巴金文集中的家春秋电视剧雾雨电这6本书的名字分别写在了一个正方体的6个面上,你知

我加了巴参金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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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加了巴金追悼会
10月18日下午,我刚从外面回来,无意间听到了家人的议论声:巴金去世了!我一下楞住了,你们再说一遍,又一声补充:巴金去世了,享年101岁,我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我渐渐地静了下来,如注的泪水不停地流着,思想的野马牵动着我走了很远很远……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又赶上了饥饿的年月,和共和国所有的同龄人一样,饱受着精神和肌体的双重折磨。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渴望着知识,心里总是编织着五彩缤纷的梦……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读到了巴金的《灯》、《憩园》、《寒夜》、《家》、《春》、《秋》、《第四病室》,从那以后,我渐渐从认识巴金,喜欢巴金,痴迷巴金,到今天的崇拜巴金,走上了艰难而又充满酸甜苦辣的文学之路。在当时那样的岁月里,知识的贫乏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当一看到写着巴金这一闪亮名字的作品,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地争取得来,先睹为快。我是一个苦孩子,我十分喜欢巴金的作品,一种无形中神奇的力量,将我一步步地引上了文学这条充满希望的康庄大道。
我酷爱文学,在激动之余,也时常有些感受被众多报刊印成了铅字。这些都是这位大师引导的结果“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是大师影响了今天的我,对于这样一位文学泰斗,我自始至终内心充满了敬仰和感激之情!多少年来,巴金的名字响彻环宇,他一直位居文学顶峰,是亿万读者心中的太阳,是高山、大海…
我一个无名小辈想见他,那只能是梦中的印象,现在文学大师谢世了,我,能做点什么呢?一个大胆的念头,随即从脑海中蹦出……
作为崇拜者、追随者,我应该去为老人送行,送大师走上最后一程……
我思索片刻,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马上去上海,我要为巴老送行……
你疯了!你脑子进水了!巴老是什么样的人,你能见上吗?你是谁呀?再说了,全国十几亿人,那么多的大名人,多少万人都在那里,你有资格吗?
亲人们的责怪声一阵高过一阵,僵局产生了,室内空气似乎凝固了,少有的几十秒钟的沉静。妻子、女儿的反对达到了极限,房门被锁上了!激怒了的我,跳了起来,最后坚定地说:我非去上海不可,我走定了!!!
那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况且几个老人又都在病中,我本身也有病你是知道的,众多的家务活谁干呀?人不能太自私!你就这么忍心狠心吗?
面对此情此景,我的内心也好似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充满了矛盾……
向前一步是裙迫,困难挡路,向后四位七、八十岁老人眼巴巴可怜期待救助的目光,我做人真是太难了,
主呀!您在哪里?给我力量!支持我吧!
片刻沉静下来的我充满激情语重心长地对家人说:我们的困难再大也是可以克服的,这是位世纪老人啊!是我几十年来敬仰的大师,是我文学路上的引路人,而现在这是最后见面的唯一一次机会啊!如失去,我会遗憾终生,理解我吧!没钱,我可以找朋友借,上海消费高,我可以啃大饼,吃方便面,睡候车室,总之,我送大师是铁了心了!非去不可!!!&&&&
在亲人们无奈的目光中,我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颤抖着的手,给病中的四位老人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愿真主保佑他(她)们吉祥安康!抬起手来,默默坚定地打开房门,托起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室外走去,向朋友家走去。一次次善解人意的朋友再次为我凑齐了二千元钱,我为这种博大胸怀的理解再次流下了激动地泪水,向朋友一个深深地鞠躬后,走出房门的我,迎着呼啸的西北风,踏着沉静的步伐,拉着那辆曾伴随着我走遍了千山万水的小行李车走着走着……
茫茫夜色,满天的星斗,十月的深秋是那样阴凉寒冷,灯光耀眼的长街已经开始睡了,街道上少了众多的行走者,
&&&&夜深了。
夜沉静了。
我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等了许久,终于登上了南去的列车,走进九号车厢,举目望去,一百多号人中,已经不乏昏睡者,有的东倒西歪,有的干脆躺在过道上,车厢两头连接的走廊边上,有的摇头,有的晃脑,好一幅睡相,无意是这列车行进的节奏将人体的变化暂时形成了机械与人体的合作用力。我丝毫没有睡意,看到前面一位戴着深度老花镜的长者正吃力地读着一份报纸……
我凑了过去紧挨着老人坐下,余光扫过,我的双眼顿时凝住了:
老人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张有关巴老生平详细介绍的《光明日报》。我激动地问道:老先生:
你也喜欢巴老?是的!他的作品充满了爱意,他有一颗善良的平常心,我爱他的作品,但更敬重他的人品!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敢于讲真话的极少数中的代表者。现在的社会呀!讲真话的人太少了!
老人一连串的赞叹声惊醒了身边入睡的旅客,大家围坐起来,有人问道:老人家:
您见过巴金吗?没有!但我见过他,他没有见过我。
我是在他的作品中和他相见的,读着他的作品,就好像是他在和我交谈。况且书中还有那么多的照片,我已经看了不知有多少遍了,这就等于看到了他本人了嘛!
多少年来,一种文化的力量总是让我内心充满了感动。
身边健谈的老人一席话,让整个列车充满了爱的气氛,不少人睡意顿消,互相倾诉着各自对巴老的认识、感受。话越来越多,谈兴愈来愈浓,大家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自己……
列车在前进着,时间老人缓慢的步伐伴随着不同心境的群体,时钟完成了360度的几次旅行。五十多个小时流离颠波,21日下午1点50分,列车徐徐驶进上海站。
拥挤的人流,将我推出站口,丢到了马路上,举目望去,久别的上海,此刻在眼前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神秘……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人们都在忙碌中穿梭行走,无暇顾计我这外乡人的存在。举目无亲的感受是实实在在的,我一片茫然,迎面向路口值勤的警察走去,请问警官先生:
巴老寓所在哪里?
噢!您问得是武康路吧?
巴老寓所在武康路113号,你现在到站前广场左侧乘113号公交车可以直达,话音刚落,一张写好了的乘车路线图便条已经递到了我的手心,我内心一阵激动,连声说:
谢谢!……
谢谢!……
上车后的感觉真好,有年轻人主动为我让座,“雷锋”再次温暖了全身。望着手中的便条,上海市公安局闸北分局一行清细的仿宋体小字引起了我的思绪:孩提时代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我第一次在开蒙的母校操场上看到的电影竟然是《英雄儿女》剧情中就有关于上海闸北的叙述:主人公王成的父亲王福标和地下党工作者王东同为闸北区生活的患难兄弟,而这部影片多年后才知道是根据巴金的中篇小说《团圆》改编的,而这部整片充满爱意的具有爱国主义教育意义的影片原来的创作素材正是敬爱的大师五O年作为祖国慰问团副团长赴朝鲜前线实地慰问志愿军战士后采访的结晶。而113号竟然又是两个相联系着,这是巧合吗?
主呀,真是太奇了,我思考着……
旅客们,武康路到了,请下车,我激动地跳下车,找起了门牌号,疾步如飞,走着……
100多号到了,我抬起向前望去,不远处已经有几十号人围在那里了,有抬鲜花篮的,有手捧玫瑰者,有肩扛摄像机者,手持照相机者,怀抱盆栽花者,手举照片者,坐轮椅者……
我激动地疾步上前,这里是113号吗?是巴老寓所吗?是呀!是呀!你们怎么都不进去呢?我们不忍打忧他们家人,听说也不接待来访者,我们有些人已经等了好几天了,我从北京来,我来自沈阳,我是从广州起来的……
要不你按门铃试试……
我没加思索,上前按响了门铃,门开了,随即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影,请问这是巴老寓所吗?是的!您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我从宁夏赶来,想为老人送行,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三份介绍信,我不看这些,先生你快请进吧!我帮您搬行李,不容我多说,赶紧将我让进院内,左手提前我的行李,右手随手“啪”的一声将院门关了个紧!怎么?他们听说都是远道赶来的作家记者和影视人,为什么?先生您的这份真诚,令我们感动,请问先生您是?我是巴老的侄子,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激动地说:先生:请您看一下我的身份证好吗?还有三份介绍信,您应该先搞清我的身份才好呀?况且现在社会上骗子很多,为了慎重起见,您应该先看看这些证明,边说着,我又再次将这些递上前去,并解释说,我是回族,我们有为亡去的亲人守灵的习惯,让我也尽一点心意吧!先生,谢谢您!有您的这份真诚就足以证明了您是善良的,您是好人,介绍信不必再看了,请收起,您说得守灵一事就不必了吧!一是老人还在华东医院,有诸多不便,再者遵老人遗嘱家中也没设灵堂,这样吧,您进屋来向老人遗像鞠个躬吧!我随着老人侄儿,激动地向多少人向往,而又无法迈入的神秘室内世界走去,到了门口,我的双脚怎么也不听我使唤,双腿直抖,不敢迈入屋内。
因为我看到小楼低层的客厅里,东墙边的沙发上坐着六个人,他们中间有我熟悉的目光,我看到了碧野、陈建功、周海婴、徐福生(摄影师,巴老生前有一幅最珍爱的照片就出自此君之手)、叶辛;还有一位我说不出名字。
命运之神怎么对我如此厚爱,这些既熟悉而又显得十分陌生的面孔,平时只能在偶然的电视画面中相遇,而今天都坐在了我的面前,这可能吗?紧张地我,还是向屋内多扫了几眼,这是一幢三层的砖木结构的西式小洋楼。基本的格局是这样的,最底层一进门的大客厅是整幢楼的中心活动场所(有关的报道以前就看到过)进门后就能看到迎门相对的书房和书房门相并联的卧室,卧室旁是起居室和卫生间,旁边是通往二三楼层的木制楼递,整个房间都是书的世界,依墙而立的几个大玻璃书木橱,整整齐齐、严严实实地放满了古今中外各种名著,就连地板上楼梯上一堆堆、一叠叠、一摞摞堆集如山,这里昔日曾是敬爱的大师会见中外来宾的场所。今天依然是高朋满座,抬头细看,目光前方:
书房与卧室两个门相连的上方中央悬挂着一幅大约19英寸的彩照.照片下方的地板上全国政协秘书长郑万通敬献的花篮摆放在中央.照片中的大师身穿朱红色的茄克,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蓝灰色的开襟毛衣,系着酱红色的格式领带,一副宽边的老式玳瑁花镜,大师脸上溢漏着谦和地微笑,一幅平常心的温情目光望着我,像中的大师是那样的潇洒,英气四射,(后来听巴老女儿李小林讲,这张放大了的肖像是用金箔做成的,摄影原作是摄影师徐福生,巴老生前十分珍爱这张照片,并将此照送于冰心大师留念,因者摄影,徐福生和巴老成了忘年交),我迅速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袖口、双腿并立,必恭必敬地向大师遗像行了三鞠躬。紧张地我说不出话来,只想快些走出屋门,一声温和地声音响起:
先生,请签个名吧!
说着递上一枝笔,我握住笔,余光扫去,眼前的五斗橱上放满了书的空隙中放着一本打开的签名本。我看到了陈良宇、碧野、宗福先、陈建功、徐福生、陈村、周海婴、陈醇、李瑞环、陈昭、王安忆、陈思和……
我的手颤抖着,怎么也不听我使唤,我喃喃地说:我太渺小了,我不敢……&
我不敢……
我没有资格……
巴老侄子鼓励我,就凭您自费自觉自发自愿,千里迢迢赶来的这一份真诚,就有资格,您最有资格!让我想想,要不先打个草稿吧!手中的笔似乎有千斤重,我似乎有满腔的心里话要向大师说: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啊……
我帮您找份稿纸吧!说着引我向书房走去,我不敢跨入,只立在书房门口,激动不已,这个曾经产生了多少思想火花的场所,多少年,让人神往,充满了想象,今天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居然能够深入,这是真的吗?先生给您稿纸,一声轻轻地称呼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接过稿纸,匆匆写了这样几句话,尊敬的大师:
一路走好,您的文学创作的道路一定会有千百万忠实的追随者,一直走下去,拨开世俗的迷雾吧!让您的太阳永远闪光!
写好这些话,仍觉得语言未尽,还想写下去,余光一扫,稿纸上方是两个标准的行偕大字《收获》,啊!这是大师曾经工作留下的空白稿纸,太珍贵了,太难得了,这是文物啊!它并不空白,它倾注着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激动地手抖了起来,小心意意地将这张稿纸折了起来,放在了胸口上衣的口袋中,右手握住抖动的笔,翻过几页,在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望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六个大人物,我默默地注视着,不敢言语,脚步确不听使唤地向门外迈去。“先生请留步”,一声温和的声音让我伫立,“老人生前一直主张低调,不举行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不让亲人哭……
这次老人走了,我们在家中也没有设灵堂,也没有哭声,整个院内一直是静静的……
先生如果心意未尽,心愿未了,还可去巨鹿路675号上海作家协会吊唁,那里设了灵堂,还有老人的照片,手稿陈列,著作等实物,许多东西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说着又从五斗橱上拿起了一个信封,说:这是通知:24号下午3时,在龙化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先生一定要去呀!……
巴老侄子送行的脚步随我走出室内,来到了院落里,我对他讲到: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上十来分钟吧!我难得一来,在屋里我很紧张,让我缓缓吧!
我默默地站在这个巴老曾经生活工作了四十多个春秋,种满花草的庭院,轻风将浓浓的芳香气味送了过来,沁入心脾,那是老人生前植下的桂树散发出的芳香,抬头望去,远处老人曾亲手栽下的两株广玉兰、两株香樟树茂盛繁密的伞型树干向四周伸展开来,身旁的芍药、月季、腊梅、牡丹、九月菊、玫瑰、蔷薇、紫苏、兰花、石榴、剌梅、丁香、扶桑、蟹抓兰竞向开放,万年青、海棠、巴蕉、剑麻、仙人掌、台湾竹挺拔而起,
这是一个花的海洋,草的世界。而这幢哥特式的维多利亚建筑风格的三层小洋楼已经让贴近外墙根自然任意生长的爬山虎蔓藤,密密麻麻、结结实实地完全掩盖了起来,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伟大创造力啊!就连二楼、三楼的百叶窗边也是蔓藤缠绕,整幢小楼绿色盈然,大自然赋予这欧式现代建筑以新的生命力,在这里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投足间,庭院小径鹅卵石铺就的道旁,已经摆满了鲜的各式花篮,在洁白的缎带上我看到了上海市政协、全国政协、上海作协、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晚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学报、文汇报、新民晚报、解放日报、新华日报、上海科技出版社、文汇出版社、上海市委、政府等等单位的名字,碧野(散文家)徐开垒(巴金传作家)吴青(冰心女儿)郁风(郁达夫侄女)周海婴(鲁迅长子)舒乙(老舍长子)陈建功(中国作协副主席)王安忆(上海作协主席)陈醇(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著名主任播音员,巴老作品著名朗诵者)丁聪(90高龄的著名漫画家)张瑞芳(88岁著名电影艺术表演家,巴金作品《家》的女主人公瑞珏扮演者),他们送的花篮也摆在旁边,我双目注视着四周院落,心中的激动再一次油然而生,是呀!这已经不是座普通的小院了,它是千百万文学追随者们心中的中南海“丰泽园”,是“菊香书屋”,大师啊!有您在,灯亮着,您走了,心亮着,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您的作品的影响,而是您伟大的人格的力量所产生的感召力啊!
我的心绪翻江倒海般的激动,我快步奔出了院门,门口苦苦等待的人群善意地将我围成了一个偌大的半圆圈,先生,您太幸运了!您太伟大了,快给我们说说,您怎么呆了这么长时间呀?您都看到谁了?我面对众多的发问者,无言以答,只说了声谢谢,对不起,我要走上海作协,飞也似地逃离了激动地人群……
听说巨鹿路离这不是太远,就五、六站路,我迈着激动的步伐,一路向行人打听着
我左右穿梭过了一条又一条马路,眼前的路牌使我的脚步加快了《巨鹿路》
我健步快行,匆匆数着门牌号,走了许久、许久……
前面出现了大约五米高、六米宽的一个正方形大门上方横梁上无数的百合花,与鲜红的玫瑰,围起来一个长长的方框,中间的黑布衬底映出一行标准的白色文字:深切怀念文学巨匠巴金先生,一看大门左边的牌子,上海市作家协会,收获编辑部、《萌芽》编辑部、《上海文学》编辑部,而右边是巨鹿路675号铜箔门牌,一块大约50&70平方厘米的铜牌上写着“上海市百年优秀古建筑保护单位”我兴奋地奔向传达室,见到了值班的岑师傅,以及作协工作人员王扬、范玲芸,请问:“这里是上海作协吗?我刚从巴老寓所赶来,听说这里设有灵堂,还搞了关于巴老的专题图片展,以及著作、手稿展,我是特地从宁夏赶
你去了巴老寓所,快别自作聪明胡说了!武康路113号是随便能进去的吗?
他(她)们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从巴老五十年代未入住武康路113号这栋花园小洋楼到现在,我们上海作协及各杂志社共300多人,能够进入巴老寓所的不会超过8个人,你悼念巴老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信口开河胡说呀!哪地方是你这样的陌生人,随便进去的吗?你不能再胡说了!巴老的司机孙庆富给老人整整开了27年的车,从来也没有迈进过院门一步呀!每次都是将巴老送到大门口就回来了,他的秘书伴他工作了19年,也只去过二次家里,你说你进去了!我们能信吗?
我一激动,拿出了《收获》稿纸和巴金同志办公室信件,他们顿时呆住了,几秒钟的沉默后,第一反映是王扬说了声,这是假的,现在社会上骗子很多,什么不能作假呀!但又听我说出了我见到了叶辛、碧野、周海婴、徐福生、陈建功等,接待我的是巴老的胞弟、李彩臣的儿子,我还看到了躺在里间卧室病床上的巴老女儿李小林,他(她)们才半信半疑地和我聊了起来,你什么来头,怎么这样特殊,这么随便,我说是真诚:记得巴老曾说过,当你捧出一颗心的时候,一定会有相应的一颗心来回报,我说是巴老在冥冥中保佑着我……
说着我在他(她)们羡慕与难解的目光中大步走进了这所神圣的文学殿堂。
这是一个清幽、曲径环绕、古朴的院落,坐西向东的一座貌似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时代维多利亚建筑风格的三层小楼,三联式拱门,高敞的主厅,希腊风格的高大罗马柱从底层大厅外的一楼一直引伸至三楼,在二楼和三楼的正中央各突出了一个偌大的180度角的大弧形平台,雕花的铁艺护栏与前面顶天立地的四个高大希腊雅典风格的罗马柱相应成曲,楼前顶部前沿的汉白玉石雕玫瑰造型图案为整栋楼的结构增添了无尽的风采。厅前正前方大约10米处一个直径约5米的花坛汉白玉石雕中心主体簇拥着一位美丽的西方少女,拱托四周花坛的是骑在鲤鱼背上身长翅膀的四位可爱的小天使,花坛周边雕刻各种花草动物图腾,衬托中的中心柱西方美丽少女更显得阿娜多姿。下边一个更大的标准圆型水池,池水清彻见地,四周四只体态可掬、维妙、维肖的石雕青蛙,一旦从各自口中喷出水来,上面花坛的所有造型人物均沐浴在雨露之中、爱河之中,这就是媒体中经常提到的爱神花园。据工作人员讲,这个花园是1926年匈牙利著名建筑师邬达客设计的,就连如今上海久负盛名的且又是巴老走完生命最后六年里程、人生乐章画上完整句号的华东医院同样也出自邬达客之手。历史的巧合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身边工作人员王扬讲到,当年巴老就在东边小楼三层办公。站在楼下曲径的草坪,仰望三楼的窗户,仿佛看到敬爱的大师还仍在那里伏案工作,挑灯笔耕,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我看到花园里参天的雪松、款柏、四川竹、香樟树,挺拔而起,六株有着二百多年仙龄的广玉兰偌大的伞型树干茂密的叶子已将下面的扶桑、刺梅、玫瑰、月季、九月菊遮得严严实实,而这幢三层的维多利亚式,据说是前上海滩三巨头之一的张啸林姨太太曾居住过的,小洋楼已经让上蹭下窜的爬山虎蔓藤在外墙的二面掩盖成了绿色世界。思维将我拉回到眼前花圈花篮的世界中,穿过曲折小径,渡步到小洋楼底层的宽敞大厅方廊前,一排又一排高大的花篮拥挤在这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廊里,我看到了中央统战部、全国人大、国务院、全国政协、对外友协、中国作协、上海政协、市委、政府、人大、四川省委、巴老母校南洋中学巴老祖籍地嘉兴市政府、文学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华英才、小说日报、百花文艺出版社、今日上海、成都商报、南方周末、团结报、武汉日报、上海市希望工程办公室以及碧野、吴淑芳、曹国法、丁聪、马品途、郁风等单位和个人敬献的各式花篮和花束,以许是巧合,也许是知道巴老生前特别喜欢玫瑰,在这片充满温馨的花海中,玫瑰和百合显得特别多
阵阵芳香沁入心脾,举目望去,大约有100多个。
我看到了上海作协准备好的签名簿和签到卡,我饱含激情地将在巴老寓所未能写成的那几段话,握着已不在颤抖的笔,坚定有力地写在了签名簿上,走进追思堂大厅,我向正中央的巴老半身铜像深深地三鞠躬,默哀片刻后的我,为赶时间急切地看了起来,我看到了巴老曾经主编的《收获》创刊号和巴老百年华诞《收获》出的专号以及人民文学出版社的22卷本巴金全集,以及许多有巴老亲笔签名披阅过的各种版本的巴老作品集,以及许多外文版的巴老著作,几百平方米的大厅四面墙上挂满了巴老生活、工作以及与中外友人名人家人、朋友的各种合影照片共有二百多幅之多,听工作人员讲,有些珍贵的历史镜头是第一次与读者见面,我还看到了巴老的亲笔手迹,文革日记片断,大约有五十多页之多,足见其珍贵,不少人在那里专心致志的抄写着,照片中的巴老是那样的谦和、朴实,我看到钱正英于巴老90华诞前探视并送寿礼的镜头。巴老与儿子小棠、女儿小林的合影,体现了老人的舐犊之情,巴老心情愉快地与女儿李小林外孙女端端在一起,巴老在法国签名售书时留影,巴老与邓颖超合影,巴老在巴尔扎克墓前,在司汤达墓前,巴老与夏衍交谈,巴老与小林看望病中的周扬,巴老与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博士在一起,巴老与朱裕基、陈至立在一起,1980年巴老与冰心同游日本岚山时在周总理题诗碑前留影,日香港中文大学授予巴金荣誉文学博士学位的照片优为令人感动,像中的巴老身披红披风,头戴博士帽,神采奕奕,不失为大师风度,整个大厅的布置与前来吊唁的各界人士情绪相得易彰,氛围和人们的心旌相融为一体。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前来吊唁的人们越加稀少了,夜幕慢慢地降临了,上海之行的第一个夜晚到了,我拖着沉重的行李车向门外走去,向茫茫黑夜。明天,我该怎么度过呢?离和巴老最后相见的时间还有整整两天半,我能做点什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思索着……
思考着……
脑子里一时间一片茫然……
我在上海的马路上缓慢地走着,我的脚步越来越慢,心情越来越重,久别的上海此时在我的目光里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神秘,宽阔的八车道,现代化的超高层建筑物和窄小的受到保护的,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旧马路和相应并存的古建筑群之间形成的强烈的对比差是那样的明显,中西方合壁、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相映成曲使得这坐千年千万人口的亚洲第一大都市更显出它那独特的魅力,上海这座不夜城,远处高层建筑物上的灯光,闪烁着,天边的星星也在挤着眼睛,一眼望不到头的汽车长龙,奏响的城市交响乐和路边小摊旁沿街叫卖的小商贩的吆喝声达到了一种少有的和谐。路边的商店里,灯光如昼,使人忘记了夜晚的存在。这一幕幕的镜头丝毫已引不起我的任何兴趣,我就这样毫无
目的的走着走着……
我左右穿梭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马路,无意识感觉的我,转眼间已经从巨鹿路穿过淮海路来到了文化人云集的福洲路了,路边两旁的书店、文具店、音像店比比皆是,全上海所有与文化沾边的有联系的各种产物、设施,在这里是玲琅满目,沐漓尽致地展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喝酒的不走茶馆,我这人最大的毛病不管走到哪里最爱转的地方,一是书店,二是与文化有紧密相连的场所,一是细心阅读,二是认真品赏,往往在浏览中发现有自己心爱的书籍、文化用品,总是毫不顾己地消洒一下,甚至有时为了心爱的物件,掏空了口袋才带着少有的满足乘兴而归,今天又来到了书的海洋、文化的世界里,我兴奋,我快乐,我不能自已,在精心挑选了一大摞满意且又是在别处难见到的书籍后,虽然花了几百元,但内心深处的满足难以言表,我兴奋之余,不听话的脚步又将我带到了书城隔壁另一个更大的文化商场,我流连往返,目光搜索着、寻找着,我最满意,舍得再一次掏空口袋的物品,我东转西逛,左顾右盼在各种纸、用品专柜前停了下来,我看到了文房四宝,一种很考究的大四开签名本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我的眼里闪着亮,我对这物件的用途再明白不过了,它的功能大到可以让使用者将其成为文物,如早在一九七O年中国体育报有记者专门报道了二十年代的旧中国上海一个名叫潘德明的裁缝骑自行车历的12年之久环球旅游的壮举,当时的潘德明手中就有一个厚厚的大签名薄,他每到一个国家,首先请求元首的接见,与其合影,再就是为其签名,他手中的这本签名薄上留有众多当时世界政坛的风云人物本人真迹,如印度的甘地、法国的戴高乐、多列士、英国的伊丽莎白、美国的罗斯福、德国的皮克、古巴的卡斯特罗,朝鲜的金日成、越南的胡志明、苏联的斯大林,当时在法国养病考查的张学良、杨虎成、冯玉祥将军,留学的周恩来、李富春等,这本签名薄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成了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历史文物,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我思想的野马激动地兴奋地活跃起来,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应该买上几个大签名薄,明天一早尽快地赶到上海作家协会去,请求前来参观巴老事迹展览和前来吊唁巴老的社会各界人士在我准备的签名簿上签名留言,二十四日下午的追悼会现场再去征集签名,最后再将这充满各界人士对巴老深情的签名薄赠送给巴老亲属,建议国家建立巴金博物馆供世人永久观赏。思路越来越清晰,心情越来越激动,我掏掏身上的口袋,仅剩下为数不多的三百多元,我毫不犹豫地用三百元钱买下了三个四开大的签名薄。我怀抱这厚厚地沉重的三个大本,如同怀抱心爱的婴儿,我明、后天既将派上大用场。我兴奋,我激动,我走着,思索着,思考着,想象着几天以后的诸多情景……
我走在上海宽阔的马路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
夜更静了。
我已经没有了去找旅馆的念头。
在街边的公园前,在供行人白天暂时小坐的大长凳上,来上海的第一难忘的夜晚我一个千里迢迢从偏远的西北小城赶来的巴金的忠实读者、追随者、崇拜者怀着对巴老敬仰的一份深情,头枕行李包,怀抱签名簿,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默默地躺在这冰冷的路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22日上午八时,上海作协追思堂前已经是人来人往,人们对巴老的深切怀念已经开成了一种自觉地自发地热潮,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相互谦让着,先后来到追思堂前吊唁,来到签名处了却自己的一份心愿,这时候的我激动地打开了第一个本子,静静地等候着,有人陆续走了过来,拿起了作协准备好的笔抒发着各自对巴老的内心感受,我激动地开始了自己的道白:
我来自大西北,来自宁夏,我是巴老的一个忠实读者,今天,我想在这里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以我的个人的另一种心情恳请大家在我准备的签名本上写下你们想给巴老说得话,首先声明:我不是作协工作人员,我的行为纯属自发自愿,我也不勉强大家,随缘吧!你可以签,也可以不签,因为巴老是位善良的老人,我的行为无非是悼念的另一种方式,决不会有任何不道德的名利念头,你们当中的人,不理解我,可以骂我,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不能因者我而表现出对巴老的不恭敬,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必勉强了,请大家自便吧
这几个签名本的最后归宿是巴老亲属和巴金博物馆。
我的话音刚落,一位长者高兴地拿起笔来在我的签名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来,世纪巴金光芒永存;巴山蜀水育方寸,金笔巨书照玉寰,乙酉金秋陈韬敬献于爱神花园,关恭恭敬敬地盖上了朱红印章,我望着这难得的墨宝,此联似曾相识,我昨天下午好像就已见过:我抬头向大厅追思堂正中央望去,噢!对了,可不是吗,在巴老铜像的左右两旁挂的不正是此联吗?不过那是公正的行楷落款也是陈韬啊!
我激动地问道:
请问老先生,
老人高兴地讲了起来,其实这副对联我十年前就写好了,并怀着崇敬地心情亲手送给了巴老,巴老当时十分开心,并请我吃了午饭,还和我照了像,并亲笔签名送书给我,因此,我和巴老成了忘年交。这次老人走了,我很伤心,又再次写下了这副对联送给上海作协寄托我的最后哀思,你从宁夏大老远的赶来,又是自费的行为,我很敬佩,因此,我高兴地先第一个给您写。我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连声谢谢!
随着人们从四面八方的不断到来,人们对我的行为也近一步地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主动为我签名者也渐渐多了起来,是巴老的缘分,我和众多陌生的人们似曾相识,聊了起来,大家各自回忆着自己的经历,从各个方面谈起了对巴老的认识,有些见过巴老,或接受过巴老签名送书者更是激动不已,由衷地谈着感受,我为众多的热爱巴老的读者感到欣慰,有些人甚至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并相互留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一整天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傍晚时分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在惊讶中得知,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一位在公安战线工作多年的老兵,喜爱文学的他,也是巴老的忠实读者和崇拜。他晚上在派出所里值班,约我过去坐坐……
我很高兴地应诺了,在张国勇警官的值班室里,我们的谈话自始至终地都是围绕着巴老的话题展开的,这是位古道热肠的中年汉子,年长我两岁,人生的丰富阅历使他的谈话产生了许多动人的故事,他一个个尾尾道来,我认真地洗耳恭听,对此君好感有加的我逐渐产生了新的敬意!我们是同龄人,又都在伴演着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的多重角色,较相同的生活经历使我们对巴老的一些作品有了相同的讨论话题,张大哥是位文学爱好者,对历史也有着浓厚的兴趣,除了工作之余看书外,他最爱看的电视节目是探索、发现栏目,特别喜爱任志宏、肖玉、吴俊全的解说,我为有这样一位新认识的知音而感到高兴,两人间激动地话勾起了我要为巴老的追思活动既兴写点作品的欲望,我构思着
联想着,激动地我不能自已……
&&&&10月23日上午7时,经过一整夜的思考,激动地我产生了要为巴老写一首悼念长诗的愿望,我兴奋不已找来稿纸,在众多的关注盼望的目光中开始了我的即兴创作,脑海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语,要对巴老倾诉,无法控制的泪水一次又一次地将眼前的稿纸打湿、再打湿……
四十多分钟后,一首即兴发挥的长诗《十月的哀思》产生了,此刻地我激动不已,在众多鼓励的目光中,我跨进追思堂大厅,满怀深情地站在巴老的铜像前朗诵起来,我眼含热泪,伴着大厅里一直播放着的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乐——“天鹅的绝唱”:《背怆》
大厅内人越来越多,我激昂的情绪感染着身边异常激动地人们,大家眼含热泪,在聆听……
聆听,当读完最后的篇章,“拨开世俗的迷雾吧!让您的太阳永远闪光!”大家激动地泪水汇成了涓涓小溪,现场我意外幸运地见到了专程从美国特地赶来的巴老侄子,巴老女儿李小林,巴老儿子李小棠,以及李小林女儿端端,李小棠女儿恒恒,以及巴老侄儿李致等9位亲人,现场此情此景令人感动,大约有二百多人在场聆听,有全国各地专程赴上海的四十多家媒体记者、作家、影视人激动地举起自己的“武器”摄影摄像的闪光灯频频工作,闪了又闪……
许多记者受到现场气氛地感染,激动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有人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名片,有人礼貌地请我签名留念!有人向我赠送自己珍藏的巴老照片,这时激动地人群中走出一位中等个儿的先生,他自称叫蔡胜平,并介绍说他曾为巴老拍过照,并激动地饱含热泪向我讲起了他和巴老之间难忘的故事,我珍藏着一帧巴金的肖像照,是我为他拍摄的,由他老人家亲笔在正面签名的12寸照片。每当捧读,就想到如今已经永远长眠的老人已经不能为读者奉献文字了,心潮难平……
那是日上午,在巴金寓所的底楼内阳台里,雕塑大师张充仁在为文学巨匠巴金塑像。当模特儿的巴老裹着厚厚的滑雪衫,脚登保暖鞋,端坐在藤椅上。老人一头皓发蓬松着,骨架已旧的眼镜滑落在鼻梁尖上,那双眸已罩上了混浊的白翳,然而,透视出的目光专注而深遂。时而打量着在场的人员;时而注视着雕塑家的工作,时而远眺着窗外的天空。我想,他一定在思索着什么。阳光盈溢,温馨祥和;声息全无,落叶可闻,静谧得似隔世尘之外。巴老闭目养神起来。不一会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我是一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自接受了这次特邀摄影任务起,时刻处在亢奋之中,忙着收集资料,设计拍摄方案,增添器材设备,还想象着完美的情景、细节。可是此刻,眼前的巴金,没有了平日媒体上的大师风采形象,分明是一位病弱缠身、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拍摄巨匠的睡态,我可不愿意,便搁下相机,端祥着老人。从未与大师谋面的一个普通读者,如今目睹了,而且面对面:巨匠、大师、战士、良师、老人,甚至想起了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衣》里说真话的孩子……
一位工作人员端来一碗中药汤。巴老的弟弟李济生先生忙站起来,附耳叫醒老人。老人自己端起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喝完药,老人的神情朗了许多。我想,该同老人说说话吧,让气氛活跃起来,又好让老人保持良好的神态,争取拍好照片。说什么呢?多年来,每当读到巴金的新篇,常常幻想如果作家在面前,我一定会关不住那倾诉感想的闸门。然而此刻,他真真切切地近在咫尺,且有充足的时间,我说什么能让大师有兴致呢?平日从报上见巴金与普通读者交往的一些事例,浮了出来。对了,想说啥就说啥,只要说真话就行么。我想起了一个话题,我俯身问老人:“巴老,前几天看到报纸上消息,王蒙向中国作协传达您的话,王蒙也在上海么?”老人爽朗地回答:“呵,没有来上海,是他跟我通电话的,我们常通电话,是很方便的。是前几天的事。”纯厚的四川口音,亲切、随和。我全没了紧张感,拿出最近拍摄的雕塑家在上海的照片,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边看边介绍。巴老看得很仔细,还指问照片上的人物。老人说“拍得很好”,我赶紧抽出几张说:“送给您作留念吧”。巴老接过照片,愉快地说:“呵,谢谢你了!”此时,我积聚已久的一种感情冲动了起来,几乎带着颤音道:“巴老,我读过您的书和文章,现在留给我教益最深的是您的《随想录》,其中最深刻的就是‘说真话’。这说真话,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对孩子从小就这么教育的,可自己活到四五十岁,才体会到说真话还真难呀!”巴老侧耳听着,点点头说:“是啊,说真话是不容易啊!”我多么想与巴老痛快沐漓地交谈下去,但是不能,谈多了会影响两位大师的合作,再说老人今天身体欠佳,万不能让他累着,我该继续我的工作:拍照。张充仁的助手,上海“爱的教育”研究会负责人董兴茂老师向巴老汇报“爱的教育”工作,巴老说:“《爱的教育》这本书我读过,是夏丐尊翻译的意大利作家的小说。”董老师具体介绍了研究会的宗旨是对青少年进行爱心教育,要学会关心人。在联系“文革”的历史教训后说:不能让悲剧重演,这事情不能不做了。巴金始终凝神细听,由衷地点头称赞道:“这工作很好,很重要,对社会对个人都很重要!”我专注者巴老的神情,聆听着他发表意见,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这不正是平日媒体上读到的巴金么!我拍了一组照片。其中有一张侧面特写肖像。
张充仁完成了泥塑小稿。我特地请作协工作人员为我们全体拍了一张合影照。大家与巴老一一握别。我最后一个握住老人温暖而柔弱的手,道一声“老人家保重”心中涌起一阵伤感:我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巴老了。我情不自禁地向老人鞠了一躬。当我离开时,眼睛有些湿润了.
照片冲印出来,竟有一百多张,除去纪实照外,在人像中唯有一张侧面特写,撄住了我的视线:老人双眸凝神前方,目光深沉,侧面的轮廊线条清晰而带着几分刚毅,双唇紧闭,更让人在无言中回味那震聋发聩的真话;那未加梳理的白发和额前的皱纹寿斑,分明记录着这位世纪老人历经的风雨沧桑。但是,图像上有一个令我惋惜的缺憾:因为老人刚喝过药汤,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汤液或唾液,这照片怎么拿得出去呢?我将大部分照片寄李济生先生并转巴老,唯这帧肖像保留着暂不示人。打那时起,我竟一头钻进了阅读有关巴金的书里;《巴金文集》、《巴金传》、《巴金评传》、《巴金论》……
巴老那肖像照,竖在案头,常在夜深人静时,我呆坐在前,仿佛在继续那天的交谈。两个月后,我似乎“醒悟”了:那肖像的主人公,就是我心中的巴金!我给李济生先生写信,并寄上照片。信中说:为巴老拍照,对我这个业余的摄影和读书爱好者是个珍贵的机会,巴老亲切的形象,将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我打算将来要发表这帧照片,特请示允准。一周后,李先生复信说:“照片和信已转巴老,他说可以发表”,还说“照得不错”。又过去三个月,我写信给李先生:“上次您为我这帧照片特地征询巴老,并及时的郑重复信,我深为感动。”我汇报了读巴老书的情况后说:“在当今现实生活中,重读这些文章、书,能吹洗心灵的尘埃。现在都在讲精神文明,依我看,巴老的思想、精神,尤其是对历史实事求是的反思和对自我的真诚解剖,其论其情,当是精神文明的最高境界。”信末,我以惶恐的心情提出:“我有一冒昧的请求——也许是奢望:我能否得到巴老在我的这帧肖像作品的签名?如能满足,这帧照片将是我最珍贵的纪念品。”仅隔9天,李老复信:“你的信给巴老看了。你把照片放成后,他签个字没问题,交给我好了。”我真的好激动哟!忙精放了数张12寸照片,买了一支进口的银漆笔及赠送巴老,李老的照片送交李老,并关照那签字笔就赠送巴老了。
仅隔一周,李老来信说照片已转送巴老,他已经在我那张照片的左下角签了名,就是用我送的那支笔。当我手捧签名照,凝视着巴老的字迹,不禁惊呆了!因为巴老患帕金森氏症,动笔困难,那银漆笔展示的笔划——确切地说不是笔划,而且是笔端一毫米一毫米地在颤抖中艰难行进的轨迹!又似银色金属焊接的鱼鳞状线条!我的手颤抖了,心颤抖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签名,而是如巴老常说的“把心交给读者!”我向李济生先生表达了对两位老人如此理解和关爱一个普通读者的难以言语的感激之情,然后郑重地说:这照片的题目已想好了,它表达了一个普通读者对巴老的全部理解和爱。这题目是《真话老人—巴金》。
蔡胜平先生满怀深情地讲完了他与巴老的故事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他喃喃地对我说:
您的精神更让我感动,您从一千多公里的大西北赶来,又是自费,一路吃尽了苦头,又这样执着,我们今天能在悼念巴老的场所相遇,是巴老给我俩极大的缘分,刚才您又饱含热泪,满怀深情倾诉了您对巴老的一片思念热爱,更加令我感动,我有一份更珍贵的礼物要送给你,说话间先在我的签名簿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讲真话”这个太浅。而又深刻的真理,将永远如一盏明灯照亮着我的人生道路,接着又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并指着封面激动地对我说:“我刚才给您讲的我与巴老的故事,已经感动了不少人,作家吴泰昌就是其中之一,请看吴作家送给我的这本《我所亲历的巴金往事》封面采用的就是我给巴老拍的这张照片,这本书里有吴作家和巴老的亲笔签名,我已经珍藏了好久,为了表示我对先生您的敬意,现在我将此书转赠于您,说着提起笔写了这样一段话:
敬赠尊敬的马克先生:
“永远讲真话:让巴老伟大的人格力量永远激励我们前行,向先生学习做真正的人”。
说着将此书放到我的签名本上,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让我们经常多联系,我激动地说,这是巴老和吴作家对您的褒奖,这份礼物很难得太珍贵了,我受之有愧,我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对先生的敬意,谈话间众多的媒体默默地关注着我们;中央和全国各地专程赴上海的记者频频采访了我,一时间我成了公众关注的焦点人物……
说着将此书放到我的签名本上,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让我们经常多联系,我激动地说,这是巴老和吴作家对您的褒奖,这份礼物很难得太珍贵了,我受之有愧,我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对先生的敬意,谈话间众多的媒体默默地关注着我们;中央和全国各地专程赴上海的记者频频采访了我,一时间我成了公众关注的焦点人物……
面对众多的话筒、镜头,我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平静的心态,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来上海,我为什么要主动前来为巴老送行,一路上吃尽了苦头不说,来到了上海还是食宿无着落,因为我的目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送巴老,因为出门前我早就有精神准备,来上海后,爹不亲,娘不爱是很正常的事,我既不是作协工作员,又不是社会名流、贤达,我一介书生、布衣、贫民,还能怎么样呢?况且,我的真诚、执着已经在前来吊唁的普通民众面前有目共睹,而这些善良的人们本来就人轻言微,对我的举动也只能是默默赞许,静静地鼓励,陪上两行激动的泪水……
面对众多记者的提问:我也只好不停的解释,其实我的一切都不值得报道、宣传,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巴老的最普通,最忠实的读者,说追随者也行,崇拜者也可以!但再怎么样,我还是我,因为我在想,在今天的商品大潮中,在今天人们普遍用金钱、地位来衡量一个人存在的社会价值的同时,还能有多少人,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敢于讲真话、干实事,我为巴老送行;无非是想告诉他老人家: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真诚、善良终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推崇、接受,有您在,灯亮着,您不在,心亮着……
我的这些道白;无非是表达自己心旌的一种方式而已。
这时,有人在我的签名本上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巴老,我们是咀嚼着您和您那一代人的文字长大的,我们还会咀嚼着您和您那一代的人的文字走下去。文学是项神圣的事业,神圣即永远。签名者是王贤根。
这是位年青的军人,他说他是受巴老的作品影响后一直走上专业的文学创作之路的,多年以前,在北京召开的全国政协会议上,他有幸在会议休息大厅里第一次见到了心目中的偶像,尊敬的巴老,并和巴老有过二十多分钟的亲切交谈,有些激动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把巴老对自己的鼓励当作一种创作的动力,并已有一百多万字的作品印成了铅字,荣幸地晋升为大校军衔,他今天来就是想告诉老人家是文学给了他新的生命力,他将永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因着签名,许多人和我有了联系,是巴老的缘分让我们殊途同聚。一句话,两个字,陌生人手握手,心心相同。我们彼此在祝福着,期待着追悼会现场再次相见……
10月24日,今天是我和巴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我特别珍惜,清晨4时多我就来到了巨鹿路675号上海作协值班室,等候在这里,为的是能够见到更多的人,得到一些难得的签名;离上班时间尚早,我默默地整理起来,我的随身行李,我的目光随着我的整理渐渐地亮了起来……
我惊讶的发现填满我的行李箱的已经不在是大饼、咸菜、方便面。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张张、一叠叠、一摞摞印满文字和照片的报刊,略略一数,已经有了一百七十份,我再一次感动的流下了欣慰的泪水,如果说10月18日从养育了我五十多个春秋的北方小城,我的故乡出发来上海为巴老送行,初衷仅仅是一个读者的心旌,是一份原始的朴素感情的话,我这一路辛苦颠簸,乃至21日到上海后的风餐露宿,左右奔波如痴如醉地在许多人看来是没必要或者说不值得,更有甚者说是神经病者,发疯发狂地收集着有关巴老的一切、一切的资料,已经不是一份朴素的感情的行为了,而是一份更高地境界在其中了……
我惊讶地到现在才发现了我自己:原来我对巴老是那样的热爱,那样的尊敬,那样的崇拜,是什么原因让我这样做呢?看来是巴老的讲真话,对我这一生的影响、潜移默化太大了,我第一次与巴老的影片《家》、《英雄儿女》,作品《灯》、《兹园》的亲密接触开始于那难忘的饥饿年代,那是我最初开蒙的几年,我是一个苦孩子,从小与年迈的祖母生活在农村相依为命,祖母的影子影响了我整整一生,开蒙后有了文化的我,是文学大师巴老通过他的作品在感化者我,不断地完善塑造着我,我自身就是善良的性格,我这人最大的毛病特点,总是扯着自己的肠子让别人量,也正如不少的好心人重复说着的一句话,我被人卖了还会帮着对方数钱,因为我是个充满激情地人,是个文学情种,每当我有高兴地事或者是我读到一篇好的文学作品,在第一时间内总是喜欢让身边熟悉的人,先知道,共同分享我的一份快乐,但有时却引出了相反的效果,甚至还被误解引起了对方的不快,恶语相加,特别是在钱上我永远总是被人算计着,因讲的都是实话、真话,为此我一生吃尽了苦头,乃之我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特点,和我的同龄人相比,我的吃苦精神是常人的二十倍,经受屈辱的程度是常人的二百倍,是我的祖母和巴老给了我一颗善良的平常心的心态。至今,我和同学朋友相比,只能是羞愧,人家有的已经升到京城成了部级领导,有的在军营里统帅者几千人上万人成了大校、少将甚至中将,有的在地方高居省级、厅级、处级、科级,而我至今还是一名不闻,一介布衣,姓穷的书生,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要住房没住房,就拿这次上海之行来说,假如说假话,我就能住进一晚上一千多元的宾馆,免费吃上可口的大餐,来往行走有人接待,有专车接送,说真话、实话的惨状是露宿街头,被人像狗一样的赶来赶去,但是我认了,我穷的有骨气,我赢得了我的自尊,我很平常、自然地得到了有些无耻之徒整天做梦,靠金钱、地位而最终还是无法得到的东西,所谓金石为开,为了我的追求,我不可能违心地讲假话,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这么多的资料,我即珍惜它就得看重它,现在事实让我自己不得不承认;我是巴金的追随者、崇拜者,我是巴金迷,我永远是巴金作品的忠实读者,一个大胆的念头,更深远的愿望此时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强烈地翻滚着;巴老走了,但他给我们留下了更深沉的深思,无穷尽的精神财富,巴老并没有走远,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巴金的故事还远远没有讲完,作为巴金迷,我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巴金,了解巴金,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我要准备一万米长卷,用七~九年的时间走遍祖国的千山万水,征集一千五百多万人的签名;请求国家在适当的时间内建立巴金博物馆,我愿将我收集到的有关巴金的方方面面的纪念品捐献给博物馆,供世人永久观赏,为了我的追求,我无怨无悔,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作协的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上班时间到了,追思堂大厅前又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人们;我看到在追思堂前,在爱神花园前方七、八个人正在忙碌着,随着他们的工作,一幅大约十五米长的长卷展开了,悬挂起来了,一行醒目的仿宋体大字映入眼帘,“沉痛悼念人民作家巴金先生”巴老您慢走!您和您的作品永存我们心底,在这幅长卷中,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的名字,我激动地走上前去,向他们问着:请问您们这是……?
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人,接过话题,回答了我的问话:我们是来自常州机电职业技术学院的师生代表,当10月17日听到当代文学大师谢世的消息后,全院师生心情都很沉痛,整个校园少了往日的喧嚣,多了难得的宁静,广大师生眼含热泪,以班、以年级开展了不同形式的追思活动,因我们人多且路远,有诸多不便,最后学校决定立即召集在校或靠近学校居住的学生,集体签名,将签名长卷派代表送往上海,因此才有了这幅长卷,据统计全校一万多师生中,在校和得到通知的有五千一百七十三名都在上面签了名,学校决定派我们8人代表学校将长卷送来,我是常务副校长陈维新。我紧紧地握住陈校长的手,激动地说:请您给我签个名吧!我想和您们在长卷前合个影,我们9人,在爱神花园前,在这十分珍贵的长卷背景下,排列一行,留下了珍贵的纪念。
这时,我的本子上又多了一行字:
巴老故乡的小邻居:李祎。我问面前这位可爱的小女孩,请问你几年级了!回答六年级,通过交谈我才了解到这位叫李袆的小姑娘,今年11年岁,是成都正通顺街小学六年级学生,今天早晨8点,她与其他21位老乡从成都起飞,10点钟刚到上海,这不就一路赶来了,他们下午参加完追悼会后,晚上9点钟还要赶回去,李祎就读的成都正通顺街小学,与巴金故居只是一墙之隔。李祎含着眼泪对我说:马叔叔,我们学校每年都给巴金爷爷写信和送礼物,巴金爷爷在88岁高龄时,还曾经给学生们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李祎几乎可以倒背如流:“读书的时候用功读书,玩耍的时候,放心玩耍,说话要说真话,做人要做好人。”现在“说真话,做好人,勤学习,求上进”。已经成了正通顺街小学的校训了。李祎虽然才读六年级,却读过了巴金的《灯》、《家》《寒夜》等名作。李祎还告诉我他们这次来的很不容易,这22人的家乡代表是通过几千万人的电话报名抽签得到的幸运机会,说来也却是很不容易……
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到追悼会现场去呀!身旁已经熟悉了我的人善意地提醒着,我一看表,10点多了,我得赶快到追悼会上去了!
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但它似乎又显得格外不寻常,因为听路边指挥车辆的交警讲,从凌晨四点开始,曹溪路这条通往龙华殡仪馆的大道,已经出现了乘座不同的交通工具乃至步行的群众,人们都想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够看上大师一眼,亲身送大师走向通往天国路的最后一程,人流中有怀抱婴儿的母亲,肩背书包的孩子,白发苍苍的老者,我乘坐的公交车一进入曹溪路口,行进的速度便越来越慢,因为长长的前来为巴老送行的队伍在缓缓地向前移动着,司机师傅已不忍心将车往前开了,我下车后直奔龙华殡仪馆大门口,原订的下午三点钟的告别仪式是人们都早已熟知的事。平时在一个单位里上班时间过了,还有长长的迟到队伍,但今天这看似寻常的第一个工作日,各行各业赶到这里的人们,时间观念异常的强烈。我来到大门口,看到许多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观望着,紧闭的两扇铁大门,也和人门的心情一样显得格外沉重,在门口我和殡仪馆工作人员曹师傅聊了起来,他说:巴老10月17日晚7点零6分在华东医院停止呼吸后,随即被送往医院的特殊太平间,10月22日下午四时,巴老启灵被运往龙华最大的观瞻厅,这个大厅在60年前曾停放过中国文化革命的旗手鲁迅先生的灵柩,巴老到来后,整理遗容和化妆的工作是由他和另一位女性化妆师杨杨以及另外两位工作人员四人共同完成的,他们曾经为无数的名人包括几年前因公殉职的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著名主持人、播音员何晓明、探险家柯受良、画家陈逸飞等人整过容,但所有人的遗容都没有巴老这样安然、平静、谦和,这也可能是奇迹产生了……
哪不是马克先生嘛!
门口维持秩序的两名警察在相互诉说着,昨天上午我们同在上海作协追思堂大厅里亲耳聆听了他的长诗《十月的哀思》,我们深受感动,他们向身边的人们动情地说着,有人不解地问道:马克是干什么的?有人马上抢过话头答道:&&
他是借钱自费从宁夏赶来的,听说坐火车58个小时,吃了不少苦头……
怎么他还写诗,他是诗人?作家吗?
又有人抢着说:听说不是!只是个文学爱好者,写诗可不是简单的事,他有资格吗?他会写吗?现场来了那么多的作家、诗人,那个不比他强,他算那棵菜呀!&
有人这样说着: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家对巴老的这份执着、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够我们感动的了,千万别损人了!
这里有不少记者肩扛摄像机走了过来,一位年青先生抢先一步:
马克先生,您好:
我是新华社记者,昨天我们在上海作协追思堂大厅聆听了先生的即兴朗诵,深受感动,今天早晨北京打来长途,说先生您的这首诗是现场的唯一文学作品,社领导指示让我们尽快做好这期节目,请你再配合我们一下,在龙华殡仪馆门口即兴再朗诵二遍,我们好作节目,
同时马克先生,我们将高兴地告诉您:
我们将这情景定格成一幅历史阶段镜头,以方便国内外众多媒体采用,你的这首充满深情地长诗也将收录与此,作为新华社报道巴老追悼会实况的相关文字资料永久性珍藏,
马克先生。
我再一次激动地满怀深情高声朗诵起了我在上海作协追思堂前,短短四十多分钟,即席创作的长诗《十月的哀思》这是我唱给我崇拜的大师的一首心灵的颂歌,它整篇包含着我的无限深情,二遍诗朗读完,我已经深深地沉浸在对巴老的怀念之中,泣不成声的我,立刻躲在门旁的休息室内,擦着激动的泪水……
这时,主持人高举话筒,满脸热泪激动地说:
马克先生是一位忠心耿耿地文学爱好者他来自大西北宁夏,是和朋友借了二千元钱,自费为巴老来送行的,光在路上火车就坐了58全多小时……
在龙华殡仪馆大门口服务部的房间里我和一位叫王强的警官聊了起来;据王警官讲:原定24日下午的巴金遗体告别仪式将分为三部分举行,下午2时开始是中央领导及中国作协参与下的告别仪式,下午2时30分开始是上海市作协及各地区相关团体参与的告别仪式;下午3时以后是接到通知的各界群众的告别活动。
中午1点,龙华殡仪馆门口马路上已经让前来吊唁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靠近曹溪路的个别路段一时间交通中断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越集越多,越集越密,大家都在焦急的观望着等待着,原定于下午3点的告别仪式不得易改为2点半,然后又从2点半改为2点。
长长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人头攒动却又异常的安静,人,真的是太多了,等待已久的两扇大铁门终于打开了,从广场到最后的观瞻厅要走足足300米,人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每4人一排,排好了长长的送行队伍,足有500米至到后来队伍还是不得不引伸到马路上,告别人群中,有和巴老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有曾经照顾过巴老多年的医护人员,更有许多腿脚不便拄着拐仗,鬓发白如霜雪的垂暮老者,在告别现场,我激动地看到,作为一代文学大师曾经工作领导下,的中国作家协会,整个几乎是全体出动,中国作协党组书记,作协副主席,金炳华率领十四位副主席一行齐刷刷地走在队伍前列……
上海作协主席王安忆,秘书长赵长天,副主席赵丽宏、叶辛、陈村、宗福光、王小鹰也出现在现场。
长队中,来自巴金母校“南京师范大学附中”师生手捧着一幅1985年巴金在家中阅读母校学生作文集时所摄的照片,他们泪流满面。巴金生前曾多次给母校学生写信赠书,鼓励他们勤奋学习,为祖国多做贡献,&&
“巴老对我们真是掏出心来,每次我们去拜访他,他总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同学来看。”曾经有幸13次见过巴老的南师大附中校友会原会长吕鸣亚边走边激动地向人们诉说着……
巴老的故乡四川成都,通过电话报名抽签产生的22位哀悼队伍,最年长者姚以恩已经80岁,最小的李袆年仅11岁。“巴老走好,家乡人民想念您”——他们打出的蓝色条幅默默地诉说着每个成员的心情。
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张瑞芳虽然已是88岁的高龄,但还是赶来参加巴老的追悼会。她回忆起1943年在重庆认识巴金算来已有60多个春秋了。张瑞芳19岁离家投身革命,20岁在重庆认识巴老,第一次演出,就在巴老的作品《家》中饰演那个端庄秀丽的大嫂瑞珏。她激动地回忆当年话剧《家》的演出,2个月演出100多场,场场爆满。
“我非常喜欢我演的这个角色,我觉得我们演员幸运地演了一个好角色,真是沾了好作品和角色的光”。张瑞芳激动地告诉现场身边的记者,巴老对她演的这个角色非常认同和赞许。后来到了1956年,将《家》的舞台剧搬上了银幕,在电影《家》中,张瑞芳还是饰演瑞珏,深受观众的喜爱。由于观众喜欢巴老的作品,1957年由赵丹导演,在上海长江剧场再次上演话剧《家》演了那么多场,还是经久不衰,场场爆满,可见巴老经典作品多受观众的喜爱、追捧。
“巴老走了,可是他的生命火焰还在燃烧,他不仅为读者写下了经典的作品,他还为我们留下了回忆,无穷的真正文学艺术,我要把这一切永远珍藏。”张瑞芳老师充满激情地最后说。
让人感动的,还有这样一件事,殡仪馆门口有3家花店,其中的一位老板激动地说:“这两天已经有10多个人在这里定下了花圈。”他们的挽联落款都是普通读者,我说这样肯定放不进馆里的,但他们都说:“没关系,只要能放在大门边就行……。”
在“文革”中与巴金共患难的“小友”唐余晖来了。“文革”中巴老在上海淞江区接受劳动改造,那里正是唐余晖的家乡,患难见真情,两人成了忘年交。76岁的唐余晖拿出自己写的挽联“大师静卧花丛沧桑尽历雾雨电,晚辈仰瞻旗手中外长传家春秋。”悼念自己失去了一个忘年交,中国失去了一个文学巨匠。
66岁的杨健行老人坐着轮椅,在家人的陪同下,中午就赶到了殡仪馆。这一趟来得很不容易,早晨6时从金山区出发,期间乘公交车换地铁,都要将轮椅搬上搬下,到达时已是12时。他怕警察不让他进去,身边带着上世纪90年代在巴金家他与巴老的合影。
这位老人激动地诉说:“巴金晚年由于疾病行走不便。1990年,他所在的上海金海康复器械厂专门为巴老做了一部助步车。巴老看到很喜欢,但坚持要付钱,最后花了200多元钱买下。杨健行说:巴老特别平易近人,还专门送给我一套《家》《春》《秋》,这是我在中学时代就读过的书,它曾经非常激励我。
在长长的送行队伍中,今年已经70岁的王海是一位农民作家,一大早他就从上海奉贤出发赶往这里,希望能见巴老最后一面。他说“巴老是难得的敢于讲真话的人,我们都应向他学习。”
一位拄拐的60多岁老人,中午12点就骑自行车从闸北赶来,见巴老最后一面,是他长久的心愿,虽在上海,却总无缘亲见。如今天人两隔,但他却执拗地要来相送:“能送一程就送一程吧,看他的书,我才懂得了一个中国人的良心。”
人群中还有一些大家熟悉的面孔。上海的著名主持人曹可凡,谈到参加巴老送别仪式感想时感叹道:“巴金先生的离去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一生的意义不仅体现在卓越的文学贡献上,还是一种精神的象征。早上我还在重新阅读他的《随想录》,他文字中谈到的很多问题在今天的社会仍然存在,他的“讲真话,值得我们更多地深思。”
为了体现巴老的国家领导人的特殊地位,龙华殡仪馆在24日全天停止一切其他的悼念活动,专一的为巴老一人开馆,这也是附合了广大读者的心声。一大早在殡仪馆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的花篮,只见花篮的挽联上分别写着:“人品文品都好,人格风格皆佳”,和“巴金先生,读者曹国法今天为您送行。”
特意一大早从闵行赶来的曹国法向人们激动地讲起了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十多年前,我听说巴老提议建立现代文学馆,就想把自己收藏的原苏联出版的俄文版《家》《秋》送给他,充实文学馆的内容。”但是当曹国法前去拜访的时候,巴老正好在杭州休养,接到电话,巴老表示一定要好好接待。后来,工作人员遵照巴老的指示,留下了这两本书,并送给曹国法一套有巴老亲笔签名和盖章的《随想录》,巴老对普通读者的尊重和关心让曹国法多年来,一直深深感动。
巴老在文学上的后辈与朋友钱谷融、徐中玉老人来了,在这两位中国现代文学界权威学者眼中,巴金不仅是中国20世纪的良心,也是“五四”以来中国现代文学延续的标志,巴老的离去是一个世纪文学的远去,中国文学因此在很长一趟时间内暂无大师。
话剧《于无声处》的作者宗福先来了,巴金在华东医院走完生命的最后里程时,它就守护在老人身边。“10月17日那天晚上,我看到巴老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他走得十分平静。当医生宣布他停止呼吸,家人和医护人员进行最后的整容换衣后,我们再进到病房时,巴老脸上安祥、宁静,流露出一种圣洁的东西。”宗福先难忘,早在1979年,他还是上海热处理厂工人时,“巴老听说我想去看望曹禺先生,竟然亲笔写了推荐信,热情推荐我写的《于无声处》。”
你要我告诉你关于那个老人的最后的事情,我现在不想说什么话,实在我也不能够说什么。我只给你写下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事情。”
——日,时年32岁的青年巴金在参加完鲁迅先生的葬礼之后,满怀着热爱和敬重,写下了这篇《永远不能忘记的事情》。
时隔69周年后的第三天,同样是在上海,同样是在一个晴朗的秋日,在同一个龙华殡仪馆观瞻厅内,
101岁的巴金,犹如一个世纪的生命长河,淌过崇山,流过峻岭,穿过峡谷,穿过激流险滩,在千百万人的由衷敬仰和呼唤声中,安然平静地睡了,一曲不朽的生命之歌终于在另一位音乐大师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乐声中唱到了终点,这一刻的停留来得突然,而又必然。
因为鲁迅这一中国文化革命的旗手,在通往天国的路上已经频频在向另一位旗手招手致意,殷切期盼着他的到来,使之在天堂里的座次重新有了新的排列的条件,因为他代表了天空中众多文化之星冥冥中的宿愿。
此时此刻鲁迅的独子周海婴来了。
69年前,鲁迅先生的灵柩启灵,年轻的巴金走在扶棺队伍的最前列,送了他心目中“为了真理,敢爱、敢恨、敢说、敢做、敢追求”毕生视作“精神导师”的先生最后一程,并用长达一个世纪的终身实践追随了先生。而今天,已是满头苍苍白发的周海婴拖着病体,柱着拐仗,在人们的搀扶下,专程从故乡绍兴赶来,为年过百岁的巴金叔叔送行,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叹!是啊,父债子还!这是一份良心的感情债啊,作为一个孝子,一个晚辈在为前辈完成留下的遗憾尽一份最后的孝心遗愿。光阴荏苒,青春不在,令人唏嘘感慨。
我和周海婴老人已是第二次见面了,在和老人急促的交谈中感受到了感情,世纪良心,这些字眼的内涵、份量,这是世界上任何金钱物质都永远无法替代的东西,它比天高,似海深。
人,太多了。
在巴金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巨大的人流长龙,排成了4位一列,长长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人无语,心有声,人们脚步低沉,不断地朝前涌来……
涌来……,
似乎都在呼唤着同一个声音,巴老:你慢些走啊!让我们再看上一眼吧!……&
观瞻厅近了,近了,
已在眼前……
望着已经熟悉了的几位巴金办公室工作人员,我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与感叹:是他们将我安排在一般普通群众的最前面,作为嘉宾代表,一个人较早地走向观瞻厅,去向巴老告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先生对巴老的这份真诚、执着令我们感动,您应该受到礼遇。”道别他们后,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双眼饱含热泪,向前走着……
吊唁广场通往观瞻厅70多米长的左右两旁已经让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类名人、要员、单位和一般读者送来的花圈遮掩的严严实实,层层叠叠,俨然成了一个铺天盖地的白茫茫世界,因没有位置,有的上面还挂着四、五条挽带。
观瞻厅近在咫尺,大厅门口上方悬挂着黑底白字金边的横幅:“为巴金先生送行”,厅框左右各有三条金色垂幔,上缀黑色的花球,显得肃穆庄重,我已经听到了巴老生前一直忠爱着的柴可斯夫基的第六交响乐《悲怆》的深沉有力,激昂的音乐,这动听难忘、催人泪下的旋律乐声清晰入耳,肃穆哀伤的气氛扑面而来,我双眼如注的泪水流满双面,我的悲伤之情达到了极点。迈入大厅内的一刹那,我的呼吸也似乎加快了许多,大厅内上方和大厅外同样挂着一幅黑底白字金边的横幅:“为巴金先生送行”,各有同样的左右两边6条金色垂幔,上缀黑色的花球,不同的是,左右两边多了两个黑底金边的花球点缀。横幅下一张巴老微笑着的侧影,与普通遗像不同的是这是张彩照,这帧被放大到36英寸的且又是用金箔做成的照片是文学报摄影部主任徐福生的杰作。它后面的动人故事前几天我在武康路113号巴老寓所时就已听巴老侄儿李致先生讲起走:此照是巴老于1995年夏秋之交,前往杭州西湖边上的汪庄小住,老朋友杜宣先生在女儿的陪同下前去探望巴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此情此景,令人动情难忘,作为摄影师的徐福生敏锐的目光抓住了这一瞬间,因此产生了这一历史性的镜头,巴老生前看到这照片,内心十分激动,连声称赞说:“拍得好”。话语中赞赏有加,并经常欣赏,此刻将照片作为遗像悬挂在这里,也是对冥冥中的巴金老人是由衷的安慰,照片上的巴老身着朱红色的茄克,里面是雪白的衫衣,蓝灰色的开襟毛衣,系着酱红色的格式领带,一副宽边的老式玳瑁花镜,大师笑得非常开心,非常灿烂,在照片下面正中,我看到了摆放着的是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同志的花圈。大厅的东西两边摆放着中央各机关、全国人大、政协以及中国文化、艺术界单位和个人送来的花圈足有二百多个。
我一阵激动,一个长长的鞠躬后,我缓缓地向前走去。这是我作为一个巴老的忠实读者、追随者、崇拜者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敬爱的大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此刻,此情此景,几秒钟内我感触到了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世界上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都难以表达我的心旌,我的热爱,我的……我不能自已……
我多么想静静地陪着我敬慕的大师,哪怕是呆上十分钟也好啊!我满腔的热血在胸中沸腾燃烧,似乎要说的很多很多,但我不能太自私了,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边20多米处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四排列长长的队伍,和他们相比,我已经是万分幸运,够知足的了。况且,此时此刻还有多少人因者多种原因,还苦苦地在广场上等待,无法迈入此厅。
我又一次长长地鞠躬后立在灵床边,我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躺在花床中央的巴老身穿浅灰色的毛料西服,里面是雪白衬衣,深蓝色的开襟毛衣,系着鲜红的领带,眼眶上架着的依旧是生前的那副金丝边玳瑁旧式老花镜,巴老面容详和,脸上的老年斑寿纹仍依稀可辨,一头浩然白发被化妆师扬扬梳理的纹丝不乱,透着整齐的光泽,胸部以下罩着一幅乳白色的俯绸面料白幔,灵床上的大师仿佛是深夜笔耕后暂时的小憩,好似刚刚入睡,睡相中的老人是那样地安然、详和、温馨、平静、慈祥、和蔼,这一切的一切还在显示着作为一代大师那独特而少有的风采。这是由五绯红色的玫瑰和五排白菊花交叉以及众多的鲜百合做成的灵床,最引人注目的是灵床正中央巴老脚正中面向大厅门口的一米见方的心型花丛图案。这是由小林、小棠以及巴老痛爱的外孙女端端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赶做出来的,花丛的心型周边,缀满了象征旺盛生命力的巴老一生喜爱的红玫瑰,足有100多支,中心的巴金两字则是用百合花和白菊花缀拥点促而成。它寓意者一生反对拜金主义的巴老淡薄名利,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的心旌。
在灵床左侧,小林送的花篮,朵朵玫瑰竞相开放,格外耀眼,挽联上写着:“爸爸,安心地上路吧!”——女儿小林率端端送别:巴老左手边下方放着的是远在西北边陲塞上古城——银川的已在宁夏出版界退休多年且有病96岁高龄的巴老胞弟李彩臣敬献的花篮,挽联上写着:“四哥您安息吧!”胞弟李彩臣率众男女及孙辈叩泣:因李老先生年事已高,不能亲往送行,特嘱托众儿孙前往代劳。巴老左肩下放的花篮上写着:“四爸您安息吧!”侄辈敬叩,我的双腿似乎灌注满了铅,沉重的迈不开步,我缓缓地挪着脚步,在巴老的灵床前画着近距离的半圆,我在右边巴老脚下方首先看到的是小棠亲手编织的花篮,挽带上写着:“爸爸您安息吧!”小棠敬挽,巴老右手下方放着的花篮挽带上写着:“四哥,一路好走。”胞弟李济生率领全家敬叩,巴老右肩下的花篮挽带上写着:“亲爱的爸爸安息吧!”儿媳唐宁率恒恒致哀,我再一次长长地鞠躬,我看到眼前这动人的一幕又一幕,无法控制的泪水如涓涓小溪喷流而出,我失声恸哭……&
朦胧间耳边响起一个女音:
马克叔叔过来了。
我听到了这是巴老一生最痛爱的外孙女端端的声音,我满脸热泪迈步向她(他)们靠去,在右边最上方,巴老女儿李小林率领另外十二位亲属,人人身着黑色丧服,神情异常地悲伤。此时的小林已抬起了久久低着的头,向我伸出双手,说了声谢谢,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双手紧握着小林的一双冰凉的手,心中感慨万千,这时小棠伸手过来,又一声谢谢,我的手再一次被小棠握住,巴老侄儿李致面向我一个庄重的鞠躬后,动情地说:“马克先生,请您节哀吧!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您!……”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怎样的走出这让红玫瑰和白菊花与百合花、白色的康乃馨以及白色的满天星装扮成的花的海洋里,此时聚集在门厅外的各家媒体记者一起涌上前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停地工作着,而有的反映更快,匆忙中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网上第一时间将此情此景,在他们各自的网站上发了邮件……
随后几个小时后,在巴老一生自始至终一直坚持订阅的文汇读书周报的头版头条上,又出现了我这来自祖国西北边陲小城的一个巴老忠实读者,对一代文学大师充满崇敬,泪流满面,且悲痛有加的镜头画面……
这时,吊唁广场上涌往观瞻厅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摄影师蔡胜平高举相机,为我拍了许多镜头后,激动地说:“马克先生,请您再一次朗诵一下您的诗作”,我默默地点点头,打开手中的行李包,抽出手稿,高声朗诵了起来,时间在流失,人心在凝聚,我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的激动泪水所打断,一次又一次地朗诵着,我的嗓音已经明显地沙哑了,众多的人们静静地默默注视着我,他(她)们在聆听,人无语,心有声,我的情绪已经感染了在场的所有热爱巴老的人们,我渐渐地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围……
忽然,一声撕肝裂肺地呼喊,爸爸:您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吗?怎么您先走了!
那是小林内心深处发出的痛苦的呐喊.
这位既将迈入花甲之年的坚强女性,一直是巴老最大的精神寄托和希望支柱,特别是日,萧珊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在痛苦之余反过来时常安慰着她。而不幸的事情又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19年前的1984年秋日,一个风萧萧的夜晚,与她相濡依沫的丈夫朱红生突然因病撒手人寰,这突如其来的重创再一次击挎了小林,是爸爸托着年迈的身躯一次次地鼓励安慰着她,这人世间的舐犊之情,再一次温暖了她一度冰冷的心,她再一次的振作了起来。巴老创办了蜚声海内外的《收获》杂志,并亲任主编,全家几乎都做出了牺牲,妈妈萧珊在世时,一直在《收获》、《上海文学》默默地做着义工,是一位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不拿工资的在编工作人员,小林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创作系,受爸爸妈妈的影响,一直勤奋笔耕,为了分担重多的编辑、审稿、校对等一系列工作,多年来一直担任《收获》常务副主编,是爸爸的乖女儿,读者心目中的资深作家、老师,面对一次次的几乎是致使的打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忍耐力啊!
我和大家顺着声音寻去,原来是告别仪式不得不提前结束,启灵后的巴金老人将被送往火葬场火化,此时此刻小林是悲痛欲绝,我们看到:巴老遗体已经被工作人员装入了普通材质的棺材中,上面盖着鲜红的丝绸质铭旌,“音容宛在”四个大黄字揪人心肺,只见小林跪倒者扑在棺材上久久不肯离去,抽泣声已经沙哑了……
全场一片哭声,小林在大家的安慰声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上了送殡的依维柯面包车。这时我看到端端也是一脸的悲痛,两只眼睛红肿的似桃一般已经睁不开了,她和舅舅小棠小心意意地抬着外公的彩照,默默抽泣着进入了车厢……
这时的吊唁广场上秩序显然是乱的不能再乱了,人们已经不能再听工作人员指挥了,从外地和本市郊区赶来的人们为不能再亲眼看上大师一眼而遗憾、而悲伤、而无可奈何……
他(她)们为不能走进观瞻厅而失声痛哭,更有人飞快地向殡仪馆大门口方向跑去,以便能够仔细看看:哪怕是灵车载着的巴金老人的遗体,我被周围的人群冲击着,拥挤着,向前推着,车队终于缓缓地开过来了,前面是一辆黑色的警车在默默开道,第二辆是灵车它载着巴老的遗体慢慢地……
慢慢地向前滑行着,细心地司机师傅好似怕惊醒了熟睡中的老人,同时也好像是为了照顾广场上未能如愿的巴老的读者的悲伤情绪,总之,车速已经慢到了极限,这辆高标志的黑色大轿车,车头前面挂的一个黑色绸子缀成的黑色大牡丹,使现场气氛更加低沉、哀伤,人们默默无语,低头注视着大师往天国的路上远去……
这时我身边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抽泣着,他突然拨开拥挤的人群向前涌去,刷的一声长跪不起;这时警察过来劝解,我劝说警察:“我们今天是为老人送行,但他没赶上,面对一位德高望重的百岁老人,这是一份孙辈的真诚孝心,希望您不要阻拦了,让他尽点孝心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跪地不起的男子对我一声谢谢,就埋头伏地不起了,这时我看到有许多记者感动的眼含热泪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留下了巴老送别仪式上这动人的镜头……
巴老走了!
但更多的人来了。
大家殊途同聚。
他们带来了昔日与巴老的合影。
巴老亲笔写给他们的信件。
亲手赠送并签名留念的名著。
带着他们对巴老深深地眷恋。
带来了一个个动听的感人肺腑的他们各自和巴老相处相见的故事。
带来了……
我感到了莫大的欣慰!
这不是追悼会。
不是葬礼。
因为在整个现场丝毫找不到追悼的字样。
没有哀乐。
&&&&没有主持仪式。
没有悼词。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一团团,一束束,一堆堆鲜花,灵堂里播放的是交响乐,悬挂的遗像也不再是庄严肃穆的传统黑色,而是充满喜庆色彩的彩照,像中的老人笑得是那样的爽朗,那样的灿烂,那样的开心……
&&&&朋友:
这样的格调。
这样的场面。
这样的形式。
在人们的记忆中,在已往的世界各国的元首、总统、政要、文化名流所举行的葬礼上,是从来也没有过的稀奇事,是罕见的,唯一的,无与伦比的,也只有在中国才能发生这样的事,也只有把一切的一切都看的暗淡无光的巴金老人才能做到,也只有象巴金老人这样伟大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资格……
送别巴老,
&&&&送别一个虽然久病缠身,但思想闪烁,依然带给人们思考与启迪的灵魂。
送别巴老,
&&&&送别一个二十世纪的良心。
送别巴老,
送别一个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送别巴老,
送别一个中国文学史上宣告大师结束的时代。
送别巴老,
送别一位坦荡无私、无谓,高风亮节的世纪老人。
送别巴老,
&&&&送别一位讲真话、干实事的持有一颗平常心的善良老人。
&&&&送别……
这就是一个巴老的普通读者,在巴老告别仪式上的所见所闻和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现在将它写出来,无非是在了却了一份对巴老无限热爱的心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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