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夫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君临天下是什么意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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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子 
大意  在这段文字中作者首先以磨剑、驯马、磨镜为例,说明学习对于常人成 材的重要性。作者认为人类之所以能够主宰自然,成为万物的统治者,就是 因为能通过学习而吸取万物之所长。知识具有延续性,可以通过学习加以掌 握。文中强调“名可务立,功可强成”,只要自强不息,就能取得事业的成 功。  夫七尺之形,心知忧愁劳苦、肤知疾痛寒暑,人情一也。圣人知时之难 得,务可趣也,昔身劳形,焦心怖肝,不避烦难,不违危殆。盖闻子发之战, 进如激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圆之中规,方之中矩,破敌陷陈,莫能壅 御,泽战必克,攻城必下。彼非轻身而乐死,务在于前,遗利于后,故名立 而不堕。此自强而成功者也。是故田者不强,囷仓不盈;官御不厉,心意不 精;将相不强,功烈不成;侯王懈情,后世无名。《诗》云:“我马唯骐, 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爱谘谟。”以言人之有所务也。  通于物者,不可惊以怪;喻于道者,不可动以奇;察于辞者,不可耀以 名;审于形者,不可遁以状。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 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乱世暗主,高远其所从来,因而贵之。为学者,蔽 于论而尊其所闻,相与危坐而称之,正领而诵之。此见是非之分不明。夫无 规矩,虽奚仲不能以定方圆;无准绳,虽鲁般不能以定曲直。是故钟子期死, 而伯牙绝弦破琴,知世莫赏也;惠施死,而庄子寝说言,见世莫可为语者也。 夫项托七岁为孔子师,孔子有以听其言也。以年之少,为闾丈人说,救  敲不给,何道之能明也!昔者,谢子见于秦惠王,惠王说之。以问唐姑梁。 唐姑梁曰:“谢子,山东辩士,固权说以取少主。”惠王因藏怒而待之,后 日复见,逆而弗听也。非其说异也,所以听者易。夫以徵为羽,非弦之罪; 以甘为苦,非味之过。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邻人,以为狗羹也而甘之。后闻其 猴也,据地而吐之,尽写其食。此未始知味者也。邯郸师有出新曲者,托之 李奇,诸人皆争学之。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 得玉璞者,喜其状,以为宝而藏之。以示人,人以为石也,因而弃之。此未 始知玉者也。故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听其说,则所从来者远而 贵之耳。此和氏之所以泣血于荆山之下。  今剑或绝侧羸文,啮缺卷銋,而称以顷襄之剑,则贵人争带之。琴或拨 剌枉桡,阔解漏越,而称以楚庄之琴,侧室争鼓之。苗山之鋋,羊头之销, 虽水断龙舟,陆兕甲,莫之服带;山桐之琴,涧梓之腹,虽鸣廉修营,唐 牙莫之鼓也。通人则不然。服剑者期于恬利,而不期于墨阳、莫邪;乘马者 期于千里,而不期于骅骝、绿耳;鼓琴者期于鸣廉修营,而不期于滥胁、号 钟;诵《诗》、《书》者期于通道略物,而不期于《洪范》、《商颂》。圣 人见是非,若白黑之于目辨,清浊之于耳听。众人则不然,中无主以受之。 譬若遗腹子之上陇,以礼哭泣之,而无所归心。故夫孪子之相似者,唯其母能知之;玉石之相类者,唯良工能识之;书传之微者,惟圣人能论之。今取新圣人书,名之孔墨,则弟子句指而受者必 众矣。故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种;通士者,不必孔墨之类。晓然意有所通于 物,故作书以喻意,以为知者也。诚得清明之士,执玄鉴于心,照物明白, 不为古今易意,掳书明指以示之,虽阖棺亦不恨矣。昔晋平公令官为钟,钟成而示师旷,师旷曰:“钟音不调。”平公曰:“寡人以示工,工皆以为调。而以为不调,何也?”师旷曰:“使后世无知 音者则已,若有知音者,必知钟之不调。”故师旷之欲善调钟也,以为后之 有知音者也。三代与我同行,五伯与我齐智,彼独有圣智之实,我曾无有闾 里之闻、穷巷之知者何?彼并身而立节,我诞谩而悠忽。今夫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若使之衔腐鼠,蒙蝟皮,衣豹裘,带死蛇,则布衣韦带之人,过者莫不左右睥睨而掩鼻。尝试使之施芳泽,正蛾眉,设 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揄步,杂芝若,笼蒙目视,冶 由笑,目流眺,口曾挠,奇牙出 摇,则虽王公大人,有严志颉颃之行 者,无不惮悇痒心而悦其色矣。今以中人之才,蒙愚惑之智,被污辱之行, 无本业所修,方术所务,焉得无有睥面掩鼻之容哉!  今鼓舞者,绕身若环,曾挠摩地,扶旋猗那,动容转曲,便媚拟神,身 若秋药被风,发若结旌,聘驰若鹜;木熙者,举梧槚,据句枉,猿自纵,好 茂叶,龙夭矫,燕枝拘,援丰条,舞扶疏,龙从鸟集,搏援攫肆,蔑蒙踊跃; 且夫观者莫不为之损心酸足,彼乃始徐行微笑,被衣修攫。夫鼓舞者非柔纵, 而木熙者非吵劲,淹浸渍渐靡使然也。是故生木之长,莫见其益,有时而修, 砥砺?坚,莫见其损,有时而薄。藜藿之生,蠕蠕然日加数寸,不可以为栌 栋;楩柟豫章之生也,七年而后知,故可以为棺舟。夫事有易成者名小,难 成者功大。君子修美,虽未有利,福将在后至。故《诗》云:“日就月将, 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之谓也。大意本段承接上文主题,继续说明学习和磨炼的重要性。作者认为,自强不息是事业成功的保证。同时强调学习时应持之以恒、潜移默化,才能取得成 效。卷二十 泰族训  本篇主要论述天道与人道的关系,强调治理国家应遵循无为而治的准 则。  天设日月,列星辰,调阴阳,张四时,日以暴之,夜以息之,风以干之, 雨露以濡之。其生物也,莫见其所养而物长;其杀物也,莫见其所丧而物亡。 此之谓神明。圣人象之,故其起福也,不见其所由而福起;其除祸也,不见 其所以而祸除。远之则迩,延之则疎;稽之弗得,察之不虚;日计无算,岁 计有余。夫湿之至也,莫见其形,而炭已重矣;风之至也,莫见其象,而木 已动矣。日之行也,不见其移,骐骥倍日而驰,草木为之靡;悬熢未转,而 日在其前。故天之且风,草木未动而鸟已翔矣;其且雨也,阴曀未集而鱼已
矣:以阴阳之气相动也。故寒暑燥湿,以类相从;声响疾除,以音相应也。 故《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高宗谅暗,三年不言,四海之内寂然无声;一言声然,大动天下。是以 天心呿唫者也,故一动其本而百枝皆应,若春雨之灌万物也,浑然而流,沛 然而施,无地而不澍,无物而不生。故圣人者怀天心,声然能动化天下者也。故精诚感于内,形气动于天,则景星见,黄龙下,祥凤至,醴泉出,嘉谷生,河不满溢,海不溶波。故《诗》 云:“怀柔百神,及河峤岳。”逆天暴物,则日月薄蚀,五星失行,四时干 乖,昼冥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 天之与人有以相通也。故国危亡而天文变,世惑乱而虹蜺见,万物有以相连, 精祲有以相荡也。故神明之事,不可以智巧为也,不可以筋力致也。天地所 包,阴阳所呕,雨露所濡,化生万物,瑶碧玉珠,翡翠玳瑁,文彩明朗,润 泽若濡,摩而不玩,久而不渝,奚仲不能旅,鲁般不能造,此之谓大巧。宋人有以象为其君为楮叶者,三年而成,茎柯豪芒,锋杀颜泽,乱之楮叶之中而不可知也。列子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万物之有叶者寡矣。” 夫天地之施化也,呕之而生,吹之而落,岂此契契哉!故凡可度者,小也; 可数者,少也。至大,非度之所能及也;至众,非数之所能领也。故九州不 可顷亩也,八极不可道里也,太山不可丈尺也,江海不可斗斛也。故大人者, 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鬼神合灵,与四时合信。故圣人怀天气,抱天心, 执中含和,不下庙堂而衍四海,变习易俗,民化而迁善,若性诸己,能以神 化也。《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夫鬼神视之无形,听之无声, 然而郊天望山川,祷祠而求福,雩兑而请雨,卜筮而决事。《诗》云:“神 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此之谓也。  天至其高,地致其厚,月照其夜,日照其昼,阴阳化,列星朗,非其道 而物自然。故阴阳四时,非生万物也;雨露时降,非养草木也。神明接,阴 阳和,而万物生矣。故高山深林,非为虎豹也;大木茂枝,非为飞鸟也;流 源千里,渊深百侧,非为蛟龙也;致其高崇,成其广大,山居木栖,巢枝穴 藏,水潜陆行,各得其所宁焉。夫大生小,多生少,天之道也。故丘阜不能 生云雨,荥水不能生鱼鳖者,小也。牛马之气蒸生虮虱,虮虱之气蒸不能生 牛马。故化生于外,非生于内也。  夫蛟龙伏寝于渊而卵割于陵,螣蛇雄鸣于上风、雌鸣于下风而化成形, 精之至也。故圣人养心莫善于诚,至诚而能动化矣。今夫道者,藏精于内,  栖神于心,静漠恬淡,讼缪胸中,邪气无所留滞,四枝节族,毛蒸理泄,则 机枢调利,百脉九窍莫不顺比,其所居神者得其位也,岂节柑而毛修之哉! 圣主在上,廓然无形,寂然无声,官座府若无事,朝廷若无人。无隐士, 无轶民,无劳役,无冤刑。四海之内莫不仰上之德,象主这指,夷狄之国重 译而至。非户辩而家说之也,推其诚心,施之天下而已矣。《诗》曰:“惠 此中国,以绥四方。”内顺而外宁矣。太王亶父处郧,狄人攻之,杖策而去, 百姓携幼扶老,负釜甑,逾梁山,而国乎歧周,非令之所能召也。秦穆公为 野人食骏马肉之伤也,饮之美酒,韩之战,以其死力报,非券之所责也。密 子治直父,巫马期往观化焉,见夜渔者得小即释之,非刑之所能禁也。孔子 为鲁司寇,道不拾遗,市贾不预贾,田渔皆让长,而斑白不戴负,非法之所 能致也。夫矢之所以射远贯牢者,弩力也;其所以中的剖微者,正心也。赏 善罚暴者,政令也;其所以能行者,精诚也。故弩虽强不能独中,令虽明不 能独行,必自精气所以与之施道。故掳道以被民,而民弗从者,诚心弗施也。 天地四时,非生万物也,神明接阴阳和,而万物生之。圣人之治天下, 非易民性也,柑循其所有而涤荡之,故因则大,化则细矣。禹凿龙门,辟伊 阙,决江濬河,东注之海,因水之流也。后稷垦草发菑,粪土树谷,使五种 各得其宜,因地之势也。汤、武革车三百乘,甲卒三千人,讨暴乱,制夏、 商,因民之欲也。故能因,则无敌于天下矣。夫物有以自然,而后人事有治 也。故良匠不能斵金,巧冶不能烁木,金之势不可斵而木之性不可铄也。埏 埴而为器,箭木而为舟,铄铁而为刃,铸金而为钟,因其可也。驾马服牛, 令鸡司夜,令狗守门,因其然也。民有好色之性,故有大婚之礼;有饮食之 性,故有大飨之谊;有喜乐之性,故有钟鼓管弦之音;有悲哀之性,故有衰 经哭踊之节。故先王之制法也,因民之所好而为之节文者也。因其好色而制 婚姻之礼,故男女有别;因其喜音而正《雅》、《颂》之声,故风俗不流; 因其宁家室、乐妻子,教之以顺,故父子有亲;因其喜朋友而教之以悌,赦 长幼有序。然后修朝聘以明贵贱,飨饮习射以明长幼,时搜振旅以习用兵也,入学痒序以修人伦。此皆人之所有于性,而圣人之所匠成也。  故无其性,不可教训;有其性,无其养,不能尊道。茧之性为丝,然非 得工女煮以热汤而抽其统纪,则不能成丝。卵之化为雏,非慈雌呕暖覆伏, 累日积久则不能为雏。人之性有仁义之资,非圣人为之法度而教导之,则不 可使乡方。故先王之教也,因其所喜以劝善,因其所恶以禁奸,故刑罚不用 而威行如流,政令约省而化耀如神。故因其性则天下听从,拂其性则法县而 不用。大意  文中主要从天道化生万物的神妙作用来论述无为而治的重要性,认为圣 人能将天道运用于治国,执中含和,泽被四海,在不知不觉中移风易俗,使 民众重归先天淳朴的本性。  昔者,五帝三王之莅政施教,必用参五。何谓参五?仰取象于天,俯取 度于地,中取法于人,乃立明堂之朝,行明堂之令,以调阴阳之气,以和四 时之节,以辟疾病之曹。俯视地理,以制度量,察陵陆水泽肥墩高下之宜, 立事生财,以除饥寒之患。中考乎人德,以制礼乐,行仁义之道,以治人伦  而除暴乱之祸。乃澄列金木水火土之性,故立父子之亲而成家;别清浊五音 六律相生之数,以立君臣之义而成国;察四时季孟之序,以立长幼之礼而成 官;此之谓参。制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辨,长幼之序,朋友之际, 此之谓五。乃裂地而州之,分职而治之,筑城而居之,割宅而异之,分财而 衣食之,立大学而教诲之,夙兴夜寐而劳力之。此治之纲纪也。然得其人则 举,失其人则废。尧治天下,政教平,德润洽。在位七十载,乃求所属天下 之统,令四岳扬侧陋。四岳举舜而荐之尧,尧乃妻以二女,以观其内,任以 百官,以观其外。既入大麓,烈风雷雨而不迷,乃属以九子,赠以昭华之玉, 而传天下焉。以为虽有法度,而朱弗能统也。  夫物未尝有张而不弛,成而不毁者也,惟圣人能盛而不衰,盈而不亏。 神农之初作琴也,以归神;及其淫也,反其天心。夔之初作乐也,皆合六律 而调五音,以通八风;及其衰也,以沉湎淫康,不顾政治,至于灭亡。苍颉 之初作书,以辩治百官,领理万事,愚者得以不忘,智者得以志远;至其衰 也,为好刻伪书,以解有罪,以杀不辜。汤之初作囿也,以奉宗庙鲜轿之具, 简士卒,习射御,以戒不虞;及至其衰也,驰骋猎射以夺民时,罢民之力。 尧之举禹、契、后稷、皋陶,政教平,奸宄息,狱讼止而衣食足,贤者劝善 而不肖者怀其德;及至其末,朋党比周,各推其与,废公趋私,内外相推举, 奸人在朝而贤者隐处。故《易》之失也卦,《书》之失也敷,乐之失也淫,《诗》之失也辟,礼之失也责,《春秋》之失也刺。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五色虽朗,有时而渝;茂木丰草,有时而落;物有隆杀,不得自若。 故圣人事穷而更为,法弊而改制,非乐变古易常也,将以救败扶衰,黜淫济 非,以调天地之气,顺万物之宜也。  圣人天覆地载,日月照,阴阳调,四时化,万物不同,无故无新,无疏 无亲,故能法天。天不一时,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绪业不得不多端, 趋行不得不殊方。五行异气而皆适调,六艺异科而皆同道。温惠柔良者,《诗》 之风也;淳庞敦厚者,《书》之教也;清明条达者,《易》之义也;恭俭尊 让者,《礼》之为也;宽裕简易者,《乐》之化也;刺几辩义者,《春秋》 之靡也。故《易》之失鬼,《乐》之失淫,《诗》之失愚,《书》之失拘,《礼》之失忮,《春秋》之失訾。六者,圣人兼用而财制之。失本则乱,得本则治。其美在调,其失在权。水火金木土谷异物而皆任,规矩权衡准绳异 形而皆施,丹青胶漆不同而皆用,各有所适,物各有宜。轮圆舆方,辕从衡 横,势施便也。骏欲驰,服欲步,带不厌新,钩不厌故,处地宜也。关雎兴 于鸟,而君子美之,为其雌雄之不乖居也;鹿鸣兴于兽,君子大之,取其见 食而相呼也。泓之战,军败君获,而《春秋》大之,取其不鼓不成列也;宋 伯姬坐烧而死,《春秋》大之,取其不逾礼而行也。成功立事,岂足多哉, 方指所言而取一概焉尔。  王乔、赤松去尘埃之间,离群慝之纷,吸阴阳之和,食天地之精,呼而 出故,吸而入新,虚轻举,乘云游雾,可谓养性矣,而未可谓孝子也。周 公诛管叔、蔡叔,以平国饵乱,可谓忠臣也,而未可谓弟也。汤放桀,武王 伐纣,以为天下去残除贼,可谓惠君,而未可谓忠臣矣。乐羊攻中山,未能 下,中山烹其子而食之以示威,可谓良将,而未可谓慈父也。故可乎可,而 不可乎不可;不可乎不可,而可乎可。舜、许由异行而皆圣,伊尹、伯夷异道而皆仁,箕子、比干异趋而皆贤。故用兵者,或轻或重,或贪或廉,此四者相反,而不可一无也。轻者欲发, 重者欲止,贪者欲取,廉者不利非其有。故勇者可令进斗,而不可令持牢; 重得可令埴固,而不可令凌敌;贪者可令进取,而不可令守职;廉者可令守 分,而不可令进取;信者可令持约,而不可令应变。五者相反,圣人兼用而 财使之。夫天地不包一物,阴阳不生一类。海不让水潦以成其大,山不让土 石以成其高。夫守一隅而遗万方,取一物而弃其余,则得者者鲜,而所治者 浅矣。  治大者道不可以小,地广者制不可以狭,位高者事不可以烦,民众者教 不可以苛。夫事碎,难治也;法烦,难行也;求多,难澹也。寸而度之,至 丈必差;铣而称之,至石必过;石秤丈量,径而寡失;简丝数米,烦而不察。 故大较易为智,曲辩难为慧。故无益于治而有益于烦者,圣人不为;无益于 用而有益于费者,智者弗行也。故功不厌约,事不厌省,求不厌寡。功约, 易成也;事省,易治也;求寡,易澹也。众易之,于以任人,易矣!孔子曰: “小辩破言,小利破义,小艺破道,小见不达,必简。”  河以逶蛇,故能远;山以陵迟,故能高;道以优游,故能化。夫彻于一 事,察于一辞,审于一技,可以曲说,而未可广应也。蓼菜成行,翩瓯有, 秤薪而爨,数米而炊,可以治小,而未可以治大也。员中规,方中矩,动成 兽,止成方,可以愉舞,而不可以陈军涤杯而食,洗爵而饮,盥而后馈,可 以养少,而不可以飨众。今夫祭者,屠割烹杀,剥狗烧豕,调平五味者,庖 也;陈簠簋,列樽俎,设笾豆者,祝也;齐明盛服,渊默而不言,神之所依 者,尸也。宰、祝虽不能,尸不越樽俎而代之。故张瑟者,小弦急而大弦缓; 立事者,贱者劳而贵者逸。舜为天子,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 下治。周公肴孺不收于前,钟鼓不解于悬,而四夷服。赵政昼决狱而夜理书, 御史冠盖接于郡县,复稽趋留,戍五岭以备越,筑修城以守胡,然奸邪萌生, 盗贼群居,事愈烦而乱愈生。故法者,治之具也,百非所以为治也。而犹弓 矢,中之具,而非所以中也。黄帝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元同气。”故同气者帝,同义者王,同力者霸,无一焉者亡。故人主有伐国之志,邑犬群嗥,雄鸡夜呜,库兵动 而戎马惊。今日解怨惬兵,家老甘卧,巷无聚人,妖菑不生。非法之应也, 精气之动也。故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是以天心动化者也。施而 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诚感之者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 是以外貌为之者也。故有道以统之,法虽少,虽以化矣;无道以行之,法虽 众,足以乱矣。  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治国,太上养化,其次正法。神清志平, 百节皆宁,养性之本也;肥肌肤,充肠腹,供嗜欲,养生之未也。民交让争 处卑,委利争受寡,力事争就劳,日化上迁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治之上也。 利赏而劝善,畏刑而不为非,法令正于上而百姓服于下,此治之未也。上世 养本而下世事未,此太平之所以不起也。夫欲治之主不世出,而可与兴治之 臣不万一,以万一求不世出,此所以干岁不一会也。  水之性,淖以清,穷谷之污,生以青苔,不治其性也。掘其所流而深之, 茨其所决而高之,使得循势而行,乘衰而流,虽有腐髊流渐,弗能污也。其 性非异也,通之与不通也。风俗犹此也。诚决其善志,防其邪心,启其善道, 塞其奸路,与同出一道,则民性可善,风俗可美也。所以贵扁鹊者,非贵其随病而调药,贵其擪息脉血,知病之所从生也。所以贵圣人者,非贵随罪而鉴刑也,贵其知乱之所由起也。若不修其风俗, 而纵之淫辟,乃随之以刑,绳之以法,虽残贼天下,弗能禁也。禹以夏王, 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非法度不存也,纪纲不张,风俗坏也。  三代之法不亡,而世不治者,无三代之智也。六律具存,而莫能听者, 无师旷之耳也。故法虽在,必待圣而后治;律虽具,必待耳而后听。故国之 所以存者,非以有法也,以有贤人也;其所以亡者,非以无法也,以无贤人 也。晋献公欲伐虞,宫之奇存焉,为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而不敢加兵焉。 赂以宝玉骏马,宫之奇谏而不听,言而不用,越疆而去,荀息伐之,兵不血 刃,抱宝牵马而去。故守不待渠而固,攻不待冲降而成拔,得贤之与失贤 也。故臧武仲以其智存鲁,而天下莫能亡也;璩伯玉以其仁宁卫,而天下莫 能危也。《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阅其无人。”无人者,非 无众庶也,言无圣人以统理之也。  民无廉耻,不可治也;非修礼义,廉耻不立。民不知礼义,法弗能正也; 非崇善废丑,不向礼义。无法不可以为治也。不知礼义不可以行法。法能杀 不孝者,而不能使人为孔、曾之行。法能刑窃盗者,而不能使人为伯夷之廉。 孔子弟子七十,养徒三千人,皆入孝出梯,言为文章,行为仪表,教之所成 也。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化之所致也。夫刻 肌肤,镵皮革,被创流血,至难也,然越为之,以求荣也。圣王在上,明好 恶以示之,经诽誉以导之,亲贤而进之,贱不肖而退之,无被创流血之苦, 而有高世尊显之名,民孰不从?古者法设而不犯,刑错而不用,非可刑而不刑也,百工维时,庶绩咸熙,礼义修而任贤德也。故举天下之高以为三公,一国之高以为九卿,一县之高 以为二十七大夫,一乡之高以为八十一元士。故智过万人者谓之英,千人者 谓之俊,百人者谓之豪,十人者谓之杰。明于天道,察于地理,通于人情, 大足以容众,德足以怀远,信足以一异,知足以知变者,人之英也。德足以 教化,行足以隐义,仁足以得众,明足以照下者,人之俊也。行足以为仪表, 知足以决嫌疑,廉足以分财,信可使守约,作事可法,出言可道者,人之豪 也。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比,见难不苟免,见利不苟得者,人之杰也。英 俊豪杰,各以小大之材处其位,得其宜,由本流未,以重制轻,上唱而民和, 上动而下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背贪鄙而向义理,其于化民也,若凤之 摇草木,无之而不靡。今使愚教知,使不肾临贤,虽严刑罚,民弗从也;小不能制大,弱不能使强也。故圣主者举贤以立功,不肖主举其所与同。文王举大公望、召公爽 而王,桓公任管仲、隰朋而霸,此举贤以立功也,夫差用太宰嚭而灭,秦任 李斯、赵高而亡,此举所与同。故观其所举,而治乱可见也;察其党与,而 贤不肖可论也。  夫圣人之屈者,以求伸也;枉者,以求直也;故虽出邪辟之道,行幽昧 之涂,将欲以直大道,成大功。犹出林之中不得直道,拯溺之人不得不儒足 也。伊尹忧天下之不治,调和五味,负鼎俎而行,五就架,五就汤,将欲以 浊为清,以危为宁也。周公股肱周室,辅翼成王,管叔、蔡叔奉公子禄父而 欲为乱,周公诛之以定天下,缘不得已也。管子忧周室之卑,诸侯之力征, 夷狄伐中国,民不得宁处,故蒙耻辱而不死,将欲以忧夷狄之患,平夷狄之 乱也。孔子欲行王道,东西南北七十说而无所偶,故因卫夫人、弥子暇而欲 通其道。此皆欲平险除秽,由冥冥至招诏,动于权而统于善者也。    夫观逐者于其反也,而观行者于其终也。故舜放弟,周公杀兄,犹之为 仁也;文公树木,曾于架羊,犹之为知也。当今之世,丑必托善以自力解, 邪必蒙正以自为辟。游不论国,仕不择官,行不辟污,曰“伊尹之道也。” 分别争财,亲戚兄弟搆怨,骨肉相贼,曰“周公之义也。”行无廉耻,辱而 不死,曰“管子之趋也。”行货赂,趣势门,立私废公,比周而取容,曰“孔 子之术也”。此使君子小人纷然淆乱,莫知其是非者也。故百川并流,不注 海者不为川谷;趋行蹐驰,不归善者不为君子,故善言归乎可行,善行归乎 仁义。田子方、段于木轻爵禄而重其身,不以欲伤生,不以利累形。李克竭 股肱之力,领理百官辑穆万民,使其君生无废事,死无遗忧,此异行而归于 善者。张仪、苏秦家无常居,身无定君,约从衡之事,为倾覆之谋,浊乱天 下,挠滑诸侯,使百姓不逞启居,或从或横,或合众弱,或辅富强,此异行 而归于丑者也。故君子之过也,犹日月之蚀,何害于明!小人之可也,犹狗 之昼吠,鸱之夜见,何益于善!  夫知者不妄发,择善而为之,计义而行之,故事成而功足赖也,身死而 名足称也。虽有知能,必以仁义为之本,然后可立也。知能蹐驰,百事并行, 圣人一以仁义为之准绳,中之者谓之君子,弗中者谓之小人。君子虽死亡, 其名不灭,小人虽得势,其罪不徐。使人左据天下之图而右刎喉,愚者不为 也,身贵于天下也。死君亲之难,视死若归,义重于身也。天下,大利也, 比之身则小;身之重也,比之义则轻。义,所全也。《诗》曰:“恺悌君子, 求福不回。”言以信义为准绳也。大意  本段重点论述“参伍”之道。“参”就是取法于天、地、人三才,以建 立明堂制度,调和阴阳之气,制定度量标准和札乐制度;“伍”就是确定君 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际的道德规范,以此作为治国的纲纪。参伍 之道包括了天道和人道,是圣人法天致治的根本保证。同时,作者还分析了 “六艺”的不同特点和作用,主张兼而用之调和行之,这样才能掌握大道、 无所偏倚。  欲成霸王之业者,必得胜者也。能得胜者,必强者也。能强者,必用人 力者也。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者也。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故心者, 身之本也;身者,国之本也。未有得己而失人者也,未有失己而得人者也。 故为治之本,务在宁民;宁民之本,在于足用;足用之本,在于勿夺时;勿 夺时之本,在于省事,省事之本,在于节用;节用之本,在于反性。未有能 摇其本而静其末,浊其源而清其流者也。  故知性之情者,不务性之所无以为;知命之情者,不忧命之所无奈何。 故不高官室者,非爱木也;不大钟鼎者,非爱金也。直行性命之情,而制度 可以为万民仪。今目悦五色,口嚼滋味,耳淫五声,七窍交争以害其性,日 引邪欲而浇其身夫调,身弗能治,奈天下何!故自养得其节,则养民得其心 矣。  所谓有天下者,非谓其履势位、受传籍、称尊号也,言运天下之力而得 天下之心。纣之地,左东海,右流沙,前交趾,后幽都,师起容关,至浦水, 士亿有余万,然皆倒矢而身,傍戟而战。武王左操黄铀、右执白旄以麾之,  则瓦解而走,遂土崩而下。纣有南面之名,而无一人之德,此失天下也。故 桀、纣不为王,汤、武不为放。周处酆镐之地,方不过百里,而誓纣牧之野, 入据殷国,朝成汤之庙,表商容之间,、封比干之墓,解箕子之囚,乃折抱 毁鼓,僵五兵,纵牛马,搢笏而朝天下,百姓歌沤而乐之,诸侯执禽而朝之, 得民心也。  阖闾伐楚,五战入郧,烧高府之粟,破九龙之钟,鞭荆平王之墓,舍昭 王之宫。昭王奔随,百姓父兄携幼扶老而随之,乃相率而为至勇之寇,皆方 命奋臂而为之斗。当此之时,无将卒以行列之,各致其死,却吴兵,复楚地。 灵工作章华之台,发乾黔之役,外内搔动,百姓罢敝,弃疾乘民之怨而立公 子比,百姓放臂而去之,饿于乾谿,食莽饮水,枕块而死。楚国山川不变, 土地不易,民性不殊,昭王则相率而殉之,灵王则倍畔而去之,得民之与失 民也。故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诸侯得道,守在四邻: 诸侯失道,守在四境。故汤处毫七十里,文王处酆百里,皆令行禁止于天下。 周之衰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故得道则以百里之地令于诸侯,失道则以 天下之大畏于冀州。故曰:无恃其不吾夺也,恃吾不可夺。行可夺之道而非 篡拭之行,无益于持天下矣。  凡人之所以生者,衣与食也。今囚之冥室之中,虽养之以刍豢,衣之以 绮绣,不能乐也。以目之无见,耳之无闻,穿隙穴,见雨零,则快然而叹之, 况开户发脯,从冥冥见炤炤乎!从冥冥见炤炤,犹尚肆然而喜,又况出室坐 堂,见日月光乎!见日月光,旷然而乐,又况登泰山,履石封,以望八荒, 视天者若盖,江河若带,又况万物在其间者乎?其为乐岂不大哉!且聋才,耳形具而无能闻也;盲者目形存而无能见也。夫言者,所以通己于人也;闻者,所以通人于己也。瘖者不言,聋者不闻,既瘖且聋,人道 不通,故有瘖聋之病者,虽破家求医,不顾其费。岂独形骸有瘖聋哉,心志 亦有之。夫指之拘也,莫不事申也,心之塞也,莫知务通也,不明于类也。 夫观六艺之广崇,穷道德之渊深,达乎元上,至乎无下,运乎无极,翔乎无 形,广于四海,崇于太山,富于江河,旷然而通,昭然而明,天地之间无所 系戾,其所以监观,岂不大哉!人之所知者浅,而物变无穷,曩不知而今知 之,非知益多也,问学之所加也。夫物常见则识之,常为则能之,故因其患 则造其备,犯其难则得其便。夫以一世之寿,而观千岁之知,今古之论虽未 尝更也,其道理素具,可不谓有术乎!人欲知高下而不能,教之用管准则悦;欲知轻重而无以,予之以权衡则喜;欲知远近而不能,教之以金目则快射;又况知应无方而不穷哉!犯大难 而不慑,见烦缨而不惑,晏然自得,其为乐也,岂直一说之快哉!夫道,有 形者皆生焉,其为亲亦戚矣;享谷食气者皆受焉,其为君亦惠矣;诸有智者 皆学焉,其为师亦博矣。射者数发不中,人教之以仪则喜矣,又况生仪者乎! 人莫不知学之有益于己也,然而不能者,嘻戏害人也。人皆多以无用害 有用,故智不博而日不足。以凿观池之力耕,则田野必辟矣。以积土山之高 修堤防,则水用必足矣。以食狗马鸿雁之费养士,则名誉必荣矣。以戈猎博弈之日诵诗读书,闻识必博矣。故不学之与学也,犹瘖聋之比于人也。 凡学者能明于天人之分,通于治乱之本,澄心清意以存之,见其终始,可谓知略矣。天之所为,禽兽草木;人之所为,礼节制度,构而为宫室,制 而为舟舆是也。治之所以为本者,仁义也;所以为未者,法度也。凡人之所 以事生者,本也;其所以事死者,未也。本末,一体也;其两爱之,一性也。先本后末,谓之君子;以未害本,谓之小人。君子与小人之性非异也,所在 先后而已矣。草木,洪者为本,而杀者为未。禽兽之性,大者为首,而小者 为尾。末大于本则折,尾大于要则不掉矣。故食其口而百节肥,灌其本而枝 叶美,天地之性也。天地之生物也有本末,其养物也有先后。人之于治也, 岂得无终始哉?故仁义者,治之本也。今不知事修其本,而务治其未,是释 其根而灌其枝也。  且法之生也,以辅仁义。今重法而弃义,是贵其冠履而忘其头足也。故 仁义者,不厚基者也。不益其厚而张其广者毁,不广其基而增其高者覆。赵 政不增其德而累其高,故灭;智伯不行仁义而务广地,故亡其国。语曰:“不 大其栋,不能任重。重莫若国,栋莫若德。”国主之有民也,犹城之有基, 木之有根。根深则本固,基美则上宁。  五帝三王之道,天下之纲纪,治之仪表也。今商鞅之启塞,申子之三符, 韩非之孤愤,张仪苏秦之从衡,皆掇取之权,一切之术也,非治之大本,事 之恒常,可博闻而世传者也。子囊北而全楚,北不可以为庸;弦高诞而存郑, 诞不可以为常。今夫《雅》《颂》之声,皆发于词,本于情,故君臣以睦, 父子以亲。故《韶》《夏》之乐也,声浸乎金石,润乎草木。今取怨思之声, 施之于弦管、闻其音者,不淫则悲,淫则乱男女之辩,悲则感怨思之气,岂 所谓乐哉?赵王迁流于房陵,思故乡,作为《山水》之呕,闻者莫不殒涕。 荆轲西刺秦王,高渐离、宋意为击筑而歌于易水之上,闻者莫不瞑目裂毗, 发植穿冠。因以此声为乐而入宗庙,岂古之所谓乐哉!故弃冕铬舆,可服而 不可好也;太羹之和,可食而不可嗜也;朱弦漏越,一唱而三叹,可听而不 可快也。故无声者,正其可听者也;其无味者,正其足味者也。吠声清于耳, 兼味快于口,非其贵也。故事不本于道德者,不可以为仪;言不合乎先王者,不可以为道;音不调乎《雅》《颂》者,不可以为乐。故五子之言,所以便说掇取也,非天下 之通义也。圣王之设政施教也,必察其终始,其县法立仪,必原其本末,不苟以一事备一物而已矣。见其造而思其功,观其源而知其流,故博施而不竭,弥久 而不垢。夫水出于山而入于海,稼生于田而藏于仓,圣人见其所生,则知其 所归矣。故舜深藏黄金于崭岩之山,所以塞贪鄙之心也。仪狄为酒,禹饮而 甘之,遂。疏仪狄而绝旨酒,所以遏流而之行也。师延为平公鼓朝歌北鄙之 音,师旷曰:“此亡国之乐也。”大息而抚之,所以防淫辟之风也。故民知 书而德衰,知数而厚衰,知券契而信衰,知械机而实衰也。巧诈藏于胸中, 则纯白不备,而神德不全矣。  琴不呜,而二十五弦各以其声应;轴不运,而三十轴各以其力旋。弦有 缓急小大然后成曲,车有劳逸动静而后能致远。使有声者乃无声者也,能致 千里者乃不动者也。故上下异道则治,同道则乱。位高而道大者从,事大而 道小者凶。故小‘快害义,小慧害道,小辩害治,苛削伤德。大政不险,故 民易道;至治宽裕,故下不相贼;至忠复素,故民无匿情。  商鞅为秦立相坐之法,而百姓怨矣;吴起为楚减爵禄之令,而功臣畔矣。 商鞅之立法也,吴起之用兵也。天下之善者也。然商秧之法亡秦,察于刀笔 之迹,而不知治乱之本也;吴起以兵弱楚,习于行陈之事,而不知庙战之权 也。晋献公之伐俪,得其女,非不善也,然而史苏叹之,见其四世之被祸也。 吴王夫差破齐艾陵,胜晋黄池,非不捷也,而于肯忧之,见其必擒于越也。  小白奔宫,重耳奔曹,非不困也,而鲍叔、咎犯随而辅之,知其可与至于霸 也。勾践栖于会稽,修政不殆,谟虑不休,知祸之为福也。襄子再胜而有忧 色,畏福之为祸也。故齐桓公亡汶阳之田而霸,智伯兼三晋之地而亡。圣人 见祸福于重闭之内,而虑患于九拂之外者也。  原蚕一岁再收,非不利也,然而王法禁之者,为其残桑也。离先稻熟, 而农无褥之,不以小利伤大获也。家老异饭而食,殊器而享,子妇跳而上堂, 跪而斟羹,非不费也,然而不可省者,为其害义也。待媒而结言,聘纳而取 妇,初絻而亲迎,非不烦也,然而不可易者,所以防淫也。使民居处相司, 有罪相觉,于以举奸,非不掇也,然而伤和睦之心,而构仇讐之怨。故事有 凿一孔而生百隙,材一物而生万叶者,所凿不足以为便,而所开足以为败; 所树不足以为利,而所生足以为秽。愚者惑于小利,而忘其大害,昌羊去蚤 虱而人弗库者,为其来岭穷也;狸执鼠而不可脱于庭者,为搏鸡也。故事有 利于小而害于大,得于此而亡于彼者。故行棋者,或食两而路穷,或予踦而 取胜。  偷利不可以为行,而智术不可以为法。故仁知,人材之美者也。所谓仁 者,爱人也;所谓知者,知人也。爱人则无虐刑矣,知人则无乱政矣。治由 文理,则无悸谬之事矣;刑不侵滥,则无暴虐之行矣。上无烦乱之治,下无 怨望之心,则百残除而中和作矣,此三代之所昌。故《书》曰:“能哲且惠, 黎民怀之。何忧讙兜,何迁有苗。”智伯有五过人之材,而不免于身死人手 者,不爱人也。齐王建有三过人之巧,而身虏于秦者,不知贤也。故仁莫大 于爱人,知莫大于知人。二者不立,虽察慧捷巧,勋禄疾力,不免于乱也。大意  本段重点论述为政之道。作者认为为政之本,务在宁民。帝王要想成就 霸业,就必须行仁政,得民心。作者还论述了仁义与法度的关系。指出仁义 与法度在施政中都很重要,但仁义是根本,法度是未节。此外,本段还再次 论述了学习的重要性,认为学习可以开发智力,使人明于天人之分,通于治 乱之本。  卷二十一 要略  夫作为书论者,所以纪纲道德,经纬人事,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 诸理。虽未能抽引玄妙之中才,繁然足以观终始矣。总要举凡,而语不剖判 纯朴,靡散大宗,惧为人之惛惛然弗能知也,故多为之辞,博为之说;又恐 人之离本就未也,故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则无 以与化游息。故著二十篇,有《原道》,有《俶真》,有《天文》,有《地 形》,有《时则》,有《览冥》,有《精神》,有《本经》,有《主术》, 有《缨称》,有《齐俗》,有《道应》,有《汜论》,有《诠言》,有《兵 略》,有《说山》,有《说林》,有《人间》,有《修务》,有《泰族》也。  《原道》者,卢牟六合,混沌万物,象太一之容,测窈冥之深,以翔虚 无之轸。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 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欲一言而寤,则尊天而保真;欲再言而通,则贱物 而贵身;欲参言而究,则外物而反情。执其大指,以内洽五脏,瀸?肌肤, 被服法则,而与之终身,所以应待万方,览耦百变也,若转丸掌中,足以自 乐也。  《俶真》者,穷逐终始之化,嬴垀有无之精,离别万物之变,合同死生 之形,使人遗物反己,审仁义之间,通同异之理,观至德之统,知变化之纪, 说符玄妙之中,通但造化之母也。《天文》者,所以和阴阳之气,理日月之光,节开塞之时,列星辰之行,知逆顺之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顺, 而不乱其常者也。《地形》者,所以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远近之路,使人通迴周备,不可 动以物,不可惊以怪者也。《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人则,形十二节,以为法式,终而复始,转于无极,因循仿依,以知祸福,操舍开塞,各 有龙忌,发号施令,以时教期,使君人者知所以从事。《览冥》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沦无形也,纯粹之入至清也,昭昭之通冥冥也。乃始揽物引类,览取桥掇,浸想宵类,物之可以喻意 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滞,决读奎塞,引人之意,系之无极,乃以明物类之感, 同气之应,阴阳之合,形坍之朕,所以令人无观博见者也。《精神》者,所以原本人之所由生,而晓寤其形骸九窍,取象与天,合同其血气,与雷霆风雨;比类其喜怒,与昼宵寒暑并明。审死生之分,别同 异之迹,节动静之机,以反其性命之宗。所以使人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 不以物易己,而坚守虚无之宅者也。  《本经》者,所以明大圣之德,通维初之道,埒略衰世古今之变,以褒 先世之隆盛,而贬未世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聪明,精神之感动,搏 流遁之观,节养性之和,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  《主术》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作任督责,使群臣各尽其能也。明摄 权操柄,以制群下,提名责实,考之参伍,所以使入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 也。其数直施而正邪,外私而立公,使百官条通而辐辏,各务其业,人致其 功,此主术之明也。《缪称》者,破碎道德之论,差次仁义之分,略杂人间之事,总同乎神明之德。假象取耦,以相譬喻,断短为节。以应小具,所以曲说攻论,应感 而不匮者也。  《齐俗》者,所以一群生之短修,同九夷之风气,通古今之论,贯万物 之理,财制礼义之宜,擘画人事之终始者也。  《道应》者,揽掇遂事之踪,追观往古之迹,察祸福利害之反,考验乎 老庄之术,而以合得失之势者也。  《汜论》者,所以箴缕绦缴之间,攕楔唲龋之郄也。接径直施,以推本 朴,而兆见得失之变,利病之反,所以使人不妄没于势利,不诱惑于事态, 有符睨,兼稽时势之变,而与化推移者也。  《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体也。差择微言之眇,诠 以至理之文,而补缝过失之阙者也。  《兵略》者,所以明战胜攻取之数,形机之势,诈谲之变,体因循之道, 操持后之论也。所以知战阵分争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德不强也。 诚明其意,进退左右无所失击危,乘势以为资,清静以为常,避实就虚,若 驱群羊,此所以言兵者也。  《说山》、《说林》者,所以竅窕穿凿百事之壅遏,而通行贯肩万物之 窒塞者也。假譬取象,异类殊形,以领理人之意,解堕结细,说捍搏园,而 以明事埒事者也。《人间》者,所以观祸福之变,察利害之反,钻脉得失之迹,标举终始之坛也。分别百事之微,敷陈存亡之机,使人知祸之为福,亡之为得,成之 为败,利之为害也。诚喻至意,则有以倾侧惬仰世俗之间,而无伤乎谗贼螫 毒者也。《修务》者,所以为人之于道未淹,味论未深,见其文辞,反之以清静为常,恬淡为本,则懈堕分学,纵欲适情,欲以偷自扶,而塞于大道也。今 夫狂者无忧,圣人亦无忧。圣人无忧,和以德也;狂者无忧,不知祸福也。 故通而无为也,与塞而无为也同;其无为则同,其所以无为则异。故为之浮 称流说其所以能听,所以使学者掌摹以自几也。《泰族》者,横八极,致高崇,上明三光,下和水上,经古今之道,治伦理之序,总万方之指,而归之一本;以经纬治道,纪纲王事;乃原心术, 理性情,以馆清平之灵,澄彻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婴薄。所以览五帝三王, 怀天气,抱天心,执中含和,德形于内,以莙凝天地,发起阴阳,序四时, 正流方,绥之斯宁,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游化群生,唱而和,动而随, 四海之内,一心同归。故景星见,祥风至,黄龙下,凤巢列树,麟止郊野。 德不内形,而行其法藉,专用制度,神抵弗应,福祥不归,四海不宾,兆民 弗化。故德形于内,治之大本。此“鸿烈”之《泰族》也。  凡属书者,所以窥道开塞,庶后世使知举错取舍之宜适,外与物接而不 眩,内有以处神养气,宴场至和,而已自乐所受乎天地者也。故言道而不明 终始,则不知所仿依;言终始而不明天地四时,则不知所避讳;言天地四时 而不引譬援类,则不知精微;言至精而不原人之神气,则不知养生之机;原 人情而不言大圣之德,则不知五行之差;言帝道而水言君事,则不知小大之 衰;言君事而不为称喻,则不知动静之宜;言称喻而不言俗变,则不知合同 大指;已言俗变而不言往事,则不知道德之应;知道德而不知世曲,则无以 耦万方;知记论而不知诠言,则无以从容;通书文而不知兵指,则无以应卒; 已知大略而不知譬喻,则无以推明事;知公道而不知人间,则无以应祸福;  知人间而不知修务,则无以使学者劝力。欲强省其辞,览总其要,弗曲行区 入,则不足以穷道德之意。故著书二十篇,则天地之理究矣,人间之事接矣, 帝王之道备矣。其言有小有巨,有微有粗,指奏卷异,各有为语。今专言道, 则无不在焉,然而能得本知未者,其唯圣人也。今学者无圣人之才,而不为 详说,则终身颠顿乎混溟之中,而不知觉宿乎昭明之术矣。  今《易》之《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 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交,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裙逐万 物之祖也。夫五音之数,不过宫、商、角、徵、羽,然而五弦之琴不可鼓也, 必有细大驾和,而后可以成曲。今画龙首,观者不知其何兽也,具其形,则 不疑矣。今谓之道则多,谓之物则少,谓之木则博,谓之事则浅,推之以论, 则无可言者,所以为学者,固欲致之不言而已也。  夫道论至深,故多为之辞以抒其情;万物至众,故博为之说以通其意。 辞虽坛卷连漫,绞纷远缓,所以挑汰涤荡至意,使之无凝竭底滞,卷握而不 散也。夫江河之腐胔不可胜数,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蝇渍其中, 匹夫弗尝者,小也。诚通乎二十篇之论,睹凡得要,以通九野,径十门,外 天地,捭山川,其于逍遥一世之间,宰匠万物之形,亦优游矣。若然者,挟 日月而不姚,润万物而不耗。曼兮洮兮,足以览矣!藐兮浩兮,旷旷兮,可 以游矣!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康梁沉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剖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修德行义, 处歧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垂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强暴,以为天 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谋生焉。文工业之而不卒,武王继文王之业,用大公之谋,悉索薄赋,躬撮甲胄,以伐无道而讨个义,誓师牧野,以践天于之位。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 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远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文 王于两楹之间,以俟远方。武王立三年而崩,成工在褓襁之中,未能用事, 蔡叔、管叔辅公子禄父而欲为乱。周公继文王之业,持天子之政,以股肱周 室,辅翼成王。惧争道之不塞,臣下之危上也,故纵马华山,放牛桃林,败 鼓折抱,措饬而朝,以宁静王室,镇抚诸侯。成王既壮,能从政事,周公受 封于鲁,以此移风易俗。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 其衣冠,修其篇籍,故儒者之学生焉。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蔂垂,以为 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当此之时,烧不暇 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泽者葬泽,故节财、薄葬、闲服生焉。  齐桓公之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夷北狄,交代中国,中国之不绝 如线。齐国之地,东负海而北障河,地狭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忧中国之患, 苦夷狄之乱,欲以存亡继绝,崇天子之位,广文武之业,故《管子》之书生焉。  齐景公内好声色,外好狗马,猎射亡归,好色无辩,作为路寝之台,族 铸大钟,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钟赣,梁丘据、子家哙导于左右, 故晏子之谏生焉。  晚世之时,六国诸侯,谿异谷别,水绝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 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  国,约重致,剖信符,结远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 申子者,韩昭厘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 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 秦国之俗,贪狼强力,寡义而趋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 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  若刘氏之书,观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形而施宜。原 道之心,合三王之风,以储与扈冶,玄眇之中,精摇览靡,弃其畛契,斟其 淑静,以统天下,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 拘系牵连之物,而不与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大意  本篇相当于全书的综论。作者在篇中对本书的写作宗旨、遵循的原则及 各篇的主旨都做了简明扼要的介绍,充分体现了作者以道为本,包举百家, 穷究天地古今的宏大气魄。  评 价  《淮南子》一书在中国文化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关于这一点,历 代名家多有论述,宋代史论家高似孙在其所著《子略》中评论道:“淮南, 天下奇才也!《淮南》之奇,出于《离骚》;《淮南》之放,得于庄列;《淮 南》之议论,出于不韦之流;其精好者,又如《玉杯》、《繁露》之书。” 近人梁启超也说:“《淮南鸿烈》为西汉道家言之渊府,其书博大而有条贯, 汉人著述中第一流也。”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高品位的思想和学术精品,在几千年的历史流变过 程中,由于儒家文化的独尊,长期受到了冷遇。综观《淮南子》的古今注释, 古注中只有东汉的高诱、许慎两家。许慎的注本在《唐书·经籍志》中已不 见记载,可见当时便已散佚。自东汉以后,直到宋代,在我国文化史上一直 没有专门研究、整理《淮南子》的著述问世。到明代,著名学者归有光、焦 竑等才为该书写评作注,然而在当时也是曲高和寡,反应者寥寥无几。清代 兴起考据之学,学者们渐渐注意到《淮南子》这部重要典籍。许多著名的考 据家如庄逵吉、高邮王氏父子、俞樾、陶方琦、孙诒让等人都对此书做过艰 苦的校勘工作,经过他们的校勘考订,《淮南子》在流传过程中出现的许多 错误得到修正。民国年间,著名学者刘文典吸收了清人的考证成果,撰著《淮 南鸿烈集解》。此书考证翔实,解释精审,汇集各家之长,对《淮南子》作 了全面的诠释和考辨。近年来,《准南子》一书所蕴含的思想内容日益引起学者的注意,牟钟鉴教授撰著《与思想研究》一书,系统地对两书的思想 做了比较研究,并呼吁学术界加强对《吕氏春秋》和《淮南子》的研究。胡适曾说:“道家集古代思想的大成,而《淮南子》又集道家的大成。”《淮南子》一书适应西汉时期大一统的政治需要,以道家为宗领,对先秦的 学术做了最后一次总结。它兼采各家学说,以道家为统领,构筑了自己独特 的思想体系。它的产生充分反映了西汉前期开明的学术空气和道家学者的集 体智慧。在此之后,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将 儒家学说做为官方的学术,限制其他学派的发展。这一举动,使得汉代的学 术思想陷入狭隘沉滞的境地。陈陈相因,比同演述,思想无创见、学术无新 意是汉代经学的一个主要特点。《淮南子》一书体系博大,思想深邃,在许多方面都提出了独特的见解,为汉代学术思想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书中的许多观点,既考虑了前人 的立说,又独辟蹊径,提出了自己的创见。  首先,《淮南子》在哲学方面提出了许多新的创见,《原道训》、《俶 真训》、《天文训》等篇对“道论”做了系统的阐述,其“道论”既继承了 老子、庄子等先秦道家关于“道”的思想,又在许多方面加深了对“道”的 理解。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将道本论与创生论区分开来。道本论讨论道的存在 状态及运行过程,类似于哲学上的本体论;而创生论则讨论天地万物的起源 及演化过程,这类似于本源论。这种区分反映了古代哲学思维的深入,表明 哲学发展已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  另外,《淮南子》一书在有些方面还修正了先秦道家的观点。例如在对 “无为”思想的看法中,作者批评了先秦道家消极无为的思想:“或曰:‘无  为者,寂然无声,漠然不动,引之不来,推之不往。如此者,乃得道之象’ 吾以为不然”(《修务训》)。作者历考神农、尧、舜、禹、汤的功业,指 出人类社会正是在与自然的抗争中不断取得发展的,假如束手无为,四肢不 动,要想建立功业、维持生存,是不可能的。据此,作者对“无为”作了新 的解释:“若吾所谓无为者,私志不得入公道,嗜欲不得在正术;循理而举 事,因资而立权;推自然这势,而曲故不得容者;事成而身匆伐,功立而名 弗有”(《修务训》),认为无为指的是按照客观的自然规律办事,不居功 自傲、自矜自夸。这种解释纠正了老子、庄子“无为”思想的一些消极倾向, 使道家的无为思想具有更加积极进取的特性。  《淮南子》还系统地讨论了形神关系问题,第一次对形、气、神三者的 关系做了论述。提出了著名的“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 也”的观点,指出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种观点后来被东汉著名哲学 家王充所继承,对形神关系做了更科学的论述。  《淮南子》对战争的论述也具有总结性的意义。兵家作为春秋战国时期 诸子百家之一,在这一时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先秦的军事家如孙武、孙膑、 吴起、尉缭子等都对我国古代军事思想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提 出了许多富有创见的观点。而《淮南子》则对这些丰富的思想成果进行了系 统的总结,这种总结表现在许多方面。书中专设《兵略》一篇来讨论有关战 争的问题,对战争的起源、作用、战争与政治的关系、战争自身的规律、兵 道与大道的关系,以及各种战术原则乃至将帅的素质等等都做了专门论述。 作者认为“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上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 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善用兵者,用其自为用也;不能用兵者, 用其为己用也。用其自为用,则天下莫不可用也;用其为己用,所得者鲜矣”(《兵略训》)。并指出兵有三势、二权,将军必须具备三隧、四义、五行、十守等素质。这些观点综合了先秦兵家的有关论述,而统之于“太上之道”。 将兵道与大道贯通一体,是《淮南子》总结先秦兵家思想的一个基本原则, 也与此书的整体倾向相互呼应。对神话传说的记述,是《淮南子》一书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淮南子》保存了许多上古神话传说故事,为矾究神话学、民俗学提供了珍贵的素材。 因此神话学者、民俗学者把它与《山海经》、《楚辞》、《庄子》一同比观, 视之为上古神话资料的一个宝库。《淮南子》对神话传说的记述相当广泛,《天文训》记载了共工触不周山的故事,《本经训》载有弄射十日、大禹治 水的传说,《览冥训》则载有女娲炼石补天、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要略》 中载有伏羡将八卦演为六十四卦的传说。这些故事不但具有极强的可读性, 而且是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最后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淮南子》记载了我国古代许多重要的科技 成果,书中专列三篇来讨论科学技术问题,其讨论的范围广泛,涉及到天文 学、地理学、律历学、农学等等。在《天文训》、《地形训》、《时则训》 中,作者不仅第一次记述了许多重要的科学发现,而且还试图运用当时流行 的阴阳五行学说对物质现象做出解释,反映了我国古人的高超智慧与探索精 神。《淮南子》在这方面的内容得到了国内外自然科学史专家的重视,英国 著名科学史专家李约瑟博士在其所著的宏篇巨制《中国科技史》中对《淮南  子》一书极为推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总之,《淮南子》一书具有多方面的价值。从文化上来说,它既保存了先秦时期光辉灿烂的文化,又开启了两汉以后的文化。从哲学上来说,它以 道家为宗,综合了诸子百家的思想,构筑了一个以道论为主体的哲学思想体 系。从政治上来看,它主张积极进取,对无为而治作了新的解释,对治国之 道做出了有益的探索。从科学技术上来说,它对天文、地理、节令等都做了 广泛而深入的探讨,并以道论为宗本解释各种自然现象,对我国古代科技发 展作出了重要贡献。此外,该书还保存了大量的神话传说资料,具有很高的 文学价值和学术价值。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淮南子》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奇书,是我国古代文化 典籍中的精品。正如作者在此书末尾所自许的那样:“若刘氏之为书,观天 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形而施宜。原道之心,合三玉之风, 以储与扈冶,玄妙之中,精摇靡览,弃其珍挈,斟其淑静,以统天下,理万 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系牵连之物,而不与 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这样的伟大气魄和探索 精神也是我们当代人应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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