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延续》的最后一章
也是一个憨憨爸爸一夜成长的故事
更是一个纯然的、关于爱的故事
希望这个故事能在你疲惫时暖暖你，我一定会很开心！
“如果感情注定不能平等，让那爱得更多的是我。”*
“不止是去面对辉煌光鲜的冠军生涯、职业生涯，也要面对鸡飞狗跳、对自己恼火的普通人的生活
但日子就是这样有意义啊！”
软软小小的一团渐渐长开，会翻身会抬头了，会自己拿着奶瓶喝奶了，会叫爸爸妈妈了，会穿着儿童冰鞋小心翼翼扶着护栏走了……
思懿无数次在心里感叹生命的神奇，觉得整颗心都被这个可爱的小人儿牵走了。修养期结束后她只保留了不到过去一半的工作量，也不太愿意接需要出国很久的同传，余下的时间，都给了儿子。她陪他在玩具屋里搭积木，把他逗得咯咯直笑。到处搜罗适合不同年龄段的儿童绘本当睡前故事，甚至有一次她偶然发现了一个很好的本子，但没有中文本和日文本，立刻连续熬了几个昼夜查资料自己动手把它译了出来。很快就有出版社看重了这个本子，帮她争取到原作者授权后，译本开始在国际上不断获奖。翻译部的同事都说儿童类图书应该都交给妈妈们来翻译，一定会比我们这些人用心多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但与此同时，羽生变得别扭起来，而且是越来越别扭。
他开始频繁地找不到各种东西，袜子找不到、手套找不到、饮料找不到、纸巾找不到……
这些东西找不到后他就过来把压力给到思懿，然后思懿就要满屋子帮他找
袜子是不是又塞在枕头下面了
手套是不是不小心放到鞋柜里去了
“饮料找不到就算了，你再去拿一罐新的嘛”
他正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把手里黄熊精的脸揉皱、弄整齐、再揉皱，再弄整齐。
“不要，我只要我原来的那罐。”
“要你原来那罐的话，羽生君，你能不能起来动一动，不要一直坐在那里。”
他马上笑眯眯地起身，迈着鸭子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但就是不肯帮忙一起找。
他也开始频繁在她面前用刚擦过冰刀的毛巾擦脸，把各种杂物，包括垃圾，团成一团胡乱塞进行李箱，还有“暴力”开关电脑——老天，要知道他已经很久不这样了。这个人怎么还越活越回旋了。
翻译部有几个已经做了好几年母亲的女同事，江利子就是一个。她正饱受孩子的困扰。
“思懿，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提问，说假如有一个罩子，把孩子放在里面他就会不哭不闹，一直睡，一直长，这样的话，你愿意把这个孩子每天放出来几分钟？我拿这个问题问了我家那口子，你知道他说什么——他只愿意把孩子放出来10分钟。哼，他确实是这么干的，他每天留给我和孩子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恨不得整天不回家。”
其他几个已婚女同事纷纷表示赞同，对这种“丧偶式育儿”大加谴责。
“思懿，你马上就会和我们一样了，欢迎加入。”江利子同情地说。
她想，羽生不是把悠一从罩子里放出来多久的问题，而是他自己也跟着一起钻到那个罩子里去了。
悠一到了可以吃辅食的年纪，思懿对这件事无比上心，不仅请教了由美妈妈和纱绫姐姐，而且找了很多宝宝食谱，细心地记好各种营养元素占比。如果悠一12点吃饭，她9点钟就开始在厨房叮当忙活。
鱼肉要先挑刺三遍再捣碎成泥，最后还要淋上番茄汤汁
紫薯蒸好后搓成圆圆的球，再裹上一层芝麻
各种蔬菜搅拌成泥，撒上海苔肉松。
摆盘也要很讲究，悠一有很多不同颜色的餐盘，小家伙现在是全家拥有餐盘数量最多的人。
羽生颇有不满地站在厨房门边，等妻子摆好盘后，他总要找借口过去欣赏一下，实际目的是吃掉儿子一大半的辅食。
“懿酱你真的花了好多时间给悠一做饭吃，摆这么精致干什么呢，他又看不懂，我昨天中午在酒店订的餐很难吃欸，饺子都煎糊了。”
思懿暂时没时间跟他闲聊，她正把混在蔬菜泥里还可以辨认出是胡萝卜丁的那部分挑出来——悠一讨厌吃胡萝卜，要是被发现，他会拒绝妈妈喂进来的菜泥，用舌头把它们吐出来。
“懿酱，你已经很久没有帮我把汉堡里的酸黄瓜挑出来了。”
听到丈夫声音不对，思懿赶紧抬起头，在那颗毛茸茸还顶着一嘬呆毛的脑袋上摸了摸
“好啦好啦，对不起，但是你也已经很久没有吃汉堡了不是吗？”
他不满地撇撇嘴，帮她把餐盘端出去，趁着妈妈在阳台，妻子在厨房，他轻轻弹了那个在桌边的可爱宝宝一个脑瓜崩儿，又随手顺走了他餐盘里的一个紫薯球。
悠一学会说话后就经常“语出惊人”。
早上羽生带他到公园玩了一上午，中午吃饭时，悠一有点累，憨憨地坐在餐椅里，嘴角淌着口水，两只小手绞在一起，不肯自己拿儿童筷子，好像对妈妈准备的美味不感兴趣。他也拒绝了由美奶奶塞进他嘴里的勺子，把它死死咬住，然后再忽然松开吓她一跳。
思懿觉得宝宝一定是困了，打算把他抱下餐椅哄睡。但悠一忽然开始咯咯傻笑，然后咂嘴巴——这是他最近新学的技能。
“妈妈，爸爸今天给我买可乐了！”他还不太能分清楚重音，语调可爱得有些古怪，尾音上扬。
“奶奶，爸爸今天给我买可乐了！”
“噗噗，爸爸今天给我买可乐了！”小家伙连那只摆在冰箱上的维尼熊都没放过。
“好好喝……”悠一开始吃自己的拳头。
思懿和由美妈妈面面相觑，两个人齐刷刷看向羽生结弦。
由美妈妈在背上轻轻给了儿子一下
“结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孩子不要喝碳酸饮料，尤其是在吃饭前。”
罪魁祸首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什么嘛，别都这样看着我啊，我发誓，我是买给自己喝的，是悠一他一直想要喝，可怜巴巴看着我，我也是一时心软……”
如果悠一午睡的时间太久，晚上再哄他入睡就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小宝贝要听各种故事，要在床上蹦蹦跳跳，要咬住毛毯在上面沾满自己的口水。等他呼吸平稳，由美妈妈和思懿都已经筋疲力尽。这个时候一般会有两种情况出现
第一种，羽生选手在家，那大家回去睡觉，一个安稳美妙的夜晚。
第二种，很不幸的、羽生选手训练或者冰演去了，半夜12点以后才回家。这就是一场灾难了。
羽生结弦进门换鞋，哒哒哒冲进儿童房，把悠一抱起来一阵乱亲还夹杂着包括但不仅限于以下的碎碎念——
“宝宝今天想爸爸了吗”
“爸爸今天超级想我们宝宝的”
悠一这下就会彻底清醒过来，搂着爸爸的脖子要他把自己举高高。羽生“从善如流”，马上满足，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演出和训练消耗很大的羽生结弦选手回去睡觉了，第二天上午10点多才能清醒，那剩下的那个睁着亮亮眼睛的羽生悠一小朋友呢？
老天爷，大概只有思懿和由美妈妈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吧。
悠一五岁时由美妈妈坚持要返回仙台，她始终认为小夫妻应该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小朋友也已经上了幼儿园，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思懿和羽生替她和秀利爸爸订了前往中国的机票，那里会有一位熟悉的朋友接待两个老人，他们将欣赏美景，品尝各种美食。
翻译部最近的工作有点重，家里和部里两头奔波的思懿深感分身乏术。她和羽生说或许真应该请个保姆了。
羽生立刻表示赞同，他说自己很早就选好了一位，那位阿姨带宝宝的经验非常丰富，悠一一定会喜欢。他说这话时那感觉就像悠一小朋友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正被爸爸迫不及待丢给保姆阿姨。
其实思懿的本意是保姆来做做家务，烧烧饭就好，她想自己带悠一。不过羽生难得办事这样勤快积极不拖延，也就随他去啦！
新阿姨人很好，特别喜欢孩子，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因为羽生的身份就对这个家庭表现出什么格外的不同。这是思懿最满意的。她不再抗拒出差，这次的同传工作在柏林，是一个高级会谈，大家的工作都是严格分工好的，针对性很强，不容许一点失误。
临行前一晚，他们洗漱后上床睡觉。思懿迟疑了一下对丈夫说
“羽生，真的可以吗？这是悠一出生后我第一次出差这样久。”
羽生正忙着打赢手里这局游戏，对妻子的疑虑非常漫不经心
“当然，懿酱放心好了，黛子阿姨人那么好，悠一喜欢她。”
“结弦，能不能拜托认真一点，我说的不是黛子，是你。”
他放下游戏，坐到妻子身边。
“结弦，悠一出生后，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儿子，你是不喜欢悠一吗？”
“怎么会，亲爱的，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但是结弦，你……好像明明就不喜欢他啊。”
“懿酱，你给他的太多了，多到让我嫉妒。”
“但明明是我亏欠悠一更多啊，让他承担开刀的风险，手术后一直恢复不过来，不能自己喂他，只能给他吃奶粉。”
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羽生突然暴躁起来
“对，是这样，然后呢，告诉我你还想怎么弥补他，真的要把你的命都给他，这样才算不亏欠他吗？”
“思懿，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想想你自己想想我呢，怀孕时是这样，现在悠一出生了还是这样。他出生那天，你知道我，我简直想……”
他把被子丢在一边别过头，走出卧室到书房去睡了。
留下思懿一个人愣在原地。
早上大概四点钟时，她感到有一双手搂在自己腰上，还有一颗脑袋枕着她的头发。
不舒服地动动，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
“懿酱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因为昨天打游戏输了心情不好。”
“结弦，等从德国回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但结弦，真的仅仅是因为输了游戏就让你如此失控吗？
妈妈出差后羽生悠一小朋友一直不怎么开心，他最近不肯好好吃饭，经常弄洒米饭和汤汁。爸爸正在忙这个季度最后一场冰演，有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但今天中午爸爸回来了。
黛子阿姨把悠一交给羽生就去买菜了。父子俩玩了一会儿，电话机响起来。
羽生一边帮悠一把牛奶倒进他的儿童杯，一边用右侧肩膀夹着电话机。
是黛子阿姨，她的儿子在学校突然摔伤了胳膊，她必须马上赶去陪护。
“您有一周都不能来是吗，好的，没关系，您不用说抱歉，有需要的话请一定再打电话给我，我很熟悉东京这边的骨科和理疗医生。”
答应了保姆的请求，挂了电话他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棘手，今晚还有一场冰演，把这个小麻烦放到哪里去呢？
其实日本人的边界感是很强的，即使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帮你看孩子。
况且悠一今天看起来也是一副很难缠的样子，刚才又把牛奶从杯子里泼出来了，还动不动就要哭。
“下午和爸爸到冰场去好不好，还有最后一场演出。”
“不好，我很累，不想滑冰，只想睡觉。”小朋友揉着眼睛。
“不上冰，你待在后台，那里有很多漂亮姐姐，你不是很喜欢他们衣服上那些水钻和亮片吗？”
他午睡了四个小时，羽生要带他出发到现场时他才醒。虽然不怎么带儿子午睡，羽生也觉得他睡得太久了些。真希望晚上他也这样好睡。
悠一一晚上都兴致不高，爸爸拜托了好几个上场时间不同的漂亮小姐姐轮流看着他，怕他像在家里一样乱翻乱找——要是弄乱了道具就麻烦了。
他非常安静，乖乖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发呆。一个小姐姐后来实在看不过去，把他抱起来问他要不要去看冰演，悠一摇摇头
“不要，我好累，为什么这里这么冷呢”
“我的肚子和后背有一点点痒”
他趴在那个陌生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悠一简直听话的让人心疼呢。”正从同事怀里接过儿子的羽生结弦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柏林时间下午四点，正要进入会场的思懿又查看了一下手机，一个来电打过来，是羽生的。东京应该是夜里11点了，他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羽生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懿酱，悠一他浑身滚烫，还起了好多红疹子，一只在说很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思懿想到孩子的样子，那种痛苦随着距离被无限放大，心都揪紧了。
“黛子阿姨呢，你和阿姨带悠一立刻去医院啊。”
“黛子她请假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悠一现在像块儿炭火，我不敢碰他。”
江利子从会场里跑出来。
“思懿，快进去，所有人都在等你，你怎么还在打电话。”
“结弦，去医院，抱他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江利子劈手夺下扔在一边。
“我的小祖宗啊，今天是什么场合，快点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电话给计程车公司请他们派最近的车子来。然后抱起小脸烧得通红的孩子，用毯子把他裹住，给他的儿童水壶里灌满温开水。
悠一会有事吗，听妈妈说小孩子一直发烧是会烧出脑膜炎的。
他身上数不清的红疹是什么，为什么现在连手上和脸上都有了呢？
悠一不停地伸手去抓身上的疹子，他又痒又痛，嚎啕大哭着。
羽生紧紧擒住那双小手不让他去抓
“没事的，宝贝，你不要抓，爸爸会一直在这里。”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水痘，高烧也是正常反应，这是小儿常见病，没什么稀奇的，但就是很辛苦家长。
第一关首先是静脉输液。悠一的小手胖嘟嘟的，关节处的十个小梅花深得能放下去一颗小红豆，护士无论如何都摸不到他的血管在哪里，只好扎头皮针，把吊针打在头上，小家伙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父亲怀里拼命挣扎，哭得声嘶力竭，医院走廊里一直回荡着他的惨叫声和哭泣声，羽生真担心这孩子会把喉咙撕破。
“不要，不要拿针扎我，啊，不要……”
羽生结弦一手压着他的腿一手固定住他的脖子
“宝贝不要动，等一下，你从一数到十，然后爸爸就抱你走好不好”
“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妈妈怎么还不过来”
“爸爸会在这里，一直都在，和悠一在一起，我让护士姐姐轻轻扎针好不好，你现在开始数数，爸爸和你一起”
“1、2、3、……为什么这么慢，好了没有。”
头皮上的刺痛让他格外不安，又开始抽抽嗒嗒地哭。
输液管终于顺利回血。护士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
“可以了，可以了，悠一真棒。”
羽生想到医生的叮嘱，到护士站取了指甲剪和纱布，就着单间病房里昏暗的灯光仔细地给那双小手剪掉指甲，小手肉乎乎的，很温暖。之后小心翼翼地用纱布把它们包起来，他动作有点僵硬和紧张，像在包着什么稀世珍宝。
不能让悠一随便乱抓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人儿要是身上留了疤可怎么办呀！
最后他用棉签蘸着炉甘石洗剂去擦孩子身上的红疹，这么多密密麻麻的红疹，一定是小朋友还在冰演现场时就开始长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很困但也不敢合眼，分心注意着输液瓶的药液量，还有孩子有没有再去抓疹子。
凌晨两点钟护士来拔针时悠一醒了，高烧虽然退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些白色的布包住自己的手，他只知道这让他很不舒服，很热，还没有办法去抓身上的痒处，他又窝在爸爸怀里哭，羽生只好一直抱着他。
喂药又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悠一怎么也不肯咽下那些苦涩的药汁。孩子晚上也受了一场大折磨，因为疼痛和不安格外烦躁，看到白衣护士进来立刻就崩溃了。
“别再搞我了，我好痒。”
爸爸又把自己按住不能动了，又要拿针扎他了吗？
悠一死死咬着牙，不肯让勺子伸进去，药水顺着他的嘴巴流进衣服里，很快他胸口的衣服就全部湿透了。
“宝贝，张嘴，咽下去就好了，咽下去就不会痒了，听话好吗”
“喝完这个我们马上出去买一包糖果好不好”
护士建议可以捏住宝宝的鼻子强迫他张开嘴，他们尝试了一下，发现这除了让悠一更加憋得脸颊通红外没什么其他效果。
他好不容易撬开孩子的牙，悠一却再次紧紧咬住勺子，药水偏离原来的轨迹流进了他的气管里，引发了呛咳。他已经没力气再哭了，声音很小，但非常委屈
羽生急忙让他在自己怀里坐好，拍他的背。
一瓶药几乎洒完，但小朋友并没有吃进去几滴，更多的落在床上，地上，还有羽生的衣服上——深深浅浅，不同形状的水渍。
在悠一把药又一次吐在纸巾上后，羽生急了。
他放下勺子，帮儿子在病床上坐端正，自己蹲下身子和他保持平视
在焦急担心和巨大疲惫的双重蛊惑下，他说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后悔的一句话——
“羽生悠一，不许再哭了，看着爸爸的眼睛，现在好好把嘴巴张开，别咬勺子，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听清楚了吗？”
他后悔了，说完就后悔了，他明明不会离开啊，其实不管悠一今天喝不喝药，他都不会离开他一步的。
悠一的月牙状眼睛里蓄了满满一包泪，写满了担心和恐惧，他绷紧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牙齿也随之松开了，没有拒绝护士趁机递过来的勺子，咕咚一声，就咽下去了，羽生差点儿以为他又要被呛到。
他一反常态，非常驯服，五分钟内就吞下了所有药粉。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静悄悄的。
“我会乖乖喝药、乖乖打针，不哭鼻子，爸爸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羽生把那小小的一团揽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悠一，宝贝，爸爸不该说那样的话，那是和你闹着玩儿的。”
他贴贴孩子的额头，悠一感到爸爸的脸颊也是湿漉漉的，他不是让自己不要哭吗，怎么自己却哭起来了呢。
“不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宝贝，你能原谅爸爸吗？”
悠一并不太懂得原谅的含义，但爸爸这样真诚和郑重其事的样子他还从没有见过，况且他根本没有生爸爸的气啊，于是他有点紧张地点了一下头。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那一定就是真的原谅了吧。
羽生让孩子平躺在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
病痛让小朋友醒醒睡睡，他一直把悠一抱在怀里，护士小姐建议把小朋友放下一会儿，给他重新找一个地方休息下，但羽生谢绝了。
他清醒时羽生让他趴在自己肩头，带他在医院花园里分散注意力。
灯光很暗，四周非常安静，小虫子的叫声，空调排水管道的滴答声格外清晰，一只条纹小猫慢吞吞走过。
“宝贝，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只小猫，它正在看悠一呢。”
他们还在自动售货机前停下，他换了硬币握着悠一的小手一起把它们投进去，兑现了之前许诺过的糖果。但他禁止儿子现在就吃——“要等宝贝好起来才能吃哦。”
孩子有时会从沉睡中惊醒
羽生马上把怀抱更紧一些，他感觉心里有一种东西在流逝，与此同时，另一种东西在胀满。
“别害怕，爸爸会在这里保护悠一的，如果有谁想扎你，我就把他赶跑。”
小家伙的手一直环着他的脖子。
“爸爸对不起，我生病了。”孩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羽生愣了一下，好像在确认这句话是不是从这个只有5岁的男孩嘴里说出来的。
他总是理所当然地低估孩子，但孩子其实什么都明白，他们其实是一个个幼小的智者，在某些方面，理解力和感受力要超乎某些成年人之上。
“宝贝，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是个好爸爸。”
“不对，悠一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悠一爱你”
五岁孩子的表达能力还很欠缺，他真正想表达的是——
因为你是悠一的爸爸啊，是那个每天晚上抱着我举高高，教我滑冰，喂我吃药，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的，最最最厉害的爸爸哇！
心急如焚的思懿在会议结束后立刻连夜乘飞机回到东京。羽生已经打过电话告诉了她孩子的情况——非常稳定，他们已经从医院回家了。他安慰她不要担心，完全可以完成全部工作后再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丈夫的声音好像突然成熟了很多。
用钥匙打开门，他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对着一张单子把各种蔬菜水果放进榨汁机。看见妻子，他疲惫地笑了笑，没有像之前一样蹦蹦跳跳迈着鸭子步来讨要拥抱和亲吻。
“懿酱，昨天那一晚上，我感觉像过了10年那么漫长。”
看她疑惑地望着那张单子，羽生解释
“我去找医生要来的，他和我说悠一现在需要多补充一些维生素，我先试着打打看，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活动着僵硬的手臂，时不时捶打两下。
“结弦，你的衣服……”
他低头发现上面云朵状的图案
“昨晚不小心把药水洒在上面了，这没有什么，我马上把它放到洗衣机里去。”
“亲爱的，你坐了10多个小时的飞机一定很累，休息一下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悠一从二楼冲下来迎接妈妈，力度大的差点儿把思懿撞倒。羽生含笑地看着孩子，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宠溺。
晚上他帮悠一在红疹上涂药膏，那张小脸上布满了白色的斑点。
“哇！看看你，现在像不像一只小花猫，像不像，像不像……”他们一起咯咯直笑，悠一直接乐得倒在地毯上。
该睡觉时思懿习惯性地去书架准备找书，却被羽生拦住了，他手里已经拿了一本
“懿酱，悠一他是个男孩子，我想以后我去哄他睡觉应该会更合适些。”
他们一起读了绘本，悠一就睡觉了。
思懿一直在卧室等着羽生，他的变化太大了，让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个一直很坚强的男人那一晚把头埋在自己胸口哭了，他哭得很隐忍，但因为这样却也更让她心疼。
“懿酱，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很累吧，在役时连多陪陪你都做不到，还让你天南海北跟着我到处跑，悠一来到我们身边后，我也不是个好父亲，甚至比他还像个孩子。亲爱的，对你，对悠一，真的很抱歉。”
“你问我难道不爱，不喜欢悠一吗。我爱他，但他到来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出生时你那样痛苦，明明没有力气了，还是不愿意开刀，仅仅是因为那个还没有被确切证实的医学结论——自然分娩对宝宝更有利。你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我以为他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如果他降临的代价是让我失去你，那我宁愿这个孩子不要出现。”
“心被担忧焦虑填满了，亲爱的，我忘了，忘了我也曾那样期盼他的到来。”
思懿手术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睡眠质量都一直很糟糕，她惨白的脸，雪花一样的病危通知书，心脏监护仪上毫无起伏的直线总会在他卸下防备的深夜突然攻击他脆弱敏感的神经，满头大汗地醒来，总要再次触碰到身边那个温热的身体，嗅一嗅她发丝上的雏菊香才能静下心来再度睡去。
“我喜欢孩子，但对那些冰场上的，幼儿园里的孩子，我对他们是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和义务的，他们对我展示的也都是最懂事最可爱的一面。但对悠一，我却要去引导他，让他拥有自己认为值得的人生，这个担子好重，我常常不知道该如何把它撑起来，最后选择了逃避，把他丢给你和妈妈。他和我血脉相连，除了笑脸，他还会展示给我他的困惑、委屈、狼狈、总之是一切，如果我有疏忽，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就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痛苦。”
“就像他这次出水痘，那样小的一团窝在我怀里，那样担心我会丢下他离开，好像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他因为发烧艰难地喘气，还要和我说——爸爸对不起，我生病了。而我威胁他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我就会离开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以他的不安为代价，让悠一以为爸爸的爱是有条件的，他必须一直做个乖小孩。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我一点都不快乐。”
“懿酱，你说说看，到底什么是乖呢？不哭不闹，在我面前藏起他所有的情绪，按照我给他制定的轨道发展，这就是乖吗？如果这样是的话，那我不要悠一变成这样的乖孩子，他应该可以在你和我面前表现出他的一切情绪，我们不会因为他不符合我们的预期就停止爱他。
“我这样不堪，这样自私，想霸占你一个人所有的爱，哪怕那个分享人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五年来他仿佛不是我的儿子，而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玩具。想起来了我就亲亲抱抱他，想不起来就一把把他丢开。我什么都没有做，却无条件地拥有了悠一全然的依赖和毫无保留的、最完整的爱，他仍然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你知道吗，他这次生病我才发现，我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我自责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他白白挨针头，我好担心他脸上会留疤，要是留下伤疤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的心就像被掏了一个洞，但悠一，他马上就补在那里了。”
“我想起每次我演出或者训练回来，他总会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奔向我，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爸爸，悠一好想你。他笑着奔向我的每一步，都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羽生悠一是上天赐给羽生结弦的宝贝啊。”
“我之前干嘛要那么孩子气，除了你，悠一也是我要用生命保护的人啊，况且爱本身就不是牺牲，不是分散，爱是叠加，是给予，是我想给你双倍的爱，懿酱，让我和悠一一起给你双倍的爱吧。”
“如果感情注定不能平等，让那爱得更多的是我。”*
思懿则想起一张照片——
某次比赛后，他下了场，考斯腾外罩着的白色运动装把身形勾勒得很好，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维尼熊，他把自己的脸埋在黄熊精温暖的绒毛里。
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看到这张抓拍的照片时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羽生君一定是一个很孤独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吧。
那样一种亲昵毛绒玩具的方式，她记得自己也曾有过，那还是在她十五岁那年——
最爱她的奶奶过世了，很热的天气，家人进进出出忙着各种丧仪礼节，没有人顾得上抱一抱这个其实在他们中最悲伤的孩子。
她一个人躲在窗帘布后面，一个人，抓着奶奶给她的玩具狗，也把头埋在它茂密的长毛里，她觉得，那就像奶奶的手在轻轻爱抚她的脸一样。她那样站了整整一夜，难以名状的滔天孤独和悲痛奔涌而来。整个世界都把她抛弃了。
悠一出生后，这个10个月来和她血脉相连，共用一个身体的可爱小天使一下子吸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想把所有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他，无意间就忽略了丈夫，其实结弦也需要自己啊，他也是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他太害怕失去了，他也是一个小醋包啊！
他们都是新手父母，新手父母要面对的不止是身份的变化，更多的是这变化背后的许多东西。
结弦，其实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一次，你把悠一照顾得很好，谁还不是第一次当爸爸呢，敢于直面自己的心，你已经很棒了，一切都会好的，会越来越好。
没有人给父母们开设培训学校，亲爱的，你遇到的也只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普通人，普通父亲的问题，毕竟一个人只在一件事情上有天赋就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你在花滑上的造诣，是天赋和努力一起作用的结果。
任何获得都要付出一定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更是这样，有的人用尽一生都没有成为一个好父亲，但你不会这样，你会是一个好爸爸呢。
不要再自责悠一生病，水痘有10-20天的潜伏期，大多数孩子都会有，那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有错，那我也不能逃脱谴责，现在想想，小家伙在我出差前就已经隐约有症状了。
从男孩到丈夫再到父亲，这样的转换一定很难，但如果我们一起的话，它就会变得容易些。
新手父母要一起克服困难往前进了！
怀胎十月，或许让母爱是天然的
但父爱却是要学习和培养的
有时候，也会需要一点契机点缀
羽生结弦一直在学习如何做父亲
五年前，一张出生证明让他成了羽生悠一法律上的父亲
五年后，一场高烧红疹才让他真正从心理上成为父亲
不止是去面对辉煌光鲜的冠军生涯、职业生涯，也要面对鸡飞狗跳、对自己恼火的普通人的生活
但日子就是这样有意义啊！
思懿和羽生带悠一到东大附院复查时遇到了上次夜班的护士，她是羽生的冰迷，刚从护士学校毕业不久。再次见到羽生特别激动
“林姐姐，羽生君真的是个好爸爸呢，上次他一个人抱着宝宝在医院走了整整一夜，谁劝都不肯放下。姐姐真的好幸福啊！”万分羡慕的语气。
羽生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一点脸红。
思懿故意打趣似的拍了他一下
这个爸爸，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
悠一故意把胡萝卜打翻在桌子上，羽生放下手里的筷子正视他的眼睛
“羽生悠一，不想吃的话可以告诉我或者妈妈，说你不想吃，那你可以不吃，可以放在那里，但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呢，不可以浪费食物。”
他制止了保姆过来打扫的举动，把湿巾塞进儿子手里。
“现在你自己把它们打扫干净。”
悠一嘟着嘴把胡萝卜包起来丢掉，不敢看爸爸。
吃完盘子里的饭，他提出餐后牛奶的要求——他一直都是有餐后牛奶的。
羽生把他从餐椅里抱下来
“听着，因为你今天浪费食物了，作为惩罚，牛奶没有了，想喝的话我们要等到下一餐饭后。”
小朋友不高兴地扭动着身子
“不要，我要喝牛奶。”
“不可以，做错了事情就要有惩罚。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没有牛奶喝了。”
“因为，因为浪费胡萝卜。”
“好啦，来抱一抱爸爸吧，虽然悠一今天犯了错，但爸爸不会因为你犯了错就不爱你，我和妈妈都很爱你，宝贝。”
只要时间允许，他就会到幼儿园去接悠一放学回家，每场亲子活动都会到场，他们一起在厨房里做毛豆年糕，虽然把毛豆泥和糍粑搞得到处都是，但悠一特别开心，吃饭前，他会用小风扇吹凉这个小家伙餐盘里的粥或者面条。他牵着悠一的手带他在冰场滑冰，为他每一个稚嫩的跳跃惊喜欢呼——“做得好，宝贝。”
有一次他出冰演，有三天都不在家，有朋友来看思懿，还带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悠一吃得鼻子上全是酱料和木鱼花。盒子里还剩下四颗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吃。
“哪里想爸爸”思懿温和地看着孩子
“哇，是心里想爸爸啊，剩下的小丸子是要留给爸爸吃吗？”
思懿晚上躺在床上刷手机时常常会找有趣的新闻给羽生看。
“结弦，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越来越会玩儿了，前几天是秋日的第一杯奶茶，今天是秋日的第一个包包。你看，是用阿尔卑斯棒棒糖的糖皮和旺仔牛奶的罐子做的，我小时候爷爷也经常给我买旺仔牛奶，来日本后就再也没喝过了。”
当天晚上，他手机里多了一个已支付的订单。
四天后，一个邮件送到门口。
趁着妻子到翻译部工作去了，他把几罐牛奶倒进冰水壶里冷藏，糖果剥出来放进玻璃瓶。从花园里把正在玩泥巴的悠一提进来洗干净。
“我们一起给妈妈做一个礼物。”
他握着孩子小小的手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缠好胶带。
于是，思懿不仅拥有了“秋日的第一个包包”，还有了”秋日的第一瓶旺仔牛奶”和“秋日的第一颗阿尔卑斯棒棒糖”——草莓味的。
那天他罕见地发布了一条动态，是思懿和悠一拿着那个手工作品的合照，配文却是——
悠一长大后也活跃在各大花滑赛事中，频繁获奖，在一档访谈节目中他回忆
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和妹妹总会收到爸爸的惊喜和礼物。
我和妹妹的生日一定要花心思先准备礼物给妈妈，这是爸爸给我们的要求，他说妈妈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才有了我们。刚开始和妹妹只是执行任务，后来成为了一种习惯，妈妈，谢谢你。
所以妈妈是家里有最多礼物的人。
至于你刚才问的我在家的定位是什么，大概是保镖吧，这是爸爸在我6岁时就赋予我的身份。
他和主持人一起大笑起来。
悠一8岁时开始练习2A，这个跳跃对他的难度比较大，故而教练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多数情况下反而会放任他自己摸索，寻找一种可以成功跳跃的感觉。羽生几乎从不在训练上干涉教练和儿子，最多看看悠一的课堂和训练录像。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教自己的小孩，有时候我觉得有好多经验想传授给他，但有时候又感觉什么都不要说，让他自己好好摸索吧，每一步的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但对A跳，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以做一做意象训练，不要着急上冰去跳，闭上眼睛，你看到了那个跳跃瞬间的3D影像，思考它，感受它，最后尝试去抓住它。”
悠一的状态一度特别好，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完成这个跳跃。
这天中午他用10分钟吃完午饭就急匆匆出门了。小伙伴浅川安桥约他在冰场附近见面，安桥无缘无故缺课了一周，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让悠一很担心。
虽然他下午准时到冰场训练，但显得格外焦躁，最近并没有比赛，所以这种焦躁让教练奇怪。
悠一用一下午的时间死嗑2A ,虽然教练三番五次建议他练练滑行旋转什么的。
“不，我一定要尽快把它跳出来。”
练习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他不停地摔倒，砸得冰面直响，膝盖肿起来，胳膊上也全是淤青——这样的状态显然不太对。教练给羽生结弦打了电话——
“悠一看起来很不安，他好像并不是想达到这个跳跃本身，而是为了一些别的事情。”
轴心又歪了，助滑的轨迹乱七八糟，脚踝处的剧痛让他暂时只能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
“我没有感觉，没办法进行意象训练。”
他看父亲的眼神很复杂，羽生觉得悠一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不安的眼神看过自己了，上一次他有这样的目光时还是在医院，那是因为自己恐吓他如果不听话，他就会离开。
这样的眼神让这个父亲慌乱异常。
“换上鞋子，我带你回家，今天的训练必须暂停一下。”
悠一回家后闷闷不乐，一反常态，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甚至主动吃了一直以来深恶痛绝的胡萝卜。”
晚饭后，羽生把孩子房间里的窗子打开，秋夜的微风让人很舒服。
“可以告诉爸爸是为什么吗，为什么那样着急，我从没有要求过你在某个时间节点前跳出某个跳跃啊？”
悠一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揪着一只玩具狗的耳朵。
“我今天见到安桥了。”
“然后呢，这是你今天下午这样焦虑的原因吗？”
“他和我说他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吵着要分开，他妈妈说安桥你一定要好好训练，跳出2A，我完全是为了你才一直待在这个家。他爸爸说安桥你一定要在比赛上多多拿奖，要不是顾及你我早就和你妈妈那个女人离婚了，你要拿奖才对得起我。”
“上周他爸爸打了安桥和他妈妈，安桥的膝盖都冒血了，左边脸颊也肿起来了。”
“爸爸，我好害怕，你会那样吗，如果我跳不出2A，拿不到奖牌，你会和妈妈分开吗，你们也是为了我才不得不待在一起吗？”
“所以我想立刻就跳出2A，我不想你们分开……”
“如果我跳不出2A，你和妈妈还会爱我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父亲用手臂把他抱住了，那双手臂很有力量，让他觉得很安稳，他想起小时候被爸爸托起来举高高的感觉。
“宝贝，我很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
“大人们其实也不总是在做正确的事，安桥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亲爱的，那我也问你，如果爸爸跳不出4A，悠一和妈妈会不爱爸爸吗？”
“不会，孩子干脆地回答，这，这和4A有什么关系呢，我爱爸爸，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呀！因为，啊啊啊，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那种很奇怪的，我们三个是连在一起的。”
“对啊，所以这和悠一的2A 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低下头笑了，靠在父亲怀里。
“宝贝，你回忆一下，如果你犯了错或者滑冰不理想，每次接受完惩罚，爸爸和妈妈会怎么做。”
“你们会拥抱我，然后说你们爱我。”
“我和妈妈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即使犯了错也还是羽生悠一，还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
“宝贝，是这样的，我们不会因为你犯了错或者拿不到奖牌就停止爱你，你不必一直都要做一个乖小孩。”
“我们不应该随意评价别人，但安桥的爸爸妈妈显然是不对的，爱不应该和任何附加条件相关，爱只和爱相连，爸爸、悠一还有妈妈，爱和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你和妈妈都是我要用生命保护的人。”
就像五岁那年在医院悠一不能理解“原谅”是什么意思，他这次也不是很明白这个用生命保护意味着什么
但他感到爸爸那晚抱他抱得特别紧
“当个好爸爸很难吗？”
“对，很难，非常难，安桥的爸爸没有通过考验，还有很多人都没有通过考验”
“那，那比跳出4A还难吗？”
“嗯，宝贝，比4A难多了。”
你热爱的路途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来自B站高盛元老师公开课
强烈安利这位宝藏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