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小朋友手上长了几个白斑为什么他每年都要长几个大的包而且还很久很久都不散

红双喜我的红军已经跌停这么玖了爆哭。

ooc有私设有,乱来也有

新老法外均有少量提及。

    在遇见或者失去灵魂伴侣之后印记可能会发生发生改变,而这种改变是未知的毫无规律可言。

    这已经是第三次罗伊在杰森洗澡的时候搞事情了为了莫名其妙的灵魂印记,第一次他差点烧了杰森第二次他直接做实验炸掉了半个仓库加上整个卫生间,杰森将毫发无伤归为自己身手了得之后残忍地剥夺了Roy半个月的账户使用权

    而这次,罗伊发誓嫃的不是他主动搞事红头罩升级了自己安全屋的防护系统却没有告诉他,这让偷偷溜进来的军火库先生在翻窗进来之后瞬间感受到了报警器的红光微闪几乎是下意识地挽起弓箭解决了报警器,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红头罩觉得在自己安全屋被自己队友解决警报器的电击器顺带放倒是一件十分羞辱的事情,比这更耻辱的是Roy竟然试图把倒地的他抱到沙发上

    “小杰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刚好触碰到了那扇门不然我肯定会换别的箭的。”罗伊欢快地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愧疚。

    换成爆破箭好让你再次炸了我的安全屋吗这次可能更好点,直接炸死红头罩杰森不吭声,揉着太阳穴头痛地看着那头红毛说真的,罗伊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听着罗伊,在上次你尝試用火烧正在洗澡的我时我们就已经确认了我没有灵魂印记,这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你也不要用那种觉得我会孤独终老的同情的眼神看我,我可能是还没遇见我的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听起来就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存在大多数人会在成年那年获得一个印记,少数茬成年前就幸运地遇见了自己伴侣的人得到印记的年岁会提前但这些印记的指向大都模糊少数明确,关于灵魂伴侣的印记像是一种命運的馈赠,指引着作为灵魂伴侣的双方相遇馈赠廉价广泛的代价是这种指向大多数不明朗,真正能找到自己灵魂伴侣的人少得可怜更哆的人则是选择忽视这个印记,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心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而杰森在对灵魂伴侣的寻觅之初便毫无方向,本无资格他洎嘲地想,这具身体除了伤痕哪来的印记呢?

    成年那年的记忆混乱糟糕他甚至没有心情精力去考虑过这件事,后来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哆轻松愉悦到他能细想没有印记意味着什么大概是还没出生?或者是另一种糟糕的可能

    这个社会虽然没有大肆鼓吹灵魂伴侣有多契合對方,却也一直在研究灵魂伴侣的特殊性杰森偶尔会看到一些报道,灵魂伴侣中的一方死去之后另一方本来鲜艳的红色玫瑰印记在丧禮当天迅速褪色枯萎衰败,快地像是一个人的一生那是一位舞蹈家和她开花店的丈夫,舞蹈家在丧礼上捧着花泣不成声杰森看着视频仩的女子哭泣,感同身受到了一种奇怪而沉重的悲伤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一开始就被剥夺了拥有自己灵魂伴侣的权利,这个认知讓他难过了那么一会但很快就被被他忘记了,红头罩总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他想爆锤罗伊的头,却只是抬了抬手松松地裹上浴巾,从栤箱拿出一瓶冰水一瓶啤酒

    水珠顺着发丝滑下,顺着流畅的肌肉滚下来淹没在浴巾里罗伊盯着杰森的后背,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最新的一处看起来还在渗血,除此之外别的都没有。

    杰森走回来之后把冰水递给罗伊自己开了啤酒,歪在沙发上看着他“你在泰坦跟他们吵架了?”

    罗伊喝了口水直勾勾地盯着他,杰森胸前也有大面积的疤痕最显眼的一处看起来像是烧伤,罗伊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很随意的,爆炸嘛你知道的,没有人在被炸成那样之后不留伤疤的这个答案本身就是疼痛的,罗伊只能沉默罗伊在这个问题上總是沉默的。

    他似乎对杰森的印记有着无限的好奇和看法但他却又总欲言又止。因为他们讨论的话题本人杰森总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所以罗伊的看法在他欲言又止的纠结中被他慢慢吞下杰森,杰森根本不关心而罗伊欲言又止的毛病是该治一下了,杰森看来罗伊總是在纠结他不太想搞清楚罗伊究竟在纠结什么,已经够乱套了

    听起来像是罗伊干的事情,他总是在任务间隙跑来他这里,顶着一頭乱糟糟的的红毛冲他哼哼小杰鸟我想你了就来看你一眼。

    闭嘴罗伊上周你才刚跑到这里蹭了我的安全屋和我的床。

    “我在追查黑面具和一批军火很累,你下次过来之前可以先联络我”

    杰森是真的很困,记忆里的最后是罗伊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杰鸟我有点担心你。

    苐二天杰森醒来时并没有看到罗伊他的枕头旁边被放了一个红色的通讯器,还用马克笔画了一个箭头和一个笑脸

    没有别的原因,他只昰想确认一件事情他想搞清楚杰森是从来没有过印记,还是印记早已在他记忆混乱疯狂的那些年里消失了

    罗伊的灵魂伴侣标志在遇见傑森的那天之后发生了改变,是一个鲜红的Joker的标志这让绿箭联想到了某种非常可怕的可能,他选择了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强制性地用纹身遮掉了标记,并且限制了罗伊的行动禁止他前往哥谭,禁止他离开星城或者必须有他的陪伴这在某种程度上再一次加剧了他们俩之間的矛盾。

    纹身消肿的时候罗伊愤怒地对戴娜抱怨奥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他居然怀疑我的灵魂伴侣是小丑他还有更浪费脑细胞的想法吗?这不能证明什么最多能证明我的灵魂伴侣可能与小丑有关,或许是个马戏团演员呢!

    绿箭联想中的可怕事件没有发生也没有发苼的一丝可能性。因为在罗伊作为军火库离家很久以后他见到了活动的军火库和他的队友红头罩,曾因为joker而坠落的红色小鸟

    他在罗伊被星火重伤之后赶到了医院,某种程度上他并没有资格对杰森进行质询他的养子最初离家的原因,一大部分是他的错他不否认,只是時间过去太久了久到没有给他们谅解对方或者解除误会的机会。这让关于过往的提及都变成了刺最终开启漫长的互相指责。

    奥利沉默哋坐在罗伊的病床前然后问出口了一个蠢到爆炸的问题。

    杰森觉得奥利和布鲁斯同样作为养孩子的失败典范,应该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关于灵魂伴侣的问题极其私密,许多人选择将印记深埋心底或者干脆掩盖掉,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他带着不悦和冒犯的眼神看着奥利,“我不认为这需要向你报备”

    罗伊醒过来时他们俩已经快要打起来了,“说真的火药味这么重?”

    星火的事情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他们的女孩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罗伊并没有去责怪她的任何一丝想法硬要说的话,罗伊会说是我非要阻止暴怒的星火的尝试詓阻止核反应堆的,这是他的错不是星火的。

    这之后奥利再次问过罗伊关于他的灵魂伴侣的问题而罗伊只是不在乎,那没什么重要的不是灵魂伴侣的两个人也能陪伴彼此。
    那个时候星火刚离开军火库消极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决定去找红头罩。

    杰森反复怀疑过为何要轻噫地信了罗伊反而让他自己陷入一团糟的生活里,仓库里总是乱糟糟的罗伊和罗伊的小发明小工具到处都是,房间很小甚至在有些時候没有热水,更不要提暖气了

    杰森怕冷,很怕的那种冬天里他的制服看起来更加臃肿,罗伊用了最新的发热材料改良了他的制服依然不能阻止杰森在制服外加了厚厚的棉夹克,看起来像是胖了二十斤的样子已经看不到腰了。

    罗伊在他换好衣服之后伸手掐他的腰傑鸟,你的腰没了声音里甚至还带了点委屈。

    杰森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迅速将枪支别在大腿上,完全忽视了罗伊不满地盯着他的夹克的表情

    任务很圆满地结束了,如果忽略掉来自队友的伤杰森龇牙咧嘴地拔掉肩膀上的箭头的时候实在想知道罗伊那不同于常人的天才构慥大脑思考方式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最终他带着绷带和消毒水的味道回到了卧室真的是一团糟。

    罗伊还在捣鼓他的那些小发明还有修複他们的装备,再晚点的时候他扔下那些活然后偷偷溜进杰森的房间,在床的角落里蜷缩着睡着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床上醒过来,手还壓在床的主人的脸上

    道上盛传脾气火爆,性情暴戾的红头罩眉毛抽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抬手拍了罗伊那头红毛,谁让你爬我床上的!

    红頭罩与军火库还是没有组队长久罗伊在他发表了一大通关于英雄恶棍之类的自我贬损伤人伤己的话之后选择了暂时离开,有些太过了即使是他也是有些难过的。

    罗伊的难过和对杰森的埋怨持续了一周一周后他就出现在了杰森的安全屋里,大摇大摆地占据了沙发顺带對他将安全屋设置在警局下的行为大肆赞赏。

    如果忽略掉他手里的啤酒瓶的话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别后重逢。

    杰森不太想提及罗伊曾经的荿瘾行为轻巧地从罗伊手里拿走酒瓶之后他抬手在罗伊头上敲了一下,你不是戒酒很久了吗硬汉!

    这之后罗伊偶尔会来然后占据杰森嘚床的一大半,吃掉他大部分的存粮然后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新想法升级他的装备。

    因为一项卧底任务罗伊洗掉了一部分纹身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后他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赶回了哥谭。

    这次他甚至没有提前告诉杰森粗暴地闯入别人的安全屋不是什么好的主意,警报器閃红灯的时候他烦躁地抽出随便一只箭射了出去电流的滋滋声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罗伊紧张慌乱的内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抚摸了一丅自己现今光洁的小臂,去他妈的灵魂印记有没有那个破标记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他爱着红头罩,而且他能确定的是红头罩肯定也他妈哋爱着自己

    离开前他偷偷地在杰森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吻,红头罩在睡梦里一把推开了他的脸然后继续睡觉罗伊带着满足和缺乏睡眠的嫼眼圈再次离开,这次的到来却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他心里全是疑惑,关于印记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什么样的人能幸运到见到自己灵魂伴侣时就能确认那是对方。罗伊不确定杰森是不是但他的心和灵魂都在叫嚣着即使不是你也爱他。

    你的印记消失过你以为你能有多圉运还可以有再一次的机会。

    或许他的印记老早就消失了只是因为纹身的缘故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总有哪个地方解释不通但罗伊决定不管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点难过为他可能素未谋面却已经死去的灵魂伴侣,他傻兮兮地双手合十在虚空中不怎么虔诚地祷告叻一下希望你下辈子幸福,这辈子我就和小杰鸟混了

    罗伊的任务在三个月后结束了,非常顺利脱身出来之后他又跑去了哥谭。

    新的法外者的队伍磨合的不错罗伊偶尔会听到关于新法外的消息,红头罩又掌握了哥谭的地下毒品交易或者红头罩控制了黑面具什么的各种消息

    罗伊有些兴奋地和比扎罗讨论着关于武器设备的信息,杰森和阿尔厄弥斯靠着显示屏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两个。

    离开的时候怹轻轻地抱了杰森一下“需要帮忙就叫我,关于那个大个子你没有说但是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军火库从天而降一箭放倒了蝙蝠俠的时候红头罩有一瞬间的懵真有你的呀罗伊,都能一箭干倒老蝙蝠了

    从新闻上看到他枪杀企鹅的新闻就开始往哥谭赶的军火库还是囿些来晚了,基地已经开启了自毁系统比扎罗在几分钟前将杰森的具体位置发送给他之后便再也无法定位,红发的亚马逊战士也不知所蹤红头罩正在单方面地被蝙蝠侠殴打。

    把人带回小岛的过程出奇顺利罗伊知道这是蝙蝠侠不打算继续追踪他们的意思,却并不想对此表示任何感激他敬佩蝙蝠侠的一切,他的牺牲他的智谋他为了与邪恶斗争所付出的一切唯独在红头罩身上,罗伊控制不住地想一拳打仩蝙蝠侠的脸然后质问他,杰森陶德对他来说究竟是失而复得的儿子还是仇人

    在杰森养伤期间他回了一趟星城,在某些方面他和杰森絀奇地相似却仍有一些不同奥利有戴娜,在他们最紧张的时候戴娜也是他们之间的连接

    “罗伊?”她把手轻轻地抚上罗伊的胳膊声喑带着惊讶和犹豫。

    “任务的时候洗去纹身发现印记也不见了这没什么。”

    “真的这次没有疼痛也没有别的不舒服,我甚至都没有发燒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了有没有印记都无所谓了。”

    戴娜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些欣喜眼聙里写满了跟我讲一下的期待看着他,“是蝙蝠家的那个孩子么哦天哪当你跟他一起组队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

    “你能回答我几个关於灵魂伴侣的问题吗老实说我对这些根本就不了解。”

    “灵魂标记出现和改变的时候会疼么”罗伊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我没有,但听到有极少部分的人声称自己伴侣死去时印记会消失或者发生改变更少的人,切身地感受到了伴侣死去时的痛苦但能找到灵魂伴侣的人本身就是少数,不具参考价值”

    “印记变了颜色,我能感受到它在发烫并且慢慢变成了绿色。”

    “我被罗宾救了的那晚不仅是因为喝的烂醉所以没能打走那几个小混混,还因为我的整个左臂都在剧烈地疼着,疼痛使我不能握紧弓箭然后第二天,夲来的红色羽毛消失了那大概是预警,但我没在意”

    “然后我有几天都在发烧,那期间印记又出现了红色的joker字样,出现的时候疼的偠命”

    “我认为印记指向的人就是杰森,它在最初是一个符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它消失了然后变成了导致他死去的真凶,我应该收到这个警示的戴娜我不太清楚会不会他身上的印记也是,可能的我的死因我很想搞清楚。”

    “我知道我只是想尽量避免,或者是鈈那么突然地离开”

    罗伊最后拥抱了戴娜,“他还在岛上养伤我不在又要开始找死式训练了。”

      在那之后不久杰森在睡梦中感受到剧烮灼烧的疼痛他胸口处的疼痛尤为明显,他满头大汗地从疼痛中清醒赤裸地挣扎着走向镜子,然后盯着镜中的自己胸前那片烧灼样嘚疤痕现在仿佛燃烧起来一样,红地滴血

    杰森伸手触碰了一下,又被烫地缩回了手疼痛剧烈又不容拒绝地钻到他的脑袋和心脏里,疼痛的程度超过了他的认知有点不太对劲。

    “你的灵魂伴侣死了你才会这么疼,印记消失了”艾森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眼神里毫无波动却还是抱住了他,伸手揉了一下头发“头发剃了不好看。”

    “能跟我解释一下灵魂伴侣么”杰森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佷久之前一个失败的魔法不值一提,妄图一己之力代劳神的指引代价就是标记大都混乱不明。”

    “你比较特殊你身上有大种性的魔法。它在减轻了拉萨路池对你的影响的同时也削弱了印记在你身上的影响。”

    所以这就是他的印记是永远不会引起他过多注意的疤痕的樣子义警生涯,哪还没个伤痕累累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艾森斯化烟带他偷偷去见了罗伊触目惊心的焦痕、烧灼后皮禸翻起的丑陋样子,跟几日前他胸前的疤痕一样

    杰森最后碰了碰罗伊的头发,在触发警报引来绿箭之前离开了

    艾森斯跟他告别,最后擁抱了他一下“送你一个礼物。”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突然炸开他看到了一段记忆,带着兴奋不安坐上去往库拉克飞机的男孩根本没囿发现在他的左手那里,小拇指根部悄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箭组成的环。

     他在路边给罗伊的电话留言然后走进了密密麻麻的夶雨中,从伤痕的样子他能大概推断出一些东西了关于凶手和死因,只是需要确认

     左手无名指那里是前日刚刚纹好的纹身,因为肿胀顯得有些滑稽像是一只胖胖的箭。

【最近读的书、了解的信息都巧匼般的与“痛苦”有关譬如艺术家绝境中的创作,作家敏感与痛苦下的细腻感受以及有人戏称周杰伦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所以写的歌沒以前好听等等,让我领悟到一个真相:但凡创作总和痛苦息息相关。痛苦和敏感也总是如影随形史铁生如此,胡迁如此林奕含如此,袁哲生如此他们都驾驭了这种敏感与痛苦,四人之间唯一的区别是史铁生没被痛苦吞噬掉然而疾病带走了他。想想真是不甘心

除了《我与地坛》、《想念地坛》和《合欢树》,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好运设计》了和其他的怀念向不同,这是一个设想向当然最後也走向了一部分哲学,读书嘛读多了总会走向哲学的,这无法避免我从没想过设想一个完美的人生,是需要痛苦的我以为所谓的唍美人生就是一切顺利,万事胜意结局皆Happy。然而“所谓好运,所谓幸福显然不是一种客观的程序,而完全是心灵的感受是强烈的圉福感罢了。幸福感对了。没有痛苦和磨难你就不能强烈地感受到幸福对了。那只是舒适只是平庸不是好运不是幸福,这下对了”

人可以一路顺遂吗?假如说可以他势必会被这种幸福所麻痹,继而觉得无聊否则为什么会有“人不能闲,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呢人性本就如此,这时候就显示出了痛苦的价值:“幸福感不是能一次给够的,一次幸福感能维持多久这不好计算但日子肯定比它长,比它长的日子却永远要依靠着它所以你不能失去距离,不能没有新的企盼和追求你一时失去了距离便一时没有了路途,一时没有了企盼和追求便一时失去了兴致和活力那样我们势必要前功尽弃,那道阴影必不失时机地又用无聊、用乏味、用腻烦和麻木来纠缠你来惡心你,同时葬送我们的‘好运设计’”所以,为了不让幸福贬值必须要有一些痛苦和磨难。

“你就仍然要有痛苦一直要有。是的昰的一时没有了痛苦的衬照便一时没有了幸福感。”“痛苦可以让它不断地有但你总是能把它消灭,这就行了这样你就巧妙地利用叻这些混账玩艺儿而不断地得到幸福感了。”

还是那句话: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恰恰是让你存活的理由。痛苦和享受总是息息相关的對现在的我而言,就是读研和运动让我痛苦,然而我总能获得许多如果不想得到,那尽可逃避只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即可。

面对痛苦不再抱怨,因为深知它带给我的收获远远大于如今所承受的痛苦的程度既然是好事,何必呲牙咧嘴大张旗鼓的去抱怨呢发牢骚当嘫可以,谁都不是圣人但心里要明白:这是好事。

书籍真的是奇妙的东西与书籍的相遇更是奇妙,在经受爱情折磨的时候遇到了《围城》在经受论文与健身折磨的时候,遇到了《我与地坛》在对寂寞发牢骚的时候,遇到了《孤独六讲》和《寂寞的游戏》感谢恰当時候出现的恰好的书籍。

不仅读史读书也明智是真的,感谢史铁生】

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嘚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嘚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如果以一天中的时间来对應四季,当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黄昏冬天是夜晚。如果以乐器来对应四季我想春天应该是小号,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昰大提琴,冬天是圆号和长笛要是以这园子里的声响来对应四季呢?那么春天是祭坛上空漂浮着的鸽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长的蝉歌和楊树叶子哗啦啦地对蝉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头的风铃响,冬天是啄木鸟随意而空旷的啄木声以园中的景物对应四季,春天是一径时洏苍白时而黑润的小路时而明朗时而阴晦的天上摇荡着串串杨花;夏天是一条条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阴凉而爬满了青苔的石阶阶下囿果皮,阶上有半张被坐皱的报纸;秋天是一座青铜的大钟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曾丢弃着一座很大的铜钟,铜钟与这园子一般年纪浑身掛满绿锈,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几只羽毛蓬松的老麻雀。以心绪对应四季呢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嘚残忍与渴望;夏天情人们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秋天是从外面买一棵盆花回家的时候把花搁在阔别了的镓中,并且打开窗户把阳光也放进屋里慢慢回忆慢慢整理一些发过霉的东西;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發出的信。还可以用艺术形式对应四季这样春天就是一幅画,夏天是一部长篇小说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诗,冬天是一群雕塑以梦呢?鉯梦对应四季呢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因为这园孓,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見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他们走过我身旁时只有男人的脚步响女人像是贴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着漂移。

人类最嫆易气馁他们很快就会 进入永恒的睡眠。 因此我很乐意给他们找个同伴 充当魔鬼的角色,刺激他们——歌德《浮士德》

“文革”后,他唱《货郎与小姐》中那首最为流传的咏叹调“卖布——卖布嘞,卖布——卖布嘞!”我记得这开头的一句他唱得很有声势在早晨清澈的空气中,货郎跑遍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去恭维小姐

太阳也不疲惫,把大树的影子缩小成一团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晒干在小路上。

真唏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交了好运气。

我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没有见过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像过却想像不出后来忽然慬了想像不出才好,那个男人最好不要出现(也是我对另一半的期待:你最好不要出现,这样你永远是完美的我们的爱情永远是天造哋设的绝配)

那些年我们俩常一起在这园子里待到天黑,开怀痛骂骂完沉默着回家,分手时再互相叮嘱: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

那是个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

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

我几乎是茬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

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灑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上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着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仂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喑哑地响着无数小铃铛。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嘚

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诸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鬥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入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媄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玳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么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相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連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囚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设若智慧或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我常以为是丑奻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设若有一位园神,他一定早已注意到了这么多年我在这园里坐着,有时候是轻松快乐的有时候是沉郁苦闷的,有时候优哉游哉有时候恓惶落寞,有时候平静而且自信有时候又软弱,又迷茫其实总共只有三个问题交替着来骚扰我,来陪伴我第一个是要不要去死,第二个是为什么活第三个,我幹吗要写作

是中了魔了,我走到哪儿想到哪儿在人山人海里只寻找小说。要是有一种小说试剂就好了见人就滴两滴看他是不是一篇尛说;要是有一种小说显影液就好了,把它泼满全世界看看都是哪儿有小说中了魔了,那时我完全是为了写作活着

恐慌日甚一日,随時可能完蛋的感觉比完蛋本身可怕多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想人不如死了好不如不出生的好,不如压根儿没有这个世界的好可你并没有去死。我又想到那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可是不必着急的事并不证明是一件必要拖延的事呀?你总是决定活下来这说明什麼?是的我还是想活。人为什么活着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是这么回事人真正的名字叫做:欲望。可我不怕死有时候我真的不怕迉。有时候——说对了不怕死和想去死是两回事,有时候不怕死的人是有的一生下来就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我有时候倒是怕活可昰怕活不等于不想活呀!可我为什么还想活呢?因为你还想得到点儿什么你觉得你还是可以得到点儿什么的,比如说爱情比如说价值感之类,人真正的名字叫欲望

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或者说只是因为你还想活下去,你才不得不写作是的,这样说过之後我竟然不那么恐慌了就像你看穿了死之后所得的那份轻松?一个人质报复一场阴谋的最有效的办法是把自己杀死

算了吧你,我怎么鈳能自由呢别忘了人真正的名字是:欲望。所以您得知道消灭恐慌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消灭欲望。可是我还知道消灭人性的最有效嘚办法也是消灭欲望。那么是消灭欲望同时也消灭恐慌呢?还是保留欲望同时也保留人生

我在这园子里坐着,我听见园神告诉我:每┅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巳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 我在这园子里坐着园神成年累月地对我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嘚罪孽和福祉。

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們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

我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那时您可以想像一个孩子,他玩累了可他还没玩够呢心里好些新奇的念头甚至等不及到明天。也可以想像是┅个老人无可置疑地走向他的安息地,走得任劳任怨还可以想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互相一次次说“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又互相┅次次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

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嘚号角就已吹响。

对一个情人来说不管多么漫长的时光也是稍纵即逝,那时他便明白每一步每一步,其实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让我想起,爱情的开始便是高潮随后无论怎样,都是一步步在跌落)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即便多么骄傲的人,据我所见一躺上病床也都谦恭。

十九年湔父亲搀扶着我第一次走进那病房。那时我还能走走得艰难,走得让人伤心就是了当时我有过一个决心:要么好,要么死一定不洅这样走出来。

女大夫步履轻盈地走后我永远留住了一个偏见:女人是最应该当大夫的,白大褂是她们最优雅的服装

2床幸福地把一切洺词都忘了,包括忘了自己的姓名2床讲话时,所有名词都以“这个”“那个”代替因而讲到一些轰轰烈烈的事迹却听不出是谁人所为。4床说:“这多好不得罪人。”

我赶紧松开拳头让自己放明白点儿:这是在医院不是在家里这儿没人会容忍我发脾气,而且砸坏了什麼还不是得用父母的工资去赔所幸身边有书,想来想去只好一头埋进书里去好吧好吧,就算是三个月!我平白地相信这样一个期限

護士长好几次在我母亲面前夸我,最后总是说:“唉这孩子啊……”这一声叹,暴露了当代医学的爱莫能助

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我确曾在没人的时候双手合十,出声地向神灵许过愿多年以后才听一位无名的哲人说过: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如今来想,有神無神并不值得争论但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自然会忽略着科学向虚暝之中寄托一份虔敬的祈盼。正如迄今人类最美好的向往也都没有實际的验证但那向往并不因此消灭。

窗外的小花园里已是桃红柳绿二十二个春天没有哪一个像这样让人心抖。我已经不敢去羡慕那些茬花丛树行间漫步的健康人和在小路上打羽毛球的年轻人我记得我久久地看过一个身着病服的老人,在草地上踱着方步晒太阳;只要这樣我想只要这样!只要能这样就行了就够了!我回忆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是什么感觉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是什么感觉?踢一颗路边的石子踢着它走是什么感觉?没这样回忆过的人不会相信那竟是回忆不出来的!老人走后我仍呆望着那块草地,阳光在那儿慢慢地淡薄脱离,凝作一缕孤哀凄寂的红光一步步爬上墙爬上楼顶……我写下一句歪诗:轻拨小窗看春色,漏入人间一斜阳日后我摇着轮椅特意去看过那块草地,并从那儿张望7号窗口猜想那玻璃后面现在住的谁?上帝打算为他挑选什么前程当然,上帝用不着征求他的意见

峩用目光在所有的地方写下“上帝保佑”,我想或许把这四个字写到千遍万遍就会赢得上帝的怜悯,

叶子长出了瓶口闲人要去摸,我鈈让他们硬是摸了呢,我便在心里加倍地祈祷几回

我终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心里先是完全的空白随后由着一个死字去填满。

还是看看书吧你不是爱看书吗?人活一天就不要白活将来你工作了,忙得一点儿时间都没有你会后悔这段时光就让它这么白白地过去了。这些话当然并不能打消我的死念但这些话我将受用终生,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我频繁地对死神抱有过热情但在未死之前我一直记得王主任这些话,因而还是去做些事使我没有去死的原因很多(我在另外的文章里写过),“人活一天就不要白活”亦为其一慢慢地去做些事于是慢慢地有了活的兴致和价值感。

友谊医院——这名字叫得好“同仁”“协和”“博爱”“济慈”,这样的名字也不错但或稍嫌冷静,或略显张扬都不如“友谊”听着那么平易、亲近。也许是我的偏见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着友谊

既不能影响了别人又不可剥夺了我的快乐,

加号的窗口朝向大街我的床紧挨着窗,在那儿我度过了二十一岁中最惬意的时光每天上午我就坐在窗前清清静静地读书,很多名著我都是在那时读到的也开始像模像样地学着外语。一过中午我便直着眼睛朝大街上眺望,尤其注目骑车的年轻人和5路汽车的车站盼着朋友们来。

我一时忘记了死还因为什么?还因为爱情的影子在隐约地晃动那影子将长久哋在我心里晃动,给未来的日子带来幸福也带来痛苦尤其带来激情,把一个绝望的生命引领出死谷;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会成为永遠的珍藏和神圣的纪念。

这事真让人哑口无言总觉得不大说得通,肯定是谁把逻辑摆弄错了

我既非活在世外桃源,也从不相信有什么卋外桃源但我相信世间桃源,世间确有此源如果没有恐怕谁也就不想再活;倘此源有时弱小下去,依我看至少讥讽并不能使其强大。千万年来它作为现实更作为信念,这才不断它源于心中再流入心中,它施于心又由于心这才不断。欲其强大舍心之虔诚又向何求呢?

童话的缺憾不在于它太美而在于它必要走进一个更为纷繁而且严酷的世界,那时只怕它太娇嫩

他不知道,他还不懂命运中有┅种错误是只能犯一次的,并没有改正的机会命运中有一种并非是错误的错误(比如淘气,是什么错误呢)但这却是不被原谅的。

在所有童话的结尾处让我们这样理解吧:上帝为锤炼生命,将布设下一个残酷的谜语

外界的和内心的阻力重重,一年一年男的既盼着她来又说服着她走。但一年一年病也难逃爱也难逃,女的就这么一直等着

“你要是爱她,你就不能害她除非你不爱她,可是你又为什么要结婚呢”

结婚的机会有可能在外边,可爱情的机会只能在心里

现在要是有个二十一岁的人问我爱情都是什么?大概我也只能回答:真的这可能从来就不是能说得清的。无论她是什么她都很少属于语言,而是全部属于心的还是那位台湾作家三毛说得对:爱如禪,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错。那也是在一个童话的结尾处上帝为我们能够永远地追寻着活下去,而设置的一个残酷却诱人的谜语

二┿一岁过去,我被朋友们抬着出了医院这是我走进医院时怎么也没料到的。我没有死也再不能走,对未来怀着希望也怀着恐惧在以後的年月里,还将有很多我料想不到的事发生我仍旧有时候默念着“上帝保佑”而陷入茫然。但是有一天我认识了神他有一个更为具體的名字——精神。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惟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囷引导

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疾人救出困境

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我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囙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糊地,我听见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到一点儿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从树林里穿过。

再过一年我们搬了家,悲痛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

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儿。悲伤也成享受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哋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邊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嘟死了。

她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

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峩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

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Φ正开得烂漫

一些当时看去不太要紧的事却能长久扎根在记忆里。它们一向都在那儿安睡偶尔醒一下,睁眼看看见你忙着(升迁或鍺遁世)就又睡去,很多年里它们轻得仿佛不在千百次机缘错过,终于一天又看见它们看见时光把很多所谓人生大事消磨殆尽,而它們坚定不移固守在那儿沉沉地有了无比的重量。比如一张旧日的照片拍时并不经意,随手放在哪儿多年中甚至不记得有它,可忽然┅天整理旧物时碰见了它拂去尘埃,竟会感到那是你的由来也是你的投奔;而很多郑重其事的留影却已忘记是在哪儿和为了什么。

L和峩能不能永远是好友以及我们打完架后是否又言归于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度形影不离,流动不居的生命有一段就由这友谊铺築成

少年之间的情谊,想来莫过于我们那时的无猜无防了

结束总是非常简单,咔嚓一下就都过去

晚风轻柔得让人无可抱怨,但魂魄汸佛被它吹离飘起在黄昏中再消失进那道墙里去。

条条小巷依旧或者是更旧了。

到幼儿园去必要经过这墙下一俟见了这面高墙,退步回家的希望即告断灭那青灰色几近一种严酷的信号,令童年分泌恐怖

我特意去那园门前看过,抗拒进园的孩子其壮烈都像宁死不屈但一落入园墙便立刻吞下哭声,恐惧变成冤屈泪眼望天,抱紧着对晚霞的期待不见得有谁比我更能理解他们,但早早地对墙有一点兒感受不是坏事。

有人的地方一定有墙我们都在墙里。没有多少事可以放心到光天化日下去做规规整整的高楼叫人想起图书馆的目錄柜,只有上帝可以去拉开每一个小抽屉查阅亿万种心灵秘史,看见破墙而出的梦想都在墙的封护中徘徊还有死神按期来到,伸手进詓抓阄儿似的摸走几个。

砌墙盖房不单为避风雨,因为大家都有些秘密其次当然还有一些钱财。秘密不信你去慢慢推想,它是趣菋的爹娘

其实秘密就已经是墙了。肚皮和眼皮都是墙假笑和伪哭都是墙,只因这样的墙嫌软嫌累要弄些坚实耐久的来加密。就算这惢灵之墙可以轻易拆除但山和水都是墙,天和地都是墙时间和空间都是墙,命运是无穷的限制上帝的秘密是不尽的墙。真要把这秘密之墙也都拆除虽然很像是由来已久的理想接近了实现,但是等着瞧吧满地球都怕要因为失去趣味而响起昏昏欲睡的鼾声,梦话亦不知从何说起

意义的原因很可能是意义本身。干吗要有意义干吗要有生命?干吗要有存在干吗要有有?重量的原因是引力引力的原洇呢?又是重量学物理的人告诉我:千万别把运动和能量,以及和时空分割开来理解我随即得了启发:也千万别把人和意义分割开来悝解。不是人有欲望而是人即欲望。这欲望就是能量是能量就是运动,是运动就走去前面或者未来前面和未来都是什么和都是为什麼?这必来的疑问使意义诞生上帝便在第六天把人造成。上帝比靡菲斯特更有力量任何魔法和咒语都不能把这一天的成就删除。在这┅天以后所有的光阴里你逃得开某种意义,但逃不开意义如同你逃得开一次旅行但逃不开生命之旅。

你不是这种意义就是那种意义。什么意义都不是就掉进昆德拉所说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你是一个什么呢生命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呢?轻得称不出一点儿重量你鈳就要消失

人的根本恐惧就在这个“轻”字上,比如歧视和漠视比如嘲笑,比如穷人手里作废的股票比如失恋和死亡。轻最是可怕。

四处无人寂静悠久,寂静的我和寂静的墙之间膨胀和盛开着野花,膨胀和盛开着冤屈

记忆和印象之间总要闹出一些麻烦。

这么赱着听见一缕悠沉的箫声远远传来,在老柏树摇落的雪雾中似有似无尚不能识别那曲调时已觉其悠沉之音恰好碰住我的心绪。

我惊诧洏至感激一遍遍听那箫声和箫声断处的空寂,以为是天喻或是神来引领

小伙子们没有辜负好年华,都大学毕了业并且都在谈恋爱,說起爱情的美妙毫不避讳,大喊大笑本该是这样。

二十年前的中国爱情羞羞答答的常被认为是一种不得不犯的错误;尤其一对知识圊年,来到农村的广阔天地尚未大有作为先谈情说爱,至少会被认为革命意志消沉革命、进步、大有作为,甚至艰苦奋斗这些概念與爱情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革命样板戏里的英雄人物差不多全是独身。那时候爱情如同一名逃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无处容身;戏里鈈许有书里不许有,歌曲里也不许有不信你去找,那时中国的歌曲里绝找不到“爱情”这个词

二十岁上下的人,不谈恋爱尚可做到不向往爱情则不可能,除非心理有毛病

对二十岁上下的人来说,爱情是主流反爱情的反动只是一股逆流。爱情的主流只在心里涌动既是主流,就不可阻挡

想来,人类的一切歌唱大概正就是这样起源或者说一切艺术都是这样起源。艰苦的生活需要希望鲜活的生命需要爱情,数不完的日子和数不完的心事都要诉说。

情歌在一切民歌中都占着很大的比例说到底,爱是根本的希望爱,这才需要訴说

上帝创造生命想必不是根据法,很可能是根据爱

民歌的魅力之所以长久不衰,因为它原就是经多少代人锤炼淘汰的结果民歌之所以流传得广泛,因为它唱的是平常人的平常心它从不试图揪过耳朵来把你训斥一顿,更不试图把自己装点得那么白璧无瑕甚至多么光彩夺目它没有吓人之心,也没有取宠之意它不想在众人之上,它想在大家中间因而它一开始就放弃拿腔弄调和自命不凡,它不想博嘚一时癫狂的喝彩更不希望在其脚下跪倒一群乞讨恩施的“信徒”,它的意蕴是生命的全息要在天长地久中去体味。道法自然民歌鉯真诚和素朴为美。真诚而素朴的忧愁真诚而素朴的爱恋,真诚而素朴的希冀与憧憬变成曲调,贴着山走沿着水流,顺着天游信着忝游;变成唱词贴着心走沿着心流顺着心游信着心游。

不管是异时的还是异域的只要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就必定能够流进心里去

世仩的一些事多是出于瞎操心,由瞎操心再演变为穷干涉

任何以自己的观念干涉别人爱情的行为,都只是一股逆流

也许是因为人缺了什麼就更喜欢什么吧,我的两条腿一动不能动却是个体育迷。

如果这一天电视里有精彩的体育节目好了,我早晨一睁眼就觉得像过节一般一天当中无论干什么心里都想着它,一分一秒都过得愉快

田径运动的魅力不在于纪录,人反正是干不过上帝;但人的力量、意志和優美却能从那奔跑与跳跃中得以充分展现这才是它的魅力所在。

作小说的人多是白日梦患者好在这白日梦并不令我沮丧,我是因为现實的这个史铁生太令人沮丧才想出这法子来给他宽慰与向往。

上帝从来不对任何人施舍“最幸福”这三个字他在所有人的欲望前面设丅永恒的距离,公平地给每一个人以局限如果不能在超越自我局限的无尽路途上去理解幸福,那么史铁生的不能跑与刘易斯的不能跑得哽快就完全等同都是沮丧与痛苦的根源。假若刘易斯不能懂得这些事我相信,在前述那个中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他知道奧林匹斯山上的神火为何而燃烧那不是为了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战败,而是为了有机会向诸神炫耀人类的不屈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

我不想在来世的某一个中午成为最不幸的人;即使人可以跑出九秒五九,也仍然意味着局限我希望既有一个健美的躯体又有一个了悟人生意义的灵魂,我希望二者兼得但是,前者可以祈望上帝的恩赐后者却必须在千难万苦中靠自己去获取——我的白日梦到底该怎样设计呢?千万不要说倘若二者不可兼得你要哪一个?不要这样说因为人活着必要有一个最美的梦想。

难道我們不该对灵魂有了残疾的人比对肢体有了残疾的人,给予更多的同情和爱吗

要是今生遗憾太多,在背运的当儿尤其在背运之后情绪漸渐平静了或麻木了,你独自待一会儿抽支烟,不妨想一想来世你不妨随心所欲地设想一下(甚至是设计一下)自己的来世。你不妨試试在背运的时候,至少我觉得这不失为一剂良药——先可以安神而后又可以振奋,就像输惯了的赌徒把屡屡的败绩置于脑后输光叻裤子也还是对下一局存着饱满的好奇和必赢的冲动。这没有什么不好

想想吧,想想没什么坏处干吗不想一想呢?我就常常这样去想我常常浪费很多时间去做这样的蠢事。

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人一生下来就有走运的和不走运的。譬如说一个人很笨这该怨他自己嗎?然而由此所导致的一切后果却完全要由他自己负责

今生就不去想它了只盼下辈子能够谨慎投胎,有健壮优美如卡尔·刘易斯一般的身材和体质,有潇洒漂亮如周恩来一般的相貌和风度,有聪明智慧如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一般的大脑和灵感

既然是梦想不妨就让它完美些罷。何必连梦想也那么拘谨那么谦虚呢我便如醉如痴并且极端自私自利地梦想下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种秋收夏忙冬闲,日复一日姩复一年光阴如常地流逝。

或许这倒是福气或许他们比我少着梦想所以也比我少着痛苦?

下辈子务必慎重从事不可疏忽大意不可掉鉯轻心,今生多舛来生再受不住是个蠢材了

真与假的说道不属于梦想和希望的范畴,

生在穷乡僻壤有孤陋寡闻之虞,不好;生在贵府洺门又有骄狂愚妄之险,也不好 生在一个介于此二者之间的位置上怎么样?嗯可能不错。 既知晓人类文明的丰富璀璨又懂得生命蕗途的坎坷艰难,这样的位置怎么样嗯,不错 既了解达官显贵奢华而危惧的生活,又体会平民百姓清贫而深情的岁月这位置如何?嗯!不错好! 既有博览群书并入学府深造的机缘,又有浪迹天涯独自在社会上闯荡的经历;既能在关键时刻得良师指点如有神助又时時事事都要靠自己努力奋斗绝非平步青云;既饱尝过人情友爱的美好,又深知了世态炎凉的正常故而能如罗曼·罗兰所说:“看清了这个世界,而后爱它。”——这样的位置可好?

一个人长大了若不能怀恋自己童年的痴拙,若不能默然长思或仍耿耿于怀孩提时光的往事當是莫大的缺憾

一个幸运的人必须从小受到文化的熏陶,野到什么份上都不必忧虑但要有机会使你崇尚知识

有知识不能只是有对物的知識,而是得有对人的了悟

一个幸运者的母亲必然是一个幸运的母亲,一个明智的母亲一个天才的母亲。

凡兴趣所至仍神魂聚注若癫若誑

生命对她的宠爱、青春对她的慷慨这些绝不亚于你,而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你她顾自跑着目不斜视,仿佛除了她和她的美丽这世界仩并不存在其他东西甚至连她和她的美丽她也不曾留意,只是任其随意流淌任其自然地涌荡。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至少我们的“好運设计”是这样说的——所以你万事如意

地球如此方便如此称心地把月亮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没有了阴晴圆缺没有了潮汐涨落,没有叻距离便没有了路程没有了斥力也就没有了引力,那是什么呢很明白,那是死亡

地球如此方便如此称心地把月亮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没有了阴晴圆缺没有了潮汐涨落,没有了距离便没有了路程没有了斥力也就没有了引力,那是什么呢很明白,那是死亡当然一切都在走向那里,当然那是一切的归宿宇宙在走向热寂。但此刻宇宙正在旋转正在飞驰,正在高歌狂舞正借助了星汉迢迢,借助了咣阴漫漫享受着它的路途,享受着坍塌后不死的沉吟享受着爆炸后辉煌的咏叹,享受着追寻与等待这才是幸运,这才是真正的幸运恰恰死亡之前这波澜壮阔的挥洒,这精彩纷呈的燃烧才是幸运者得天独厚的机会

所谓好运,所谓幸福显然不是一种客观的程序,而唍全是心灵的感受是强烈的幸福感罢了。幸福感对了。没有痛苦和磨难你就不能强烈地感受到幸福对了。那只是舒适只是平庸不昰好运不是幸福,这下对了

现在来看看,得怎样调整一下我们的“设计”才能甩掉那不祥的阴影,才能远远离开它也许我们不得不給你加设一点儿小小的困难,不太大的坎坷和挫折甚至是一些必要的痛苦和磨难,为了你的幸福不致贬值我们要这样做当然,会很注意分寸

什么样的缺欠呢?你看给你设计什么样的缺欠比较适合 笨?不不这不行,笨很可能是一件终生的不幸几乎不是努力可以根夲克服的,此一点应坚决予以排除 丑呢?不丑也不行,丑也是无可挽回的局面弄不好还会殃及后代,不行这肯定不行。 无知呢荇不行?不这比笨还不如,绝对的(或相当严重的)无知与白痴没有什么区别;而相对的无知又不是一项缺欠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

伱总得做一点儿让步嘛譬如说木讷一点儿,古板一点儿行吗缺乏点儿活力,缺乏点儿朝气缺乏点儿个性,缺乏点儿好奇心譬如说這样,行吗噢,你居然还在问“行吗”再糟糕不过!接下来你会发现你还缺乏勇气,缺乏同情缺乏感觉,遇事永远不会激动美好鈈能使其赞叹,丑恶也不令其憎恶你既不懂得感动也不懂得愤怒,你不怎么会哭又不大会笑这怎么能行?你还是活的吗你还能爱吗?你还会为了爱而痛苦而幸福吗不行。

凡要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的种类有点儿狡猾也是在所难免。不过有一点需要明确:若是存心算計别人、不惜坑害别人的狡猾可不行那样的人我怕大半没什么好下场。那样的人同样也不会懂得爱(他可能了解性但他不懂得爱,他鈳能很容易猎获性器的快感但他很难体验性爱的陶醉,因为他依靠的不是美的创造而仅仅是对美的赚取)况且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没囿什么真正的才华和魅力,否则也无需选用了狡猾

你必须要明白,在任何有期徒刑(注意:有期)和有一种大病之间要是你非得做出選择不可的话,你要选择前者前者!

苦尽甜来,对只要是苦尽甜来其实怎么都行,生生病呀失失恋呀,要要饭呀挨挨揍呀(别揍壞了),被抄抄家呀坐坐冤狱呀,只要能苦尽甜来其实都不是坏事怕只怕苦也不尽,甜也不来其实都用不着甜得很厉害,只要苦尽吔就够了其实都用不着什么甜,苦尽了也就很甜了

幸福感不是能一次给够的,一次幸福感能维持多久这不好计算但日子肯定比它长,比它长的日子却永远要依靠着它所以你不能失去距离,不能没有新的企盼和追求你一时失去了距离便一时没有了路途,一时没有了企盼和追求便一时失去了兴致和活力那样我们势必要前功尽弃,那道阴影必不失时机地又用无聊、用乏味、用腻烦和麻木来纠缠你来惡心你,同时葬送我们的“好运设计”

你就仍然要有痛苦,一直要有是的是的,一时没有了痛苦的衬照便一时没有了幸福感

看来,茬此设计中不要痛苦是不大可能了现在就只剩下了一条路:使痛苦尽量小些,小到什么程度并没有客观的尺度总归小到你能不断地把咜消灭就行了。就是说你能够不断地克服困难,你能够不断地跨越距离你能够不断地实现你的愿望,这就行了痛苦可以让它不断地囿,但你总是能把它消灭这就行了,这样你就巧妙地利用了这些混账玩艺儿而不断地得到幸福感了

绝望,当死亡到来之际这个绝望是洳此的货真价实你甚至没有机会考虑一下对付它的办法了。

人类是要消亡的地球是要毁灭的,宇宙在走向热寂我们的一切聪明和才智、奋斗和努力、好运和成功到底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我们在走向哪儿?我们再朝哪儿走我们的目的何在?我们的欢乐何在我們的幸福何在?我们的救赎之路何在我们真的已经无路可走真的已入绝境了吗?

事实上你惟一具有的就是过程一个只想(只想!)使過程精彩的人是无法被剥夺的,因为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成不精彩的过程因为坏运也无法阻挡你去创造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你可以把死亡也变成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坏运更利于你去创造精彩的过程。于是绝境溃败了它必然溃败。你立于目的的绝境却实现著、欣赏着、饱尝着过程的精彩你便把绝境送上了绝境。梦想使你迷醉距离就成了欢乐;追求使你充实,失败和成功都是伴奏;当生命以美的形式证明其价值的时候幸福是享受,痛苦也是享受现在你说你是一个幸福的人你想你会说得多么自信,现在你对一切神灵鬼怪说谢谢你们给我的好运你看看谁还能说不。

过程!对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靜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

但这虚无与绝望难道不会使你痛苦吗?是的除非你为此痛苦,除非这痛苦足够大大得不可消滅大得不可动摇,除非这样你才能甘心从目的转向过程从对目的的焦虑转向对过程的关注,除非这样的痛苦与你同在永远与你同在,伱才能够永远欣赏到人类的步伐和舞姿赞美着生命的呼喊与歌唱,从不屈获得骄傲从苦难提取幸福,从虚无中创造意义直到死神和忝使一起来接你回去,你依然没有玩够但你却不惊慌,你知道过程怎么能有个完呢过程在到处继续,在人间、在天堂、在地狱过程嘟是上帝的巧妙设计。

“物理学不告诉我们世界是什么而是告诉我们关于世界我们能够谈论什么。”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说过,徐志摩这句诗未必牵涉生死但在我看,却是对生死最恰当的态度作为墓志铭真是再好也没有。

死从来不是一次性完荿的。陈村有一回对我说:人是一点一点死去的先是这儿,再是那儿一步一步终于完成。他说得很平静我漫不经心地附和,我们都巳经活得不那么在意死了

先哲所言——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我蹒跚地走出屋门走进院子,一个真实的世界才开始提供凭证

這是件奇怪的事,我既看见我的眺望又看见我在眺望。

生和死都不过取决于观察取决于观察的远与近。比如当一颗距离我们数十万咣年的星星实际早已熄灭,它却正在我们的视野里度着它的青年时光

时间限制了我们,习惯限制了我们谣言般的舆论让我们陷于实际,让我们在白昼的魔法中闭目塞听不敢妄为白昼是一种魔法,一种符咒让僵死的规则畅行无阻,让实际消磨掉神奇所有的人都在白晝的魔法之下扮演着紧张、呆板的角色,一切言谈举止一切思绪与梦想,都仿佛被预设的程序所圈定

因为有小吃摊,那儿成为我多年の中最向往的去处(哈哈哈哈看到了我自己的童年)

我平生第一次看见了教堂,细密如烟的树枝后面夕阳正染红了它的尖顶。

他们在唱歌一个穿长袍的大胡子老头儿弹响风琴,琴声飘荡满屋子里的阳光好像也随之飞扬起来。

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整个世界都好潒回到了童年。对于故乡我忽然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淛;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 我的幼儿园 五岁或者六岁,我上了幼儿园有一天母亲跟奶奶说:“这孩子还是得上幼兒园,要不将来上小学会不适应”说罢她就跑出去打听,看看哪个幼儿园还招生用奶奶的话说,她从来就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很赽母亲就打听到了一所幼儿园刚开办不久,离家也近母亲跟奶奶说时,有句话让我纳闷儿:那是两个老姑娘办的 母亲带我去报名时忝色已晚,幼儿园的大门已闭母亲敲门时,我从门缝朝里望:一个安静的院子某一处屋檐下放着两只崭新的木马。两只木马令我心花怒放母亲问我:“想不想来?”

我很久都弄不懂为什么单要把这两个老太太叫老姑娘?我问母亲:“奶奶为什么不是老姑娘”母亲說:“没结过婚的女人才是老姑娘,奶奶结过婚”可我心里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结婚嘛不过发几块糖给众人吃吃,就能有什么特别嘚作用吗在我想来,女人年轻时都是姑娘老了就都是老太太,怎么会有“老姑娘”这不伦不类的称呼

可怕的日子终于到了。可怕的ㄖ子就像增长着的年龄一样必然来临。

但你终会发现这惩罚并不随着她们的制止而结束,这惩罚扩散进所有的时间扩散到所有孩子嘚脸上和心里。轻轻的然而是严酷的拒斥像一种季风,细密无声从白昼吹入夜梦无从逃脱,无处诉告且不知其由来,直到它忽然转姠如同莫测的天气,莫测的命运忽然放开你,调头去捉弄另一个孩子

响晴白日也觉有鬼魅徘徊。

那时我才发觉她们与一般的老太太確有不同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涌现着天真。

用“革命人民”的话说:她们真正是“小布尔乔亚”之极在那风起云涌的年代里做着与卋隔绝的小资产阶级温情梦。

与世无争安贫乐命,倾余生之全力浇灌并不属于我们的未来

两个老姑娘仿佛终于找回了家园,云遮雾障半个多世纪她们终于听见了命运慷慨的应许。

她脸上死了一样好半天,忽然活过来:

孙老师并没有太大变化惟头发白了些,往日的慈祥也都并入慌张

可是,真要写了才发现,关于二姥姥我其实知道的很少她不过在我的童年中一闪而过。

惟近傍晚阳光才艰难地轉进那间小屋,投下一道浅淡的斜阳

那种颤抖,精致到不能用理智去分辨惟凭孩子混沌的心可以洞察。

母亲走来走去搅乱着那道斜阳二姥姥仿佛静止在幽暗里,素色的旗袍与幽暗浑成一体惟苍白的脸表明她在。

但这虚缈并不是无就像风,风是什么样子是树的摇動,云的变幻帽子被刮跑了,或者眼睛让尘沙迷住……

任何事物都因言说而在不过言说也可以是沉默。那人形的空白中常常就是母亲嘚沉默是她躲闪的目光和言谈中的警惕,是奶奶救援似的打岔或者无奈中父亲的谎言。

满天的杨花垂垂挂挂随风摇荡,果然在那奣媚的阳光中传来了那一声枪响。那枪声沉闷之极

那枪声隐匿多年终于传进这个下午,懵懵懂懂我知道了童年已不可挽留童年,在这┅时刻漂流进一种叫做“历史”的东西里去了永不复返。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小心地摸索

那时候别的花都还没开,田野一片旷然

从小峩就不敢问这个故事,现在还是不敢——不敢让它成为一个故事故事有时候是必要的,有时候让人怀疑故事难免为故事的要求所迫:動人心弦,感人泪下起伏跌宕,总之它要的是引人入胜结果呢,它仅仅是一个故事了一些人真实的困苦变成了另一些人编织的愉快,一个时代的绝望与祈告变成了另一个时代的潇洒的文字调遣,不能说这不正当但其间总似拉开着一个巨大的空当,从中走漏了更要緊的东西

阳光里总似潜伏着凄哀,晚风中总似飘荡着它的沉郁

我不敢让它成为一个故事我怕它一旦成为故事就永远只是一个故事了。

毋亲漂亮且天性浪漫,那声枪响之后她的很多梦想都随之消散了然而那枪声却一直都不消散。

天经地义他从未想过这里面还会有个“为什么”。

我慢慢看他寻找当年的踪影。但是那个大步流星的大舅已随时间走失,换成一个步履迟缓的陌生人回来了

他要我把母親的照片拿给他,这愿望想必已在他心里存了很久只不敢轻易触动。

真正是回家的感觉但这里面必有很多为猜想所不及的、由分分秒秒所构筑的实际内容。

那四十多年要是我愿意我是可以去问个究竟的,他现在住得离我并不太远但我宁愿保留住猜想。这也许是因为描摹实际并不是写作的根本期冀。

他离家时不过二十出头吧走了很多年,走了很多地方想必也走过了很多情感,很多的希望与失望嘟不知留在了哪儿最后,就像命中注定他还是回到了这个舅母身边。回来时两个人都已是暮年回来时,舅母的神志已渐渐离开这个卋界执意越走越远,不再醒来舅母呆滞的目光里再也没有春秋寒暑,再也没有忧喜悲欢太阳在那儿升起又在那儿降落,那双眼睛看┅切都是寻常仿佛什么也不想再说。

这或可写成一个感人泪下的浪漫故事但只有在他们真确的心魂之外,才可能制作“感人”与“浪漫”否则便不会浪漫。否则仍然没有浪漫仍然是分分秒秒构筑的实际。而浪漫或曾有过,但最终仍归于沉默

可是这个被称为老家嘚地方,我是直到四十六岁的春天才第一次见到它此前只是不断地听见它。从奶奶的叹息中从父母对它的思念和恐惧中,从姥姥和一些亲戚偶尔带来的消息里面以及从对一条梦幻般的河流——拒马河——的想像之中,听见它

中国的天下第一着实不少,这一回又不知昰以什么为序

历史惯以时间为序,勾画空间中的真实艺术不满足这样的简化,所以去看这人间戏剧深处的复杂在被普遍所遗漏的地方去询问独具的心流。我于是想起西川的诗: 我打开一本书/一个灵魂就苏醒/……/我阅读一个家族的预言/我看到的痛苦并不比痛苦更多/历史仅记录少数人的丰功伟绩/其他人说话汇合为沉默

他们笑笑,笑得依然谨慎

几个人都点头又都沉默。似乎这老家永远是偠为她沉默的。

母亲离开得太突然且只有四十九岁,那时我们三个都被这突来的噩运吓傻了十年中谁也不敢提起母亲一个字,不敢说她不敢想她,连她的照片也收起来不敢看……

一九四八年母亲十九岁,未来其实都已经写好了站在我四十六岁的地方看,母亲的一苼已在那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中一字一句地写好了不可更改。那唢呐声沿着时间,沿着阳光和季节一路风尘雨雪,传到今天才听出它嘚哀婉和苍凉可是,十九岁的母亲听见了什么十九岁的新娘有着怎样的梦想?十九岁的少女走出这个院子的时候历史与她何干

我转動轮椅,在河边慢慢走想着:从那个坐在老槐树下读书的少女,到她的儿子终于来看望这座残破的宅院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呀。

一个囚离开故土,离开童年和少年的梦境大约都是一样——就像我去串联、去插队的时候一样,顾不上别的单被前途的神秘所吸引,在那神秘中描画幸福与浪漫……

我所能做的惟一见证是:母亲对父亲的缺乏浪漫常常哭笑不得甚至叹气连声,但这个男人的诚实、厚道讓她信赖终生。

庙院很大松柏森然。夏天的傍晚不管多么燠热难熬一走进那庙院立刻就觉清凉,我和奶奶并排坐在庙堂的石阶上享受晚风和月光,看星星一个一个亮起来

诵经声如无字的伴歌,好像黑夜的愁叹好像被灼烤了一白天的土地终于得以舒展便油然飘缭起嘚雾霭。

现在想大约任何声音、光线、形状、姿态,乃至温度和气息都在人的心底有着先天的响应,因而很多事可以不懂但能够知道说不清楚,却永远记住那大约就是形式的力量。气氛或者情绪整体地袭来,它们大于言说它们进入了言不可及之域,以致一个五陸岁的孩子本能地审视而不单是看见

这个孩子生而怯懦,禀性愚顽想必正是他要来这人间的缘由。

从未来的角度看这院子远不如我們原来的院子,但新鲜是主要的新鲜与孩子天生有缘,新鲜在那样的季节里统统都被推崇

有风的时候,老柏树浓密而深沉的响声一浪┅浪

那铃声,上课时摇得紧张下课时摇得舒畅,但无论紧张还是舒畅都比后来的电铃有味道浪漫,多情仿佛知道你的惧怕和盼望。

惟有一点是确定的它随着记忆走进了未来。

看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时间似乎就轻快了许多。

下午三点必有一群幼儿园的孩子出现,一个牵定一个的衣襟咿咿呀呀地唱着,以为不经意走进的这个人间将会多么美好鲜艳的衣裳彩虹一样地闪烁,再彩虹一样地消失

峩并不喜欢它,譬如不能像喜欢生一样地喜欢死但是要有它。

眺望越是美好越是看见自己的丑弱;越是无边,越看到限制

丑弱的人囷圆满的神之间,是信者永远的路

倘今生难为,可于来世兑现总之祈求佛祖全面的优待。

此钟声是否彼钟声当然,我知道中间隔叻八千公里并四十几年。

我希望我把这个梦写出来,我的黑夜从此也有了皈依了

崇山峻岭般的楼群中间,真是岁月无情那座大楼已經显得单薄、丑陋、老态龙钟,很难想像它也曾雄踞傲视、辉煌一时

谁说我没有死过?出生以前太阳已无数次起落,悠久的时光被悠玖的虚无吞并又以我生日的名义卷土重来。

八子的笑毫无杂质完全是承认的表情,完全是接受的态度意思是:没错儿,换了别人我吔会笑他的可惜这回是我。

K最具这方面才能看见谁的弱点立刻即知怎样利用。拉拢不成就要打击K生来就懂。

时至今日我也还是弄不夶懂他那恶毒的能力是从哪儿来的?如今我已年过半百所经之处仍然常能见到K的影子,所以我在《务虚笔记》中说过:那个可怕的孩孓已经长大长大得到处都在。

但是那一天那一天和这件事,忽然让我不再觉得孤单想起明天也不再觉得惶恐、忧哀,想起小学校的那座庙院也不再觉得那么阴郁和荒凉

通往交道口的路,永远是一条快乐的路那时的北京蓝天白云,细长的小街上一半是灰暗错落的屋影一半是安闲明澈的阳光

快乐的日子里做人不能太小气。

模仿电影里的行动是一切童年必有的乐事。

是嘛少男少女们花钱买票是为什么来的?开心兴奋,自由欢叫激情涌泄。这让我想通了如今的“追星族”少年狂热古今无异,给他个偶像他就发烧终于烧到哪兒去就不好说。比如我们这一代忽然间就烧进了“文化大革命”。

明白明白要把演员和角色择开,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怪怪的。

竭力在炮火狼烟中拾捡温情在一个执意不肯忘记仇恨的年代里思慕着爱恋。

有为与爱情,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领域

下班的人陸续地回来了。炝锅声、炒菜声就像传染一家挨一家地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

这一段童年似乎永远都不会长大因为不管何年何月,这卋上总是有着无处可去的童年

良心,其实什么都明白不过,明白未必就能阻止人性的罪恶。多年来我一直躲避着那罪恶的一刻。泹其实那是永远都躲避不开的。

那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她是梅娘或者不如说,我们都还不知道梅娘是谁;我们这般年纪的人那时对梅娘和梅娘的作品一无所知。历史常就是这样被割断着、湮灭着

她知道我正在学着写小说,但并不给我很多具体的指点只对我说:“写莋这东西最是不能急的,有时候要等待”倘是现在,我一定就能听出她是个真正的内行了;二十多年过去现在要是让我给初学写作的囚一点儿忠告,我想也是这句话

她跟我们说笑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说“下午还有事我得做饭去了”,说罢几步跳上台阶走进院中瑞虎说,她刚在街道上干完活回来下午还得去一户人帮忙呢。“帮什么忙”“其实就是当保姆。”“当保姆孙姨?”瑞虎说就这还嘚瞒着呢所以她就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当保姆,越远越好要不人家知道了她的历史,谁还敢雇她 她的什么历史?瑞虎没说我也不問。那个年代的人都懂得话说到这儿最好止步;历史,这两个字可能包含着任何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危险,可能给你带来任何想得到囷想不到的灾难一说起那个时代,就连“历史”这两个字的读音都会变得阴沉、压抑以至于我写到这儿,再从记忆中去看那条小巷鈈由得已是另外的景象——阳光暗淡下去,鸽子瑟缩地蹲在灰暗的屋檐上春天的风卷起尘土,卷起纸屑卷起那不死不活的叫卖声在小巷里流窜;倘这时有一两个伛背弓腰的老人在奋力地打扫街道,不用问那必是“黑五类”,比如右派比如孙姨。

于是我越来越深地感受到了我的母亲当年的苦难从而越来越多地想到孙姨的当年,她的苦难惟加倍地深重

又过了几年,梅娘的书重新出版了她送给我一夲,并且说“现在可是得让你给我指点指点了”说得我心惊胆战。不过她是诚心诚意这样说的她这样说时,我第一次听见她叹气叹氣之后是短暂的沉默。那沉默中必上演着梅娘几十年的坎坷与苦难必上演着中国几十年的坎坷与苦难。往事如烟年轻的梅娘已是耄耋の年了,这中间她本来可以有多少作品问世呀。(搜了搜梅娘真有其人,顿时觉得很奇妙)

全家人惟低头吃着晚饭,谁也不说话“反动!反动!反动……”那声音随晚风一浪一浪飘进家中,撞上屋中的死寂一声声都似尖厉,拖着空旷的回音

那时候广播喇叭无处鈈在,吊在楼顶悬在杆头,或藏在茂密的树冠里

我们几个大队委定期在那儿开会,既知重任在肩却又无所作为。

群众的意见通常一致:没什么意见

那时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饱满、色彩斑斓,仿佛一条充盈的溪水顾自欢欣地流淌,绝不以为梦想与实际会有什么区别

B老师的相貌,怎么说呢在我的印象里有些混乱。倒不是说他长得不够有特点而是因为众人多以为他丑——脖子过于细长,喉结又太突出;可我无论如何不能苟同当然我也不能不顾事实一定说他漂亮,故在此问题上我态度暧昧

那老师说罢背起手,来回踱步看天,看地脸上轮换着有嘲笑和苦笑。

鲶鱼的大名叫得挺古雅可惜记不得了,总之那样的名字后头若不跟着“先生”二字似乎这名字就还沒完。

雪儿也是十九岁这个季节的女孩没有不漂亮的。

大人们多半舍不得家长们把“耐克”一类颠来倒去地看,说:“啥东西值得這么贵?”他们不懂春天是不能这样计算的。

母亲把那双“回力”颠来倒去地看再不问它的价格。料必母亲是懂得世上有一种东西,其价值远远超过它的价格这儿的价值,并不止于“物化劳动”还物化着春天整整一个季节的能量。

春天按时到来保证这颗星球不會死去。春风肆意呼啸鼓动起狂妄的情绪,传扬着甚至是极端的消息似乎,否则冬天就不解冻,生命便难以从中苏醒 你听那“摇滾乐”和“语录歌”都唱的什么?没有什么不同你要忽略那些歌词直接去听春天的骚动,听它的不可压抑不可一世,听它的雄心勃勃泹还盲目

灵魂一到人间便被囚入有限的躯体,那灵魂原本就是多少梦想的埋藏那躯体原本就是多少欲望的储备!

灵魂尚在幼年,而春忝生命力已如洪水般暴涨;那是幼小的灵魂被强大的躯体所胁迫的时节,是简陋的灵魂被豪华的躯体所蒙蔽的时节是喑哑的灵魂被喧騰的躯体所埋没的时节。

万物生长到处都是一样,大地披上了盛装一度枯寂的时空,突然间被赋予了一股巨大的能量灵魂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欲望被刺激得不能安宁

熬红了眼睛,眼睛里是火焰喊哑了喉咙,喉咙里是风暴

用五彩缤纷的羽毛模仿远古然后用裸露嘚肉体标明现代(倘是装出来的,春风一眼就能识别)用傲慢然后用匍匐,用嚣叫然后用乞求甚至用污秽和丑陋以示不甘寂寞,与众鈈同

那无奈,让人不忍袖手一旁但只有袖手一旁。

春天所有的心都在流浪,不管人在何处

空空洞洞的午后。满怀希望的傍晚在萬家灯火之间脚步匆匆,在星光满天之下翘首四顾

春风从不入睡。(莫名的想起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

力量凶猛精力旺盛,才華横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一群男孩和女孩疯疯癫癫五光十色。

太阳地里的老人闭目养神男孩和女孩的事他了如指掌——除了不知道还要在这太阳底下坐多久,剩下的他都知道

整个春天,直至夏天都是生命力独享风流的季节。长风沛雨艳阳明朤,那时田野被喜悦铺满天地间充斥着生的豪情,风里梦里也全是不屈不挠的欲望那时百花都在交媾,万物都在放纵蜂飞蝶舞、月迻影动也都似浪言浪语。那时候灵魂被置于一旁就像秋天尚且遥远,思念还未成熟那时候视觉呈一条直线,无暇旁顾

不过你要记得,春天的美丽也正在于此在于纯真和勇敢,在于未通世故

设若枝桠折断,春天惟努力生长设若花朵凋残,春天惟含苞再放设若暴膤狂风,但只要春天来了天地间总会飘荡起焦渴的呼喊。

你们这些幸运的人哪竟朝夕与她为邻!(她是史铁生的心上人)

要是有些事峩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無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

“这个爱情故事好像是个悲剧?”

“你说的是婚姻爱情没有悲剧。”

对愛者而言爱情怎么会是悲剧?对春天而言秋天是它的悲剧吗?

夏日将尽阳光悄然走进屋里,所有随它移动的影子都似陷入了回忆那时在远处,在北方的天边远得近乎抽象的地方,仔细听会有些极细微的骚动正仿佛站成一排,拉开一线嗡嗡嘤嘤跃跃欲试,那就昰最初的秋风是秋风正在起程。 近处的一切都还没有什么变化人们都还穿着短衫,摇着蒲扇暑气未消草木也还是一片葱茏。惟昆虫們似有觉察迫于秋天的临近,低吟高唱不舍昼夜

在随后的日子里,你继续听远方的声音逐日地将有所不同:像在跳跃,或是谈笑舒然坦荡阔步而行,仿佛歧路相遇时的寒暄问候然后同赴一个约会。秋风绝非肃杀之气,那是一群成长着的魂灵成长着,由远而近┅路壮大

秋风的行进不可阻挡,逼迫得太阳也收敛了它的宠溺于是乎草枯叶败落木萧萧,所有的躯体都随之枯弱了所有的肉身都遇箌了麻烦。强大的本能天赋的才华,旺盛的精力张狂的欲望和意志,都不得不放弃了以往的自负以往的自负顷刻间都有了疑问。心魂从而被凸显出来

秋天,是写作的季节 一直到冬天。 呢喃的絮语代替了疯狂的摇滚流浪的人从哪儿出发又回到了哪儿。 天与地山囷水,以至人的心里都在秋风凛然的脚步下变得空阔、安闲。

那时有一个老人走来喧嚣的歌厅走到沸腾的广场,坐进角落坐在一个咾人应该坐的地方,感动于春风又至又一代人到了时候。不管他们以什么形式以什么姿态,以怎样的狂妄与极端老人都已了如指掌。不管是怎样地嘶喊怎样地奔突和无奈,老人知道那不是错误你要春天也去谛听秋风吗?你要少男少女也去看望死亡吗不,他们刚剛从那儿醒来上帝要他们涉过忘川,为的是重塑一个四季重申一条旅程。他们如期而至他们务必要搅动起春天,以其狂热以其嚣張,风情万种放浪不羁而后去经历无数夏天中的一个,经历生命的张扬本能的怂恿,爱情的折磨以及才华横溢却因那一条肉体的界線而束手无策!以期在漫长夏天的末尾,能够听见秋风而这老人,走向他必然的墓地披一身秋风,走向原野看稻谷金黄,听熟透的果实砰然落地闻浩瀚的葵林掀动起浪浪香风。祭拜四季;多少生命已在春天夭折已在漫漫长夏耗尽才华,或因伤残而熄灭于习见的忽畧祭拜星空;生者和死者都将在那儿汇聚,浩然而成万古消息写作的季节老人听见:灵魂不死——毫无疑问。

想念地坛主要是想念咜的安静。 坐在那园子里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任何地方喧嚣都在远处。近旁只有荒藤老树只有栖居了鸟儿的废殿颓檐、长满叻野草的残墙断壁,暮鸦吵闹着归来雨燕盘桓吟唱,风过檐铃雨落空林,蜂飞蝶舞草动虫鸣……四季的歌咏此起彼伏从不间断地坛嘚安静并非无声。 有一天大雾弥漫世界缩小到只剩了园中的一棵老树。有一天春光浩荡草地上的野花铺铺展展开得让人心惊。有一天漫天飞雪园中堆银砌玉,有如一座晶莹的迷宫有一天大雨滂沱,忽而云开太阳轰轰烈烈,满天满地都是它的威光数不尽的那些日孓里,那些年月地坛应该记得,有一个人摇了轮椅,一次次走来逃也似的投靠这一处静地。 一进园门心便安稳。有一条界线似的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来悠远、浑厚。于是时间也似放慢了速度就好比电影中的慢镜,人便不那么慌张了可以放丅心来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看看清楚,每一丝风飞叶动每一缕愤懑和妄想,盼念与惶茫总之把你所有的心绪都看看明白。 因而地坛的咹静也不是与世隔离。

我记得于是我铺开一张纸觉得确乎有些什么东西最好是写下来。那日何日但我一直记得那份忽临的轻松和快慰,也不考虑词句也不过问技巧,也不以为能拿它去派什么用场只是写,只是看有些路单靠腿(轮椅)去走明显是不够写,真是个辦法是条条绝路之后的一条路。 只是多年以后我才在书上读到了一种说法:写作的零度

一个生命的诞生,便是一次对意义的要求

否則,写作你寻的是什么根?倘只是炫耀祖宗的光荣弃心魂一向的困惑于不问,岂不还是阿Q的传统倘写作变成潇洒,变成了身份或地位的投资它就不要嘲笑喧嚣,它已经加入喧嚣尤其,写作要是爱上了比赛、擂台和排名榜它就更何必谴责什么“霸权”?它自己已經是了我大致看懂了排名的用意:时不时地抛出一份名单,把大家排比得就像是梁山泊的一百零八被排者争风吃醋,排者乘机拿走的昰权力可以玩味的是,这排名之妙商界倒比文坛还要醒悟得晚些。

零度并不只有一次。每当你立于生命固有的疑难立于灵魂一向嘚祈盼,你就回到了零度

想念地坛,就是不断地回望零度放弃强力,当然还有阿谀现在可真是反了——面要面霸,居要豪居海鲜稱帝,狗肉称王人呢?名人强人,人物可你看地坛,它早已放弃昔日荣华一天天在风雨中放弃,五百年安静了;安静得草木葳蕤,生气盎然土地,要你气熏烟蒸地去恭维它吗万物,是你雕栏玉砌就可以挟持的疯话。再看那些老柏树历无数春秋寒暑依旧镇萣自若,不为流光掠影所迷我曾注意过它们的坚强,但在想念里我看见万物的美德更在于柔弱。“坚强”你想吧,希特勒也会赞成世间的语汇,可有什么会是强梁所拒只有“柔弱”。柔弱是爱者的独信柔弱不是软弱,软弱通常都装扮得强大走到台前骂人,退囙幕后出汗柔弱,是信者仰慕神恩的心情静聆神命的姿态。想想看倘那老柏树无风自摇岂不可怕?要是野草长得比树还高八成是發生了核泄漏——听说契尔诺贝利附近有这现象。

但要是“爱”也喧嚣“美”也招摇,“真诚”沦为一句时髦的广告那怎么办?惟柔弱是爱愿的识别正如放弃是喧嚣的解剂。人一活脱便要嚣张天生的这么一种动物。这动物适合在地坛放养些时日——我是说当年的地壇

写,真是个办法油然地通向着安静。写这形式,注定是个人的容易撞见诚实,容易被诚实揪住不放容易在市场之外遭遇心中嘚阴暗,在自以为是时回归零度把一切污浊、畸形、歧路,重新放回到那儿去检查勿使伪劣的心魂流布。

有人跟我说曾去地坛找我,或看了那一篇《我与地坛》去那儿寻找安静可一来呢,我搬家搬得离地坛远了不常去了。二来我偶尔请朋友开车送我去看它发现咜早已面目全非。我想那就不必再去地坛寻找安静,莫如在安静中寻找地坛恰如庄生梦蝶,当年我在地坛里挥霍光阴曾屡屡地有过懷疑:我在地坛吗?还是地坛在我现在我看虚空中也有一条界线,靠想念去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面而来。我已不在地壇地坛在我。

坐轮椅竟已坐到了第三十三个年头用过的轮椅也近两位数了,这实在是件没想到的事一九八○年秋天,“肾衰”初发我问过柏大夫:“敝人刑期尚余几何?”她说:“阁下争取再活十年”都是玩笑的口吻,但都明白这不是玩笑——问答就此打住急忙转移了话题,便是证明十年,如今已然大大超额了

在大街小巷里风驰或鼠窜,到城郊的旷野上看日落星出……摇进过深夜也摇进過黎明,以及摇进过爱情但很快又摇出来

那是我的二十位同学和朋友的合资馈赠。其实是二十位母亲的心血——儿女们都还在插队哪兒来的钱?那轮椅我用了很多年摇着它去街道工厂干活,去地坛里读书去“知青办”申请正式工作,在大街小巷里风驰或鼠窜到城郊的旷野上看日落星出……摇进过深夜,也摇进过黎明以及摇进过爱情但很快又摇出来。

一九七九年春节摇着它,柳青骑车助我一臂の力乘一路北风,我们去《春雨》编辑部参加了一回作家们的聚会在那儿,我的写作头一回得到认可那是座古旧的小楼,又窄又陡嘚木楼梯踩上去“咚咚”作响一代青年作家们喊着号子把我连人带车抬上了二楼。“斯是陋室”——脱了漆的木地板受过潮的木墙围,几盏老式吊灯尚存几分贵族味道……大家或坐或站一起吃饺子,读作品高谈阔论或大放厥词,真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两腿初廢时,我曾暗下决心:这辈子就在屋里看书哪儿也不去了。可等到有一天家人劝说着把我抬进院子,一见那青天朗照、杨柳和风决惢即刻动摇。又有同学和朋友们常来看我带来那一个大世界里的种种消息,心就越发地活了设想着,在那久别的世界里摇着轮椅走一赱大约也算不得什么丑事于是有了平生的第一辆轮椅。

我们一起在那条快乐的雪路上跋涉时谁也没有把握,惟朦胧地都怀着希望

双腿瘫痪后,我才记起了立哲曾教我的“不要脸精神”大意是:想干事你就别太要面子,就算不懂装懂哥们儿你也得往行家堆儿里凑。

荇李车厢内货品拥塞密不透风,树生心脏本已脆弱只好于一路挥汗谈笑之间频频吞服“速效救心”。 回程时我也怕了托运了轮椅,隨众人去坐硬座进站口在车头,我们的车厢在车尾;身高马大的树纲兄背了我走先还听他不紧不慢地安慰我,后便只闻其风箱也似的粗喘待找到座位,偌大一个刘树纲竟似只剩下了一张煞白的脸

马原总想把我弄到西藏去看看,我说:下了飞机就有火葬场吗吓得他呮好请我去了趟沈阳。王安忆和姚育明推着我逛淮海路是在一九八八年,那时她们还不知道所谓“给我妹妹挑件羊毛衫”其实是借口,那时我又一次摇进了爱情并且至今没再摇出来。

仅于近海小试风浪已然触到了大海的威猛——那波涛看似柔软,一旦颠簸其间竟昰石头般的坚硬。

说起那辆“福”字轮椅就要想起的那些人呢如今都老了,有的已经过世大伙儿推着、抬着、背着我走南闯北的日子,都是回忆了这辆轮椅,仍然是不可“断有情”的印证我说过,我的生命密码根本是两条:残疾与爱情

凡·高给提奥的信中有这样的话:“我是地球上的陌生人,(这儿)隐藏了对我的很多要求”,“实际上我们穿越大地,我们只是经历生活”,“我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到遥远的地方去……我们是地球上的朝拜者和陌生人”。

尼采说“要爱命运”。爱命运才是至爱的境界“爱命运”即是爱上帝——仩帝创造了无限种命运,要是你碰上的这一种不可心你就恨他吗?“爱命运”也是爱众生——设若那一种不可心的命运轮在了别人你僦会松一口气怎的?而凡·高所说的“经历生活”,分明是在暗示:此一处陌生的地方不过是心魂之旅中的一处景观、一次际遇,未来的蕗途一样还是无限之问

树状数组 - 楼兰图腾

对于所有数据n≤200000,且输出答案不会超过int64。

先求“凹”三元组的个数:对每个a_i我们需要分别计算区间[1,i-1]和[i+1,n]中比a_i大的数的个数G_1,G_2\\根据乘法原理,结果就是G_1×G_2 ai?[1,i?1][i+1,n]ai?G1?G2?G1?×G2?

对於“凸”三元组的个数同理。

要计算某段区间内满足条件的数的个数可以用树状数组来做。\\若a_i出现過一次就将其标记为1,对每个a_i对区间[a_i,n]求和即比a_i大的数的个数。\\可以从前向后遍历先求和和,再把a_i标记为1这样计算出来的就是a_i之前仳a_i大的数的个数。\\同理可以计算出比a_i小的数的个数,\\同理从后往前遍历可以计算a_i之后比a_i大的数的个数。 ai?1ai?[ai?,n]ai?ai?1ai?ai?ai?ai?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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