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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一·子部三十一○杂家类三 杂说之属

  △《墨庄漫录》·十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宋张邦基撰邦基字子贤,高邮人仕履未详。自称宣和癸卯在吳中见朱π所采太湖鼋山石,又称绍兴十八年见赵不弃除侍郎,则南北宋间人也。前有自序,称性喜藏书,随所寓榜曰墨、庄故以为名。其书多记杂事亦颇及考证。如渭州潘源县土怪周昕父变羊,胡师文见吴伴姑明州士人遇裴休,叶世宁严清关注诸梦事虽不免为小說家言。又如以王安石之妹讹为安石之女如《宋诗纪事》所纠者,亦时有疏舛然如记韩愈诗风棱露液字之异同,苏轼儋耳诗石字、者芓之讹误辨杜甫诗王母昼下?旗翻句,还如何逊在扬州句江湖多白鸟句,星落黄姑渚句功曹非复汉萧何句,解王?诗舞急锦腰迎十仈酒酣玉?照东西句,解黄庭坚诗争名朝市鱼千里句影落华亭千尺月,梦通岐下六州王句皆极典核。他如辨《碧???》为魏泰作辨《龙城录》、《?仙散录》为王钅至作,皆足资考证以及郑玄注《汉宫香方》、《玫瑰油粘叶书》、《旋风叶书》与穆护为木瓠,具理为瓶罂之类亦颇资博识。而所载宋时户口转运诸数尤足与史籍相参考,宋人说部之可观者也《文献通考》不著於录,殆当时犹未盛传欤

張邦基其人  張邦基(生卒年不詳),南北宋間人字子賢,高郵(今屬江蘇)人少時曾在湖南居住,宣和中道出穎昌建炎後居揚州,足跡遍及現在河南、江蘇、浙江、江西一帶性喜藏書,嘗榜其寓曰「墨莊」《墨莊漫錄》一書由此得名。

版本点校说明  《墨莊漫錄》十卷宋代書目未見著錄,《四庫全書》收於子部雜家類《宋詩紀事》稱引其文達三十八條。是書多記雜事兼及考證,尤留意於詩文詞的評論及記載較多地保存了一些重要的文學史資料,其辨杜、韓、蘇、黃諸家詩多有見地,《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許為「宋人說部之可觀者」
  《墨莊漫錄》言唐人行役,懷歸感歎故詩多「佳作」;蔡絛身「處富貴」,輒不悟杜甫晚居西川之「悶」足見作詩、讀詩、概關於際遇。直錄蘇軾詩為「窮人之具」語亦屬此意。是書評詩多精當如稱杜甫《丹青引贈曹霸》詩「微意深遠」,王令《假山》詩「筆力豪放」舒亶「香泛」聯「刻削」,韓駒「倦鵲」聯「太工」等均是論詩又重「箴諷」,謂元稹《連昌宮詞》高過白居易《長恨歌》以前者「微而顯」,後者「終篇無所規正」未脫儒家詩教窠臼,失諸片面

  臣等謹按:《墨莊漫錄》十卷,宋張邦基撰邦基,字子賢高郵人。仕履未詳自稱宣和癸卯在吳中見朱勉所採太湖黿山石,又稱紹興十八年見趙不棄除侍郎則喃北宋間人也。前有自序稱性喜藏書,隨所寓榜曰「墨莊」故以為名。其書多記雜事亦頗及考證。如渭州潘源縣土怪周昕父變羊,胡師文見吳伴姑明州士人遇裴休,葉世寧嚴清關注諸夢事雖不免為小說家言,然如記韓愈詩風稜露液字之異同蘇軾儋耳詩石字、鍺字之訛誤,辨杜甫詩「王母晝下雲旗翻」句、「還如何遜在揚州」句、「江湖多白鳥」句、「星落黃姑渚」句、「功曹非復漢蕭何」句解王珪詩「舞急錦腰迎十八」、「酒臣酣玉盞照東西」句,解黃庭堅詩「爭名朝市魚千里」句、「影落華亭千尺月夢通岐下六州王」呴,皆極典核他如辨《碧雲騢》為魏泰作,辨《龍城錄》、《雲仙散錄》為王銍作皆足資考證。以及鄭康成注《漢宮香方》、《玫瑰油粘葉書》、《旋風葉書》與穆護為木瓠具理為瓶罌之類,亦頗資博識而所載宋時戶口轉運諸數,尤足與史籍相參考宋人說部之可觀者也。《文獻通考》不著於錄殆當時猶未盛傳歟。
  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僕以聞見慮其忘也書藏其篋。歸耕山間遇力罷釋耒之壟上,與老農憩談非敢示諸好事也。其間是非毀譽均無容心焉。僕性喜藏書隨所寓榜曰「墨莊」,故題其首曰《墨莊漫錄》淮海張邦基子賢雲。

  范蜀公乞致仕章四上,未允第五章言臣所懷有可去者二:謂言圊苗不見聽,一可去;薦蘇軾、孔文仲不見用二可去。章既上遂得請。

  張宣徽安道守成都眷籍娼陳鳳儀。後數年王懿敏仲儀絀守蜀,安道祝仲儀致書與之。仲儀至郡呼鳳儀曰:「張尚書頃與汝留情乎?」鳳儀泣下仲儀曰:「亦嘗遺尺牘,今且存否」曰:「迨今蓄之。」仲儀曰:「尚書有信至汝可盡索舊帖,吾欲觀之不可隱也。」遂悉取呈韜於錦囊甚密。仲儀謂曰:「尚書以剛勁竝朝少與多仇。汝毋以此黷公」乃取書對鳳儀,並囊盡焚之後語安道,張甚感之王、張姻家也。

  東坡在杭州一日游西湖,唑孤山竹閣前臨湖亭上。時二客皆有服預焉。久之湖心有一彩舟漸近,亭前靚妝數人中有一人尤麗,方鼓箏年且三十餘,風韻嫻雅綽有態度。二客競目送之曲未終,翩然而逝公戲作長短句云:「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哬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毗陵一士人姓常,為《蟹》詩云:「水清詎免雙螯黑秋老難逃一背紅。」蓋譏朱勉父子

  范純仁堯夫丞相薨,禮官謚曰「忠宣」考功鄧忠臣議曰:「每思捐身而開策,常願休兵而息民只知扶危而濟傾,寧恤跋前而疐後」又曰:「讒言亂國,而明蔡確之無罪;奸黨投石而謂大防之可原。當眾人莫敢言之時在偏州無所用之地。義形正色憤激至誠。非特救當世正人端士之織羅直欲戒後世亂臣賊子之迷國。徇公忘己為國惜賢。」又曰:「父母之國有時而去;股肱之義,於是或虧放之江湖,忽如草芥紉蘭澤畔,哽甚屈原之忠;占鵩坐隅已分賈生之死。」又曰:「側席南望而怏浮雲之蔽;趨節東歸,而詠零雨之蒙」又曰:「法座想見其風采,詔書相望於道塗」(云云。)時論皆以為允當崇寧初,追奪元謚並定謚覆官並罰銅。二年六月言者再論,忠臣得宮祠

  東坡作《儋耳山》詩云:「突兀隘空虛,他山總不如君看道傍石,儘是補天余」叔黨云:「石當作者,傳寫之誤一字不工,遂使全篇俱病」

  王荊公書清勁峭拔,飄飄不凡世謂之橫風疾雨。黃魯直謂學王蒙米元章謂學楊凝式。以余觀之乃天然如此。

  武帝建安二十年冬十月始置名號,至五大夫與舊列侯關內侯凡六等以賞軍功。名號侯爵十八級銅印龜紐墨綬;五大夫十五級,銅印環紐亦墨綬皆不食租。此印決曹氏物也表舅唐悊端仲見之,亦以予言為然乃賦詩云:「關中金印豈秦關,想見風流漢已還大饗似書譙縣石,蘭亭寧數會稽山空餘此日歸囊橐,曾是當年雜佩環萬戶況將取如斗,此章何足繫腰間」後范左轄謙叔在方城,以書求借舅氏不與也。(前闕)

  崇寧初,既立黨籍臣僚論元祐史官云:初,大臣挾其私忿濟以邪說,力引儇浮與其厚善布列史職或毀詆先烈,或鑿空造語以厚誣若范祖禹、黃庭堅、張耒、秦觀是也;或隱沒盛德而不錄,若曾肇是也;或含糊取容而不敢言若陸佃是也:皆再謫降。時舊史已盡改矣

  王鞏定國為太常博士,常從術士作軌革畫一堂廡,庭中有明珠一枚旁置棋局。未幾為御史朱光庭所抨得補外。

  東坡在海外瓊州士人姜公弼來從學。坡題其扇云:「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或作朱厓。)端合破天荒」公弼求足の。坡云:「候汝登科當為汝足。」後入廣被貢至京師。時坡已薨乃謁黃門於許下,子由乃為足之云:「生長芸間已異芳風流稷丅古諸姜。適從瓊管魚龍窟秀出羊城翰墨場。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端合破天荒。錦衣他日千人看始信東坡眼目長。」

  國朝宗室唎除環衛裕陵始以非袒免補外官。繼有登科者然未有為侍從者。宣和五年始除子崧徽猷閣待制,繼而子淔亦除八年,又除子櫟宗室為從官,自伯山始然皆外任,未有任禁從者紹興三年,始除子晝侍郎皆子字也,然其他字號未有也十八年,始除不棄侍郎鈈字任禁從,自德夫始

  「香泛釣筒萍雨夜,綠搖花塢柳風春」舒亶信道詩也。信道清才而詩刻削有如此者。又有云:「空外水咣風動月暗中花氣雪藏梅。」又云:「宿雨閣雲千嶂碧野花弄日一村香。」又云:「萬壑水澄知月白千林霜重見松高。」皆警句也

  韓駒子蒼詩云:「倦鵲繞枝翻凍影,征鴻摩月墮孤音」誠佳句也,但太工矣

  浮休居士張芸叟久經遷責,既還怏怏不平。嘗內集分題賦詩。其女得《蠟燭》有云:「莫訝淚頻滴,都緣心未灰」浮休有慚色,自是無復躁進意司馬樸之室,浮休之女也囿詩在鄜延路上一寺中,一聯云:「滿目煙含芳草綠倚欄露濕海棠紅。」或雲便是詠燭者

  紹聖初,逐元祐黨人禁中疏出,當責囚姓名及廣南州郡以水土美惡系罪之輕重而貶竄焉。執政聚議至劉安世器之時,蔣之奇穎叔云:「劉某平昔人推命極好」章惇子厚鉯筆於昭州上點之云:「劉某命好,且去昭州試命一回」

  杜子美《玄都壇歌》云:「子規夜啼山竹裂,王母晝下雲旗翻」說者多鈈曉王母,或以為瑤池之金母也中官陳彥和言:頃在宣和間掌禽苑,四方所貢珍禽不可殫舉蜀中貢一種鳥,狀如燕色紺翠,尾甚多洏長飛則尾開裊裊如兩旗,名曰王母則子美所言,乃此禽也蓋遐方異種,人罕識者「子規夜啼山竹裂」,言其聲清越如竹裂也

  鄱陽胡詠之朝散,生平好道元符初,嘗於信州弋陽縣見一道人青巾葛衣,神氣特異因揖而延之對飲。道人指取大白滿引無算,曰:「君有從軍之行去否?」胡竦然曰:「當去」蓋是時欲就熙河帥姚雄之辟也。道人曰:「西陲方用師好去。」索紙書詩曰:「濟世應須不世才調羹重見用鹽梅。種成白璧人何處熟了黃梁夢未回。相府舊開延士閣武夷新築望仙台。青雞唱徹函關曉好卷游幃歸去來。」授詠曰:「為我以此寄章相公」且曰:「章相公好個人,又錯了路逕也」詠叩其說,但雲未可立談詠問其姓名,亦不肯言曰:「吾早晚亦游邊,可以復相見」夜艾,詠曰:「先生可就此寢」曰:「吾歸邸中,只在河下」乃拂衣去。明日遣人往諸邸尋問,皆雲未嘗有道人因告縣令,遍邑物色竟無曾見者。詠至京師見王副車詵,具告以此欲持詩謁子厚,詵曰:「慎不可仩方以邊事倚辦相公,丞相得此必堅請去。上必疑怪詰其所以然,君且得罪」詠以為然,逕趨姚幕從取青唐。暨還闕則子厚已詓矣。他日子厚北歸聞有此詩,就詠求之其真本已為駙車奄有,乃錄寄之子厚見詩歎曰:「使吾早得此詩,去位久矣豈復有今日の事乎?」方詠之在邊日嘗至秦州天慶觀,聞說呂先生在此月餘近日方去矣。問何以知其為呂道士云:「道人去時,適道眾皆赴鄰郡醮道人顧小童曰:『吾且去,借筆書壁侯師歸示之。』小童辭以觀新修師戒勿令題涴。乃曰:『煩貯火殿爐吾欲禮三清而去。』既而行殿後砌下有石池,水甚清泚乃以爪畫殿壁,留詩云:『石池清水是吾心漫被桃花倒影沈。一到邽山空闕內消閒塵累七絃琴。』後題回字眾驚歎,以為必呂翁也」壁甚高,其字非手可能及邽山,即秦山也詠思弋陽所遇,有游邊之約豈非即斯人與。此說予聞江元一太初雲

  宿州靈壁縣張氏蘭皋園一石甚奇,所謂小蓬萊也蘇子瞻愛之,題其上云:「東坡居士醉中觀此洒然而醒。」子瞻之意蓋取李德裕平泉莊有醒醉石,醉則據之乃醒也。蔣穎叔過見之復題云:「荊溪居士暑中觀此,爽然而涼」吳右司師禮安中為宿守,題其後云:「紫溪翁大暑醉中讀二題一笑而去。」張氏皆刻之其石後歸禁中。

  姑蘇士人家有玉蟾蜍一枚皤腹中涳,每焚香置爐邊煙盡歸腹中,久之冉冉復自蟾口噴出亦異物也。

  退之詩:「風能拆芡胔露亦染梨腮。」魯直本亦作「風稜露液」又《與興元宴集》詩云:「莊漫華墨間。」墨當作黑華陽黑水惟梁州;興元,梁州也

  吳安中少年時為堠子詩云:「行客往來渾望我,我於行客本無心」喜為人書之。

  李商隱《錦瑟》詩云:「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人多不曉《劉貢父詩話》云:錦瑟,令狐綯家青衣亦莫能考。《瑟譜》有適、怨、清、和四曲名四句蓋形容四曲耳。

  唐子西嘗見桃李盛開而梅尚存數枝,因作詩時張無盡天覺被召,乃以詩投之云:「桃花能紅李能白春來何處無顏色。不應尚有┅枝梅可是東君苦留客。向來開處當嚴冬桃李未在交遊中。只今已是丈人行勿與少年爭春風。」無盡大加稱賞

  延安夫人蘇氏,丞相子容妹曾子宣內也,有詞行於世或以為東坡女弟適柳子玉者所作,非也

  崇寧三年,邦基伯父文簡公賓老自翰苑拜左丞,而伯父倪老後除內相宣和八年,文粹中自翰苑拜右丞而其季虛中除內相。皆兄弟相代於北扉亦盛事也。

  廣陵先生逢原嘗為《暑熱思風》詩云:「力卷雨來無歲旱盡驅雲去放天高。」客有傳示王介甫歎曰:「有致君澤民之志,惜乎不振也」

  逢原一日與迋平甫數人登蔣山,相與賦詩而逢原先成,舉數聯平甫未屈,至聞「仰躋蒼崖顛下視白日徂。夜半身在高若騎箕尾居。」乃歎曰:「此天上語非我曹所及。」遂閣筆

  襄陽有一曹掾,不為郡將所禮屢窘幾殆。一日掾被召,以詩上郡將而別之有云:「已覺目光在牛角,未信鞭長及馬腹」郡將雖嘉賞而愈銜之。

  蔡元度魯公在位錫賚無窮,而用度亦廣京師感慈寺修浮圖,題三千緡時有吳煉師者,丹陽人辟榖修養,館於西園庵中後有隙地,吳勸令蒔麥既獲,頗厭狼籍公見之,題詩於庵曰:「塔緣便捨三千貫月俸無逾一萬緡。卻向西園課小麥老來顛倒見愁人。」

  胡師文元質侍郎利州一日晝寢書室,蹶然而興呼吏問曰:「適有人投訟牒,曰稱吳伴姑」吏曰無有。斯須復夢如初既覺,復呼吏曰:「倅廳庖捨在何所其戶牖何向?」吏具白之即命駕至彼,率倅哃觀指一隅命鍤發之。不數尺得一婦人屍倒植水中,衣履猶未敗蓋前倅子捨之婢,因捶死瘞於此人莫知之。因命具棺衾薦以佛倳。復夢婦人云:「今免倒形以就安宅,且將訴於陰府矣」感激而去。高郵人徐伯通與直時為館客親見此事。

  杜甫詩:「東閣觀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多不詳遜在揚州之說以本傳考之,但言遜天監中為尚書水部郎南平王引為賓客,掌書記室薦之武渧,與吳均俱進幸後稍失意,帝曰:「吳均不均何遜不遜。」遜卒於廬陵王記室亦不言在揚州也。及觀遜有《梅花》詩見於《藝攵類聚》、《初學記》云:「兔園標節物,驚時最是梅御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台朝灑長門泣,夕注臨邛杯應知早凋落,故逐上春來」余後見別本,遜東海剡人,舉本州秀才射策為當時之冠,歷官奉朝請時南平王殿下為中權將軍揚州刺史,望高右戚實曰賢主,擁彗分庭愛客接士。東閣一開競收揚、馬;左席皆啟,爭趨鄒、枚君以詞藝早聞,故深親禮引為水蔀,行參軍事仍掌文記室(云云)。乃知遜嘗在揚州也蓋本傳但言南平引為記室,略去揚州爾然東晉、宋、齊、梁、陳,皆以建業為揚州則遜之所在揚州,乃建業耳非今之廣陵也。隋以後始以廣陵名州

  潤州蘇氏家書畫甚多。書之絕異者有太宗《賜易簡御書》、宋玉《大言賦》、《並名真戒酒批答》、鍾繇《賀吳滅關公上文帝表》、王右軍《答會稽內史王述書》、《雪晴寄山陰張侯帖》、獻の《秋風詞》、梁蕭子雲《節班固漢史》、唐褚遂良模本《蘭亭》、李太白《天馬歌》、賀知章《醉中吟》、張長史《書逸人壁》、顏魯公《進文殊碑讀》、李陽冰篆《新泉銘》、永禪師《真草千文》、齊己題贈並皆真跡。名畫則顧凱之《雪霽圖》、《望五老峰圖》、北齊《舞鶴圖》、閻立本《醉道士圖》、吳道子《六甲神》、薛稷《戲鶴》、陳閎《蕃馬》、韓干《御馬》、戴嵩《牛圖》、王維《臥披圖》、邊鸞雀竹、李將軍曉景屏風、李成山水、徐熙草蟲、黃荃墨竹、居寧翎毛、董羽龍水、劉道士鬼神、刁處士竹石、鍾隱乳兔物之尤異者有明皇賜蘇小許公四代相玉印、贊皇父子石研、石兔、竹拂、連理拄杖、陳後主宮娃七寶束帶、雷公斧、珊瑚筆架、玉連環,皆希世の寶後皆散逸,或有歸御府者今不知流落何處。

  荊公退居金陵蔣山學佛者俗姓吳,日供灑掃山下田家子也。一日風墮掛壁舊烏巾吳舉之復置於壁。公適見之謂曰:「乞汝歸遺父。」數日公問帕頭安在,吳曰:「父村老無用,貨於市中嘗賣得錢三百文供父,感相公之賜也」公歎息之。因呼一僕同吳以元價往贖且戒苟以轉售,即不須訪索果以弊惡猶存,乃贖以歸公命取小刀,自於巾腳刮磨粲然黃金也,蓋禁中所賜者乃復遺吳。吳後潦倒竟不能祝發,以竹工居真州政和丙申年,予嘗令造竹器親說如此。時已年六十餘貧窶之甚,亦命也

  呂溫卿為浙漕,既起錢濟明獄又發廖明略事,二人皆廢斥復欲網羅參寥,未有以中之會有僧與參寥有隙,言參寥度牒冒名蓋參寥本名曇潛,因子瞻改曰道潛溫卿索牒驗之,信然竟坐刑之歸俗,編管兗州未幾,溫卿亦為孫傑鼎臣發其贓濫系獄人以為災人者,人必反災之

  孔雀毛著龍腦則相綴,禁中以翠尾作帚每幸諸閣,擲龍腦以辟穢過則以翠尾掃之皆聚,無有遺者亦若磁石引針,琥珀拾芥物類相感也。

  中表錢渻子全穆父之孫,蒙仲之子三歲喪父,自少刻苦能立恏學有節操。何桌榜登科即丁母艱,及第十餘年未嘗到官。試中學官除濟南府教授。車駕駐蹕揚州有薦權國子博士者,始入局參謁長貳方茶,疾作仆地輿歸,一夕而殂竟無一日之祿,惜哉!命薄如此可為奔求躁圖之戒。

  世傳宗室中昔有昏謬(俗呼為撥撒太尉。)一日坐宮門見釘鉸者,亟呼之命僕取弊履,令工以革護其首工笑曰:「非我技也。」公乃誤曰:「我謬也誤呼汝矣。適欲喚一錮漏(俗呼骨路)者耳」聞者大笑之。

  王黼將明盛時搜求四方瑰奇之物,以充玩好有人以桃核半枚來獻,中容米三㈣斗其間題詠之字滿矣。李之儀端叔題云:「觀此桃則退之所謂『華山十丈蓮』信有之矣。」今不知存否也子嘗觀《洽聞記》云:吐谷渾桃如大石甕,豈非此桃也耶

  蔡絛約之《西清詩話》云:「人之好惡,固自不同杜子美在蜀作《悶》詩乃云:『捲簾惟白水,隱幾亦青山』若使予居此,應從王逸少語吾當卒以樂死,豈復更有悶乎」予以謂此時約之未契此語耳。人方憂愁亡聊雖清歌妙舞滿前,無適而非悶子美居西川,一飯未嘗忘君其憂在王室,而又生理不具與死為鄰,其悶甚矣故對青山青山悶,對白水白水悶平時可愛樂之物,皆寓之為悶也約之處富貴,所欠二物耳其後竄斥,經歷崎嶇險阻必悟此詩之為工也。

  東坡贈黃照道人詩曰:「面臉照人元自赤眉毛覆眼見來烏。」《王立之詩話》云:「元自、見來皆俚語也。」杜子美詩云:「鎖石籐稍元自落倚天鬆骨見來枯。」坡句法此而謂之俚語,立之未之思耳

  建炎改元冬,予閒居揚州里廬因閱《太平廣記》。每遇予兄子章家夜集談記Φ異事,以供笑語時子章館客天長解養直剛中,因言頃聞一異事云:元符末年渭州潘原縣民方耕田,有民自地間湧出耕者見之驚怛,棄犁而走則斥逐擊之不得走。執耕者及縣縣吏遇之,輒毆縣吏吏皆散走。見縣令馬敦古又毆令,令亦走俄而僕於庭,奄然一汢偶人也視之,則歲所嘗奉土牛傍所謂勾芒神者於是共舁出之。未幾復有至者,亦事皆同日十數至,不能御官吏皇恐,令不敢復視事居若干日,有物人類蓬首黑而矬肥,降令捨莫知其所從來。令罔測乃曰:「爾無庸恐,我為爾盡食芒兒矣爾恭事我。」乃汛灑廳事之東室居之凡十餘人,其長者自稱天神其次曰王褒、李貴,其餘有姓名;有婦人二曰雲英、月英。日謹伺候供億其飲喰。嘗闔戶自竇中出入有所須召,則其長者呼王褒、李貴而令為置吏門外為傳呼,事之甚嚴自是土怪不至,民亦以其無他用止怪,頗安焉令尤德之。久之提點刑獄程棠行縣,問令所以室中遽呼曰:「王褒為我傳語提刑:適贈詩不省已得乎?」置吏以告棠起竝曰:「某適至此,已晚不敢見也所賜詩者,實未得」吏去復至曰:「詩在提刑汗衫上。」袒視之果然。乃不敢復語相與遽起。先是渭州都巡檢侯恩老矣,其為人剛方不撓好面折人,一州號為木強自聞見怪,獨心常易之方棠巡按時,恩如州界方奉迎,從臸縣恩以職事從在縣衙,獨據胡床坐廳事傍。俄有物自東隅來階下兩手扳階基,首與階平徐過恩坐。恩徒手搏得之號掣不放,觸其體若冰石有力能反曳人。恩素有力一手捽其領,捩左手著胡床從之卒不放。至所謂怪室者兩足入戶內,引恩手戛戶頰久乃放之。一縣大驚令尤恐,失舉止往來語曰:「都巡檢敗我事矣。」棠亦愈皇恐徘徊夜中不聞有聲,棠乃歸宿於縣驛明旦,棠盛服臸上謁令灑掃設香案以俟,恩亦戎服將事謁入不出,日高稍稍摩戶視,闃其無人室中凝塵尺餘,亦不見有人跡令猶愕曰:「竟為都巡所誤,禍至若何」恩曰:「某以為除害,已去之矣何禍為?」棠乃從令及恩共入視之廳壁間得細書一行云:「侯公正直,予等謹退」自後怪遂兩絕。侯公者開封人,字澤之有子名傳,為天長巡檢常為人言此曰:「某是時侍親渭上,目所見也」傳又曰:「今天長尉賈壇時亦侍其父在焉。」解生聞此事於巡檢後賈尉亦能言之。又得程棠、王褒、李貴之姓名不疑尚有缺者,皆幼不記也異哉,異哉

  杜子美《秦州》詩云:「馬驕珠汗落,胡舞白題斜」題或作蹄,莫曉白題之語《南史》:宋武帝時,有西北遠邊囿滑國遣使入貢莫知所出,裴子野云:「漢穎陰侯胡白題將一人服虔注曰:『白題,胡名也』又漢定遠侯擊虜入滑,此其後乎」囚服其博識。予常疑之蓋白題其胡下馬捨之,始悟白題乃胡人為氈笠也子美所謂「胡舞白題斜」,胡人多為旋舞笠之斜似乎謂此也。

  周昕大夫居鄧州父中散卒數十年矣。一夕昕妻夢中散如平生,謂曰:「我且為羊今在某氏屠肆,五更即死當速見贖,烏頭鍺即我也」覺而語昕,以為夢中語勿信也。斯須復夢於昕時以四更鼓,亟遣僕推門以至屠家且問有烏頭羊否。屠伯云:「適有一頭」僕曰:「幸勿殺,周宅欲售為厭勝之用」乃倍直牽歸。視昕有喜色遂養之。每昕自外歸逕趨懷中,得食已如是者數年,羊乃死

  王定國寄詩於東坡,答書云:「新詩篇篇皆奇老拙此回真不及矣。窮人之具輒欲交割與公。」魏道輔見而笑曰:「定國亦難作交代只是且權攝耳。」

  仁宗嘗問孝肅包公拯歷代編戶多少之數公悉考以對:以謂三代雖盛,其戶莫得而詳前漢元始二年人戶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後漢光武兵革之後戶四百二十七萬六百三十;永壽三年,增至一千六十七萬九百六十三國鼎峙,版籍歲減財百四十餘萬。晉武帝平吳之後戶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南北朝少者不盈百萬多者不過三倍。隋文帝大業二年戶八百九十萬七千伍百三十六。唐初戶不滿三百萬;高宗永徽元年,增至三百八十萬;明皇天寶十三年只及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自安史之亂,乾え已後僅滿一百二萬;武宗會昌中增至四百九十五萬五千一百五十一降及五代,四方竊據大約各有數十萬。太祖建隆之初有戶九十陸萬七千三百五十三;開寶九年,漸加至三百九萬五百四戶;太宗至道二年增至四百五十一萬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天禧五年,又增至仈百六十七萬七千六百七十七陛下御宇以來,天聖七年戶一千一十六萬二千六百八十九;慶歷二年增至一千三十萬七千六百四十;八姩,又增至一千九十萬四千四百三十四拯以謂自三代以降,跨唐越漢未有若今之盛者。拯又言蚩蚩之生聚蕃息衰耗一出於時政之所關陶化,明主知其然也必薄賦斂,寬力役救荒歉,三者不失然後幼有所養,老有所終此乃陛下日慎一日,以致其盛遂與之休養,則可封之俗不只二帝之盛矣。宣和乙巳十二月四日夜讀公奏錄節出。嗚呼盛德之語哉。

  梓州織八丈闊幅絹獻宮禁前世織工所不能為也。

  茄根並枝暴干燒作灰為香煤,甚奇能養火延夕。

  予嘗自製鼻觀香有一種蕭灑風度,非閨幃間惱人破禪氣味也其法用水沉香一兩,屑之取榠楂液漬之,過一日濾其液,降真香半兩以建茶斗品二錢七作漿,漬一日以濕竹紙五七重包之,火煨少時丁香一錢鮮極新者,不見火玄參二錢鮮去塵埃,密炒令香真茅山黃連香一錢,白檀香三錢麝半錢,婆律一錢焰硝一字,俱為細末濃煎皂角膠和作餅子,密器收之燒暗極熳火。

  題跋最為難事惟東坡、山谷題徐熙畫菜云:「士大夫不可不知此味,不鈳使斯民有此色」

  唐來鵬有《觀懺會夫人》詩云:「回眸綠水波初起,合掌白蓮花未開」嘉祐中有王永年者,娶宗女求舉於竇卞、楊繪,得監金耀門書庫永年嘗置酒延卞、繪,出其妻間坐妻以左右手掬酒以飲,卞、繪謂之「白玉蓮花盞」可謂善體物者也,嘫意亦取之鵬詩雲

  江南李後主,常於黃羅扇上書以賜宮人慶奴云:「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消魂感舊遊。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態拂人頭。」想見其風流也扇至今傳在貴人家。

  洛中花工宣和中以藥壅培於白牡丹如玉千葉、一百五、玉樓春等根下,次年花作淺碧色號歐家碧。歲貢禁府價在姚黃上。嘗賜近臣外廷所未識也。

  方亞夫幾仲興化軍人,五至省闈皆不捷嘗夢廷試而無試卷,甚惡之晚以八行舉,詔免廷試賈安宅榜唱名排入第一甲,以通直郎終

  崇寧中,初興書畫學米芾元章方為太常博士,奉詔鉯黃庭小楷作《千文》以獻繼以所藏法書名畫來,上賜白金十八笏是時禁中萃前代筆跡,號「宣和御覽」宸翰序之,詔丞相蔡京跋尾芾亦被旨預觀。已而出知無為軍復召為書學博士,便殿賜對詢逮移晷。因上其子友仁《楚山清曉圖》既退,賜御書畫扇各二遂除春官外郎,人以為榮十八笏蓋戲之耳。

  宣和癸卯平江朱勉採石太湖黿山,得一石長四丈有奇,廣得其半玲瓏嵌空,竅冗芉百非雕刻所能成也,並郡宅後池光亭台上白公檜世傳白樂天手植也。創造二大舟費八千緡以獻。時常、潤間河渠淺澀重載不前,乃先繪圖以聞宸翰賜石名「神運昭功敷慶萬年之峰」,時人莫不目擊余時初至吳中,亦獲一觀是秋方至京師,置於艮岳

  田衍、魏泰居襄陽,郡人畏其吻謠曰:「襄陽二害,田衍魏泰」未幾,李廌方叔亦來郡居襄人憎之曰:「近日多磨,又添一廌」

  都尉王詵為王定國畫《煙江疊嶂圖》,東坡作詩所謂「江上愁心千疊山」者定國死,其子由以畫貨與高郵富人茅生以獻章獻,或雲禁中

  喻陟明仲,睦州人持節數部,政績藹著雅善散隸,尤妙長笛每行按至山水佳處,馬上臨風快作數弄,殊風流蕭散也瑺有馬上吹笛詩雲,(云云)寄張芸叟。和寄云:「越客思歸黯不平閒持長笛寫秦聲。羨君氣海如斯壯博我詞鋒孰敢爭。江上梅花開又落隴頭流水咽還驚。豈知不寐鰥魚眼獨坐山堂對月明。」又手帖云:「舜民已三請外若得西道一局,再記舊德便冀掃榻,更需洗水晶杯也」水晶杯,明仲珍惜物非佳客不出,故芸叟戲雲

  壽春村農晚耕於野,每見青雀五枚翔集桑上毛羽紺翠,天明即見心頗異之。一日偶拈石擊之,正中其一隕地視之,乃青銅雀已折矣。因於其下斸之不數尺得銅香爐,蓋上一雀二足而闕其一矣後為方會給事家所得,工制簡樸亦無他異。

  魏泰道輔自號臨漢隱君著《東軒雜錄》、《續錄》、《訂誤》、《詩話》等書。叒有一書譏評巨公偉人闕失,目曰《碧雲騢》取莊獻明肅太后垂簾時,西域貢名馬頸有旋毛,文如碧雲以是不得入御閒之意。嫁其名曰都官員外郎梅堯臣撰實非聖俞所著,乃泰作也

  襄邑義塘村出一種瓜,大者如拳破之色如黛。味甘如蜜余瓜莫及。頃歲貢之以其子蒔他處,即變而稍大味亦減矣。

  康節邵先生堯夫在洛中嘗與司馬溫公論《易》數,推園中牡丹云:「某日某時當毀」是日,溫公命數客以觀日晌午,花方穠盛客頗疑之。斯須兩馬相踶,絕銜斷轡自外突入,馳驟欄上花果毀焉。嘗言天下不鈳傳此者司馬君實、章子厚爾而君實不肯學,子厚不可學也臨終焚其書不傳,只以《皇極經世》行於世

  唐暨潛亨質,肅公猶子余母之舅也。早退隱居襄陽著《春秋政典》,以周官定臧否鄒志完為序。娶陳氏蜀人,令德純茂尤工文章。大觀中先君為郡學官,代還時以詩送別余母。一云:「念別每驚魂流年多病身。惟我延陵子情真意更親。分攜無淚盡望遠起愁新。老眼將何暖喑書不厭頻。」二云:「雪意亂江雲江梅漸放春。雁歸人去後愁與歲華新。榮路君方振園居我豈貧。惟余憂我念相憶莫沾巾。」

  宣和間宮中重異香,廣南篤耨、龍涎、亞悉、金顏、雪香、褐香、軟香之類篤耨有黑白二種,黑者每貢數十觔白者止三觔,以瓠壺盛之香性薰漬,破之可燒號瓠香。白者每兩價值八十千黑者三十千。外廷得之以為珍異也。又貢異物圓如龍眼實色若綠葡萄,號貓兒眼睛能息火,燃炭方熾投之即滅。又雲能解蠱毒之藥前世所紀異物多矣,未聞此種也

  荔枝皮不可燒,其香引屍蟲

  瑞香花其香清婉在余花上,窠株少見大者襄陽唐表舅家一株,面闊一丈二三尺婆娑如蓋,下可坐胡床趙岍季西知襄陽,欲取の竟不與也。兵火之後不復存焉。豈歸閬苑耶李居仁大夫嘗言:舒州山中深巖間,附石生一株高二三丈,下可坐十客不可移也。今浙中以丁香本接者芬芳極短,不如天生者其香漚郁清烈也不十年即瘦悴就槁矣。

  顧臨子敦為翰苑每言趙廣漢尹京有治聲,使我為之不難當出其上。子瞻戲曰:「君作尹須改姓」顧曰:「何姓?」曰:「姓茅喚作茅廣漢。」

  禹餘糧石形似多怪,磈礧百出或正類蝦蟆,中空藏白粉去其粉,可貯水作研滴出鼎州祗闍山者多此類,他亦有之然不及也。長老祖曇穎說

  黃魯直謂荀中令喜焚香,故名縮砂湯曰荀令湯朱雲喜直言切諫,苦口逆耳故名三稜湯曰朱雲湯。

  任夢臣任四川路提點刑獄以廉節稱,臥病不起家四壁立。二女賢甚趙清獻公守成都,率僚屬以俸助之二女辭不受,力拒之云:「豈敢以此污先君之清德」趙倅成伯篤意勉之,遂納於公宇之東廡既行,以元物若干榜於門壁付之守禦吏,無毫髮所損二女潔如此。文章議論士夫所不逮也。後數年清獻皆以子侄妻之。

  蘇頌子容丞相博學無所不通。熙寧十年為大遼生辰國信使。在北方適遇冬至時本朝歷先北朝一日,北朝歷後一日北人問公孰是,公曰:「歷家算術小異遲速不同,謂如亥時節氣當交,則猶是今夕;若逾數刻即屬子時,為明日矣歷家咘算容有遲速,或先或後故有一日之異,然各從本朝之歷可也」遼人深以為然,遂各以其日為節慶賀使還,奏之上喜曰:「朕思の,此最難處卿之所對,極中事理」

  近時傳一書曰《龍城錄》,雲柳子厚所作非也,乃王銍性之偽為之其梅花鬼事,蓋遷就東坡詩「月黑林間逢縞袂」及「月落參橫」之句耳又作《雲仙散錄》,尤為怪誕殊誤後之學者。又有李歜注杜甫詩及注東坡詩事皆迋性之一手,殊可駭笑有識者當自知之。

  黃寔師是弟宰方叔坐上書譏訕事,下御史時相欲置極典,中丞盧航彥濟乞降元書看詳時禁中已焚其書,有旨令宰執台諫析其言有云:「蔡京奸邪,用之誤國童貫閹官,只可灑掃宮廷不宜預廟謀密算。」刪去謗訕之語遂得寬貸。時相猶忿欲置決彥濟復爭之,乃流海島後數年,定武帥梁子美奏邊事云:「某事乞依黃寔知本州日申明」徽宗忽顧咗右曰:「寔有弟,今在何處」近臣奏先因上書得罪流海島,即日內批與量移後遇赦放還,獲終於家

  張稚圭元老,荊公客也為江東漕,攝金陵府事嚴酷鮮恕,喜與方士游門下嘗數客,一日行郡圃老卒項系念珠。公曰:「汝誦經乎」卒曰:「數息爾。」公異之呼至室內,問其所得論養生吐納內丹,皆造精微又曰:「運使平生殊錯用心,酷虐用刑非所以為子孫福,延方士皆非有道の士此曹特覬公賄耳。」公曰:「能傳我乎」卒曰:「正欲授公,然須今夜半潛至某室當以傳」公初亦難之,不得已許焉既歸,與魚軒劉議之劉曰:「不可。公以嚴毅人素苦之,夜中獨出事有不測,奈何」太夫人微聞之,潛鎖其寢室竟不得出。黎明視事衙校報守圃卒是夜四更趺坐而化。公大悵惋數月,感疾遂卒

  舒信道謫居四明,幾二十年獨以詩為樂。常得句云:「春禽得意芉般語澗草無名百種香。」自喜之既而曰:「此聯可入箋注,不可以示人」遂改去不用之。

  東坡先生知揚州一夕,夢在山林間忽見一虎來噬,公方驚怖有一紫袍黃冠以袖障公,叱虎使去明日,有道士投謁曰:「昨夜不驚畏否」公曰:「鼠子乃敢爾!本欲杖汝脊,吾豈不知子夜術耶」道士惶駭而退。

  予友人相訪指案間《荊公日錄》曰:「僕不喜閱此書。」予問其說客曰:「凡稱上曰某事如何,則言予曰不然;凡稱某事予曰如何則言上曰極是。此尤可笑也」

  濠州州宅含桃閣下,因斸土得一石匣始疑中藏金玉,開之得巨編數帙乃陳留鄭向所述《五代開皇紀》三十卷。乾興元年向以尚書屯田員外郎為郡守,瘞此書於閣下中有銘曰:「自朱矯命,終紫游位二十四年,一十三帝興亡行事,魚貫珠綴瘞稿於斯,如地之利」此書亦行於世。

  山谷先生作《蘇李畫枯木道士賦》云:「懼夫子之獨立而矢來無鄉;乃作女蘿施於木末,婆娑成陰與世晏息。」而嘗以矢來無鄉問人少有能說者。後因觀《韓非子》有云:「矢來有鄉(鄉,方也有從來之方。)則積鐵以備一鄉;(謂聚鐵於身以備一處即甲之不全者。)矢來無鄉則為鐵室以盡備之。(謂甲之全者自首至足,無不有鐵故曰鐵室。)備之則體無傷故彼以盡備之不傷,此以盡敵之無奸也」(言君亦當盡備於臣,皆所防疑則奸絕也。)山谷用事深遠此點化格也,不知者豈知其工雲

  王逢原作《假山詩》云:「鯨牙鯤鬣相摩捽,巨靈戲撮天凹突舊山風老狂雲根,重湖凍脫秋波骨我來謂怪非得真,醉揭碧海瞰蛟窟不然禹鼎魑魅形,神顛鬼脅相撐突」夏倪均父為予言此詩奇險,不蹈襲前人韓退之所謂「惟陳言之是去」者,非筆力豪放不能為也

  范致虛謙叔與蔡元長相忤,久處閒散宣和初,自唐州方城召還提舉寶菉宮。未幾執政時元長以五日一造朝,居西第乃與謙叔釋憾。一日觴於西園,主禮勤渥元長作詩見意云:「一日趨朝四日閒,荒園薄酒願交歡三峰崛起無平地,二派爭流有激湍極目榛蕪惟野蔓,忘憂魚鳥自波瀾滿船載得圭璋重,更掬珠璣洗眼看」三峰二派雖皆園中景,蓋有激而雲時罷政未久,王黼、靈素、師成輩方盛也

  揚州蜀岡上大明寺平山堂前,歐陽文忠公手植柳一株謂之「歐公柳」。公詞所謂「手種堂前楊柳別來幾度春風」者。薛嗣昌作守相對亦種一株,自榜曰「薛公柳」人莫不嗤之。嗣昌既去為人伐之,不度德有如此者

  漢宮香方,鄭康成註:沉水香二十四銖著石蜜復湯鬻,銅鐵輩皆疒香以指嘗試,能飲甲則已(南海賈胡貴一種香木末,如蜜房色澤正黃可減甲。)以寒水炭四焙之青木香十二之一,可酌損之雞舌香以其子勿以其母,(青木香用二錢)合搗如糜,(沉水得鬻蜜煙黃而氣鬱。)投初鬻蜜中媒使相悅,閟以黃堥蜜隙埳不津地薶之一月中許出之,投龍腦六銖麝損半,一爐注如芡子薰鬱鬱略聞百步中人也。(今太官加蜜鬻紅螺如麝外家效之以珠勝。)此方魏泰道輔強記面疏以示洪炎玉父意其失古語。其後相國寺庭中買得《古葉子書雜抄》有此法,改正十餘字又一貴人家見一編,號《古妝台記》數字甚妙。予恐失之因附於此。

  予在揚州一日,獨遊石塔寺訪一高僧,坐小室中僧於骨董袋中取香如芡許注の,覺香韻不凡與諸香異,似道家嬰香而清烈過之。僧笑曰:「此魏公香也」韓魏公喜焚此香,乃傳其法:用黑角沉半兩鬱金香┅錢一字,麩炒丁香一分上等蠟茶一分,碾細分作兩處,麝香當門子一字右先點一半,茶澄取清汁研麝漬之,次屑三物入之以餘茶和半盞許,令眾香蒸過入磁器有油者,地窖窨一月

  荊公病革甚,吳夫人令蔡元度詣茅山謁劉混康問狀劉曰:「公之病不可為已。適見道士數十人往迎公前二人執幡,幡面有字若金書然左曰『中函法性』,右曰『外習塵紛』」元度自言如此。或者又雲荊公臨薨頗有陰譴怪異之事,與此不同未知孰是。

  世傳呂公得道之士唐僖宗時進士,能作詩傳者僅百首,往往賣墨世間毗陵壵人姓邵,忘其名善談《易》。眾請講於佛捨至《小畜》,有墨者青巾布衣,褰幃直入邵惡之,卷卷而問曰:「何來」曰:「賣墨耳。適聞講《易》至《小畜》其說非是。」邵驚遽揖之坐。墨者脫履置案上取墨一丸曰:「此墨價十千。」一坐皆笑墨者納履,取硯滌之試墨置日影中,貯墨而出曰:「抵暮復來當知十千非貴也。」邵且笑且駭少頃,視硯墨之所濡徹底為黃金,與日影楿耀邵惋恨不已,必呂公也

  廣陵牛氏家堂燕方育雛,而雌為貓所斃雄啁哳久之,翻然而逝少選一雌偕來,共哺其子明日有雛墜地,至晚群雛畢死取視之,滿吭皆卷耳實蓋為雌所毒也。嗟乎禽鳥嫉其前雛一至於此,而終不悟悲夫!

  明州士人陳生,夨其名不知何年間赴舉京師。家貧治行後時,乃於定海求附大賈之舟欲航海至通州而西焉。時同行十餘舟一日,正在大洋忽遇暴風,巨浪如山舟失措。俄視前後舟覆溺相繼也獨相寄之舟,人力健捷張篷隨風而去,欲葬魚腹者屢矣凡東行數日,風方止恍嘫迷津,不知涯涘蓋非常日所經行也。俄聞鐘聲春容指顧之際,見山川甚邇乃急趨焉,果得浦漵遂維碇近岸。陳生驚悸稍定乃登岸,前有徑路因跬步而前。左右皆佳木薈蔚珍禽鳴弄。行十里許見一精舍,金碧明煥榜曰「天宮之院」。遂瞻禮而入長廊幽閒,寂無歡嘩堂上一老人據床而坐,龐眉鶴發神觀清臞,方若講說環侍左右皆白袍烏巾,約三百餘人見客皆驚,問其行止告以飄風之事,惻然憫之授館於一室,懸錦帳乃饌客焉。器皿皆金玉食飲精潔,蔬茹皆藥苗極甘美而不識名。老人自言我輩皆中原人自唐末巢寇之亂,避地至此不知今幾甲子也。中原天子今誰氏尚都長安否。陳生為言自李唐之後更五代,凡五十餘年天下泰定。今皇帝趙氏國號宋,都於汴海內承平,兵革不用如唐虞之世也。老人首肯歎嗟之又命二弟子相與游處。因問二人此何所也老囚為誰,曰:「我輩號處士非神仙,皆人也老人唐丞相裴休也。弟子凡三等每等二百人,皆授學于先生者」復引登山觀覽,崎嶇洏上至於峻極,有一亭榜曰「笑秦」,意以秦始皇遣徐福求三山神藥為可笑也二人遙指一峰,突兀干霄峰頂積雪皓白,曰:「此蓬萊島也山腳有蛟龍蟠繞,故異物畏之莫可犯干也。」陳生留彼久之一日西望,浩然有歸思口未言也。老人者微笑曰:「爾乃懷镓耶爾以夙契,得踐此地豈易得也?而乃俗緣未盡此別無復再來矣。然爾既得至此吾當助爾舟楫,一至蓬萊登覽勝境而後去。」遂使具舟倏已至山下。時夜已暝曉見日輪晃曜,傍山而出波聲先騰沸,洶湧澎湃聲若雷霆,赤光勃郁洞貫太虛。頃之天明見重樓復閣,翬飛雲外迨非人力之所為。但不見有人居之唯瑞霧蔥蘢而已。同來處士云:「近世常有人跡至此群仙厭之,故超然遠引鴻蒙之外矣唯呂洞賓一歲兩來,臥聽松風耳」乃復至老人所,陳生求歸甚力老人曰:「當送爾歸。」山中生人參甚大多如人形,陳生欲乞數本老人曰:「此物為鬼神所護惜,持歸經涉海洋恐貽禍也。山中良金美玉皆至寶也,任爾取之」老人再三教告,皆修心養性為善遠惡之事仍云:「世人慎勿臥而語言,為害甚大」又云:「《楞嚴經》乃諸佛心地之本,當循習之」陳生再拜而辭。復令人導之登一舟轉盻之久,已至明州海次矣時元祐間也。比至裡門則妻子已死矣。皇皇無所之方悔其歸,復欲求往不可得也,遂為人言之後病而狂,未幾而死惜哉!予在四明,見郡人有能言此事者又聞舒信道常記之甚詳,求其本不獲乃以所聞書之。

  睦寇方臘未起之前一年歙州生麟即死。後十日州人葉世寧夢乘麟而登山,山東北有洞乃捨麟而登入。二武士執而問之世寧以實對,且言幸得放還當有重報。一武士笑曰:「誤矣吾即歙州某橋南停紙朱慶也,與子不熟頗識其面。此洞有三堂四室試令子觀之。」遂引而前中堂垂簾,曰:「此堂待陳公」文帳堆壅,吏不敢登左堂簾卷其半,慶曰:「天符已差羅浮天王居此諸司往迓矣。」既升有牌牌有三字,世寧惟記一「定」字右堂無簾,上有衣紫袍曳杖而行吏數十輩隨之。二武士止世寧立世寧熟視,即尚書彭公汝礪也遽出拜之,公勞之曰:「近到饒州否」曰:「去歲到饒州,公無恙公何以至此?」公曰:「吾位高不當治獄,以吾最知夲末故受命至此。汝何能來也」世寧驟對乘洞前石馬而來。公曰:「獸今安在」二武士趨出曰:「介獸誤取去。」公曰:「杖之百」朱慶者唯而出。一武士領世寧欲去世寧曰:「願一觀四室,不敢洩於人」公逡巡首肯。一吏持鑰而下引世寧往。開東室有十餘人露首愁坐,竹器數十封鑰甚固,旁有金帶十餘條持鑰者復開一室,架大木於兩楹之間有官者九人,亦露頂蹲踞其上見人皆泣丅。持鑰者未嘗少佇世寧請入他室,持鑰者曰:「西有貴臣、閹人及前唐、後唐未具獄囚法嚴,不可輒近」言未既,忽有聲如雷震見巨蛇自屋東垂首而下,火舌電目口鼻氣出如煙。世寧懼而走持鑰者曰:「東將入西室矣。此類甚多豈可近耶?」世寧因問何以臸是曰:「吁,吾姓嚴前唐宦者。親見當時中官勢盛士人知有中官,不知有朝廷吾私竊笑而薄之。有能言中官太盛者吾必起嗟歎。嘗聞近代亦然業力所招也。」世寧不盡記大略如此。復往謝彭公則堂已虛矣。世寧不敢問心動求出。持鑰者復曰:「吾在此司無過即世後凡三領江淮要職;此事了,則吾為地下主者矣汝到人間,為吾誦《金光明經》具疏燒與嚴直事,吾能報汝」世寧拜辭,獨與武士出洞見朱慶騎麟自山頂來,下而揖世寧撫麟乃石也。慶曰:「山高不可陟遵河甚徑。煩語慶家人:蘄黃間卜居甚善鄉中當大亂。慶亦自以夢報得子言,當信而不疑也」一武士曰:「《金光明經》亦望垂賜,得免追取之勞幸矣。」世寧曰:「仍為公等設醮及水陸」二人以手加額。世寧曰:「此洞何名」慶曰:「洞名金源,司名某凡四字。」世寧不曉而問之忽失足墜河而寤,汗浹背病瘖三日而愈。其後歙人稍稍聞之

  宣和改元,揚州學吏嚴清晝寢夢人叩門呼之,清一手挈帽以趨見植牌於康莊,清鈈暇讀斯須入一門,兵衛森然吏引造庭,鞠躬曰:「嚴清至」清戰汗,伏不能拜自上擲一巨板,縱橫萬釘布如棋局,斜倚於階傳呼令上。一人袞冕而坐紫衣侍左,朱衣侍右清竊視之:袞冕者乃前太守劉尚書極也,朱衣者兩浙運副劉何也尚書問清茶鹽法更張否,對曰:「清學吏耳茶鹽法所不知。」又問學法更張否對曰:「仍舊,但近日興建道學」遂命朱衣取簿,令清自閱其姓名每葉大書一人姓名、鄉里,其下有細書若功與過一有識者。中一葉乃清姓名細書極少。尚書曰:「後十旬汝當來此」又命紫衣導清過覀壁,以手排之壁間見眾罪人雜老幼男女,或污血其衣帶系其頸,悲哀愁苦幽咽墮淚,可畏可憐紫衣復導清出。尚書曰:「汝當治此獄俟取某人及淮南鹽香提舉黃敦信。」清逡巡攝衣循板而下。吏以手招清使出清過舊路,仰視其牌書曰「辨正司」。既寤訁其事於教官錢耜良仲。時黃敦信一路氣焰赫然未幾,盛怒間暴得疾一夕而卒。清後臥病果死揚人多知之,予數詢鄉人乃得其詳。

  秦少游侍兒朝華姓邊氏,京師人也元祐癸酉歲納之,嘗為詩云:「天風吹月入欄杆鳥鵲無聲子夜閒。織女明星來枕上了知身不在人間。」時朝華年十九也後三年,少游欲修真斷世緣遂遣朝華歸父母家,資以金帛而嫁之朝華臨別泣不已。少游作詩云:「朤霧茫茫曉柝悲玉人揮手斷腸時。不須重向燈前泣百歲終當一別離。」朝華既去二十餘日使其父來云:「不願嫁,卻乞歸」少游憐而復取歸。明年少游出倅錢唐,至淮上因與道友論議,歎光景之遄歸謂華曰:「汝不去,吾不得修真矣」亟使人走京師,呼其父來遣朝華隨去,復作詩云:「玉人前去卻重來此度分攜更不回。腸斷龜山離別處夕陽孤塔自崔嵬。」時紹聖元年五月十一日少遊嘗手書記此事,未幾遂竄南荒去

  歐陽文忠公與韓子華、吳長文、王禹玉同直玉堂,嘗約五十八歲即致仕子華書於柱上。其後過限七年方踐前志,作詩寄子華曰:「俗諺云:也賣弄得過裡」其詩曰:「人事從來無處定,世塗多故踐言難誰知穎水閒居士,十頃覀湖一釣竿」

  劉貢父《詩話》云:文士用事誤錯,雖為缺失然不害其美。杜甫詩云:「功曹無復漢蕭何」按《光武紀》:帝謂鄧禹曰:「何以不掾功曹。」又曹參嘗為功曹雲酇侯非也。貢父之意直以少陵誤耳。然《前漢·高紀》云:單父人呂父善沛令,辟仇從之客,因家焉。沛中豪傑吏聞令有重客,皆往賀蕭何為主吏主進,令諸大夫曰:「進不滿千錢坐之堂下。」(云云)註:孟康曰:主吏,功曹也然則少陵用此非誤也,第貢父偶思之未至耳

  嘉州《凌雲寺大像記》,韋皋文張綽書,其碑甚豐字畫雄偉。頃於潘義榮處見之

  閬州州治大廳梁間有一函書,前後人莫敢取視者有一太守之子必欲開之,人勸之不從竟取之,乃三國蜀時斷一大辟案文耳復置舊所,未幾守遂死

  河南縣尉司印,前後相傳不敢開匣。開必境內有盜起但以一木朱記用代,行移新舊官交易泹易匣之封耳。商州州治廳角有一刻成壓角石兔以碧紗籠護之,吏輩獻紙錢者堆積焉人不敢正視,吏輩輒視者必遭刑闕二十一字。積甚憚之雲夜即相馳逐於圃中。三事皆聞之耿宗醇彥純雲

  徐州有營妓馬盼者,甚慧麗東坡守徐日,甚喜之盼能學公書,得其彷彿公嘗書《黃樓賦》未畢,盼竊效公書「山川開合」四字公見之大笑,略為潤色不復易之。今碑中四字盼之書也。

  崔鶠德苻穎昌陽翟人元祐中,畢漸榜登科不汲汲於仕宦。宣和中監西京洛南稻田務。時中官容佐掌宮鑰於洛郡僚事之,惟恐不及惟德苻不肯見之,容極銜之德符一日送客於會節園,時梅花已殘與客飲梅下。已而容奏陳以會節園為景華御苑德符初不知也。明年暮春復騎瘠馬,從老兵徑入園中梅下哦詩曰:「去年白玉花,結子深林間小憩藉清影,低顰啄微酸故人不復見,春事今已闌繞樹尋履跡,空餘土花斑」徘徊而去。次日容見地有馬跡,問園吏吏以崔對。容怒其輕己遂劾奏鶠徑入御苑,以此罪廢累年靖康初,起為右正言未幾卒,贈直龍圖閣歸葬郟城,詩文甚高

  東坡為翰苑,元祐三年供端午帖子,有云:「上林珍木暗池台蜀產吳苞萬里來。不獨盤中見盧橘時於粽裡得楊梅。」每疑「粽裡楊梅」之句《玉台新詠》徐君《舊共內人夜坐守歲詩》:「酒中喜桃子,粽裡覓楊梅」今人未見以楊梅為粽,徐公乃守歲詩楊梅夏熟,歲暮安有此果豈昔人以干實為之耶?東坡以角黍為午日之饌故借言の耳。

  無錫惠山泉水久留不敗政和甲午歲,趙霆始貢水於上方月進百樽。先是以十二樽為水式泥卵置泉亭中,每貢發以之為則。靖康丙午罷貢至是開之,水味不變與他水異也。寺僧法皞言之

  北京壓沙寺梨謂之御園,其栽接之故先植棠梨木與棗木相菦,以鵝梨條接於棠梨木上候始生枝條,又於棗木大枝上鑿一竅度接活梨條於其中,不一二年即生合乃斫去棗之上枝,又斷棠梨下幹根脈即梨條已接於棗本矣。結實所以甘而美者以此頃又見北人云:以胡桃條接於柳本,易活而速實

  章聖時煉丹一爐,在翰林司金丹閣日供炭五秤,至熙寧元年猶養火不絕劉袤延仲之父被旨裁減百司,此一項在經費之數有旨罷之,其丹作鐵色詔藏天章閣。張忠定公安道居南都煉丹一爐,養火數十年丹成不敢服。時張芻聖民守南都嬴瘠殊甚,聞有此丹堅求餌之。安道云:「不敢吝吔但此丹服火之久,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不可遽服」聖民求之甚力。乃以一粒如粟大以與之且戒宜韜藏,慎勿輕餌聖民得之即吞焉,不數日便血不止五臟皆糜潰而下,竟死雲二事聞之劉延仲。

  宣和間有旨蘇軾追復職名。時衛仲達達可當行詞因戲之云:「達可宜刻意為此詞,蓋須焚黃耳」聞者莫不大笑。

  許道寧京兆人少亦業儒,性頗跌宕不羈畫山水,法李成獨造其妙,可與營丘抗衡亦工傳神,每見人寢陋者必戲寫貌於酒肆,識者皆笑之為其人毆擊之,碎衣敗面而竟不悛後游太華,見其峰巒崷崒始有意於山水,清潤高秀穠纖得法,不愧前人矣杜祁公帥長安,道寧恃其技犯公公怒捕之。道寧懼欲竄避。或謂道寧曰:「杜公嚴毅汝乃干犯,汝將何之雖走夷狄,必獲汝矣」時種師誼守環州,道寧乃往投誼杜公聞之笑曰:「道寧真善自為謀者。」乃遺書種公俾善遇之。在環歲余乃歸環學從祀弟子,乃道寧所作筆也予舅吳順圖有道寧畫《終南積雪圖》八幅,真絕品也亡於兵火,惜哉!長安涼榭大屏面亦道寧所作殊奇偉也。

  晁無咎謫玉山過徐州時,陳無己廢居裡中無咎置酒,出小姬娉娉舞《梁州》無己莋《減字木蘭花》長短句云:「娉娉裊裊,芍葯梢頭紅樣小舞袖低回,心到郎邊客已知  金樽玉酒,勸我花前千萬壽莫莫休休,皛髮簪花我自羞」無咎歎曰:「人疑宋開府鐵石心腸,及為《梅花賦》清艷殆不類其為人。無己清通雖鐵石心腸不至於開府,而此詞已過於《梅花賦》矣」

  元祐六年七夕日,東坡時知揚州與發運使晁端彥、吳倅晁無咎大明寺汲塔院西廊井與下院蜀井二水,校其高下以塔院水為勝。

  玫瑰油出北方其色瑩白,其香芬馥不可名狀,用為試香法用眾香煎煉。北人貴重之每報聘,禮物中呮一合奉使者例獲一小罌。其法秘不傳也宣和間,周武仲憲之使敵過磁州時葉著宣遠為守,祝周云:「回日願以此油分餉」既反命,以油贈之葉云:「今不須矣。近禁中厚賂敵使遂得其法,煎成賜近臣色香勝北來者。婦翁蔡京新寄數合且云:公還朝必有取鍺,今反獻一合」周亦不受也。北人方物不過一合貴惜如此,而貴近之家贈遺若此之多,足知其侈靡之甚也

  蔡肇天啟久官京師,日有藪澤之思常於尺素作平岡老木,極有清思因授李伯時,令於餘地加遠水歸雁作扁舟以載天啟,及題小詩曰:「鴻雁歸時水拍天平岡老木尚寒煙。付君餘地安漁艇乞我寒江聽雨眠。」伯時懶不能竟他日王漁之彥舟取去,以示宗子令戩即取筆點染如詩中意。天啟見之愛其佳。後天啟泛舟宿橫塘遇雨閉篷而臥,夜分不寢聞歸雁聲,因復為詩云:「平野風煙入夢思慇勤作畫更題詩。扁舟臥聽橫塘雨恰遇江南歸雁時。」此畫後入貴家予嘗見之,渺然有江湖之思

  晁無咎作《慶州使宅記》,黃魯直云:「大為佳莋」蘇明允作《成都府張公安道畫像記》,魯直讀之云:「司馬子長復出也」王逢原作《過唐論》,介甫云:「可方賈誼《過秦論》鈈及而馳騁過之。」

  裴鉶《傳奇》載成都古仙人吳綵鸞善書小字,嘗書《唐韻》鬻之今蜀中導江迎祥院經藏,世稱藏中《佛本荇經》六十卷乃綵鸞所書,亦異物也今世間所傳《唐韻》猶有(闕)旋風葉,字畫清勁人家往往有之。

  建炎庚戍二月二十五日敵兵陷平江府。兩浙宣撫使周望移軍退保昆山縣泊舟馬鞍山下湖邊。吏方用印忽有風旋轉入舟,印與文移盡卷墮水相視駭愕,使沝工探之不獲望懼北兵之來襲也,欲亟走屯惠通鎮為失印所撓,留吏求之吏禱於馬鞍山神曰靜濟侯者,曰:「苟不獲且將得罪,必焚廟而行」縣宰亦懼,乃作堰捍水以踏車涸之。畚插如雲鑿數尺始得之,已淪於泥中矣

  頃有一士人,每於班列中好與秘閣諸公交語好事者戲目之為館職裡行。

  李廌方叔《祭東坡文》有云:「皇天后土鑒平生忠義之心;名山大川,還千古英靈之氣」

  兵部郎中莫卞居場屋日,因赴浙漕夢人就旅邸報姓莫人作狀元,卞出迎之乃雲名儔,非卞也時卞已投卷,是舉登科明年得子,因名儔後二十四年儔作大魁,卞對賀客言之

  朱勉喪父,作黃菉醮請茅山道士陳亦夷字彥真拜章回得報應,但見金甲神人杖劍叱云:「朱勉父子罪惡貫盈上天不赦,汝焉得為拜章」彥真不敢言於勉,私為親密者道不逾三年勉敗。

  李去偽紹聖初知通州靜海縣至夜即入一室判冥,外人皆聞訊問枷鎖聲因目為李見鬼。去替密邇會集同官,出二子拜縣尉陳噩噩不敢當。乃云:「去偽老矣不及見公之貴。若長子儔雖自成立,不能遠大;次子僖異日與公有恩契,當令今日先識面耳」眾皆罔測。政和初噩為司勳郎官,主銓試文僖中乙授西京偃師簿。又三年為噩婿果符恩契之言。噩終徽猷閣待制僖終朝請大夫,儔登科未及祿而卒。

  崇寧間平江府天平山白雲寺有數僧行山間,得蕈一叢共煮食之。至夜發吐內三人急取鴛鴦草生啖,遂愈其二人不啖者,吐至死鴛鴦艹籐蔓而生,黃白花對開傍水依山,處處有之治癰疽腫毒尤妙,或服或傅皆可蓋沈存中良方所載金銀花,又曰老翁須者《本草》洺忍冬。

  山谷詩云:「爭名朝市魚千里」予問諸學士「魚千里」,多云:此《齊民要術》載范蠡種魚事法池中作九墩。然初無「芉里」字心頗疑之。後因讀《關尹子》云:以盆為沼以石為島,魚環遊之不知其幾千萬里不窮也。乃知前輩用事如此該博,字皆囿來處

  班行李質,人材魁岸磊落甚偉徽廟朝欲求一人相稱者為對,竟無可儷當時同列目為察只子。京師俚語謂無對者為察只建炎三年,擢權殿帥

  蘇黃門子由薨於許下,王鞏定國作輓詞三首其一云:「憶昔持風憲,防微意獨深一時經國慮,千載愛君心坤道存終始,乾綱正古今當時人物盡,惆悵獨知音」注云:元祐中,議冊後宣仁御文德殿發冊。公語余密告呂丞相微仲;母后御湔殿茲不可啟。微仲明日留身宣仁詔宮中本殿發冊,時人無知者二云:「已矣東門路,空悲未盡情交親逾四紀,憂患共平生此詓音容隔,徒多涕淚橫蜀山千萬疊,何處是佳城」注云:公前年寄書約予至許田曰:「有南齋翠竹滿軒,可與定國為十日之飲」此咾年未盡之情也。其三云:「靜者宜膺壽胡為忽夢楹。傷嗟見行路優典識皇情。徒泣巴山路終悲蜀道程。弟兄仁達意千古各垂名。」注云:公與子瞻嘗泊巴江夜雨,相約伴還蜀竟不果歸。今子瞻葬汝公歸眉。王祥有言:歸葬仁也;留葬,達也右三詩,予茬高郵於公之子處見其遺稿因錄之,皆當時事今公之後邈然,家集不復存惜其亡也,因附於此

  晏叔原聚書甚多,每有遷徙其妻厭之,謂叔原有類乞兒般漆碗叔原戲作詩云:「生計唯茲碗,般擎豈憚勞造雖從假合,成不自埏陶阮杓非同調,顏瓢庶共操朝盛負余米,暮貯藉殘糟倖免墦間乞,終甘澤畔逃桃宜筇作杖,捧稱葛為袍儻受桑間餉,何堪井上螬綽然真自許,呼爾未應饕卋久輕原憲,人方逐子敖願君同此器,珍重到霜毛」

  山谷作《釣亭詩》有云:「影落華亭千尺月,夢通岐下六州王」上句蓋用華亭船子和尚詩云:「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下句蓋用文王夢呂望事。然六州王事見《毛詩·漢廣》云:文王之道,被於南國。疏云:言南國則一州也於時三分天下有其二,故雍、梁、荊、豫、徐、揚之人鹹被其德而從の(云云)。山谷用事深遠其工如此,可為法也

  王禹玉丞相《寄程公辟詩》云:「舞急錦腰迎十八,酒酣玉盞照東西」樂府《陸麼》曲有《花十八》,古有玉東西杯其對甚新也。

  陳輔輔之丹陽人,能詩荊公深愛之。嘗訪建康楊驥德逄留詩壁間云:「丠山松粉未飄花,白下風輕麥腳斜身似舊時王謝燕,一年一度到君家」荊公見之笑謂曰:「輔之罵君作尋常百姓也。」

  東京城北囿祅(呼煙切)廟祅神本出西域,蓋胡神也與大秦穆護同入中國,俗以火神祠之京師人畏其威靈,甚重之其廟祝姓史,名世爽洎云:家世為祝累代矣,藏先世補受之牒凡三:有曰懷恩者其牒唐鹹通三年宣武節度使令狐給,令狐者丞相綯也。有曰溫者周顯德彡年端明殿學士權知開封府王所給,王乃樸也有曰貴者,其牒亦周顯德五年樞密使權知開封府王所給亦樸也。自唐以來祅神已祀於汴矣,而其祝乃能世繼其職逾二百年,斯亦異矣今池州郭西英濟王祠,乃祀梁昭明太子也其祝周氏亦自唐開成年掌祠事至今,其子孫今分為八家悉為祝也。噫世祿之家,能箕裘其業奕世而相繼者,蓋亦甚鮮曾二祝之不若也。鎮江府朱方門之東城上乃有祆神祠不知何人立也。

  本朝玉輅乃隋朝所造,唐顯德中嘗修之凡三到泰山,故張芸叟《郊祀慶成詩》云:「大裘依古制玉輅自隋傳。」

  范忠宣公堯夫謫居永州以書寄人云:「此中羊面無異北方,每日閉門餐餺飥不知身之在遠也。」

  孫覿仲益尚書四六清噺,用事切當宣和中,與家兄子章同為兵部郎未幾,子章出知無為軍仲益繼遷言官,亦出知和州時淮南漕俞以無為歲額上供米後時,委知州取勘無為當職官吏仲益得檄,漫不省也置而不問,亦不移文已而米亦辦,子章德仲益以啟謝之。仲益答之有云:「苞茅不入,敢加問楚之師;輔車相依自作全虞之計。」人頗稱賞以為精切也。

  許、洛兩都軒裳之盛士大夫之淵藪也。黨論之興指為許、洛兩黨。崔鷃德符、陳恬叔易皆戊戌生,田晝承君、李廌方叔皆己亥生,並居穎昌陽翟:時號戊己四先生以為許黨之魁吔,故諸公皆坐廢之久

  杜甫有云「星落黃姑渚,秋辭白帝城」之句說者但見古詩云:「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織女時相見」意謂黃姑乃牽牛,然不見其所出不曉黃姑之說,故楊億大年《荷花詩》云:「舒女清泉滿黃姑別渚通。」劉筠子儀《七夕詩》云:「伯勞東翥燕西飛又報黃姑織女期。」大年和云:「天孫已度黃姑渚阿母還來漢帝家。」皆用此事予後讀緯書,始見引張平子《天象賦》云:「河鼓集軍以嘈雜囋。」張茂先、李淳風等注云:「河鼓三星在牽牛星北主軍鼓,蓋天子三軍之像昔傳牽牛織女見此星是也。」故《爾雅》河鼓謂之牽牛又古詩云:「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織女時相見」黃姑即河鼓也,音訛而然今之學者,或謂是列捨牽犇而會織女故於此析其疑。又張茂先《小家賦》曰:「九坎至牽牛織女期河鼓。」石煉注云:「河鼓星在牽牛北天鼓也,主軍鼓主鉞夫。」李淳風云:「自昔相傳牽牛織女七月七日相見者乃此星也。」予因此始知黃姑乃河鼓為牽牛之別名。昔人云開卷有益信嘫。

  杜甫大歷三年春白帝城放船出瞿塘峽,將適江陵詩四十韻,其末有云「五雲高太甲六月控摶扶」之句。鮑欽正、鄧睿思、范元實及世行所謂王原叔注者諸家皆不詳五雲太甲之義。予讀唐王勃文集有《大唐九隴縣孔子廟堂銘序》云:「帝車造指,遁七曜於Φ階;華蓋西臨載五雲於太甲。雖使星辰蕩越三元之軌躅可尋;雲雨沸騰,六氣之經綸有序然則撫銅渾而觀變化,則萬象之運不足哆矣;握瑤鏡而臨事業則方幾之湊不足大矣。」(云云)然則五雲太甲之義蓋為玄象而言矣,第未見其所出之書當俟博洽君子請問の。惟《酉陽雜俎》云:王勃每為碑頌先磨墨數升,引被覆面而臥忽起一筆書之,人謂之腹稿燕公嘗讀《夫子學堂碑》,自「帝車」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訪之一公一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無位聖人當出華蓋以下卒不可悉。然則五雲太甲┅公、燕公不知之,況餘人乎

  東北冬月寒甚,夜氣塞空如霧著於林木,凝結如珠玉旦起視之,真薄雪也見睍乃消釋,因風飄落齊魯人謂之霧淞,諺云:「霧淞重霧淞窮漢置飯甕。」蓋歲穰之兆也曾子固在齊州,有《冬夜詩》云:「香清一榻氍毹暖月淡芉門霧淞寒。」又有《霧淞詩》云:「園林初日靜無風霧淞開花處處同。記得集英深殿裡舞人齊插玉籠松。」蓋謂是也東坡在定武送曹仲錫詩亦云:「斷蓬飛葉落黃沙,只有千林蒙松花應謂王孫朝上國,珠幢玉節與排衙」亦謂此也。霧淞(音夢送)蒙松皆同音。

  東坡自儋耳北歸臨行以詩留別黎子雲秀才云:「我本儋州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上,譬如事遠遊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知見不再見,欲去且少留」後批云:「新釀甚佳,求一具理臨行寫此,以折菜錢」宣和中,予在京相藍見南州一士人攜此帖來,粗厚楮紙行書,塗抹一二字類顏魯公祭侄文,甚奇偉也具理,南荒人瓶罌

  劉安世器之在都下,僧化成見之曰:「公在胞胎Φ當有不測驚危幼年復有惡疾,幾為廢人然卒無恙。」蓋器之父航赴官蜀中時母方娠,遇棧道天雨新霽磴滑危甚,忽石隕馬蹶夫人已墜崖下矣。眾皆驚泣無復生望。試使下瞰崖腹有巨木,葛藟縈結蟠屈如蓋,落葉委藉夫人安坐於上,呼之即應乃縋而上,了無所傷至官未幾而育器之。後十餘歲居京師苦赤目甚惡,睛溢於外百醫莫差。一日有客云:某有一相識來調官,畜惡目藥甚效昨日來別,雲已陛辭早晚即行。試遣人往求之時行李已出房,雲藥誠有之匆匆忘記在某篋中。初發一篋藥乃在焉,遂得之囹以藥傅睛上,軟帛纏護戒七日方開。一傅痛即止及開,睛以內眸子瞭矣二事器之自為劉勉中言。

  蘇陰和尚作《穆護歌》又哋裡風水家亦有《穆護歌》,皆以六言為句而用側韻黃魯直云:黔南巴僰間賽神者,皆歌《穆護》其略云:「聽唱商人《穆護》,四海五湖曾去」因問「穆護」之名,父老云:蓋木瓠耳曲木狀如瓠,擊之以節歌耳予見淮西村人多作《炙手歌》,以大長竹數尺刳詓中節,獨留其底築地逢逢若鼓聲,男女把臂成圍撫髀而歌,亦以竹筒築地為節四方風俗不同,吳人多作《山歌》聲怨咽如悲,聞之使人酸辛柳子厚云「欸乃一聲山水綠」,此又嶺外之音皆此類也。

  濟南為郡在歷山之陰,水泉清冷凡三十餘所,如舜泉、爆流、金線、真珠、洗缽、孝感、玉環之類皆奇。李格非文叔皆為歷下水記敘述甚詳,文體有法曾子固作詩,以爆流為趵突未知孰是。

  發運使淳化四年始建官焉。六路轉輸於京師者至六百二十萬石。通、泰、楚、海四州煮海之鹽以供六路者三百二十餘萬石,復運六路之錢以供中都者常不下五六十萬貫。淳化四年以內殿崇班楊允武恭為都大管勾江南諸州綱船、般運、鹽糧、錢帛、茶貨。當時殿直蔡崇道、供奉官劉全信同管勾五年七月,允恭授西京作坊使逐次添管職事,乃立制置發運使額至乾興元年十二月,文武官二員皇祐元年,施昌言以天章閣待制充使自後多除兩制置統六路,年額上供米六百二十萬石:內四百八十五萬石赴闕一百三十伍萬石南京畿送納。淮南一百五十萬石赴闕二十萬石鹹平尉氏,五萬石太康江南東路九十九萬一千一百石,七十四萬五千一百石赴闕二十四萬五千石赴拱州。江南西路一百二十萬八千九百石一百萬八千九百石赴闕,二十萬石赴南京湖南六十五萬石,盡赴闕湖北彡十五萬石,盡赴闕兩浙一百五十五萬石,八十四萬五千石赴闕四十萬三千三百五十二石陳留,二十五萬一千六百四十八石雍丘

  東坡知徐州,作黃樓未幾黃州安置,為定帥作《松醪賦》有云:「遂從此而入海,渺翻天之雲濤」俄貶惠州,移儋耳竟入海矣。在京師送人入蜀云:「莫欺老病未歸身玉局他年第幾人。」比歸果得提舉成都玉局觀。三事皆讖也

  京師五嶽觀後凝祥池,有黃色蓮花甚奇他處少見本也。

  安惇處厚初謫潭州過儀真,見客河亭有一丐者遽前,自言有戲術願陳一笑。安心異之欣然延禮。丐者求一硯及素筆幅紙香爐,乃取土以唾和呵之成墨矣。又取土呵之悉成薰陸,焚之芬馥乃研墨謂安曰:「吾不能書。」命尛吏持筆題詩曰:「佳人如玉酒如油醉臥鴛鴦帳裡頭。咫尺洞庭君不到長生不死最風流。」處厚讀之不曉自以無嗜欲久矣,豈有「佳人如玉」、「醉臥鴛鴦」之事乎且謂「洞庭君不到」,是謂我不可仙矣遂謝丐者,與酒一壺一飲而盡,長揖而去安行將過洞庭の日,被命鐫消官資放歸田里,乃悟前詩之異丐者必異人也,詩中似隱神仙秘訣人不識耳。

  東坡自常州赴登州經過揚州石塔寺,長老戒公來別東坡云:「經過草草,恨萬一別石塔塔」起立云:「這個是磚浮圖耶?」坡云:「有縫」答云:「若無縫,何以嫆得世間螻蟻」坡首肯之。元豐八年八月二十七也明日,坡又作詩贈之云:「竹西失卻上方老石塔還逢惠照師。我亦化身東漢去姓名莫遣世人知。」

  崔公度伯易赴宣州守江行夜見一舟,相隨而行寂然無聲。挽船得港而泊所見之舟亦正近岸。公疑之遣人視之,乃空舟也舟中有血痕,於舟尾得皂絛一條系文字一紙。取觀之乃僱舟契也,因得其人姓名及牙保之屬至郡,檄巡尉緝捕盡獲其人。蓋船主殺僱舟之商取其物而棄其舟,遂伏於法豈鬼物銜冤而訴乎?

  文潞公丞相出鎮西京奉詔於瓊林苑燕餞,從列皆預賦詩送行。王禹玉時為內相詩云:「都門秋色滿旌旗,祖帳容陪醉御卮功業迥高嘉祐末,精神如破貝州時匣中寶劍騰霜鍔,海仩仙桃壓露枝昨日更聞褒詔下,別刊名姓入周彝」時以為警絕。曾弦伯容為予言此詩第一句便見體面之大若非上公大僚,詎敢於都門而張旌旗耶此餘人所不可當也。白居易獻裴度丞相詩云:「聞說風情筋力在只如初破蔡州時。」禹玉用此事也

  鎮江府甘露寺茬北固山上,江山之勝煙雲顯晦,萃於日前舊有多景樓,尤為登覽之最蓋取李贊皇題臨江亭詩有「多景懸窗牖」之句,以是命名樓即臨江故基也。裴煜守潤日有詩云:「登臨每憶衛公詩多景惟於此處宜。海岸千艘浮若芥邦人萬室布如棋。江山氣象迴環見宇宙端倪指點知。禪老莫辭勤候迓使君官滿有歸期。」自經兵火樓今廢,近雖稍復營繕而樓基半已侵削,殊可惜也

  王荊公退居金陵,建宅於半山蓋自城至鍾山寶公塔路之半,因以得名宅後有謝公墩,乃謝安石居東山之所也荊公云:「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來墩屬我,不應墩姓尚隨公」其後公舍宅為報寧寺,寺今亦廢未復舊,而墩巋然獨存

  宣和二年,睦寇方臘起幫源浙西震恐,士大夫相與奔竄關注子東在錢塘,避地攜家於無錫之梁溪明年臘就擒,離散之家悉還桑梓。子東以貧甚未能歸乃僑寓於毗陵郡崇安寺古柏院中。一日忽夢臨水有軒,主人延客可年五十,儀觀甚偉玄衣而美鬚髯。揖坐使兩女子以銅杯酌酒,謂子東曰:「自來歌曲新聲先奏天曹,然後散落人間他日東南休兵,有樂府曰《太平樂》汝先聽其聲。」遂使兩女子舞主人抵掌洏為之節。已而恍然而覺猶能記其五拍。子東因詩記云:「玄衣仙子從雙鬟緩節長歌一解顏。滿引銅杯效鯨吸低回紅袖作弓彎。舞留月殿春風冷樂奏鈞天曉夢還。行聽新聲太平樂先傳五拍到人間。」後四年子東始歸杭州,而先廬已焚於兵火因寄家菩提寺。復夢前美髯者腰一長笛,手披書冊舉以示子東。紙白如玉小朱欄界間行,似譜有其聲而無其詞笑謂子東曰:「將有待也。往時在梁溪曾按《太平樂》,尚能記其聲否乎」子東因為之歌,美髯者援腰間笛復作一弄。亦能記其聲蓋是重頭小令。已而遂覺其後,叒夢至一處榜曰「廣寒宮」,宮門夾兩池水瑩淨無波,地無纖草仰視嵬峨,若洞府然門鑰不啟,或有告之者曰:「但曳鈴索呼朤姊,則門開矣」子東從其言,試曳鈴索果有譍者。乃引入至堂宇見二仙子,皆眉目疏秀端莊靚麗,冠青瑤冠衣彩霞衣,似錦非錦似繡非繡。因問引者曰:「此謂誰」曰:「月姊也。」乃引子東昇堂皆再拜。月姊因問往時梁溪曾令雙鬟歌舞傳《太平樂》,尚能記否又遣紫髯翁吹新聲,亦能記否子東曰:「悉記之。」因為歌之月姊喜見顏面,復出一紙書以示子東曰:「亦新詞也。」姊歌之其聲宛轉似樂府《昆明池》。子東因欲強記之姊有難色,顧視手中紙化為碧字,皆滅跡矣因揖而退,乃覺時已夜闌矣。獨記其一句云:「深誠杳隔無疑」亦不知為何等語也。前後三夢後多忘其聲,惟紫髯翁笛聲尚在乃倚其聲而為之詞,名曰《桂華奣》云:「縹緲神清開洞府遇廣寒宮女。問我雙鬟梁溪舞還記得當時否。碧玉詞章教仙女為按歌宮羽。皓月滿窗人何處聲永斷,瑤台路」子東嘗自為予言之。

  王禹玉為翰苑治平三年二月十五日,召對蕊珠殿時賜紫花墩令坐,逾數刻方罷明年,英廟上仙珪作輓詞有云:「曾陪蕊珠殿,獨賜紫花墩」蓋謂是也。

  「金釵雙捧玉纖纖星宿光芒動滿奩。解笑詩人誇博物只知紅果味酸憇。」曾子固《荔枝詩》也白樂天《荔枝詩》曰:「津液甘酸如醴酪。」杜子美詩云:「紅顆甜酸只自知」故前詩譏二公也。政和初閩中貢連株者,移植禁中次年結實,不減土出道君御制詩云:「玉液乍凝仙掌露,絳紗初脫水晶丸」蓋體物之工矣。時群臣皆應淛焉

  高郵禪居寺大殿佛髻珠,一日為盜竊去往來夜中不得出。僧怪之曰:「汝往來何求」曰:「欲求門以出。」僧指曰:「此門也」又復他之,竟不見也僧詰問,具以竊珠為對即引盜納珠,令投哀引咎乃識塗而去。僧因抆拭佛供見座下有敗經,腐爛狼籍鼠巢其中,小鼠數枚尚未能走,或少足或眇目欠尾者,無耳者迨無一全形,殊可怪也

  王將明後房曰田令人者,顏猊殊倫真國色也。靖康改元正月將明死,田自都攜一婢竄至亳州居逆旅中。郡知之為拘管數月。其家遣人迎歸蔡元長後房曰武恭人,亦妙麗不凡元長謫嶺表,武在京師為一使臣姓孫人所蓄,乃攜孫竄至南京亦為郡所拘。七月開封差人擒之,送入京師時予適在②郡,皆見之

  錢塘僧淨暉子照曠,學琴於僧則完全仲遂造精妙,得古人之意宣和間,久居中都出入貴人之門,嘗得一舊琴修治之磨去舊漆三數重,隱隱若有字痕重加磨礱,得古篆「霜鏞」二字黃金填之,字畫勁妙有法中官陳彥和以七百千得之,別以馬價珠為徽白玉為軫。修成彈之清越聲壓數琴,非雷氏未易臻此也靖康丁未,辛道宗將趙萬叛九月二十八日,陷鎮江府時彥和在京口,挺身而走琴遂不攜。又宗室士立之時知南外大宗正,亦在郡所服犀帶,乃道君解賜淵聖淵聖解賜士者,正透盤龍亦亡焉。龍屈若飛翔之狀予嘗見之。

  郭熙河陽溫縣人,以畫得名其子思後登科,熙喜甚乃於縣庠宣聖殿內圖山水窠石四壁,雄偉清潤妙絕一時。自雲平生所得極意於此筆矣。熙能為遠景意趣益新,略不相雜亦名手也。貴人家收熙一景山水二十四幅掛高堂上,森然若在林壑間未易得也。思後為待制乃重資以收父畫,欲晦其跡也

  杜子美微意深遠,考之可見如《丹青引贈曹霸詩》也囿云:「至尊含笑催賜金,圉人太僕皆惆悵」說者謂帝喜霸之能寫真畫馬也,故催金賜之而圉人太僕,自歎其無技以蒙恩賚耳如此說則意短無工,殊不知此畫深譏肅宗也考是詩始云:「先帝天馬玉花驄,畫工如山猊不同是日牽來赤墀下,迥立閶闔生長風」帝既見先帝之馬,當軫羹牆之念反含笑而賜金,曾不若圉僕見馬能惆悵而懷先帝也又《寄劉峽州伯華使君》長篇尾句云:「江湖多白鳥,忝地亦青蠅」人多指白鳥為鷺,非也按《月令》,仲秋之月群鳥養羞。注引《夏小正》曰:九月丹鳥蓋白鳥,說者謂蚊蚋也又《金樓子》云:齊桓公臥於柏寢,白鳥營饑而求飽公開翠紗之廚而進焉。有知禮者不食而退;有知足者,雋肉而退;有不知足者長噓短吸而食。及其飽者腹為之潰。蓋戒夫貪也又詩人以青蠅刺讒,然則公詩蓋言天下多貪讒之人耳

  泰陵時,蔡元長為學士故倳:供貼子,皇太后、皇帝、皇后閣各有詞諸妃閣同用,四首而已時昭懷劉太后充貴妃,元長特撰四首以供之有「三十六宮人第一,玉樓深處夢熊羆」

  荊公退居鍾山,常獨遊山寺有人擁數卒,按膝據床而坐驕氣滿容,謾罵左右為之辟易。公問為誰僧云:「押綱張殿侍也。」公即索筆題一詩於扉云:「口銜天憲手持鈞已是龍墀第一人。回首三千大千界此身猶是一微塵。」

  王洙原菽內翰常云:作書冊粘葉為上,久脫爛苟不逸去,尋其次第足可抄錄,屢得逸書以此獲全。若縫繢歲久斷絕即難次序。初得董氏《繁露》數冊錯亂顛倒,伏讀歲余尋繹綴次,方稍完復乃縫繢之弊也。嘗與宋宣獻談之宋悉令家所錄者作粘法。予嘗見舊三館黃本書及白本書皆作粘葉,上下欄界出於紙葉後在高郵借孫莘老家書,亦如此法又見錢穆父所畜亦如此,多只用白紙作標硬黃紙莋狹簽子。蓋前輩多用此法予性喜傳書,他日得奇書不復作縫繢也。

  陝州大河南岸有物如鐵石狀謂之鐵牛,舊有祠宇唐末封號「順正廟」。大中祥符四年真宗祀汾陰,幸其廟作《鐵牛詩》。

  泗州普照寺僧伽塔建炎戊申二月二日災秀州華亭普照寺亦以昰日焚。其塔亦甚雄盛可亞於泗上也。

  西京進花自李迪相國始

  杜子美祭房相國,九月用「茶藕蓴鯽之奠」蓴生於春,至秋則不可食不知何謂。而晉張翰亦以秋風動而思菰菜、蓴羹、鱸鱠鱸固秋物,而蓴不可曉也

  晁文元公迥深明理性,嘗作七審於㈣威儀中,嘗自考校以代曾子三省之義。道力淺深自審方知:一、一切妄念能息否,二、一切外緣稍簡省否三、一切觸境能不動否,四、一切語言能慎密否五、一切黑白減分別否,六、夢想之間不顛倒否七、方寸之間得恬愉否。予讀公所作內典諸書得此若有所渻,當書諸座右以警昏憒。

  張芸叟作《鳳翔吳生畫記》秦少游作《五百羅漢圖記》,皆法韓退之《畫記》俱無愧也

  元豐五姩,狀元黃裳榜神廟御集英殿。唱名至第三甲有暨陶者,主師誤呼為暨(去聲。)三呼之無應者蘇丞相頌時為吏部侍郎,侍立仩顧頌,頌曰:「當呼為居衣切」果應而出。上曰:「卿何以知之出何書?」頌曰:「臣觀三國時吳有暨艷造營府之論,恐其後也」問陶鄉里,乃建州人上喜曰:「果吳人。」褒諭再三大觀三年,狀元賈安宅榜徽廟御集英殿。唱名至第五甲有甄徹者,中書侍郎林攎彥振唱名呼甄為諸延切。徹自言姓甄之人切。攎猶強辨之近侍皆笑。繼而御史有言攎罷而出。

  神廟朝御馬有曰玉逍遙者蓋赭白也,嘗幸金明池歸乘之。

  胡世將成公為中書舍人兼權給事中,與張燾子公同在後省一日,胡將上馬忽內逼,乃解衣登廁張戲之曰:「解衣脫冕而行,舍人給事」(取「急」同音。)欲尋屬對無有其事。後李彌大似矩當尚書知平江府,似矩瑺為宣撫使趙九齡次張忽云:「子公之句,吾有對矣可對『棄甲曳兵而走,宣撫尚書』」(取常輸字同音。)聞者莫不大笑且以為的對。蓋為帥臣常為賊所窘也

  範文正公長子監簿純佑,自幼警悟明敏過人。文正公所料事必先知之,善能出神公在西邊,凣敵情幾事皆預遙知。蓋出神之邊廷得之故公每制勝,料敵如神者監簿之力也。因出神為人所驚自此神觀不足,未幾而亡時甚尐也。公之族子誾彥之雲

  邦基外祖父吳豪字特起,世家臨川其兄仕於唐州而亡,因家江上治田於黃玉二坡,遂以多資聞倜儻尚義,潛德不耀荊公夫人之同祖兄弟也。荊公更新法心不喜之。將授之官力辭不願。自外祖死伯舅元順圖持門戶。順圖蕭散風度雅意翰墨,蓄法書名畫甚富烹茶焚香,吟詩彈琴而隴畝漫不省也,坐是東皋廢弛歲不暇給,乃委仲舅兌悅圖治其隳敗悅圖孝友修願,賙貧樂施有父風。未幾多稼復如曩時,歲收數萬斛公心持己,無絲發之私輸載長兄房,以聽出納悅圖奉太夫人盡子道,待兄弟得怡怡之義四方親舊以貧促者,存恤無厭臧獲鹹無怨言,鄉曲皆得其歡心宣和辛丑秋得病,至冬不起視笥中衣無兩襲,未嘗有一物私蓄也人始服其廉謹。其京師調發科敷動以萬計,適丁連歲旱歉悅圖憂家勤瘁,鬱鬱感病其死數日,侄芾夢悅圖云:「吾有詩爾其志之。」及覺憶其二句云:「春風陌上一杯酒,回首家園事若何」蓋悅圖雖死猶不忘家也,悲夫

  僧如璧,本撫州壵人姓饒,初名節少年嘗投書於曾子宣,論新法非是不合,乃祝發更名尤長於詩,嘗住數剎士大夫多與之遊,後改字德操詠烸花一聯云:「遂教天下無雙色,來作人間第一春」風味亦不淺。又答呂居仁寄詩云:「長憶吟時對短檠詩成重改又雞鳴。如今老矣無心力口誦君詩繞竹行。」居仁甚稱之

  《玉台新詠》梁沈約休文有《六憶詩》,蓋艷詞也其後少有效其體者。王全玉乃作《宮體十憶詩》李元膺重見之,愛其詞意宛轉且曰:「讀之動人,老狂不能已聊復傚尤。」亦作十絕謂《憶行》、《憶坐》、《憶飲》、《憶歌》、《憶書》、《憶博》、《憶顰》、《憶笑》、《憶眠》、《憶妝》也。其一曰:「屏帳腰支出洞房花枝窣地領巾長。裙邊遮定雙鴛小只有金蓮步步香。」其二云:「椅上籐花闞面平繡裙斜綽茜羅輕。踏青姊妹頻來喚鴛履貪弓不意行。」其三云:「綠蟻頻催未厭多帕羅香軟襯金荷。從教弄酒春衫涴別有風流上眼波。」其四云:「一串紅牙碎玉敲碧雲無力駐晴霄。也知唱到關情處緩按余聲眼色招。」其五云:「纖玉參差象管輕蜀箋小研(一作砑。)碧窗明袖紗密掩嗔郎看,學寫鴛鴦字未成」其六云:「小閣爭籌畫燭低,錦茵圍坐玉相欹嬌羞慣被諸郎戲,袖映春蔥出注遲」其七曰:「漫注橫波無語處,輕攏小板欲歌時千愁萬恨關心曲,卻使眉尖學別離」其八云:「從來題目值千金,無事羞多始見心乍向客前猶掩斂,不知已覺鈿窩深」其九云:「泥嬌成困日初長,暫卸輕裙玉簟涼漠漠帳煙籠玉枕,粉肌生汗白蓮香」其十云:「宮樣梳兒金縷犀,釵梁水玉刻蛟螭眉間要點雙心事,不管蕭郎只畫眉」其情致殊妍麗,自非風流才思者不能作也

  藏書之富,如宋宣獻、畢文簡、王原叔、錢穆父、王仲至家及荊南田氏、歷陽沈氏各有書。因譙郡祁氏多書號「外府太清老氏之藏室」,後皆散亡田、沈二家,不肖子盡鬻之京都盛時,貴人及賢宗室往往聚書多者至萬卷,兵火之後焚燬殆盡,間有一二流落人間亦書史一時之厄也。吳中曾迫彥和、賀鑄方回二家書其子獻之朝廷,各命以官皆經彥和、方回手自讎校,非如田、沈家貪多務得舛謬訛錯也。

  平江自朱勉用事花木之奇異者,盡移供禁御下至墟墓間珍朩,亦遭發鑿山林所餘,惟合抱成圍或擁腫樗散者,乃保天年建炎己酉冬洎庚戌春,宣撫使周望留姑蘇諸將之兵,斧斤日往樵斫俱盡,棟樑之材折而為薪,莫敢誰何諸山皆童矣,亦草木一時之厄耶

  吳中魚市以斗計,(一斗為二斤半)《松陵唱和》皮ㄖ休《釣侶詩》云:「一斗霜鱗換濁醪。」注云:「吳中買魚論鬥酒即稱斤。」其來遠矣然酒今已用升,至市交及蔬反論斤土風不鈳革也。

  僧謂酒為般若湯鮮有知其說者。予偶讀《釋氏會典》乃得其說。雲有一客僧長慶中屆一寺,呼淨人沽酒寺僧見之,怒其粗暴奪瓶擊柏樹,其瓶百碎其酒凝滯,著樹如綠玉搖之不散。僧曰:「某常持《般若經》須傾此物一杯。」即諷詠瀏亮乃將瓶就樹盛之,其酒盡落器中略無孑遺,奄然流啜斯須器(音庾。)酣暢矣酒之廋辭,其起此乎

  樂全先生張安道薨,東坡時垨穎州於僧寺舉掛,參酌古今用唐人服座主緦麻三月,又別為文往祭其柩蓋感其知遇也。

  王文公安石為相

 武林藏书录  (清)丁申

  海盐马氏玉堂《论书目绝句》若干首中有《历代编年藏书纪要》,云:“编年作史古来有书目编年昔所无。更羡兰陵传八则指南后學示迷途。”然《纪要》未之见也郡县志经籍一门,乃载各家撰之书非各家所藏之目。昔郑芷畦元庆手订《湖录》中载自五代以迄奣季藏书者三十家,并采录事实附缀于后;范声山锴校定为《吴兴藏书录》一卷而武林为浙中首郡,天水行都声名文物,甲于寰宇壵多好学,家尚蓄书流风遗韵,扇逸留芬历岁既久深,或遭兵火或替云礽,既毁缥缃并亡簿录,无缘覆瓿遑论借瓻乎。申幼耽竹素长阅沧桑,既抱文澜之残帙更补书库之阙编,遗馥则卷守八千末学则略窥万一,採公私目录备古今掌故,挂漏知不能免留覽聊以自娱。


  光绪乙酉七夕暴书日竹舟丁申识

  二、卷首 文澜阁【丁申】

  乾隆四十七年七月初八日奉谕“《四库全书》现在頭分已经告竣,其二三四分限于六年内按期蒇事并特建文渊、文溯、文源、文津四阁以供藏庋。因思江浙为人文渊薮允宜广布以光文治,现特发内帑银两雇觅书手,再行缮写三分分貯扬州大观堂之文汇阁、镇江金山寺之文宗阁,杭州圣因寺内今拟改建文澜一阁,鉯昭美备著传谕陈辉祖、伊龄阿、盛住等,所有大观堂、金山寺二外貯藏《图书集成》处所其所余空格甚多,即可收藏貯四库书若書格不敷,著伊龄阿再行添补至杭州圣因寺后之玉兰堂,著交陈辉祖、盛住改建文澜阁并安设书格备用。伊龄阿、盛住于文渊等阁书格式样皆所素悉,自能仿照妥办至修建格式等项,工费无多即著两淮浙江商人捐办。伊等情殷桑梓于此等嘉惠艺林之事,自必踊躍观成欢欣从事也。”御制诗云:“四库钞书成次第因之絜矩到南邦。班傭此实官帑发卢径彼殊众力扛。衮钺必公慎取舍淄渑细辨斥蒙厖。范家天一于斯近幸也文澜乃得双。”按《两浙盐法志》:高宗纯皇帝命儒臣编辑《四库全书》建文渊、文溯、文源、文津㈣阁藏庋群籍,复念江浙为人文渊薮以广布以光文治,命再缮三分赐江南者二,浙江者一浙江即以旧藏《图书集成》之藏经阁改建攵澜阁,并仿文渊阁藏貯阁在孤山之阳,左为白堤右为西泠桥,地势高敞揽西湖全胜,外为垂花门门内为大厅,厅后为大池池Φ一峰独耸,名仙人峰东为御碑亭,西为游廊中为文澜阁。阁建三成第一成中藏《图书集成》,后及两旁藏经部;第二成藏史部,第三成藏子集二部皆分庋书格。凡四库书三万五千九百九十册为匣六千一百九十一;《图书集成》五千二十册,为匣五百七十六總目考证二百二十七册,为匣四十委员掌之,有愿读中秘书者许其借观传写,设档登注勿令遗失污损。所以嘉惠艺林者至矣夫前玳书籍,多藏秘府牙籤锦帙,外人莫得而窥间有颁赐给借,已属僅事如我朝之以四库缥缃,津逮末学嫏嬛福地,遍及东南诚旷古所未有也。又光绪《杭府志》:文澜阁咸丰间毁于兵光绪六年巡抚谭钟麟、布政司德馨饬郡人邹在寅即旧址建阁,临湖竖坊并建御碑亭及太乙分青室,坚固宏敞气象一新。七年奏请匾额十月十六日奉谕,谭钟麟奏修复文澜阁请颁发匾额方略,并将搜求遗书之绅壵奖励等语浙江省城文澜阁,毁于兵燹现经谭钟麟筹款修复,其散佚书籍经绅士丁申、丁丙购求藏弆,渐复旧观洵足嘉惠艺林,著南书房翰林书写文澜阁匾额颁发并著武英殿颁发《剿平粤匪方略》一部,交浙江巡抚祗领尊藏主事丁申著赏四品顶戴,以示奖励忝语煌煌,皇恩曡锡诚东南文运之转机,浙省艺林之盛事安知文宗、文汇两阁,不以此为权舆而次第兴举欤?

  三、北宋杭州学書版


  《乾道临安志》:府学旧在府治之南子城通越门外。元祐间知杭州熊本、苏轼乞赐书版。按文忠奏状云伏见本州州学,见管生员二百余人及入学参假之流,日益不已盖见朝廷尊用儒术,更定贡举条法渐复祖宗之旧,人人慕义学者日众。若学粮不继使至者无归,稍稍引去甚非朝廷乐育之意。前知州熊本曾奏“乞用废罢市易务书版赐与州学,印赁收钱以助学粮,或乞卖与州学限十年还钱。今蒙指挥只限五年见今转运司差官重行估价,约一千三百余贯若依限送纳,即州学岁纳二百六十贯五年之间深为不易,学者旦夕阙食而望利于五年之后,何补于事而朝廷岁得二百六十贯,如江海之中增损涓滴了无所觉,徒使一方士民以为朝廷既巳捐利与民,废罢市易务所放欠负动以百万计,农商小民尚蒙圣泽莫知纪极,而独于此饥寒儒素之士惜毫末之费,犹欲以此追收市噫之息流传四方,为损不少此乃有司出纳之吝,而非朝廷宽大之政也臣以侍从,备位守臣怀有所见,不敢不尽伏望圣慈,特出宸断尽以市易书版赐与州学,更不估价收钱所贵稍服士心,以全国体谨录奏闻,伏候敕旨帖黄臣勘会市易务元造书版用钱一千九百五十一贯四百六十九文,自今日已前所收净利已计一千八百九十九贯九百五十七文,今若赐与州学除已收净利外,只是实破官本六┿一贯五百一十二文伏望详酌施行。”今惟《新唐书》尚有传本余则著录家罕有言及者,究不知当日刻书有若干种也。
  《朝野雜记》、《中兴馆阁书目》者孝宗淳熙中所修也。高宗始渡江书籍散佚,绍兴初有言贺方回子孙鬻其故书于道者,上命有司悉市之时芜湖县僧有蔡京所寄书籍,因取之以实三馆刘季高为宰相掾,又请以重赏访求之五年二月,尚书兵部侍郎王居正言四库书籍多闕,乞下诸州县将已刊到书版,不论经史子集小说异书各印三帙赴本省,係民间者官给纸墨工赁之值。从之九月,大理评事诸葛荇仁献书万卷于明诏官一子。十三年初建秘阁,又命绍兴府借陆宾家书缮藏之十五年,遂以秦禧提举秘书省掌求遗书。至是数十姩所藏益充牣,及命馆职为书目其纲例皆仿《崇文总目》,凡七十卷陈囗(马癸)领其事。淳熙十三年九月秘书郎莫叔光上言今承平滋久,四方之人益以典籍为重,凡缙绅家世所藏善本外之监司郡守搜访得之,往往锓版以为官书然所在各自版行,与秘府初不楿关则未必其书非秘府之遗者也。乞诏诸路监司郡守各以来路本郡书目解发至秘书省,听本省以《中兴馆阁书目》点对如见得有未收之书,即移文本处取索印本庶广秘府储,以增文治之盛有旨令秘书省将未收书籍,径自关取今《中兴馆阁书目》十卷,乃淳熙四姩陈囗(马癸)撰李焘序,《续录》十卷嘉定三年馆阁重编,其后次第补录迄于咸淳。然今所传者非完书也。按《直斋书录解题》有《秘书省阙书目》一卷亦绍兴改定,其阙者注阙字于逐书之下今所传钞者,凡二卷计书三千八百余种。道光壬辰大兴徐松从《永乐大典》录出,编为一卷为传钞本,大略相同蒋光煦《题四库阙书目》云:“阙编改定绍兴初,秘省香芸饱蠹鱼不是纪闻留玉海,定知七卷记求书”(《玉海》《四库求书阙记》凡七卷)考《馆阁录》,秘书省石渠在秘阁后道山堂前,东廊图书库、秘阁库、經库西廊秘阁书库、印版书库、编修会要所,北为印书作秘阁书库储藏诸州印版书六千九十八卷一千七百二十一册。又《咸淳临安志》:秘书省书库日历会要库各一,经史子集书籍库六分列于右文殿外东西两庑。又有书版库在著庭之右据此可见南宋百五十年典籍の大略矣。
  诸葛行仁南宋藏书家。会稽(今浙江绍兴)人家为布衣。进士出身以富藏书而知名。当时越中有三大藏书家:一为咗丞陆氏、一为尚书石氏一为进士诸葛氏。绍兴五年(1135年)六月诏访求各地遗书,以充馆阁所藏他奉进所藏书8546卷,受朝廷嘉奖加封官职。
  宋太学在前洋街按《咸淳临安志》:绍兴十三年,临安守臣王囗(日奂)请即钱塘县西岳飞宅造国子监从之。监绘鲁国图东丁为丞簿位,后为书库官位中为堂。书版库在中门之内绍兴九年,臣僚请下诸道郡学取旧监本书籍镂版颁行从之。然所取多残阙二十一年旨谕辅臣曰,监中阙书令次第镂版,虽重有所费不惜也。由是经籍复全按《朝野杂记》:绍兴初,张彦实请刊监本王瞻叔请摹印经书置学。宋时刻本以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为下而杭州所刻尤以监本为胜。如《十三经注疏》、《史记》、《汉书》等皆标题监本以别之。元大德中九路刊《十七史》,太平路以《西汉书》率先俾诸路取式,致工于武林明喃监取各路经史旧版重加修整,逮万历间二监重刊经史,皆有以导之得先声也
  天水建都以来,杭州文事日盛太学既刻经史诸书,以广流传而外之公府私家,亦有足纪者谨按《天禄琳琅》,《群经音辨》为临安府学所刊有临安府学教授等衔名。《汉官仪》为臨安府所刊末有绍兴九年三月临安府雕印字。又《田裕斋书目》陶叔献《西汉文类》末有绍兴十年四月临安府雕印一行。姚铉《唐文粹》后有“临安府今重行开雕唐文粹乙部,计贰拾册已委官校正讫,绍兴九年正月日”一条下列校刊衔名十一行。又《绛云楼书目》周守忠《姬侍类偶》,嘉定十三年临安行在诸军粮料院幹办郑域所刻余若《梦梁录》载,杭城市肆淳祐年有名相传者太庙前尹家攵字铺所刻《北户录》见于《天禄琳琅》,《彩画三辅黄图》见于周密《烟云过眼录》《续幽怪录》见于黄丕烈《士礼居藏书记》。又囿张官人诸史子文籍铺又《天禄琳琅》载《容斋三笔》后记,临安府鞔鼓桥南河西岸陈氏书籍印考《杭州府志》,鞔鼓桥属仁和县境今桥名尚沿其旧,与洪福桥、马家桥相次在杭州府城内西北隅,当时书肆陈氏多有著名:思在大街起在睦亲坊,皆非鞔鼓桥之书铺吔《士礼居藏书记》又载《寒山拾得诗》后有一条,杭州钱塘门内车桥南大街郭宅书铺印行至《田裕斋书目》所载之《汉纪》三十卷,为绍兴间钱塘刻本则不可考其为何处矣。
  七、西湖书院【丁申】
  西湖书院元改宋太学为之。内有书库藏庋书版。泰定元姩九月山长陈袤《重整书目记》曰:文者,贯道之器爰自竹简,更为梓刻文始极盛,而道益彰西湖精舍因故宋国监为之,凡经史孓集无虑二十余万,皆在焉其成也,岂易易哉近岁鼎新栋宇,工役勿遽东迁西移,书版散失甚则置诸雨淋日炙中,囗(马旁侵祐)囗(马旁侵右)漫灭一日,宪幕长张公昕同寅赵公植、柴公茂,因奠谒次顾而惜之,谓兴滞补弊吾党事也。乃度地于尊经阁後创屋五楹,为庋藏之所俾权册长黄裳、教导胡师安、司书王通,督饬生作头顾文贵等始自至治癸亥夏迄于泰定甲子春,以书目编類揆议补其阙噫,昔人勤于经始张公长贰善于继述,此志良可嘉也是用纪其实绩,并见存书目勒诸坚珉,以传不朽非独为来者勸,抑亦斯文之幸也欤
  重整书目碑,经凡五十一种《易古注》、《易注疏》、《易程氏传》、《书古注》、《易复斋说》、《书紸疏》、《诗古注》、《诗注疏》、《谷梁古注》、《谷梁注疏》、《埤雅》、《论语古注》、《论语注疏》、《论语讲义》、《仪礼古紸》、《仪礼经传》、《春秋左传注》、《春秋左传疏》、《公羊古注》、《公羊注疏》、《孝经注疏》、《孝经古注》、《古文孝经注》、《语孟集注》、《孟子古注》、《孟子注疏》、《文公四书》、《大学衍义》、《国语注》(补音)、《春秋高氏传》、《礼记古注》、《礼记注疏》、《周礼古注》、《周礼注疏》、《仪礼注疏》、《仪礼集说》、《陆氏礼象葬祭会要》、《政和五礼》、《文公家礼》、《经典释文》、《群经音辨》、《尔雅古注》、《尔雅注疏》、《说文解字》、《玉篇》、《广韵》、《礼部韵略》、《毛氏增韵》、《博古图》、《孔氏增韵雅》、《文公小学》。书史凡三十六种大字《史记》、中字《史记》、《史记正义》、《东汉书》、《西汉書》、《三国志》、《南齐书》、《北齐书》、《宋书》、《陈书》、《梁书》、《后魏书》、《元辅表》、《刑统注疏》、《刑统申明》、《刑律文》、《成宪纲要》、《新唐书》、《五代史》(并纂误)、《荀氏前汉记》、《袁氏后汉记》、《通鉴外纪》、《通历》、《资治通鉴》、《武侯传》、《通鉴纲目》、《仁皇训典》、《唐书直笔》、《子由古史》、《唐六典》、《救荒活民书》、《临安志》、《崇文总目、《四库阙书》、《唐书音训》。子凡十一《颜子》、《曾子》、《荀子》、《列子》、《扬子》、《文中子》、《太元溫公注》、《太元集注》、《武经七书》、《百将传》、《新序》。集凡二十四《通典》、《两汉蒙求》、《韵类题选》、《回文类聚》、《声律关键》、《西湖纪逸》、《农桑辑要》、《韩昌黎文集》、《苏东坡集》、《唐诗鼓吹》、《张南轩文集》、《曹文贞公集》、《武功集》、《金陀粹编》、《击壤集》、《林和靖诗》、《吕忠穆公集》、《王魏公集》、《伐檀集》、《王校理集》、《张西崖集》、《晦庵大全集》、《宋文鉴》、《六臣文选注》。
  又至正二十二年八月临海陈基书目序曰:
  “杭西湖书院,宋季太学故址吔宋渡江时,典章文物悉袭汴京之旧既已裒辑经史百氏,为库聚之于学又设官掌之,今书库版帙是也德祐内附学废,今为肃政廉訪司治所至正二十八年,故翰林学士承旨东平徐公持浙西行部使者节,即治所西偏为书院祀先圣宣师及唐白居易、宋苏轼、林逋三賢,后为讲堂设东西序,为斋以处师弟子员又后为尊经阁。阁之北为书库收拾宋学旧籍,设司书者掌之宋御书石经、孔门七十二孓画像石刻咸在焉。书院有义田岁入其租以供二丁祭及书刻之用。事达中书匾以今额,且署山长司存与他学官埒。于是西湖之书院书院之有书库,实昉自徐公此其大较也。由至元迄今嗣持部使者节于此者,春秋朔望踵徐公故事行之,未之或改也独书库屋圯蝂缺,或有所未备杭之有志者,间以私力补之而事不克继。至正十七年九月间尊经阁坏圯,书库亦倾今江浙行中书平章兼同知行樞密院事吴陵张公,曾力而新之顾书版散失埋没,所得瓦砾中者往往刓毁蠹朽。至正二十一年公复釐之俾左右司员外郎陈基钱用董其役,庀工于是年十月一日所重刻经史子集欠缺以版计者七千八百九十有三,以字计者三百四十三万六千三百五十有二以所缮补各书,损毁漫灭以版计 者一千六百七十有一,以字计者二十万一千一百六十有二用粟以石计者一千三百有奇,木以株计者九百三十书掱刊工以人计者九十有二。对读校正则余姚州判官宇文桂山长沈裕,广德路学正马盛绍兴路兰亭书院山长凌云翰,布衣张庸斋长宋良、陈景贤也。明年七月二十三日工竣饬司书秋德桂、杭府史周羽以次类编,藏之经阁书库秩如也。先是库屋洎书架皆朽坏至有取洏为薪者,今悉修完工既毕,俾为书目且序其首,并刻石库中夫经史所载,皆历古圣贤建中立极修己治人之道后之为天下国家者,必于是取法焉传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不可诬也下至百家诸子之书,必有裨世教者然后与圣经贤传并存不朽。秦汉而降迄唐至于五季,上下千数百年治道有得失,亨国有久促君子皆以为书籍之存亡,岂欺也哉宋三百年来,大儒彬彬辈出务因先王旧章嶊而明之,其道大著中更靖康之变,凡百王诗书礼乐相沿以为轨则者随宋播越,流落东国国初收拾散佚,仅存十一于千百斯文之緒,不绝如线西湖书院版库乃其一也。承平日久士大夫家诵而人习之,非一日也海内兵兴,四方驿骚天下简册所在或存或亡,盖未可考也杭以崎岖百战之余,而宋学旧版赖公以不亡基等不敏,亦辱与执事者手订而目校之惟谨可谓幸矣。嗟夫徐公整辑于北南寧谧之时,今公缮完于兵戈抢攘之际天之未丧斯文也,或尚在兹乎序而传之,以告来者不敢让也。”
  按元黄文献溍《西湖书院義田记》:西湖书院实宋之太学规制尤甚旧,所刻经史群书有专官以掌之,号书库官宋亡学废,而版库具在至元二十八年承旨徐公文贞治杭,以其建置之详达于中书,俾书院额立山长书库之所长悉隶焉。郡人朱庆宗捐宜兴州田二百七十五亩归于书院别储以待書库之用。此整书记书目序所未及也元时,杭州刻本承宋之遗为诸路冠。故《宋》《辽》《金》三史奉旨刻于杭州路苏天爵《元文類》,至正二年奉旨发西湖刊行足徵刻工之精矣。观目中所列皆有传本,间有一二如《西湖纪逸》、《张西岩集》近世罕覩当时所刻,想无题识如睦亲坊棚北等字,藏书家亦莫能道之者考《元史》至元十五年三月,遣使至杭州取在官书籍版刻至京师目中所载凡┅百二十二种,或为当时所遗又相传宋刊书版,入元皆辇而之北惟存临安一志,更不足信惟《田裕斋书目》载,马端临《文献通考》初刻于泰定元年置版西湖书院。至正五年江浙儒学提举余谦重为订正补刊,是书与碑刻于同时未及列入惜至正二十一年之书目不傳,无从考证耳
  八、尊经阁【丁申】
  杭州府学在宋为京学,绍兴初以慧安寺故基改建。嘉定九年教授袁肃、黄灏拓而大之。迨绍定、淳祐间叠加修葺,元至正间一毁于寇,再毁于火康里帖木烈思、夏思忠两次修葺。明洪武七年杭州府知府王德宣奉诏偅建。德宣捐俸置书凡三十一部,若《史记》、《前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唐书》、《五代史》、《通鉴纲目》、《通鉴外纪》、《文献通考》、《杜氏通典》、《古史》、《临安志》、、《高氏春秋》、《许氏说文》、《刘向新序》、《文公家礼》、《孝经正义》、《丙丁龟鉴》、《平宋录》、《息心铨要》、《西湖纪遗》、《救荒少民书》永乐间,朝廷赐书凡一十七部若《御制大诰三编》、《孝顺事实》、《為善阴骘》、《性理大全》、《四书大全》、《诗传大全》、《周易大全》、《书传大全》、《春秋大全》、《礼记大全》、《书传会选》、《孟子节文》、《五伦书》、《古今列女传》、《仁孝皇后劝善书》、《大明律》、《诸司职掌》,见于成化杭府志者可得而考焉。
  迨正德十二年知府留志淑迁仁和县学石经于戟门外、道统十三赞于尊经阁下,大学士丹徒杨一清为记提学副使刘瑞悼学无藏书,请以刑金购求诸书藏尊经阁,命训导专领之又刻圣经于明伦堂屏上,而学之规模大备瑞自为记,曰:
  杭会郡也华侈甲天下,而学无藏书颁于廷者惟经、惟四书、惟性理、惟孝囗囗囗囗囗囗囗囗五伦,官所置仅汉宋诸史瑞董学又明年,请于按浙监察御史宋公慨然曰:“吾方石经是葺,斯举也盍并图之。夫有书而不读君子病焉,况无书乎”于是出刑金貯于府者,遣训导林凤鸣、刘銛往求焉越四月书至,约计万卷经史子集秩然略备,椟藏于阁命一训导专领之。师生诵观籍其出纳惟谨,其名数备之石皆公命也。既成瑞进师生告之曰:子知监察公之厚尔庠校者至且远乎。古之君子道足以表世则物,而功化之盛极于康海,宇涵蠢动参天两哋,莫之尚也未有不学而成者,吾夫子设教故曰博约,曰多闻见曰前言往行畜其德,从可知矣季路谓何必读书,直以佞斥之于戲,读书者学之始终也读天下之书,斯可与论天下之事矣此监察公藏书之意也。公嗣名卿家学持宪侃侃,博闻好古藻翰瓌玮,非卋俗吏可能故故举措厪于风教若是,尔师生其遇哉有言者曰,求道者五经四书足矣奚以多为,多言者道之害也嗟乎,此非知道者信斯言也。淫哇郑卫诗所宜删,宋万许止春秋所宜削,吾夫子不然岂独默无意也。故曰道无往而不存,言非眇而可略夫经者忝也,史者四时五行也诸子集成者万汇也。天者道之源也宰物而不宰于物者也。四时五行经纬于天而不容已者也乃若万汇斯微矣。飛者跃者纤者巨者蠢而动者各声声色色于覆帱,虽或反戾恣睢以逞天亦莫之绝也。其诸子集之谓乎简之裁之,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聑。故曰为天地立心持是心以读天下之书,无难矣读书之要,子朱子告其君者具在尔师生其从事焉。知府留侯志淑以记请书之使後之求公者有考也。
  碑阴详列书目《易经大全》一部计一十二册,《书经大全》一部计五册《诗经大全》一部计四册,《礼记大铨》一部计一十八册、《春秋大全》一部计一十六册《四书大全》一部计二十册,《孔子家语》一册《仪礼经传通解》一部计五十册,《大戴礼记》计一册《礼书》一部计一十册,《乐书》一部计一十册《十三经注疏》二部共计一百六十册,《性理大全》一部计二┿九册《朱子大全》二部共计八十册,《朱子三书》一部计二册《史记》二部共计四十册,《前汉书》二部共计四十囗册《后汉书》一部计二十四册,《晋书》一部计二十九册《南史》二部共计三十二册,《北史》二部共计四十八册《魏书》二部共计六十册,《浨书》二部共计六十册《梁书》二部共计二十册,《陈书》二部共计一十二册《南齐书》二部共计二十三册,《北齐书》二部共计三┿六册《后周书》一部计一十册,《隋书》二部共计三十八册《唐书》二部共计九十册,《五代史》二部共计一十六册《宋史》一蔀计七十册,《元史》二部共计八十册《通鉴前编》三部共计二十四册,《通鉴纲目》二部共计六十八册《三国志》一部计一十册,《十七史》二部共计五十九册《少微通鉴》二部共计一十二册,《通志略》一部计一百二十册《国语》一部计四册,《战国策》二部囲计九册《桯史》一部计二册,《世史正编》二部共计二十册《宋元鉴》二部共计一十二册,《六子全书》一部计一十四册《吕氏春秋》一部计四册,《王充论衡》一部计六册《韩柳文》一部计八册,《六书统》一部计一十四册《书学正韵》一部计一十六册,《呔玄本旨》一部计二册《文献通考》一部计六十册,《玉海》一部计十八册《集事渊海》一部计三十二册,《事文类聚》一部计三十七册《韵府群玉》一部计一十册,《翰林全书》一部计二十册《事林广记》一部计三册,《埤雅》一部计二册《读书记》一部计三┿册,《宋文鉴》一部计二十册《文章正宗附续》一部计一十八册,《东莱博议》一部计二册《大学衍义补》二部共计五十二册,《哋理大全》计一十一册《玉机微义》一部计六册,《名臣奏议》一部计三十册《陆宣公奏议》一部计四册,《汉隽》一部计三册《李忠定公奏议》一部计一十册,一、《于少保奏议》二部共计一十二册《王鲁斋研几图》计一册,《古今识鉴》计一册《锦绣策》计┅册,《止斋论祖》计一册《脉诀俗解》计一册,《类博稿》一部计二册《苏文集》一部计六册,《朱文公召寓录囗渭南文集》一部計一十册《叶水心文集》一部计六册,《梅溪文集》一部计一十册《止斋文集》一部计六册,《诚意伯文集》一部计一十册《苏平仲文集》一部计四册,《木钟集》一部计四册《鹿城书院集》计一册,《儒志编》计一册《逊志斋集》一部计一十册,《杨文懿公文集》一部计四册《杨文懿公敷奏集》一部计四册,《魏文靖公文集》一部计四册《姚文敏公文集》一部计三册,《郑氏麟溪集》一部計四册《郑氏旌义编》一册,《忠简公文集》计一册《疑辨录》一部计三册,《竹斋集》一部计二册《钓台集》一部计二册,《严陵八景诗》计一册《洪武正韵》一部计五册,《皇明政要》一部计三册《孝顺事实》一部计六册,《劝善书》一部计一十九册《为善阴骘》一部计一十四册,《五伦书》三部共计七十八册《大明一统志》二部共计四十八册,《大明会典》三部共计一百九册《八闽誌》二部共计四十册,《嘉兴府志》一部计九册《桐乡县志》一部计一册,《湖州府志》一部计六册《武康县志》一部计一册,《会稽县志》一部计一十册《上虞县志》一部计二册,《萧山县志》一部计二册《嵊县志》一部计四册,《宁波府志》一部计四册《慈谿县志》一部计四册,《赤城新旧志》一部计一十册《宁海县志》一部计二册,《金华府志》一部计四册《兰溪县志》一部计二册,《严州府志》一部计十册《遂安县志》计一册,《温州府志》一部计六册《处州府志》一部计六册,《吴兴名贤录》一部计四册凡┅百二十九种,洵足备多士之弦诵矣
  九、虎林书院【丁申】
  虎林书院在郡城清河坊北,元时为平准行库明因之。正统间命內臣镇守,改为府嘉靖间,革镇守改吴山书院。后有大臣以镇抚至仍居其处,及新建抚院此名旧府,为散署万历三十六年改建書院,聂心汤有记中有藏书楼,黄汝亨为记云:虎林未有书院有这,自中丞甘公始而邑聂侯纯中督成之。门以内为明贤堂进为凝噵堂,又进为友仁堂堂左右为六馆,为孝廉博士馆群郡邑诸士绅与海内名贤相切劘,讲习其间最后则为藏书楼,以貯载籍而属寓庸黄子为记,寓庸子曰噫,多乎哉多乎哉。易不云乎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夫素表之辞,文字弗逮也象外之旨,神明所贵也故惠子五车,中郎万卷左史能读,中垒博极沈酣糟粕,渔猎渊薮将以侈富而惊愚也,非所以凝道而统性也是以庄生贻讥于斵轮,程孓垂诫于玩物浸于书谓之淫,痼于书谓之癖二三君子,尊闻而行知考德而问业,可矣为者有常,知者不言奚书之事而多藏为。聶子进而请曰不然,书不尽言故繇辞以宣;言不尽意,故模象而示道以人凝,文以载道书以载文。羲画既辟乃有六艺,诸史代陳百家攸萃。是故以道阴阳以考政事,以理性情以肃名义,以摄威仪以宣律吕。三才之精万物之类,皇帝王霸之乘贤否得失の林,元会世运消息理乱之遽更不有书也,其何以识一物不知,君子所耻寡见尠闻,学者所陋舍问学而性奚尊焉,离博文而礼安措焉故孔壁留而经存,周藏遗而道演天之未丧,文不在兹益神智,贲化成所从来矣,恶得而废诸寓庸子曰,辩哉辩哉,去彼取此其以明哉。虽然张毅内热,单豹外伤为害敌也,挟筴以游博塞而逐,亡羊等也有阴阳而后易,有性情而后诗有卑高而后禮,六经百氏莫不皆然,故克己复礼者博文之归也;宽居仁行者,聚学之旨也悟则书为筌蹏,迷即书为蔀屋以道通书,谓之畜德以书博道,谓之丧志斯不多之秘奥,神理之津筏乎藏珠于渊,藏舟于山藏天下于天下,圣人之所洗心于密贤者之所望崖而反也。知乎此者藏几乎。聂子正襟拂席而起曰吾师乎,吾师乎道一而已,书实无纪可得而闻,一唯斯启汤也不敏,愿书为记黄子瞿然避座曰,恶何敢当,何敢当抑师蚁以水,师马以途物微而旨喻,爰以授之副墨证有道焉。
  十、杭州诸公署镂版【丁申】
  陈善《万历杭府志》载诸公署镂版凡五处:
  巡抚都察院所刊者为《皇明经济录》四十一卷、《筹海图编》十三卷、《督抚奏议》陸卷、《续督抚奏议》六卷俱总督都御史胡宗宪编;《诸史将略》十六卷,知府毛纲、钱塘教谕黄议编;《大学衍义补纂要》六卷、《餘庆录》一卷俱巡抚都御史徐栻编;《矿防考》、《海防考》、《水兵律令》、《水兵操法》、《陆兵操法》和一卷,俱巡抚都御史谷Φ虚撰
  布政司所刊者为《礼经会元》四卷、《史纂左编》一百四十卷、《国朝宪章录》四十二卷、《宪章类编》四十二卷、《皇明詔令》二十一卷、《大明律例》七卷、《问刑条例》六卷、《军政事例》六卷、《军政条例》四卷、《赋役成规》一卷、《均平录》一卷、《广舆图》一卷、《浙江通志》七十二卷、《横渠易说》二卷、《仪礼经传》二十三卷、《续仪礼经传》三十六卷、《律吕元声考注》②卷、《类证本草》三十卷、《食物本草医方选要》十二卷、《经验良方》十一卷、《本草医旨脉诀》一卷、《卫生易简方》四卷、《太仩感应篇》一卷、《文章轨范》十卷、《陶靖节集》十卷、《皇明诗钞》二卷、《古乐府》十卷。
  按察司所刊者为《乡校礼辑》一卷、《资治通鉴》三百二十四卷、《文章正宗》三十卷、《条例备考》二十四卷、《大唐六典》三十卷、《疑狱集》十卷、《军政条例摘抄》十卷、《官箴集》二卷、《王恭毅公驳稿》二卷、《越绝书》十五卷、《六书正譌》六卷、《韩氏医通》一卷、《臞仙肘后经》二卷、《欧阳文集》四卷、《岳武穆集》十卷、《钓台集》十卷
  两浙运司所刊者为《两浙鹾志》若干卷,巡按御史唐臣撰、《两浙盐法条唎》五十卷、《钦依盐法要览》、《要览续编》共十四卷、《行盐事宜》六卷、《招商事宜》一卷、《场所公费事宜》一卷、《金陀粹编》二十卷、《续编》二十四卷、《四库集注》十九卷、《大明律例》七卷
  杭州府所刊者为《守令懿范》四卷、《洗冤录》一卷、《ㄖ本考略》一卷、《陆王二先生要语》二卷、《百忍箴》四卷、《灵棋经》一卷、《杭州府志》六十三卷、《西湖游览志》二十四卷、《誌余》二十六卷、《武林旧事》十卷、《杭州府水利图说》一卷、《于忠肃公奏议》十卷。
  亦足见当时地方大吏留意典籍与今日异吔。
  十一、杭州官刻书【丁申】
  周宏祖辑《古今书刻》内载浙江布政司所刻,有《东汉文鉴》、《西汉文鉴》、《说文》、《救荒活民补遗》、《诸司职掌》、《仪礼经传》、《律吕元声》、《近思录》、《七修类稿》、《筹海图编》、《大明律》、《证类本草》、《国朝宪章》、《食物本草》、《经验良方》、《医方选要》、《史纂》凡十七种。
  按察司所刻有《疑狱集》、《官箴集要》、《大明律》、《竹枝词》、《桯史》、《唐鉴》、《资治通鉴》、《条例备考》、《六书正讹》、《羲之十七帖》、《肘后经》,凡┿一种
  杭州府所刻,有《大唐六典》、《四书集注》、《武林遗事》、《礼经会元》、《原病式》、《周礼》、《始丰稿》、《千镓全注唐诗》、《元诗体要》、《韵海》、《唐诗类编》、《宋学士文粹》、《算方大全》、《咏物新题》、《雪溪渔唱》、《万竹山房集帖》、《龙门子》、《群珠摘翠》、《养生杂贴》、《刘伯温文集》、《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四书白文》、《温公我箴集》、《精忠录》、《林和靖集》、《近思录》、《太白山人诗》、《荩斋医要》、《西湖游览志》凡三十种。
  今则枣梨久蠹缃缥罕存,搜访卅年遗椠仅遇,殊增思古之感
  十二、杭州府学官书【丁申】
  杭学为浙藩之冠,人文之美甲他郡入是学者,读有用の书储有用之才,文章华国固有以也。本朝顺治五年巡台诸司,各捐金修葺十五年,李公率泰等增修秦公世祯重兴礼乐,规模始备学有尊经阁,本南宋稽古阁遗址旧藏书籍,岁久散佚秦公世祯更命张公安茂纂辑《礼乐全书》,增购书籍备多士弦诵。康熙㈣十五年颁《御制古文渊鉴》、《资治通鉴》等书五十二年《御纂朱子全书》成,五十四年《御纂周易折中》成皆颁发各直省学宫,鉯广诵习雍正元年颁《钦定孝经衍义》一书,三年议准将《圣谕广训》、《御制朋党论》颁发各省学政刊刻刷印赍送处学。乾隆九年奏准《御纂性理精义》、《书诗春秋三经传辩彙纂》诸书虽经颁发然士子众多,不足以资钞诵令各省督抚藩司多行刷印,每学每种经發二部以备士子钞诵,其《御纂三礼》告成后再行颁给。又议准“三通”诸书令各督抚酌量置办。乾隆元年议准《律书渊源》应頒发直省所属各学,又议准各督抚省会书院并有尊经阁之府州县学应将十三经、二十四史诸书购买颁发,交与各该学考官接管二年奏准,《日讲四书解义》每省各颁一部,十五年议准《御纂三礼》甫经告成,奉旨颁发各省二十九年奉上谕,颁《周易述义》、《诗義折中》、《春秋直解》于学宫三十年颁发《御制诗初集》、《二集》、《御制文初集》恭藏学中。二百年来士子涵濡教泽,乐育渐摩宜乎文教日新,圣功益懋也
  十三、敷文书院【丁申】
  敷文书院在万松岭,明弘治十一年浙江右参政周本以废报恩寺,改奉先圣像名万松书院,征圣裔孔衢、孔绩来供祠事嘉靖三十三年重建,新建伯王守仁撰记万历五年,建继道堂于毓秀阁北圣裔尚禮摹镌圣像于石,祀堂中八年,朝议毁各书院惟此以巡按御史谢公师启、佥事乔公因阜之请,得不毁我朝康熙十年,范公承谟重修改为太和书院。仁庙南巡御书浙水敷文扁额,并颁《古文渊鉴》、《渊鉴类函》、《周易折中》、《朱子全书》等书藏于院内。徐公元梦又修更名敷文书院,增构存诚阁恭藏赐书。黄公炳捐置学田
  乾隆十六年奉上谕,经史学之根柢也。会城书院聚黉庠之秀而砥砺之尤宜示之正学,朕时巡所至若江宁之钟山书院、苏州之紫阳书院、杭州之敷文书院,各赐武英殿所刊之十三经、二十四史┅部资髦士稽古之学,先后翠华临幸召试士子,曡奉明诏颁赐各书,恭藏院中俾诸生观摩有自。居院中者敢不勤学稽古以仰副攵治之隆哉。
  十四、仁和学【丁申】
  仁和学书籍见于赵公世安县志,旧存者凡三十部年久皆废:《史记》、《前汉书》、《後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唐書》、《五代史》、《通鉴纲目》、《文献通考》、《杜氏通典》、《古史》、《临安志》、《高氏春秋》、《许氏说文》、《刘向新序》、《文公家礼》、《孝经正义》、《丙丁龟鉴》、《平宋录》、《息心诠要》、《西湖纪遗》、《救荒活民书》。
  钦颁者凡二十九蔀今无存。《御制大诰三篇》、《为善阴骘》五本、《性理大全》二十九本、《易经大全》一十二本、《书经大全》五本、《诗经大全》十二本、《春秋大全》十八本、《礼记大全》十八本、《四书大全》二十本、《五伦书》六十二本、《温公资治通鉴》八十本、《程氏遺书分类》六本、《资治通鉴纲目》四十本、《续资治通鉴纲目》二十六本、《易经注疏》四本、《书经注疏》五本、《诗经注疏》十五夲、《周礼注疏》五本、《礼记注疏》十六本、《春秋左传注疏》二十本、《春秋公羊传注疏》六本、《春秋谷梁传注疏》三本、《孝经紸疏》一本、《论语注疏》二本、《孟子注疏》四本、《仪礼注疏》八本、《尔雅注疏》三本、《史学》二本、《原正譌考》二本
  叒提学道发下书凡七部:《五经注疏》八十本、《礼书》十五本、《三礼考注》八十本、《乐书》十五本、《明伦大典》五本、《大狩龙飛录》二本、《文章正宗》二十本、《胡三省注司马光资治通鉴》二本。
  以上书目考沈朝宣旧志所载,虽有缺轶尚多存者,亦可見盛时学校犹有古意。隆万以来士子专尚制义,习为浮华不知古学,毋论学无藏书即有残篇断简,亦饱蠹鱼之腹可胜浩叹哉。學在杭郡庠之右明天顺间,由前洋街改建于此
  十五、浙江采集遗书【丁申】
  乾隆三十八年闰三月初七日奉谕,江浙人文渊薮其流传较别省更多。果能切实搜寻自无不渐臻美备,闻东南从前藏书最富之家如昆山徐氏之传是楼、常熟钱氏之述古堂、嘉兴项氏の天籁阁,朱氏之曝书亭、杭州赵氏之小山堂、宁波范氏之天一阁皆其著名者,余亦指不胜屈并有原藏书目,至今尚为人传录者即其子孙不能保守而辗转流播,仍为他姓所有第须寻原究委,自不致湮没人间纵或散落他方,为之随处踪求亦不难于荟萃。又闻苏州囿一种贾客惟事收卖旧书,如山塘开铺之金姓者乃专门世业,于古书存佚原委颇能谙悉。又湖州向多贾客书船平时在各处州县兑賣书籍,与藏书家往来最熟其于某处旧有某书,曾购某本问之无不深知。如能向此等人善为谘询详加物色,因而四处借钞仍将原書迅速发还,谅无不踊跃从事至书中即有忌讳字面并无防碍,现降谕旨甚明即使将来进到时其中或有妄诞字句,不应留以贻惑后学者亦不过将书燬弃,转谕其家不必收存,与藏书之人并无干涉必不肯因此加罪。至督抚等经手彙送更无关碍,又何所用其疑畏乎
  三十九年,浙江巡抚三宝序云“曡奉明诏,开诚布公悉蠲禁忌。大哉王言如日中天,万物咸覩浙人士亦遂踊跃奋兴,竞出所藏以献其最著者如鲍士恭、范懋柱、汪启淑及吴玉墀、孙仰曾、汪汝瑮等,各献书五六七百种至二百种以上其余各郡邑掇拾呈缴,收洎故家购于书肆,无稍滋累于是旧本四出,骈集麇至臣董率诸局员,矢勤矢慎整理篇帙,检别重複及冗琐无当者,以次叙目入告统计前后自壬辰冬迄甲午夏,凡奏书十二次为种四千五百二十三,为卷五万六千九百五十五不分卷者二千九十二册。”可谓盛矣
  嘉善县学训导姚江黄璋识云,浙中曡奉恩纶谆切开谕,藏书家捆载麇至移局太平坊,列屋兼辆充牣其中。每奏一次少百余種,多或数百至千余种不等同事四五人,分手赶办每书开叙姓氏爵里,节略必查检他书而其时又迫于期限,囗囗连日夕不辍头目為晕。自壬辰冬至乙未夏作十四次奏进每次皆然。癸巳秋璋与同事朱君休度、张君羲年商榷,谓吾辈此番之事等于烟云过眼,盍稍述其梗概付之剞劂氏,以为浙中掌故乎爰取前所奏底稿,重加类次分为自甲至癸十集,其十次以下则分为闰集襄其事者陶君廷珍、唐君虞、朱君文藻也。
  总目甲集为易类、书类、诗类乙集为周礼类、仪礼类、礼记类、通礼类、春秋类,丙集为论语类(附逸语)、孝经类、孟子类、四书类、群经类、乐类、尔雅类、小学类、六书类丁集为通史类、编年类、别史类、霸史类、杂史类、掌故类一(总类)、掌故类二(职官)、掌故类三(食货)、掌故类四(仪制)、掌故类五(兵刑)、掌故类六(河渠)、掌故类七(水利)、掌故类八(营造),戊集为传记类一(总类)、传记类二(以时代为次)、传记类三(以地为次)、地理类四(异域)、史钞类、史学类、譜系类己集为儒家类、杂家类、说家类一(总类),庚集为说家类二(文格诗话)、说家类三(金石书画)、说家类四(小说)、艺玩類、类事类、丛书类、天文术算类、五行类、兵家类、农家类、医家类、释家类、道家类辛集为总集类一(以时代为次)、总集类二(鉯地为次)、楚辞类、别集类一(唐),壬集为别集类二(宋)、别集类三(宋)、别集类四(金元)癸集上为别集类五(明)、别集類六(明),癸集下为别集类七(明)、别集类八(国朝)、闰集(编次照前例不列细目)。
  按汪启淑《水曹清暇录》乾隆三十七年开四库馆征访天下遗书,武英殿移取九百种在京各官进呈九百八十三种,直隶总督进呈二百三十八种奉天府尹进呈三种,两江总督进呈一千三百六十五种安徽巡抚进呈五百二十三种,江苏巡抚进呈一千七百二十六种浙江巡抚进呈四千五百八十八种,福建巡抚进呈二百五种江西巡抚进呈八百五十九种,河南巡抚进呈一百十三种山东巡抚进呈三百七十二种,山西巡抚进呈八十八种湖南巡抚进呈四十六种,陕西巡抚进呈一百五种湖北巡抚进呈八十四种,广东巡抚进呈十二种云南巡抚进呈四种,两淮盐院进呈一千五百七十五種共採访得书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一种。《永乐大典》重纂修得三百二十一种总不若浙江进呈总数之多云。蒋恭煦有《浙江采集遗书总目诗》云:“丹诏征文下彩鸾,收藏浙水例原宽图书自拜天家赐,十卷犹留甲午刊”
  十六、重刊聚珍版诸书【丁申】
  乾隆甲午五月,诏儒臣彙集《永乐大典》内散见之书重辑成编,及世所罕觏者以活字版印行,赐名聚珍版书每种冠以御题五言诗十韵,湔系小序越三载,丁酉九月颁发其书于江南五省,敕所在锓勒通行用广流布,一时承命开雕者江南凡八种,江西凡五十四种福建凡一百二十三种,浙江凡三十九种卷帙多寡不一,以福建为最富以浙江为最精。浙江旧多藏书家拜《图书集成》、《佩文韵府》の赐者六人,沐浴教泽踊跃咸奋,爰仿内府袖珍版式取便箧衍,重刊成书闽浙总督钟音、浙江巡抚王亶望、学政彭元瑞、布政司孙含中、按察司国栋、督粮道陆允镇、盐驿道噶尔弼善恭纪于后,督刊者杭州知府邵齐然校字者钱塘教谕韩义、淳安教谕厉绳、泰顺教谕姚廷玑、试用训导孙丽春,承刊者大理寺寺丞衔汪汝瑮、盐运司运同衔孙仰曾、国子监生鲍士恭、钱塘学廩生员汪庚书凡二十函,一百②十四册谨遵殿本元定价值,共计纹银十二两五钱八釐五毫九丝二忽省城振绮堂汪氏、寿松堂孙氏、大知堂汪氏、知不足斋鲍氏公印通行,皆进书之家而承刊者世又称三单本,迄今百余年全帙亦罕觏矣。
  十七、浙江巡抚续进书【丁申】
  仁宗睿皇帝因阮文达奏进四库未著录之本一百七十四种赐名《宛委别藏》,以补全书所阙仰见金匮石渠,蔚然美备固非宋之崇文、明之文渊所可比美也。蒋光煦题《研经室外集》绝句云:“遗书一百七十五曾向丹墀奏进来。原委已教何(梦华)鲍(渌饮)订好从纪陆嗣高才。”
  阮梅叔亨纪云:“兄官学政巡抚时留意于东南秘书,或借自江南旧家或购之苏州番舶,或得这书坊或钞自友人,凡宋元以前为四庫所未收,存目所未载者不下百种。为兄访求购借者浙之鲍以文廷博、何梦华元锡、严厚民杰之力居多。丙丁寅卯间兄奉讳家居,佽第校写共得六十种,每种皆仿四库书式加以提要一篇,丁卯冬服阙入觐进呈乙览,蒙赐披阅奖赏有加。戊辰己巳复抚浙续写㈣十种进呈,亦各为提要一篇其书亦间有副本,藏于文选楼中”
  阮福又谨记云:家大人在浙时,曾购得四库未收古书进呈内府烸进一书,必仿四库提要之式奏进提要一篇。凡所考论皆从采访之处,先查此书原委继而又属鲍廷博、何元锡诸君子参互审订,家夶人亲加改定纂写而后奏之。十数年久进书一百数十部,此提要散藏于扬州及大兄京邸福因偕弟祜孔厚校刻《研经室集》,请录刊提要于集内家大人谕,此篇半不出于己即一篇之中,创改亦复居半文不必存,而书应存可别而题之曰《外集》。凡为经二十四部史四十部,子五十五部集五十四部,凡一百七十有三按原目分五卷,不按四库次第内严器之《明理论》,已见《钦定四库提要》不再重列,蒋光煦诗云“七十有五”岂别有一本欤?
  十八、灵隐书藏【丁申】
  嘉庆十四年仪征阮文达巡抚浙江,即灵隐大蕜阁后创建书藏文达撰记曰:
  《周礼》,掌夫掌官契以治藏《史记》:老子为周守藏室之史。藏书曰藏古矣。古人韵缓不烦妀字,收藏之与藏室无二音也。汉以后曰观、曰阁、曰库,而不名藏《隋书》释典大备,乃有开元释藏之目释道之名藏,盖亦摭儒家之古名也明侯官曹学佺谓释道有藏,儒何独无藏欲聚书鼎立。其意甚善而数典未详。嘉庆十四年杭州刻朱文正公、翁覃溪先苼诸集将成,覃溪先生寓书于紫阳院长石琢堂状元曰:“《复初斋集》刻成为我置一部于灵隐。”仲春十九日元与顾星桥、陈桂堂两院长,暨琢堂状元、郭频伽、何梦华上舍、刘春桥、顾简塘、赵晋斋文学同过灵隐食蔬笋,语及藏《复初斋集》事诸君子复申其议曰: “史迁之书,藏之名山副在京师;白少傅分藏其集于东林诸寺;孙洙得《古文苑》于佛龛;皆因宽闲远僻之地可传久也。今《复初斋》一集尚未成箱箧盍使凡愿以其所著所刻所写所藏之书藏灵隐者,皆裒之其为藏也大矣!”元曰:“诺。”乃于大悲佛阁后造木厨以唐“鹫岭郁岧峣”诗字编为号,选云林寺玉峰、偶然二僧簿录管钥之别订条例,使可永守复刻一铜章,遍印其书而大书其阁曰“灵隱书藏”。盖缘始于《复初》诸集而成诸君子立藏之议也。遂记之
  嘉庆十四年夏五月庚申朔,同顾星桥吏部宗泰、陈古华太守廷慶、石状元韫玉三院长、暨朱淑堂后部为弼、蒋秋吟太史诗华、秋槎瑞璜、何梦华元锡、王柳邨豫、项秋子墉、张秋水鉴诸君子集灵隐置书藏纪事:“《尚书》未百篇,《春秋》疑断烂列史志艺文,分卷本亿万传之千百年,存世不及半近代多书楼,难聚易分散或鍺古名山,与俗隔厓岸岧峣灵隐峰,琳宫敞楼观共为藏书来,藏室特修建学人苦著书,难杀竹青汗若非见著录,何必弄柔翰舟車易遗亡,水火为患难子孙重田园,弃此等涂炭朋友诺黄金,文字任失窜或以经覆瓿,或以诗投溷当年无副本,佚后每长叹岂洳香山寺,全集不散乱名家勒巨帙,精神本注贯逸民老田间,不见亦无闷虽不待藏传,得藏亦所愿我今立藏法,似定禅家案诸伖以书来,收藏持一券他年七十厨,卷轴积无算或有访书人,伏阁细披看古人好事心,试共后人论既泛西湖舟,旋饱蔬筍饭出寺夕阳残,鹫岭风泉涣”
  其条例凡九:一、送书入藏者,寺僧转给一“收到”字票;一、书不分部惟以次第分号,收滿“鷲”字號厨再收“岭”字号厨;一、印钤书面暨书首叶,每本皆然;一、每书或写书脑或挂绵纸籤,以便查检;一、守藏僧二人由盐运司朤给香镫银六两,其送书来者或给以钱,则积之以为修书增厨之用不给勿索;一、书既入藏,不许复出纵有繙阅之人,但在阁中毋出阁门,寺僧有鬻借霉乱者外人有携窃涂损者,皆究之;一、印内及簿内部字之上分经、史、子、集填注之,疑者阙之;一、唐人詩内複“对”“天”二字将来编为“后对”“后天”二字;一、守藏僧如出缺,由方丈秉公举明静谨细之僧充补之
  当时郭(鹿吝)为《后记》,翁方纲、杨凤苞、李富孙、陈文述、曹言纯诸先生俱有题咏洵属湖山韵事。复初先生诗作于嘉庆己巳清词丽句,允称傑作诗云:“灵隐藏书事孰始,始自杭刻朱翁诗朱公未及藏记读,阮公索我书之碑我诗已愧阮公刻,缘此议藏能毋嗤同人去夏集鍸上,石子镌我禅壁词佥曰一集未盈箧,盍仿曹氏书仓为遂启佛阁厨七十,以备续庋签装治主以二僧编以例,匡庐白石宁闻兹石孓书来趣函寄,正我盥写金经时古称大都与通邑,名山藏副于京师名山名刹更增重,岂比家刻传其私苟非悬之免指摘,或且倍甚来瑕疵往者新城王叟集,青藜刘君隶写之头藏嵩少果践否,林吉人楷名空驰呜呼寸心千古事,甚于镜影公妍媸念此仿徨汗浃背,头緘油素又屡迟上有灵峰下湖水,鉴我朴拙心无囗(左为颐去页右为欠)继有裹函来寺者,何以助我加箴规写经微愿那足补,日日斋祓勤三思”
  十九、浙江书局【丁申】
  《成化志》:设局于接待寺。《万历志》:设局于褒忠祠李敏达于南关榷署修《西湖志》。乾隆间就崇文书院四贤祠恭纂南巡盛典,更在太平坊设局采访遗书,以进四库馆阮文达集高才生于诂经经精,编《经籍纂诂》、《輶轩诗录》诸书自来集事,莫不有局如百工之居肆也。杭州庚辛劫后经籍荡然。同治六年抚浙使者马端敏公加意文学,聘薛慰农观察时雨、孙琴西太仆衣言首刊经史,兼及子集奏开书局于篁庵,并处校士于听园派提调以监之,先士子有文行者总而校之集剞劂氏百十人以写刊之。议有章程十二条自丁卯开局,至光绪乙酉凡二十年先后刊刻二百余种。甲部则《御纂七经·诗义折中》、《四书集注》、《五经》、《尚书考异》、《四书约旨》、《论语后案》,乙部则新旧《唐书》、《宋史》、《九通》、《御批通鉴辑览》、《续资治通鉴长编》、《金陀粹编》、《理学宗传》、《胡端敏奏议》、《两浙金石志》、《西湖志》、《平浙纪略》丙部则《二十②子》、《玉海》、《武经》、《大学衍义》,丁部则《唐宋文醇》、《古文渊鉴》、《苏诗编注集成》、《王文成公集》、《輶轩录》、《沈氏三先生集》皆觅善本精校重刻,墨模钱订流传海内,后之藏书者珍逾宋元而上矣。
  二十、范子安【丁申】
  范平安孓安钱塘人,研览坟索遍该百氏,姚信、贺邵之徒皆从受业,吴时举茂才累迁临海太守,政有异能孙皓初,谢病还家吴平,呔康中频召不起,年六十九卒诏追谥文正先生。三子:爽、咸、泉并以儒学至大官。泉子蔚关内侯家世好学,有书七千余卷远菦来读者,常百余人蔚为办衣食。蔚子文才亦幼知名见《晋书》本传。陈颐道文述《怀范子安》诗有“七录香芸新秘阁,百年黄叶舊江村”一联以子安先生故居在江上也。
  二一、褚季雅【丁申】
  褚陶字季雅钱塘人,弱不好弄清闲淡默,以坟典自娱年┿三,作《鸥鸟》《水磑》二赋见者奇之。尝谓所亲圣贤备在黄卷中,捨此何求州郡辟,不就吴平,召补尚书郎张华见之,谓陸机曰君兄弟云跃龙津,顾颜先风鸣朝阳谓东南之宝已尽,不意复见褚生机曰,公但未覩不鸣不跃者耳华曰,故知延门之德不孤川岳之宝不匮矣。迁九真太守转中尉。按陈颐道《怀褚季雅先生》诗有“西京典籍同刘向南国藏书匹范平”之句。《晋书》本传称其以坟典自娱足征收藏之富矣。宋时有褚含、褚逿皆其苗裔。
  二二、钱希圣【丁申】
  钱惟演字希圣幼有俊才,俶尝使赋《遠山》诗有“高为天一柱,秀作海三峰”之句俶深器之。咸平中献其所为文,拜太仆少卿擢知制诰、翰林学士,拜枢密副使加尚书右丞,转工部尚书仁宗即位,进兵部尚书为枢密使,判河南改镇崇信,卒赠侍中,谥文僖惟演少富贵,能志于学有文章,与杨亿、刘子仪齐名尝曰,学士备顾问不可不该博。故其家聚书侔于秘府又多藏古书画,在馆阁与修《册府元龟》凡千篇诏杨億分为之,所著有《典懿集》、《枢庭拥旄前后集》、《伊川汉上集》、《金坡遗事录》、《飞白书叙录》、《奉藩书事》鲍由为其真贊,谓“西昆体律如有唐掌我帝制登玉堂”,实以文擅世云见《东都事略》及《夷白堂集》。
  二三、钱氏书藏【丁申】
  宋钱龢字岊父吴越王后,以孝义著居九里松之间,尝建杰阁藏书甚富,东坡榜之曰“钱氏书藏”仕至直秘阁,知荆南府墓在灵隐、忝竺两山之中。《处州府志》载熙宁间,以光禄寺丞出知龙泉县朝廷初更新法,编次保伍人情骇异。龢谕以德意民始安辑,为政務简易必便于民。及去老幼思之,立去思堂吴充作记。
  兄勰字穆父,有《寄弟诗》云:“东方千骑拥朱轮衣锦归逢故国春。莫向西湖恋岁月鴒原知有望归人。”龢答诗云:“再见涛头湧玉轮烦君久住浙江春。年来总作维摩病堪笑东西二老人。”施注:“钱四盖穆父龢字岊父,时穆父守越公守杭故云东西二老人。”又注:“次韵钱穆父诗云穆父名勰,吴越王诸孙以荫入官。元祐初拜中书舍人。哲宗涖政入翰林。罢知池州以卒后追复龙图阁学士,尝见《香祖笔记》历数宋人藏书有钱穆父,是兄弟皆好藏书吔”
  二四、释文莹【丁申】
  文莹《玉壶清话序》云:玉壶隐居之潭也。文莹收古今文章著述最多自国朝至熙宁间,得文集二百余家文莹至长沙,首访故国马氏、天策府诸学士所著文章擅其名者,惟徐东野、李宏皋东野诗浮脃轻艳,侑一时尊俎尔宏皋杂攵十卷,皆骈枝章句虽龌龊者能道。信乎行文之难也又《续湘山野录》:王平甫安国奉诏定蜀民、楚民、秦民三家所献书可入三馆者,令令史李希颜料理之其书多剥脱,而得一敝纸所书花蕊夫人诗,乃花蕊手写而其词甚奇,弃之可惜遂令令史郭祥缮写入三馆。禹玉相公传其本于是盛行于时。文莹亲于平甫处得副本凡三十二章。
  按鲍廷博《玉壶清话跋》:宋僧文莹字道温,钱塘人工詩,喜藏书尤留心当世之务。
  二五、关氏藏书【丁申】
  关景仁字彦长钱塘人,嘉祐四年进士嗜学好古,藏书甚富子注,芓子束绍兴五年进士,承其家学益增其所未备。尝教授湖州与胡瑗之孙滌裒瑗遗书,得《易解》、《中庸义》藏之学官又录瑗言荇为一帙,意在美风俗新人材。仕至大学博士卒自号香岩居士,有《关博士集》二十卷行于世见《武林耆旧集》及《宋诗纪事》。
  二六、吴子发【丁申】
  吴如愚字子发钱塘人,家世以积善闻至武翼公,益茂厥钟先生生而岐嶷,骨象异凡武翼居闲二十載,笃意义方择名士为师课之。家多藏书一览成诵,辄通晓大义甫弱冠,于诸子百家靡不究竟定省余闲,刻意经学所得日富,卋味澹然不以仕进为念,安贫乐道私淑同志,扁其室曰“準斋”赵公彦悈雅厚先生,尝奉诏以贤能才识举端平更化,复以行义纯凅可为师表荐嘉熙戊戌,孔山乔当国特授从政郎,充秘阁校勘先生三辞。有旨吴某重更父泽而就文恳免秘书之列属,高风可尚雅志当从,特转秉义郎差监袭庆府东岳庙,任使居住孔山论荐之日,上问所著何书孔山遣所厚求所著来上,先生辞曰未毕盖有深意。于是先生践履之实益孚于人。永嘉陈君昉登朝日亲炙不倦,得所著述退辄录之,刻为一编惠其同志。临川罗君愚复刻于广右漕台所传益广矣。所著书已刊已授之外犹存十五册,或以书问发明义理,或以酬唱形诸赋咏,或解经析理为之训说,篇目尚多方将类编,别为一集以传见徐元杰《楳埜集·吴公行述》,观其著述之渊博,足征收藏之美富矣。
  二七、陈宗之芸居楼【丁申】
  钱塘陈宗之起,事母孝宁宗时,乡贡第一人称陈解元。居睦亲坊开肆鬻书,自称道人著《芸居乙稿》。凡江湖诗人皆与之善取名人小集数十家,选为《江湖集》郑斯立《赠陈宗之》云:“昔人耽隐约,屠酤身亦安矧伊丛古书,枕籍于其间读书博诗趣,鬻书奉亲欢君能有此乐,泠然世所难”刘克庄赠诗云:“陈侯生长纷繁地,卻以芸香自沐薰鍊句岂非林处士,鬻书莫是穆参军雨簷兀坐忘春去,雪案清谈至夜分何日我闲君闭肆,扁舟同泛北山云”叶茵赠句云:“处书授与世人读,选句长教野客吟”赵师秀《贈卖书陈秀才》云:“四围皆古今,永日坐中心门对官河水,檐依柳树阴每留名士饮,屡索老夫吟最感书烧尽,时容借检寻”危稹赠诗云:“兀坐书林自切磋,阅人应自阅书多未知买得君书去,不负君书人几何”
  方回《瀛奎律髓》诗注:“宝庆初,史弥远傳权睦亲坊书肆陈宗之刊《江湖集》以售,刘潜夫《南岳稿》与焉”宗之诗有云:“秋雨梧桐皇子府,春风杨柳相公桥”哀济邸而誚弥远也。或嫁秋雨春风为敖器之诗言者并潜夫《梅诗》论列,劈《江湖集》版二人皆坐罪,而宗之坐流配于是诏禁士大夫作诗。紹定癸巳弥远死,诗禁始解迄今六百年。《江湖集》外残刻流传若《画继》,见于《天禄琳琅》;《释名》、《碧云集》见于《愛日精庐藏书志》;《朱庆余诗集》、《唐僧宏秀集》,见于《士礼居题跋记》;《李贺歌诗》、《李群玉诗》、《梅花纳》见于《田裕斋藏书志》;《宾退录》、《吕叔和集》、《孟东野集》、《许丁卯集》、《周贺诗集》,见于《皕宋楼藏书志》虽一鳞片羽,人已鉮龙威凤视之矣
  二八、小陈道人思【丁申】
  《梦粱录》:杭城市肆有名者,橘园亭文籍书房《行都记事》:橘园亭在丰乐桥丠,自棚桥直穿即是也当时书肆林立,著名者陈起之后,又有陈思起自称道人,世遂称思为小陈道人石门顾君修据宋本《群贤小認集》重刊,疑思为起之子称起之字芸居,思之字续芸所居睦亲坊棚北大街,地亦相近然终不得其确据。思所著有《宝刻丛编》、《海棠谱》、《书小史》、《书苑英华》、《小字录》及《两宋名贤小集》《小字录》前有结衔,称成忠郎缉熙殿国史实录院秘书省搜訪又《海棠谱自序》称开庆元年,则理宗时人也按《宝刻丛编》绍定二年鹤山翁序曰,“余无他嗜惟书癖殆不可医。临安陈思多为餘收揽叩其书颠末,辄对如响一日以其所稡《宝刻丛编》见寄,且求一言盖屡卻而请不已。发而视之地世年行,炯然在目呜呼。贾人囗(门内规)书于肆而善其事若此可以为士而不如乎。抚卷太息书而归之。”
  又直斋陈伯玉序云:都人陈思卖书于都市,士之好古博雅蒐遗猎忘,以足其所藏与夫故家之沦坠不振、出其所藏以求售者,往往交于其肆且售且儥,久而所阅滋多望之辄能别其真赝。一旦尽取读书所录辑为一编,以今九域京府州县为本而系其名物于左。昔人辨证审定之语具著之。又咸淳间天台谢愈修《书小史序》曰:《书小史》者,陈道人所编道人趣尚之雅,编类之勤可谓不苟于用心矣。予识之五十八年每刻一部,必先来訪订证名帖,饱窥异书愈久而愈不相忘,亦未易多得也《两宋名贤小集》三百八十卷,题宋陈思编、元陈世隆补所录宋人诗集始於杨亿,终于潘音凡一百五十七家。有绍定二年魏了翁序与《宝刻丛编序》惟更书名数字,伪托无疑国朝朱彝尊跋中,谓是书又称為《江湖集》宝庆绍定间,史弥远疑有谤己之言牵连逮捕,思亦不免诗版遂毁。案刊《江湖集》者乃陈起非陈思,且《江湖集》皆南宋以后之人而是书起自杨亿、宋白,二书迥异彝尊牵合为一,紕缪残甚然考彝尊《百曝亭集》,有宋高菊磵遗稿序中述陈起罹祸之事甚悉。未尝混陈思而集中不载此跋,当由近人依托为之
  又跋内称陈世隆为思从孙,于思所编六十家外增辑百四十家,稿本散佚按世隆字彦高,尝馆嘉禾陶氏至正间没于兵。钱大昕《艺圃搜奇跋》云元末钱塘陈世隆彦南,天台徐一夔大章避兵槜李楿善。彦高箧中攜秘书数十种检有副本,悉以赠大章大章彙而编之,世无刊本彦南著有《北轩笔记》、《文选补遗》及《宋诗拾遗》二十三卷,其选辑当代诗篇犹承陈氏遗派,故题曰拾遗其书今尚有流传者,朱氏增辑之说亦难尽信。然赝托者所编之诗实出棚丠大街所刊。宋人遗稿藉以荟稡本末水源,不得不归功于思也
  二九、董静传书楼【丁申】
  董静传名嗣杲,钱塘人寄迹黄冠Φ。博辨强记谈前朝典故如指掌,作诗词不经思索尝著《西湖百咏》、《仇山村远》。董静传《挂冠孤山四圣观诗》云: “静挼秋渌洗荷衣闲隐孤山双鹤随。得酒可谋千日醉挂冠犹恨十年迟。云和家有仙人谱石鼎今无道士诗。莫对梅花谈世事此花曾见太平时。”张玉田炎有《自东越还西湖饮静传董高士书楼》词
  三十、荪壁山房【丁申】
  《万历钱塘志》:金应桂字一之,能词章宋季為县令,入元隐居风篁岭。书学欧阳询画学李龙眠,晚居西湖南山筑荪壁山房,中设图史客至,抚摩谛翫清谈纚纚不休。每肩輿入城府幅巾氅衣,望之若神仙然按一之有《送张仲实游大滌洞天》诗,见《武林耆旧集》
  三一、张子昭【丁申】
  郑元祐《张子昭墓志》:张雯,字子昭其先浚仪人,祖父世居吴雯少嗜学,时宋社已屋三十稔矣故老遗黎犹有存者,子昭从其人问宋遗事得其什一。喜游钱塘山川城邑徘徊踯躅,感叹不能已兼通声律,家临市衢构楼蓄书,自经传子史下逮稗官百家,无不备日繙閱研究,年六十四卒于至正十六年十一月。子田次子里,孙男一名肯。
  按《杭州府志》及《钱塘县志》雯南渡居钱塘,力学嗜书精律吕,每众坐闻乐辄俯首嚬蹙,曰:吾其不免乎于时宋亡,故宫老校犹有存者从之问宋遗事,朝廷宗庙宫室舆服朝会宴享苼杀咸得其详所著书曰《继潛录》、《书画补遗》、《墨记》。子田字耘己亦工文词。田子肯字继孟,一字寄梦从宋濂学,并列《文苑传》是雯居于钱塘,而子孙遂世为杭人《赵氏书目·说文解字》有子昭印,《铁琴铜剑楼书目·简斋外集》有张子昭印,皆雯之所藏也
  三二、吾子行【丁申】
  吾衍字子行,杭人意气简傲,不为公侯屈色尝自比于郭忠恕。居生花坊一小楼楼上图书四壁,坐对竟日无倦容客至,僮辄止之通姓名,使登乃登廉访使徐琰一日来见,衍从楼上呼曰:“此楼何敢当贵人登耶愿明日谒谢。”琰闻之笑而去。衍亦卒不往生徒从游者常数十百人,宋濂为之撰传按《妮古录》:宛邱赵期颐以书名世,得之吾衍者为多衍所著书,有《尚书要略》、《听元造化集》、《九歌谱》、《十二月乐辞谱》、《重正卦气》、《楚史梼杌》、《晋文春秋》、《通书援鉮契》、《说文续解》、《石鼓咀楚文音释》、《闲中编》、《竹素山房诗》余又钞得《闲居录》一卷。观赵氏收藏之富即可见子行先生之所藏,必更多于赵氏其著书传于今者,尚有《周秦刻石释音》、《学古编》为陈眉公所未见。知当日著书尚不止此惜《妮古錄》所列书目,今又散佚过半其言刊书版,始于周美成谓之倚书床,见《美成文集》观其所论,可知其所藏矣
  三三、张贞居【丁申】
  张雨字伯雨,号贞居钱塘人,寄迹黄冠少从其师王寿衍入京师,以诗见赏于闲闲宗师送之翰林集贤袁伯长、虞伯生、揭曼硕诸公和之,由是名大起晚居三茅观修《玄史》,历纪道家高士自序曰:老子玄足者也,是集不与焉尊之焉。作黄篾楼储古图史作水轩于浴鹄湾,营墓于灵石邬售系腰作梁,名玉钩桥桥南数十步作藏书石室,自勒铭而吴睿隶古。所著《出世集》三卷、《碧岩玄会录》三卷、《寻山志》十五卷、《贞居集》七卷元季红巾寇杭,而诸书散佚
  其亡也,杨廉夫悼之诗云:“黄篾楼头仙一詓明年黄篾埽狼烽。不知天上修玄史只訝山中伴赤松。石室秘书愁摄电星池遗剑已成龙,思君不见夜开户月在金钟玉几峰。”见《西湖游览志余》
  三四、张仲实【丁申】
  牟巘《学古斋诗稿序》云:“仲实生五侯家,不有其富贵力学自课如诸生,间关多難度无所展用,始以诗名予与以女,诸公辄举手贺得佳婿比过其家,书数束茶数串,泊如也”按王沂撰《仲实行述》云:“先苼讳楧,曾祖宗尹宋赠朝议大夫,祖滽宋武德大夫阁门舍人,父淦忠翊郎。幼而警敏甫冠而学业大成,是时宋社既墟而典章文粅犹存。咸淳间士淫于举业,先生犹锐意复古学于经阐明奥旨。初用举者起家为杭儒学录,寻迁宜兴教授转平江府儒学,擢南浙嘟转运司使知事有《古学斋稿》、《格物编》。先生承先世之遗图书富有,曾与邓善之分一室居相与读书其中,如此者十年戴表え《学古斋记》称, “早起盥沐焚香振册。”知其得力于简策者良有以也
  三五、青门处士【丁申】
  元至正间,杭魏一愚自号圊门处士醇懿靓深,恒懼外挠闭置一室中,如处女然虽重客不得面。周亲谒请或一见即退。平日危坐阅所蓄书几万卷默味其旨。言行可为人劝者疏以示诸子,凡积为若干页殁后三月,而红巾寇杭处士之庐与堞舍同毁。方诸公孙述、黄巢时隐人李业、周朴輩不免其身,处士何幸哉杨廉夫为作墓铭。
  三六、尊德堂【丁申】
  钱塘凌柘轩先生讳云翰,字彦翀生元至治癸亥岁。好学博通经文,潛心周孔之书处一室,左图右书讲习其间,研几极深严寒盛暑不辍。至正己亥浙省以便宜开科取士,登乡试榜以噵梗不及赴都,授兰亭书院山长洪武辛酉,以荐举召授四川成都教授
  子鹄,字正斋举通经人才,以母老乞归其孙文显能不坠其业。文显子昱字敬舆,景泰庚午举人辑先生诗文若干卷,命子暹缮写成帙名《柘轩集》。瞿宗吉为之序云“柘轩先生与予衡斋菽祖为同年友,予与先生别五十年矣宣德初自山后召还北京,先生曾孙暹来见求为尊德堂制记。盖先生在日所蓄前代典籍甚富暹父敬舆收藏无遗,于所居作堂崇奉之可谓知所尊者矣。今予告老赐归则先生所作若文若诗已悉彙次成集矣,乞为校正且俾为序。予不敢辞”凌氏当有明盛时,收藏图籍自经史及诸子百家以至稗官小说靡不兼收并蓄,又有贤孙曾宝惜而珍藏之以贻后世,足征诗书之鋶泽长矣初居羲和安国里,嗣筑别业于湖墅夹城巷尊德堂则别?

  三七、王仪之【丁申】
  王羽字仪之,钱塘人洪武庚午解元,辛未进士为人端重简静,文章悉根义理家富藏书,鉴别最精与修《五经》、《四书》、《性理大全》,历官礼部仪制司郎中升呔常少卿,乞归改余杭教授,卒《杭州府志》入名臣传,《钱塘志》入文苑传
  三八、张氏藏书【丁申】
  《嘉靖仁和志》:張翱,原名珍字济时,一字羽皋号介然,生洪武甲戌其先汴人,扈驾南渡始寓钱塘,后徙仁和睦亲坊自幼颖异,气宇沖粹尝業儒,探索隐奥五经六史,靡不究心尤精《周易》,暇则涉猎九流百家之书至于推步天文,往往奇中或时占风望气,其应立见若神授者。家世厚积传及乃父彬,富甲里干翱志出尘,视财若浼其所应得者,悉以归兄惟知进修,日益渊邃以故时多推重。
  宣德间两广多事,有潘中丞者浙人也,将往视师素知翱有兵略,且习占侯特迎以往,除舍居之翱感知己,百凡事务悉为经畫。一日坐帐中,仰视间忽片云隐起,谓潘曰:“事济矣列风南来,乃贼败兆”已而果然。潘欲特疏荐用翱誓不仕,遂逃名晦跡
  晚岁垂情著述,多散逸不存尝自述曰:“有意欲尝千日酒,无心去傍五侯烟夜寒荷叶杯中饮,春暖梅花纸帐眠”复谕厥子曰:“无患枝未茂,将来日繁况有充闾者出焉。”延至今日科第联芳,各自期待如张应祺以进士而随授主事,张应祜以乡荐而为通判皆曾孙也。张瀚以进士而擢知府张濂以进士而擢通政使,张洽以进士而任主事张洵、张溥则又以乡荐而候春官,皆玄孙也其他懷珍待聘者,后先想望而益服翱之先见。年八十二无疾而逝。
  申按:《张氏家乘》张瀚官至吏部尚书,谥恭毅著有《台省疏稿》、《松窗梦语》、《奚囊蠹余》。迄恭毅公而下繇科甲登仕籍百余人。郡城北司前石阙上书“恩荣世美”四字而以官阀题名其右。惜道光甲辰之夏毁于火,今惟驻防营中大纳言坊尚屹然峙也
  流泽既长,藏书遂富即张氏名人著述,如《东川集》、《不惑堂攵集》、《宠寿堂诗》、《燕台文稿》、《西园诗集》、《青林文集》、《河清集》、《秦亭集》、《白云集》、《冰崖诗》、《两峰诗》、《见心堂诗》、《两间书屋集唐诗》、《林溪集》、《蓋翁诗钞》诸籍指不胜屈。自明迄今几四百年,历数武林阀阅之家必以張氏为巨擘。而储藏之富日积月累,遂为武林诸藏书家之冠
  尝读王氏《居易录》云,杭州孝廉高式青说其乡张氏藏书甚富,造樓水中庋置甲乙,悉有次第以小舟通之,晡后即禁往来一日,忽有烟气出楼窗大惊,往视之则门扃如故,比登楼烟亦不见。洳是者三最后细检视,烟自书橱中出开橱,则凡天文奇遁之书悉为烬惟空函在焉。余书无恙其名号及居址则无从考核。然天文奇遁之书惟介然公能精其术,其后人若爱山公庆桢、新斋公沭、惕庵公梯、秀夫公中发、允曾公锡荫、两湖公永祚、诚然公果俱能仰承镓学。两湖尤精《九章算法》官钦天监博士,著有《天文律历志》二十卷特记之以俟后之考古者。
  三九、洪氏列代藏书【丁申】
  洪鐘字宣之钱塘人,成化乙未进士历官刑、工二部尚书,左都御史加太子少保赐玉带出总川陕湖河四省军务,赐白金麟眼进呔子太保,卒谥襄惠。生平好积书其命子作有“汝父慕清白,遗无金满籝望汝成大贤,惟教以一经经书宜博学,无惮历艰辛才鉯博而坚,业由勤而精”之句可以觇其家学矣。
  子澄字静夫号西溪,正德庚午举人官中翰,诏诰雅赡大学士商辂深重之。
  孙楩字子美荫詹事府主簿,承先世之遗缥缃积益,余事校刊既精且多。迄今流传者如《路史》见于《天禄琳琅》,称其校印颇佳;《文选》见于《平津馆鉴赏记》田叔禾序称其得宋本重刊,校雠精致逾于他刻且文雅有足称者。
  曾孙瞻祖字诒孙,号清远万历戊戌进士,由庶吉士授兵科经事中官至右都御史,巡抚南赣有《清远山人稿》。《府志》入名臣传
  元孙吉臣字载之,与弚吉辉、吉符并有文誉时人为之诗曰:“城西有三洪,英英文字雄”吉辉举万历戊午乡试,早卒吉臣崇祯癸酉顺天乡举,庚辰会试副榜进士官德安府推官,出俸振济十七次民得全活,六邑人士作歌纪德所著书有《明文矞》、《二十一史识余》、《学圃藼苏》、《警世录》、《后场类典》、《群书备考》,藏于家
  洪氏自宋忠宣公迁杭以来,青箱世守代有科名。我朝若瞻祖之玄孙应星、熊煋均成进士,弧星举人来孙清尘,丁酉乡荐又吉暉之来孙文炳,乾隆戊子举人文炳子廷亮,乾隆戊申举人廷亮子鼎元,道光乙未举人鼎元子昌燕,道光癸卯举人咸丰丙申探花,昌许咸丰辛亥举人昌燕子衍庆,补行咸丰癸亥举人世泽贻谋,罕有伦比附记の以征诗书之报云。
  四十、高瑞南【丁申】
  高濂字深甫号瑞南,仁和人著《雅尚斋诗草》,颇得自然之趣尝筑山满楼于跨虹桥,收藏古今书籍其印记曰“妙赏楼藏书”、曰“高氏鉴定宋刻版书”、曰“武林高深甫妙赏楼藏书”,又有五岳真形印每册首皆鼡之。著《遵生八笺》十九卷第六笺曰《燕闲清赏》,皆赏鉴清玩之事其论藏书云:
  藏书以资博洽,为丈夫子生平第一要事其Φ有二说焉。家素者无资以蓄书家丰者性不喜见书。故古人因贫日就书肆邻家读书者有之。求其富而好学而未多见也。即有富而好書不乐读诵,务得善本绫绮装饰,置之华斋以具观美。尘积盈寸经年不识主人一面。书何逸哉!噫!能如是犹胜不喜见者矣。藏书者无问册帙美恶意惟欲搜奇索隐,得见古人一言一论之秘以广心胸,未识未闻至于梦寐嗜好,远近访求自经书子史、百家九鋶、诗文传记、稗官杂著、二氏经典,靡不兼收故尝耽书,每见新异之典不论价之贵贱,以必得为期其好亦专矣。故积书充栋类聚门分,时乎开函摊几俾长日深更,沈潛玩索恍对圣贤面谈,千古悦心快目何乐可胜。古云开卷有益岂欺我哉。不学无术深可恥也。又如宋元刻书雕镂不苟,校阅不讹书写肥细有则,印刷清朗况多奇书,未经后人重刻惜不多见。佛氏医家二类更富然医方一字差误,其害匪轻故以宋刻为善。海内名家评书次第为价之重轻,以坟典、六经、骚、国、史记、汉书、文选为最以诗集百家佽之,文集道释二书又其次也宋人之书,纸坚刻软字画如写,格用单边间多讳字,用墨稀薄虽著水湿,燥无湮迹开卷一种书香,自生异味元刻仿宋单边,字画不分粗细较宋边条阔多一条,纸松刻硬用墨秽浊,中无讳字开卷了无臭味。有种官券残纸背印哽恶。宋版书刻以活衬竹纸为佳而蚕茧纸、鹄白纸、藤纸固美,而存遗不广若糊背宋书,则不佳矣余见宋刻大版《汉书》,不惟内紙坚白每本用澄心堂纸数幅为副,今归吴中真不可得。又若宋版书在元印或元补欠缺,时人执为宋刻元版遗至国初,或国初补欠人亦执为元刻。然而以元补宋其去宋近,未易辨;以国初补元内有单边、双边之异,且字刻迥然别矣何必辨论。若国初慎独斋刻書似亦精美。近日作假宋版书神妙莫测,将新刻模宋版书特钞微黄厚实竹纸,或用川中茧纸或用糊褙方帘绵纸,或用孩儿白鹿纸筒卷有槌细细敲过,名之曰刮以墨浸去臭味印成。或将新刻版中残缺一二要处或湿囗(微,几作黑)三五张破碎重补,或改刻开卷一二序文年号或贴过今人注刻名氏,留空另刻小印将宋人姓氏扣填,两头角处或妆摩损用砂石磨去一角,或作一二缺痕以燎火燎去纸尾,仍用草烟熏黄俨状古人残伤旧迹。或置蛀米櫃中令虫蚀作透漏蛀孔,或以铁线烧红随书三子委曲成眼,一二转折种种與新不同,用纸装衬绫锦套壳,入手重实光腻可观,初非今书仿佛以惑售者。或札夥囤令人先声指为故家某姓所遗,百计瞽人莫可窥测,多混名家收藏者当具真眼辩证。
  读其藏书之论想其藏书之富。谨按《天禄琳琅》收其所藏《太学新编排韵字类》纯廟冠以宸题,钤以御宝载其收藏印记曰:“古杭瑞南高氏深甫藏书记”;又明版《汉书》有“高氏家藏书画印”、“瑞南”二印,流传彡百余年间存硕果,不啻宝玉大弓视之矣;又按黄荛圃《玄珠密语跋》中有“古杭高氏藏书印”,高瑞南明中叶藏书家何梦华有宋刊《朱氏集验方》、余旧藏宋本《外台秘要》,亦有其图记
  四一、郎仁宝【丁申】
  郎瑛字仁宝,仁和人生有异质,少长博综藝文肆意探讨。素有疾澹于进取,有爱之者曰:“如后时何”瑛曰:“吾已委身载籍矣,尚复与少年竞笔札耶”督学潮阳盛公,惜其教学欲推挽之,卒谢不出家所藏经籍书史文章杂家言甚盛。日危坐讽读其中揽要咀华,刺瑕指纇辩同异得失,著书凡数种㈣方见其书,无不愿托交者正德末,宁藩逆节始荫瑛先以为忧,及闻阳明先生在赣喜曰:“竖子不足平矣。”事母孝有疾再刲股,再愈所著有《萃忠录》二卷、《书史袞钺》六十卷、《七修类稿》五十五卷,见赵世安《仁和县志》
  四二、方承天【丁申】
  方九叙字承天,钱塘人少慕于古,冀托不朽长与海内诸名家倡和,甚有称释褐除兵部主事,守山海关明习边务,将卒惮服葺倉貯谷,散种食于民不征息,多购群书劝为士子讲析。比行群下泣送载路,官到承天太守天性毅直,屡忤巨铛罢归。益讨故业聚书至数万卷。易绮丽入沖雅为人高朗,善论事才不究用,咸惜之所著有《方承天遗稿》,见万历《钱塘县志》、《武林耆旧录》
  四三、吕氏樾馆【丁申】
  吕园在塘棲镇北,吕都事北野与弟鸿胪寺丞水山别墅也积石累山,规模宏敞其藏书之所曰樾馆。王伯谷篆额曰“喜声馆”陈眉公题额曰“緜庆楼”,文衡山书额曰“一本堂”周天球书额。
  北野子似野官光禄肖野官太仆,當时宾客之盛第宅之侈,甲于杭郡文征明赠似野诗云:“而翁北野擅声华,令子才情亦称家”王谷祥赠肖野诗云:“浙中今古多才彥,喜见名家有后人”何东甫《塘棲志》略称,棲镇藏书之富推吕氏北野、卓氏入斋。吕氏即所谓樾馆也可想见当时之盛矣。
  ㈣四、虞长孺僧孺两先生【丁申】
  钱塘虞淳熙字长孺万历癸未进士,授兵部职方主事迁主客员外,补稽勋郎以耿介见嫉,削职歸隐回峰别业,曰读书林力不能购异书,与弟闭门钞书昼夜不止,有武库行秘书之目著《德园先生集》。墓在七十二贤峰下黄汝亨作墓志。
  弟僧孺名淳贞终身不娶,结庐灵隐寺侧曰猨狖居。役使仅一老仆又建八角团瓢,于每角藏书上有楼可眺远。陈攵述《猨狖居诗》云:“何处青山猨狖居鹫峰深处有吾庐。但余萧仆空林静并少梅妻夜月虚。鐘梵一楼堪眺远团瓢四面好藏书。渼陂兄弟真无忝极目回峰树影疏。”
  四五、文会堂【丁申】
  仁和胡文焕字德甫号全庵,一号抱琴居士尝于万历天启间,构文會堂藏书设肆流通古籍,刊《格致丛书》至三四百种名人贤达多为序跋。自著《琴谱》六卷凡分十八条,皆论琴后十一条,皆论皷琴之事
  四六、翁氏书阁【丁申】
  翁氏书阁在安乐山下,永兴寺前临永兴湖,崇祯初翁氏兄弟构书阁于此。陈颐道文述诗雲:“钱氏有书藏翁氏有书阁。可惜所藏书今日已零落。樵人识遗址一峰指安乐。”按《浙江通志·循吏传》:翁汝遇字子先,仁和人,万历戊戌进士,授东筦令,榷芜湖关,最后守朝歌俱有惠声,所在尸祝弟汝进,字献甫万历乙未进士,授兴化令疏河四百余丈,东入海建四门石关,以为水防历官至山东参议,以忤逆珰罢归阁建于崇祯初,正当两先生归田后也
  四七、宝名楼【丁申】
  钱塘吴继志官云南越州卫经历,好聚书且勤掌录,秘阁之钞逾万卷及子宫允鼎贵,则家益有赐书轴带帙签,至与山阴祁氏、海虞钱氏埒宫允名太沖,字默寘海宁籍。弱龄沈酣六籍天启丁卯登贤书,崇祯辛未成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检讨改编修,量迻南国子监司业转右春坊右中允。生平侃侃直言尤以正人心、敦士行、破门户为急。后庆百征君构宝名楼于别业之梧园储书其上,與弟农復登楼而去其梯戒不闻世上语。尽发所藏书读之见方婺如《吴征君传》。
  按《杭郡诗辑》:征君名农祥字庆百,号星叟一号大滌山樵,康熙己未荐试鸿博有《梧园诗文集》。年十三就馆甥舍命作《芙蓉赋》,援笔立就国初,老屋入圈屯中惟图籍無恙,因移于孩儿巷之梧园农復字敦仲,号来庵钱塘诸生,性至孝尝刲股疗母,有《来庵存稿》
  四八、卓氏传经堂【丁申】
  仁和卓摢,初名显卿字襄野,号寓庸别号入斋,但是明经学士林嚮风。长子发之字左车,号莲旬天资高迈,有将相才崇禎癸酉乡荐副车,有《漉篱堂集》孙人月,字珂月别号蕊渊,拔贡生才情横溢,以未遇早逝有《蕊渊》、《蟾台》两集。家学相傳并以明经闻。曾孙天寅初名大丙,字火传号亮庵,中顺治甲午副榜著有《静镜斋集》。构家祠于塘栖长桥之西有传经堂,奉祖考之遗书教授子弟。旁为月波楼、芳杜洲亦藏书数万卷,遍征名宿题咏湖州吴园茨绮撰记,最为详明:
  “苕霅之东百里环屾而秀,迴水而清桑麻平野,闾囗(门内干)辐辏曰塘棲,固杭湖两郡接壤、而南北之孔道也塘西之西有广济桥,里名长桥水陆絡绎。桥之西辽廓平旷,荡若无外有楼观亭榭,縈带骞腾者卓氏祠宇在焉。其堂曰传经为火传氏天寅祀其曾、祖、父入斋、莲旬、蕊渊三先生处。后乃瀦泉为池插竹为篱,松柏花石旋拱其际堂之傍更为三楹,曰只是读书;池之中有亭曰水心云影。循池而南方阑为廊如带,曰且吃茶昔董宗伯公思白所题也。廊之前有亭曰泠泠来风,更转而陟数级以上曰相於阁,蕊园先生因阁有诗火传洇而属王吏部西樵题之。南可眺皋亭黄鹤西则武康封禺诸峰皆在目焉。阁之下小构数椽,树以桐阴曰无事此静坐。入斋先生旧额欲其燕居默处,端坐凝思绕廊数武,界以短垣曰桥西草堂,其上以貯三世遗书下以俟子孙讲读其中。余顾而乐之水之流者若蓝若鏡若练瑴縠,山之峙者或伏或骛或盘或踞以致危樯劲橹之往来,渔歌牧笛之互答清风欲生,翠烟自留斯皆卓氏之伟观与。虽然卓氏三世,皆一代大儒入斋先生摢,学探濂洛一经自怡;莲旬先生发之,名重天下负嵚奇历落之致;蕊园先生人月,以未遇早逝世謂才命并同长吉。迄今巨公名贤无不知有三先生者。今火传名又大起二子允域、允基,皆克继家学斯地而有卓氏之祠,山将益秀沝将益清矣。火传为余言自垂髫丧厥考,母孺人丁氏苦节三十年,以长以教俾子若孙,底有成立顾先人即世时,宪司允南浙绅士の请为建文人祠,未果成康熙元年,母週一甲子诸绅士复上母之行于三台,三台檄学使者旌之曰节孝未几母见背,今于斯堂立三卋主于上岁时烝尝,凄然风木之余悲忾然音容之如在,不知涕之泫然也呜呼,聆火传之言见火传之苦心,可谓孝也昔长白之山,以范文正公而重濂溪之水,以周元公而重今卓氏子孙,式其祖训益懋厥德,凡文正之相业元公之理学,皆可自致四方之士过其门墙,必将太息曰此卓氏三世读书处,而其家学复渊源如是盖低徊不去,赞美弗绝者岂第如余之今日哉。
  又归安严我斯为之詩曰:“吾友火传天下士少年磊落声名起。君方弱冠我成童结交共指苕溪水。别来荏苒二十年头颅萧瑟已如此。予方高卧长安庐囿客扣门迎倒屣。颀然拱揖相我前知是君家丈夫子。袖中携来双鲤鱼復持一卷冰雪书。长跪开书读且羡羡君世德高门闾。君家侍郎垂遗烈英谋毅魄真人杰。厥后播迁家西吴相传数世多贤哲。入斋莲旬名巨儒高风独行人追趋。蟾台蕊渊大文舒光芒万丈照宸区。偉哉卓氏三先生风流不愧汉西京。前有韦孟及元成箕裘累叶何峥嵘。吾友读书怀先泽岁时俎豆羹牆接。此堂岿然号传经遗书万卷留讲席。我曾扁舟过塘西古垣松柏昼棲迷。皋亭山色环苍翠霅溪之水清无际。上有园林气郁蔥流连太息追高迹。呜呼人生不识名敎乐,六经往往成糟粕浮名富贵安所为,传经之名良可思看君名山图不朽,令子才华亦无偶安得拂衣登此堂。弹琴坐啸共徜徉高屾流水永相望。”
  允域字永瞻有《思斋诗钞》。允基改名元基字次厚,号履斋康熙戊午副贡,官衢州教授有《江上草》、《吾家吟》。卓氏为棲水巨族若去病先生尔康善经学,著述等身肖生先生禺才辨颖司,崇理学有《鬘云轩稿》。方水先生回资性奇穎,娴经略有《东皋集》。辛彝先生彝顺治丁亥进士,历官左庶子善吟咏,有《瀛洲草》蔗村先生长龄善古文,有《高庄阁集》人才蔚起一时,特附记之以见诗书之食报无穷也。
  四九、江邦玉【丁申】
  江元祚字邦玉,钱塘人隐居不仕,筑草堂于西溪之横山堂之上为拥书楼,广储图史邦玉啸傲其中,读书自得崇祯十年夏五,嘉定马巽甫元调访之为作《横山拥书楼记》云:
  自横山草堂盘曲而上,即堂为楼眉题拥书,果睹万卷或传前朝,或颁内府髹榻再寻,棐几称是左史右经,殆将连屋发为文章,宜有此构推窗远眺,眼界全碧千峰若围,隐见树杪邦玉因言,吾年三十八即高揖博士,不愿备弟子员将尽读楼中书,以自乐其乐因略出先世所藏,及生平所购多余所未见古本。又出一时四方名人高士往来赠答诗篇及文章图画,竟日不能尽后乃示余自所為文,俱有超然自得之妙而长公茂士,亦徐出所作杨梅赋及古乐府直欲与古人争胜负。父子风期格度如此非此山将安归,而此山千百年来未蒙高士眄睐,今乃得江氏父子读书其中以发幽光而增胜事,则此山不世之遭逢尤不可以不贺。

  五十、徐孝先先生【丁申】


  徐孝直字孝先仁和人,明季诸生父灏,崇祯甲戌进士知武陵县,早卒母陆,育先生而陨徐故仁和贵族,甲第蝉联家塘西之落瓜里,有田有庐有图书金石彝器,遭乱散失忽自落瓜走河渚,爱其清幽遂寄棲施相之庑,河渚渔樵皆笑为狂生先生曰:“我非狂,乃狷者也”易名介,更自号曰狷庵与汪杲、陈际叔、应嗣寅善。晚识冯景为忘年交。尝谓友汪杲曰:“自际叔、嗣寅殁後杭州十万户,虚无人矣今有半个在,冯山公也”杲问故,曰:“未知后半截何如耳”积书千卷,教授童子五六人各授小学,盛暑必衣步趋翼如。生平不妄交一人戊寅秋,一夕中风卒于施相家。年七十有三相字赞伯,亦隐君子冯山公、林鹿庵为之作传。
  五一、皋园清校阁【丁申】
  余杭有三严先生者长调御,次武顺次敕明,嘉靖乙未进士太常大纪之子也,最有名三严各囿才。子曰渡、曰津、曰沆亦曰三严,而沆之名尤著
  沆字子餐,号颢亭顺治乙未进士,由庶常拜谏官历官户部侍郎。幼以孝聞善射,命中无虚发顺治丁酉典试山东,以圣裔向无举额四氏子每难中隽,疏请科举二人遂著为令。太常始居杭州今呼为严衙街者,旧第在焉其后侍郎又割泥桥前明金中丞学曾别业之半为皋园,以誌皋鱼之痛有梧月楼、绿雪轩、小太湖诸胜,宋荔裳、施愚山皆有题咏若清校阁则藏书万卷处也。著有《奏疏》十二卷、《北行日录》二卷、《皋园诗文集》四卷后诸子分居省城,康熙中同日被焚图书遗集遂无孑遗,见《碧溪诗话》及《杭郡诗辑》
  颢亭之后人鸥盟杰,家于会城之羊市街笃学励行,著述等身为阮文达編辑《皇清经解》,名益起其题《吕东莱大事记》有句云:“清校楼遗书,散失不可復仅存目十二,枨触酸心腹”可以知当日之所藏矣。
  五二、吴讬园先生【丁申】
  吴任臣字志伊,一字尔器初字鸿征,号讬园仁和诸生。康熙己未荐试博学鸿词列二等,授检讨好读奇书。家贫教授里中,会兵乱江南大姓皆窜匿,里中少年载其书入市以一钱易一帙,讬园罄修脯以为市于是吴中書悉归之,并昼夜读之久益淹贯。应大科时冯相国延馆之,为佳山堂六子之一六子者,讬园与同郡吴农祥、徐林鸿、王嗣槐、萧山毛奇龄、宜兴陈维崧也
  既入翰林,十年不迁会词臣奉命校书,多谬误每奉诘责,从惧竞以书致,乞代校迫于情,竭四十昼夜乃终卷而心疾作,迢中允之命下而讬园已先一日死,年六十二所著有《周礼大义》、《礼通》、《山海经广注》、《字彙补》、《春秋正朔考辨》,又取唐季诸霸国事为《十国春秋》一百十四卷尤称详核。
  《十国春秋自订凡例》云:“五代迄今六七百年世玳久远,正史多遗失而欧史载十国事尤缺略,是编所採古今书籍无虑数百余种,若《册府元龟》、《太平御览》等书愚辄荟萃成书,都为一部倘臆说杜撰,率尔无征实所未敢。”讬园先生当兵燹之余留心经籍,生平著作等身观其引征之多,即可见其收藏之富矣
  五三、玉玲珑阁【丁申】
  龚佳育,字祖锡号介岑,由经历知安定县入为户部主事,历兵部正郎迁山东按察司佥事,分巡通永以政绩闻,特擢江南布政使内迁太常卿,改光禄卿历中外数十年,以清介著生平无他好,惟收藏图史课子诵读,以毋墮镓声为戒
  子翔麟,字天石号蘅圃,康熙辛酉顺天副贡历官御史,立朝有直声未几罢归,居横河沈氏之庾园园以玉玲珑得名,宋花石纲物也筑玉玲珑阁以储书,更刻唐陆淳《春秋集传纂例》、《春秋微旨》、《春秋集传辨疑》、元赵汸《春秋左传补注》、明朱睦囗(木挈)《授经图》为《玉玲珑阁丛书》晚年移家张驼园,自号田居有《田居诗稿》、《玉玲珑阁词》。《钱塘志》称翔麟读書万卷可知育之家学,洵不愧诗礼之传也
  五四、日及园【丁申】
  钱塘朱慕樵先生《观树堂集》有《日及园藏书散逸已尽,乙巳晒书日检校旧籍,上架讫用怀麓堂韵示素岑、鹤群、茝潭》诗云:“众山如排籤,入夏青未了爽籁奏疏林,蠹简恣幽讨及兹晒腹辰,俯拾焚余稿束发读父书,徙影趁昏晓穷搜剔疑义,判若河汉眇凿破肺腹愁,时雨活枯槁维时困泥蟠,属望致身早吾生几寒暑,白发只催老杂说摊床头,爬梳费指爪记予通籍初,太岁方在卯一行刀笔吏,来日或苦少乌停剥啄声,门罕佳客到墙壁裹蛛丝,鼠迹粉不扫十年人不归,芸火失熏燎官贫无长物,治生计草草黄妳为睡媒,方寸累憧扰闻诸先民言,鬻书岂为孝举世贱詩书,宪贫而颜夭回顾兔园册,一一典缃缥殖学如登高,层累上危峤汝曹幸勉旃,我室他人保庶几幹蛊初,吉占无咎考救此空腹儿,殊胜嚼珠宝”
  又《一半句留记》云:“樟匍匐下里,家少一椽井臼之间,总无长物因而煢煢飘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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