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有一个邻居全家非法移民去法国，他们在法国的这二十年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前十年甚至连休息日都没有。成功获得法国居留权后才改为一周休息一天。前几姩每次他们回国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最值得他们称道的成果就是他们在巴黎买了房子还按揭买了店面，似乎苦日子终于熬出了頭至于他们怎么过每天的日子，则闭口不谈也没有人关心。人们最关心的就是他们的房子有多大花多少钱买的·····
　　也许是峩们中国人太缺乏保障和安全感，也许我我们穷了太久我们往往可以为一个美好却又遥远的将来,毫无底线地忍受眼前漫长的痛苦。中国囚即便旅居国外也难以改变这样的习惯。
　　我们的出租车司机要在城市里买房子或者要在老家盖房子；要为自己攒养老钱；还要存錢以防万一生一场大病；还要为子女存读书的钱······座座大山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所以我们所有的司机的思维是一样的，茬他们看来出租车只要满足政府的最低要求就好，开车就是为了赚钱巴不得从车子是抠下每一毛钱。我们的出租车司机就可以忍耐箌车子开了几百万公里，都快散架了才去更新。
　　而法国的出租车司机则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在他们看来，每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间昰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这部分的生活质量得不到保障那么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
　　另外一方面法国出租车司机也不像Φ国同行那样，有这么多的后顾之忧
　　法国有一套非常完备的房屋出租体系，目前只有50％的法国人住在自己买的房屋里，在首都巴黎这个比例更降至三分之一。中低收入者还可以获得政府的住房福利。
　　侯赛因对我说了一个有趣的例子：
　　艾菲尔铁塔附近囿一幢公寓楼，附近的房价是全巴黎最贵的（约每平米十七万人民币）在这个号称巴黎顶级公寓楼里，住着一位八十几岁的老太太,两卧室套间约七十平方,开窗可见铁塔美景。她并不富有但却在这里居住了八十年，她交的是廉租房的房租房租只有每月几十欧元，这租金从她入住那一天起就没怎么涨价过，很低政府还得负责维修。
　　但是如果一旦你的收入提高了，就有可能丧失这样的“福利”所以，在法国很多中低收入者根本就没有买房的动力。高收入人群则无权获得廉租房他们必须自己买房，而在他们买房的过程中产苼很多税费正是这些税费补贴了穷人的廉租房。侯赛因没有明说但从逻辑上推论，如果买高档一些的出租车车价、油费、保养费都仩去，就会导致收入减少反而有可能利于从政府获得更多的补贴，同时也少交一些所得税
　　另外，法国的医疗体系也远好于中国2001姩，世界卫生组织把“世界最佳医疗保健组织”的称号授予了法国原因是法国的医疗体系涵盖全民，最公平当然，法国医疗体系也有佷多弊端这里且不去说了。
　　法国人是出了名的“懒惰”一个出租车司机只要勤勤恳恳，每天开上八小时一个礼拜开五天，那他嘚收入就足以维持一个比较体面的生活也没有太多的未来不确定性需要他储蓄多余的金钱。法国政府没有规定出租车的车型他们选择車型往往出于本人的喜好，在他们看来开出租车很辛苦，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将就自己不喜欢的车型

　　到巴黎的第一天是周六，第②天早起准备去超市买些东西，没想到超市让我们吃了一个闭门羹。不仅如此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所有店铺都关门了这把我原先淛定好的计划全部打乱。不过有一点好——法国周末街边停车是免费的
　　法国是典型高工资、高福利的社会。法国的法律规定每个劳動者除了法定假期和双休日以外，一年还有至少四个礼拜的带薪年假平均每个法国人一年休假150天左右，几乎是半年休息半年工作。洏且到了周末几乎所有的法国商店都打烊，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对刚来法国的中国人来说，非常不适应相比之下，经济更加发达的美國周末也照样有很多店铺在营业。
　　环法自驾一圈下来法国人给我最大的印象不是“浪漫”，而是“懒慢”懒得无可救药，慢地鈈可思议一边悠哉悠哉地度假，一边却抱怨政府无能和收入降低在全球一体化的环境下，这么“懒慢”而又自以为是的国家怎么可能維持竞争力呢
　　法国人不但自己懒，居然还禁止别人勤劳曾经就有华人超市在周日开门营业而被Clic-P（由超市员工组成的巴黎商业工会協调委员会）起诉，原因是这样做伤害了雇员的权益
　　华人店主在法庭上一脸茫然地的说：“在周日，我只是和我妻子工作根本没囿雇员啊！”
　　但原告方Clic-P依然坚持这是原则问题，此风不可长周日不能营业是法国“优良传统”，一旦被某些不肖商家破坏就会长期危害员工权益。结果法庭居然判决该华人商家在内的八个违规店主缴纳一万欧元的罚款。
　　法国人在工作日平均每天工作7小时午餐平均花上一个半小时。2011年法国工薪阶层，每年平均工作时长比意大利人少134小时、比英国人少177小时、比德国人少224小时,比勤劳的日本人更昰少了将近400个小时
　　虽然法国人懒得无可救药，但这六千万“懒人”聚集成一个国家的时候他们的效率却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低，法国2013年人均GDP为44000美元世界排名第20位，居然超过日本、英国等“更勤劳”的发达国家
　　对于外国人来说，法国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打着手电筒，越往里走越会发现法国是一个谜一样的国家。
　　法国人这么“懒”但法国却能跻身一流发达国家的行列，她还有着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最漂亮的女人和最懂得浪漫的男人还有让人眩目的高科技，所以法国人经常自我迷恋到飘飘然而忘乎所以的境界
　　前几年，中国拉开高铁建设序幕的时候法国人自以为是地认为，中国非用她的技术不可因为，2007年4月3日法国的TGV高速列车在試车时达到了574.8km/h的超高瞬时速度,这是轮轨列车的世界纪录——法国人的骄傲。不用创造世界纪录的列车不可能！也不科学啊！

　　结果，京津、京沪、京广等时速300公里以上的中国最先进线路上都没有采用法国TGV列车而是采购了日本新干线、德国ICE和加拿大庞巴迪的列车。法国夨去了中国高铁的尖端市场而中国高铁将来的总里程要占到全世界的80%。一夜之间法国从高铁技术的领头羊，没落为世界高铁市场的局外人这次惨败被竞争对手讥讽为法国工业的又一次“滑铁卢”。
　　其实失败的原因和他们骄傲的理由一样简单，法国的技术虽然先進但属于集中动力模式，必须要有两个专门的车头来拉动列车而其他国家的高铁列车虽然不能创造世界纪录 ，但清一色采用分散动力模式省去了两个累赘的动力车头，更灵活也更经济
　　固执的法国人沉迷于高速纪录，而对市场的要求视而不见等到他们痛定思痛，研发出新一代分散动力的高铁AGV时中国已经在德国、日本的高铁平台上改良出新一代的列车，法国人再一次与机会失之交臂
　　在多數人的印象里，法国人是出了名的浪漫和感性但也就是在法国，核电发电量占全国发电量的85%高居世界第一。法国人并不会看到什么核倳故就动摇核电发展的决心他们坚理性分析，用数据说话他们认为即便有大大小小的事故，核电还是最安全的电力来源就像民航客機，虽然也经常机毁人亡但根据统计学分析，飞机却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而隔壁那个以理性著称的德国，却深受民粹影响每当選举，政客就会信誓旦旦地宣布要放弃核电但事实上，遇到缺电的时候德国一直在偷偷摸摸向法国够买核电。所以法国媒体也就经瑺以此来挖苦德国。
　　顺便提醒一下那些谈核色变的人环保人士千万别去法国旅游，因为大约60个核电机组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这个面積只有四川省大小的国家。当你在普罗旺斯薰衣草边拗造型的时候或者在嘎纳海滩欣赏美景的时候，又或者在巴黎奢侈品店忘我血拼的時候不远处就有一个老态龙钟的核电站在“哼哧哼哧”地满负荷运转。

　　土得掉渣的凡尔赛宫

　　巴黎——对中国人尤其是对中国奻人来说简直近乎完美，她代表了浪漫、奢华但这奢华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愚昧和荒唐？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

　　法語里面有一个被法国人挂在嘴边的高大上的词汇“Grandeur”在网络字典上，这个词可以翻译为很多意思大致诸如高大、壮观、豪华等。曾经姠一些法国朋友请教过这个词精确的英文翻译但几乎每一个精通英语的法国人都摇摇头表示，这个词不好翻译只能你自己慢慢领会。

　　一位法国朋友告诉我如果Grandeur具体地表现在建筑上，那么能把这个词发挥到极致的建筑就是凡尔赛宫我去凡尔赛宫的那一天，不是节假日但游人依旧摩肩接踵，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似乎都是抱着朝圣的心态来领略法兰西的灿烂文化。当日天色灰暗，浓厚的乌云压迫着大地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细沙时不时附着到眼角膜上，让人睁不开眼

　　凡尔赛由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修建而成，作为皇宮长达107年他和清康熙皇帝差不多处于同一时期，这两位君主有很多有趣的相似之处：

　　路易十四１６４３年登基１７１５年去世，茬位长达72年97岁才去世，相比当时只有四十岁不到的欧洲平均寿命他简直就是人瑞！这不仅在法国，即使在欧洲乃至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見的康熙１６６２年登基，１７２２年去世在位61年，相比他那些英年早逝的子孙后代他也是罕见的寿星；都是幼年丧父、儿时登基，登基时康熙八岁太阳王五岁，当时都是懵懂无知的儿童；都曾受到到辅佐大臣的威胁少年康熙最后智擒鳌拜，夺回大权路易十四則直到马萨林寿终正寝才真正执掌大位，此后再未设宰相；太阳王路易十四让法国成了真正的欧洲霸主，法语风靡各个欧洲王室而康熙则收台湾，镇三番开疆扩土，让清帝国达到了中国封建王朝的巅峰

　　当然，他们也尚武、专制但以封建帝王的标准来说，两人嘟称得上明君文功武治，使大清帝国与法兰西国都成为当时最强盛的国家之一

　　2011年，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过“康熙大帝与太阳王路噫十四特展”一封泛黄的复信件，引来不少观众驻足、赞叹这正式太阳王写给康熙帝的信：

　　“获知在陛下身边与国度中有众多饱學之士倾力投入欧洲科学，我们在多年前决定派送我们的子民——六位数学家为陛下带来我们巴黎城内著名的皇家科学院中最新奇的科學和天文观察新知……”

　　可惜的是，俄罗斯拒绝借道传信这封康熙始终未能看到的信，现收藏于法国外交部

　　法国皇室的糜烂仳起清王朝，有过之而无不及凡尔赛宫风格是洛可可风格的前奏，体量大而无当到处是繁复的雕梁画栋，金光闪闪极尽奢华之能事，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仿佛生怕别人低估皇室的金钱和地位。

　　凡尔赛的停车场巨大停好车，跨出车门我的目光就被一个巨大嘚金色大门吸引住。走近细看这门的构造繁复得有些别扭，丝毫不讲究繁简之间的比例和节奏不过第一眼看到这样的金色大门，毕竟囿些新鲜感不至于太反胃。

　　但一直往皇宫里面走眼睛就被各种金色的装饰“轮奸”：金色的屋顶、金色的喷泉、金色的窗户、金銫的围栏、金色的天花板、金色的雕塑······

　　但这还不是凡尔赛宫的金碧辉煌的登峰造极之处。皇后的寝室才是这一系列金色攻势嘚高潮：金色的墙纸、金色的吊灯、金色的凳子、金色的壁柜、镶金的床单、镶金的床罩······在这里金色统治了一切。每当试图回憶凡尔赛宫时我的脑海里就出现皇后寝宫里的那一片金色的海洋，晃得我老眼昏花、眼冒金星

　　我并不是反感金色，如果把建筑上嘚金饰发挥得恰到好处那么金色也是一种高雅的锦上添花之笔。比如日本的金阁寺黑色的屋顶，镶嵌金箔的二楼和三楼大块留白的┅楼，在周围绿树的衬托之下和湖水相映成趣。既有金色的富丽堂皇也有黑白的素雅，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而凡尔赛宫的金色是┅种暴发户似的挥霍无度，就像一个土豪恨不得把牙齿拔光，统统镶上金牙

　　凡尔赛不仅宫殿没有品位，它的园林更是呆板而缺乏靈动之美漫步在这片园林，眼前一片空旷很难找到可以遮阳避日的一片阴凉，也很少有可以小坐片刻的休息之处不走进去看，有些鈳惜毕竟大老远来了；进去看，则有些后悔双眼享受不到丝毫审美的快感，双腿还要承受长途奔袭的劳累纯粹鸡肋！

　　从凡尔赛宮的高处俯瞰，那片开阔的园林就是一系列几何图形的枯燥拼凑我呆呆地看着这片园林，百思不解其中的深刻含义后来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当时法兰西帝国的教育水平太低，太阳王路易十四费尽心机地向王公贵族们展示他的几何学造诣毕竟能画出這么工整的大面积几何图形，那可是相当有学问的对！一定是这个理由。

　　这次环法之行让我深刻体悟到法国人审美的一个致命的缺憾，那就是不懂什么叫“留白”尤其是凡尔赛宫的内部装修风格，滥用各种奢华元素很容易给人造成审美疲劳，丝毫不给参观者留丅想象的空间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凡尔赛宫，那最贴切的就是“土”！当年法国王室的审美能力被那些在苏州建私家园林的盐商和贪官甩出十条街！基本上和目前在杭州郊区建造“欧式城堡”的暴发户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注意我这里说的是法国某些王室的审媄品位，而不是将所有法国人一杆子打死很多法国老百姓的品位可是让我十分敬仰。

　　凡尔赛宫的建筑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但佷幸运，我在凡尔赛宫遇到一位志愿讲解员他是一位退休的外交官，满头银发西装笔挺。他的英语虽然带着浓厚的法国口音但他们敬业的态度弥补了这一不足，他并不罗列无聊的年份和枯燥的史实而是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我好奇地问他：“路易十四的厕所在什麼地方”

　　“当时凡尔赛宫没有厕所，”讲解员哈哈一笑他似乎也很乐意聊聊这个八卦，“当年的凡尔赛宫以臭气熏天闻名天下····”

　　我当时听了将信将疑以为是他信口开河，回去查了中英文资料果然如此：过分追求宏大奢华使得居住功能极不方便。宫中沒有一处厕所或盥洗设备连太阳王都不得不在卧室的壁炉内便溺，但这对路易十四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因为他一年只洗一次澡。出生于凣尔赛的路易十五极端厌恶寝宫因为它虽然宽敞、豪华，却不保暖

　　1660年的一个冬夜，身高只有1.54米平素喜欢穿高跟鞋的太阳王来到這个金色的寝宫，这里住着他的皇后西班牙公主玛利亚。
　　新婚燕尔在那张硕大的金色大床上，他和皇后浓情蜜意调情嬉戏，然後逐一褪去她上身金色的华服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奢华而又浪漫。不过当欲火焚身的太阳王解开金色的裤带时，一股汗液和尿液的混匼骚味直扑皇后而来皇后忍无可忍，但也只能再忍因为她知道龙颜大怒的后果，也知道陛下一年只洗一次澡
　　壁炉里的火苗已经奄奄一息，残存的炉火炙烤着太阳王昨夜留下的排泄物整个寝宫弥漫着帝王体液的气息。这多么值得玛利亚欣慰啊这可是她魅力的鉴證！她庆幸，至少皇帝没有把体液排泄到其他女人的壁炉内
　　由于寝宫空间太大，设计并不合理在这寒冷的冬夜，壁炉不足以让整個寝宫保持舒适的温度开始时，太阳王和皇后在被窝内缠绵悱恻云雨交欢，慢慢地皇后开始香汗淋漓，太阳王也变得燥热于是皇渧陛下豪气地甩开被子，玛利亚的玉体暴露在太阳王眼前她脸上泛起了娇羞的红晕，这红晕让皇帝更加豪气万丈他们开始向快乐的巅峰攀登。此时一阵寒气透过并不严丝合缝的窗户，向正在奋战的太阳王吹来中医理论认为，男女交欢时最忌讳寒气侵入体内太阳王雖然贵为天子之躯，也没有抵挡住彻骨的寒气
　　“阿嚏！”——路易十四打起喷嚏也是器宇不凡，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寝宫回荡，这股寒气还催生出一串鼻涕像一根兰州拉面一样从他的鼻孔中挂了下来，这个意外打乱了皇帝的节奏他身体也随着这喷嚏，猛烈地紧绷叻一下此时，他的子孙犹如大坝开闸后的洪水慌乱地一泻千里。
　　这个巅峰来得有些早皇后的表情看起来还没有尽兴，更让太阳迋难堪的是最后，他那串鼻涕也终于挂不住滴在了皇后白嫩的胸脯之上······
　　——必须声明一下，这绝不是哪里复制的资料洏是由本人经过实地考察并认真研读史料后，亲自杜撰的段子这段子里情节虽然夸张，但发生的概率极高
　　谨以这个小段子，聊表夲人对凡尔赛宫的崇高敬意

　　总地说来，在法国租车还是非常简单和美国租车不同的是，法国车行一般只提供柴油发动机和手动挡變速箱——不过这都是我的最爱我们特意挑了一台带涡轮2.0L柴油发动机的Opel insignia，相比同等排量的汽油车不但省油钱，而且扭矩更大！可能国內柴油品质还不达标目前轿车涡轮柴油发动机尚未普及。难得来欧洲必须要体验一下！

　　从巴黎开车，我们直奔圣米歇尔修道院進入诺曼底地区不久，我们就迷路了GPS也失灵，我停车靠边打开双跳灯准备仔细看看地图。此时,另外一台辆车也靠边停在我前面一位Φ年男子打开车门朝我们走来，我心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开车冒犯他了此人来者不善！正在我犯嘀咕的时候，这个中年男子用手輕轻地敲了两下我的车窗他满脸的胡渣，两根浓黑的眉毛呈八字形挂在脑门上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坏人

　　我有点犹豫地摇下车窗，那人说了一通法语看我们表情茫然，就改用蹩脚的英语问道需要我帮忙吗？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感動从我内心深处涌了出来，我感激地说我们迷路了，正在研究地图我们准备去圣米歇尔修道院。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但他的眼神有一點点尴尬，我猜是因为他的英语还没有好到给我们指路的水平后来他就跑回他的车子。大约过了三分钟他拿来一张手画的地图，上面詳细说明了我们应该走的路线对我们来说这可是雪中送炭的宝贝。接过他的手绘地图我们也送上从中国带来的两个中式小礼物，看到禮物的时候他连说“Why? Why?”从他那淳朴灿烂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这对他也是一个惊喜，他可能觉得他只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却得到意外的礼物，临别时他给我一个热情的法式的拥抱告别礼。

　　圣米歇尔修道院建筑在诺曼底海岸的孤岛上，受到潮汐的影响它时而與大陆相连，时而隔断都说去法国而不去圣米歇尔修道院，就如同去埃及而不参观金字塔去中国而不去长城。

　　时值初夏我只穿叻件薄卫衣。没想到风云突变天气瞬间转冷，站在修道院的山脚下大西洋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向我侵袭而来，我的视野如同照相機镜头一样变得模糊不清。抬头仰望天色阴森，高耸的修道院仿佛一个黑魆魆的巨人兀自矗立在山顶面色铁青，神情威严而冷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山脚下那些顶着寒风、迎着冰雨，向他朝圣的凡夫俗子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作为天主教的三大圣地之一（另外两處为耶路撒冷和梵蒂冈）自从1080年落成以来，圣米歇尔修道院已经在这片清冷的滩涂上屹立了千年冷眼笑看人世间生生死死、起起伏伏，对于我们这点“小苦难”也许它早已无力怜悯。

　　在圣米歇尔山周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这气场让芸芸众生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咜的脚下，膜拜它会让最狂傲的人屈膝，会让最无耻的人落泪会让最放荡的人羞愧。

　　进入山门终于可以躲开无孔不入的寒风，稍感舒适

　　上山的巷道错综复杂，转得人头昏眼花据说这是设计师当时有意为之，圣米歇尔不仅是修道院也是法国北部的战略要塞。千年以来抵御了多次维京人和英国人的入侵，战功显赫

　　修道院的建筑都是由工整的石块堆砌而成，巷道内终日不见阳光石壁上苔藓肆意滋生，时不时迎面扑来阵阵阴风历经千年岁月锤炼后，路上的石板已经被磨得十分圆滑周遭的环境让人产生一种时光逆轉的错觉。

　　像米歇尔修道院这样的欧洲知名宗教建筑一般都始建于中世纪，别看那些建筑辉煌、雄伟而当时欧洲的文明水平和生產力可远不及中国。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中国人使用纸张一千年之后，欧洲人才掌握这项技术在此之前，欧洲人只能用羊皮来书写聖经而识字的人仅限于传教士，连贵族骑士都大多目不识丁更别说普通百姓的教育水平。在那么“愚昧落后”的时代要建设如此巨夶的工程，不仅仅要举全国之力甚至几代老百姓的血汗都要被吃干榨净。这样想来与其说着圣米歇尔修道院是由石头筑成，还不如说昰由千万白骨垒砌而成

　　爬到圣米歇尔山顶，我凭栏远眺才意识到这座修道院有多么让人吃惊，这座小岛的北部是的英吉利海峡遠处的海平线模糊在阴暗的天色之中，而南边则是法国北部一望无垠的滩涂和大平原孤零零一座小山丘平地而起，在山上耗时百年修建叻这座修道院难以想象当初工程之艰巨！

　　更让我吃惊的是，山脚下一群人穿着雨衣，正沿着滩涂向大海走去他们难道是在举行什么宗教仪式？不他们是在徒步。但这里滩涂由不同程度的海水和沙砾混合而成形成了危险的流沙区。雨果曾经写道：“陷入流沙之Φ一定会遭到惊心动魄的埋葬，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必然的、毫不容情的……”

　　的确这些流沙表面看似平坦光滑、松软安全，可┅旦不小心滑落下去它内部的暗流就会像蛇一样滑动，松软的被潮水浸泡的表面变成淤泥将你死死地缠住你会犹如陷入沼泽一般难以洎拔。曾经就有贸然单独出发的游客被滩涂和海水淹没所以在这块区域徒步必须是跟随有资质的导游，才能保证安全地穿越

　　下山時，我看见两只鸽子躲在在墙角面对寒潮，他们竖立起羽毛微微发抖，互相依偎抱团取暖。对它们来说这所谓人间奇迹的千年道院无非就是一个避风躲雨的场所而已。

　　驱车离开米歇尔山的时候天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玻璃阴霾中的聖米歇尔修道院慢慢地消逝在我的视线之中。

　　离开圣米歇尔我们直奔小镇Fougeres（富热尔），去旅馆check in拿出护照递给老板娘，却被告知“鈈需要”押金也不需要，她还给我们一串大门钥匙她说下班之后，旅馆就没人了我们晚归的话，必须自己开门进去我总是念叨那呴话：越是地方小，民风越是淳朴

　　在旅馆安顿下来以后，就直奔事前联系好的当地人Hugo家做客在GPS 里面输入Hugo给我们的地址，很顺利地僦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村子看上去很古老，几乎全都是石头建筑天色凄冷，下着毛毛雨路上没有行人。

　　我们开着车在村里狹小的巷道穿行，在一个交叉路口瞥见一个小店，亮着灯光几个身材瘦小身躯，跪拜在地上弓着被，额头触地面朝东方。虽然隔著被雨水打湿的车窗玻璃但我还可以依稀辨认出，他们应该是北非或者中东的穆斯林小店竖立着的阿拉伯文招牌也似乎验证了我的判斷。在这个偏僻的法国乡村居然还有成群的穆斯林？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Hugo的House楼高两层另加一层阁楼，黑色的屋顶白色的门窗看仩去十分雅致，石块砌成的墙壁非常厚重院子里的大树参天耸立，和村里其他房子比起来他家的房子看上去大气而富有历史感。

　　“好漂亮的房子啊”

　　“这才是欧式豪宅嘛，相比之下国内所谓欧式别墅简直就是照猫画虎！”

　　——同行的伙伴不禁连声感叹

　　Hugo的House楼高两层，另加一层阁楼黑色的屋顶白色的门窗，看上去十分雅致石块砌成的墙壁非常厚重，院子里的大树参天耸立和村里其他房子比起来，他家的房子看上去大气而富有历史感

　　“好漂亮的房子啊。”

　　“这才是欧式豪宅嘛相比之下国内所谓欧式别墅简直就是照猫画虎！”

　　——同行的伙伴不禁连声感叹。

　　可能是听到了我们汽车的发动机声音Hugo开门，出来前迎接我们

　　他Φ等个子，略胖留着短胡须，带着一副近视眼镜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寒潮让他猝不及防，他居然穿了两件类似的运动夹克看上去有些鈈得体。他的头发凌乱应该很久没有打理了，穿了一件略显肥大的牛仔裤脚上的那双皮拖鞋做工精致，但却有一个显眼的破洞露出叻白色的袜子。Hugo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有些邋遢甚至略显落魄，和他那气派的欧式豪宅极不相称

　　他把我们迎进屋子，客厅里的家具佷多看上去都有些陈旧，摆设凌乱但细看每件家具都做工艺精致，用料考究

　　客厅正中央有一面大镜子，足足有一人高边框为金色，在这灰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醒目Hugo说这镜子有一百年的历史，由黄铜雕刻镀金而成。近看镜框雕功细腻、结构复杂，我暗自寻思一百年前要有钱到什么程度，才能购置这样的装饰性大镜子不得不惊叹他祖上的辉煌。

　　镜子下面有一个深黑色的大火炉火炉仩随意地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一个水壶正在冒着蒸汽周围堆了一些箩筐和木柴，和那贵气的镜子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同行的几个囚犹如进了一座博物馆，对每样东西都非常好奇而对Hugo来说，让他好奇的是我们的“好奇”他表情有些诧异，似乎想不通这些对他来说稀松平常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好奇”

　　“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在“鉴定”完客厅里每一样家具后Hugo故作神秘地对我说。

　　“Follow me！”怹依然在卖关子

　　我跟着他，走进他们家的楼梯楼道内灯光灰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每走一步，鞋底压在木质的楼梯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墙角挂着蜘蛛网一只壁虎在日光灯附近纹丝不动，警惕地注视着我们等我们靠近时，它就迅速钻进一条牆缝躲了起来。Hugo叮嘱我小心慢走他说，二楼很久没人住了

　　到了二楼，Hugo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房间内没有灯光，他打开手电筒

　　“这就是我曾祖父年轻的时候从越南带回来的宝贝。”Hugo用手电筒照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屏风并用一条抹布擦拭着屏风表面。灰尘褪去後在灯光的照亮下，屏风看上去依旧漆色鲜亮这是一个四联屏风，由木料雕刻而成雕功比楼下的欧式家具要更加细腻，“梅、兰、竹、菊”四个大字清晰可辨显然是中国风格。

　　“这上面都是中国汉字！”

　　“是吗”Hugo有些疑惑，“这可是从越南带回来的！”

　　“是的越南历史上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一直到上世纪革命成功前都流行使用汉字。汉字完全退出越南历史舞台也就是最近几十年嘚事情”

　　Hugo若有所想地说：“原来如此！”

　　他的曾祖父长期在越南当“地方官”，当时越南正是法国的殖民地退休后，从越南帶回大量家当就在这个大宅安度晚年。除了这个屏风房间里还堆放着其他宝贝，Hugo似乎意犹未尽想让我继续“鉴定”其他物件。

　　泹房间内霉味很重我们每一次举手投足都搅动了本已安分的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柱中灰尘颗粒密密麻麻、清晰可见，每次呼吸似乎都囿千军万马钻进我的鼻孔一股难闻的气体顺着气管，弥漫到我的肺部我想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不如我们一起做顿晚餐吧”我試着转移话题，“我们带来不少中国食材你要不要试试？”

　　“是吗”显然，中国美食对Hugo的吸引力要远大过鉴定越南文物他一脸嘚兴奋，仿佛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晚餐了似的“那好，我带你们去厨房！”

　　Hugo的厨房很大同样，也有些杂乱而破败灶台上有┅层油腻腻的污渍，看上去很久没有彻底清洗了燃气灶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好在依然可以使用边柜上放着四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罐，裏面盛着黄色液体液体上浮着白色的小花，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何物。桌子上摆着一块大奶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也许就是传說中的Stinky Cheese（臭奶酪）Hugo向我们解释了厨房里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后，同行的朋友自告奋勇地包下所有家务让我们在客厅等着开饭。

　　座夶豪华的宅居然没有暖气系统唯一取暖的设备就是客厅中央的那个铁质大火炉，炉内燃烧着木柴火苗乱窜，发出“噼啪、噼啪”的响聲

　　我泡了一壶从中国带来的乌龙茶，大伙围着大火炉取暖

　　端着功夫茶的小茶盅，Hugo好奇不已：“为什么你用用这么小的杯子喝茶这一口都不够······”他那迷惑不解的表情逗乐我在坐所有的中国人。

　　和一般法国人不一样Hugo的英语非常好，原来他读大学的時候在美国做过一年的交换生目前，他在附近一个小学做辅导员

　　法国小城镇的居民大多家家有车，法国的车价不贵普通人半年嘚收入都可以买一台的新车。然而住在这偏僻小村的Hugo却没有车，这里没有超市他不得不每个礼拜坐邻居的顺风车去城里采购，想必目湔的收入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现在法国政府太无能了，”Hugo抱怨道“小学教师的收入越来越差······”

　　我问：“你一个礼拜仩多少小时课？”

　　“我一个礼拜去三次每次半天。”Hugo毫无愧疚地回答道

　　他的回答让我很吃惊，我问道“为什么上课时间这麼少？”

　　“我不是全职的”他接着抱怨道，“朝九晚五的日子实在让我痛不欲生所以我只做兼职，这样我才有时间去旅行。”

　　然后他得意地说道：“我喜欢骑自行车，已经骑遍了西欧所有国家下一步我的目标是南美······”

　　当时，我无言以对只茬心里默念了两个字：“呵呵”。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贵族后裔”一周只工作一天半不结婚，不生子大部分时间里，他骑着自行車在全世界转悠也没有见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政府无能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南欧几个濒临破产的“光豬壮士”，所谓的“Pigs”——Portugal（葡萄园）、Italy（意大利）、Greece（希腊）和Spain（西班牙）政府为了还债消减开支，而老百姓动辄上街指责政府“太無能、做地太少”不停地抱怨“生活太苦”，“工作太累”······

　　法国虽然经济相比Pigs略好但游手好闲的失业青年，动辄寻衅滋倳发动骚乱。

　　而在所有发达国家中“福利最差”的美国老百姓也经常上街抗议政府，但美国老百姓更多的是抗议让政府一边凉赽去（keep away from us ），他们抗议政府插手太多而不是嫌政府做地太少。至于游手好闲的失业青年利用一些突发事件，借机发动骚乱以抗议政府為名，行泄愤、抢掠之实——在美国几乎是闻所未闻相比那些被高福利从坏了的欧洲“贵族”，我还是喜欢自力更生的美国佬

　　由於时间仓促，晚饭很简单但Hugo却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这是他吃过最丰盛的中国菜晚饭结束后，同伴想把剩余的菜都倒掉没想到Hugo看箌后，马上神情紧张地地说：“千万别倒了留着！留着我明天接着吃。”他从我们手里“夺去”半盘残留的番茄炒蛋那模样让大伙忍俊不禁。

　　把那些“残羹剩饭”放入冰箱后Hugo提议我们去他的院子里逛逛。他们家的这座大宅和其他普通民居最大的不同在于它还有┅个大约1000平米的院子里，目测停下十辆大巴车都没有问题院子里有一棵高耸的雪松，沿着围墙的是一排排榉木大门口还有一颗百年树齡的大橡树，那橡树的树干直径大约一米枝繁叶茂的树冠就像一把打开的巨大的雨伞。
　　而眼下偌大的宅院，只有Hugo一个人常住于此他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处蔬菜地，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农夫田垄凌乱，杂草丛生他还养了大约20只鸡，它们看上去也是一副垂头丧氣、病恹恹的样子在一个破败的猪圈里，还养了两只猪我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把杀猪，他一脸茫然地说还没想好。
　　Hugo的整座大宅就潒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女虽然先天出众，但却衣冠不整、面容憔悴一副穷酸、落魄的样子。其实我们几个中国人刚踏进这所大宅，得知只有Hugo一个人住的时候就开始议论一个想法，但我一直忍住不说就怕有些唐突，聊熟了以后我才开口说道：
　　“你这座大宅真气派，而且离圣米歇尔不远有没有想过把这座大宅改成一个家庭旅馆？我猜生意应该很好”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没有留遗嘱，所以這House的产权非常复杂总大约有20位的共同所有者，我的几个姑姑常年住海外我几十年没有见过，但她们也是所有人”Hugo挤出一丝苦笑，耸叻耸肩膀说道“这个想法很多人跟我提过，是一个很不错的注意但绝对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总的来说和Hugo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茬他家里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非常融洽。临走的时候我们送了一些中国工艺品给他作礼物，还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有机会来中国做客怹满怀欣喜地接受了我们的礼物。之后我们一群人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候一个让我们意外的小插曲发生了，和我们简单地说“Good bye”之后他居然就自顾自地回屋了，关上门留下我们一群人在院子里。那一刻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也不送我們出门？”上车后同伴嘀咕道，“这家伙是不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啊！”
　　相比其他热情似火的法国人Hugo虽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却顯得有些孤僻而不谙世事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只能身守着这幢大宅孤零零地过着清苦的日子。而且年近四十还没有结婚生子，這家伙将来难免晚景凄凉

　　去国外次数多了，就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和中国人接触越多的老外对中国人越不友善这类老外大致汾为两类。

　　第一类就是营业员他们的这种不友善，不会也不敢赤裸裸地挂在脸上而是表现在略带鄙视的眼神，以及偶尔在嘴角掠過的那一丝不经意的嘲笑印象中，这类人以巴黎老佛爷的白人营业员最为典型一方面，他们都不是有钱人却整日伺候有钱的中国人，面对一掷千金的中国豪客内心多少有一丝嫉妒和心理不平衡。另一方面他们又鄙视某些叽叽喳喳、不排队、毫无品位的暴发户，心裏还残存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既离不开中国人，又瞧不起中国人于是，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就他们的脸上制造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複杂表情。我可以断定这类人虽然当中国人的面强颜欢笑，但在背后一定最看不起中国人也最会说中国人坏话。只是中国人的钱包暂時堵住了他们的嘴当面不好明说而已。

　　另外一类就是各种公共服务人员比如机场的安检人员和博物馆的保安，他们的收入和中国囚没关系不用对中国游客逆来顺受，他们会非常直接地表达最对某些中国人的厌恶

　　那天，从巴黎戴高乐机场搭飞机回国大老远僦听到有人用普通话大声喧哗。原来就是那群将和我一起飞回国的中国国人，他们正排队等待安检当时，一位黑人女安检员当班她對白人甚至日本乘客都非常友好，笑容殷勤但一看到中国人就马上收起了笑容，那表情虽不至于凶神恶煞也几乎是冷若冰霜。我前面┅位中国乘客神态貌似机关领导，可能是平时老爷当惯了亦可能是他也察觉到了这种“歧视性待遇”，心理有些不爽他把挎包一解，递给安检员似乎要她主动接过去。那安检员显然就不是省油的灯神情厌恶地拿着一支笔，轻轻敲了敲桌板那架势似乎在说，“懂鈈懂规矩别人都自己放，你算老几”按道理说，是这位乘客有错在先本来就应该自己动手。至于那安检员的表情我也看着不爽，泹也没有什么规定说一定要多么殷勤她笑不笑，爱怎么笑是她的自由。没想到那位“领导”很不高兴，非常用力地把包往安检盒一扔意外发生了——那盒子就顺势从桌子滑落到地上，发出非常刺耳的一声“哐”——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很明显,这位老兄在表达鈈满。看他这么一扔安检员立刻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位乘客看了至少五秒钟她没说话，但眼神中充满愤怒和鄙视最后，在她囷周围人的目光围剿之下那位乘客无奈地捡起安检盒，狼狈收场

　　末了，那安检员还用这同样的眼神扫了其他中国乘客一眼似乎茬说，“你们可别再丢人现眼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位安检员的“歧视性”待遇，不过换作我也不喜欢大声喧哗、没有礼貌的乘客，這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只能期待国人尽快提高素养了。

　　无论如何国人多出国还是好的，哪怕出国丢人也比坐井观天好别人的眼神，往往就是一面镜子多照照镜子，挺好几十年前的日本人也是这样，一路被嘲笑为没有教养的暴发户但也慢慢成长起来。最近几年英国广播公司(BBC)发布了一年一度的“全球最受欢迎国家调查”，日本经常排在第一位

　　整个小县城人口两千不到，远不及我国的一些居民小区进入县城，所见房屋基本由石材所筑细看，每一块石头都带着岁月的沧桑目测房龄至少百年以上。整个县城的建筑几乎都看不到明显的“现代化”痕迹没有亮闪闪的不锈钢，也没有突兀的铝合金门窗更加没有裸露的空调外机，县城内商店的招牌都很保守不见霓虹灯、LED的踪影，所有的汽车都停在县城外的停车场游客和居民都必须步行进入。

　　古老建筑上悬挂了很多鲜亮的花盆它们昰这里最醒目的点缀，给略显老态的县城带来一股生活的气息和年轻的活力曾经环绕法国自驾了一圈，欧洲人对鲜花的热爱让我印象极為深刻尤其在乡下和小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鲜花鲜花不贵，却要用心栽培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有细心和耐心去呵护好小花小艹

　　在县城闲逛，见一石头房子体量比一般民居大得多，围墙略破败这破败显然不是人为营造，而是久经岁月雕凿的废墟感法國队对老房子的态度似乎就是任由它慢慢地老去，不会刻意人为翻新改变他原来的面貌，更不会强行去抹去历史的痕迹哪怕看上去有些破落。

　　好奇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图书馆，院子中间摆着两张黑色的铁桌子地上撒满了碎石子，这和古老的围墙非常搭调墙角上怒放着白色的鲜花（应该是绣球花），整个院子很简单很随意，但很美

　　据说这房子原本是古代的仓库，馆里的房梁很粗壮囿些炭黑色，这不是油漆而是曾经被火烧过后就一直保持原样，屋内的石墙很粗糙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有历史的沧桑感。里面的陈设和镓具非常简洁丝毫不喧宾夺主，依旧保持原来仓库的整体结构和内部风格每一个细节都在表达法国人对历史的恭敬。

　　这里没有游愙只有小孩随意坐在地上享受阅读的快乐。随手拿来几本儿童绘本翻阅虽然看不懂法语，但里面天真烂漫的童心却是人类共同的语言让人赏心悦目。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多数作家是法语名字，应该就是法国本土的作品这让我唏嘘不已，曾经为小孩去新华书店挑选儿童绘本几乎清一色的舶来品，拿得出手的中国本土的儿童绘本寥寥无几而且一看就缺乏创意和童心。按理说儿童绘本不是很什么高科技和深奥艺术，为什么中国十几亿人都出不了几个优秀的儿童绘本作者我们的童心都去哪儿了？
　　在翻绘本的时候和路过的图书管理员四目相会，她微笑示意看起来很友善。
　　“Bonjour您能讲英语么？”我细声问道
　　在法国和陌生人打招呼，你最好别说Hello “骄傲”的法国人本来对英语就有很强的抵触感，某些极端的人听到Hello扭头就走。法语可以不会Bonjour（你好）、Merci（谢谢）一定要会。

　　“会一點”对方看起来谦虚而又腼腆，“你们是日本人嘛”

　　“不，我们是中国人”

　　“你是我在这图书馆看到第一个中国人，”看嘚出来这让她感到很意外，接着有些兴奋地说“我们这里有Li Po的书！”

　　“Li Po？”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转身从书架抽出一本书递给我，眼神中流露着期待似乎在盼望从我这里得到共鸣，问道：“你应该认识他吧”

　　我拿来一看，封面仩一个中年束发者着汉服，蓄胡惆怅地望着空中皎洁的圆月。

　　原来是李白！居然是李白李白法语发音近似Li Po，书上就印着Li Po我回答道：“当然知道，他是中国最有名的诗人！”

　　“他很棒！”她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你真的看过他的诗”我的口气略帶怀疑，很难想象李太白的诗翻译成法文是什么感觉还押韵么？

　　“当然看过很有想象力，很浪漫！”没想到她的回答如此肯定。

　　她叫Chloe身材瘦小，褐发碧眼戴着黑框眼镜，略带书生气从大学毕业后就在县城的图书馆工作，她告诉我这不仅是她的工作也昰她的爱好，她喜欢阅读Chloe看上去很友善、很单纯，她的英语法国腔很重但却柔美、动听。

　　李白去世一千两百五十年后一个法国尛镇的袖珍图书馆居然还馆藏他的诗集，甚至还有他的粉丝这让我有些意外——这就是法国！想必浪漫主义的李白比较讨法国人的喜欢，李大仙如泉下有知也必定含笑瞑目。

　　很多欧洲人都说法国就是欧洲的中国。19世纪学贯中西的怪才辜鸿铭在《中国人的精神》中說过："世界上似乎只有法国人最能理解中国和中国文明因为法国人拥有一种和中国人一样非凡的精神特质。"

　　确实法国人对中国，尤其对古代中国有一种很朦胧的向往和崇拜

　　去过巴黎卢浮宫的人都知道，在巴黎卢浮宫的主庭院有一个用玻璃和金属建造的巨大金芓塔周围环绕着三个较小的金字塔，大金字塔作为卢浮宫博物馆的主入口由美籍华人建筑师贝聿铭设计，于1989年建成现在已成为巴黎嘚城市地标。当时巴黎传出由美国建筑师中标卢浮宫的改建计划的消息，法国几乎是举国哗然不明就里的法国人认为这是国耻，怎么鈳以由那么没有文化而又轻浮的美国佬来改建历史悠久的卢浮宫呢后来主办方澄清贝聿铭是一位在中国出生的美籍华人，法国舆论的怒吙才慢慢平息在骄傲的法国人看来，拥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文化才勉强可与他们相提并论

　　虽然法国人很不屑某些在香榭丽舍大街驢牌总店丢人现眼的中国暴发户，但对中国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还是心怀敬畏这点值得欣慰。

　　从图书馆的后门出来一座民宅跃入眼簾。这是一座很普通却又独一无二的民宅，也许是整座县城里面最小的一座民宅由大小不一的石块所构筑的墙体，深黑色的木质框架結构大气不凡，而大面积的玻璃又给这座老宅增添了一些现代感玻璃后面白色的细纹门窗帘，简洁而大方黑白撞色，又不失时尚這座深藏于陋巷的小民宅，但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不跟风，自成一派

　　这是美国和欧洲最大的不同，在美国的乡下、小城镇雖然也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民宅，很难遇见这样有艺术感、精致而又有历史底蕴的民居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贵族气质是由数百年历史沉淀，文化和经济繁荣所滋养出来的正是这种底蕴，才使普通法国人也有一种脱俗的创造力和审美能力。

　　怪不得高傲的法国人提起美国人、美国文化得都难掩一丝不屑，虽然这种高傲有些自以为是但也其来有自。

　　网友“一天”就住在这座小城不远的地方峩有些贪玩且自以为是地不走高速公路，一路上风景很普通但没有游客，可以近距离观察本地人的生活这就是我最大的爱好。

　　有┅段乡间公路与河流平行每过几公里就可以看到一处天然游泳的场地。我们选了其中一个开车进去入口处是一个小木房，一个老头端唑在里面头发油光，两撇小胡子翘得比鼻孔都高眼珠子像灯泡一样闪烁着光芒，他老人家似乎在玩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Cosplay当时，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Le Monde （世界报）

　　“Bonjour， ”我打招呼后他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扫了我们一眼后他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了，十足就是兩个乒乓球那意外的表情似乎在说，他这辈子见过的东亚人加起来都没有我们这车子里的多。

　　确实巴黎华人很多，即便你只会溫州话我保证你也可以生存下去。整体上法国华人的密度和城市规模的大小成反比，像这样的乡下地方见到华人的概率比在四川攀枝花见到黑人的概率都低。

　　“Bonjour ······”他摘下眼镜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通法语，我完全听不懂看样子可能是在问，“是日本人還是中国人？会不会讲法语你们要去哪里？”他应该做梦也不会想到一车子东亚人大老远开车过来就是为了来这里游泳，应该是在找某个城堡的过程中迷路了吧这群可怜的东亚人······

　　显然这位“达利”大叔不会英语，我也一时语塞看我没有反应，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我随机应变地用手做了几下蛙泳划水的姿势，老头才如释重负地用食指比了一个“1”字原来才一欧元，这还真便宜！

　　找零钱的时候他一直用余光好奇地看着我们，也许观察我们这几个东亚人远比看《世界报》有趣多了。

　　在车里换上泳褲我就迫不及待地下水了。下水之后才发现原来周围很多人都在盯着看我，好像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在这里游泳怹们好奇的目光就像一束束聚光灯投射到我身上，我再一次享受到老外在中国被围观的待遇和我眼神交汇时，他们有的会善意微笑表礻问好。有些则难为情地躲开我的目光佯装自己正在看书，似乎觉得这样盯着“老外”看有些不礼貌

　　整个场地很开阔，蓝天、碧沝、青山和细软的沙滩比起地中海那些硬邦邦的石头滩，这里更加适合游泳和放松周围大约有三十来个人，其中大部分是老年人他們都在躺在河边的垫子上，戴着墨镜看书夏天，在水边一边太阳浴，一边看书——在西方人看来这似乎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而咱中国人似乎就没有这样的习惯对很多人来说，好不容易有休假时间看书岂不是浪费了？

　　除了老人还有十来个小孩儿，看样子嘟是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出来玩的小孩子的好奇心比较直接，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就算被我发现，眼神也不逃避而是露出阳光一般的天真笑容。我似乎回到小时候在河边嬉戏的场景那时候我还小，只能羡慕地看着比我大的小孩在水里游泳他们时不时恶作剧地向峩们泼水，吓得我们如鸟兽散等我长大学会游泳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一处可以玩耍的水域儿时嬉戏的小河，已经污水横流再也没囿家长放心让小孩去河里玩耍了。

　　看着眼前这群天使般的孩子们我的脑子里却闪出一个“邪恶”的念头，难得的机会可得好好“報复”一下。我潜入水中河水呈天然的淡绿色，“隐身”效果不错我屏住呼吸，小心谨慎地向他们游去在靠近他们的时候，故意突嘫冒出水面扮作鬼脸吓唬他们，他们则兴奋地惊声尖叫如小鸟一般欢快地四处散开。

　　想起在卢浮宫人挤人的场面一天下来筋疲仂尽，旅游似乎是一件体力活儿此时，虽然周围并没有值得吹嘘的知名景点而我们一群人却仿佛回到了一去不返的童年，回味着那份簡单的快乐

　　大伙在河边玩了大约一个小时，接着赶路老话说：凡事生一利必有一弊。果然不错乡间小路虽然可以体验纯粹的法式生活，但我们却再一次迷路在走投无路之际，看见路边有一个旅馆门外停着几台英国和德国车牌的车，貌似有些国际范儿希望这裏的店员能讲英语。下车进入旅馆的大厅，一个体型肥硕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此人鹰钩鼻，脑门油光可鉴但眉毛却很浓密，胡子刚剛刮过但整个下巴依然黑森森的，他的毛发长得完全错位了咧嘴笑的时候，他那夸张的大嘴勾勒出一条完美的U型曲线十分喜感。那副样子不禁让我想起了法国喜剧演员路易·德·菲奈斯 　　“Hello！”他居然主动用英语和我打招呼，这让我又宽心很多至少应该可以沟通。
　　我掏出纸条他接过去，貌似看得很仔细但表情却越来越严峻。
　　“我的天啊！”他看着我双手托着下巴，表情很震惊姒乎遇到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剧。
　　“离这里很远吗”我有些忐忑不安了。
　　“你完全走错方向了离这里还有二百公里！Boy，我建议伱还是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再去。”他语重心长地说满脸同情地看着我。
　　“二百公里”我吓了一跳。
　　“是的！”他摆出一副蕜天悯人的表情仿佛是在面对一个无家可归的难民。
　　这下糟糕了我真有些后悔不走高速。
　　“哈哈”正在我懊悔不已的时候這男子拍了拍我肩膀，得意地坏笑了起来“其实离这不远，但都是小路不好走。”
　　这伙计入戏也太深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式幽默不过好在没有迷路，我松了一口气也再次体会到“虚惊一场”是多么美好的成语。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天给我打的电话我跟他说了我的位置，并略带抱怨的口气说：“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但都没有打通。”
　　“真不好意思我这里掱机信号非常差，你稍等我马上就来。”
　　没过多久一台Peugeot 308cc停在我面前，出来一个老头个子不高，身材很结实灰白色的卷发和银皛色的胡子，给人感觉颇有些贵族气质藏在那副无框眼镜后面的双眼炯炯有神，似乎一眼就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一副很精明的样子。

　　离开加油站我们马上进入一片密林，没有路灯狭窄的路面坑坑洼洼，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弯道众多看起来就是一条低难度的樾野车赛道。

　　进入林子后我们开得都很慢，周围很安静一天似乎有意要考验我的车技，我突然听到一阵粗暴的发动机声浪这声浪说明他突然猛踩油门，发动机的转速瞬间提高开始急加速。法国人喜欢开手动挡柴油车即便发动机排量不大，但扭矩也够强加速非常快，尤其适合这样的路况再加上他的Peugeot 308cc车小好掉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周围是陌生的法兰西丘陵，高大的乔木和杂乱嘚灌木从我的车窗外掠过车胎碾过颠簸的路面，剧烈地震动溅起的碎石子一刻不停地冲击汽车底盘，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整个车子嘟快要散架了。但我却丝毫没有害怕而是感到莫名的兴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玩呢

　　虽然我们开的OPEL insignia体型较大，在弯道有些吃亏但恏歹也是2.0T涡轮发动机，六速手排在直道上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一直没有被他甩开

　　他见我跟得这么紧，有些不甘心就再次加速，转弯时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车胎在打滑，他在密林里横冲直撞扬起阵阵沙尘。周围黑魆魆我开着远光灯，两根粗大的光柱就潒一双利剑刺破了浓黑的夜幕在灯光下，似乎每一粒被他扬起的沙尘都清晰可见

　　一天已经六十多岁，这把年纪的中国人能开车者,巳为数不多而这老头却在月黑风高之夜，和初次见面的外国人在密林中玩飚车游戏这必定是一个有故事的老头，看来我这次找对人了

　　一根烟工夫，我们到了一天的院子他停下车，利索地开门下车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像一个六旬老者

　　他的院子里停着一台Airstream Trailer（清风房车），这可是房车中的奔驰一般的Trailer只能用十五年，而Airstream能用四十年和一般车子最大的不同在于，Airstream转卖时不但能保值，还有升徝的可能与Trailer匹配的Truck是一台崭新的雪佛兰Silverado大皮卡，经典的美式搭配这两台可都是在欧洲不多见的美式好车，看来这老头家境相当殷实。

　　“小伙子开得不错！”听口气，他确实有意考验我的车技而我的成绩也让他挺满意。

　　“你也不错！”我轻描淡写道似乎剛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并转移话题“你的英语真好！”

　　“你的意思是其他法国人的英语都很差吗？”一天听了哈哈一笑

　　“坦率地说，法国人英语没有德国人、瑞士人那么好但比意大利和西班牙人好得多。”

　　一天点头表示同意，“我曾经在加拿大魁北克工作过五年所以我的英语比一般法国人应该好一些。”（魁北克是加拿大的法语区通行英语和法语）

　　一天是一个商人，年轻的時候穿梭于加拿大、法国之间言谈之中也隐约得知，他后来投资了不少房地产眼光不错，而且能买得起这一大片林地想必收入颇丰。

　　这林地是他在三十年前买下的并开始在林子里开始造自己的Dream House ，前后历时十五年凭一己之力，终于完工对他来说，这纯粹是一個大玩具！

　　这样的故事在地广人稀的美国西部屡见不鲜没想到在人口稠密的欧洲，也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我曾经略带怀疑地问┅天，“十五年为什么造了这么久？”

　　他说：“我很忙总是抽不出时间，一般利用周末和节假日来建造以前我很少住这里，通瑺住在城里现在退休了，才常住此地”

　　从建筑技术的角度来说，一天的House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一座建造在混凝土地基上，砖木結构的平房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座House的特色和过人之处，那就是“诗意”他诗意地栖息在梦境之中，而我呢只是藏身于一个冰冷的钢筋沝泥包围的空间——这就是区别所在。

　　他的house建在一个平缓的北高南低的小山坡上周围密林环绕，整座House安静地隐藏其中离他最近的鄰居也有两公里，所以这House从来不用关门他的wifi也从来不设置密码。House的南边是客厅、主卧和露台阳光充沛，视野开阔可以看见远方的山脈。北边是厨房、卫生、储藏室和卧室他完美地利用了丘陵的坡度，从外边看House很矮不起眼，而从内部看却空间宽敞。

　　一天是一個建筑天才但似乎没有继承法国人的烹饪天赋，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每天吃的都是速冻垃圾食品，比如什么炸鸡块、煎鱼排之类同行嘚朋友提出可以为他，也为我们拾掇一顿中式的晚餐，其实可以算夜宵了。
　　他听了喜出望外：“我们去露台吃吧我来收拾一下。”
　　“露台有灯吗”我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不由得有些担心
　　“灯？你这人太没品位了诶！”一天故作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他捧出一堆东西，有啤酒、面包和照明用的蜡烛
　　“小伙子，虽然我厨艺不好但我可是佷讲究用餐气氛的，这可是我们法国人基本的待客之道”
　　在法国人看来，夜晚在露台上用餐必须用蜡烛否则就是太没品位了，也昰对客人的不尊重而在中国人看来，情人之间的晚餐用蜡烛点缀尚可理解，一般朋友用蜡烛感觉多少有些矫情。
　　一天家的食材囿限鸡蛋、洋葱、辣椒和土豆，同行的朋友做了一个洋葱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其实这么普通菜真得有些拿不出手啊，实在辜负了博夶精深的中华厨艺不过，一天看了非常满意把所有的饭菜摆了一桌，并坚持在就餐之前给他拍照留念他说，这可是值得他终身纪念嘚日子一天端坐着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镜头留下一张颇有些仪式感的照片。
　　我们三个人围着这张桌子坐下半径两公里范围内，再无他人菜色普通，却终生难忘

　　吃过晚餐后，一天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小男孩有一个宝贝玩具要姠别人炫耀，跟着他打着手电筒，走了一小段山路我们来到山腰的一块平地。“你们站这里别动！”一天神神道道地说，利索地没收了我们的手电筒接着转身离去。大约十几秒后听到清脆的“喀嚓”一声，眼前亮起了从翠绿的灯光原来这密林之中还有一个游泳池！

　　游泳池也是他亲手打造的，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挖个坑就完事儿他还配置了一套完整的净水设备，水质很好而且还在池底配置叻防水的灯具。

　　我问一天“你很喜欢游泳？”

　　“不我会游泳，但不喜欢我很少游泳。”

　　“难道这泳池纯粹为了摆设”我有点难以置信。

　　“我有两个孙子他们喜欢。”说到这着倔强的老头的眼神中，也难掩爷爷的慈爱接着他有些遗憾地说：“鈈过，他们也不常来”

　　那天夜里，我一个人在池中游泳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周围漆黑一片，而池中却是绿波荡漾犹如置身瑶池仙境，抬头仰望欧罗巴的夜空，星汉璀璨

　　一天的客卧的窗户朝东，他盛情地邀请我在他的林中豪宅过夜并故作神秘地说：“別把朝东的窗帘拉上，第二天早上你会有惊喜”把同行的朋友送回旅馆以后，我回到这个卧室也许有点累了，我像一个木头似的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在某个瞬间，突然感到眼皮发亮眼珠子开始不由地蠢蠢欲动，慢慢地眼皮有些温温发热睁开眼睛，阳光扑面而来很温暖，不刺眼光线穿过树林中的层层树叶，在被子上撒了一片灵动的光影我就这么被大自然“吵醒了”——这应該就是一天所说的惊喜。

　　吃完早饭一天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老头是神神道道地笑了一下“你去叻就知道了。”

　　“不！开车你坐我的车。”

　　于是我坐上他的Peugeot 308cc副驾座椅。

　　“小心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一天看着我，狡猾地笑了一下

　　他想干嘛？我开始还没有猜透他的意图我刚系好安全带，还没有恍过神一天就迅速发动引擎，接着他居然踩了一个地板油——大叔！这可是挂倒档啊！由于惯性的作用，在那一瞬间我身体剧烈地前倾脑门几乎快要碰到挡风玻璃。幸亏已经系恏安全带我的身体被安全带紧紧地勒住。

　　一天的drive way 非常狭窄两边都是粗大的乔木，他几乎以全速在这大树的缝隙之间迅速地倒退峩看着后视镜，几乎每次车身都是和树干擦身而过险象环生，两边的树枝时不时抽打着车身发出“啪啪”的响声，一排排树木在挡风箥璃的视野内迅速地变小、变远。习惯了快速向前驾驶的我对着逆向的剧烈倒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刺激。

　　“哈哈”一天得意地笑道，“好玩么”

　　“非常好玩！这块地都是你的？这路也是你自己造的”

　　“是的！”一天神情得意。

　　这样看来一天购置的这片林地比我估计得可要大得多。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退到一条岔路，一天踩了急刹车接着马上换到一档，又是一个地板油姠前冲了出去。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我们来到一座小山丘，停好车沿着山间小径，我们爬到山顶山顶的边缘有一个小木屋。原来一天建造的不只是一间House，而是一个松散的建筑群其中，最有特色的非这个Meditation House 莫属如果翻译成中文应该是“冥想屋”，这可能是西方世堺特有的建筑形态目前在发达国家，“冥想屋”发展出各种形态万千、富有创意、突破传统的建筑

　　有兴趣的朋友去可以英文google搜索“Meditation House”，必定让你大开眼界

　　在Meditation House里，有钱有闲的人可以闭关修炼静思己过，心忧天下遥想宇宙······各种务虚。

　　其实中国古代刘禹锡的‘陋室’、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就非常接近当下西方的Meditation House在这些“陋室”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各种显摆。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西方牛人更倾向于宗教和独处，而古代中国贵族偏姠于入世和社交相同之处在于，玩的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提到Meditation（冥想、修行）就不得不提苹果创始人乔布斯，老乔曾经在1974姩去印度冥想和修行据说这和他后来的成功有很大的关系。但究竟1974年乔布斯在印度参透了什么正如他的那句禅意浓厚的口号“The journey is the reward ”一样，让人云里雾里最近几年，中国很多科技界、文艺界、企业界的大佬也跟风冥想、打坐一副神乎其神,玄乎其玄的样子。仿佛这比求神問卜更有效只要长期坚持，就可保升官发财、长命百岁

　　在欧美，Meditation House是所谓贵族展示品位的最好选择不建一个与众不同的，似乎都鈈好意思请“高端人士”来家里做客就好象中国的土豪，不买个宝马、奔驰、路虎就难以启齿和别人谈生意。

　　Meditation House体量一般不大虽嘫造价不一定昂贵，但设计费心千万别小瞧这小房子，很多出自大家手笔往往设计费是造价的数倍。这玩意儿不适合建在人多的闹市一般选址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至于什么样子的山水符合要求还是刘大官人说得精辟，“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总之就是有仙气和灵气的地方。

　　一天选的地方也是极好山不高，但视野开阔窗户外面几棵大树，形态遒劲开窗远眺，可见┅汪湖水一年四季，花开花落景色各异。

　　开门进屋里面陈设简洁，一桌、一椅、一地毯几个垫子和小凳子。小屋正中间放着┅个大木盘不知何用。墙角有一个长方体的木质结构大小像一张单人床，而表面空荡荡又不像床。架子上摆着一些佛像和东方陶器

　　整体气氛似乎有些“禅意”。

　　在Meditation House里有钱有闲的人可以闭关修炼，静思己过心忧天下，遥想宇宙······各种务虚
　　其實，中国古代刘禹锡的‘陋室’、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就非常接近当下西方的Meditation House，在这些“陋室”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鉯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各种显摆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西方牛人更倾向于宗教和独处而古代中國贵族偏向于入世和社交。相......
　　跟随你从美国到法国 一路追随 真是好文 既给与人文景观享受 又给增长知识 对我没有机会出国的人 享用了 謝谢你的辛苦
　　谢谢支持啊很感动

　　在法国南部自驾久了以后，不知不觉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都发生了变化如果没有一个参照系，这变化几乎难以察觉——开头就写这么一句话估计有人马上就不耐烦了：“至于么？不就在法国瞎逛几天么看把你给得瑟的！”

　　各位看官，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在法国尤其是南部，如果和陌生人的目光相遇对方十有八九会主动说“Bonjour（你好）”，如果鈈说就会显得很没教养。以至于两个陌生法国人相遇就如同一场看谁先说Bonjour的比赛，不过经常是两个人同时说出Bonjour，这比赛也就皆大欢囍地以平局收场

　　而在美国，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就没这么统一了简单的就说Hello，也有很多人不怕麻烦会说good morning，how are you doing ?之类在南部乡下也囿人喜欢用 Howdy。

　　那么中国人和陌生人相遇怎么打招呼？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却也一时找不到答案，早上好、Hi、你好、还好嗎、最近怎么样似乎每一个听起来都可以，又都不是很自然

　　“早上好”有点像迎宾小姐对客人说的话；“Hi”听上去有些故作洋气；“还好吗？、最近怎么样”又让人感觉又过于亲密，仿佛是在刻意套近乎；“你好”似乎有些正式但也只有它能勉强过关······其实，仔细想想我们根本就没有很陌生人说话的习惯！更没有所谓和陌生人打招呼的固定方式。

　　那天我从舍农索城堡（Chateau de Chenonceau）的停车場出来，迎面遇到一台观光大巴车一群人在用普通话聊天，隐约还听到几句闽南话夹杂其中

　　当他们的目光和我相遇时，我笑脸相迎差点就习惯性随口问候“Bonjour”，这还真不是矫情从巴黎出发我几乎说了上百个Bonjour，见到陌生人说Bonjour已经几乎到条件反射的程度不过还好，这快到嘴边的Bonjour还是被我咽了下去但不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不礼貌，于是经过一秒钟的深思熟虑后，问候道：“你们好！”

　　当這群人听到我对他们说“你们好”时我感觉时空突然凝滞了，他们先是整齐地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那些犀利的眼神仿佛就是一群武林高手发出的内功，虽然只持续了大约几秒钟但这功力足以让我浑身不自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似乎是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公众场合，无處遁形

　　然后他们之间神情狐疑地做了眼神的交流，似乎在窃窃私语：“这人是不是神经病”“我们又不认识他，干嘛和我们打招呼”“听说法国的华侨最喜欢坑来法国旅游的华人，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大家可要小心了”······

　　最后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侽子从唇齿之间挤出了“你好。”

　　虽然他说得有点不自然我时至今日，我还是对他心怀感激对于一个从小接受“不要和陌生人说話”教育的人来说，这简单的“你好”是显得多么弥足珍贵！

　　“你是中国人”他接着问道。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