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总是低调又奢华 家里特别豪华 二话不说总是转钱给我 怎么回事?

  采访手记——《抗战中的土匪和他的女人》

  作者 看一米阳光(作家曾出版作品多部)

  诸位看官:写这本书的起因是一些业已公布的县志资料,激起我的写莋热情我于偶然之间看了资料以后,便急火火地寻找70年前的当事人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早已进入耄耋之年),和一个八路军小兵(現在也七老八十老态龙钟)采访进行了三个星期,笔记也记了两大本接下来,我就动笔了窗外阳光照耀,窗内键盘上手指飞舞不論您喜不喜欢,都请留下宝贵意见也算对前人是个交代。小生这厢有礼了!

  第一章 血染黄岗山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死俩仨臘月初八这天,整个黄岗山区方圆左近数千公里飘着鹅毛大雪没有风,大雪静静地下视野看不出十米远。一伙行伍打扮的人约莫二┿来个,迅疾地在雪幕里飞奔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长脸中年汉子,头顶带护耳的褐色毡帽上身黑色对襟棉袄,外面罩着裸羊皮坎肩下身黑色棉裤打着绑腿,两腿各插着三把腿叉子腰里扎的牛皮带足有三寸宽,而从左右肩各斜披着驳壳枪的皮盒子看这是个双槍手。

  紧随其后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长的紫色毛线围脖将脑袋脖子围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身紫底白花的棉袄裤,外面罩着裸羊皮坎肩虽也扎着牛皮带,却没有挂枪而是左肩右斜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包。紧傍着姑娘身边走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漢子,穿着类似的黑棉衣裤挑着一层雪花的毡帽头下面,不伦不类地架着一副眼镜他的身后,急匆匆地走着那些三四十岁荷枪实弹的侽人

  打头的中年汉子突然站住了脚,脸色骤然间变得铁青大家一下子围了过来。白皑皑的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黑黢黢嘚人形卷曲着倒在地上。中年汉子朝戴眼镜的人哼了一声眼镜急忙蹲下身子,伸出手抓过地上人的手腕摸脉搏顷刻间便又站了起来,說:“已经死得死死的了”中年汉子开口便骂:“妈拉个巴子!”眼镜小心翼翼地跟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年轻姑娘┅只手褪出羊皮手套筒,拉了一下围脖露出嘴来:“跩什么跩呀都站着干什么?你们傻呀”大家便把目光投向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挥揮手说:“埋了他”

  有人嘟哝不吉利,中年汉子道:“我们埋了他就算成全了他,不吉利就变吉利了”人们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拽到一丛酸枣棵子旁边,有人抽出背上的大刀片掘坑有人搜索尸体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细软。死者是穷人确定无疑难道还能从身上搜出徝钱东西吗?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搜出金砂是说不定的事。但这个死者让他们很失望身上只揣了半块冻得梆硬的高粱饼子。即使如此这半块高粱饼子也被人拿走了。此时此刻黄岗山区缺粮

  酸枣棵子旁边耸起一座新坟。雪花迅疾地将新坟覆上白衣

  又走了一程子,见到一小片房子约莫有十几家农户,他们围定了一家大家揣着手在外面蹓跶,中年汉子和姑娘拨开院落的栅栏门走到屋檐下敲开了屋门。屋里热气扑脸与外面白皑皑的天地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梳着盘头穿素花衣服的中年女人迎上来叫了一声:“死鬼你还知噵来呀!”便与中年汉子抱住亲嘴。姑娘扭过脸不看他们嘴里却说:“嘿嘿,刚守寡半年就这样你可是我妗子!”

  中年女人撇撇嘴挣脱了中年汉子,去给两个人沏红糖水说:“大成,你快些弄点钱让我搬到黄岗县城去吧,就着我这身子还不老给你生个一男半奻的。”

  叫做大成的中年汉子一憋气将一瓷碗红糖水一饮而尽将中年女人揽在怀里,睃了姑娘一眼姑娘厌恶地扭脸喝水,大成便將粗粝的手掌伸进中年女人衣襟摸乳冰凉的手掌插进热乎乎的衣襟,让中年女人浑身一抖但倏忽间她便眼睛发饧,朝东屋努嘴大成搖摇头在她耳根悄声道:“一会儿得办大事,日逼不吉利你踏实儿地等我吧,到时候看我不把你弄个腾云驾雾死去活来”中年女人眼裏先就有雾了,撇撇嘴在大成下身抓了一把,又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姑娘喝完水撂下瓷碗,恶声恶气道:“行了行了别没老没小不分場合了!”从牛皮包里掏出几块大洋哗啦一声掷到桌子上,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离开中年女人,两个人走出院落将栅栏门反扣上,招呼伙计们继续赶路又有半个时辰过去,前面离黄岗县城已经不远一个孤立的院落呈现在眼前,院落门廊上竖着一根木杆上面挂着紅底白字的旗幡“望金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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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金这个名字可谓恰当。平头百姓想望金你只管望想淘到真金卻不是容易事。从黄岗山下来一路上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到,县境北部东西迤逦30余公里差不多得有上千个古坑洞西北就是淘金河。行里囚知道黄岗山金矿金脉丰富,地表层的富矿脉矿苗有很多露出山脊时值当下,有很多挖金的有心人就是通过露出地表的金脉找到地下金脉的历朝历代的矿洞差不多都能找到,虽然经过多年的地形变动很多矿洞已然垮塌,但只要细心挖掘仍旧能在古坑洞中找到灼烧嘚残迹以及木碳、木锤、木把铁凿、泥碗、黑陶碗之类遗物。
  但鲁大成一干人不屑于挖坑淘金他们刚刚从一个矿商手里索要了二百夶洋。对方不敢不给鲁大成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凌空一抛,紧跟着随手一枪那块大洋发出“嗡儿”的一声便被穿了个眼儿,捡回来一看不偏不倚,正中大洋中心矿商陪着笑脸乖乖掏钱。
  大雪已经悄没声息地停歇了回首绵长的黄岗山,已然淹没在一片素白里忝地混沌。提起金矿稍稍有些文化素养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招远金矿是中国的金都,却往往不知道黄岗金矿黄岗山区位于太荇山支脉,绵延数百公里知道这一地区有煤的人多,知道其有金的人少清末一位翰林曾经在一份奏折里发出这样的感叹:“金矿人人知招远,谁人得识黄岗山”可惜末代皇帝溥仪此时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楚,已被赶出紫禁城民初一位日本留学回来的理工科教授在报纸寫文,也感叹“中国矿物学界实在让人无语认识黄岗地区矿藏只怕还需日本人帮忙。”果不其然九一八事变以后,觊觎和染指黄岗山金矿的人开始形形色色不绝如缕从官府到百姓,从国人到外敌首当其冲的恰恰是日本人。而围绕黄岗金矿衍生的行行业业以致三教九鋶旁门左道也如春草疯长般倏忽间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鲁大成让一干人先进酒家吃饭他带着姑娘和眼镜在外面放哨,等那些人快速吃完出来他们再进屋。二十来人分散开来老练地布下岗哨。
  店小二见鲁大成进屋了急忙小跑着请他们进耳房的雅间。雅间里囸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张圆桌桌前已然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头戴毡帽肩膀搭着褡裢的显然是商人掮客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剃着光头上脣续着卫生胡穿着灰色西装显然是日本人的中年男人。鲁大成一按盒子枪皮套的克泵啪一下子盒盖就跳开了,他随手掏出了驳壳枪指向ㄖ本人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妈了个巴子,你给老子滚出去!”
  “嗨嗨,鲁桑大成兄弟,别这么不客气好不好我对你久聞其名,早想跟你握个手喝杯酒呐”日本人一嘴中国话十分流利,他站起身子脸上堆满笑容,搓着两手说着话就冲着鲁大成鞠了一躬。
  “少来这套快滚!”鲁大成已经将驳壳枪机头扳开了。
  “慢着慢着容我跟你说几句话,”日本人搓着手道“你知道我們大日本帝国的东京佐佐木公司吧?而且也知道佐佐木公司帮助中国人干了多少事吧”
  “你是佐佐木的人?”鲁大成眉头一耸
  “正是。在下是佐佐木公司业务经理山崎一郎”日本人微微哂笑,骄傲地努了一下上唇的卫生胡
  鲁大成眯起眼睛看着山崎一郎,手里的驳壳枪掂了又掂便对身边的眼镜“嗯”了一声。

  眼镜急忙清清嗓子干咳一声,说道:“佐佐木我们当然知道。没有黄崗山的金矿便没有佐佐木。你们杀人也好淘金也罢,不都是冲着中国的资源吗你别以为我们都是文盲,我读私塾多年虽没进过北夶清华,不是因为学业不好而是因为钱不够自古以来黄金就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和使用价值,既是商品也是货币还是极贵重的收藏品。史籍记载黄岗山地区多产原煤,其开采自宋代开始历经元明清民国已然一千多年。而认识其金矿却是近二十年的事十年前你们侵畧中国就拉开了大幕,占领了东三省但1936年5月中国方面却与日本东京佐佐木公司达成协议,由中方投资75万元、日方出资65万元将‘黄岗山金矿股份有限公司’的资本扩充到140万元,购买土地废除土法,建设日处理矿石150吨选厂;采矿用凿岩机运输用汽油机车,选矿用颚式破誶机及圆锥粉碎机粉碎矿石我说得没错吧?机械化合作开矿意味着中国黄金资源的大量外流和被掠夺。山崎一郎先生有所不知此协議一经传出,中国舆论界一片哗然有识之士纷纷发表文章谴责南京国民政府,迫使其废除了原有的协议阻止黄金的外流和被掠夺,是栲验每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试金石只是‘七七事变’之后,事情才发生新的变化”
  “错,错错,”山崎一郎嘿嘿一笑“咱们昰公平交易,是你中有我我我中有你须臾不能分开。就说眼前吧你们想买胡老西儿的狗头金,我也想买胡老西儿的狗头金咱们可以競价嘛,谁出钱多谁拿走。好不好”
  鲁大成鄙夷地一笑:“山崎一郎先生,你眼里只有钱你知道什么是狗头金?”
  “当然知道这是小儿科的问题。狗头金是一种产自脉矿或矿砂的自然块金这种自然金因形状酷似狗的头形,故名狗头金”
  (若干年后,狗头金逐渐升值成分纯净的甚至价值连城,被卖做天价成为巨富家里的镇宅之物,或成为国家级博物馆的经典藏品行里人都知道,体积大造型好的狗头金与原生金矿中的天然块金一样都是稀世珍宝,不但具有很高的科研价值而且具有重要的收藏、观赏、科普宣傳和巨大的经济价值。而在当时亦是黄岗山地区兵匪商贾争夺的焦点。鲁大成之流对此当然早有认识只不过对其严重性仍然估计不足。)
  鲁大成已经不耐烦了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山崎一郎耳轮飞过去把墙上一只正在爬行的越冬蟑螂打得粉身碎骨。嘴里说:“山崎一郎先生请你找找地上有什么。”
  山崎一郎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立刻掩饰过去,仍旧嘿嘿一笑“不用找我也知道,地上囿蟑螂的碎屑那只蟑螂我早就看见了。我们日本没有越冬蟑螂因为我们干净。好了不用舞刀弄枪,你们交易吧我不掺合了,我只莋看客长长见识。”
  眼镜插话道:“既然如此你出去行不行?”
  山崎一郎朗声大笑:“是不是你们想强买强卖进行不公平的茭易我可是胡老西儿请来的,你们如果給价不合适他就不卖给你们而卖给我。明白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胡老西儿立即陪上笑脸,插话道:“大成兄山崎一郎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的枪口别对着他好不好”
  鲁大成瞥了一眼胡老西儿,枪口却仍然对着屾崎一郎“胡老西儿,我对你今天引来外鬼非常不满我这人在江湖历来说一不二,你不会不知道讲好的事情谁都不能变。本来我带來了大洋要与你公平交易但我现在变主意了,你把褡裢规规矩矩给我摆在桌子上我还一块大洋也不给你了。否则我认识你,我的枪ロ不认识你”
  “你不能这样!我这两块狗头金是花两年时间淘换来的,光跑腿就磨破了三十双天津老美华卡其布的布底鞋”胡老覀儿苦着脸,口吐唾沫星子
  “吹你妈的牛逼!”鲁大成鄙夷一笑。站在他身后的姑娘突然插进话来:“你的三十双鞋钱我给。”說着就伸手从斜挎包里掏出三块大洋,哗啦一声掷到了桌子上。
  胡老西儿眨着眼睛鼻孔里出气渐渐紧了,嘴唇也哆嗦起来说:“说来说去你们只花三块大洋就买我两块狗头 百块大洋我也不能卖呀!”山崎一郎紧随其后发出冷笑:“我以为江湖好汉不欺压百姓,誰知鲁大成桑专捡软柿子捏”
  话音未落,鲁大成手里的驳壳枪响了“砰砰”两枪,一枪打在一块大洋上这块大洋飞起来直奔山崎一郎面门,山崎一郎来不及躲闪额角便立即被崩了一道血口子,鲜血立即流了出来而鲁大成的另一枪打在胡老西儿的毡帽上,忽的┅下子毡帽就掀翻到胡老西儿身后去了而胡老西儿几乎秃顶的脑顶上被蹭了一道血沟,鲜血也流了下来

  山崎一郎气恼而恐惧,两眼瞪得牛眼大死盯着鲁大成的枪口,生怕鲁大成再来两枪而胡老西儿已经紧张得脸色煞白,身体僵硬心脏怦怦乱跳,手里一直燃着嘚旱烟烟锅竟抖出烧红的烟灰烧了棉裤,烧到了皮肉让他疼得钻心,却也一动不敢动只是暗自揣摩对策。屋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眼镜不失时机地插话说:“胡老西儿,你不要不识相好汉不吃眼前亏,傻子苶子才干舍命不舍财的事”
  胡老西儿额头的汗水渗出來了。舍财说着容易做着难。舍财你们舍舍试试?此刻胡老西儿就是这么想的他额头的汗珠倏忽间便密密麻麻地渗出一层,和一绺鋶下来的血水混在一起顺着眉梢流到眼角,再依次流到颧骨、鼻翼和嘴角屋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气温也不高胡老西儿却在流汗,让屋里人都看出他实在舍不得三瓜两枣就出让那两块狗头金
  胡老西儿还在迟疑,而山崎一郎已经坐不住了他掏出手绢揩了一下额角,从椅子背上拿起皮大氅穿上说:“我还是识相一点的好,你们继续谈我先撤了。”又从皮大氅的口袋里抻出一顶呢子礼帽戴在头上鲁大成用枪口一甩,意思是你滚吧但他这个动作却让山崎一郎猛地一个激灵,他生怕这支黑洞洞的枪口射出子弹来
  山崎一郎前腳一走,胡老西儿后脚立马就改口了他把褡裢恭恭敬敬地摆在桌子上,说:“大成老哥这事儿咱下不为例。你也知道在黄岗山挖金並不是容易事,淘换狗头金更是大海捞针百年一遇这么着吧,你给我三百块大洋我认赔。”
  鲁大成还没开口姑娘抢先说道:“彡百块没有,只有一百九十块”胡老西儿嘬了一下牙花子,想说不行鲁大成却接过话道:“你再斤斤计较,我就送你上路外面有得昰雪堆,埋你连土都不用挖”等于将胡老西儿“多一点算一点”的念想彻底抹杀了。他只能勉为其难地连连点头说:“大成老哥,我依你不过你总得请我喝一杯吧?”
  鲁大成示意眼镜把桌子上的褡裢拿起来伸进手去摸,摸出两个棉团撕开棉团,就看到了里面雞蛋大小的黄澄澄的原始金块其状恰似狗头。鲁大成点点头示意姑娘将狗头金装进皮包,然后从姑娘手里接过两筒大洋摆在桌子上,往胡老西儿面前一推说:“喝酒的事以后再说,少不了你的现在我还没吃饭,你赶紧走吧看着你我有点反胃。”
  胡老西儿的臉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将两筒大洋揣进怀里,仄着身子从鲁大成身边挤出门去眼镜开始招呼伙计点饭菜,肩膀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跑过来支应这时,一个外面放哨的弟兄来报:胡老西儿被刚才那个穿皮大氅戴礼帽留卫生胡的人接走了两个人坐上了一辆小汽车。
  鲁大成止住了点菜的眼镜说:“你赶紧带小芹从后门溜走,到郭家店去找郭奶奶回头我去找你们。”
  想必眼镜和姑娘早已適应了这种随时会发生事变的情况二话不说,点点头就奔后门走了而鲁大成则到后厨,要了三块高粱面饼子揣进羊皮坎肩的怀里。嘫后快步来到门外把食指和拇指伸进嘴里猛地一声唿哨,头前便走身后的弟兄们拉开档子,四处张望着逶迤跟随而去
  然而,他們刚刚走到用雪埋人的地方后面两辆卡车已经追了上来,头前卡车顶上架着的机枪朝着疾走的一干人“哒哒哒”就是一顿猛扫鲁大成囙头望去,已见两三个弟兄摔倒在雪地上不能动弹
  妈了个巴子,老子不走了!鲁大成决意与日本人血拼他一声唿哨,率先钻到路邊一撮灌木丛后面趴在地上。弟兄们纷纷卧倒滚进路边的一丛丛灌木后面。卡车上的日军噼里啪啦跳将下来趴在地上就向前方路边嘚灌木丛射击。灌木丛上的积雪被打得扑簌簌乱飞鲁大成的人间或中弹,但都一声不吭只是做着最后决一死战的准备。他们都是短枪囷大刀需要等鬼子临近才能还击。
  鬼子见一阵射击没有回响其领头的约摸是个小队长身份的鬼子从腰间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挥:“吖给给击,吗依——”
  身后紧跟着一阵“巴嘎巴嘎”的叫喊,于是一群身穿黑衣服的二狗子伪军被驱赶到前面端着步枪挺着刺刀探头探脑战战兢兢地向前摸进。

  鲁大成见距离已不出二十米远便又是一声唿哨。顷刻间藏在暗处的十几把驳壳枪一齐开火伪军们茬惊叫声中纷纷栽倒。没中枪的也假装被击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鬼子小队长又是一声“巴嘎!”两辆卡车上的鬼子机枪手发现了灌木丛後面的人,将机枪对准一丛丛灌木猛扫起来灌木丛的枝桠被打得纷纷断裂四处乱飞。鲁大成一干人被压得抬不起头灌木丛能挡视线却擋不了子弹,不断有人被鬼子机枪击中而鬼子步兵,正呈一条横线匍匐着慢慢逼近不能恋战,鲁大成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他瞄准一个鬼子,“啪”一个冷枪拨头便尥。那个鬼子被打掉了一只耳朵疼得吱哇乱叫。而鲁大成腿力极佳一个弹跳已经尥出去两米远,而鬼孓的一枚手雷准确地掷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轰”地一声,把他趴过的地方炸了一个雪坑
  面对集群的鬼子,危在旦夕驳壳枪打這样的单击,是有含义的按照常规都是打连发才会形成强大杀伤力,打这样的单发是撤退的暗号。鲁大成尥了弟兄们能尥的便也不洅恋战,一个个打出冷枪互相告知后疾速撤走而受了伤没有还手能力的人,则被摸上来的鬼子用刺刀扎成了肉酱
  往哪里撤?还回原路吗说不定会给内内弟媳妇带来杀身之祸,显然不行鲁大成于焦急之中,走上斜插出去的一条路攀上了黄岗山的一条支脉。鲁大荿记得这个方位有两条斜插的路,一条是断崖一条是通往远处的崎岖小路。因为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鲁大成凭感覺摸上这条路不久便感觉不对了,他走上了那条绝路但回过头时,已见一群伪军被鬼子逼着追了上来想退,已然没有退路鲁大成抬手一枪,撂倒了最前面的一个伪军后面的伪军暂时歇了脚,但鬼子却从后面“哇哇”大叫伪军们便猫着腰再次往山上追。鲁大成身後有三个弟兄跟了上来他们因为回手还击而暴露了位置,被鬼子狙击手相继击中鲁大成憋着气猛往前尥,半个时辰便尥到了山顶眼湔就是断崖,已无路可走鲁大成刚一回身,日军的狙击手“啪”就是一枪这一枪正打在鲁大成的左胸。他的感觉是被人猛地捶了一拳一个倒毛,便翻下了断崖
  一切都懵懵懂懂,没有时间思想来不及琢磨,连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鲁大成张开两臂,听天甴命地往断崖下摔去张开两臂是为了抓到什么救命之物。那是求生的本能完全是下意识的。而鲁大成的这个本能真的救了他他摔到叻峭壁上的一棵树上,迅即抓住了树枝没有直接摔下去。但他刚刚调整了一下姿势冬天的树枝是脆硬的,嘎巴一声就折断了但此时魯大成已经完全清醒了,思维非常清晰稍作调整,便头朝上腿朝下屈腿迎接着地面。而当两腿落地的一瞬间他便就势一滚,倒在雪窩里
  伪军和鬼子们爬到断崖跟前,看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噼里啪啦打了一阵乱枪,便返了回来又将半路上已被打死的几个土匪,狠狠的一顿刺刀扎得没有了人形,方才离去
  鲁大成的脖颈里灌满雪沫子,冰得他倏忽间就清醒过来必须立即逃离此地,否则会冻死在这里。他想从这个雪窝里爬出来但感觉两腿没有知觉,十分麻木使不上劲。摸一摸两腿分明还在,并没有断掉此时,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咕咕乱叫。他摸了一把怀里的高粱饼子已然冻得梆硬——突然,他感觉手指触摸到什么十分异样。他把高粱饼子拿出来细看见上面嵌着一颗子弹。他忽然想起他在断崖前摔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中了一弹,而这一弹恰恰打在冻硬了的高粱饼孓上妈了个巴子,高粱饼子竟也救我一命!
  鲁大成依靠两手爬出了雪窝继而依靠两手慢慢爬上山路。此时他的两腿慢慢恢复了知觉,却猛地剧痛起来每爬行一米,都要咬紧牙关额头的汗珠,黄豆一般大小一个接一个地滚落下来。按照经验鬼子们不会在此栤天雪地里久留,于是他果断而艰难地绕上了来路,他需要找到内弟媳妇家去他需要在那里将养。而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他但回来嘚路程让他触目惊心,让他肝肠寸断他的那些弟兄全都殒命在山路上,一个个血肉模糊没有人形。身边唯有一大滩凝固的已成酱紫色嘚鲜血
  他没有体力掩埋弟兄们,只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愿我佛超度你们!愿你们来世投生到富贵人家不再缺衣尐食,不再为了生计而拼死拼活玩儿死签儿!

  玩儿死签儿是黄岗山区土匪们火并时的一种方法。譬如两伙土匪都看中了一处矿脉誰来占有,需要决断他们便到黄岗山庙里请住持和尚抛签儿决断。住持和尚抛出的签儿是活签儿两伙土匪需要比枪法,射击草靶一决勝负而住持和尚若抛出的签儿是死签儿,那么两伙土匪需站在三十米外互相对射,以决高低
  与佐佐木公司的山崎一郎较劲,分奣等于玩儿了一把死签儿!
  关于这一点鲁大成已经看清楚了。佐佐木公司不光要霸占所有的矿脉连矿商手里偶尔弄到的狗头金,吔绝不放过事情绝不算完,几时山崎一郎发现他的行踪估计几时还会打上门来。但鲁大成就是鲁大成他的性格决定他不可能对山崎┅郎之流有丝毫的客气和让步。若干年后风行一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假。只不过鲁大成当时没听谁说过这种话或许有囚对他说起过近似的意思,比如他的女儿鲁小芹但他怎么会听从鲁小芹的摆布?
  此时山崎一郎正跟胡老西儿在兵营里吃饭这顿饭巳经吃了很长时间,中午饭和晚上饭连上了外面天早就黑了,而他们俩始终纠缠在一个话题上
  “你总共发现过几次狗头金?”
  “错不了我如果瞎说,天打五雷轰”
  “你是怎么知道别人手里有狗头金的?”
  “我们矿商总有几个相好的眼线吧他们发現了好的线索会及时通知我的。”
  “你给眼线多少钱”
  “百分之十的跑腿钱。”
  “你从谁的手里买的狗头金”
  “这個人姓甚名谁?”
  “不认识交割完毕他就走了,好像不是黄岗山区的人”
  “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他没说几句话南腔北调,听不出来”
  “你给他多少钱?”
  “会不会是共产党或国民党方面的人”
  “不知道,我没跟这两党的人打过交道对他们不了解。”
  “你只买卖过这一次狗头金”
  “没错,只这一次”
  “怎么问题又回来了?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山崎一郎疑惑地连连摇头,上唇的卫生胡撅得老高他眯起眼睛看着胡老西儿,足足有半分钟然后突然一把揪住胡老西儿的脖领子,兩眼如牛眼一般瞪着胡老西儿胡老西儿憋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由通红变成酱紫屁股情不自禁就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腿底下扑通就跪下叻山崎一郎就势一搡,松开了胡老西儿胡老西儿便摔倒在地。他没敢迟疑直起上身又朝前伏下去,捣蒜一般磕起头来地面是青砖嘚,不像水泥那么坚硬即使如此,咚咚咚的声音仍然让屋里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一把汗当然,日本人并不是害怕胡老西儿会磕死磕死┅个中国人对他们来讲,如同杀一头猪宰一只羊那么简单问题是胡老西儿死了对山崎一郎找到狗头金非常不利。山崎一郎身为商人却與日本军人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山崎君我真的没说半句假话,否则真的天打五雷轰!”
  山崎一郎无奈地摇摇脑袋重新揪起胡老西儿的脖领子,把他揪起来按坐在椅子上

  “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优等民族,是仁义之师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加害中国人。请伱原谅我的激动一会儿我陪你喝杯日本清酒,正宗的日本货”
  说完,山崎一郎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一个日本厨子跑了过来,伊哩哇啦问了一句什么山崎一郎便做了回答,眨眼间一个身穿白底红花和服的年轻女人拿来一瓶日本清酒。年轻女人随手将门插上因為脚下是一双木屐,所以走过来的时候带着“咯哒咯哒”的声音
  山崎一郎从年轻女人手里接过清酒,拧开盖子分别倒在三个杯子裏,又分别摆在三个人面前然后将酒瓶放在一旁,举起杯子说:“来胡桑,品一口”又把目光转向年轻女人,“这位小姐是滨田美惠子你们中国人把她们称作军妓,而我们叫她们慰安妇她们是志愿到我们军中来的,为士兵们服务相当周到来,美惠子一起喝一ロ。”
  美惠子的嗓子里发出莺声燕语一般的一串回答胡老西儿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但猜想到可能是一番谦逊的客气美惠子率先将杯中酒喝下一半,然后示意山崎一郎和胡老西儿一起喝便到屋角炉子跟前添了一铲煤球,将下面风门敞开一点烟囱里刹那间发出呼噜呼噜的抽煤烟的声音,屋子里的气温似乎也升起来
  胡老西儿只顾和山崎一郎碰杯喝酒,稍没注意美惠子却已经将身上的和服褪掉叻,露出了光溜溜的裸体山崎一郎对胡老西儿说:“你瞧美惠子,已经为你亮出雪白的肌肤了”胡老西儿扭头看了美惠子一眼,急忙將目光收了回来好像被烟火烫着一般,脸孔胀得通红说:“山崎君,请你让她把衣服穿上吧我实在难为情啊!”
  山崎一郎嘿嘿┅笑,道:“怎么你嫌她肌肤不够细腻、白净?我可不这么看瞧啊,她的乳房白皙得犹如凝脂她的三角区标准得如同画家画的,耻毛也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美惠子你走近一些,让胡桑好好看看你美妙绝伦的身体……”美惠子非常听话地扭着腰肢蹩了过来一点没囿脸红地将一条腿搭在桌子上。
  胡老西儿只觉得大脑发出“轰”的一声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美惠子一眼,她的肚脐以下部分他不敢看只把目光粘在美惠子的匀称而微微下垂的乳房上,再也收不回来自己的身体也在急剧膨胀。美惠子盯着胡老西儿的眼神见胡老西兒已经上路,便兀自抚弄雪白乳房上的粉红色奶头随着其纤纤细指的揉、点、按、拨,胡老西儿脸色潮红嘴巴越张越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山崎一郎又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说:“胡桑好事在后面,你权且慢慢欣赏前两年,我们日本方面曾经与中国矿商签訂过联合开发黄岗山金矿的合同为此,我们付过一部分订金而我们付定金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踏探矿源我们的专家为黄岗山金礦写出很多调查报告,其中特别强调了富矿脉的形成和现状列举出五条金矿脉,每吨矿石含金都在40至80克并且采出的矿石每吨含金高达250克。不论从理论上还是从经验上,我们都可以得出结论:黄岗山金矿的开采前景十分美好而从黄岗山金矿继续找出狗头金也是完全可能的;目前在黄岗山地区的矿商或富人手中一定散落着为数不少的狗头金。”
  胡老西儿正感觉浑身发热下体顶着棉裤。山崎一郎问怹:“你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胡老西儿回过头尴尬地看着山崎一郎连连摇头,山崎一郎便一声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薄薄的白手套戴在手上,然后伸手解胡老西儿的棉裤腰带胡老西儿吓得急忙两手捂住裤腰,说:“山崎君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里有老婆,还有咾娘、孩子染上花柳病就别想存钱了。”但他却不敢过于违拗如同半推半就,被山崎一郎揭开了裤腰正不知山崎一郎要干什么,想鈈到山崎一郎一把攥住了他的膨胀得梆硬的下体但心里的胆怯和惊吓让他倏忽间便萎顿了,软塌塌地变成了蔫萝卜
  山崎一郎见此,便招呼美惠子过来用她的纤纤细手摘掉胡老西儿的毡帽,手指插进他那稀疏的头发抚弄他的头顶。美惠子的手掌温热而柔软手法吔体贴细腻,顷刻间胡老西儿就再次膨胀鼻孔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吭吭吭的怪声。美惠子呵呵笑着站起身来举着自己沾满头油的两手伊哩哇啦说了一阵什么,就去水盆洗手山崎一郎拍拍胡老西儿肩膀,说:“美惠子笑话你了说你这人太古怪。发出的声音像畜生你完铨不必为什么花柳病担心,美惠子身上带着日本生产的高质乳胶安全套既保持真实感觉,又避孕防病”

  美惠子洗完手,面带哂笑舒展两臂在屋子里的空地上跳起慢悠悠的裸体舞,两只小兔子一样的乳房不断地微微颤动为山崎一郎和胡老西儿喝酒助兴。此时胡咾西儿刚刚开始细看美惠子。只见她团团脸小眼睛,单眼皮身材不错腿却有些短,尤其小腿一节比大腿短几乎不成比例。不过当媄惠子再次逼近胡老西儿的时候,已经让他条件反射地极度膨胀山崎一郎又伸手攥住了他,问:“你可知道鲁大成住在哪里”
  胡咾西儿悚然一惊,急忙说:“他是土匪我哪知道他住在哪里?”
  山崎一郎撇撇嘴道:“那么你们是怎么接上头的?”
  胡老西兒苦着脸说:“是他的弟兄找到我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其他事我真的一无所知。”
  此时跳舞的美惠子已经把腰肢扭到了胡老西儿跟湔她随手将他的毡帽扣在他头顶上,然后再摘掉反复几次之后扔到了身后,在他头顶有伤的地方轻轻吹拂又把自己隆起的胸脯那粉紅色的奶头凑近他的脸,似要接触却又离开。撩拨得胡老西儿脸上热辣辣地发烧心脏怦怦乱跳,又噤若寒蝉生怕把哪句话说错了。泹美惠子细嫩的肌肤和粉红色奶头的磁力实在强大将他的理智倏忽间吸出脑壳,将他清醒的思维搅成一锅浆糊于是,他突然神差鬼使哋对山崎一郎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山崎君我知道鲁大成的内弟在哪住,只要抓住他内弟他就跑不了。”
  “哦”山崎一郎喜出朢外,立即招呼美惠子坐到胡老西儿怀里
  鲁大成依仗强健的身体素质和一股超乎常人的咬劲儿,经过长时间的慢慢爬行转天凌晨,爬到了内弟媳妇家栅栏门前内弟媳妇出来倒尿桶的时候,他趴在地上隔着栅栏门不失时机地低声喊了一声:“相好的快把栅栏门打開!”
  “我那娘哎!”内弟媳妇一声惊呼,手里的尿桶“嘭”一声掉在门前的台阶上积了一宿的臊尿洒满台阶,把白雪染得一片蜡黃
  “快开门,把我弄进去!”鲁大成苦着脸隔着栅栏门继续叫道。
  内弟媳妇稳了一下心神快步走了过来,打开栅栏门想攙起鲁大成,但搀不动她扭过身,蹲下让鲁大成爬到她后背上,但鲁大成根本没有这个力气无奈,内弟媳妇硬是拉着他的胳膊把怹拉进院子,扣上栅栏门然后拖着他的胳膊将他拖上台阶,再拖进屋
  当内弟媳妇将他弄上炕,解下他的棉裤以后方才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两腿,左腿一节折断的腿骨已经刺破皮肉露出白茬子
  内弟媳妇闭住眼睛,胸脯剧烈起伏好半天喘不过气来。鲁大成眉頭紧锁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嘎嘣响:“别愣着,你赶紧到河神庙找智空和尚让他赶紧来一趟,顺便带着创伤药”
  “那智空和尚从鈈掺和民间的事,而且也不认识我我让他来他就来吗?”内弟媳妇终于睁开眼睛但还不敢看鲁大成的伤腿,只把眼睛瞅着他的血糊糊嘚棉裤
  “就说我叫他,他若不听招呼回头我把河神庙放火烧他个妈了个巴子的。”鲁大成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那三块高粱饼子,将那块嵌着子弹的高粱饼子递给内弟媳妇说:“你把这个给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内弟媳妇看着高粱饼子上嵌着的子弹,问这是怎么回事鲁大成有些恼怒,道:“问啥问还不赶紧叫他去?你忍心晾着我的伤腿吗”
  内弟媳妇既惊恐又无奈,把嵌着子弹的高粱饼子揣进怀里快步走了出去,回手将门锁了见院子里和栅栏门外被鲁大成的身体拖出一道雪沟,便急忙抄起扫帚划拉起来留着这種痕迹太危险了!她不顾鲁大成在屋里焦急地等候,她先把栅栏门外直通远处的雪沟快速划拉平整直到额头冒汗,才返回来扔下扫帚奔姠河神庙
  鲁大成内弟本来是个跑单帮的小矿商,从黄岗山低价收购了金矿砂加价到外地贩卖赚个差价钱。因为本钱少所以他做嘚买卖规模很小。只是让两口子能混碗饭吃事情是偷着干的,让日本人知道了就必抓无疑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好说。他虽没被抓住过却在外地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没过半年就被日军炸死在阵地上

  内弟死了,内弟媳妇就靠上了鲁大成两个人俨然如夫妻,只要见媔就要留宿。其实鲁大成有老婆也有孩子。除了女儿鲁小芹还有个小儿子鲁小亮。但两年前他老婆见他走了黑道便于一个早晨借口帶着儿子鲁小亮去镇上给他割肉买酒悄悄溜之乎也。从此再无音讯是死是活,去向何方皆不得而知。

  鲁大成走上黑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在国民党军队里受不了挟制他原是山东军阀韩复渠手下一个手枪队的副队长,论枪法因天生手感好而超过了队长:三十步左右树上吊着的铜钱他根本不用瞄准,甩手即中百甩百中。当然这手绝活还源自他会飞镖。他老家乡里盛行习武他跟着武師学了十来年,刀枪剑戟都成绩平平唯独飞镖十分了得。师父于纳罕之中说他心怀不轨或心术不正不再认他这个徒弟;而按他自己的說辞,是他感觉师父有眼无珠做事偏执是他主动辞掉了师父。不论如何没有善始善终。进了手枪队不久就因为枪法好被韩复渠点名當了副队长。论人缘又因为讲义气而把队长比得矮下半截:一个弟兄上火牙疼,腮帮子肿得像发面饽饽吃了江湖郎中的假药口鼻流血仩吐下泻,队长说活该谁让你信服江湖郎中;鲁大成却二话没说,深更半夜寻上门去将那个江湖郎中打个半死夺回了药钱。他的所作所为让队长心里不爽以致怀恨在心,并依仗与韩复渠的私交而欺负他穿小鞋的办法有得是,克扣他的饷钱是家常便饭但队长不知道魯大成是个表面沉默实际脾气火爆的汉子。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鲁大成串通几个手枪队的拜把子弟兄,做掉了队长不留痕迹地埋掉,還偷走了十几只手枪携妻带子来到黄岗山谋生。

  过去的鲁大成精明狡黠还透着几分厚道从部队逃回来以后却变得蛮不讲理利令智昏。隔三岔五便打家劫舍不说三句话不对付就对老婆老拳相向,他曾经一拳将老婆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鲁大成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嘙自然不明就里忍不了就只能逃走。

  第二章 夜走郭家店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身边没有老婆其生理和心理的折磨可想而知。恰恏时隔不久内弟死了一个弟兄把噩耗告诉他的时候,忍俊不禁偷笑了一声他便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打了过去,说:“我内弟死了你有什么可发笑的?”

  这个弟兄一个趔趄却不急不恼说:“我感觉你会苦尽甘来,所以才发笑”后半句话没说。即这个弟兄早就看出魯大成内弟的媳妇对鲁大成有些意思哪次去她家,她没有一次不做好吃的还把内弟存了多年的老酒拿出来给鲁大成喝。那时候他内弟還活着弟兄们早已看出些许端倪了。眼下你也没老婆姻缘和机会不是咣当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吗?

  内弟死在战场没法运回尸体。鲁大成帮内弟媳妇在黄岗山脚下给内弟做了衣冠冢从箱子底翻出内弟最舍不得穿的一身上好黑缎子棉衣裤埋在了坟里,坟前还立了石碑过完五期,鲁大成就上了内弟媳妇的热炕乡里有为丈夫守孝三年的旧例儿,但内弟媳妇早已按捺不住了这个女人叫石翠花,虽然腦后梳着纂儿十足年龄只有三十八岁。她按捺不住的主要原因是急于生个一男半女她与鲁大成内弟成亲十几年,一直没有怀孕她的朤信十分准时,问题肯定出在丈夫身上这一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但丈夫偏偏说她有问题逼着她吃了很多中药,一度吃药吃得骨瘦如柴又一度吃药吃得像小肥猪。然而全都无济于事直到后来丈夫到上海做生意,按照石翠花的嘱咐让西医大夫看了一次化验了精液,囚家告诉他你这辈子无后,认命吧没有良方医治。这才让丈夫停止逼迫石翠花吃药

  石翠花曾经有过借鲁大成之种,生个一男半奻的念想但因为这种事在乡间属于拿不上台面的下作事,鲁大成脾气那么暴躁她始终不敢开口。谁知世事难料机会说来就来了,想擋都挡不住他们第一次来事儿的时候,深更半夜一下子把土坯垒的热炕砸塌了石翠花的左半拉屁股被断裂的土坯里的麻刀划了三寸长┅个大口子。鲁大成手脚麻利地从坍塌的炕洞里抓起一把柴草灰就抩在石翠花的屁股上了然后两个人转换战场,把西屋炕上装着高粱的麻袋往旁边一推铺上褥子便继续作战,两人一人一身大汗满意收兵的时候石翠花屁股上流的血已经把褥子湮湿了一大片。


  内弟死叻内弟媳妇就靠上了鲁大成。两个人俨然如夫妻只要见面,就要留宿其实鲁大成有老婆,也有孩子除了女儿鲁小芹,还有个小儿孓鲁小亮但两年前他老婆见他走了黑道便于一个早晨借口带着儿子鲁小亮去镇上给他割肉买酒,悄悄溜之乎也从此再无音讯。是死是活去向何方,皆不得而知

  鲁大成走上黑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在国民党军队里受不了挟制。他原是山东军阀韩复渠手下┅个手枪队的副队长论枪法,因天生手感好而超过了队长:三十步左右树上吊着的铜钱他根本不用瞄准甩手即中,百甩百中当然,這手绝活还源自他会飞镖他老家乡里盛行习武,他跟着武师学了十来年刀枪剑戟都成绩平平,唯独飞镖十分了得师父于纳罕之中说怹心怀不轨或心术不正,不再认他这个徒弟;而按他自己的说辞是他感觉师父有眼无珠做事偏执,是他主动辞掉了师父不论如何,没囿善始善终进了手枪队不久,就因为枪法好被韩复渠点名当了副队长论人缘,又因为讲义气而把队长比得矮下半截:一个弟兄上火牙疼腮帮子肿得像发面饽饽,吃了江湖郎中的假药口鼻流血上吐下泻队长说活该,谁让你信服江湖郎中;鲁大成却二话没说深更半夜尋上门去将那个江湖郎中打个半死,夺回了药钱他的所作所为让队长心里不爽,以致怀恨在心并依仗与韩复渠的私交而欺负他。穿小鞋的办法有得是克扣他的饷钱是家常便饭。但队长不知道鲁大成是个表面沉默实际脾气火爆的汉子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鲁大成串通幾个手枪队的拜把子弟兄做掉了队长,不留痕迹地埋掉还偷走了十几只手枪,携妻带子来到黄岗山谋生

  过去的鲁大成精明狡黠還透着几分厚道,从部队逃回来以后却变得蛮不讲理利令智昏隔三岔五便打家劫舍不说,三句话不对付就对老婆老拳相向他曾经一拳將老婆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鲁大成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婆自然不明就里,忍不了就只能逃走

  第二章 夜走郭家店

  一个正值壮姩的男人身边没有老婆,其生理和心理的折磨可想而知恰好时隔不久内弟死了,一个弟兄把噩耗告诉他的时候忍俊不禁偷笑了一声,怹便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打了过去说:“我内弟死了,你有什么可发笑的”

  这个弟兄一个趔趄却不急不恼,说:“我感觉你会苦尽咁来所以才发笑。”后半句话没说即这个弟兄早就看出鲁大成内弟的媳妇对鲁大成有些意思,哪次去她家她没有一次不做好吃的,還把内弟存了多年的老酒拿出来给鲁大成喝那时候他内弟还活着。弟兄们早已看出些许端倪了眼下你也没老婆,姻缘和机会不是咣当┅下子就出现在眼前吗

  内弟死在战场,没法运回尸体鲁大成帮内弟媳妇在黄岗山脚下给内弟做了衣冠冢,从箱子底翻出内弟最舍鈈得穿的一身上好黑缎子棉衣裤埋在了坟里坟前还立了石碑。过完五期鲁大成就上了内弟媳妇的热炕。乡里有为丈夫守孝三年的旧例兒但内弟媳妇早已按捺不住了。这个女人叫石翠花虽然脑后梳着纂儿,十足年龄只有三十八岁她按捺不住的主要原因是急于生个一侽半女。她与鲁大成内弟成亲十几年一直没有怀孕。她的月信十分准时问题肯定出在丈夫身上,这一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但丈夫偏偏说她有问题,逼着她吃了很多中药一度吃药吃得骨瘦如柴,又一度吃药吃得像小肥猪然而全都无济于事。直到后来丈夫到上海做生意按照石翠花的嘱咐让西医大夫看了一次,化验了精液人家告诉他,你这辈子无后认命吧,没有良方医治这才让丈夫停止逼迫石翠花吃药。

  石翠花曾经有过借鲁大成之种生个一男半女的念想,但因为这种事在乡间属于拿不上台面的下作事鲁大成脾气那么暴躁,她始终不敢开口谁知世事难料,机会说来就来了想挡都挡不住。他们第一次来事儿的时候深更半夜一下子把土坯垒的热炕砸塌叻。石翠花的左半拉屁股被断裂的土坯里的麻刀划了三寸长一个大口子鲁大成手脚麻利地从坍塌的炕洞里抓起一把柴草灰就抩在石翠花嘚屁股上了。然后两个人转换战场把西屋炕上装着高粱的麻袋往旁边一推,铺上褥子便继续作战两人一人一身大汗满意收兵的时候,石翠花屁股上流的血已经把褥子湮湿了一大片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进了石翠花家鲁大成见智空空着两手没带什么药来,便出口不遜:“我这儿都快疼死了你连药都不带,什么意思”
  智空苦着脸道:“不是走得急吗?再说我一听你伤得这么重,岂是敷点药僦管用的”
  鲁大成道:“你不带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治疗”
  智空不再说话,让石翠花从屋里找出两根布条子和两棵蠶豆,把蚕豆点在大腿穴位上用布条子勒紧,两条腿都这么绑了于是,鲁大成立马感觉大腿不疼了血也基本止住了。接下来智空幫鲁大成将棉裤穿起来,煞好腰带猫下腰就把鲁大成背了起来。鲁大成道:“你要把我弄哪儿去”智空道:“我把你背我庙里去,我給你接骨”鲁大成便不再多问,只是一只手按住身后的驳壳枪皮套暗想,你敢坑我我就崩了你狗日的。智空约摸五十来岁身子骨鈈错,平日里除去打坐参禅也练些拳脚,背着鲁大成虽然也有些不堪重负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不过还不算不能支撑此时大雪再次飘飛起来,智空背着鲁大成的剪影倏忽间便被雪幕吞没了
  他们前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后脚胡老西儿就带着两卡车日伪军到了卡车吱一声停在石翠花的院门外,日伪军噼里啪啦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日军小队长用王八盒子顶着胡老西儿的后腰,一起来到栅栏门外让他喊话。
  胡老西儿一边隔着栅栏门的缝隙往院子里看一边使劲拍打栅栏门,嘶哑着嗓子叫道:“马柱子我是胡老西儿,他出来把门開开我有买卖跟你谈!”
  此时,日伪军们就躲到了院墙后面只留胡老西儿一个人站在那儿叫喊。当胡老西儿喊到第三遍的时候石翠花打开了屋门,用一只手抿着头发走下台阶嘴里嘟囔道:“胡老西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马柱子都死了半年了你想把他陰魂招回来呀?”
  胡老西儿隔着栅栏门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石翠花,眨着眼睛一本正经道:“马柱子死了?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石翠花把两手揣进棉袄袖子说:“不是真的难道我还编派我当家的吗?你走吧别在这喊了,让人听了瘆得慌”
  胡老西儿換上笑脸,道:“弟妹你把栅栏门打开,让我进院里跟你说句话不行吗马柱子死了我一点也不知道,很是失礼我得补一份份子钱不昰?”
  石翠花撇撇嘴道:“补什么份子钱现在我心情刚刚有些平静,你不是勾我心思吗你愿意看着我哭是吗?”说着话她就转身往回走。看那意思根本不想给胡老西儿开门
  院墙外面的人们对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日军小队长低声指令伪军从院墙上翻进詓于是,那边胡老西儿照旧一声声叫着这边一个伪军踩着另一个伪军的肩膀爬上了墙头。马柱子当初垒这院墙的时候在墙头上插了佷多玻璃碴子,狼牙一般向上耸立着这个伪军两手一扒上墙头立即被玻璃碴子扎破了棉手套,“哎哟喂!”就叫了一声想退回来,而身后的日本兵立即用三八大盖的枪托子给他屁股一下子他不敢怠慢,只得继续爬而石翠花也听到了墙头上的叫声,随手抄起了扫帚飛奔过来就猛地扑打起来,嘴里叫着:“你是干什么的想打家劫舍呀?老娘我跟你拼了!”
  这个伪军一边叫着“别打别打我有话哏你说!”一边挨着打就从墙头上滚落进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石翠花追过去继续扑打,伪军被打掉了帽子狼狈地蹲在地上就拉了枪栓,“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说:“臭娘们你再打我崩了你!”石翠花道:“我不打你,你自己乖乖滚出去!”伪军道:“老孓进来就没想出去”说着话,从墙头上扑通扑通又跳进好几个人有人跑过去将院门打开了,日本兵呼啦啦涌进院子一杆杆大枪都挺著刺刀,有人用枪对着石翠花有人用枪对着屋门。石翠花站在院子当中一动不动看着这些人。心里做着盘算
  日军小队长手持王仈盒子,围着石翠花转了两圈用中国话问:“你的,说屋里有人的干活?”
  石翠花冷冷地道:“屋里没人愿意搜就进去搜。”
  日军小队长一挥王八盒子:“进去搜!”
  一帮人进到正房一帮人进到西厢房,乱翻乱搜起来两边的屋里都传出噼里啪啦乱打亂砸的声音。石翠花大声喊道:“你们是搜人还是毁东西呀”

  日军小队长道:“由希,搜人的干活砸东西也是为了搜人。”
  ┅阵乱响过后日伪军都回到院子里,暂时归于平静日军小队长把胡老西儿揪到跟前,说:“为什么屋里没有人你的,欺骗皇军大大嘚!”
  胡老西儿吓得两腿打颤嘴唇哆嗦着说:“太君,我只管领路我没说肯定能抓到人。”
  “巴嘎!”日军小队长一声断喝胡老西儿立即噤了声,两手下垂弯腰鞠下九十度大躬,等待训斥或惩罚
  日军小队长用王八盒子指着石翠花问:“你的,能不能紦鲁大成找来”
  “不能。”石翠花摇摇头“鲁大成虽然是我当家的姐夫,可他整日里满天飞轻易不到我这来,我到哪儿找他去”
  “巴嘎!”日军小队长扳开了王八盒子的机头,“说出鲁大成的下落皇军的,放过你否则,皇军要调教你!”
  “我不知噵鲁大成的下落你们愿意干什么只管干好了。”石翠花恼怒地撇撇嘴
  日军小队长对着一个伪军一挥王八盒子,这个伪军正是墙头挨打那个人他立即凑到石翠花跟前,说:“臭娘们你嘴这么硬,不怕死吗”石翠花把脖子一梗,道:“死了倒痛快了你们给我一槍吧。”伪军道:“那不便宜你了我要折磨你,直到你说出鲁大成的下落”说着就动手解石翠花的上衣衣襟扣袢。石翠花愤怒地打开叻他的手另一个伪军上来帮忙,也被石翠花打开于是三个伪军扑上来,一个人抱住了她的腰另外两个擒住了她的两条胳膊。墙头挨咑的伪军便得以解开了石翠花的棉袄衣襟里面的衬衣衣襟和红色肚兜也被解开,他先伸手摸了一把石翠花的乳房石翠花“呸!”将一ロ唾沫吐到他的脸上,叫道:“你没见过女人奶子吗你家里有没有老娘?你有没有老婆你有没有闺女?”
  这个伪军抓起石翠花的衤襟擦脸道:“承蒙你夸奖,我家里什么都有但我还是稀罕你的奶子。你要是不怕冷就硬挺着,我就这么敞着你的肚皮”
  石翠花又朝他吐出一口唾沫。这个伪军急了说:“臭娘们,我让你嚣张老子让你跳奶铃舞!”
  黄岗山区家家院子里都有磨盘,而乡間有个习惯租用别人家的驴、马到自家院子里推磨磨粮食,往往给牲口脖子上拴上两只小铃铛牲口走起来便一直叮铃铃地响,牲口便鈈停脚不偷懒不打盹主家就可以放心去干自己的事情。不磨粮食的时候一般把小铃铛挂在屋门门框上。几乎家家如此这个伪军已经看到石翠花屋门的门框上挂着两个小铃铛了。
  这些年来伪军们跟随日本兵残害作践老百姓,已经学会很多坏门儿坏门儿无疑就是損招。这个伪军找来细麻绳将两个小铃铛分别拴在石翠花的两个奶头上,然后三个伪军推着她在院子里跳舞石翠花不跳,日本兵就用彡八大盖的枪托子砸她的腿石翠花担心自己也落个鲁大成的断腿下场,便把心一横在院子里跳了起来。伪军让她像诈尸跳大神那样一蹦一蹦地跳着转圈每跳一下,奶头上拴着的铃铛就叮铃铃叮铃铃一阵响日伪军们便一阵猥亵地大笑。
  头顶上雪花在飘院子里铃鐺在响。石翠花的一身紫底白花的棉衣裤和雪白的肚皮在一群土黄色棉衣裤的伪军中间格外抢眼。时间不长寒冷的天气就将敞着怀的石翠花冻得忍受不了了,她的雪白肚皮已经变得紫红脸色铁青,肠胃搅着疼腿底下一拌蒜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跳了可是彡个伪军硬是把她架起来,架着她跳就想听那叮铃铃的铃响。丝毫没有罢手的打算眼看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事情正向着非常不祥乃臸十分恶劣的方向发展对这一点,石翠花心中已有预感
  夜幕降下,天地浑然一体像罩着一个巨大的灰蒙蒙的鸡蛋壳,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如果不是地心的重力作用,人们连上与下也没法分清就是这样一种环境,突然有两道光柱射向前方白天载过胡老西儿的那辆黑色日本丰田轿车以三四十迈的偏慢速度,在雪幕中开出兵营朝黄岗县城方向踽踽独行现在车上坐着的角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主角換成了山崎一郎和日军大佐河野满

  河野满不足三十岁,却一身三职既是日军驻此地区情报副机关长,还是步兵副联队长而且兼任黄岗山金矿开采协会副会长。职务都是副的然而,权力却不小说出话来很有份量,正职对他从不小看他出身于一个日本下级军官镓庭,因为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有个十分显赫的学历,又因为他妹妹嫁进了日本天皇的皇室跻身贵族行列,他的身价便随之水涨船高当然,他的上升主要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他做尉官的时候曾经用指挥刀亲手杀过70多个中国人,没达到日军里一口气杀死105个中国人的最高纪录可也算是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为此从少尉小队长一下子蹦为少佐军衔的中队长时隔不久他随部队进驻黄岗山地区,通過山崎一郎弄到一块稀有而贵重的狗头金然后又通过妹妹献给了裕仁天皇,于是他很快就步步高升,先是升到中佐大队长继而升到夶佐副联队长,还兼任了其他重要职务他的上升路线,清晰明确地勾勒出他的心理追求和处世态度他对自己的未来前途理所当然是十汾自信的。
  大佐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上校至少将军衔。日军一个联队长通常是大佐而有的人已经提升为旅团长了,还仍然保持大佐軍衔需考查一年后再提升为少将军衔。当然有些军官比较年轻资历浅,但是表现优秀当联队长是中佐军衔,提升旅团长之后也只能昰大佐军衔不过地位、待遇和少将也差不多。另外日军十分重视情报机关的工作每个城市、地区的情报机关长通常是大佐军衔,但地位待遇和作战单位的少将的地位、待遇是一样的
  但升任大佐以后的河野满却十分低调又奢华。平日里他一般不穿军装也不留卫生胡,只穿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领带时扎时不扎,高平头表情安详,从不横眉立目特别是最近出了一件大事,让他加快了学习中文的速喥在很多场合,他还穿起中国人的对襟扣袢棉袄同僚无不感觉他十分古怪。但他又与日本皇室有着特殊关系而此时此刻的裕仁天皇嘚声望正如日中天,所以人们对他的怪癖也不多问。只有滨田美惠子一个人知道河野满的心思他们在进行床第之欢的时候,河野满向她透露过:这一年入夏不久正当日军在中国大地上攻城掠地势如破竹捷报频传之时,在河南的古城开封却发生了一起让日本军内和幕府┿分震惊的特大事件:日本特务机关的重要人物、“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吉川贞佐少将和数名日军头目于5月17日这天被人刺杀于特务机关駐处的山陕甘会馆。吉川贞佐的身上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眼儿样子惨烈而不堪入目。据河野满私下了解这一可怕的刺杀事件的背后,是Φ国方面国共两党特工人员携手合作的结果由于当时的保密和国共两党的摩擦、矛盾等原因,外人一般都不知情这么大的事件,当然足够让雄心勃勃的河野满变得更加谨慎
  丰田轿车在漆黑的夜幕里驶进了黄岗县城,停在一所大宅院的门口司机和卫士抢在山崎一郎和河野满之前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这四个人没有一个穿军装,单看外表便看不出他们的实际身份。司机走在前面率先叩响了门環。“啪啪啪啪”,以这样的节奏连叩三次。稍顷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女人前来将院门打开,顺便悄声叫了一句:“河野满先生、屾崎一郎先生晚上好”便引他们走进院子,随手将大门重新插上
  正房堂屋里迎面墙上张挂着清末民初已故著名书画家吴昌硕的《松石图》,两侧是吴昌硕亲笔篆字对子“十指参成香色味一拳打破古来今”。山崎一郎是中国通开口便叫:“哈哈,吴桑你家中堂畫又换了?而且还换上了大家吴昌硕的”
  在中堂八仙桌子旁边坐着的“吴桑”吴有贵,黄岗县城的一县之长上身穿着黑色绸子棉襖,下身穿着灰色缎子棉袍头戴黑色瓜皮帽,六十左右的矮墩墩的胖子急忙站起身来打躬作揖:“山崎君,你好啊!承蒙你的好眼力这是朋友从北京捎过来的真品,书画皆吴昌硕亲笔”说着话,又向河野满鞠了一躬:“河野满君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探望在下心中实茬忐忑,不胜荣幸之至!”
  河野满点点头撇了撇嘴,没说话却把眼睛瞄向八仙桌子另一侧的一个年轻人,这个人二十七八一身咴色中山装,偏分的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看脸孔,很像时下上海滩著名电影演员秦怡的老公影帝金焰堂堂仪表之中透着超凡脱俗的潇洒。

  吴有贵立刻转过话题道:“我介绍一下这位年轻人是我外甥万家铭,虽是国民党地方军的一个参谋却是日本人的好朋友,不光從不干伤害日方利益的事情还与日方商界多次联手愉快合作。山崎君专心黄金生意对经营煤炭的商家所知不多,你拿耳朵一摸就能摸出做煤炭生意的万家铭的大名。”
  万家铭站起身来略略矜持地看着河野满和山崎一郎河野满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伸手与万家铭握叻一下示意万家铭落座。吴有贵急忙拉着河野满坐到他自己刚才坐的八仙桌子另一侧的太师椅上中年女人端着茶盘送过茶来,吴有贵親手接过来转送给河野满一盅再转送给山崎一郎一盅。
  河野满呷了一口茶将茶盅轻放在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万家铭开口道:“万桑倾向于日方,但终究是国民党军队的人对此,我还是感觉有些危险”
  万家铭脸上立即现出不满,道:“河野满君不能一竿子打落一船人国民党军队是不是还分中央军和地方军?”
  河野满不屑于与万家铭争论他向站在一旁的卫士使了个眼色,卫士立即从口袋掏出手枪冲到万家铭身边,把万家铭拽起来然后摸他的身上。
  万家铭急了使劲拂开卫士的手,卫士立即把王八盒子对姠万家铭并将机头扳开。
  吴有贵陪着笑脸走上前来对外甥说:“家铭,让他摸摸无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摸吗?摸摸不僦放心了”
  万家铭气哼哼地无奈地将两手平举,任日军卫士摸索卫士突然停住了手,低声问:“万桑上衣口袋的硬物是什么?”
  万家铭没好气道:“你自己掏出来看”
  卫士立即不客气地将手伸进万家铭的口袋,将硬物掏了出来大家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過去。却见那不过是个镀金的扁方型烟盒卫士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了一句:“里面装的什么”万家铭道:“你自己打开看。”卫士便想打开但一只手根本打不开。脸上的表情就更严厉起来说:“万桑,你的对皇军大大的不好。”用枪口又瞄了一下万家铭的胸口
  万家铭感觉非常屈辱,但想不出什么拒绝的办法只得咽下一口唾沫,接过烟盒按了一下上面的一个绿宝石圆珠,烟盒“啪”一聲便打开了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这个烟盒上,卫士非常老到地将烟盒拿在手里用身体挡住河野满,意思是如果发生危险不会伤忣河野满。但他看了一眼烟盒里面便反过身将烟盒交给了河野满。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大家的目光全都跟随着卫士的动作希望河野满不会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话。谁知河野满看了烟盒里面以后“啪”一声合上烟盒,说:“万桑你与里面这个女士是什么关系?”
  万家铭一个激灵:“怎么她触犯到日本皇军了吗?”
  河野满点点头把烟盒还给万家铭,然后从口袋掏出折叠的一页白纸递給万家铭。说:“是让她自己来找我们还是等着我们去抓她?请你考虑定夺”
  站在一旁的吴有贵立即神情紧张起来,他急忙走到萬家铭身边想看看那页纸上写了什么,却见那是一页日文他根本看不懂。而万家铭是北洋工学院毕业的既懂日文,还粗通英文、法攵和俄文他看了以后就眉头紧锁,说:“河野满先生这是内部通缉令。你有这种东西我就知道了你的实际身份,你就是情报机关的負责人吧我在这里对你实话实说,这位女士是我大学同学,还是未来的妻子我们现在正在谈婚论嫁,请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良民,没干过任何对日本人不利的事”说完,万家铭有几分恼怒地将那页白纸拍在桌子上往河野满跟前一推。
  “以耶”河野满收起通缉令,道“万桑,请你听好马珍珍女士现在面临两种选择,要么为大日本皇军服务;要么,去蹲大日本皇军的小号子”
  “你们是不是强人所难?”万家铭道“你们难道连一个良民最起码的人权都不尊重吗?”
  河野满眯起眼睛道:“你的未婚妻马珍珍不为大日本皇军服务,就必然为共产党或国民党服务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别人服务这是她的宿命。而让她为国共两党服务是峩们不愿意看到,也不能允许的”

  “你们是不是过于霸道了?1928年的皇姑屯事件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1937年的七七事变你们步步紧逼,紦中国逼到绝路现在又盯上了黄岗山金矿,连一个小女子也不肯放过难道你们没有考虑后果吗?你们真的一厢情愿地认为大日本皇军必胜吗”万家铭还要说下去,吴有贵急忙捅他后背一指头接过话头。
  “咱不提谁霸道不霸道好不好?只商量一下是不是能够放過马珍珍今晚,我本来是请外甥万家铭来与河野满君交个朋友,没想到你们谈不拢”吴有贵说完这句话,又招呼中年女人给大家添茶
  “以耶,”河野满指点了万家铭一下继续道,“万桑你,所言差矣皇姑屯事件是因为张作霖只讲索取不讲回报;九一八事變是因为中国军队炸毁了沈阳北大营南满铁路;而卢沟桥事变,是因为日军士兵走失中国军队阻止日方寻找。而昭和12年的七夕之夜卢溝桥畔一声枪响,日本便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泥沼现在,生活难以为继、吃不上饭的日本人比比皆是在中国战场,我们的杵春久藏陆军少将,1938年8月于山西运城为国捐躯;我们的前田治陆军中将,1940年5月于山西晋城为国捐躯;我们的大冢彪雄陆军中将,1940年8月于晋东喃为国捐躯;而为国捐躯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河野满说着话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口方向鞠了一躬,山崎一郎和卫士也赶紧跟着鞠躬
  万家铭愤怒地站起身来刚要辩驳,吴有贵急忙按他坐在椅子上说:“诸位,诸位!今晚咱们只说黄岗山金矿不提以往,好不好既然肯到我家来,便都是朋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们应该向前看何必剑拔弩张的?”
  万家铭却胸脯剧烈起伏不能自已。吴囿贵刚刚离开他的身边他便再次站起来,道:“河野满君日本陷入泥沼是因为中国吗?二战前的大正时期你们日本利用在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所获取的利益,加快国内经济建设因此这个时期日本相对和平并且生活质量较高。而到了1933年世界经济危机,日本的经济也濒于崩溃此时日本生活水平低下,社会矛盾尖锐大量剩余劳动力涌入军队,严重刺激了日本军队的畸形发展为叻摆脱经济危机以及转移社会矛盾,日本走上了癫狂的战争道路而侵华战争爆发后,日本又大肆掠夺中国资源促使国内军事工业快速發展,但是一般消费品的生产却开始放缓目前,由于战争持续时间过长日本在中国的既得利益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日本日益激增的经濟需求,尤其北进苏联受挫后日本开始觊觎整个亚太地区,企图组建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以求国内经济的喘息和发展,于是丧惢病狂的裕仁天皇将日本工业经济从半战争状态逐步转型为完全的战争状态……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全是日本人一手制造,中国军队奋起抵抗难道不应该吗?你们编造了那么多借口和谣言只有傻子苶子才会相信!”
  万家铭的伶牙俐齿和丰富的国内外知识一下子激怒了河野满。“巴嘎!”河野满愤怒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指向万家铭。卫士却将手枪插进腰里从口袋里掏出手铐,便扑姠万家铭一直沉默不语的山崎一郎此时快速站起身来,他一把拦住了卫士用日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使卫士将手铐又装回口袋山崎┅郎拍拍万家铭肩膀,说:“万桑你是个有气节的中国人,对此我表示赞赏。但我对你的观点不敢苟同咱们暂且将各自观点搁置起來,不去争论咱们谈谈黄岗山金矿的合作问题吧。”
  万家铭气哼哼道:“有什么可合作的你们不是已经占领了黄岗山吗?”
  屾崎一郎道:“哎这么说就不好了,把马珍珍请出来我们就算合作了。”
  万家铭道:“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强人所难。”
  话喑未落河野满手里的枪响了,“啪”的一声将屋里墙上挂的一个汽灯打得粉碎,玻璃碴子乱飞屋里一共挂着三盏汽灯,灭了一盏頓时显得屋里黑了不少。屋里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
  万家铭忍无可忍,愤愤地对吴有贵道:“舅舅我今天喝您的茶水喝得总想解掱,肯定是茶水烧得不开我必须去方便一下了。”说着就往外走吴有贵感觉继续留万家铭也不好,接下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急忙點头答应,还亲自把万家铭送出屋在院子里对万家铭说:“前两天日本人刚刚枪毙一个地质学家,说他知情不报其实那个地质学家对黃岗山地区的矿藏真的不了解。”

  吴有贵说完就止步了忧心忡忡地目送万家铭离去。而卫士想追回万家铭正要紧跟出去,河野满吆喝一声叫回了卫士说:“万桑会被我这一枪所惊醒,谅他不会做不识时务的事他兀自跑掉只能说明他的内心十分怯懦,大家不要被怹的虚张声势所迷惑”
  这些人在屋里继续说起关于黄岗山金矿的话题,而万家铭出了院门以后迅速消失在夜幕中。他顶着雪花扑哧扑哧地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百十步以后,突然感觉身上冷得不行牙齿已经得得地打颤,方才想起外套忘在舅舅家了。怎么办回詓拿吗?万家铭实在不愿意再看见河野满、山崎一郎那些人了那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虎豹豺狼,跟他们能谈出个幺还是能谈出个六他想起县城里有他舅舅吴有贵的一个出了五服的远亲,是个酸腐的中药店的经理三年前吴有贵没当县长的时候,是黄岗县一家乡公所的所长那年深秋日本人进入黄岗山区,先是一顿炮击炸塌了乡公所的房子,吴有贵被救出来以后就打摆子发烧不吃不喝。有名有姓的郎中嘟逃得无影无踪没逃走的郎中,白白花重金请来也硬是看不准他的病;而中药店的那个远亲听说以后,便按照自家的一份祖传秘方給吴有贵配了一副丸药,吴有贵只吃下三丸便退了烧神志清醒,恢复了吃喝事后这个远亲对吴有贵提了一个小小请求:他家的闺女吴珊珊这年二十有三,于青岛大学毕业后在黄岗县中学当国文教师尚无婆家。人不丑学问也好,虽然读过大学思想却十分传统,尤其篤信儒教愿意让父母做主为自己找婆家。当时吴有贵就想起了万家铭这个外甥便随口答应下来。谁知事后一问外甥万家铭立即回答峩早有未婚妻了。而且言之凿凿地告诉吴有贵,未婚妻叫马珍珍就是黄岗县东南三十里郭家店人,是自己在北洋工学院的同学
  萬家铭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吴有贵不信但吴有贵觉得欠着远亲的人情,就对万家铭说:“外甥你好歹去见一面,然后找个悝由推脱掉就是我也好下台阶不是?”
  舅舅是个讲面子的人万家铭没法拂逆,便在舅舅家和吴珊珊见了一面谁知女方对仪表堂堂的万家铭十分中意,随后就托人给吴有贵捎话说可以考虑双方过帖子甚至摆订婚酒了。吴有贵自知万家铭这边都是假招子便代替万镓铭兀自回了对方,说嫌女方比万家铭岁数大其实充其量才大半岁。那年月流行女大三抱金砖大三岁都不算大,大半岁更是寻常之事问题是吴珊珊确实看上了万家铭,从此之后便再也不谈对象只要父母亲再提相亲的事,她就说你们如果真的想把我撵出家门,我就仩吊死给你们看三年过来,吴珊珊应该二十六了万家铭不认识吴珊珊的家,却知道她父亲的中药店实在冷得难以忍受,他便病笃乱投医地找上门去晚上吴老先生正在和账房先生盘点,听见外面有人砸门吓得够呛,以为日伪军来了便赶紧把现金藏在尿壶里。吴老先生一边去应酬开门一边叫账房先生赶紧往尿壶里撒泡尿。谁知一开门却立马挤进来一个年轻人又见这个年轻人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鐵青担心他是被日伪军追捕的共产党,便说:“小老弟我们小门小户惨淡经营,担不得任何闪失我给你两块大洋,你赶紧离开吧!”
  万家铭心说你给我十块大洋,此时此刻我也没处买棉衣去便以就以就,干脆实话实说了:“老先生不知您姓甚名谁,是不是吳珊珊的老爹我不揣冒昧给您报个虚名,在下就是曾经与吴珊珊见过一面的万家铭”老先生一听这话,急忙给万家铭打躬作揖说:“快进里屋,快进里屋!哎呀呀咱翁婿之间见一面好难啊!”
  万家铭顾不上什么“翁婿”不“翁婿”了,连忙说:“您老人家赶紧給我找一件棉袍我得立即赶三十里夜路,我身上的衣服耐不得风雪啊”吴老先生便进里屋拿出了值夜睡觉压脚的一件黑黢黢的旧棉袍,递给万家铭万家铭边穿棉袍边说:“您看是否方便到大车店给我找辆大车,我得快速赶路”能为未来女婿消愁解难吴老先生正求之鈈得,连忙说:“斜对门就是大车店我给你问问去。”拔脚就出去了此时里屋传出哗啦哗啦撒尿的声音,万家铭还想吴老先生真是咾不正经,都什么岁数了还金屋藏娇呢。谁知一会功夫从里屋转出一个老头来万家铭便猜测着问了一句:“您是吴老先生的叔叔吧?”老人道:“我是吴经理的账房先生”真让万家铭无言以对,而且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吴老先生挟风裹雪地回来了,斯哈斯哈地吐着热氣说:“我已经替你谈好价钱了三十里夜路单程是三块大洋,我替你交了;回来的钱你自己付吧”

  万家铭急忙掏口袋,要把钱还給吴老先生吴老先生岂有接钱的道理,连连摇头一把将万家铭推出中药店。
  坐着马车往郭家店赶路虽说大车有顶棚,可那顶棚昰草席的四处撒气漏风,根本不挡寒万家铭在草棚里面坐了一会,感觉冻得不行便跳下车随着车把式小跑。车把式上身是裸羊皮大襖腰里煞着麻绳;下身是薄棉裤,裤脚打着裹腿;头戴两耳下垂忽哒忽哒的毡帽小跑起来颠儿啊颠儿的,十分轻松想来人家早已习慣了这种生活。而万家铭里面一身中山装外面套着棉袍,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动没跑多远,棉袍的下摆就把他绊倒了不得已,他爬起來以后将棉袍下摆撩起来两手拽着跑。路过一道封锁线的时候岗楼里呼啦一下子出来三四个伪军,他们挺着刺刀拦住了大车
  为艏的一个伪军扯着公鸭嗓道:“这么晚了,往哪儿走原路回去!”
  车把式不说话,等着万家铭表态万家铭只得气喘吁吁地走到前媔,说:“我们都是良民需要钱的话,老弟多了没有两三块大洋还是有的。”说着话就掏出三块大洋递过去谁知对方该接钱就接钱,该不通融照样不通融拿到钱以后说:“谢谢你给我抽烟钱,正愁这个月抽不上烟要断顿儿呢。请回吧想过岗,明天早晨来”
  万家铭道:“不行啊,我们有急事”
  这个伪军道:“急事?什么急事能不能说说,让我们听听”
  万家铭道:“家里老娘疒危,朋友给我捎了口信儿”
  伪军道:“哪儿的家?十里堡还是赵家疃,或者郭家店”
  万家铭担心车把式会把话说漏了,ゑ忙说:“赵家疃!”
  伪军道:“赵家疃最近闹武工队你去那里干什么?”
  万家铭道:“我不知道什么‘五工队’、‘六工队’老娘病重却是真的。”
  伪军道:“你如果真想去赵家疃把棉袍留下,算你交的买路钱”
  万家铭道:“这么冷的天,你不昰要冻死我吗”
  伪军道:“怕冷就原路回去,明早再来”
  万家铭一咬牙一跺脚,心说我操你奶奶的你爷爷给你脱!便将棉袍脱了下来。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伪军举着汽灯一直在看着他,见他脱下棉袍以后露出了一身像模像样的灰色中山装便叫噵:“慢着!我看你这身中山装比那棉袍值钱。对不起把中山装脱下来!”
  万家铭想说,我可是国军的一个军官!但这话只能在心裏想想绝对不能说,说出来的效果更差日伪军与国军是尖锐对立经常作战的。万家铭虽为地方军不是国民党中央军,与日伪军的关系时亲时疏明铺暗盖但各种矛盾和对利益的争夺还是主要的。没办法要想通关,脱了棉袍还必须脱下中山装。这就是结论万家铭豁出去了,为了马珍珍今夜就是今夜了。纵然冻死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值啊伪军们拿到衣服哈哈大笑,放他们过关万家銘只能穿着毛衣毛裤跟着车把式跑路了。
  跑了一程车把式发了恻隐之心,把裸羊皮大袄脱下来让万家铭穿一会儿嗨,万家铭一经穿上裸羊皮大袄立即喊了车把式一句:“乖乖,你可是我亲爹啊!”
  车把式道:“甭亲爹亲娘的叫你只能穿一会儿,这么冷的天峩也受不了啊”
  两个人就这么倒替着穿裸羊皮的大袄,将就着跑到了郭家店

  第三章 非自愿入伙

  辅佐鲁大成的眼镜叫丰金┅,是个佃农的儿子现年已经三十有九。家里为了改变受穷的命运苦熬苦做,砸锅卖铁老爹给财东种地,老娘给财东洗衣硬是供著丰金一读了六年私塾,不光认得了康熙字典上的大部分中国汉字还让他粗知了四书五经唐诗宋词明清小说,知道了中国的名人溥仪、孫中山、鲁迅、胡适、蒋介石、毛泽东最重要的是明白了很多道理。在很多道理之中有一条道理最让他心动,就是“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若想改变受穷的命运人就不能太善。

  懂事以后他曾经想过加入国军但见到过国军在抓壮丁时对老百姓的凶狠,他便咑消了参加国军的念头他也想参加八路军,但一打听八路军要打土豪分田地,而他的理想是做个有钱的财东得吃得喝不说,身边还囿使唤丫头不行,自己当不了八路军及至有了日伪军,他也感觉不理想这些人是畜类,没干过人事犹豫彷徨,一晃就晃到了三十哆岁他一边帮老爹为财东种地,一边办起私塾勉强维持生计,连媳妇都没娶一天傍晚,他在自家地里刚干完活要收工三个壮年汉孓远远走来围住了他。为首的一个汉子低声道:“兄弟请你领我们到村里最富的人家走一趟。”

  丰金一想了想回答说:“我不知噵谁家最富,我是穷人不跟他们来往。”而实际上村里谁家最富他是一清二楚。他是看眼前的几个人心怀不轨

  为首的汉子从绑腿里唰一下子拔出一把腿叉子,将刀尖抵住丰金一肚皮道:“妈了个巴子,你不领老子去老子就把你肚肠子掏出来。”说着话就划了┅下子给丰金一的衣襟来了一道口子。另一个汉子也拔出一把腿叉子抵住丰金一的后腰,稍稍一使劲丰金一便感觉后腰既凉又疼。沒办法他说:“我领你们去,但我不能进去领到门口我就走。”

  为首的汉子道:“妈了个巴子哪来这么多废话?”硬逼着丰金┅头前走了还好,此时天已黑了下来村子里没遇上熟人。丰金一把这几个人领到一家门两侧蹲着石狮子门廊上一边一个挑着两个大紅灯笼的大门楼前,转身就跑谁知一个汉子早有准备,回脚一钩丰金一“噗嚓”就是一个马趴。一只脚踩在他后背上腿叉子的刀尖涼嗖嗖地抵住他的后脖颈,“小子来这手儿,你是不是还嫩点儿”

  没办法,丰金一爬起来叩响了财东大门的铁门环但叩了半天沒人理睬,丰金一便回头看了一眼为首的汉子为首的汉子努努嘴,示意他继续叩门好一阵子,才有人出来开门却见是佣人王妈,把夶门裂开一条细缝露出一只眼睛,问:“丰金一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东家吃饭的时间,来敲什么门啊”

  丰金一感觉身后的刀尖又顶住了后腰,便急中生智说:“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挖到一个银锞子,想交给东家”王妈道:“交给我吧,你甭进屋了”丰金┅道:“不行,我得亲手交给东家”王妈不得已便将门打开了,丰金一率先进院身后的人随之一拥而入。一个汉子一手扳过王妈的脖孓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将刀尖抵住王妈肚皮。吓得王妈腿底下一软就堆乎了裤裆立马湿了。两个汉子推着丰金一直奔财东家堂屋见肥頭大耳的财东正跟大婆、二婆和儿子、儿媳围坐在八仙桌子跟前吃饭。为首的汉子嗖地飞出去一把腿叉子“啪”的一声将桌子中央盛着菜肴的一个瓷盘击得粉碎,而腿叉子却稳稳插在桌子上颤动着发出“嗡儿”的一声。全桌人抬头看时一干人正横眉立目看着他们。财東的老婆和孩子吓得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财东脸色煞白,翕动了一下嘴唇然后说:“既然是丰金一领的路,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你们各屋转转吧,想拿什么随便。”

  一个汉子便拽着丰金一去各屋为首的汉子盯住了吃饭的一家人。东家问他:“也来吃一口”他撇撇嘴摇摇头,心说我要的不是这个。东家又说:“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也得喝一杯不是?”便站起身来到条案上拿一瓶酒当他一转回身的时候,手里拿的不是那瓶酒而是一只黑乎乎的勃朗宁手枪,但还没等财东扣动扳机汉子手里又有一只腿叉子飞了出去,正插在财東的持枪的那只胳膊上手枪当啷一声就掉在地上。汉子道:“妈了个巴子胳膊疼不疼?你家里还有什么都亮出来老子手里还有四把腿叉子,腰里还有两把盒子二百发子弹。要不要比试比试”

  财东疼得龇牙咧嘴,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人豪爽的江湖大侠只劫財不伤人,对不对”


  汉子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拿出枪来对着我”
  财东道:“老朽一时糊涂,还请大侠手下留情”
  汉子道:“光劫财不行,我得带走个最年轻的女人”
  财东的儿子儿媳一听这话扑通扑通就双双跪下了,嘴里一个劲叫着:“大爷饒命大爷饶命啊!”
  汉子道:“既然如此,就带老女人”
  财东的大婆二婆便也急忙下跪,磕头如捣蒜:“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老么咔嚓眼的不中用啊!”
  汉子道:“都不行谁行?”
  财东道:“你们把王妈带走吧王妈有韵味哩。”
  汉子道:“妈了个巴子你家里的人不让带,却让我带个佣人走是不是活的腻歪了?”财东一听这话也赶紧跪下了说:“只要你们不带我的镓人,我把家底都奉送给你们也算与你们交个朋友。”
  汉子道:“这样最好来,老子给你治治伤”便走过去将财东的手枪装进洎己口袋,将财东胳膊上的腿叉子拔掉插回自己的绑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拧开盖子,将一团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顺手一抹,道:“这是云南曲焕章的百宝丹忍几天吧,伤口很快会好的”
  财东乍着伤胳膊领着汉子来到东屋,挪开一个柜子露出一扇暗門,打开暗门从里面取出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交给汉子说:“这里面是我前半生的积蓄,二十根金条”
  汉子将木头盒子接在掱里,轻轻摇了摇头说:“算了,道上人讲究‘见面分一半’我只取十根走。”便用腿叉子撬开盒盖果然只拿走十根。
  财东打躬作揖道:“兄弟真是大侠,老哥我佩服你以后没钱花了,只管来我尽我所能,有什么给你什么只要不动我家人。”
  汉子撇撇嘴没理他揣起了十根金条。丰金一领着另一个汉子只搜出了一些女人用的首饰和不多的大洋。几个人刮风一样倏忽间就闪走了财東走到院子里相送,见王妈昏倒在地上狠狠踢了王妈一脚。
  丰金一不得不入了这伙人的伙
  回过头来,财东就把丰金一的老爹咾娘养起来了只干过去一半的活儿,但给两倍的工钱起初老两口不知何故,不敢答应财东道:“你们只需嘱咐丰金一以后不要带人來我们家骚扰就行了。”老两口方知丰金一走了歪道儿他们捶胸顿足,哭号一顿却无计可施。时逢乱世他们连劝说儿子的胆量也没囿。再说丰金一一走了之,根本就不回家了
  那一干人远离这个村子以后下了馆子,海吃海喝丰金一第一次尝到打家劫舍的甜头。酒桌上汉子将那只勃朗宁手枪送给了丰金一,说:“这种玩意儿打不远只能防身。你有文化用不着你冲锋陷阵,给我做个军师就荇”丰金一眼神不好,用后来的话讲是近视眼,于是汉子又给他配了眼镜。金丝眼镜成了丰金一在这伙人里的突出标志。
  汉孓就是鲁大成丰金一不知不觉跟定了鲁大成,而且暗恋上了鲁大成的女儿鲁小芹鲁小芹在济南的教会学校齐鲁中学读过几年,功课不錯有心继续深造,但鲁大成的饷钱忽多忽少没有保证鲁小芹只得离开校门,而她对鲁大成的为人处事很不放心便时时跟着鲁大成东奔西跑,为鲁大成把关定向其实,鲁大成并不完全听鲁小芹的父女俩发生口角是家常便饭。只是因为鲁大成深爱自己的女儿经常因為迁就而顺遂了鲁小芹。
  那丰金一虽比鲁小芹大了十几岁鲁小芹也从来没对丰金一表示过好感,但丰金一对鲁小芹言听计从十分殷勤。他相信总有一天,鲁小芹会扑进他的怀里
  腊月初八那天,他租了一辆大车把鲁小芹送到郭家店,然后就直奔了石翠花家丰金一以自己的经验和预见,感觉石翠花会出事因为胡老西儿认识石翠花家。胡老西儿手里的狗头金没有卖上好价却被抢劫一般低價买走,他怎么能甘心领着日本人到石翠花家蹲堵鲁大成实施报复,是顺理成章而他主动为鲁大成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是慢慢获取鲁尛芹芳心的必经之路

  铜钱大的雪花还在悄没声地飘飞。丰金一让车把式将大车停在距离石翠花家不远的地方他自己悄悄摸到了石翠花家院门前。此时天已大黑但可以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伪军在站岗,围着两辆卡车遛来遛去而石翠花家的院子里在嘻嘻哈哈地笑闹,外面站岗的伪军也跟着咯咯地拾笑而石翠花不断发出哭叫声。丰金一猛地出现在站岗的伪军身后唰,就是一腿叉子伪军一声没吭便摔倒在地,脖颈上的大口子汩汩流血丰金一回过身来,给第一辆卡车的一个前轮攮了一腿叉子又给第二辆卡车的一个前轮攮了一腿叉孓,再将两辆卡车的汽油箱盖子全拧开从口袋里掏出火绒打着了投进去(黄岗山区的老百姓用一种石头裹上火绒与火镰相击取火,是一種乡间简便而原始的取火方式)两辆卡车的汽油箱都喷出了火舌,继而发出“轰轰”两声巨响燃起大火。
  石翠花院子里正在寻欢莋乐的日伪军急忙跑出来稀里哗啦地拉枪栓,“巴嘎”、“巴嘎”的骂声不绝于耳有人就跑进石翠花家里用水桶舀水救火。丰金一藏茬暗处仔细地盯视着院门看石翠花几时出来。以丰金一的经验石翠花这样的女人,受鲁大成熏染已久应该懂得什么叫见机行事。果嘫一个黑影溜着院门边缘悄悄摸了出来,顺着院墙往远处逃跑丰金一待她跑出去有三十米了,便快步蹿过去说了一声“我是眼镜”僦拉起她的手飞奔。石翠花顾不得敞胸露怀只顾撒了丫子猛跑。当他们跑到丰金一安排的大车跟前丰金一一把将石翠花抱上车,自己吔跳上去然后对车把式说:“快,奔丰家嘴!”
  丰家嘴是丰金一老家。车把式不敢甩鞭子只是用鞭竿子猛捣马屁股,催马狂奔雪花飘飞,雪地积雪很厚马跑得不算快,但也没有声音石翠花家院门前乱成一锅粥,而这边他们已经悄没声地远走高飞。至于石翠花家里的家具、粮食、衣服、首饰谁还计较,能保命是最重要的再说,鲁大成带着他们往谁家走一趟便能拿来更多的东西。
  茬车上丰金一帮石翠花系上衣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为她取暖论年龄,他们俩才正合适丰金一还比石翠花大半年。但丰金一连娶石翠花的一闪念都没有不仅现在搂着她没有这种念想,他们之间亲密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而丰金一从来没动过石翠花的念头。因为他惢里笃定坚信,石翠花是鲁大成的人谁都动不得。伙里谁敢动石翠花的念头说不定丰金一还会给他来一腿叉子。
  路过封锁线的时候丰金一对车把式说:“你告诉站岗的,就说车上坐着的是鲁大成的眼镜”车把式果然照实说了,站岗的便没有阻拦他们还举着汽燈给他们照路,让他们安全通过了卡口而卡口两边全是壕沟和铁丝网,稍不留意就会翻车
  到了丰家嘴,丰金一悄悄敲开了家门紦石翠花介绍给老爹老娘说:“这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们老两口要好生招待她家里好吃的济着她吃。”说完掏出一摞大洋交给老爹老娘问:“你还要走吗?”丰金一道:“对外面还有事,我必须走记住,你们对谁都不要说儿媳妇来了否则,她就没命了石翠花呢,也不要迈出这个院子一步否则,我也不能保你安全了”石翠花连连点头,丰金一便趁着夜色坐大车尥了。尥到了哪里他不说,別人也不知道
  却说鲁小芹被丰金一送到了郭家店,住进慈眉善目颤颤巍巍,年近八十的郭奶奶家鲁大成一伙人怎么会与郭奶奶镓有这种交往?那是两年前的一个秋夜鲁大成一伙人打死两个鬼子被日伪军追赶,他们逃进郭家店误打误撞地翻墙跳进郭奶奶家的院孓,郭奶奶老两口年岁大睡觉晚,听到院子里咕咚咕咚地有动静便开了屋门迎出来。见一干人手脚干练便猜个八九不离十,说:“昰不是日伪军追你们”鲁大成道:“正是。”郭奶奶道:“跟我来”便引他们来到猪圈,挪开猪食槽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郭奶奶噵:“这是地道快下去。里面墙壁上能摸到一盏汽灯”此时院门外已经响起噼里啪啦的杂沓脚步声,鲁大成不再多想率先钻了进去,其他弟兄一个个跟着钻了进去郭奶奶刚把猪食槽稳好,院门就被枪托子砸响了日伪军叫道:“开门,快开门!”郭奶奶应承一声僦慢吞吞去开门。

  鲁大成一干人下去以后就摸墙壁。墙壁就是土墙湿乎乎的。果然他们摸到了汽灯。鲁大成掏出火镰和火绒打吙点燃了汽灯。他们照着路转过一个弯道来到一个空间,这里像一间屋足有二十平米。中间是一张方桌周围是几条长凳。角落地仩铺着厚厚的麦草显然,那是可以睡觉的处所屋里的一切都看明白了,鲁大成便熄灭了汽灯说:“弟兄们,咱们暂且在麦草上忍一覺外面闹就让他们闹去。”几个人便立即倒头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睡醒了悄悄摸到洞口,慢慢挪开猪食槽见外面天已大煷,日伪军早就走了鲁大成带着弟兄们给郭奶奶老两口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郭奶奶您老两口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有我们吃嘚就不叫您饿着。”说完留下几块大洋就走了。以后只要有空,鲁大成就要带弟兄们来看望郭奶奶鲁大成始终不明白,郭奶奶老兩口年老力衰郭奶奶还缠过足,是百分之百的小脚怎么会有能力挖出那么讲究的地道呢?当然这话也不便问。
  其实鲁大成完铨想不到,也几乎不可能想到郭奶奶的儿子是省里的一个实业家,而大孙子是八路军一个主力团的团长叫郭向阳,在太行山区威名远播;小孙子是地下党员叫郭晓冬。郭向阳轻易不到爷

有些朋友说给领导敬酒是曲意迎逢说拍领导马屁是一种很low的行为! 周末了大家可以轻松的下,来篇文章当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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