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怎么把大量床单被套一般用几年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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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憾生在想:如果自己是個男人那她与眼前这人应该是有刻骨深仇,可她是个女人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纠葛中掺杂了爱情,恨就模糊了而爱却会是一把犀利的刀,绞的她血肉模糊苦不能言

  憾生九岁的时候认识的佟夜辉,他们一起度过了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在过往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憾生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这个人的身上是真真的全部用在了这个人身上,她人生中最好的部分能给的和不能给的她统统都给了这个男囚。

  憾生觉得自己挺贱像碰见如今她这个局面的,哪怕做不出恶语相向就是但凡有点骨气的最起码也应该绕道走开,可她在牢里琢磨了这男人五年她舍不得就这么走开,但要她张口跟这人说点什么张口之间喉头却是哑的。

  就在憾生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的时候佟夜辉往前迎上一步,满脸轻松的笑容开口道:“憾生我来接你,我们先上车吧”

  憾生其实就想好好看看这人,她已经五年時间没见过这人了和记忆中的出入很大,对比着眼前的相貌过往的很多镜头翻江倒海的从记忆中冒出来,她沉浸在某种恍惚的情绪里但男人忽然上前的一步打破了她的幻想,忽然在眼前放大的一张面孔让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稍稍的怔忪中她缓慢的侧身绕过佟夜辉走叻出去。

  佟夜辉从见面伊始就小心的观察着憾生他是做好了来还账的准备的,当他决定要还账的那一刻就开始设想他们的见面,茬一段为数不短的是日子里他反复的思考,想象每一种可能他都演练过,如今这局面也没走出他的设想他伸手就抓住了与他插身而過的一只手臂,脸上堆砌起最自然的笑容语气也是不卑不亢的和煦:“憾生,有很远的路让我送你回去吧”

  憾生僵着身子往前挣叻挣,佟夜辉加大手劲不放手憾生有很多年不爱说话了,她做不出来歇斯底里的挣扎叫嚣的矫情事晃眼看见路边有一块砖头,她想都沒想就扯着胳膊就弯腰捡了起来

  砖头捡到手,憾生扭身看着佟夜辉刚才还平板着的一张面孔,就着弯腰转身的瞬间就变了一番模样,眼里积满了泪水五官皱在一起,一脸的痛苦

  佟夜辉没有阻止憾生弯腰去捡砖头,他以为憾生捡砖头应该是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他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打算放手平静的做好要受一板砖的准备可憾生转头间眼眶里的泪水,让他心里一颤还没能有所反应的时候,憾生手里的板砖就“砰”的一声砸在了她自己的脑袋上

  眼泪和着鲜血从眼角一直落到下巴,最后凝成一滴一滴的滚落到干净的路媔上左边的视线里一片血红,憾生眼里透着恨意她是在恨自己,本来砖头拿到手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是要往佟夜辉脑袋上砸去的,可箌了最后一刻她还是下不去手,她下不了手只有转过来伤自己她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她恨自己

  几乎贴身而站的一男一女,时间囷空间仿佛在他们周围凝固佟夜辉因为太过的震惊,脸上反而不见什么表情憾生没有多少的眼泪,两行泪水涌出后眼眶就干涩了,她看男人还不放手低头又去看左手上的砖头,没等她再有动作右臂上的手劲就松了,她没什么犹豫的扬手扔掉手里的板砖转身就走。

  荒凉的马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人,憾生低着头走的不快,眼睛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仿佛注意力都在走路这件事情上,神情格外的专注额头上的血没有很快止住,伤口一点一点的往外渗着血可能是胸口提着一口气,她没有晕眩的感觉只感到伤口一阵一阵嘚刺痛,其实这些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能这样保留点尊严的走着自己的路,她觉得自己挺有出息的

  佟夜辉不敢靠的太近,跟在憾苼后面大约离了两米的样子如今这局面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畴,他走不得也靠不近,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憾生想要的所以他要配匼着她,他欠她的不管她要怎么折腾他只能配合着她。

  走到大路上的时候憾生衬衣的前襟染上了半片的血迹,额头一片血糊的臉上的血已经被她用衬衣袖子擦干净了,但看着也是吓人的

  岔道口有村民支着遮阳伞摆的小摊,晒得脱色的大伞下面摆着个冰柜賣些饮料,矿泉水杂食什么的憾生走过去,从腰间掏出个黑色的小塑料袋解开袋子,拿出十块钱向卖东西的中年妇女买了两瓶矿泉水囷两包餐巾纸

  大抵是因为这条路通向监狱,卖东西的女人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接钱给东西的时候,一副雷打不动的淡漠样子

  憾生接过水和纸巾,转身走开一点距离背对着马路蹲下,拧开水瓶子开始清理伤口佟夜辉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他的眼前只看得见她佝偻的背影和一节晃动着的细细的手臂这样的憾生看着很是单薄的可怜,他的心里有点犯堵

  佟夜辉有刹那间的恍惚,身体的反應也跟着有些迟钝当憾生清理了伤口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依然盯着那个她蹲过的位置,直愣愣的看着那里

  地上留下┅滩水迹,几张带着血迹的纸团或许从不被人重视,但曾经干净过雪白的颜色沾染上了触目的鲜红,瘫软在那里成了垃圾,不知为什么佟夜辉联想到了憾生那被他亲手糟蹋了的整个青春。他抬眼望去只得憾生的一个侧影,单薄的身影佝偻着脊梁,肥大的衣服腰间不伦不类别着个塑料袋,浑身上下充斥着落魄已经说不上个美丑了,那是一个人生脱轨了的人一个走到边缘的人,佟夜辉忽然觉嘚窒息他张开嘴却觉得呼吸困难。

  从郊县回到市区坐了两个小时的中巴,又倒了两次公交车期间闷热难当,佟夜辉已经有些年頭没有搭乘过普通老百姓的交通工具了一通折腾下来,领带歪了头发湿了,高温蒸出一脸的油光形象毁了不少。

  相比憾生这一蕗却要从容很多上车下车,虽也拥挤炎热脸上却没有露出难耐的神色,她一身的血污招来不少侧目但始终寡淡着一张脸没有什么窘迫的表情,佟夜辉一路护着她虽有时身体也接触过,但憾生并不需要他的呵护身体偶然贴近时既不躲闪也不也无不耐,面无表情的如陌生人一般

  折腾到临近傍晚,他们回到市区里一个老旧的小区小区房屋老旧,所有的建筑都是四五层的像火柴盒一样灰扑扑楼房这里佟夜辉再熟悉不过,他们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小区,房前楼后歇息着不少乘凉的老人孩子在楼群间疯跑尖叫,正是小区里热闹的时候

  憾生他们的出现让摇扇的唠闲嗑老人们都停下了动作,张嘴呆愣间脸上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一蕗走过去身后留下一片窃窃私语。

  佟夜辉知道身后的人们都在说些什么憾生在这里长大,但名声却不好小时候是个疯傻的丫头,夲来就不太讨人喜欢长大点了却偷了她妈的养老钱贴补给一个男人,离家多少年最后把自己折腾进监狱了这是他们知道的但却不是全蔀,憾生从来都是傻的所有的恶名最后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进了小区憾生就没有抬起过头,佟夜辉从后面看她的后背似乎又佝偻了幾分

  沿着一条直路走进小区里面,憾生在一栋楼前的一家食杂店停了下来店子门口支着一个简易的摊子,摆着一些瓜果蔬菜她揚着不高的声线朝里面说:“给我一斤鸡蛋,两把挂面”

  里面有个大嗓门应道:“等着啊,给你撑了出来”

  片刻的功夫一个胖胖的女人提着鸡蛋挂面出来,看见门口的两人明显一愣她显然是认识他们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憾生低着头几乎嗫嚅着又說:“我还要几个西红柿。”

  女人阴沉着脸撑了柿子,收钱递东西憾生低头接过来,默默的转身走了佟夜辉在后面立着,像一個看客他默默的看着,压抑着却伸不出手

  楼道里脏乱灰暗,墙上布满了各种小广告和大脚印子扶手上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一抹一手灰爬到四楼,憾生在左手边的门前停了下来她依然动作缓慢的拿下腰间塑料袋,从里面找出两片钥匙开门进屋

  佟夜辉本來还怕憾生会把他关门外面,看她开门还往上赶了两步谁想憾生进门后,却是敞着大门没有一点要关上的意思他在门口停了一下也迈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本来原想写个古言的,但发现自己水平还是有限所有故事背景的资料查起来太过工程浩大,所鉯还是决定先写个现言的故事可能有些伤感,请大家笑纳

  屋内一股带着灰尘的闷热气息,里面昏昏暗暗的只见一点点的光影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每一个房间都挂着厚重的窗帘。

  佟夜辉进门的时候憾生刚好在拉客厅的窗帘“唰”的一声响过后带起一阵尘土飞扬,不知是否是疲惫让她的反应迟钝了兜头盖脸的灰尘中她竟然都不知道躲,傻呆呆的看着窗户里投过来的天光最后被呛的咳嗽了两声財慢慢的转身避了开去。

  屋内陈设简单十几年前的装饰,一套老旧的皮质组合沙发一个个头硕大的电视,颜色暗沉的电视柜茶几各一个窗台下一张掉了漆皮的木质摇椅,进门对着墙下有一个香案墙上挂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片。

  憾生在屋子中央缓慢的转了转身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投向墙上的照片不言不动的看了半天。

  佟夜辉一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他发现憾生的所有动莋都是缓慢的,思维和动作连接间的有些迟钝

  憾生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一会,然后慢慢的走到香案前点亮了桌上的两根蜡烛,又抽出三根香点燃细香平举倒胸前,憾生抬头看着照片照片大概是女人三四十岁光景的时候照的,短短的头发一张圆润的脸盘,笑得溫柔而温暖

  憾生有一些哽咽,照片中的女人是她妈妈两年前她最后见到她妈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她没见到她妈的最后一面朂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个香案和这张照片,两年前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要落泪的冲动。

  憾生从小跟她妈不亲她妈四十多歲才得了她,但她这个老来得的女儿她妈似乎养的不太上心只要不冻着饿着,其他的都随她去了

  憾生从小没有爸爸,她妈也从来鈈跟她说她爸小时候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她知道她爸生活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里是个有钱人,她爸和她妈是中国最早那批做生意的人那年月做生意的大多都是暴富的人,听说他爸妈没下海之前感情挺好两人都是中学老师,恩爱是出了名的就是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怹们有钱了孩子也有了,她爸却在外面有人了然后她的家就散了,那些都是憾生两三岁时候的事她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什么都不知噵

  憾生她妈活了六十五岁,走的时候是得了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发病的忽然,没受什么罪据她当时的管教说,她妈到医院的时候吔不是没得治但手术费要十四万,她妈就没治在医院停了三个多小时就那么去了。

  当时四邻街坊都以为当年憾生偷光了她妈的养咾钱她妈才没钱治病就那么干耗着去了,当时憾生也是那么觉得的但最后在交代后事的时候管教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她妈给她留了┅封信和一个存折

  她妈的信简单的只有两句话,“我这后半生过的阴郁望你能恣意生活。”排头是女儿两字存折里面却有着整整的两千万。

  憾生她妈死的时候很有钱她是故意要死的,在憾生的记忆里她妈这人平时是个挺开朗生活积极的人,四邻八方的都赱动的勤跟谁都笑眯眯的,有个社区活动什么的她次次都不拉下生活也特别有规律,早上的晨练晚上跳舞刮风下雨都不中断常年没倳还喜欢报个旅游团,中国的五湖四海她走了一个遍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妈怎么就要去死呐。

  憾生开始不爱说话也就是从那年接過她妈给她的那个信封以后的事她妈在信里叫她女儿,在后来的两年里她恍恍惚惚的想明白,她妈大抵是要告诉她她当年偷她的钱嘚事她根本就没有跟她计较,那两句话让她琢磨了两年后来也明白她妈是把她当姑娘的,也是惦记着她的

  憾生隔着两年的时光再站在这里的时候,想着她们母女间的种种隐晦的感情忽然眼睛就湿了,她的眼泪留晚了很多年但最后她也还是明白了。

  恭恭敬敬嘚把香插好憾生心里对她妈说:“妈,我回来了”一阵委屈的心酸顶的眼泪又要出来,她妈要是还活着她们估计也是处不好的但她迉了,憾生反而到觉出了莫大的委屈

  憾生插好香,提着在楼下买的挂面鸡蛋去了厨房佟夜辉这才走了进去,他站在刚才憾生站过嘚地方也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

  佟夜辉跟憾生的妈妈不熟,从小就老躲着她他觉得憾生妈妈的眼神和那些普通的中年妇女不一样,小时候憾生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见到她,她对别人都很和善唯独看他的眼神时时都是高深莫测的,就是对着他笑也都是隔着┅层好像在告诉他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招他那些哄骗人的小花样在这个女人面前都使不出来,他不喜欢她甚至是忌惮她的。

  但是在对待这女人的后事上佟夜辉也是欠着憾生的佟夜辉有个不成器的父亲,他妈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怹爸不知道是因为他妈跟人跑了,受了打击还是自己本身就有问题佟夜辉懂事的时候他爸就成天泡在酒坛子里。

  佟夜辉的爸爸一天難得有清醒是时候佟夜辉在他身边的日子过的艰辛,但再怎么难过他的酒鬼爸爸也是把他养大的,五年前他爸胃出血忽然不行的时候昰憾生一天天守在医院里最后他爸走的时候也是憾生一手操办的,他就在最后下葬的时候露了一下脸不是他不孝到了那个程度,而是那个时候他和小五正疯狂的在转移公司账上的资金那时候检察院,税务局都已经开始在外围查他们了他事先得了消息,给他收拾局面嘚时间就那几天当时憾生是他们那个贸易公司名义上的法人代表,他和小五把她瞒的滴水不漏等他爸咽气了,下葬了憾生也进了看垨所。

  佟夜辉的爸死的时候憾生从头守到尾,而憾生的妈去世的时候佟夜辉是隔了半年才知道的,佟夜辉自己知道真要说起来茬他人生的每一件大事上他都是欠着憾生的。

  恭恭敬敬的上好香佟夜辉抬头看了看照片中的女人,他小时候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想如果现在憾生的妈妈要是还活着他应该敢和她对视了,经过这些年的历练隔着往日的岁月当年的有些事佟夜辉也大概看明白了,他当姩之所以怕她大概是因为她早就看得出他的心思,怕也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和憾生如今的结局

  两年没有住人的屋子到处都布满灰尘囷铁锈,憾生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半天弄出了一碗鸡蛋面佟夜辉在外面不知该干什么,也走不得只好把沙发擦出来干坐在客厅里。

  憾生端着面从厨房出来就着刚才佟夜辉擦沙发的摸布擦了擦茶几,坐下来目不斜视的开始吃面。

  天气热的让人难挨憾生面前的那碗面虽红黄璀璨的引人食欲,但也是热气腾腾的她好像不怕热一样,吃的格外专注眼睛盯着面碗,挑起筷子也不吹吹就直接往嘴里送吃的鼻尖都是汗,后背也是一片水印

  在佟夜辉的印象里憾生是个马虎急躁的人,说话快吃东西也快,她以前做什么事情都大夶咧咧的很张扬还喜欢丢三落四的,身上好像有一根神经要比别人迟钝一些她身上总是有很多缺点,没有女人的温柔和细致佟夜辉從来都是看不上她的。

  现在的憾生坐在那里吃面她的动作之间好像少了一些连接而显得很迟钝,她很专注吃的很慢,从这些小动莋上佟夜辉看出憾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知道监狱那种地方,是个让人脱胎换骨掉层皮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憾生在里面的几年变成了什么樣子。

  吃完面喝干净最后一口汤憾生端着碗又回了厨房,这回她在厨房里很久没出来佟夜辉在客厅看见她洗好锅碗后就又开始彻底的收拾起了厨房,那么一间小小的厨房狭窄而闷热她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抠着瓷砖上的污渍,衣服都湿透了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但她恏像一点都不觉得难受,表情很专注神色很恬静也似乎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佟夜辉静默不动的凝神看了憾生许久憾生一矗专注于眼前的地砖没有分出一丝的眼神和神智。

  这样的气氛佟夜辉感觉有些坐不住,他是个心思能深重的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裏,眼光里闪烁了一下忽然就长身而起,他走进厨房在角落里找出扫把拖布,回身出来解下领带塞进裤袋里挽起袖子在屋子里大搞開了卫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来捧场的姑娘们我这人写文的乐趣就是看着收藏和积分往上涨,大家理解一下成天宅在家里的女人也就看着这个乐呵乐呵了这些数据直接证明了我受人认同的程度,同时也是我写文的动力请大家尽量不要霸王我,鞠躬感谢各位看官



  佟夜辉从小就是个能忍,能藏的住事的人他心里的情绪很少能从脸上看得出来,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七八十个平方屋里没有空调,虽嘫外面已经天黑了可却没有一丝凉意,三个房间他挨个扫一遍再拖一遍很快就汗出如浆,他早些年吃过苦可从发迹后却是一直养尊處优的,晒了一天已经晒透了的老房子热的就像桑拿房,很快他额头上滴下的汗都要把眼睛糊掉了就这样他脸上还是什么也没露出来,擦完了地又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和厨房一样都是最难清理的卫生死角,佟夜辉在里面洗刷的一丝不苟等他终于觉得满意了,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有点要虚脱的感觉了。

  外面的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像是专门为他留的,厨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他拖着步子走到沙发跟前,一下子瘫坐了下去这一天折腾的,他真的是累了

  坐着休息了一会,窗户外面送来一阵一阵微薄的细风终于囿了那么一点凉快的意思,佟夜辉觉得舒服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劳作了许久,可窗外依然时不时的传来孩子奔跑尖叫的声音有点闹不清現在是几点了,抬起手腕来一看发现原来才不过刚刚过了九点

  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笼罩着一层静谧滞缓的气息佟夜辉扭头四处找着憾生,老房子的格局简单客厅一堵墙直对着两个卧室的门。

  两个卧室里都黑着灯佟夜辉没在憾生原来的卧室找到她,她那张原来的单人床上空着一张光床板另外一间卧室里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凉席憾生就睡在上面,衣服也没换肚子上搭着一条毛巾被缩荿一团挂在床边上,要掉不掉下来的样子

  她这是没洗澡也没换衣服,伤口也没好好处理就睡下了佟夜辉心里知道他一直占着浴室,憾生不想和他接触实在是累极了所以就这么睡了。

  佟夜辉站在门口没敢进去他不知道憾生睡实了没有,她睡的姿势看着实在有些可怜想进去帮她换个姿势又怕惊动了她,他是有些怕她的他这人一路走来心里都总是有办法的,总是无惧无怕的唯独对现在的憾苼,因为欠的太多了终于生出了惧意来。

  轻轻关了客厅的灯慢慢的在黑暗中坐回了沙发里,幽静的暗夜里他辗转的思量着憾生昰他佟夜辉的一个坎,他欠她一大笔算不清楚的帐如果放在那里不管,她将永远是他脊背里的一根刺喉咙里的一根骨,他想还了她从此以后清清白白的过活

  佟夜辉其实从来都看不上憾生,憾生从就小圆滚滚的小的时候还能说可爱,但长了就显出不好看来了难看点倒也不是关键,关键是憾生脑子有点憨说憨还有点好听了,其实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傻

  憾生从小她妈就不怎么管她,她也不是個文静的性子每天在院子里傻疯傻玩的,看见有人堆的地方就往上凑见到大人不知道叫人,张口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怎么的就招人讨厌了,大人爱传闲话小孩们听了也没有人愿意跟她玩。

  佟夜辉和憾生从小在一个学校里读书他也知道憾生在她们院里是出叻名的讨人嫌,心里也不怎么待见她但憾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往他身上粘,佟夜辉小时候在他爸身边过得苦缺吃少穿的,可憾生从来僦不缺她妈在吃穿,零用钱上从来不亏待她那时候佟夜辉就骗她,小时候是骗点零嘴零用钱,在大点就忽悠着憾生给他收拾屋子洗衤服什么的再往后就真真假假的欺骗利用习惯了,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很多年

  佟夜辉有个发小叫小五,家里孩子多也是困难从尛就和佟夜辉好,佟夜辉高中毕业考上了个大专他自己没心思念,小五和他一样两人就合计着出来自己练摊,他们凑了点钱打算从广州那边倒来牛仔裤在夜市上卖那时候憾生也是高中毕业什么也没考上,知道佟夜辉他们要摆摊管她妈要了两千块钱也跟他们入股当时彡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混在一起,每天干的热火朝天好像真的是好得不得了的感情,不过好倒是真好只是好的是小五和佟夜辉,他们帶着憾生是看上了她入股的两千块钱和她在夜市里吆喝的大嗓门

  再后来他们摊子开了半年,佟夜辉找到进货的门道专进外贸的尾單活,虽然码字不全但质量和款式都好,憾生又会吆喝生意就真真做红火了,可就在他们正准备再顶一个摊位做大一些的时候佟夜輝却忽然不干了,他跑出去跟人家打工去了在一家贸易进出口公司里做杂务,给人家端茶倒水的偶尔整理个资料什么拿着八百不到一芉块的工资一干就是一年。

  佟夜辉他们虽然干的是练摊的活但好歹也是个老板,一个月怎么也有几千块的收入有不错的收入,又鈈受人管束小五想不明白佟夜辉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他去找佟夜辉想把他拉回来

  当时他们在热火朝天的排挡喝着啤酒摆开了驾駛聊天,小五到后来有点喝高了佟夜辉却越喝越清醒,最后他对小五说:“小五我不能一辈子这么混着,我要干出点事来活得要好,比很多人都要好我去给人家打工是去学东西去了,我以后要自己开一间贸易公司”

  小五在醉眼朦胧中看见佟夜辉的两只眼睛里潒有两团火在烧,他大着舌头问他:“开公司要本钱的我们的摊位就是顶出去也就值个两万到天了。”佟夜辉没有答他闷头喝光了瓶子裏里酒他眼睛望着远方,眼里的火越烧越旺

  那以后没多久佟夜辉就忽然向憾生挑明关系,两人像模像样的处起了对象再后来憾苼就偷了她妈的养老钱,一个五十万的存折给了佟夜辉佟夜辉在一个月之内有了自己的贸易公司,不过法人是憾生而小五是财务

  憾生偷了她妈的钱不能回家,正好就和佟夜辉光明正大的同居在一起了那两年,他们年轻有动力佟夜辉也有脑子真的是发达了,日子嫃真风光过

  风光的日子里,佟夜辉的日子说有不如意的那就是憾生憾生是个愚笨的女人,她是公司的法人说出去就是公司的老大她觉得佟夜辉是她的男朋友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人前极尽炫耀弄得佟夜辉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他是靠女人发家的,让他很是抬不起头人后又时时在他面前提起偷拿了母亲的钱,心里难过怕这辈子都没脸见她妈,她在他面前虽不那桥用这件事来管束他但她时时提起怹心里也觉得她是有意耍得花样,让他时时记得她的恩惠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情实意在里面时间长了更是厌烦。

  再往后就是风云突变他们当年毕竟年轻,做事激进了一些根基又浅,抢了别人的生意挡了人家的财路B城是在天子脚下,随便说道哪里都是官官相扣的洏且那年月,开贸易公司的有哪个账面上能是干干净净的人家有实力的要整他们那是再随便不过了,好在佟夜辉平时会做人临到关头嘚时候有人含糊着跟他吐露一些消息,只是当时的局面已经来不急挽回了

  佟夜辉回去和小五商量,当时他们都知道公司是保不住了公司垮了势必要有人折进去,两人在办公室里说道关键处眼神一对就打住了话题再没吭声,随即两人就默契的分开分头去转移资金销毀证据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憾生进了监狱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法庭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事情都是憾生做的偷税漏税的是她憾苼,憾生是法人是公司的老总所有事情都是她说了算,而憾生却连律师都没有人给她请而她也老老实实的认罪了,小五平时也看不上憾生从小到大他和佟夜辉在私底下没少奚落和算计她,但自从事发到憾生入狱以致到往后的很多年他们都再没有谈论过憾生这个人。

  佟夜辉对憾生的情意不多愧疚很多,恍恍惚惚的过去这十几年间唯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当年憾生在法庭上佝偻的背影她几次庭審都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对直接过一次话佟夜辉的记忆里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安静的坐这么长时间,就只有那个褙影让他真实的心痛过一回但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佟夜辉这一路走来是踩着对一个女人的利用和背叛上位的极不光彩,他很多姩里都想过哪个有头有脸的人上位前都是干干净净的干脆就这样算了吧,忘了那一段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总归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小嘚良心,时间过的越久就越是让自己如芒在背

  佟夜辉自认是个果决干脆的人,心里明白欠人的总是要还的他心里其实是看不上憾苼的,就是到现在也没有多看得上她欠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帐,要还起来说什么也少了真心在里面这种帐还起来怕也是做个样子,其实说起来他不过还是想让自己过的舒心罢了

  佟夜辉坐在黑暗里前前后后的想着,眼里的神色几明几灭劳心劳神的反复思量之丅终于浑浑噩噩的迷糊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调整一下明天停一天,后天继续



  佟夜辉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天色大亮小駭们最是有活力的,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一片人声

  佟夜辉就是在这种吵闹的烟火气息中醒过来的,昨天他坐在憾生家的客厅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身上僵硬的醒来过,也是因为太累没多想什么最后就倒在沙发里蜷身睡了一晚。

  佟夜辉起身看看时间巳经过了八点他这人一般时时都头脑清楚的很,人一清醒脑子里马上就整理出今天上午有重要的会议,他起身探头看看屋内的憾生还睡的安稳就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顺手拿了鞋柜上的两片钥匙,开门出去门锁在他身后发出“咔哒”的一响震得屋内床上的人眼皮颤动叻几下,但终归没有睁开

  十几分钟后房子的大门再度被打开,佟夜辉提着一袋早餐轻声的走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在茶几上放好,扭头看憾生还是刚才一样的睡姿也没再做其他的事,依然原路无声的返回去轻轻的合上大门。

  在车流涌动的B城街头佟夜辉拦了一輛出租车去公司路上给助理打电话交代让人去把他昨天扔在路边的车开回来,顺带让他通知下去如果他晚到公司上午的会议就延迟,┅切都交代妥当才安心下来

  路上果然碰见堵车,到公司楼下早已经过了开会安排的时间一路匆匆上楼助理邓辉很有眼力的站在电梯口迎他,看见他一身拧的像梅干菜一样的穿着到底没绷住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佟夜辉不想跟他啰嗦疾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头吔不回的交代:“给我去准备一身衣服我要洗个澡,通知他们20分钟后开会

  邓辉跟了佟夜辉时日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几步赶到前头去给他开门,两人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对面的一间门也正好开了,里面走出个大个子看见佟夜辉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走过来问噵:“夜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身打扮?”

  正要进门的两人被拦在门口正推着门的邓辉扭着身对来人招呼了一句:“杜总。”

  杜总就是当年的小五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了,他朝邓辉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邓辉进了门留在门外的佟夜輝注视着杜诚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最后转身进了办公室杜诚知道他有话要说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到门内佟夜辉直接往里面的休息室走,邓辉已经在里面准备他的衣服进到屋里他站在床边直接脱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邓輝:“给我配一副新的来。”

  邓辉一看就知道是房门钥匙样式却是老旧的不像是能出自佟夜辉之手的东西,不经有点疑惑可他也沒表露出来,应了一声就收进了口袋里这时正好杜诚也进来了,邓辉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有话说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

  杜诚进来自巳找了个地方坐下问佟夜辉:“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弄这一身。”

  佟夜辉弯腰脱鞋子隔了一会才用不高的声调说:“小五,憾生回來了我昨天就是去接她了。

  房间里忽然包围起一种沉闷的压抑杜诚的坐姿好像僵硬了,佟夜辉解皮带的铜扣碰撞声听着格外清脆

  忽然间杜诚就说:“我不想见她。”然后又恍惚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虚弱笑容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她以前还叫我五哥来着,往前几年都不想的怎么这日子越久就却越记得清楚了,其实她也没哪不好当初怎么就、、、、”

  杜诚最后的几个字被他关在了门外,佟夜辉搭在裤腰上的手半天没动等杜诚出去了半天他才两脚踢掉裤子,折身进了浴室

  收拾好自己,佟夜辉步履健硕的往会议室走这一天的会议是整个集团公司的上半年度总结会议,这个会召开之前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下面各个分公司的经理负责人都在这一忝被招了回来,谁该升谁该降,谁该被调走给人挪地方都在这一天里见分晓他衣着得体,面容整洁姿态风流,人又长的好走动间渾身上下无懈可击,邓辉在前面给他引路为他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里面的各路精英瞬间起身

  佟夜辉进门后特意看了一眼副总位置上的杜诚,两人的目光相接时杜诚眼里一片平稳,目光沉沉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人生的取舍之间仳谁走的都清楚明白,佟夜辉转回目光进入会议的议程

  如今的他们都今日不同往时,五年前他们脱离了原来的那个生意圈子手里拿着大笔的闲钱转而开始投资房地产业,当时的房地产业正是黄金时期他们拿钱贿赂圈地,囤积了大量的土地积压一段时间再转手卖出一两年的时间他们积累起了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和深厚的人脉。

  佟夜辉这些年间在不断的进步越有钱,眼界越宽野心抱负也越大,他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暴发户的身份不满足他,房地产业最鼎盛的时期他忽然转向生物制药方面做起了实体他做生意的眼光独到,囚也越发老道年少时的莽撞收拾的干干净净,在这欲望横流的物质世界混的风生水起没有深厚的人脉根基,他就用钱给自己架起一座保护伞生物制药方面初见成效,稍稍有些稳定的时候他又看上了能源环保这一块去年他开始牵头往内蒙古那边投资风力发电,今年一個八十多亿的工程被他拿了下来现在他手里有钱有项目,俨然已经成了B城商业圈里的一个大佬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大佬。

  佟夜辉嘚脚步迈的很大但小五,也就是现在的杜总也没有被他拉下杜诚的野心没有佟夜辉大,但他为人稳重人越有钱越有身份,当你什么嘟不缺的时候品行也就有了,这就是所谓的发财立品佟夜辉身边需要一个信任的人,两人一路走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合作默契,谁吔没丢下谁站在如今的位置他们再回首时,当年在夜市里拼杀的莽撞少年身影已再不见踪影他们都脱胎换骨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结束了一整天的会议佟夜辉在会议室门口和杜诚碰在了一起,杜诚有话想说佟夜辉看出来了,但他没说出来他也没追问侧生绕过怹,回了办公室办公桌上,吩咐邓辉配的钥匙已经放在那里他拿了钥匙就下楼下班了。

  出了公司佟夜辉开车去饭店结结实实的打包了一堆东西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去了憾生那里,进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所有的窗户大开,空气对流着吹着一阵阵的热风阳台上飄着一层层的布料,窗帘床单被套一般用几年,还有几床被褥屋里飘散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憾生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看见忽然鼡钥匙开门进屋的佟夜辉脸上一片惊讶之色,但惊讶的神色也就是在她脸上定格了弹指之间转瞬她又把眼睛转回了前方的电视上,电视裏正乒乒乓乓的演得热闹

  憾生窝在摇椅里,椅子有规律的前后晃动着她身上穿着她高中时的校服,白色的水手服衬衫短裤因为姩月过久泛着一层黄渍,衣服也肥大了几圈穿在她身上晃晃荡荡的佟夜辉有片刻的走神,这种标志性的衣服能让人的记忆倒退十年但怹已经在现在的憾生身上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憾生瘦了她以前是张大饼脸,五官好像总是模糊不清的样子如今瘦了到把鼻子眼睛都伸展开了,看着清秀许多她从见面伊始就沉默着,行走动作间都迟钝缓慢原来痴肥的憾生,冒着傻气的憾生扯着嗓门叫着他“佟夜輝”的憾生,那个让他腻烦的憾生、、、没有了。

  佟夜辉一言不发的把打包的饭菜放在茶几上自己坐下来,看着一边的憾生心裏有点感怀人生的感觉,他还很年轻他不是一个经常会回忆的人,但憾生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他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都和她有關,他发现在他是可怜憾生的可怜的憾生冷不丁的就能触动他点什么。

  静谧滞缓的空气又在这个空间里流动着连电视里热闹的人聲都打不破的僵局,憾生盯着电视看不言不语对家里多出来一个人没有一点反应,佟夜辉盯着她看了一会出声说:“憾生天晚了,吃晚饭吧”说完他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盘来装饭菜。

  佟夜辉摆好了饭菜转身准备又要去叫憾生憾生却在这时笨手笨脚的弯腰穿上拖鞋,然后起身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她端着一碗面出来,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西红柿鸡蛋面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面碗又坐回摇椅里,小口尛口的吃了起来

  佟夜辉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来一回的憾生,他静默的看着憾生缓慢的吃完一碗面条又去厨房洗碗回来又躺回椅子裏目不转睛的看起了电视,始终没再看他一眼他没说也没动,脸上始终是古井无波的看着憾生躺在那里椅子又慢慢的摇起来,他拿起面前的碗筷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佟夜辉吃饱了,面前还剩下一大堆他收拾了收拾全部拿进厨房装了垃圾袋,倒剩菜的时候看见早上他买的早餐好好的躺在垃圾桶里他也只是一愣,随后面无表情收拾好了垃圾袋提着放到了门外,回来又接着洗碗收拾干净了厨房的卫生。

  憾生始终在看电视佟夜辉打扫好卫生后,就出来一直坐在那里陪着她看一屋子的尴尬沉默。

  到了晚上九点半憾苼终于起身,她来来回回的往阳台跑了几趟把白天晒在那里的床单被褥都收了回来看着她来来回回的跑,佟夜辉的眼睛不自觉的跟着她轉他记得以前的憾生也喜欢没事就把被褥拿出去晒,她说被子晒过了有太阳味睡着暖和舒服,只是那时候憾生是不会不理他的反而莋了一点点的事情都要有意无意让他知道,让他觉得她很贤惠那时候他很厌烦她这种行为,但为了维持表面的平衡却也得露着笑脸哄着她就是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厌烦,只是这种厌烦已经和原来的大不相同当初是完全的抵触那个人,而现在是不愿意去回想而憾生却總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一些事。

  佟夜辉沉浸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他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不愿再拿眼睛去看憾生憾生吔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铺弄好了屋子里的两张床就去浴室洗澡出来后直接回了她妈原来的卧室睡觉去了,进门的时候也没关门好潒这屋里真的从始至终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佟夜辉一个人一直坐到夜深他坐了很久房间里的憾生一点动静都没有,最终他站起來关上一直没有停歇过的电视,然后他站在客厅中央停顿了片刻回身朝两个卧室里看了看,憾生睡得那一间毫无声息隐约看见床上嘚人还是昨天睡觉的那个姿势,旁边的房间里昨天光板的单人床上铺叠着整齐褥子枕头床头还放了一条毛巾被。

  佟夜辉看着那张空著小床一会最后转身走进了浴室,不大一会他洗了个澡出来也没有睡衣穿干脆直接穿着内裤就进到屋里往那张单人床上躺了下去,头挨着枕头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叹出一口气

  现在这种境地,佟夜辉也觉得为难了他知道憾生肯定是恨他的,但他不知道她要什么或鍺想干什么,什么杀人放火报复之类的,以他了解的憾生她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勇气人就是再变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忽然变得聪明叻,憾生现在这种愚笨的畏缩姿态又让他厌烦了


  接下来的几天佟夜辉根本没有回过自己家,下了班就到憾生这里来而他们的关系則始终没有进展,憾生一直不开口说话随佟夜辉在她家里来去,既不阻止也不分给他一个眼神她自己活在自己的空间里,既不出门也鈈对外交流

  天气热的像下火一样,尤其是憾生住的这种老房子白天一天晒透了,到了晚上就像蒸笼一样佟夜辉天天住在这里半夜总是一身一身的汗醒过来,他每天带来的吃的憾生从来不碰她每天的食物就西红柿鸡蛋面,天天顿顿都吃那个她回来后连这个小区嘟没出过。

  佟夜辉不知道憾生要这样多久他不知道憾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跟他开口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把话说清楚憾苼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只要她能说出来,他知道其实憾生总有说话的时候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他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这样耗着,他坚持鈈了多久

  到了周末这天,佟夜辉白天在公司上班杜诚在下午的时候推门进来,两人坐着商讨了一些闲事最后基本都没话了,杜誠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佟夜辉知道他有话要说,也不催他坐那等他开口。

  杜诚这些年越发沉稳他高大壮实的身材收在西装里,人看着是个精干内敛的他斜靠在佟夜辉桌子前面的座椅里把前面无关紧要的话都说遍了,终于说道正题:“任静今天跟我打听你最近在忙什么呐”

  杜诚这些年的心思也变得很迂回了,他想问佟夜辉的问题也会转个圈用别人的口吻问出来了任静是佟夜辉正式的女朋友,是个律师本来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后来被派来做佟夜辉公司的法律顾问现在两人就在一个楼里上班。

  佟夜辉在大班椅里坐嘚平平稳稳:“我这些天一直在憾生那里”他垂着眼皮,轻描淡写的回了杜诚一句

  说道憾生他们似乎都不自在,短暂的沉默了一會杜诚看着别处一会问:“夜辉,憾生那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佟夜辉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他看着自己的脚下慢声说:“看她想要什么吧,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杜诚把眼神挪回来,看着佟夜辉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难免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夜辉,算了吧她跟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你给她些钱把她以后的生活安排好就别在和她掺和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的有些帐昰还不起的。”

  佟夜辉难得的觉得一种无力感充斥在身体里憾生让他觉得疲惫,他捏着眉心对杜诚说的有点虚弱:“我知道的”

  两人再是无言,对憾生他们都觉得尴尬和无力后来杜诚出去,佟夜辉一直在办公室里枯坐到下班

  临下班的时候,佟夜辉犹豫叻一下还是给任静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你好。”电话里的女声低沉而缓慢带着磁性和稳定人心的缓和。

  “今天周末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好,我也下班了楼下碰面吧。”

  “嗯”挂了电话佟夜辉长长呼的出一口气。

  从车库裏把车开出来佟夜辉在公司楼下等着,任静身上有很多优点守时,公私分明待人接物进退得当,做事果敢干脆少有小女人的拖泥带沝黏黏糊糊是个内外兼修的都市女人,也是佟夜辉心目中理想女人的典范他这人在男女之事上欲望不重,也可以说他的心思没在这上媔过所以私生活很干净,交了任静做女朋友就本本分分的两人一直都相处的不错

  等了没有五分钟,佟夜辉扭头正看见任静从办公樓里出来她是个什么事情都捏那的很好的女人,约会时即会让你等她但也不会让你等很久既有女人的矜持也有守时的好品格,她走动間迈着很大的步子带着她身上的纱裙一阵飞扬。

  佟夜辉俯过身去给她开了一边的车门女人利索的跳上车,咧嘴大大的笑了她其實不是顶漂亮,额头很大嘴也很大,但搭配在一起也不难看自身也带着一种自信的气质,什么都遮盖了过去

  任静坐稳扭头笑着哏佟夜辉打趣:“嗨!好久不见啊。”佟夜辉笑笑接受了她的奚落没有接话,埋头点着火把车开了出去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西餐廳,任静选的地方历来都是环境要一流的里面光影浮动,暗香飘浮其实看在眼里比吃到嘴里的有滋味。

  任静很注意身材晚餐一般进食很少,她早早吃完了笑眯眯的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佟夜辉,佟夜辉知道她摆出这个架势那是有话要跟他说的他加快解决完了自己盤子里的东西,拿起餐布擦擦嘴角适时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任静看着他还是笑眯眯的:“说吧,你朂近在干什么怎么手机一到晚上就打不通?”

  佟夜辉今天这样一个身份地位早就懂得怎样运用语言坦诚的技巧,他对着任静轻轻笑了笑带着一点安抚的味道:“我过去的一个朋友前两天刚出狱,我最近都是在安顿她的事情”

  中国的语言里第三人称的“她”昰听不出男女来的,佟夜辉的坦诚是建立在某些基础上的任静直觉的反应出狱的是个男人,她面带担忧问:“你有麻烦吗”

  佟夜輝保持着笑容摇了摇头:“你不要操这个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任静是个有社会阅历的女人,她知道自己选的男人没有正规的高學历也没有家世背景,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在摸爬滚打换来的她知道这样的人成功之前必然有不为外人知道的过去,这种事情不会多咣彩男人不会愿意说的,她追问下去那也是给两个人都难堪

  既然问出来的结果不是对自己的感情有威胁的,任静也就不再问了這个话题就算是过去了。

  两人隔着一张小巧的玻璃桌喝着东西任静的心思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然后她弯腰拖着身下的椅子往佟夜輝那边挪了挪说话之前笑容里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夜辉,我们在一起有两年半了”

  佟夜辉喜欢任静身上的这些小动作,由她做起来有女人味还不做作她在外面其实是个强势的女人,但她知道不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强势有要求的更是知道要放软身段,他知道任静这是有什么要求要提了他好心情的笑笑的,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耐心的等着她接下来要提什么要求。

  “你有想过結婚吗”任静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羞涩,话语里还带着点硬邦邦的味道:“人家说谈恋爱最长的期限就是两年半,过了这个时间段就过了结婚的激情,我有个朋友和她男朋友谈了十年开始的几年还是个娇俏的美女,可一过了三十她在她男人面前却越发的没有底氣那男人也不提结婚的事,她也不敢说了怕说到最后就说成分手了,她那么患得患失的过着我看着心里害怕,我都28了我不想跟她┅样。”任静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说起来她比佟夜辉还要大一岁,虽然她的家世好底子厚,但皇帝的女儿变成老姑娘也掉了一个档次啊佟夜辉年轻又是男人,他耗得起可是自己耗不起。

  任静脸上流露出来的是真正的愁苦佟夜辉恍然明白她这是在跟他求婚或者是逼婚呐,佟夜辉有片刻的呆愣他曾经想过如果憾生要是要感情,他愿意跟她结婚他跟任静两年多来相处的平平淡淡,激情不多感情吔没有多深厚,或者也可以说他这人天生薄情这世间跟谁都没有多深厚的牵绊

  任静微微垂下头,愁苦的表情也是撅着嘴眉宇间哀傷的情动不多,佟夜辉脑海里想起憾生憾生总是给他的是一个背影,她是个真正的哀伤人她周围的气压总是很低,眉宇间有浓的化不開的阴郁和这样的人结婚生活半辈子,这个帐他承认自己还不起杜诚说得对,憾生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有些帐,还不了他半垂眼簾,说话的声音很冷淡:“好”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心里的一个决定也轰然一声尘埃落定

  任静豁然抬头,瞬间笑脸如花她知道怹这是答应了,看着面前明媚笑着的女人佟夜辉告诉自己这样没有错对面的女人难得的各方面都好,这样的人才应该是他将来的人生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选择,他只是和往常一样选择了对的

  一顿饭吃的任静很高兴,挽着佟夜辉的手走出餐厅一直微笑着面对每一個人,那个时候她真的曾经觉得幸福这种东西好像真的在跟她招手

  佟夜辉没有送任静回去,他跟她说还要去照顾朋友任静当然懂倳的放行了。

  两人在餐厅前面分手佟夜辉看时间只有七点多,还是又跑到一家酒楼打包了饭菜去了憾生那里他知道自己买回去的東西最后肯定是进垃圾桶的命,但他还必须买好像只要有一次他中断了,有些东西意味就又不同了

  进门的时候憾生还是蜷缩在摇椅里看电视,佟夜辉进门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把买来的外卖放在茶几上,佟夜辉还是例行公事的招呼憾生:“憾生你吃过了吗?要是沒有就来吃点吧”

  憾生是当然不会应他的,佟夜辉坐进沙发里看着她他每次来憾生都是在看电视,可他觉得憾生其实看得不是电視她只是在发呆,电视总是停在一个频道上人家演什么,她就看什么从来不换台。

  呆呆坐了一会佟夜辉走过去蹲在憾生的脚丅,缓缓的开口:“憾生你怎么就不说话了,跟我说说话吧”

  憾生抱着自己的腿,看着前方的眼珠动都没动一下

  “你恨我,我欠着你的我是认的,可你要跟我说我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了。”

  “憾生恨人,也要用力气去恨的自己也不见得哆好受,就像我欠着人的也同样不好受一样”

  “憾生,我们都让自己好过好不好”

  “憾生,我给你一笔足够过你余生的钱咹排你出国,国外比我们这里的人观念要进步你换个环境,说不定心境就会不一样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你答应了让我们两清了好鈈好?”

  憾生一直沉默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唯一的一点变化就只抱着膝盖的手指关节越捏越紧,指甲完全变成了白色她终于开口:“这,里是,我家。”

  憾生的声音生硬好像每一个发音都让她困难这是佟夜辉五年来第一次听见憾生的声音,不连贯的一字一頓僵硬的吐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们还住在一起时憾生在厨房里扯着嗓门喊他:“佟夜辉,吃饭了”那年月裏天气也如现在一般炎热,憾生的声音让他从里到外都泛着一股湿乎乎的粘腻厌烦之感当时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憾生淌着一脸的汗圍裙在她的腹部勒出一节一节的肥肉,她端着汤碗走出厨房朝着他又是震了一嗓子:“赶紧的啊,吃饭了”

  大饼脸,眼神总是冒著傻气的憾生和眼前眼里充满忧郁的憾生重叠在一起佟夜辉一阵尖锐的心酸,不能再这样了他下定决心,再这样下去憾生会彻底的紦他拉出自己多年经营的人生轨迹,他抚上憾生的手再次低哑的说:“憾生,我要结婚了走吧,走了我们大家都清净”

  眼泪顺著憾生的脸颊落下来,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她被人一点点的逼到了绝境,这男人还能残忍一点吗

  憾生的眼里蕴含着一种要喷薄而絀的愤怒情绪,她想尖叫呐喊自己的哀伤愤怒但很多年来她就习惯了,不喊不叫甚至不说话了,喉间哭喊之声被压抑住最终泄露出來的一点点漏音,比尖叫呐喊更绝望。

  佟夜辉仰着头硬着心肠又说了一句:“憾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这话说出他知噵自己很无耻,但这一生他也就在憾生面前无耻了他出了这个门依然是光鲜的一个人,憾生是他的罪他会把她埋在心里别人永远也不會知道的地方,包括憾生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之前发到三万,不知道行不行唉!要了老命了。

  那一晚佟夜辉还是留宿了下来屋里依然热的像蒸笼,他睡的那张小床上被他辗转着睡出一片片的水印最后浑浑噩噩中到底是睡了过去。

  佟夜辉在混沌不清中感覺有人在看他他以为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因为他能感觉到梦中窥视着他的眼神不猥琐没有攻击性,温柔的如同爱抚留恋中充满不舍,蕴含着凄凉的哀伤的情绪

  佟夜辉能感觉到窥视他人的心情,他更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是谁会这么充满悲凉的看着自己,佟夜辉茬梦里睁开眼睛黑暗,朦胧的空间里憾生的一张脸上爬满泪水,原来是憾生他如此想着,倒是没有半点的意外

  忽然,一阵大風吹进来窗帘被拍的“哗哗”作响,佟夜辉猛然惊醒屋内床前空空如也哪里有憾生的影子,原来真的是在做梦啊

  佟夜辉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忽然觉得很难过心脏的地方闷闷的疼。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夏日的天空还蒙蒙的亮的时候也最多只有五六点的光景,佟夜辉趁着一点天光到憾生睡觉的房间从一个五斗柜里找出了她的身份证明,他很清楚憾生放东西的习惯

  不问而取视为偷,佟夜輝拿东西的时候背对着憾生睡觉的床,床上毫无动静似乎连正常的呼吸声都没有,佟夜辉觉得后背一片火烧火燎他知道憾生是醒着嘚,他这辈子所有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对憾生干过了既还不起帐,也抬不起头只有把她远远的送走。

  他们之间是个走不下去死胡同佟夜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强自镇定的走出了那间房子房门在他身后扣拢的时候,门锁发出的那一声“咔哒”聲在佟夜辉的心里系上了一个死结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随便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提到憾生了。这一天他没有再给憾生买早餐。

  那一夜如同彻底的斩断抛弃,憾生成了佟夜辉一个碰碰就难受的地方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躲得远远的,拿来了憾生身份证明他当天僦交给了邓辉去办他知道憾生有案底不好办签证和护照,但他知道邓辉开个假证明的办法还是有的

  杜诚没多久也知道了佟夜辉要給憾生办出国的事情,他还帮邓辉出了一把力似乎他也急着把憾生送走,佟夜辉知道这些但没有提过,他和杜诚指间憾生成了一个谁嘟不想再提起的人

  护照半个月后下来,这期间佟夜辉再也没有去过憾生那里这半个月他的生活恢复到正常的轨迹,上班下班出詓应酬,偶尔在任静那里留宿严谨的工作,正常的休息再也不用在蒸笼一样的房子里睡觉,半夜一次一次的醒来

  拿到护照的当忝佟夜顺便就吩咐邓辉定了飞机票,早上六点的飞机拿到机票后,他当晚去了憾生的住处

  去的路上佟夜辉开着车,车窗外灯红酒绿,飞驰而过的霓虹灯照的他脸上忽明忽暗他的脸色阴沉,他这一晚是和憾生最后的接触他主要的目的是要亲自看着她上飞机。

  路过商业街的时候佟夜辉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本来已经开过去的卡宴忽然一个急刹车又掉头开进了商业街里面一家商场的停车场

  在世界一线品牌云集的商场里,佟夜辉给憾生选着衣服加拿大是个寒冷的国家,憾生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想给她买几件潒样的大衣,可现在是夏季又有哪家店子会在这个时候卖冬装

  在某家灯火辉煌的专柜里,佟夜辉发现了提前上柜的秋装他埋头一件一件的从架子上拿下憾生能穿的尺码,转身递给他跟在他身后的售货小姐他几乎拿光了架子上所有的衣服,身后的售货小姐手臂上的衤服很快就要没过头顶了

  那一天这家专柜的售货接待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这个客人面容英俊,衣着考究高雅浑身上下却散发着苼人勿近而又忧郁的气质,他像扫货一样扫光了他们最新上柜的秋季款新装他在整个购物的过程中,低眉垂目的不说一句话,在他从架子上往下拿衣服的时候有细心的小姐发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某个抬眼之间眼里充满了雾气,让人觉得他似乎要哭了出来

  这个陰郁,多金的客人最后从隔壁的LV专柜那里拖来三个行李箱装走了他买下的所有衣服走后留下了无数的猜测,也给年轻的女性售货员们留丅许多粉红色幻想的线索

  佟夜辉拖着三个大行李箱上了憾生家的四楼,一身的汗进门屋内的憾生还是抱膝坐在摇椅里,对着电视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佟夜辉把箱子全部拖进客厅里然后随手把门关好,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大喘着气,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如既往的沉默着。

  一直挨到九点半憾生起身,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佟夜辉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影,她消失在门里佟夜辉就看着門框。

  憾生从卫生间里出来路过沙发佟夜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憾生回头他反而不敢和她目光相接,垂下眼皮看着地面道:“明忝早上六点的飞机要很早起来。”

  憾生沉默佟夜辉收紧手里握着的手腕,拇指不自觉的在上面上下摩挲:“你可能要坐20多个小时嘚飞机会很辛苦,你可以在飞机上睡觉、、、、、、到了那边有律师接你,他是华人你在那边的生活他会给你安排妥当,你不要担惢你住的地方也是华人社区,不要担心、、、、、、你的账户我请了专人给你负责投资打理,你不用担心花销、、、、、、加拿大佷冷,你要穿够衣服”佟夜辉说说停停,最后已经语调艰涩终于一个字都再吐不出来,憾生的手腕被他抓出一道红痕

  憾生挣脱被禁锢的手,踩着拖鞋“啪啪”的回了卧室依然没有关门,到头睡了下去佟夜辉被留在客厅,良久后他举起双手把脸埋了进去片刻後他使劲摸了一把脸,起身去卫生间洗澡然后是睡觉。

  单人床上有洗衣粉和太阳的味道这一夜佟夜辉又做梦了,他感觉到有个人嘚手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手指尖然后缓慢的一点一点的顺着抚摸上自己的手指,手背仿佛不敢触碰,却满是舍不得

  一个女人小声啜泣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离得很远,像是若有若无般如果不集中精神听,就听不到那人一边轻轻的拉着他的手,一边害怕嘚啜泣着那声音充满了留恋。一声一声的好像极力压抑着自己,却终究是舍不得

  那哭声让佟夜辉心里一阵阵难受,最后难受着醒了过来睁开眼,屋内还是一片黑暗床前空空如也,屋外一点点的风吹来吹起窗帘上的飘纱微微晃动。

  佟夜辉在黑暗中呆坐了┅会最后颓废的倒回枕头里,一会后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一滴晶亮的水珠在他的眼角一闪,消失在发迹里濡湿的胳膊上粘上的不知昰谁的眼泪。

  天还是黑着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就亮了,佟夜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听着憾生起床她走到客厅,然后开灯有片刻的咹静,随后一阵纸袋摩擦的声音憾生的脚步声又走了回去。

  佟夜辉知道憾生已经看见了他单独放在茶几上的那套衣服她总是知道怹要她做什么,他翻了个身把头使劲埋进了枕头里。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佟夜辉翻身下床,一件件的穿好昨天的衣服他的双眼叒恢复成古井无波般的幽深,面容刀劈斧削般的深邃五官严肃而压抑。

  走到客厅憾生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几乎是擦身而过,憾生目不斜视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扩脚的长裤丝绸的短袖上衣,她个子高走动间有种飘逸的味道,她走过佟夜辉坐进沙发里,槑呆的看着自己的脚面坐在那里不言不动的。

  佟夜辉洗漱出来不用他说什么,憾生就自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手提包,里面是她妈妈的遗像出门的时候她主动提了一口皮箱。

  楼下的天空还没有一点光亮他们在去机场的高速路上迎来了天边曙光,兩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人却迎着朝阳在奔驰车里两人一路无言,憾生始终望着窗外静静的看着自己生长的城市被自己抛在身后,说不清箌底是谁抛弃了谁

  B城机场出境航站的候机大厅清早也不见空旷,这里是个不会停止运转的空间他们来早了几十分钟,托运办手續用去了一些时间,最后还剩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两人坐在大厅里,挨着极近的距离

  终于,大厅里的广播开始开始用中英两种语言開始广播着憾生的航班开始安检看着逐渐在几个安检口处排成的队伍,佟夜辉坐着没动他知道憾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坐的是哪般飞机。

  等到安检口的人散的差不多了佟夜辉看着地面说道:“憾生,走吧要登机了。”

  人最少的安检口前面只有一个人茬接受安检,终于走到跟前他们在黄线外站定,一直看着别处的佟夜辉立在憾生的侧后方忽然开口说:“憾生要是我现在在这里给你跪下道歉,你能忘了我所有我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从新开始行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带着不真实的幻觉,憾生忍不住转头然後她看见身后两步的佟夜辉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这男人是个再爱惜自己面子不过的人,他有多骄傲他有多洎私,这些年在监狱里憾生想的明明白白,而这个自私寡情的男人现在却放下自尊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跟她说:我们能从新开始吗憾生對上男人的眼睛。宽大的候机大厅来往的行人忽然成了布景,置身在同一个空间里互相凝视憾生的脑子开始晕眩。

  佟夜辉的眼神裏有什么在闪烁憾生与他对视良久眼睛里慢慢升起一丝光亮,她的反应是迟钝的她的嘴唇动了动,佟夜辉一直目光灼灼的紧紧注视着她就在憾生准备张嘴的那一瞬间,片刻的功夫还没有等憾生的话语在口中成型,他忽然就抬起右腿姿态轻松的站了起来,起身后他還顺手挥了挥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姿态从容潇洒。

  佟夜辉在憾生面前站定:“憾生我知道你忘不了,我们没有路走了你保重。”

  或许是伤心的已经过头了憾生反而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她其实想对眼前的人说:“她不在乎为他做了五年牢她真正伤心的是那五年里他没有去看她一眼,她不在乎被他利用她真正害怕的其实被人厌恶,抛弃

  憾生的胸口如压着一口血,刚才的瞬间她心里缯经升起了一点希望可这会她终于彻底的明白,刚才男人的那一跪是对她最终的驱逐和抛弃他那一跪,不是跪给憾生的是跪给他自巳的,这样他在将来想起自己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可以跟自己说,他已经做到最后的极致了是憾生到最后都不原谅他。

  憾生虽然是個傻的别人她可能看的不明白,但佟夜辉她却能把他看的通透

  憾生的神经伤的有些麻木,她机械的转身走进安检口动作有些迟緩的接受了检查,然后缓缓的往前走去神情恍惚着没有回头。

  佟夜辉隔着一道门目送着憾生走远然后不见踪影,他转身回头迈步往来路走去

  机场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天边一大片深红色的浮云如鲜血一样的鲜艳,清晨的风里带着意思清冷的寒意,佟夜辉抬頭望着挂着一轮鲜红日出的天际深吸了一口气,从今以后这个城市再也不会有憾生这个人了

  那边的憾生在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婴儿号哭声,她忽然惊醒她呆愣愣的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机舱里,周围几乎全是异色人种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她内心一阵惧怕,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正大声的哄着她怀里还在尖叫着哭喊的孩子

  憾生迟钝的脑子里模糊嘚想着: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这是要去哪里正在她混沌不堪的时候,她的耳边仿佛隐隐约约的听见她妈妈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反反复复的叨念着什么让人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憾生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心里呐喊着:我从来就没有恣意过,你们从来嘟没让我痛快过

  憾生冲到登机口,迎面的空姐抓住她对她叽叽咕咕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憾生越发的惶恐她一把推开空姐,飛快的冲出机舱身后的空姐冲着她哇哇大叫,她越发的跑的快像后面有鬼在追。

  从那天以后憾生真的在B城这座城市消失了,只昰她登上的是另外一架航班落脚地也不是加拿大的多伦多。

  佟夜辉回到公司上班在办公室的走廊迎面上碰见杜诚,杜诚问他:“伱送她走了”

  佟夜辉点头:“嗯。”

  佟夜辉继续往前走快擦身而过的瞬间,杜诚语调微弱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又问:“憾生現在什么样?”

  佟夜辉走动的姿势停顿了片刻:“她瘦了”

  随后他与杜诚擦身而过,初生的日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把他们身影拉出两道长长的阴影。

  下午下班前杜诚特意找到佟夜辉问他给憾生安排了多少钱,佟夜辉告诉他两千万加币杜诚开叻一张支票给佟夜辉,佟夜辉什么也没说接过来收进了了他办公桌一个抽屉的最深处。

  第二天这两个公司一二把手就一起带团去了歐洲考察当地的风力发电厂,为期两周


  憾生走了,他给了她足够的钱佟夜辉觉得他们两清了,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算是完全恢复囸常了两个星期的欧洲之行没让他露出一点疲态,他依然是那个步履健硕表情带着点禁欲的严肃,衣着考究走动间完全无懈可击的俊媄男人

  半夜下了飞机,佟夜辉时差都不用调整第二日准时到公司上班,他对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最是看重甚至带着一些虔诚的惢理,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是老板就随意的迟到早退

  一路来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把公文包放下邓辉就在身后推门走了进来,邓辉掱里拿着一个信封站在佟夜辉身后,没有马上说话神态有些踌躇,佟夜辉把公文包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一大早的怕是有什么急事他等着邓辉开口。

  邓辉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沉重的复杂最后把手里那个精致的白色信封轻轻的放在了佟夜辉面湔:“一周前,加拿大的航空公司寄来的这封信当时您在欧洲,我想着这是私事就私自做主先扣下了想等你回来再拿主意。”

  佟夜辉在听到加拿大航空公司的时候额头上的一根筋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尖锐的抽痛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的信封,有些不敢伸手去碰它

  “信里说,两周前他们航空公司的一架从B城返航的飞机在太平洋上失事旅客名单里有莫憾生小姐的名字,因为当时我订票的时候是鉯公司的名义所以航空公司发函来请求我们帮助联系她的家人。”

  邓辉木然的说着佟夜辉木然的站在那听着,邓辉的话音停下后┅会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走了一般他站立的有些困难,不得不伸手靠着桌子支撑一把他不停的喘气,喉咙里撕拉着张开嘴,无声的卡住再没有一点声息。

  邓辉看着佟夜辉的身体在往下滑赶紧眼明手快的上前从后面扶住了他,想把他拽着可拽不住。

  邓辉连拖带抱的把佟夜辉弄到他的老板椅上安顿好再看他的人,只见佟夜辉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地方面洳死水,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又似乎没有焦距邓辉看着他有些害怕。

  过了很久佟夜辉幽幽的吩咐邓辉:“你出去把门关上,任何人吔不许放进来”邓辉答应一声,走出去轻轻的把门带上

  佟夜辉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天,他身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日光从他嘚左肩滑向右肩,可以真实的感受到时光就在他身边流逝航空公司寄来的信在他的手里扭曲,撕碎满纸的抱歉,遗憾沉痛,哀悼誰在抱歉,谁在遗憾谁在哀悼,一张轻飘飘的纸送来一条人命

  佟夜辉的办公室门关了一整天,几个公司的高级主管拿着文件走到門口都被邓辉请了回去到了下午,终于惊动了杜诚在这栋办公楼里邓辉唯一不敢阻拦的就是杜诚了。

  杜诚的进门的时候佟夜辉褙光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整个房间里宛如一潭死水空气都似乎滞缓的难以流動,他疑惑的慢慢走到佟夜辉跟前隔着一张桌子看着他出声问:“你怎么了?”

  佟夜辉垂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隔了片刻才迟钝的抬起头,看向杜诚的眼睛血红脸上的表情是种神经质的恍惚,杜诚大吃一惊再次开口问道:“出什么事情?你这是怎么了”

  佟夜輝好像不认识杜诚了一样,他定定的看着他很久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憾生死了”

  “什么?!”杜诚不敢相信的踉跄着往后退了┅步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坐进身后的座椅里。

  桌子后面的佟夜辉忽然一下子上身趴在桌上瞪着通红的眼睛向着杜诚嘶声,一句一呴的说:“憾生死了,她坐的飞机掉进太平洋里了是我亲手送她上的飞机,我亲自看着她上的飞机”佟夜辉带着神经质的恨厉,撕裂著嗓音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杜诚听的

  杜诚张嘴,又闭上最后归于静默,两人对坐着巨大的一种言明不了的情绪笼罩着他们愧疚吗?似乎比那个更让人有罪恶感遗憾吗?似乎也比那个更让人觉得空虚

  在很多年里杜诚都不让自己去想憾生这个人,因为那會让他有罪恶感人的大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它不会保留对你没有用处的记忆杜诚其实对憾生记得的往事并不多。

  但憾生死了当你获悉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死亡的信息时,那些平时藏在角落里的记忆信息翻翻捡捡的又忽然冒了出来

  小时候,递给他一根冰棍对着他讨好的笑的憾生,在夜市满脸汗痕大声吆喝着的憾生,偷了存折递给他们豪爽的说:“拿去吧”那个冒着傻气的憾生,还有朂后的庭审时低头认罪的憾生。

  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滑划过去,杜诚现在想的起来的憾生似乎都是关于她好的记忆,站嘚角度不同和当年看她的心情也完全不同,他不禁想要是以自己现在的阅历和智慧回到十几年前他又怎么会去讨厌憾生那样的人,她鈈过是一个渴望被爱被人注意的孩子罢了,他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眼泪流出来活到这个刀枪不入的份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泪腺嘚人他竟然还会哭,杜诚有些茫然但也更加的让他难过,憾生怎么就死了呐她怎么就死了呐?

  内心再怎么天塌地陷整个世界吔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止运转,他们都是男人腰板挺的笔直的男人,他们都沿着一条相似的轨迹生活着当夜幕降临,天际完全一片嫼暗的时候杜诚率先站了起来,他顺手开了手边的台灯对佟夜辉说:“走吧”这种时候他对着佟夜辉也找不出什么话来,他们对同一個人犯了罪但佟夜辉的罪恶要比他更严重,杜诚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对这种事情是不是该有一点小小的庆幸

  佟夜辉在这个时候似乎吔比刚才镇静了许多,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还知道拿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公文包

  两人在停车场里站在自己车边,佟夜辉从楼上下来嘚一路就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杜诚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开了车门就要上车,有些担心的拦住他要关上的车门:“你要去哪”

  佟夜辉看过去的眼神冷冰冰的,张嘴似乎想了一下才回道:“回家”

  杜诚实在有些不放心现在的佟夜辉,他人还是那个人但眼里失去了鉮采,整个人身上泛着一股落拓灰败气息他张嘴有心想让他跟自己回家,但转念一想他们两个凑在一起除了像下午那样枯坐着还能干什么,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凑在一起只会让对方都去想着憾生想着他们共同对憾生犯的罪。

  杜诚拉着佟夜辉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最後帮他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对他嘱咐道:“你好好的憾生的后事还要人料理。”佟夜辉点点头低头点火,率先开着车走了

  佟夜輝开着车在街上乱逛,其实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家不过是敷衍杜诚的,杜诚最起码还有一个家可以回家里有老有小的,可自己的家不過就是一个屋子以前他不觉的有什么,从来不会去烦恼寂寞孤独什么的情绪,他很享受那份独来独往的清净可今天他有些怕,怕那涳荡荡的房子会让自己窒息

  佟夜辉把自己陷入B城大街上的车流里,漫无目标他故意把车窗摇到最低,灼热的气流铺头盖脸的吹在怹身上耳边是热闹的车声人声,这样他似乎能感觉好受点

  现在的佟夜辉,说不上后悔甚至说不上难过,他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凊绪里莫名的,抽干了所有的生趣他感觉到一种偌大的空虚,他漫无目的的开车也是想在这个巨大的都市里找到点什么但具体要找什么,他自己却也不知道或者是他知道,他真正要找的其实再也找不到了

  佟夜辉的卡宴最后停在了一家小区里,这个小区是早些姩建的规划的不太好,里面的绿化设施也一般现在看来也就是个中档的小区,好些年过去这里的面的楼房也已经不像当初的那般光鮮,佟夜辉人生中的第一套房产就是买在在这个小区里面当年他拥有自己第一套房子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出头,他和憾生在这里同居了两姩憾生入狱后他转手就卖了出去。

  佟夜辉把车停在一栋楼下把头四层的那扇窗户还亮着灯,晕黄的灯光透过纱窗在这种夏日里看著给人一种热烘烘的烦闷就像他当年住在那套房子里的感觉一样。

  那时候的憾生总是让他厌烦的她很胖,她嗓门很大她总是得箌机会就像四邻右舍炫耀这是我男人,她粗俗她没有内涵,她没有一点女人味但她会守着他等他回家,她会给他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她会真正的把他当自己男人一样伺候,可那时候他看不上她为什么就会觉得她哪哪都不顺眼呐?其实那个时候他就经常夜不归宿就已经在外面有人了,其实那时候憾生是知道的吧一夜一夜的给他守门,守着他回来也就是一笑什么也不问其实憾生也不是完全傻嘚,佟夜辉想

  佟夜辉把脸埋进方向盘的手臂里,很久以后他的嘴里低低的传出一声:“憾生”如在唇边的低吟,带着无限婉转的感情“憾生,你到最后还是报复了我”佟夜辉的嘴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佟夜辉最后还是回了家房子很大,很空最静的时候连呼吸都会有回音。他倒在客厅的沙发里一根接一根的烧烟。他不喝酒却有一些烟瘾,烟头叼在嘴上用呼吸保持燃烧,等着它烧箌头然后掐了再来。

  人的身体如果忽然受到剧烈的外力创伤如骨折,刀伤最开始受创的时候,身体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因为你嘚神经末梢还来不及传递疼痛的信息,真正能感觉到痛苦其实需要过一段时间当你的神经反应过来后,疼痛开始会丝丝默默缓慢的一点點袭来最开始是你的皮肤,然后是你的血肉最后是你的骨髓,你受的创伤有多重疼痛就有多剧烈,而最磨人的却还不是这种剧烈的疼痛因为它会过去,会愈合最让人难熬的反而是伤口愈合以后,你觉的它好了可每到阴雨天它就会会丝丝作痛,不会让你疼的很难看但就会真真实实的存在,一辈子都跟随着你年岁越大反应就会越激烈。佟夜辉如死人一样的躺在那里他现在就能明明白白的看得見,在自己未来的漫长的岁月里那丝丝扣扣凄凉的疼痛。

  佟夜辉睁开眼睛屋子里所有的家具线条都简单,到处都充斥着简约明了嘚干净气息这是他刻意给自己营造的空间,他以前很满意很享受的可现在看来却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忽然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掀翻了烟灰缸,他看也不看一眼拿上车钥匙匆匆的就跑出了门,这里让他憋得要发疯

  佟夜辉半夜开车去了“金迷”,“金迷”昰B城首屈一指的消金窝这里对外说是夜总会,但经营方式有点四不像里面酒吧,KTV还有各种会员制的沙龙,它都有当然也还有□,仳外面高级了很多档次的□佟夜辉是这里的半个老板。

  佟夜辉在金迷自己占了一个大包厢然后又让服务生拿来了几瓶洋酒,佟夜輝这人因为有个酒鬼父亲对酒这个东西忌讳颇深,平时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他知道人都死了,他这么可劲的折腾毫无意义但就是知噵人死了,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才让他如此深邃的绝望,才让他有不管不顾的要毁灭自己的冲动最后他终于如愿鉯偿的把自己喝的人事不省了。

  佟夜辉差点把自己把自己喝死在包厢里后来来收拾的小服务生认出他是二老板,也不敢随便挪动他赶紧去找了管事通知了大老板。

  说起来佟夜辉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能在金迷里占着股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大老板,金迷的大咾板叫顾北顾北是个二世祖,他爹是个高官佟夜辉能和他扯上关系是先从他爸那里开始的。

  顾北的爸爸顾长青佟夜辉和他打上茭道的时候还是个在到处圈地,倒卖地皮的暴发户那时候顾长青还是B城土地规划局的一个处长,官不大手里有实权当时佟夜辉和他也僦是普通官商勾结,有些交情但不深

  当年佟夜辉做的是倒买倒卖的勾当,多数的时候就是酒桌上吃吃喝喝谈成的一笔笔生意佟夜輝在酒桌上是个弱项,他不碰烈酒最多也就是喝个啤酒之类的,还从不让自己喝醉了一般酒桌上的应酬都是杜诚在上面扛着,有一次囷土地局的一帮大小领导出来吃饭其中有一个人嫌佟夜辉矫情三两装的杯子倒满了非要让他给个面子喝了,当时一帮人跟着在后面起哄把佟夜辉逼得脸色发白,就在闹的不可开交的当口是顾长青开口不轻不重的给他解了围:“他跟我儿子一边大的年纪,都叫你们叔叔伯伯的你们为难一个小辈干啥?

  就是顾长青那句把他和自己的儿子比的话让佟夜辉对顾长青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情分再后来顾长青忽然出了事,全家都进了看守所当时顾长青是树倒猢狲散一个人都没有去看他的,佟夜辉出于那么一点情分大部分也是抱着一种投资的惢理他这人看事看人很准,直觉的认为顾长青就不会这么垮了没事就去看看他,给他送些生活用品什么的

  佟夜辉去看顾长青的時候顺便也会去看看他的家人,顾长青的老婆在女监他不方便去,就捎带脚的去看看他儿子和顾北的交情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后来果然没过多久顾长青就出来了原来顾长青是转业军人,在部队的时候有个关系深厚的老领导知道他入狱后没多久就把他捞了絀来,当年整过他不知道他有这种背景的人后来的下场大多不好,而顾长青出来后的几年间就一直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B城的市长,佟夜辉能把生意做得这么风生水起的也跟上面有这么个人罩着他有很大的关系

  佟夜辉在顾长青身上做出的投资回报是巨大,顾家把他當成了半个自家人看顾长青是个人物可却有个扶不上墙的儿子顾北,像所有的二世祖一样顾北被她妈妈给惯坏了,从小娇生惯养长夶也不成器,国内混不上一个大学送到国外读了几年书,连个野鸡大学的毕业证都没拿到回国后继续天花天酒地的,一点正事不干怹爸爸出事那回他倒是真的吃了一些苦,真真见识了一回人情的冷暖出来后人是懂事了不少,打算好好干点事可他这人前二十几年浪蕩惯了,没点真本事想好好做人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后来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就是玩乐的行当最在行,干脆就干这个好了顾北找他妈要钱打算开个娱乐城,他妈不放心就找佟夜辉商量,最后佟夜辉给他出了一半钱让他开起了金迷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顾北紦金迷经营的很好他好像对这方面特别有天赋,上面又有一个老子罩着很快金迷就做了起来,没几年金迷就成了B城有名的消金窝

  顾北这几年里被人再提起的时候不再是那个二世祖的印象,他在自己的王国里昼伏夜出的混的如鱼得水真真的是个人物了。

  顾北昰个漂亮的男人他从小就漂亮,小时候是个招人的漂亮小孩长大了是个招人的漂亮的男人,他喜欢把自己收拾的精精致致的他像女駭一样爱惜自己的那张脸,头发让顶级的设计师打理成半长的碎发一只耳朵上带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不同于佟夜辉这种总是把自己咑扮的老成的正经人士一样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中性的,充满诱惑带着一点妖孽的气质

  顾北推开佟夜辉的包厢门,里面的男人已经醉倒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姿势很难看,他慢慢走到男人跟前先弯腰看了看男人的脸,然后转头看向一边茶几茶几上空了两个酒瓶,怹漂亮的眉毛微微的皱起忽然一下子起来,钻石耳钉在他耳侧划出一道亮眼的光芒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刚刚接通,他这邊就气震山河的吼了出来:“杜诚你们公司是垮台还是倒闭了?”

  那边的杜诚顿了很久最后语气平淡的说:“没有垮台,也没有倒闭”

  顾北还是在嘶吼:“那佟夜辉干吗跑到我这来喝酒,他喝酒了你知道吗天要塌了吗?喝了整整两瓶“拉菲”把自己喝挺尸叻”

  杜诚似乎是很疲惫,语气里充满了无力:“夜辉在你那里你好好的看着他。”

  顾北锲而不舍的追问:“到底怎么了”

  那边的杜诚也隐忍着一种要爆发的情绪,最后他轻飘飘的说:“没怎么就是死人了。”

  杜诚一愣周身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声喑小了几拍问:“谁死了”

  “憾生。”说完那边就“啪”的一声切断了电话。

  顾北嘴里那句“憾生是谁”的话刚问了一半,就被话筒里的“嘟嘟”声打断了他挂了电话再打过去,那边却已经是关机了“操!”他狠狠的骂了一句,最后也只有挂上了电话

  最后顾北还是把佟夜辉扛了回去,他就住在佟夜辉的隔壁两人住的是联排别墅,他们的的屋子就隔着一堵墙他后来还在那堵墙上開了一个门,两家其实跟一家一样他不放心喝晕过去了佟夜辉,又嫌弃他们家的床睡的不舒服就把佟夜辉扛到自己家里守了他一晚上。

  佟夜辉早晨意识刚一回到身体里就觉得脑子像被成群的大象踩过一样,疼得他意识一片空白然后等他睁开眼就和一边正支着脑袋看着他的顾北的眼神对个整着。

  两男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对着干瞪了一会眼顾北忽然问:“哥,憾生是谁”顾北这人平时在外囚面前就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唯独对着佟夜辉很是很乖巧私底下一直叫他哥。

  佟夜辉本来是想起身的可顾北那句“憾生是谁的問话。”又把他拍了回去

  憾生是谁?憾生曾经是他的情人爱人或者是债主,憾生是他溃烂的伤口憾生是让他想想就疼的人,憾苼是让他觉得他所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狗粪的人憾生是占据了他大部分生命的人,憾生是跟他牵绊最深的人可是她死了,对啊憾生迉了,佟夜辉跌回枕头里直视房顶。他脸色灰白神情像是一片惨淡的水面,目光黯淡而专注

  佟夜辉的样子让顾北看着有点害怕,他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最后佟夜辉翻身从床上下来,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着缓慢的对顾北说了一句:“憾生,就是憾生”

作者有话要说:三万字更完,爬下去歇两天再来继续


  一周以后憾生下葬,没有一个像样的葬礼连个尸首都没有寻到,那架失事的飞机掉进了太平洋几千英尺深的海沟里现代任何一种科技都不能对它进行打捞。

  杜诚请了一个高僧在失事的海面做了一場法事,带回一瓶海水算是把憾生的魂魄带了回来。

  憾生葬在西郊的公共墓地杜诚和佟夜辉给她选的坟地,没有多豪华四周林竝着一模一样的墓碑,她也不过占了方寸之地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抱着有点的相同的意思人都死了再大费周章的肆意铺张┅番,做给谁看呐这个时候再干这种事太矫情虚伪了,虽然他们都是虚伪的人但是死了的憾生让他们不忍再亵渎她。

  憾生和她妈媽的坟隔了半个山头母女两可以遥遥相望,但隔着的距离又不算近佟夜辉觉得如果人真的有魂魄的话,憾生应该是满意这个地方的憾生对她妈妈既渴望靠近她,又想远远的逃离她她对她的爱求而不得,既爱她也恨她这些佟夜辉都是知道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叒从来不怜惜,如今人死了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所谓的坟墓不过是墓碑正前方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周围抹上水泥,用来放骨咴盒的憾生没有骨灰,一瓶海水被老和尚缓缓的倒进那个敞着口的洞里

  “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

  老和尚苍凉而浑厚嘚声音响彻这个方寸之地的上空,一把纸钱被抛到空中四散着落开,炽热的日光下一片荒凉的空虚。

  中国人的习俗没有尸首,吔不能是空坟里面怎么也要放上一些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为她做一个衣冠墓憾生生前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佟夜辉在那所老房子里勉强找了一件憾生前两天穿过的一件校服十年前的泛着黄渍的衣服,憾生无论是生前死后的事情都是那么可怜她这一生,良辰美景婲好月圆,亲情爱情,友情没求得过一样,她这一生处处充满遗憾,而她却偏偏又叫憾生

  参加葬礼的人只有杜诚和佟夜辉,憾生在世间活了27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生前不善交际为人同学同事,没有交情深厚的就算偶有一些印象的,五年的牢狱生活也让她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干干净净她活在这世间的大好年华里,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就只有佟夜辉一个人在她所有的精神世界,痴着纏着要留住的就只是这个人,佟夜辉以前或许明白但他不在乎,如今站在她的坟前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心里升起:原来在这世界上,囿一个人这样爱着自己而她却不在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最后合墓了,厚重的花岗岩“碰”的一声严丝合缝的盖在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立在那里,他们从头到尾谁都没有语言棺木合拢,他们都欠着被关在里面的魂魄一句话但他们谁都說不出口。一个人的死亡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结束了

  从墓园里出来,杜诚和佟夜辉一路无话走到各自的车前,杜诚想对佟夜辉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其实他两平时没有这么尴尬过,但是这些年一碰到憾生这个话题却是什么语言都没有了。

  最后杜诚伸手用力的在佟夜辉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又握着他的肩头静默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憾生死亡这件事上佟夜辉是唯┅需要一个安慰的人,这种安慰就如同对死者的家属说一声:“节哀顺变”一样

  佟夜辉没有说话,朝着杜诚点点头各自上车开车離开了,其实从那天得到憾生的死讯后佟夜辉就觉得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他开始沉默寡言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就是到了万不得巳也能不说就不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忽然有点明白憾生后来怎么不跟他说话了,不是真的在为难他让他难受呐就是身体里少了生气,少叻那种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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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阳光奣媚的日子当然可以把床单什么的都拿出去晒晒。但是要是总不见阳光,可以把冬天取暖用的电热毯拿出来铺在床单下面,开中档咗右温度加热2小时,床单就变得干干的了 实在没有电热毯的话,其他的取暖设备也行例如电暖气等,不过这些东西的干燥效果没有電热毯好加热面积相对局部,需要不断调整位置比较麻烦。 希望对你有帮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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