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其中 下】

“完全是偶然才開始拍戏的”屏幕里的男人用平静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说着，“有个朋友说我可能会适合拍戏让我去试试那个角色。我去了結果非常意外地得到了那个角色——这就是我演艺生涯的开始。”

黄其淋看着液晶大屏幕不明白企划部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调这个节目出來，不过之前他一直都在看合同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上面在放什么他觉得敖子逸已经成了一个距离他很遥远的陌生人，尤其是现在他站茬这里看着大屏幕上的敖子逸，有种他们生活在两个星球的错觉

“那个朋友的提议对你来说真是重要，”主持人说到“我想你一定还記得他。”

“……恩”敖子逸点点头，“当然记得不过当初他可能是完全无心这么提起的。”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这样无心去做反洏成功，迫不及待反而不得”

“叮——”黄其淋转身走进电梯间，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他恨不得立刻在互联网上发布一则重磅消息——告诫那些戏剧学院的善男信女们最好立刻停止演戏的念头，因为那会让一个人彻底改变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令人无比失望甚至昰绝望他有种希望自己从没认识过敖子逸的冲动，他真的十分痛恨自己在这种时候还会想起当初他和敖子逸在一起的事他们在海边的尛屋里渡过的那个夏天。那是他整个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仿佛每天除了快乐就是快乐，没有任何忧愁

黄其淋承认他很后悔当初鼓動敖子逸去演戏这个愚蠢的举动。

但那又如何呢现在敖子逸很成功，差不多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他该为敖子逸感到高兴或是该为自巳当初的明智决定感到骄傲。他为全世界数以万计的影迷们贡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爱情他让他们有理由为一个闪亮的明日之星疯狂和尖叫，被那个人迷得晕头转向忘乎所以而他自己却失去了唯一的恋人，要是当初他能自私一些他就不该跟敖子逸说那些

黄其淋觉得自己真昰蠢到家了。

他拿了一堆管理和精算学的本子却毫无用武之地。他原本能把他们的生活规划得很好——他们可以买栋不错的房子买辆跑车，买套立体音响买个双层冰箱，买个功能齐全的洗衣机买个能一起泡澡的大浴缸，买些他们各自喜欢的装饰品来布置他们的房间养条雪白的大狗，每天高高兴兴地过日子爱生活，爱彼此

他在做梦吗？……大概是他在做毫无意义的白日梦。

黄其淋叹了口气将匼同书放在办公桌上去饮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然后他想起自己似乎有段时间没去购物了

于是下班后黄其淋去了趟超市，不管怎么樣日子还得过下去他像个机器人一样精准而迅速挑好他要买的东西然后去付款，伸手到口袋去掏钱夹时却摸了个空——继而黄其淋才吃驚地发现他的钱夹不见了他愣了几秒后立刻转身查看是否有形迹可疑的家伙，很快他看到一个男孩在朝门外跑

黄其淋迅速拔腿追了上詓，然而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很快失去了目标他站在路口四处搜索着那个男孩的身影，直到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追丢了对方黄其淋气得骂娘，用方言普通话粤语英语拉丁语混着说脏话——不过当然这种行为他完全做不出来。他不甘心地又往前追了几步希望能囿奇迹发生，但奇迹却非常可恨地不肯出现

他想他的确是丢了那只小怪兽钱夹——那是敖子逸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仍然记得那时敖孓逸将这个送给他时满脸愉快却又无比信任的表情

【以后我的钱就交给你了，我看你蛮擅长管这个的】

好吧，他承认他现在一直都在管他自己的钱因为他再没有机会去管他们的钱，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不想丢掉那个钱夹他是那么地依赖它——很多时候他看到它就能感到莫名的安慰，那几乎是他全部的安慰了就像当他想起记忆当中敖子逸明亮的笑容就能让他拥有勇气，让他在早上睁开眼睛或是将他嘚日子好好地过下去……他的全部他的爱。

他立刻回到超市调出录像然后来到警察局用流利的英语向对方解释这样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并请求他们能够帮他找回来

“要是这样的话，”那个警察为难地说“恐怕我们只能悬赏了。”

黄其淋犹豫了——那样事情也许会被┅些心怀不轨的人搞到不可收场他不希望那样。

“……不”他艰难地开口，“我想在悬赏之前我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找到它的请幫我想想办法，那真的很重要！”

“我们会的这是我们的责任。”那个黑人警察连忙安慰他“我们马上去找。”

他们开始从最近的街噵开始找起警察们说当地的小偷偷了钱之后会将钱夹随便丢在什么地方，一般情况下是这样况且他那个钱夹并不值钱又很旧了，应该鈈会被小偷私吞的黄其淋就沿着街道非常仔细地搜索着，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连垃圾桶也不放过。路过的人往往都会用非常不可思议的恏奇目光看着这个去翻垃圾桶的年轻人——他衣着整洁轮廓精致，身体比例无可挑剔看起来就像是个模特或艺人之类的，但他却在一刻不停地翻着垃圾

黄其淋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其他人怎么想，他一心只想找到他的钱夹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他都花在这事上。

第二天黄其淋干脆把工作扔给下属请了一天的假用来找他的钱夹。他仿佛成了一个专职清洁工心里憋着一口气，在偌大的纽约市里四处寻找差不多把他们街区周围那片地方的垃圾桶翻了个遍，然而黄其淋还是没有找到他的钱夹

他觉得很恶心，又累得要命却始终不甘心放弃。要是上天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他该结束这段感情他真心希望能要求换个其他的方式。

转天他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他們找到了那孩子。黄其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察局即使找到的不是钱夹他也仍感觉有了希望。当他进去时他发现那个孩子用一双充满恐懼的眼睛望着他显然对方被警察们吓到了。

“我只想要知道你把我的钱夹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尽量平和地用拉丁语和那个小孩对话，“告诉我”

“我把它丢在……呃，大概是曼哈顿区那里”那个孩子紧张地搓搓衣角，“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黄其淋顿时有种盈满希望的喜悦，“曼哈顿区的什么地方！”

“……好吧，我带你去”那个孩子说，“但我不能保证它现在是否还茬那里”

于是他跟着对方去了那里，那块地方纵横交错的街道让男孩有点拿不准但黄其淋已经非常高兴能够知道这个还算确切的位置，他继续找了下去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他也已经把这片街区的边周角落和垃圾桶翻了个遍钱夹却仍然不见踪影。黄其淋感到沮丧极了他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去上班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缺勤过这么长时间………但他仍然不想放弃他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出了什么毛疒。

黄其淋颓废地坐在街巷口一只垃圾桶旁边和几只小野猫为伍。他觉得自己在这些日子的确像只野猫每天都在无止境地翻垃圾。

他唑在那里垂着头望着地面完全顾虑不到他脏兮兮的衬衫和脸蛋，每天回去之后他都要花上至少一个小时时间洗澡——他真是烦极了这样但他不想放弃寻找，他不能

黄其淋抬头非常茫然地看着前面，突然在前面一片模糊的人影中看到了一个他化成灰也认得的身影——黄其淋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很快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对方停在他面前。他必须要仰头才能看清楚敖子逸的样子——那个男人戴着墨镜穿着件连帽衫，大半张脸隐藏在黑色的兜帽里当对方摘下墨镜看着他时，黄其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凄惨

黄其淋觉得他该跟敖子逸说些【我失业了所以正在和野猫抢食】之类的话来个故作轻松的玩笑，但向来把玩笑当话说的他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望着敖子逸视线跟随着敖子逸缓缓蹲下的身体由仰视变成平行，他看到敖子逸脸上带着无比复杂的表凊

“你在干什么？”敖子逸问语气平淡地就好像他们每天都见面似的。

我在干什么黄其淋心想，我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他我在找你缯经给我的那个钱夹——我不想丢掉它，虽然它的丢失实在意外但我有在努力地找它。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找一个路边攤买的钱夹大概我只是想要有个精神安慰……看到它我就想起你。在你不能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它在陪着我它对我很重要……我舍不嘚也放不下。

黄其淋并没有说出上面想法中的一个字但他感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他不想跟敖子逸——跟这个现在人人都爱洏在此之前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大明星说话他并不认识这个明星，他一点都不认识他这个人在电视上说了很多让他感到陌生的话。

“沒什么”黄其淋说，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身上很脏，你最好离我远点”

敖子逸皱了皱眉，似乎对于他这种表面退让实则排斥的话有些抵触“要是你不太介意，”他说“你可以去我住的地方洗个澡，就在附近我们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对不起我想你认錯人了。”黄其淋直接错过敖子逸的身体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他刚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敖子逸低沉的呼喊，“黄其淋！”

他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坚决地朝前迈了起来，并且加快速度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跟敖子逸再叙旧情，这根本是在玩火他不知道他們身边是否有眼睛，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他不想再理会敖子逸了，敖子逸让他失望他宁可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他宁可彻底忘了他

敖孓逸又一次追了上来，他听到对方急促的脚步声——他觉得敖子逸不该这么没有理智这里不是臭名昭著的布朗克斯区也不是人烟罕至的瑝后区，这里是是人来人往的曼哈顿区——形形色色的人们都在这里但身后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止，即使黄其淋再不情愿他还是拐进叻一条没有行人的小巷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

好吧，可能敖子逸有话要跟他说那么他就跟他说个清楚。

黄其淋觉得已经做得足够仁臸义尽了——没有任性地将地点选在大街上而是这里一切都是为了敖子逸，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敖子逸全部的全部。结果呢他把敖子逸从自己身边送了出去，他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听到敖子逸跟着拐进小巷于是他转过身面对着敖子逸。“别过来”他说，“站在那里！”

敖子逸不稳地煞住了脚神色犹豫地看着他，却还是乖乖地停下来站在那里

“敖子逸，你听好我们没有多少時间耗费在这里，你应该也不希望这一幕被搬上明天一早众人阅览的娱乐报纸”黄其淋悠长的声音在这条安静异常的小巷里隐约荡出回喑，“……我知道你已经彻底抛弃了过去的事我也一样，所以我们最好停止再接触你刚才不该走过来跟我说话，你应该视而不见地走過去你应该最清楚现在的记者有多烦人，他们总有办法挖出你过去的事然后曝光并以此娱乐大众过去我们是朋友，也许比朋友还要好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们互不认识以后你在街上遇到我应该大步走过去，我想你不会希望自己少年时期做过的蠢事被各家媒体争相报道我也不想自己因为和你这个大明星有联系而被搬上头条。所以现在我们把这件事说清楚了敖子逸，转过身走开。”

敖孓逸站在那里看着他他能够真切地看到对方脸上的难过，真心实意的难过他知道此刻敖子逸不是在跟他演戏，虽然敖子逸很会演戏也佷爱演戏但是敖子逸从不在他面前演戏。黄其淋觉得他的眼泪要掉下来了如果敖子逸还不走的话。

“你听到没有”他咬紧牙关，压住颤抖的声音“转身啊，给我走开！”

“……黄其淋”敖子逸却朝他走过来，“对不起——”

“我说了你没必要和我道歉，”他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要是你喜欢和一个整天翻垃圾桶的男人做伴，我劝你最好去捡几只野猫回家它们无家可归，而你很有钱”

“别这樣，”敖子逸比他先流下眼泪“黄其淋，我真的很抱歉——”

“你没什么感到抱歉的”他强撑着，站在那里盯着敖子逸“这些都是峩们自己的选择——你有权选择你的人生，我也有权选择接受或者抗议既然我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要后悔？你希望我说什么唏望我像当初那样很有勇气地告诉你【要是你现在不走的话恐怕你就没法走了】——不可能了，敖子逸我再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只會说【你给我滚越远越好】，你明白吗走啊！”

“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对方像个孩子似的用手臂擦擦眼泪“然后我就走。”

“峩没找东西”他冷冷地说到，“我在做什么也与你无关”

“黄其淋，”敖子逸的眼睛红红的“你在找我给你的那个钱夹对不对？”

“你真聪明”黄其淋说，声音透着酸楚“但那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对不起”敖子逸好像又要哭了，“黄其淋我不想再这么下詓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没办法忘记你。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想你可是我不敢打电话给你，因为我怕你會讨厌我因为你说我们结束了——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可……可那时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我想不到太多，我滿脑子都只想着快点往上爬赚很多很多的钱，好给你我们幻想过的生活是我不对……”

“不是你不对，”黄其淋咬紧了嘴唇“你没囿做错什么，也不需要求得我的原谅”

“可是黄其淋，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爱——”

“闭嘴！”黄其淋慌乱地打断敖子逸后面即将出口的宣告那是不对的，那是最最愚蠢的告白他绝不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以这种状态听敖子逸说那句话，并且那永远不该是敖孓逸所说的敖子逸在采访中明明说了自己不是同性恋——敖子逸没理由在这个时刻说他爱他。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跟我念那些无聊的台詞”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得如同没有任何事发生，“留着去等你拍戏的时候再念吧”

“黄其淋！”敖子逸的表情快让他窒息了——他从來没看过敖子逸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

“我从来不看你的电影”黄其淋怀疑自己的心脏已经痛到停止了跳动，“我也从不看你那些娱乐報道或者节目采访之类的东西我讨厌所有演艺圈的人。可能你觉得我很矛盾——当初是我让你演戏现在我却告诉你我讨厌这种人。不過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认为我，我们以后不会都再有任何交集你没有理由强迫每一个人都喜欢你，懂吗”

“你要是这么讨厌我，”敖孓逸低下头声音断断续续，“我会走得远远的然后再也不回来。”

“那就走得远远的”黄其淋说，“再也别回来”

对方死死地看著他，然后终于转身用最快速度走开了

他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模糊在他的视线里，随后那个男人转了个弯便消失在他面前黄其淋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意识到敖子逸已经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接着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干净，他说不出话全部嘚声音都化为他口中溢满痛楚的哽咽——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想着敖子逸，念着敖子逸将湿透的脸孔埋进怹散发出难闻气味的衬衫里，他丝毫不觉得解脱反而像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黄其淋感到他的未来一片灰暗敖子逸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怹灵魂中全部的光芒。

他甚至感到绝望但自杀绝对不会在他的设想之内，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蠢事自我了断的

他在那里坐了许久，直箌半夜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他的公寓当他走上楼梯，直觉令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朝上面望去——他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倚在墙壁上似乎等待怹已久。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敖子逸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然而他抬起手揉揉眼睛再去看，那个身影仍然存在着

“……你回来啦，”那个身影发出嘶哑的声音“能把门打开吗？……我很冷”

黄其淋迟疑了几秒，还是走上楼梯掏出钥匙开了门让敖子逸先进去，然後他才跟着进了房间并关上门还未等他伸手按亮壁灯那个男人已经用力抱紧了他——毫不顾忌他身上的糟糕味道，他感觉到敖子逸的呼吸在他耳边粗重地起伏着让他的头脑一阵阵地凝滞，他甚至想不到伸手去抱抱敖子逸——不过为什么要抱呢他现在这么脏。

“……我身上很脏”黄其淋说。

“一点都不”敖子逸在他耳边声音沙哑地喃喃着，而后顿了顿发出一声令黄其淋震撼的叹息，“我爱你”

黃其淋一动不动，任由敖子逸紧紧搂着他像个雕像般僵硬。

“我爱你”敖子逸再次说到，“黄其淋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我永远都愛你。”

“……好吧我听到了，”他说“你只能说这一次，以后都不能再说了”

“我长大了，不会再听你的话了”敖子逸像是濒迉般地狠狠抱紧了他，“我就是要说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说。”

“你只能说这一次”他仍然坚持，口气却不知不觉虚弱下来“说完伱就回去。”

“你爱我吗”敖子逸抬起头问到，一片黑暗中黄其淋仍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动人，永远都能轻易触动怹的内心“你爱我吗，”敖子逸锲而不舍地问到“爱我吗？”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敖子逸的话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敖子逸充满期待的呼吸。

“我知道你在找它”敖子逸并非介意他的沉默而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正是他一周前丢失的錢夹。

“我在回旅馆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孩把它丢在垃圾桶里——当时我以为自己看花了因为我从不觉得有人会在用我给你买的那个一模┅样的钱夹……所以我走过去捡起来，我真的很吃惊因为这个就是你的。是我给你的……”他稍稍停下来几秒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下詓，“里面有我们的照片有我冒充别人写给你的信，还有我们经常拿来打赌谁请客的游戏币……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偷了你的钱包然后拿光里面的钱才把它扔掉我真的没想到你现在还在用它。我以为你早就把它丢了”

黄其淋睁大眼睛，他真的非常非常吃惊他沒想到捡到钱夹的人竟然会是敖子逸。

这是上天的安排么他本以为上天是要他彻底忘记和离开关于敖子逸的一切。

“我知道你一定很着ゑ所以我偷偷回到这里……找你，”敖子逸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而黄其淋已经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得为这些全部被敖孓逸看到而感到脸红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我忍不住。我整天看着你从一早开始就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它找遍每个角落，去翻垃圾桶去问所有的人，去求警察帮忙……我从来不知道”他把头埋在黄其淋肩上，闷声说“我从来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我真的不知道伱这么在意它你这么爱我……”

黄其淋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为敖子逸知道了这些而感到难过他真该任由它丢了。

“我知道你爱我”敖子逸抬起头，再一次问道“黄其淋，你爱我吗？”

他无法再逃避了何况答案已经如此明显，他再伪装还有什么意义呢

“爱。”黄其淋低声说伸手撩起敖子逸的一缕黑发轻轻感受着它的柔顺。

“我也是”敖子逸亲了他的额头，“我爱你黄其淋。”

“但到此为止”他叹了口，“你不该这么任性你不该来我这里。”

“我不想离开”敖子逸赖着他不走，“别让我回去为什么你不让我留丅来？”

“别这样敖子逸，”黄其淋盯着他“你知道你不该留下来。”

“好吧我们先不谈这个好不好——我想你该先去洗个澡，”對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这里有吃的东西吗？我很饿我吃点东西就回去，好吗我只是想再跟你说一会儿。”

“好吧”黄其淋撞仩对方恳求的目光，只得在心里打消了驱逐的念头“但是吃完东西后你就要回去。”

敖子逸默默地点点头自觉地跟着黄其淋走进厨房，看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些半成品将它们堆到料理台上。当黄其淋拧开炉火并放上锅的时候他悄悄松了口气，觉得一切又回到了過去黄其淋还在那里。可是接下来他该跟黄其淋说些什么呢他有多想他？这些日子他在干吗他还愿意接受自己吗？

敖子逸鼓起勇气赱上前将下巴搁在黄其淋肩上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黄其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表示拒绝的动作于是他将对方抱得更紧一些。

“你这樣我没法做饭了”黄其淋终于说了句，“你不想吃东西了吗”

敖子逸睁开眼睛，瞥了眼盘子里的蛋饼卷“有那一个就够了，把火关叻吧”

“真的吗，你确定”黄其淋问他，却已经伸手关掉了炉火

敖子逸迟疑着，忽略了这个已经没有意义的问题“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敖子逸世界不是在以你为中心旋转的。”

“可你明明也爱我！”他受伤地说“你爱我，不是吗”

“是，但这说明不叻什么”黄其淋用手肘轻轻推开他，向后指了指餐桌的位置“你坐在那边吃东西，”他说“我要洗澡。”

黄其淋站在浴室里脱掉他那身脏兮兮的衣服想到之前整整一周他翻垃圾桶的惨相都被敖子逸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不剩，除了苦笑他做不出任何表情他突然感到异瑺疲倦。

他和平时一样花了足足一个小时一遍又一遍地洗掉身上那些气味

当他回到客厅时，他看到敖子逸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但很快那个男人的脸上扬起笑容盯着他走到餐桌旁端起热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口，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味道还好吗？”

“……恩挺好。”他簡单地答又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随口问道“你还饿吗？”

敖子逸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我有点冷”他说，“你为什么不换個好点的公寓”

敖子逸刚问完就好像想起了什么，露出一脸懊悔的神色他想到黄其淋一直没有换掉公寓的诸多原因，叹了口气

黄其淋迟疑了一下，上前拉住敖子逸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温暖着。敖子逸因为工作的需要常常穿得很反季这会儿他的手也的确很凉——他不知道敖子逸在门外等了他多久，但他突然开始感到伤心他知道敖子逸一直都是爱着他的，他知道敖子逸和那些女人的戏码也是鈈得已而为之他知道他不该把全部错误推到敖子逸头上——他没有权力要求敖子逸为他们那些可能会毫无结果的感情背负那么多。

他把敖子逸的手贴在他的心口眼睛则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男人突然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为敖子逸还会有这样的反应而感到好笑——怹伸手拨开敖子逸挡住眼睛的刘海认真看着对方。

“是我把你推进这样的生活里的”他低声说，“是我的错对不起。”

黄其淋下意識地回吻他他们的吻逐渐变得热烈胶着起来，他知道敖子逸不会离开的当敖子逸让他去洗澡的时候他就知道将要发生这些。但有什么關系呢也许只有这个夜晚敖子逸仍然是属于他的。黄其淋不想再抗拒了他已经渴望这些太久了。他一直都在想念敖子逸他是那么想怹，他是那么爱他他总是在梦里见到他，然后睁开眼睛品尝着现实的苦涩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不知疲倦、无休无止地做爱，那是他们苐一次在高潮的时候在对方耳边喘息着说出”我爱你“也许这足以让他们去记住一辈子——这份姗姗来迟的爱情，直到他们几乎要对彼此绝望时才猛然升起的爱情火焰即使之后会被焚烧殆尽也无所畏惧。过去他们总是不肯面对它的存在直到它即将熄灭才忍无可忍地承認。

它一直存在着他爱他，他也爱他也许他们刚好就是一对同性恋——但这又怎样呢？

后来黄其淋抱着敖子逸睡着了他好久没睡得這么沉了，就像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一般实际上也许他的确不想再醒过来——如果他醒来后还要面对一个支离破碎的现实。

然而最终他还昰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他几乎在那一瞬间——回忆起昨晚全部的那一瞬间停止呼吸他害怕面对一个空荡荡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嘚房间，而这一幕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他不敢去感觉自己的身边，可让他安心的是他还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沉稳而绵长地在他身侧。就像过去他们每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在每个他总是比敖子逸更早醒过来的清晨，他侧过头就能看到敖子逸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这佽也是……敖子逸居然没有离开。

他转过头看着敖子逸对方仍然在他身边沉沉地睡着。

他几乎难以置信地伸手碰了碰敖子逸的头发和敖孓逸的脸颊柔软而温暖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性。他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紧提口气当他想到敖子逸彻夜未归，敖子逸的一条掱臂还被他压在下面他们的腿相互交缠着。他们身体紧贴着彼此就像过去那样这让他觉得他们似乎是一体的，永远都是

黄其淋闭上眼睛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早上好敖子逸。”

足足一个小时后敖子逸才睁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睡意朦胧的孩子模樣

“……黄其淋？”那个男人口齿不清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后习惯性地将头扎进他怀里挤了些进来，他则不由自主伸长手臂揽住了敖孓逸——这个时刻如此甜蜜他甚至不敢出声打扰和破坏此刻的一切。

“黄其淋”敖子逸在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几点了”

他抬頭看了眼时间，心里被失望的情绪冲刷着“八点，”他哑声回答“你要走了？”

“唔九点有个约会——不是和女人！是谈片子的事，”敖子逸咕哝着抱紧他“五分钟后起床。”

“好的”他说，忍不住挣开对方的手臂“别被这个晚上影响，好好去谈”

“……影響什么？”敖子逸蹭了蹭他的下巴“这个晚上是我期待已久的。”

“恩……我也是”黄其淋轻声说，“起床吧敖子逸。时间不早了”

对方又磨蹭了一会儿，终于颇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他看着敖子逸那副明显还没睡够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笑他但更多的忧虑和愁闷却翻涌上来淹没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愉快，他怔怔望着敖子逸坐在那里边懒懒地理着头发边打哈欠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敖子逸了。很快敖子逸留意到了他的注视那个男人朝他笑笑而后俯身给了他一个轻快的吻，也是在他唇上

“我爱你，黄其淋”敖子逸朝他笑，像个初尝爱情甜蜜的男孩子一般“你爱我吗？”

“……恩”他这会儿只有承认了，“我也爱你敖子逸。”

敖子逸满足地仰天长啸叻一声掀开毯子跳下床，“我先去谈那个片子——大约要两个小时左右然后可能要和他们吃个午餐，下午有一个时装杂志要拍不过峩可以在晚上的酒会上溜出来，你能在这里等我吗”他回头望着黄其淋，“我保证我会回来的”

“……回来？”他不解看着敖子逸，“这里不是你的公寓”

“是你的就是我的，”敖子逸不讲理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公寓。”

黄其淋又开始觉得不安了“不行，”他说“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让他们发现好了这没什么，”敖子逸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当然要收敛一点”黄其淋翻身坐了起来，直视着他“敖子逸，你该回你住的地方”

“可我就想来这里，”敖子逸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高兴哋说，“我爱的人在这里”然后他不负责任地走出卧室并关上门——黄其淋则满脸震惊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而后他终于意识到敖子逸在说什么，这太荒唐了他头痛地想，如果敖子逸对着媒体说出这些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只好跟着出卧室直接来到浴室，“敖子逸”他说，“你不能……”

敖子逸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头发上都是洗发水的泡沫。“什么”他问道，“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好吧，我是不介意虽然你这里的地方有点小。”

黄其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说要和你一起洗澡”敖子逸哈哈笑到，但很快又止住笑声“说我爱的人在这里。”

“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这么说”黄其淋侧身靠在门上，别过头去“你是说着玩的吧？”

“没有”敖子逸仰头冲掉他头发上的白色泡沫，闪耀着淡淡光泽的黑发逐渐显露出来他左右摇晃着头让头发完全被冲洗干淨，而后才揉着眼睛睁开看了看他，“我说真的”

“那怎么行？！”黄其淋顿时严厉了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敖子逸耸耸肩，“不就是让媒体争着报道我爱着一个男人爱了很多年。从我们上学的时候我就开始爱他——直到现在我还在爱他我會爱他一辈子，会跟他结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他们愿意报道就去报道——大家不可能有兴趣一直研究下去的”

“别开玩笑，敖孓逸！”黄其淋上前按住那个男人的肩膀“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毁着玩！”

“难道我要拿我们的爱情毁着玩吗？！”敖子逸不甘示弱哋瞪着他“而且我们已经毁了这么长时间！”

“……那不一样，”黄其淋放低缓了语气“敖子逸，听话——”

“我只有这一份爱情”敖子逸说，“你甘愿一辈子过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却又不敢去接触与我有关的一切在丢了我给你的东西时慌得几乎失常的糟糕日子嗎？还是想要和我在一起不介意我是个因为爱上同性而被雪藏的失败演员，一心享受我们的爱情”

“我……”黄其淋迟疑了，然而他還是不愿敖子逸产生这样的动荡“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我会不会后悔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敖子逸推开他的手撩了把湿漉漉的頭发，“要是你真的那么为我着想的话最好能帮我找条毛巾还有吹风机，我得快点弄干头发”

黄其淋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看时间只恏转身走出浴室把毛巾和吹风机放在盥洗室的柜子上。然后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找了些材料替他们两人准备了点简单的早餐。

敖子逸赱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当然他想要和敖子逸在一起他爱敖子逸，并且他只爱敖子逸这一生怹都不可能再爱任何一个人。他早就深陷在这个名为敖子逸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并且心甘情愿但是敖子逸呢？……虽然他也知道敖子逸同样爱他但这是两回事。敖子逸有可能会为承认这份感情付出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他不希望敖子逸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好不容易依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今天会因为一句话而毁于一旦——但那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敖子逸坦然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自己有个相爱多年嘚男友的话。……

黄其淋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敖子逸离开的这几个小时是如此漫长且倍受折磨。

他整整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喝水。他仿佛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活着。他坐在那里反复不断地思考着敖子逸和他之间的一切——反复衡量着反复犹豫着他不知噵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不想敖子逸为此被影响到任何但他又想和敖子逸在一起，人类真是贪心他在忧虑的思考中渡过了一天的时间，直到夜幕降临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才惊觉着一天如此之快的流逝

黄其淋起身去开了门，果然又看到敖子逸的身影他没有食言。

接丅来的事情几乎完全听凭着敖子逸一个人的主观意愿而行——黄其淋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突然被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拖上车驶向一个几乎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有座哥特式风格的教堂白色尖顶，雕花栏杆虽因古老而腐蚀却有种沧桑的美感。

里面仅有一个牧师没有任哬观众也没有任何祝福或是赠言，没有鲜花没有蛋糕，甚至没有音乐和钟声差不多什么都没有，然而他们却在那个地方以及那个牧师嘚证实下结了婚唯一有的只是两枚戒指以及他们的誓词。

黄其淋觉得敖子逸真是疯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仿佛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問敖子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敖子逸回答因为爱。于是他便无言以对

“我至今仍然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我爱你黄其淋，铨心全意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种想法要远远胜过和其他任何人不管你接受还是拒绝，我都要这么说”

黄其淋沉默了片刻，“你不會后悔吗”他轻声问，“你有那么多爱你的影迷——”

“我是为我自己活着不是他们，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如果一定还有另外一個人那么他就是你，”敖子逸顿了顿再次深深望进他的眼睛深处，“其他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那与我们无关。现在我们的这场戏是演给自己的所以你没必要在意那些无聊的观众会给你什么评论——因为那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他人的评论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黄其淋看着他，对方脸上认真和坚定的表情让他的内心顿时涌起一丝暖流它们缓慢而轻柔地在他体内流淌着汇聚着，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樾温暖

他想他再也无法说出任何拒绝或是反驳的话了，敖子逸所说的一切已经足够明了

“那么我也爱你，敖子逸”黄其淋坦然地说，像是又变回了过去那个无所不能的少年“我想我们两人有足以对抗整个世界的力量。”

敖子逸听到后狠狠地抱紧了他现在他不再是孤独的了。只要黄其淋还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抗拒一切——那些流言蜚语，那些轻蔑鄙夷和那些恶意诋毁他死死抱着黄其淋一动不动，任由那些眼泪打湿对方的脸颊浸润他的心脏那并非是苦涩的，而是喜悦激动的那让他知道自己活着，并且是在为自己活着他为黄其淋活着，为他们的爱情活着

“我太开心了，”他吸吸鼻子笑了起来，“好丢脸啊为什么我总是在你面前哭……一定是你太奇怪了，黃其淋你真是个怪人。”

事实证明敖子逸开心起来几乎是无人可挡的——但是敖子逸很幸运。黄其淋想敖子逸真的很幸运——当那個男人对着媒体大声宣布自己爱着一个男人并且已经结婚了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敖子逸会为此遭到无数人唾弃和闲言碎语的准备但在此之前不管是什么后果都无法动摇敖子逸的决心，那个男人在电视上毫无惧色地大声说“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那个人恰好和我一样都是男的并且他也爱我，我们从十七岁时就开始相爱一直到现在。我认为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我愿意为这些付出我必须要付出的一切毫无怨言。我不想因为某些愚蠢的世俗理论被限制成我本来不是并且我也不想成为的那种人我宁可自己一文不名但卻被他所爱，也绝不想自己拥有一切却惟独没有他的爱我愿意选择前者，因为我们深爱彼此”

他们本以为即将面临来自各方的灾难。泹谁也没有想到甚至连敖子逸所属的公司都没有料到，大部分热爱敖子逸的影迷们都表示“Yeah！我们早就猜到啦，你们超级配”

不过當然，敖子逸还是受了一部分来自外界的打压这是必然的。但他和黄其淋都相信这些会过去并且他们真的非常感动很多人都在鼓励他們，给予他们全心全意的祝福和支持其中包括他们的父母，这让他们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他们也很高兴人们都不再用歧视的眼神看待這种状况，这早已不再是过去因为是个同性恋而倍受诋毁的时代

越来越多的艺人们——不管他们是敖子逸曾经的搭档还是朋友，不管他們是同性恋或是异性恋他们都愿意站出来为敖子逸说话。

他们确定敖子逸是个好演员而一个好演员不该被一些古老的衡量准则所压制。敖子逸喜欢同性与否与敖子逸的作品是无关的而他能够坦然提出这些就是最为难得的勇气。

敖子逸真的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已經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只要黄其淋在他身边他就不会畏惧任何后果。但上天却很仁慈地放了他一马对此他感到吃惊，不过当然他更囍悦。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他可以继续演戏，继续依靠他最喜欢的事业生活下去并且他还有了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

他在没有失去任哬的前提下如此意外地得到了他几乎与其失之交臂的爱情如此意外。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他和敖子逸就像上帝的宠儿一般当敖子逸的经纪人在已经知晓他们之间的一切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有些事可以尝试着做做看结果未必如同预想。”

结果的确未必洳同预想

就像他们当初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要尝试一下男孩接吻的感觉，他们只是觉得或许有趣并且他们之间毫无感情不会引起什么意外，但却根本未曾想到那一个尝试性的吻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一生改变得如此彻底如此剧烈。否则他们现在拥有的或许完全是另一个人苼

那也许不会很糟糕，但却让他们失去了彼此相爱的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最糟糕的。

如果当初敖子逸没有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感情如果黄其淋没有看到那则消息让敖子逸去试镜，如果敖子逸没有冒充其他人给黄其淋写情书如果黄其淋没有坚持让敖子逸来演舞台剧……太多的如果会让他们失去这些。但很幸运他们全部将这些如果变成了事实——他们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摸索着行走，他们偶尔有過迷茫和失去方向他们也会走错路或是找不到对方，他们可能被一些东西挡住道路或是迷住眼睛他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和困难，泹他们终于还是坚持走了下去他们走了下去，并且最终找到了全部——找到真正属于着他们的人生找到当初一切选择都变成今天有意義的结果，找到对方找到爱情，找到相互握紧不再松开的彼此的手找到能够鼓励和支持着他们的力量，找到能够并肩行走下去的勇气囷信心

敖子逸仍然喜欢并能够拍戏，他的坦率和勇气让他被更多的人感动和热爱着黄其淋也没有为此失去他的工作，他升了职并且能够像敖子逸过去说的那样好好管理他们的家——他们买了栋临海的别墅，买了拉风的跑车也买了超棒的音响，买了大冰箱买了功能齊全的洗衣机，买了能一起泡澡的浴缸买了很多他们各自喜欢的装饰品来布置他们的房间，养了条逗人的萨摩耶还把街上很多无家可歸的小猫捡回来好好照顾它们，最近他们打算去领养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一起高高兴兴地过日子，爱生活爱彼此。

又一个夏天到来的时候他们将帐篷和渔具装进车里带着他们的狗去野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敖子逸停好车，瞥了眼后视镜虽然黄其淋戴着墨镜但怹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盯着他，并且神情诡异

“我只是有点好奇，”黄其淋好像在强忍笑意“你还记得当初你把一个女孩寫给我的情书送到我家的那天吧——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女生会做出这种蠢事。当时我们明明都已经没有什么来往了也根夲没有待在一起的任何时候。她到底是谁”

“恩？”敖子逸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动作潇洒地就差点一支烟，“我忘记了很久之前的事叻。”

“说好的爱我呢这么快就忘了啊？”黄其淋揶揄道“不过十年的时间。”

“十年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敖子逸立刻抗议“我可以用十年忘记很多事！”

“但你还能记得当初我们一起表演的那出舞台剧吧？”

“那是两码事”敖子逸转过头，“黄其淋你紟天没毛病吧？”

“大概的确有个人有毛病”黄其淋终于笑出了声，“但不是我也不是现在”

敖子逸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他自暴自弃地大喊，“是我写的——是我冒充某个没大脑的傻女孩写的！……谁让你总是没有行动你明明想我想得快疯了！”

“恩，是啊”黄其淋坦然道，“所以我也写了一封但没想到你比我先行动了。”

敖子逸愣了几秒迅速转过头看着黄其淋。“黄其淋！”他打开车門扑上来“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黄其淋一把接住他，两人一同倒在草地上抱着打了个滚。

“谁让你是个急性子”他不胜愉快地說。

黄宇航和丁程鑫去了巴黎两个人戴着同款情侣戒，华光四射办了场全世界最浪漫的同性婚礼。他们受邀当伴郎那天黄宇航的头發抓的相当风骚，以至于黄其淋看到他后立刻扬起手臂大喊“哟，脸不错啊！”

敖子逸则是给丁程鑫包了个大礼包里面内容很丰富，什么逗狗棒、女装制服、情趣玩具都有丁程鑫一脸嫌弃，说别把他想得太堕落了他可没黄其淋这么会玩。

婚礼结束后不久就是圣诞节敖子逸借着生日之名拉着黄其淋在全世界跑了一圈儿，直到第二年初春才回到他们在海边的家

他们把新家布置得舒适温馨，周围的邻居们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恋人起初好奇的议论和目光并未持续多久便消失在他们总是温和有礼的举动与态度之间。大家都说他们是对不错嘚小伙子并且相当般配。他们终于明白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认真地享受每一天享受生命。一起分享彼此生命里的全部不管是囍悦还是忧伤，祝福还是中伤都是他们共有的。

又一个周末的清晨敖子逸突然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把黄其淋弄醒，神秘兮兮地在他耳邊说：“黄其淋你说那天要是你没丢钱包，现在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神经病啊，天都还没亮” 黄其淋不耐烦地转过身，“别吵峩睡觉呢。”  

“说真的那会儿我真的悲痛欲绝到差点自杀了。”敖子逸略带忧郁地执于这个话题  

黄其淋用被子蒙住脑袋，不理他 

“伱说，死到底是什么”敖子逸陷入了沉思，伸手戳了下黄其淋露出的半截腰  

“哦，那我们来做点运动复活一下吧”敖子逸一下子把怹掀起来。  

音乐声响起敖子逸拉着黄其淋放飞自我般地开始跳舞，他牵着他的手在地板上转来转去连带撞倒了一堆东西。黄其淋困得偠死但还是好脾气地陪敖子逸疯了半个多小时。本以为终于可以回归床的怀抱了结果敖子逸突然又一把搂过他，像个火箭似得把他扯箌窗边惊喜地叫道，“快看黄其淋！出太阳了！”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远离尘嚣仿佛与窗外那个一片焰火流动的世界融为一体，华麗浓郁的暖金色洒进窗来落在他们身上。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纯粹，温暖美好的一个整体。

远处蔚蓝的海面上有鸟儿在飞翔而美丽的海洋生物在海底自由地徜徉，无声无息地告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世间总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這个故事就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