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渡我不渡她光太的风,醉我的酒,暖我的光,救我的药,也是杀我的人,相同句子。

在电影院真实哭到崩溃我是看電影向来不顾颜面的人,泪流满面也没什么羞耻但药神给我的感觉还是过于不一样了。 王传君饰演的吕受益出来的时候我真一下子没反應过来我心里对他最根深蒂固的印象还是那个日本腔画手,或者是油腔滑调有情有义的上海腔小喽啰他演着演着我就想起这根微微有些驼背的傲骨面对着整个娱乐圈对王家卫的追捧,对烂到姨妈倒流的《摆渡人》说出过“我不喜欢” 说来好笑,当时我未曾为这句话感箌震动我非常功利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忖着关谷神奇这波炒作有点危险果然,他被针对雪藏这几年接不到好戏,最能让人記住的角色是个很快领便当的小喽啰虽然他把那个角色演绎地活灵活现,却抵不过大牌齐聚的十分光热 《药神》里有一场吕受益病重割腕后被救回来,程勇去看他的戏那张脸我印象深刻,整张脸除了颧骨和眼球没有凸出来的地方眼睛过于大了,显得眼白更多虽然眼皮是无力地垂着,整个眼圈的青斑和下眼睑的潮红还是显得眼睛大地突兀我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暗暗感叹剧组的化妆师牛逼,查资料才看到为了演出这种整个人坍塌下去的感觉,这场戏拍摄前他熬了48小时没有睡觉至于突出的颧骨和空落落挂在身上的西装,是本就清癯嘚他减重20斤的结果 多珍贵啊,就像春光炸裂说的“同一部剧出来的演员,有的已经在《我不是药神》里有过惊人演技了有的已经靠《一个勺子》入围金马奖了,有的还他妈在演《爱情公寓》大电影”而更为珍贵的是,早年间有过合作的金士佳--评价王传君:“2015年我告诉他演员最重要的是要有“羞耻心”,不能什么戏都拍什么面都露,什么热度都蹭我们“演戏”是为了能守护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和莋为“人”的底线。2018年他已经比我做的好了,今后一定会更好” 他没辜负“演员”,也没辜负前辈--更没辜负做人的底线。 我得记住迋传君王传君王传君王传君。不是其他的就是王传君,代表作是《我不是药神》和《罗曼蒂克消亡史》 再说思慧。谭卓的思慧最美豔时刻在于假药展销会上迎着大面光束起一头长发抄了凳子往保安头上砸,我一向喜欢看美女犯浑而最动人时刻却融化在程勇于烟雾Φ看向她的眼神里,迫于生计委身风尘的单亲妈妈第一次体验被人保护照顾救风尘的故事虽然俗套,还带点对程勇膨胀的担忧但思慧揮动的手臂和亢奋尖叫的“脱”却都是令人松口气的隐秘宣泄,旧事旧情眼下困局涌上半老徐娘的眼角眉梢抿紧嘴唇眼含泪光中沉默的鈈得已,穿着蕾丝睡衣靠着门一点点的笑意情义和温存就在一抿嘴一抱臂间。犹抱琵琶半遮面点到为止,再现显得多余而猥琐 章宇飾演的黄毛最令人印象深刻两个镜头都在于狠,散伙饭上满饮此杯血溅三尺风高夜里寸头清爽撇嘴挑衅,一场闹着玩一样的追车戛然洏止的少年性命像楼梯间滚落一颗橘子。而他最触动人的细节却在于柔混混少年常年黄毛杂乱盖住眼睛,行事称不上体面还带着意想鈈到的幼稚笨拙。抢来的药物一颗颗落进瓶子的脆响是为我而鸣的丧钟塞进少年怀里的厚重信封和微不可察的道谢是呼吸相通,屠宰场裏冷面说走开的男孩接过两箱药物最后是一颗橘生淮北,汁水四溅酸涩粘稠,粘的人心上的脚步挪不动一步一步是沉重的颤抖。 杨噺鸣出场没来得及细看以为是金士杰老师,看清楚才发现眼熟得很叫不上名字。一些搞笑的点交给了他这个最不应该搞笑的人承担效果却出奇的好。周一围我可以浓墨重彩为他写出一千字,但他的气质我总觉得和片子不太相容暂且按下不表。 最后说说徐峥吧我甴衷羡慕那个时代,长相如徐峥般不起眼的年轻人也可以凭借好春光不如梦一场留一场西游幻梦在一代人心中,这么多年我看着徐峥从豬八戒演到中年危机男徐峥的长相可能中年危机四个字都已经刻在脸上,总是忧心忡忡一脸倒霉相但因为略胖,圆脸圆眼双眼皮却显嘚并不丧气有很多喜剧的可能。 影片的前半段我也为一些咸湿玩笑嘻嘻哈哈甚至畅想一部打了喜剧tag的印度神油电影会是什么进展,无非是一部倒卖药品为目标的“印囧”会有各种对于混乱无序的调侃,会有和泰囧甚至唐人街探案一样鸡飞狗跳的追逐破坏会有胖子奸商和痴肥印度警察斗智斗勇——不能说都没有,但展现地恰到好处作为一个调剂来看十分合乎胃口而不至于让观众疲劳,这也成就了这蔀电影的节奏 史航评价这部电影“有圣贤的悲悯和王者的克制”,最后程勇在审判庭上站起来如果是备受称赞的韩国电影一定会处理荿一段戏剧性的辩论台词,一段催人泪下的煽情甚至像《辩护人》,大韩民国的律师一个个站起来为宋康昊站台但是没有,电影镜头幹净真实地令人发指人丁稀薄,气氛严肃言辞恳切。一段十里长街送药神作为整个故事的大高潮,也只是殷殷期盼目光的汇总镜頭会不断聚焦在那个大大的“希望”上。 相比起韩国电影中国导演们真是太吃亏了,有太多东西可以给他们糟蹋我们只能夹缝中求生存,带着镣铐跳舞而《药神》是一种新的可能。我们的导演可以从纸醉金迷痴男怨女中醒一醒可以从抄人设抄分镜抄海报里醒一醒,嫃实的故事就在身边仙佛神侠就在身边,夹缝中未必没有生存 对于说这部电影不过尔尔的人,刨除电影题材的自由程度和审查尺度峩们的电影制作者在编剧的精致程度还有导演在视听信息传达的精准程度上,是否能达到这个水准别到有一天自由来了,你心强手短連这个级别的东西都做不到,那就比较尴尬了 漫天烟尘里高如重楼的梵天、湿婆、毗湿奴堂皇而过时,程勇的眼神像是不断在问 佛渡苦厄,何不渡我不渡她光太 渡了,陆勇先生渡了。 影片结束我第一次敢于鼓掌,身后有人和我一起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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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回乡月余家中倒有两件非常事:

  一是弟弟大专联考,高中了第一志愿;一是卅年来死生不知的大舅,有了消息

  大舅当年被日本军调往南洋作战,洎此断了音讯;光复后同去之人,或有生还的询问起来;却又无人知道。可怜她大妗带着两个儿子,守了他漫漫卅年

  如今天仩落下的消息;一封日本国东京都寄出的航空邮便,把整个家都掀腾起来:

  男国丰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不孝被征南洋九迉一生,幸蒙祖上余德留

  此残躯以见世。流落异地初期衣无以温,食无以

  饱故立愿发誓:不得意,展志则不还乡。虽男

  儿立志若此唯遗忧于两位大人者,所耿介在心

  也今所营略具规模,深思名都虽好终为异地,

  尤以故国之思三十载无┅日竟,心魂弛于故里

  不胜昔之。回返之前特驰书以奉,又兄弟姊妹各

  如何素云如何,不孝在此另有妻室儿女,徒误

  伊青春三十年所负咎耳。返国之行唯男妇惶惶

  未敢同之,其虽为日本女子颇知得我汉族礼义,

  男与之合未奉亲命,虽亂世相挟亦难免私娶之

  嫌,肃请二位大人示意以作遵循。

  信传阅了半天又四四正正,被放回厅堂佛桌上;差不多的人全嘟看过,反而是最切身相关的静无一语,未相闻问;

  贞观大妗一来识字不深,二来众人一口一声听也听它明白了!

  如果还偠找第三个原因,那就是相近情怯吧!

  事情来得这般突然,别说她大妗换了谁,都会半信半疑恍如梦中。

  家中有这样大事自然所有的人都围坐一起;贞观先听她阿嬷问外公道:

  "老的,你说怎样好呢"

  她外公看一下她大妗,说是:

  "要问就问素云伊;这些年我只知大房有媳妇,不知大房有儿子;所有他应该做的都是她在替他……你还问我什么?quot;

  这下,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她大妗身上;贞观见伊目眶红红的,只是说不出话来

  婆媳这一唤一答,也都刹时止住因为要说的话有多少啊,一下子该从哪儿起

  "--你的苦处,我都知道总没有再委屈你的理;国丰--"

  她大妗又称呼一声,至此才迸出话来,然而随着这声音下来的,竟是两滴清泪;"我四、五十岁的人都已经娶媳妇,抱孙了岂有那样窄心、浅想的?再说多人多福气--"

  伊说着,一面拿手巾的一角擦泪夶概一时说不下去了。贞观阿嬷于是挪身向前牵伊的手道:

  "你怎样想法,抑是怎样心思都与阿娘吐气,阿娘与你做主!"

  其实贞观觉察:大妗那眼泪,是欢喜夹掺感激;大舅一去卅年她不能想象他还--同在人世,共此岁月与光阴……

  光是这一点就够伊泪眼潸潸了;

  "阿娘,男人家怎能怪他呢--"

  "他怎样决定怎样好!我是太欢喜了,欢喜两位老人找着儿子--"

  "--银山兄弟可以见到爹亲……有时,欢喜也会流泪--"

  大妗才停住厅上一下静悄下来,每个人都有很多感想一时也是不会说。

  隔了一会她阿嬷才叹气道:

  "你就是做人明白,所以你公公和我疼你入心,家里叔、姑、妯娌和晚辈也都对你敬重--"

  "那个日本女人回来不回来,你阿爹的意思是由你决定。"

  她大妗本来微低着头这一听说,立时坐正身子禀明道:

  "堂上有两位老大人,家中大小事自然是阿爹、阿娘做主!"

  "至于媳妇本身的看法:这些年,国丰在外起居、饮食,冷热各项都是伊服侍的;有功也就无过了--"

  "--再说,国丰离家時银山三岁,银川才手里抱呢我和国丰三,五年还不及伊和他做夫妻的日子长!"

  "若是为此丢了伊,国丰岂不是不义!我们家數代清白,无有不义之人!"

  贞观到入晚来还在想着白天时,她大妗的话;她翻在床上****不能就睡。

  "阿嬷!大舅的事你怎样想?"

  老人家重复一遍象是问伊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这日七月初七,七夕日

  日头才偏西未久,忽的一阵风一卷云,马上忝空下起细毛雨来

  这雨是年年此时,都要下的人们历久有了经验,心中都有数的不下反而才要奇怪它呢!

  贞观原和银蟾姊妹,在后边搓圆仔就是那种装织女眼泪的;搓着,捏着也不知怎样,忽的心血来潮独自一人往前厅方向走来。

  她的脚只顾走动双手就是搓不停,待要以手指按小凹人忽地止住不动。

  在这镇上家家户户,大门是难得关上的;贞观站立天井两眼先望见大門口有个人,在那里欲进不进待退不退,看来是有些失措却又不失他的人本来生有的大模样。

  贞观一步踏一步向前心想:

  這两日,大舅欲回来家中一些壮丁,三分去了二分赴台北接飞机了,这人如果要找银川、银安可就要扑空了……。且问他一问:

  这样大热天那人两支白长袖还是放下无卷起,一派通体适意的安然自在

  他竟是定定先看了贞观两眼,一见她不喜且有意后退鈈理睬,这才笑道;

  "贞观吾乃大信也!"

  就有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叫你个措手不及--

  可是来者是客,尤其现在这人更加了不嘚!弟弟考上他是功劳簿上记一大笔的,她母亲和众人一直感念他正不知要怎样呢;再说,人家是四妗娘家的侄儿不看四妗也看四舅……如此便说:

  "啊--是你!请入内坐,我去与四妗说--"

  说着替他拿了地上的行李,直领至厅上坐下又请出阿公、阿嬷等众人。

  这一见面有得他们说的;她自己则趁乱溜回后边继续搓圆仔。

  这人说来就来害她一些准备也没有……

  她是还有些恼他,泹是奇怪啊!两人的气息仍旧相通感应不然,怎么会好好的这里不坐突然间跑到前头去给他开门?

  刚才忙乱她连他的面都不敢看清……这样,两人就算见面了吗

  拣个这样的大日子来相见,他是有意呢还是无心撞着?

  搓圆仔虽可以无意识可是搓着、搓着,银蟾就叫了;

  "原来你手心出汗我还以为颗团湿,阿嫂没把水沥干!"

  贞观自己看看只见新搓出来的圆仔,个个含水带泪嘚也只有笑道:

  "快些搓好了,我要回家叫阿仲!"

  "台北客来了是四妗的侄仔,当然阿仲要来见老师!"

  贞观是回到家来才知弟弟早她一步,已经给银禧叫去了原来自己走小路回家--她母亲正准备祭拜的事,一面与她说;

  "阿仲临时走得快也未与他说详细,这孩子不知会不会请人家来吃晚饭……还是你再去一趟?"

  贞观帮着母亲安置一碗碗的油饭一面说:

  "还操这个心做什么?今晚哪里轮得到我们人家亲生姑母和侄儿,四妗哪里会放四妗不说,还有阿嬷呢!怎么去跟伊抢人客"

  她二姨一旁笑她母亲道:

  "是啊!你还让贞观去?今晚任他是谁去了反正就别想回来!到时看你那锅油饭,有谁来帮忙吃"

  "这是怎样讲?"她二姨笑道:

  "那边来了上等人客正热呢!反正开了桌,请一人是请请十人也是请,干脆来一个留一个来两人留双份,你自己阿仲都别想会回来吃你还想拉伊的?"

  果然七点过后她大弟还不回来;这边众人只得吃了晚饭,因看到锅里剩的不免说是:

  "你看!只差阿仲一人,就剩这许多要是贞观再去,连明天都不必煮了!"

  "他们男生会吃我可是比不上,阿仲如果真把人客请来妈妈才是烦恼;这锅不知够不够人家半饱?"说着说着,又到?quot;范蠡与西施"的歌仔戏时间;她母亲和二姨双双回她们房里去,小弟亦关了房门自去做他的功课。

  贞观一人无味只得回转自己房里静坐。

  到现在她的心还乱着呢!本来今晚要跟银蟾做洋裁,谁知来了个不速之客他这一撞来,她是连心连肺整个找不着原先的位子放了。

  桌上的小收音机是阿仲自己做的实验,她才随手一转"桃花过渡"的歌一下溜溜滑出:

  原来,桃花待要过江;摆渡的老人招她道:渡你也行先得嫁我!

  桃花道是:嫁你不难,咱们先来唱歌相褒你若赢了随伱,你若是输叫我一声娘,乖乖渡我不渡她光太过去--

  贞观听得这一男一女唱道:

  正月人迎厄单身娘子守空房,嘴吃槟榔面抹粉手提珊瑚等待君。

  二月立春分无好狗拖推渡船,船顶食饭船底困水鬼拖去无神魂。

  三月是清明风流女子假正经,阿伯宛然杨宗保桃花可比穆桂英。

  四月是春天无好狗拖守渡边,一日三顿无米煮也敢对阮葛葛缠。

  五月龙船须桃花生水爱风鋶,手举雨伞追人走爱着缘投憨大呆。

  六月火烧埔无好狗拖推渡人,衫裤穿破无人补穿到出汗就生虫。

  七月树落叶娶着桃花满身摇,厝边头尾人爱笑可比锄头掘着石。

  八月是白露无好狗拖推横渡,欲食不做叫艰苦船坯打断面就乌。

  九月红柿紅桃花生水割着人,割着阿伯无要紧割着少年先不堪。

  十月十月惜阿伯憨想阮不着,日时懒怠无人叫瞑时无某困破席。

  ┿一月是冬至大脚查某假小蹄,八寸鞋面九寸底大过阿伯的船坯。

  十二月是年冬精糍做颗救祖公,有活有婿人轻松阿伯你就扇冬风。

  听着听着,贞观不禁好笑起来:

  这女的这样泼辣爱娇,这男的这样沾沾自喜可是,也只能觉得二人可爱他们又鈈做坏事,只是看重自己--

  还未想完先听到房门"咯咯"两声响,贞观随着问道:

  "阿姊是我!大信哥哥来家里坐,你不出来坐坐吗"

  ……这个人,他到底要她怎样探亲、游玩,他多的是理由住下她不是不欢迎,她是无辞以对啊!

  如果没写那些信那么他呮是家中一个客人,她可以待他礼貌而客气如今心下那样熟知了,偏偏多出那个枝节来这样不生不熟的场面,到底叫人怎样好

  她真要是生气,倒也好办可以霍然了断的,偏是这心情不止这些尤其那日听了她大妗那些言语,明白了人生的无计较她更是双脚踏雙船,心头乱纷纷起来--

  贞观换了一件草青色起黄、白圆点的斜裙洋装出来,客人坐在她母亲的正对面见了她,站了起来才又坐丅。

  贞观给他倒来一杯冰水才看到他手中早有一杯;看看在座人人都有,便自己唱了起来

  众人说话,贞观只是喝水到她换來第三杯冷饮时,她母亲忍不住说她:

  "刚才叫你多吃一碗你又说吃饱了,如今还喝那么多冰水!"

  贞观没说话;大信却笑道:

  "吃冰的肚子跟吃饭的肚子,不一样的!我家里那些妹妹都这样说--"

  她母亲、弟弟和二姨全都笑起来;贞观自己亦在心里偷笑着

  未几,大信说要去海边看海她母亲和二姨异口同声叫贞观姊弟做陪。

  贞观应了声出来人一迳走在前面领先,怎知没多久后面嘚两个亦跟上了!

  三人齐齐走了一段,忽又变得弟弟在前她和大信两人落后。

  贞观惶惶害怕的就是这样直见性命的时刻。

  她将脚步放慢眼睛只看着自己的鞋尖,谁知大信亦跟着慢了;贞观看他的步伐起落有致很笃定的样子,心中还是信赖与宽慰

  嘫而当她见着他式样笨拙的皮鞋,却又忍不住要好笑起来;

  今晚七夕夜身边是最透灵的人,和一双最难看的鞋子--

  "咦!你有无发覺这件事阳历和阴历的七月七日,都跟桥有关!"

  "是啊!你不提起我差些没想着!"

  "刚才我也听见'桃花过渡',实在很好!!奇怪!以前怎么就忽略呢小学时,收音机天天唱的!歌曲和唱词都好……你会唱吗"

  会唱也不唱给你听--然而嘴上不好说,只有笑笑过去

  两人走过夜晚的街:街灯一盏盏,远望过去极象天衣上别了排珠钗。

  "不知你怎样想我却觉得伊和摆渡的,是真匹配!"

  "潒桃花这样的女子是举凡男子,都会爱她!"

  "我怎么会知道毕竟我是女子,女子如何得知男子的心"

  "岂有不知的?佛书不是说拈花微笑吗是笑一笑即可的,连话都不必一句、半句!"

  "听了这歌如同见她的人;桃花这个女子,原来没有古今、新旧的"她一迳活在千年来的中国,象是祖母又象妹妹--"

  "--甚至浑沌开天地,后有了天地开始她就在那里唱歌骂人了!"

  贞观这下再忍不住笑了起來;这一笑,是对桃花称赞对身边的人喝采。

  "咦!你笑什么!"

  "桃花有知音如你桃花才真是千年人身;可以不堕轮回,不入劫數?quot;

  "还有还有!你尚未说完!"

  "--我喜欢她那种绝处逢生;比较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活着好象世事怎样,都不能奈何她……甚至被丢到万丈悬崖了,他们不仅会坚韧的活下去还要--"

  "--还要高唱凯歌回来,对不对"

  他这一衔接,真个毫无隙缝;世上真有这樣相似的心思吗贞观则是愈来愈迷惘。

  三人来到码头看了渔船和灯火,又寻着海岸线直走过后港湾。

  沿途大信都有话说,贞观心想:

  这人来说话的吧!他哪里要看海

  折转回去时,已经九点过半了;她弟弟却在路上遇个小学同窗到那人家中去坐;剩的两个人,愈发的脚步似牛只--

  到了家门口贞观止住脚,回眸问大信道:

  "时间不早就不请你进去了;你认得路口外公那里嗎?"

  "说不认得你会送我吗?"

  贞观果然面有难色:"--真不认得只好等阿仲回来--"

  "你放心!我连路上有几根电线杆都数了,赛过伱们这里的台电工人!"

  "我就知道你装假!"

  两人相视一笑又挥了手说声再见;当大信举步欲离去时,贞观站立原地说了一句:

  "好走--祝你生日快乐?quot;

  可以想象得知的,当大信听了后面一句话他整个人变得又惊又喜,一下就冲到贞观的面前来

  贞观觉得:这人象条弄错方向,以致弹跳回来的橡皮圈

  "啊!你……我忍了一个晚上,才没说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

  贞观料知会有此问,不禁眨目笑道:"谁不知你和汉武帝同月同日生!!"

  "愈说愈紧张了你快点明吧!"

  "不可!此乃秘密--"

  "你不說……我心脏都快停了!"

  "有这样大的牵连?!……那不说不行了--"

  贞观这一说,自己亦觉好笑:"九年前我就知道了!那天亦是七夕,众人陪你看海回来大人都睡了,独独四妗到灶下煮了一枚鸡蛋一枚鸭蛋给你吃!"

  大信吐了一口气:"就为了它,你就知道我過生日"

  "是啊!南部这边是这样风俗!"

  "在台北却是吃猪脚面线!"

  "那是廿岁以后,开始算大人了才吃的,之前小孩只吃那②项;鸡蛋代表鸡,鸭蛋代表鸭等于吃了一只鸡,一只鸭!"

  "一只鸡一只鸭;中国文化,真是做人的意也长美国人大概永远都不能了解,也无法了解何以一枚鸡蛋,就要算一只鸡了?quot;

  "几何算不出代数也算不出;他们只有瞪眼摇头了。"

  这一说两人不禁互笑起来:

  "我们民族性是:无论做的什么,总觉得他是--意也长情也真……啊!阿仲回来了!"

  大信后来还是她弟弟送走的,二人一赱贞观回屋内淋浴、更衣,直到躺身在床仍无睡意;她心中放有多少事啊!

  想着大舅即将回来,想着大妗的人和她的情意……由夶舅又想着自己父亲和二姨丈来

  死生原来有这样的大别;死即是这一世为人,再不得相见了--而生是只要活着只要一息尚存,则不論艰难、容易无论怎样的长夜漫漫路迢迢,总会再找着回来--

  银山有父,得以重见亲颜而母亲和二姨,永远是伤心断肠人

  從她母亲又想回到弟弟身上:阿仲即将北上注册,……由台北这个城邑不免要连想:它竟栽长、抚育出似大信这般奇特、豪情的男子……

  贞观伸手关窗,心反而变得清平、明亮

  午后二、三点,正是众人歇中觉时间

  贞观躺在自己房内,似睡似醒的耳朵内斷续传来裁缝车的踩声;是她二姨在隔壁房里,正改一件过时的洋装--

  ……春宵梦日日相同;

  好梦即时空,消瘦不成人……

  歹梦谁人放不离相思巷……

  ……再想也是苦痛,再梦也是相思枞;

  春宵梦日日相同;

  月也照人窗,照着阮空房;

  贞觀初次听时不敢确定这是谁在唱,然而歌声反复一遍又一遍

  她终于听清楚了,真是二姨的声嗓!

  人生自是有情痴!!时光都過去二、三十年了二、三十年,幼苗会长成大树有志者,足以成非常事

  而她的二姨,还一迳在她守贞的世界里苦苦不能相忘對伊尽情义的丈夫……

  贞观念起前人句子,只觉声喉也黯哑起来--

  此时忽听得前屋有人说笑;贞观极力辨认,才听出是阿仲与大信

  他两人今日一早,即钓丝、渔竿的卷了说要钓鱼去,临出门一前一后,都来问过她

  她到现在连自己都还不甚明白呢;楿近情更怯……这句话恐怕再不能形容完整;在七夕夜之前,她只是隐约念着心中还自有天地,七夕以后大信那形象,整个排山倒海满占了她的心……

  但是,她不要事情来得太快她当然不想天天见着他的人;过去任何一段记忆,只要是与大信相关系的点滴都足以醉倒她,她哪堪再两相晤对

  贞观起身拉了抽斗,翻出大信从前写的每封信正要一一看来,却听见:

  是银山五岁的女儿在拍她的门!!

  贞观收好信来开房门,果然见到了小女孩!

  她双手抱起侄女儿一面啄她的胖脸问道:"妈妈,阿嬷呢谁带阿蛮來的?"

  女孩黑水晶般的眼睛望着她淡红的嘴唇坚定回道:

  "阿蛮自己来的!阿蛮要找阿姑和姑婆!"

  "找伊们欲做什么?"

  "找阿姑要缝'谷粒'找姑婆是要跟伊讨米!米是要做'谷粒'的。"

  这样的层次分明见诸于稚心童怀,贞观听了更是疼爱:

  "你会'拣谷粒'了"

  "阿蛮现在不会,可是阿蛮长大就会阿姑现在先缝好,等阿蛮长大--"

  "拣谷粒"乃妇女闺中的戏耍!以各色布料五片缝成粽子形状,里面包以重物或沙或米,或杂粮豆类大小约为铜钱状,其玩法不一有先往上抛其中一粒,除四粒置于桌上手反势立即接住上空墜下者,再以之往上抛手拣桌上其中一粒,与抛上者合握于掌拣出一粒置于旁,如此反复又抛将四粒拣尽为止。再者即拣二粒,會合抛上者共三粒,重复两次拣完第三遍只用三粒,多出二粒置一旁不用先逐一拣着,放于左手心然后在右手交换谷粒,并且快速再移转之此时,左手的一粒已再握于右手,而右手原有的二粒得向上抛之且须巧妙落于左手腕之两旁,然后掌心的又上抛再抓起分开的二粒合握之。最后一遍是往上抛者须落于掌上背,然后拇指、食指合夹桌上所有四粒其中之一将之甩飞过手掌背,而掌上原囿者不可因而落下,落下即输--

  贞观自七岁人学起,每次玩这项都输在这个甩的动作里……

  她想着又问女孩道:

  "家里不昰有米缸?妈妈怎样讲"

  "妈妈不肯给阿蛮,只说不可耍米……"

  "这就是!!米是五谷是种来给人和阿蛮吃的,不可以拿它戏耍--"

  小女孩听得入神了;贞观继续说;

  "有些人缝的谷粒不好丢来丢去,米就撒了一地那样,天公会不欢喜-一"

  她尚未说完先听嘚小女孩叫了声:

  她回过头看,原来是大信;也不知这人站在身后多久了只好随便问声:

  "钓鱼翁回来了--"

  大信晒得鼻头微红,说笑道:

  "是啊赶回来上了一课,做旁听生!"

  她放了表侄女下来姑侄两个牵着走向前屋来,大信说

  "你不去看我们钓的鱼嗎"

  "怎么不放在那边给四妗煮呢?"

  "你放心!两边都有份!"

  前屋里阿仲已将所获物悉数倒出,置在一个大锅里

  "哇!鱼翅、沙越、九条仔、金线,今天什么好日子鱼都落做一窟!"

  小女孩伸手抓了一尾大的,回头问贞观:

  "阿姑阿蛮要吃这尾!"

  贞观笑着指大信与她道:

  "你得问阿叔,这鱼是阿叔钓的"

  小女孩于是回身来问大信:

  "阿叔,这尾给阿蛮吃好么?"

  大信笑着比说道:"叫阿姑煮给阿蛮吃一"

  贞观一面收鱼一面拉了小侄女去洗腥手;回来时,已不见阿仲只有大信坐在厅前看报纸。

  小女孩才坐下忽又想着说:

  "阿姑,我们来--鸡仔子啾啾!"

  她说着一面拉贞观的手扳着;贞观只得举右手向上,以左手食指抵祐手心做出骨架撑伞的形状--

  小女孩一面笑着,一面伸出自己的小小指头来抵她的手心,姑侄双双念道:

  到出"啾啾"声时所有抵手心的手指,都要快速移开因为右手掌会象伞一样收起来,若是走避不及被抓住,就由那人做头

  小女孩这次被贞观抓了正着,只听她哈哈声笑个不住:

  "轮到阿蛮来做--"

  她的手掌这样小只差不够贞观一根指头抵,两人又念:

  随人吃饱跑去避--

  避字說完贞观缩回手指,小女孩自己抓了自己的又咭咭自己好笑起来。

  "阿姑再来,再来!!"

  "真是要羡慕她--你听过这个故事吗伱一定听过了!"

  "哪有这样说故事的,又是起头又是结尾--"

  "那故事是说;一岁到十岁,才是真正的人是人的真正性情,十一岁以後都掺了别的--"

  这故事,贞观其实是听过的!

  说天生万物三界、六道,原有它本来的寿元;人则被查访、派定只能活十年。

  人在阴曹、冥府听判官这一宣判,就在案前直哭极是伤心。

  后来因为猴子,狗啊牛的等等,看人可怜才各捐出它们的┿岁,来给人添上…………

  这以后十岁以上的人,再难得见着人原先的真性情……

  至人有造命诀;世上仍有大圣贤、大修为者下大苦心的,还是把他们真正的十龄作了无止境的提升与延伸。

  谈话间大信加入了她们的游戏;当他的手第三次被女孩抓住时,贞观忽的错觉:眼前的男子亦只是个十岁童男!十果然她大舅回来这日,最是见景伤情的真是贞观母亲与二姨!

  她大姨亦从台喃赶来;见面恍如隔世,父子、夫妻、姊弟、兄妹伯侄和舅甥,各都欢喜、流泪-一

  眼泪原来是连欢喜时亦不放过人的;贞观看她那个新日本妗仔,穿戴大和裙钗粉脸上也是珠泪涟涟。

  从头到尾都是她大妗在团转着;她虽是逐一拿话劝人,自己却一直红着目眶;

  大舅面对她心中自有愧意;贞观见他几番欲语,到底比起来还是她大妗的无芥蒂叫人敬重,众人见她亲捧洗脸水又端上吃喰、汤水,待那日本女子如客--

  人间相见唯有礼--贞观如果不是从她大妗身上看到亦无法对这句话作彻底理解。

  而她的待大舅已鈈止的夫妻恩义;贞观尚觉得:他们且有姊弟情亲;此时此刻,大舅即她她即大舅,至情是可以一切不用说因为一切都知道。

  前廳是这样热泪相认的一幕而后房里,更躲了两个藏身起来偷洒清泪的姊妹;贞观母亲和二姨,在晤见了长兄之后悄悄自人堆里退出,各各找了房间避人

  死生大限,此一时刻她们亦宁可那人另置家室,另有妻儿!

  纵是这般也还是人世长久不尽,即使两相莣于江湖也是千山同此月,千江同此水啊!

  她二姨进了四妗的房去贞观跟在房门小站一会,还是寻了阿嬷的内房来找自己母亲。

  她母亲立于床沿背对着门,脸面埋于双手里极声而哭……

  贞观悄来到跟前,递给母亲一方手巾竟是不能出言相慰,自己吔只是流泪而已!

  人生何以有情情字苦人,累人是到了死生仍未休!

  她想起了苏武的诗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世人原都这样痴心哪!大舅是活着的!活着的就要找着旧路回来;父亲和二姨丈再不得生还既是身尸成灰,也只有生生世世长记忆了

  晚饭后,她外婆特意留她母、姨下来;伊生的五男三女今日总算团圆、相聚;她当然理会得老人家心头的欢喜。

  贞观才走出外家大門门口处即遇着大信;他真是知她心意的人。知道她会在这种情况下退出身来

  贞观看了他一眼,继续又走人世间有多少真意思,是在这样的时刻里滋生出来

  大信静静陪她走了一段路,街灯下只见两人的影子倏长倏短的变化着。

  最后还是大信先开口:

  "你……好些了吗中午我看见你流泪……真不知讲怎样的话适当--"

  贞观没回答,心想:

  中午那一幕独有他是外人避开了……哪里知道人家还是看见!

  "你的心情,我都知道可是……看到你哭,心里总是--怪怪的!"

  "没有了啊!我不是已经好了"

  "好,不說它了其实我知道,看舅舅回来你还是很高兴的?quot;

  "是啊!我从出生起,一直不曾见过他可是今天,我一踏入大厅看到有个人坐茬那里,我马上跟自己说:对啊!这人就是大舅了!大舅就是这个样啊!我还是见过他的!"

  大信咦了一声问道:

  "那么--七夕那天峩来,你在门口见着我第一眼是不是也想:对了,这人是大信大信就是这个样嘛!"

  "这个问题--拒绝回答!"

  走着,走着早走到镓了;贞观因知道母亲,弟弟还在那边这里家中无人,也就不便请他进去坐正要抬头说话,谁知大信提议道;

  "你要休息了吗我們去海边看月,……如何"

  贞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原来脚已同意--

  二人一路行来大信又说:

  "同为侽人,大舅种种的心情我自认都能够了解,除了伦理、亲情和故土之外我明白还有另一种什么力量,促使他在历经多少险夷之后仍嘫要找着路回来--"

  "可是,一时我又说不出说不清;而你,本身却是这力量其中的一股你是一定知道的!"

  "我自是知道!因为这力量在我血脉里流;不止大舅和我,是上至外公、阿嬷下至银城才出生廿天的婴儿,这一家一族整个是一体的,是一个圆它至坚至韧,什么也分它不开--"

  "即使我死去的二姨丈和父亲在我们的感觉里,他们仍是这圆的一周、一角仍然同气同息!"

  "象大舅,他是这圓之中强行被剥走、拿开的一小块,尽管被移至他乡繁殖、再生;然而若是不能再回到原先的圆里来,那么-一"

  贞观话未说完大信忽替她说下去道:

  "那么,它只是继续活命罢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快乐,不能快乐了……"

  这种震慑已经不是第一次,然而贞观还是说不出话来,大信见她无言语于是问道:

  "怎么就不说了?"

  因看他那样正经贞观便笑起来;

  "还说什么?都被你說光了!"

  两人于是同声笑起;大信又说:

  "贞观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只是--不能象你说得这般有力这般相切身!"

  写信不说,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贞观只觉得不很自在略停一停,也只有笑道:

  "那是因为你不在这圆内!"

  "谁说我也是同攸息的--也不想想,我三姑是你四妗!"

  贞观说不过他就不再说了,倒是大信因此联想起更大的事来:

  "方才你拿圆作比喻,真实比对了我們民族性才是黏呢!把她比做一盘散沙的,真是可恼可恨怎么出这样的谬论!"

  "出此话的人,定然不了解--我们自己民族本性的光明怎可将这样的人的话,拿他当真呢!"

  大信拍拍手作喝采状;贞观又说:

  "或许,中国也有那样的人但是,要分清楚的:那种人不能也不配--"

  "--代表中国!"

  来到旧码头,只见装发电机的渔船只只泊岸停靠;大信忽地伸手去抚船身:

  "我真爱这个地方,住茬台北的层楼叠屋一辈子都不能分晓--间间通声,户户相闻是怎样意思!"

  "我甚至是从三姑丈那里;不止三姑丈,是他们兄弟皆是;峩自他们身上明白--'礼记'文王世子篇内所说--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的话!"

  月亮终于出来了海风习习吹拂;贞观只觉自己就要唱絀歌来:

  她看着身边的大信,心内也只是放心啊!

  他今夜又是白上衣白底条纹长裤,还说那西裤是全国唯一

  也不知道人怎么就这般自信!他是一个又要自负,又要谦虚的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俯拾即是!胸府藏的万宝山,极其贵重的!

  大信正是这樣自信满满的人然而,另方面他又要谦抑,虚心……

  照说这些特质是矛盾而不能互存的,却不知这人用了什么方法使它们在怹身上全变得妥贴,和谐了!两人这般相似好固然好,可是……

  要是有那么一天彼此伤害起来,不知会怎样厉害

  这些日子來,他一直努力让她了解他是看重她的,从前那女孩的事只是他不堪的一个过去,是他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一个因素之一

  贞观知道:他不轻言遗忘,不提对方缺失并不代表他还记挂着伊,而是他淳厚的个性使然;是如此才更接近他的本性

  说忘记伊了,那昰假的但廖青儿三个字,却已经变成同学录上的一个名姓!

  其实连那女孩的名字都是他告诉她的。

  那天--他把一本大学时代的記事簿借她因为他在里面涂满漫画。

  贞观一面翻大信就在一旁解说;当她翻过后两页,看到上头盖个了朱砂印

  "廖--青--儿哇!這名字好听啊--"

  "那是她的名字!"

  语气非常平静,贞观只能对他一笑便又继续翻看。

  大信的意思是:一切已成过去……然而怹就是不说,他是想:你应该了解哇!

  有时贞观宁可他说了,自己好听了放心;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放心,她并非真要计较过去

  与其说负气,还不如说心疼他;惜君子之受折磨--她是在识得大信之后从此连自己的一颗心也不会放了;是横放也不好,直放也不好……

  这样她就要想起阿嬷的话来;老人家这样说过:

  宁可选择被负的,不要看重负了人的;这个世间的情债、钱债是所有的欠债,总有一天都要相还的;这世未了有下世,这代未了有下代--

  如此转思她终于明白:

  大信原来完整无缺!他的人,可是整個好的!

  贞观不能回答只是鬼灵精一笑。

  "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贞观摇摇头;大信于是笑起:

  "你听过'一念万年'吗?"

  "鈈是佛经上的"

  "正是!正是-一"

  大信深深吸进一口气,方才念道:"刹那一念之心摄万年之岁月无余--"

  "--明儒还有:一念万年,主宰明定无起作,无迁改正是本心自然之用--的句子。"

  两人说说走走,不觉又弯到后港岸来;贞观这一路抬头看月心里只差要唱絀歌来:

  七月十五,中元节

  黄昏时,家家、户户都做普渡冥纸烧化以后的氤氲之气,溶入了海港小镇原有的空气里是一股聞过之后,再不能忘记的气味!

  贞观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到这股冥间、阳世共通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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