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间需相珍,梅花香自苦寒傲雪苦寒惜啥意思?

书法的境界,读《诗经》知万物有灵。阴阳者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
刘先银题写书名《黄帝内经》
刘先银题写书名《美丽中国筑梦行》
“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忧思恐。论言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
“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黄帝内经天元纪大论篇第六十六》
盘古的化万物一说最早出现在南朝梁人任昉所作的《述异记》,...
你真的搞懂“隶书”了吗?
《张迁碑》
1.“方劲古拙,如龟如鳖”。
隶书是从篆书演变而来的,使汉字从原来的单一的笔画发展成为多变的笔画,把篆书圆转笔画变为了方折,所以有篆圆隶方的说法,而隶书是比较古老的字体,它的笔画要写得古朴、苍老,给人一种沧桑残缺美,方劲古拙道出了隶书的概貌。篆书和楷书多取纵势,形状成竖长方形,使笔画纵向延伸;而隶书字形较扁,笔画向横的方向发展,用扁形动物龟、鳖比喻隶书字身的形状最恰当无疑。
《曹全碑》
2.“蚕头雁尾,笔必三折”。
指的是隶书特有的横画波横,写波横时先用逆锋向左行笔,再往左下按笔,然后慢慢提起向右运行,这就是平出;最后写挑脚时,笔峰向下按,再慢慢提起,向右上挑出,形状好似大雁之尾,一般为露锋收笔。在波横需要变化时,雁尾也可轻挑出,使笔尖拖长,产生秀气美,如清代郑簠的隶书的波横。写挑脚应采用提引的方法,这样笔势舒展自然;不能“扭甩”出去,否则摇摆、轻浮。笔必三折概述了隶书的笔画要注意落笔、行笔、收笔三个步骤,亦称“三折法” ,藏锋逆入,有的用“回锋” ,有的用“停驻”。
《史晨碑》
3.“雁不双飞,蚕无二设”。
如一个字有两笔或两笔以上的横画,只能把其中的一横写成波横,其余写成平横,这就叫“雁不双飞”。蚕无二色是指起笔的蚕头写法不能相同,要有轻重、肥瘦变化。在练习隶书中,应做到以下几点:
①上下两横不能都写成波横,形成“双飞”,应将其中一横写成平横。
②多笔横画不能都写成波横,呈“一路飘飞”,波横只能保留一笔,其余写成平横。
③上下出现两个捺笔,称为“二捺”,应将其中一笔改变笔形,保留一个捺笔。
④波横与撇捺共用,也属于“双飞”,应将波横写成平横,保留撇捺。
⑤包围结构的笔画不应有挑势,不要随意挑出。
“点画俯仰,左挑右磔”。隶书的笔画以方折伸开,中宫收紧,撇、捺、弯勾放纵,体型方扁为结体的基本特点。隶书字型的方扁取横势,很多笔画对称的展开,撇捺的组合犹如“雁展双翅”,俯仰势增强。
《乙瑛碑》
4.“重浊轻清,斩钉截铁”。
隶书派生出了8个基本笔画和更多的变化笔画,他们的笔画变化多端,粗细不一,重的笔画要写得饱满,轻的笔画要写得秀气。隶书用笔时,有较好的力量和自然的节奏,从微小的动作中流露出笔意,但须写出方劲有力的效果。
书法是一种文化,靠的是深厚文化底蕴去吸引人们视线,打动人们心灵,任何人为炒作都会事与愿违。
刘先银题写书名《树蕙百亩》
书法,如果静不心来刻苦临帖,只是忙于展览,忙于发表,忙于应酬,而品质数年一贯制,本想早日成名,结果弄巧成拙。任何艺术家,当然包括书法家,都要坐得起冷板凳,十年二十年在所不惜。假如为利益驱动,不在临帖上下功夫,而在宣传上打主意;不在理论上下功夫,而在关系上打主意。到头来,只能成为“社会活动家”,而不是书法家。钢铁是练出来的,美酒是酿出来的,书法是写出来的。 耐住寂寞写自己的字吧,研究一辈子书法,假如历史能够宽容大度地给你留下一幅字,甚至一个字,就胜过一百次展览,对已对人都很负责,今生足矣!
求怪,是不甘寂寞的常见表现
当今书坛,各种思潮、各种现象,各种希奇的流派,各种莫名的称谓,光怪陆离。在这种种“现象”面前,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经得住诱惑,让自己的书法始终植根于传统,取法于经典。
现在书法界确实存在一种反常现象,假如你写一手传统的“颜柳欧赵”,也许真的获不了奖,参不了展,我觉得参展和获奖都不重要,我们学习书法不是为参展、获奖而学,一切有志于书法学习的书友,一定不要为了获奖、参展去扭曲自己的审美理想,审美趣味,跟着流行书体左右摇摆。“颜柳欧赵”等等这类传统的书法永远不会过时,学习这类经典书法永远不会错。把中国传统这棵千年大树连根拔起去新栽一棵是得不偿失的事。 我们提倡书法的儒雅书风,提倡书法的“中和之美”。历览古今书坛,古有王羲之、米芾父子,今有启功、林散之、沙孟海等等,个个都是儒雅之人,儒雅之字。
同时,我们也不反对百花齐放,百家登台,各种流派,共存共荣,异彩纷呈。但无论那一种流派,那一种创造,都必然出于真功夫,“功”从何来?传统为师,“勤”字当先!所谓“功到自然成”。努力吧,朋友们,用你们的勤劳和聪明写一手大众喜欢又高雅的漂亮书法吧。
按耐浮躁,书法安抚心灵
1976年2月,沙老说:“书为心画,心灵不美怎么能写出美的字来?”西汉学者杨雄说:“书为心画”。柳公权有闻名的“心正则笔正”之说。明末清初书法大家傅山也说,作字先作人,假如人格不高,字格就媚俗。杨守敬说:书法家“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一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古之大家,莫不备此,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朱和羹在他的《临池心解》一书中说:“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
名人书法充斥着商业浮躁
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我们翻开中国书法史册,别的暂且不论,仅就宋代四大家来说,无论是苏(轼)字的天真安闲,还是黄(庭坚)字的纵横奇崛,无论是米字(芾)的迭宕多姿,还是蔡字(襄)的温厚敦实都与他们的人品和性格有着惊人的巧合,于是后人并有了“字如其人”之说。这些说法都为当今众多艺术家所接受。书法作为书法作者从心灵流淌出的琼浆玉液,他必须有一个美的心境,美的“场”。灿烂千余年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当年王羲之假如不是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美丽环境和文人雅集、曲水和觞的和谐心境,而是在血雨腥风的战场,就不可能写出那样精妙绝伦、流传千古的佳构。征之以书法史,古代大书法家王羲之、颜真卿、苏轼等等,有英雄、有忠烈、有贤臣,人品书品俱高者比比皆是。
书法是情感的宠儿,需耐心呵护、培育
书法创作,不仅仅写古人法帖中我们所能见到的世界,而是写我们心灵中所感受到的世界。毕加索有句名言“我不是画猫的本身,我画它的微笑”。猫的本身多么单调乏味,猫的微笑却是可以画出的千变万化的艺术感受。写心灵的情感,在中国并不生疏,所谓“胸有成竹”、“心中要有千山万壑”。“胸中之竹”和“心中的千山万壑”都是心灵之物,都是情感之物。古代的西方艺术家大都注重写实,在“形”上做文章,很难成就大业。到了二十世纪这一百年,西方艺术家为什么创造了那么的重要流派,产生了那么多的艺术大师,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追求到了表现心灵的感受,展示情感的世界,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形似、强调客观世界的再现,而是重在表现艺术家内心的主观世界。
书法作品是书法家心灵的构置件。书法意境的创造带有书法家浓重的感情色彩。只有在作品中倾注感情,点画线条才有生命力,才能流美传神,才能驾起作者与欣赏者之间的感情桥梁。 书法创作有时能让我发狂。拿起毛笔,一个个字,飞恕般地以各种形态飘散在我的脑际。有时像不明飞行物一样,呼啸而来,闪着奇异的光线,变幻着各种形态,让你有一丝惧怕,满腔惊喜。意境是书法的灵魂,感情是意境的灵魂。只有用吟诗作词、放声高歌的昂扬激情,让情感掀起波涛,撞击心灵,涌向笔端,才能创作出外形润美,内寓刚劲、意境超逸的作品,绵延数千年的中国书法,正因为情随人异,情随地异,书法才有了千种风流,万般意境。书苑才出现了波诡云谲,变化莫测的笔墨品类和千古流芳的翰墨丰碑。
刘先银题写书名《太初有道》
米芾行书《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选篇
北宋米芾行书欣赏《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碑》全本,米襄阳作于1083年。放大书法图片杭州龙井山方圆庵,乃北宋驻锡寿圣院高僧辩才退休后的隐居处所。因其道行高深,德道双馨,故时有贤达名流造访问道话禅。鹿门居士米芾游宦杭州,任为观察推官,虽年过而立却书名已盛。时南山慧曰峰守一和尚以其作《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过从索字,米芾拜读「爱之,因书二,同时又书秦少游撰《龙井记》,是为米书龙井双记。
全面赏析:颜楷典范之作《麻姑仙坛记》
学习楷书的优秀范本
《麻姑仙坛记》全称《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是颜真卿楷书的代表作。该碑立于唐大历六年(公元771年),后遭雷电毁佚,有原拓影印本行世。碑文苍劲古朴,骨力挺拔,线条粗细变化趋于平缓,笔画少波折,用笔时出“蚕头燕尾”,多有篆籀笔意。其结体因线条厚重,为了在字的中宫留出余白,以避免壅塞,不得不竭力向四周扩张,外拓的写法被推向极致。后来的《颜家庙碑》浑厚过之,但宽博、端庄、刚毅、沉雄有所不及。《麻姑仙坛记》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典范之作,是我们学习楷书的优秀范本之一。
横画的特征
横画在“永字八法”中称“勒”,它主要起字的骨架作用。南宋姜夔云:“横直画者,字之体骨。”王羲之对横画的写法也有这样的论述:“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齐平,此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
《麻姑仙坛记》中的横画,均取斜势,左低右高,但角度不大,起笔处多见方笔,收笔时则以圆笔藏锋为主。其横画并无《勤礼碑》那样强烈的粗细对比,而以相近的笔画精心排列,显得沉稳、端庄。如果有几个横画并列一字中,也无《勤礼碑》中左尖、右尖之变化,一任粗细如一,更显挺拔雄健、古朴凝重。
该碑中横画的变化多见于行笔过程中,书写时,笔锋稍有抖动,不是一滑而过、平铺直叙,需略带些“屋漏痕”之意。其粗细变化莫测,韵味无穷,忽而左边粗,忽而右边粗,忽而中间粗,运笔熟中带生。多横的字,其横画上下间距均匀,左右参差不齐,长短配合,在变化中体现生动自然。
图二中,“十”字长横用分法行笔,笔毫平铺,万毫齐力,故笔画显得很精劲;“手”字下横起笔重而粗,收笔圆而较轻,与中间短横形成明显对比;而“言”字和“王”字,其横画较多,但它们却极尽变化,无一笔雷同,兼用篆籀、古隶笔法人楷,故其笔画显得质重遒厚。
总的来说,《麻姑仙坛记》中横画的起笔较慢,在运笔时速度比起笔适当快些,以便产生力度,藏锋收笔稍慢,以避轻飘板滞。这些都是在临写该碑时要注意的问题。
竖画的特征
竖画在汉字结构中起支柱作用。古人云:“竖如万岁枯藤。”因此,竖在结字中占重要位置。《麻姑仙坛记》中的竖画,由于所处的部位不同,因此笔法、笔势也不尽相同:如处于字的左边,则向左弯曲;如处于字的右边,则一般向右弯曲,以取得外拓之势。如图二中“山”字的竖画微向左靠,其形状则微微向左弯曲。图二中的“川”字,中间竖为垂露竖,起笔重按,中锋向下行笔,最后回锋收笔,形同水滴,垂而不落,而第三笔则为悬针竖,用笔健挺浑厚,两竖与竖撇并立,使该字有顶天立地之态。
撇画的特征
撇在“永字八法”中称为“掠”,取飞燕掠檐而下之意。其出锋时要爽利展开,但力量要送到,不可虚尖。唐太宗李世民曰:“为撇必掠,贵险而劲。”《麻姑仙坛记》中的撇画逆锋着纸,随即顿笔,顺势中锋力行,逐渐提收,力送笔端,沉着矫健,如断犀象之牙,无半点靡弱之气。
图三中,“方”字撇画用篆籀法,行笔时笔毫亦铺亦堆,笔象沉郁雄强;而“爪”字上撇为短撇,逆锋起笔后极力两面削锋出笔,劲速锋锐;“大”字为长弧撇,其弧度较匀称,而且筋骨苍劲、坚韧、厚重;“威”字左撇则是回锋撇,是该碑较为典型的一种撇画,用篆籀法向左下弧行,笔行至下钩处,即提笔略缩回,继续循势向左下顿笔圆足后退回,待笔直锋正、蓄势已足后,用爆发力向左或左上方超出,使出锋处锐如短刺。
捺画的特征
捺在“永字八法”中称为“磔”。清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云:“捺为磔者,勒笔右行,铺平笔锋,尽力开散而急发之。”唐太宗也云:“为波必磔,贵三折而遣亳。”
《麻姑仙坛记》中的捺画独具特色,与颜真卿其他帖中的捺法有较大区别。其尾部捺脚变化最为丰富,似乎有两个锋尖,一长一短,中间凹陷,笔画的腰部有时略显侧锋,下部边缘出现折线状,捺脚处具有一种金石韵味的残缺美。
图三中“及”字捺画为斜捺。此种捺如向下凸的弧线,有时在后面还有一小段直线,行笔往下而锋乃渐开,画亦渐粗,至三分之二处画已最粗,驻笔微顿,缩回,再拖锋出笔,显得老练遒劲。图三中“之”字的捺画是平捺,一波三折、“蚕头燕尾”,粗细、方向也随势调整,战笔外发,得意后徐徐出之,古意盎然。
要临写好《麻姑仙坛记》,除了对其笔画特征有一个明确的理解外,还必须掌握其基本的结体特征。这里将简单介绍它的结体特征。
结构下压,静中寓动。
《麻姑仙坛记》中的每个字,其结构极尽变化,但其中有许多字是重心下移,妙在平中见奇,给人以一种端庄、憨厚的感觉,越看越让人觉得可爱。而且有些字的笔画处理非常到位,静中寓动,妙趣横生。如图五中的“半”、“华”二字。
四角撑满,端严紧密。
《麻姑仙坛记》的结体笔势开张,四满方正。其笔画组合疏密均匀,严整不懈,平稳雄健。如图五中的“倒”、“蔡”二字。
凝重古朴,寓巧于拙。
清傅山云:“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这在理论上给人一种新的审美观点。然而颜真卿却早就将这一审美观念付诸于其书法作品中,《麻姑仙坛记》便是很好的一例。如图五中的“何”字、“麻”字,这蓄势藏锋的笔法,分熔篆铸的线条,还有这气势恢弘的结体,无不显示出它的“拙”味。此外,我们在品味其“拙”的同时,还能感觉到“巧”的气息。
体态沉雄,气象恢弘。
《麻姑仙坛记》中,每个字都是体态沉雄,气象恢弘,这是该碑结体上的一个奥妙。尤其是在一些左右结构的字上,它并不讲求穿插,而是恰恰相反,尽量在体态上使左右各自独立,但神情上又要形成艺术整体,这样就使得该碑沉雄、圆浑而又苍老。如图五中的“颜”、“谓”二字。
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本清晰
上海博物馆藏戴熙跋本(大字本)
颜真卿书于大历六年(771年)四月,时年六十三岁。拓本。楷书,文一篇。全称《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是颜真卿晚年重要作品。
大历六年(771年),颜真卿在抚州刺史任上,正值其仕途失意之际,故时有问道向禅之心。当年四月游览南城县麻姑山并撰文记述麻姑得道成仙之事,即是此时心情的反映。
据今人张彦生《善本碑帖录》称:所使拓本为横刻帖本,传宋时有原墨迹木刻本。碑刻原在江西建昌府南城县西南二十二里山顶。今已无原碑拓传世。传此帖本有大、中、小三种,因原石均佚,故难寻佳本。据载,宋刻帖本就有张之洞、何子贞、端方、罗振玉藏本和戴熙、赵子谦跋本等数种,可见此刻帖传世情况的复杂。
今人马子云《碑帖鉴定》称:闻何绍基(子贞)藏宋拓本,后为颜韵伯藏,现不知为何人所藏。又称原石为雷火所破,元建昌知府梁伯达重建。然元刻本今也罕见。以后又有唐晏云本,忠义堂何氏本、黄氏本,惟唐氏刻本最善,何氏本最劣。《校碑随笔》云:上海原石石印本,即罗振玉所藏,有张廷济跋,现也不知存于何处。
颜真卿《麻姑仙坛记》风格拙朴古雅、内敛含蓄,融篆籀之气于楷法,线条如万岁枯藤,结体宽博大方,寓奇逸于刚正,真可谓苍古沉雄,筋骨尽备,内蕴宏博,仪态万端。为了让广大临习者更好地掌握《麻姑仙坛记》的结体特征,后面将单独对一些字进行具体分析。
图六中的“日”字,结体高雄,取篆之纵势,法隶之宽博。仔细审视,其左竖如篆竖微倾,横画起笔不与竖画相接,折画折中带转,重筋含骨。其竖画如弩,直中见弧,中横圆厚,下横左实右虚,与上横左虚右实相映成趣,使端庄之中透出灵气,呈意密形疏之意象。
图六中的“光”字,可以说是以篆意入楷的典型范例。“火”部借篆形,结体高伟轩昂。整个字布白上密下疏,笔画沉重、坚实、劲挺、拙涩。其点画各具其法,笔势纵横有象,临写时要留心浑宏气质的表现,不可写得圆、嫩、弱、乏。
图六中的“往”字,左右两竖均着意向外写开,形成笔画四周布满、中间空阔、全字撑足之形势。此字除左部写得特别峻伟、右部写得方正而参差外,尤为惊绝处是最后一横的斜仰写法,看上去给人以向外纵去的动感。
图六中“海”字四角占满,撑成浑宏格式,给人以体格坚实、精神充沛之感。细观之,我们又会发现,此字右部上下分开,虚白有“海阔天空”之朗;左右错位,使中部有“虚怀若谷”之概。全字密处凝于右下部,中上部却十分空疏,真是宽处愈宽、密处愈密。右部“每”上边一短撇落笔千钧,使空处不虚;下边笔画提笔着大力写细挺,使密处不迫。这种疏处造密、密处令疏的手法,实令人赞叹。其中间一横左探,以使左右紧挽不至涣散;下面横画收笔顿收,更使全字向外扩张之力加强,令人心蔼神驰。
图七中的“在”字用笔直取古文凝重之趣,复加掀雷揭电之势。该字结体雄峻而又有“对此若倒东南倾”之险,中间留白特整特疏,且与四周留白相连接,甚有太庙穹苍、浩气流走之势。全字既雄且险,留白弥满且疏。
图七中的“成”字给人以雍容宽博的感觉。其左撇与戈钩的支撑,使全字形成均衡对称体态;横画上移,钩画写满,撇画加长,使全字气格充沛。由于此字用笔坚实沉稳,留白形状整且圆浑,故给人以平和端庄之感。
图七中的“其”字结体中正宽博,用笔厚重沉雄。其用笔按中见提,左轻右重,笔画于规整中有长短之别,下面两点略偏右,使字在谨严中见活气。
图七中的“立”字用笔端正,方圆互见,结体伟岸、谨严。其点画起笔较高;上横画稍长,使整个格局显得饱满;两点取篆之意,似隶之形,高且内倾;长横斜落笔,使起笔处呈方形,整个横画直劲,骨力甚强,收笔微作点状,圆按回锋,使之充满篆籀之气。
图七中“王”字稳重高阔,上横下覆,下两横微仰,取篆之意,平稳中有变化,读之感到威而不猛,有庄重沉穆之势。
图七中的“而”字体格舒展博大,用笔尤显刚劲。该字横画较长,将上部占满,致成宽博格局;撇画偏左,又透险势,下部稳实坚劲,四竖笔有垂露、有悬针,或上粗、或下重,无一同者,骨力洞达、气度轩昂;钩画坚实劲利,锐气中见沉稳。
临习的目的是学习领悟名家的经验,要做到“有古无我,古清我明”。善于用古法改造己法是临习的关键。我们今天在临习古代名碑名帖时能否做至挞点,就恰好是我们学习书法成败之关键,希望广大读者从这些名家身上受到启发。
《诗经》里的植物——不读《诗经》,不知万物有灵。
《诗经》是我国文学的源头,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明珠。《〈诗经〉里的植物》通过其性灵化、个人化的解读,使《诗经》中裹携着的两千五六百年前的纯真质朴之美呼之欲出,亲切可人。
纷繁的现代生活里,这种后世绝难寻觅的宁静尤其能拨动人们的心弦。作者书中融入了对爱情、亲情、成长的温馨感悟,使我们能轻易地将自己融入其中……值得收藏回味。
1.荇菜-- 懂得自己,顺着自然。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周南·关雎》  
“参差”两字,“寤寐”两字,到是大有深意,有不解的味道。其实包含了和谐的意思,其中没说的话,就是要懂得自己,敏悟万物,然后顺着自然的情势而行。  
最好的诗,就是和谐简练的大白话,情话同样如此。  
荇菜是水环境的标识物,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高洁”二字,高到未必,洁却是当的上的。《颜氏家训》里有:“今荇菜是水有之,黄华似莼。”的句子,也是训导族人,行世要有清澈之心。  
荇菜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在古人眼里,若窈窕淑女般的,想来是可以能吃的吧。
2. 莼菜---生活是轻快的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颂·泮水》。
茆:莼菜 
农事诗里,能见到轻盈的手,去采天底下绿莹莹的好物件,就会痴想。古之鲁国,今之山东地,思乐一片山水,有薄采之手,说明生活是轻快的,有妙趣,叫人想来,该是好生活。好生活不完全由富贵凭持,得乎心态。  
《植物学》的资料里,介绍莼菜,为睡莲科水生宿生草本植物,自古以来就被视为蔬菜中的珍品,以嫩茎叶供食用,还是抗癌症的佳品。莼菜,以杭州莼菜和四川的西昌莼菜为佳品。从我找的图片里看,好象以前吃过,究竟真的吃过没有,自己却不能肯定下来。  
想想《诗经》里薄采莼菜的那双手,对这种蔬菜里的佳品到止不住的有些神往了。
3.飞蓬---随处得生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卫风·伯兮》  
女为悦己者容,所爱的不在时,心里黯然,发如篷草,也没有心思去整理。古人写情之深,从姿容里,能寻出情何以堪的哀伤来。  
飞蓬,学名狼尾蒿,西北乡下似乎也是这么叫的,飞蓬其实取的是种子在风里的姿势。此草,生命力极强,长遍大江南北,是随处得生,随处得长的样子。  
刚要离开长安的李白,从山东漫游归来的杜甫。偶相聚,又相远时,诗仙送给诗圣的诗: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道出了千古文人的命运:为精神的魂灵献祭自己,离了物欲的河流,飞蓬也就是必然的生命状态了。但这两句诗里,既有沧桑,更有豪情,为我所喜欢。  
长在自然里的飞蓬是再简单平凡不过的植物,我既没有从中体会到爱的坚贞,也没有看出人心上的涩苦,我默然看它的时候,不知道,它的叶面上还藏了上古《诗经》里的爱情,以及命运之无常和不得把握的苍凉况味。读到此处,才算是懂得一点。
4.蒌蒿(芦蒿)---直往心里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周南·汉广》  
这是《汉广篇》里,痴情汉子写到对岸汉水的女子,可惜不能接近她而写的几句话。把高大的灌木做了柴草,把绿绿的蒌蒿割倒了聚抡起来。把马儿啊,喂的饱饱的,以便能够有机会去接让人时刻记挂的人。读这样的文字,并且明白了这些文字里的意思,觉得,这是先秦时代的精品小散文了。然而,古人的高妙处在于,他们表达爱的时候,不遮遮掩掩,而是用淳朴的方式,直接往心里去。    
蒌蒿,竟然是喂马的草,而马儿的脚步是走向爱恋女子的。非常神奇的意境,真的很神奇,竟然可以这么间接又直率的表达了神秘的爱这个字。    
作为菊科的蒌蒿,很早就是人们桌上的凉拌菜,苏轼诗里云:竹外桃花两三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河豚肉里有毒,而萎蒿则是解河豚之毒除芦芽之外的佳品。    
见到图片,才很亲切的认的出来,我小时候也是吃过蒌蒿的,只不过没有河豚之香,是由外婆在开水了滚过,用盐麻了,滴上菜油,当做山野菜来吃的。    
读这些简妙的文字,渐渐觉得,天下丝缕茎叶,都有说不尽的暗语藏在里面的,我们只是要有从中去找的能力就够了。
5.蘋 (大萍或白萍)——平凡,幸运。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召南·采蘋》  
古人祭祀前,采萍,采藻,行走在水边,是什么原因呢?在远古的农业时代里,水边,也许正是祭祀的佳处,水边才是一切生命繁盛的开始。而萍,正是水边繁盛水草里,被吟唱的祭祀者看到眼里的那种幸运的植物。  
蘋(既大萍)是利用无性繁殖来繁衍下一代,母株会从水面下之走茎生出无性芽,而长成新个体。从图片上看,纤细,柔美,深藏着勃勃生机,在自然的风里,平凡的不言不语。  
俗语叫做田字草的正是此物,从先秦的诗里一直嫩到今朝,其水灵灵的状态一直不减当年。
6.白茅——两情相悦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召南·野有死麋》  
猎人用白茅包起射杀的麋鹿,以表自己对自然馈赠的虔诚;怀春的女子,有男子来调着情事,两情相悦,是生命里永远最动人的画面。
很奇怪,读这样的文字,眼前就会有一个奇妙的图景,一个死生自灭,生机昂然的世界,四季的变化浓缩到很短的时间里,男欢女爱都让人无限的欢畅。  
想着这是先秦以前,我们祖先心里的诗,心里会有一点讶然。埋入土里死去的生命,和怀春女子痴迷的一双眼睛,象音乐一样的在自己身处的时间里,产生了一种清澈的音乐感。这是很奇妙的一种感受。  
一个美国求学的朋友,在她的游记里,记述了她驾车在美国南方高速公路上赶路赶的累了,将车停在路边的金色的阳光里,眼前小河流淌,白茅在风里轻轻摇摆,从背包里取出《诗经》,读几首《国风》的情景。她说,那一刻,她觉得有看不见的故乡的音律响起来,自己似乎从阳光和拂面的风里飘起,飘到黄河岸边,正听着江声浩荡,看着眼前青草蔓长……  
好,现在来说白茅吧,古代,白茅是洁白和柔顺的象征,闭上眼睛,可以想象一个洁白、柔顺的女子,陪着你在秋凉的河岸长堤上散步,这是一种温暖。嫩茅,又称“荑”,自古美人玉手,称为“柔荑”,该是又白又嫩的了。  
想到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沧桑的岁月,一个人的心里,却思虑山河岁月的甘苦,挂怀天下寒士的襟怀。直觉得这白茅,轻的飘上九霄,重的直戳在人心里。
7.黍——知我者,谓我心忧。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王风·黍离》  
“不读《诗经》,不知万物有灵。”以前听一个敬重的人说的这些话,只是溺懂而已,今天深感,才算有所懂得,懂得而心生叹息,心里生气缭绕而不能绝。  
黍有《王风》之歌,始有千年不朽。黍若有灵,便是和人同生共灭了。  
忍不住长叹一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浩雀当鸣,以求同音,人心悲歌,觅的是个知己,千年而有同叹的,是因为同负一个永恒孤独的背影。这就有了“黍离之悲”,有了千古人心的沧凉滋味。  
黍在自然里,是一把沉甸甸的穗子,以春来青苗而依风摇摇,以热暑时分而迎风弯腰。小时候,记的外婆炖的金黄色的小米粥,坐在炕头上,一勺一勺的延着黑瓷碗边瓢着来喝,全没想到,我喝的,不仅是自然之实,而且也有悲苍灵歌的缭绕生气。  
一黍一摇,一生一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8.有女同车——木槿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郑风·有女同车》  
所谓美女,是个什么样子呢?颜如木槿,这是意识里可以呼吸的肤色,感觉里带着露的花。体态轻盈优美,几预迎风翱翔,仙女也就这个样子了吧!晶莹佩玉随风叮当,举手投足,无不幽雅贤淑,这是懂得人心,懂得万物的气象。古人眼里的美女,今人眼里,似乎不完全是这样了。  
木槿,所谓“舜”者,朝开幕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这是用怜惜的手,来挽着身边难得一遇的美艳的花;用愉悦的心,和美丽的人,同看一方风景;用意识里的话,把美丽的人的身、形、意永远的记在心底。和舜华之女同车,永远都是一件快乐的事吧!  
植物里的木槿花,是仲夏夜的梦之花,朝开幕谢,却并不忧伤,似乎迎着纯净的阳光,含有欢喜,似乎朝幕不是一舜,而是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循环。艳丽的花融在绿叶里,和谐有致,是以高洁之姿,坐在你身旁的。生活里,有幸遇到木槿女子,一路或者一车同行的,一定要面朝晴天旷海,胸画十字,默默祈愿,让这样的好运长久相随着你,因为木槿里藏着的不仅有现实里一瞬间,记忆里长久远的美丽,还有我们时常期盼的永存幸福的祈祷。      
植物里的大美女,也是《诗经》里的大美女:)
9.爱的使者---萱草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便我心痗。
——《卫风·伯兮》  
先秦到至今,萱草最初落在人心上的是一个女子思念远方爱人的一点相思,爱而不能相见,只能背靠着秋树,对着空落的天空喃喃倾诉,长久之间,竟生出爱的病症来,这是古来痴情的样子,无论是应对古代的伦常戒律,还是今时欲望浮泛的道德影子,这种情态总会让人感动,因为爱着的人总比无爱的人要来的幸福,痴情的人总要比在爱里飘忽不定的人来的更为安然。  
《诗经》里的谖草,指的便是萱草,朱子注的诗经里,解“谖”为忘忧之意,所以萱草又有忘忧草的美名。爱,却又没有办法和爱人相见,而生的琐碎还要继续,为了心态放的平和,只有忘忧才能做到,这可能是朱子的意思了吧。不管对错,这都是我的猜测。然而,我却爱着萱草,喜欢它丛生的剑叶和奔放的花,有雪青的,鹅黄的,愤红的……不是单纯的颜色使我产生联想,而是从中看出几千年的爱浮在阳光和烟尘中间,让人想起人心上背负的忧郁和一点痴迷的坚定的目光。这是很周全的爱的样子。  
在1907年五月,美国维吉尼亚的安娜乔薇斯,在其母亲的逝世追悼会中,献上一束康乃馨象徵母亲花之前,萱草早已是中国的母亲花。在一些特殊的时间里,给母亲献上一束花,在旧日中国并不是通行民间的习俗,但是,懂得母亲,并将自然之坚韧、柔和宽博连接于神圣的母性,在中国的厚重文化里早已经有了记述。在今日信息一体化的世界里,在母亲节给深爱的母亲献一束康乃馨,似乎是个温暖的表达,却很少有人懂得献上一束萱草,从历史的传承中,按照一个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国人的自信,来让这份爱更符合中国千年文化的特质。  
然而,萱草,难道不是爱之花么,相思之爱,亲子之爱,萱草都是爱的使者。  
记得一篇写的极凄美的文字,见着文章作者的名字里有一个“萱”字,在这份凄美之外,却又突然感觉到一点爱的气息,竟然怀着温暖的心,再去品读文章里飘渺而又坚定的情绪。现在想起来,这些应该都是萱草的功劳了。
10.艾蒿——日不见,如隔三秋。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王风·采葛》  
艾蒿不具妖娆的形体和芳菲的花,但在古时,越是由浅绿到暗绿里长的长久,在祭祀的眼里就会越具神性,而被放到社稷、宗庙的供桌上。可见神也是不喜绚烂妩媚的浮华,想要在朴拙清雅里醒神静坐的。  
爱人之间,相隔一日,却好象分离了已经今年(三秋,这里当九个月的时间来理解)。昨日依依分别后,每一步都变成了一天,每一刻都成了夜晚,今日里相见时,四季严寒酷暑都已经辗转难眠过了,酸甜苦辣也已经折磨过了人心。“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很委屈很幸福的说这样的话时,仿佛相对的是两双泪眼。这是艾蒿的本性么?所谓的相思豆是艳丽的红色,却藏着灼人的毒性,而千年不言不语的相思草---艾蒿,淡淡的绿,轻微的香,遍地里旺盛的无声无色的长。这或许是世界的本相吧。  
西北家里,艾蒿被称做蒿蒿草,从初春长到末秋时,用晒干的浅灰色的细枝拧成草绳,老人们用来做抽旱烟的火廉子,多出的草绳,存放到来年蚊虫纷飞的季节,点着了,挂在门眉上,一点淡轻烟雾里的焚香,既驱蚊,又避邪。粉刺子痒的身上起小疙瘩时,外婆用晒干的艾蒿熬的水,擦到病痛处,病痛的地方就如神手拂过,一觉醒来,病痛全部消无。现在,驱蚊和除痒,早不用这样的土法子了,这些回忆里的乡间旧事想起来只是心里觉得有些欢喜。  
初夏艾蒿的细碎叶子正毛茸茸的嫩,摘下来,可以是饭桌上很美味的一道野菜。这是听过,没有吃过的事情。和艾蒿有关的菜,只吃过一次韩国人的艾蒿猪肉丸子,是几年前的事了。点这个菜,即不是为了对韩国风味的好奇,和猪肉丸子也无关,只是在菜单里见到有那么一点艾蒿的绿在,细细的品,想到“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道菜吃过,而能记到现在,是《王风。采葛》里的一点意趣。
11.蓼蓝——蓝色的思念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小雅·采绿》
blue,蓝色,从外太空漆黑一片的宇宙里看我们人类的家园地球的时候,白色浮云的轮廓间隙里,透出震撼人心光辉的就是这种颜色,一种不事张扬,安静,谦和,充满了内在力量的孕育的色彩,一种我喜欢的色彩,一种母性的色彩。  
黑色的夜暮里,三原色:红,蓝,绿,应该是人类最先感觉到,并用它们来装扮我们生活的颜色。  
先秦时,手工的劳作,“终朝采蓝,不盈一襜,”采上一天的蓼蓝叶所积累下来的染料,还不够染上一件麻衫,可见采蓝是件很辛苦的事。“五日为期,六日不詹,”男人去采蓝,约定五天后回家,六天过了,还没有见到人的影子,女人依门远望而心有怨愤,其实担忧之心该是大过抱怨吧!这首纯粹色彩里的诗,是一首生活里自然生发,不需任何吟咏的蓝色的思念诗。  
蓝色,不仅流露生活里的情感细节,而且还在其它的诗篇里衍生出激奋人生的佳句。战国思想家荀子的《劝学》篇里有这样的话:“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这是读书时,我所敬重的老师时常激励我们好学上进的话。然而,青,出之于蓝而胜于蓝,该要渗透多少生命的心血,才能得到期望和自我之间的欣慰,这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想问自己的问题吧!  
蓼蓝是自然界中含靛蓝较多的一种植物,大约二、三月间下种培苗,民间有“榆荚落时可种蓝”的说法。六、七月间蓼蓝成熟,叶子变青,即可采集。采后随发新叶,隔三个月(九、十月间)又可收割。到有一种一年里生息不绝的样子。  
靛蓝浸染丝织物品,在朦胧的光泽里会有高贵浓艳的妩媚之气飘逸出来,浸染绵麻织物,则有谦和素雅质朴的情态,让人觉得尊贵安静踏实,而且染后,色泽附着在织物上的牢度非常好,几千年来在宫廷和民间广受喜爱。我国出土的历代织物和民间流传的色布、花布手工艺品上,都可以看到靛蓝朴素优雅的色泽透过长久时间的打磨,依然在安静的流露它原本就有的气质。  
从某种意义上,三原色里,红色是产生激荡的创造的力量,绿色是安静的体现成长生机的力量,而蓝色,则是一种形成和谐并保持均衡的力量。从这种意义上,自然里普通姿态的蓼蓝,到是把不普通的一面深深藏起来了。
12.葛藤——放松,安然。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周南·葛覃》  
先将这两行诗译成大白话,谱上曲儿,让童音来唱一唱吧: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黄鹂飞栖灌木上,唧唧喳喳在欢唱。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割煮织成布衣裳,高高兴兴穿身上。  
还有一句是小女子回娘家的话,就不译了。这个从远古的诗情里取下来的镜头,是人在自然里,象鸟又象风一般的样子。读这样的诗,并能够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贴近心灵的松弛情绪,这种情绪的影响物,就是阅读者流淌在内心的流水变的清澈了,安然了,平静了。我以为,这是好的诗应该具有的力量当中的一种---松弛感,内在性。 
葛藤(又叫苎麻),是一种豆科类的藤本植物,在山林的坡地上,城市公园里的无人区,路边的脚底里,草原牧野的落日下,恶风沙石的缝隙间,就是葛藤的生长地。葛藤的性情,既不温柔,也不刚劲,它有着看不见的爆发性的内在生命力,就象是一个不定性的自然界里的坏孩子,要管束好,让葛藤根煲上靓汤,葛藤粉拌着炒出清香的鸡蛋,酒桌上饮到“千杯不醉”的能解酒的葛藤花。在不加管束的时候,20世纪70年代,葛藤在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天敌的情况下,占领了美国佐治亚、密西西比、亚拉巴马等州的万顷土地,将当地的植物挤死挤光。野马一样的葛藤,是需要人心理性缰绳约束的。  
在青春少年的时候,我也有过葛藤般肆意成长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象夏日里穿梭白天黑夜的雨幕,不具节奏,不懂爱恨,到处浸入。现在,理性逐渐的降临到内心的世界里,葛藤般的疯长与狂野,不是绽放在自然下,而是交到心里的原野上。爱的天空,生的世界,象台阶一样的在眼前变化,就象塔形紫色葛藤花上一瓣一瓣的形状。
13.卷耳(又名苍耳)——似相离,实相连。
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周南·卷耳》  
思念是恒久的光,它从心里透出来,落到眼前的苍耳上,就思念的人来说,那一刻她变的酥软了,就苍耳来说,它物化成魂,进入人心思虑的海洋里,不再仅仅是凡俗世界里的苍耳。自然和人,在这个时刻,同时产生了双重的意义,爱恋和寄托,物性和幻念。从诗的美学意义来说,吟读这句诗,可以让我们看到一个如水的妇人,在爱的光影的诱导之下,如何由生活里的一个活泼情形化做柔情缭绕的一缕轻烟,飘飘渺渺的飘落到平凡自然的一个物件---苍耳身上。而苍耳,则在静默时分,不再是个空间里单纯的自然形象,它被一种神秘之力开启了时间相连人心的通道,让一双痴迷的眼睛穿越地域阻隔,看到梦幻般的镜子里,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如何行走在艰难的征途古道上。  
就岁月所形成的席卷,我们现在身处的时代,极少将女子如水的形象看做是生命里可以绽放的艳丽花朵,女人们多是想要重新将水化成冰的坚固,挺着锋芒出现在世界的舞台上。但是读这样的诗,内心里飘然浮现的女子,依然让人爱过妖媚果敢千倍。这是中国的历史文化和新时代的西方的社会发展特征之间在产生融合性的对抗力量了。苍耳子上的短刺勾镰,体现的不是独立个体的个性特征,而是男女之间和谐关系所要体现的一种普遍联系,一种相互的不是外在利益形式上,而是在内在心理当中的的牵挂思念的柔和的共振情形。就真正爱的久远形式,在这种如水柔情里,深藏着的,到不是一片弥散世界,而是有更深的力将结合在日常生活所要遭受的千转百回中间。然而,我们的世界里,脚下和人心上的节奏太快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很少有人在去冒险进入舒缓的付出和角力,不知道这是人们智慧了,还是更脆弱,更愚蠢一些。  
想着,在青草茫茫的山路边上,看到一个神情忧伤的柔媚女子,正站在一珠苍耳旁,苍耳是弓,思念是箭,它们指向的不是一瞬,而是神秘的永远被时间所钟情的爱的永恒。若有大师能做一国画成图,可取名《苍耳之思》,以寄托中国文化在一个女子,一分爱恋,一珠苍耳身上在千年时间里所积聚起来的人于自然之间看似相离,其实紧密相连的神秘关系。
14.桃——“人面桃花”和“四月芳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周南·桃夭》  
对我来说,四月里浮云一般的被嗡吟之声逗弄的含笑不语的粉色桃花,花自飘零果初生时满山上绿色浸染的桃林,枝头盈满蜜汁将熟未落等着人摘的桃子,是再熟悉不过的自然画面,因为,在这些自然的缝隙里,有我的童年,和属于唯一的童年的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一些关于人生的好奇和困惑的纯净阳光。我在桃林的清香里睡着的时候,是在一张人生未醒的温床上。  
桃子由野地进入家园,并和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温暖和谐的相处,从某种意义上,就象是天上蟠桃园里某棵性灵的桃树犯了天庭的戒律遭罚落入人间的结果。它默默的在香气缭绕的皇厅的供桌上,在面黄肌瘦的山民的裂岩粗沙般的手心里,在文人骚客悲情牵眷的文字中,一直陪伴并见证人和时间这一对冤家永恒的纠葛史。  
桃子,是既被归入圣品,又能走入任何人手里的平凡的神奇之物,桃木也是神话传说里的仙器,可以引导某种神秘气机,预示人们能够看到一些超出平常之外的自然神灵显示巨大法力的影子。〈诗经〉里的桃,艳丽端庄,是男子有室,女子有家的引导物,其中可以看出丰饶健康的两个生命,是怎样欢欢喜喜的开始踏上一个崭新世界的台阶的。长久安宁的家庭气息里,桃的清香、包容、和日积月累的蜜露的喂养,这或许是古人取桃为诗,祝福家庭之福长久的另一重愿望吧,我想。  
中国的古人说:“草之晶在花,桃花于春,菊花于秋,莲花于夏,梅花于冬。四时之花,臭色高下不齐,其配于人也亦然。潘岳似桃,陶元亮似菊,周元公似莲,林和靖似梅……”可见,桃也是寄予我们心性的四时花,从花里,可以读到我们看不见的胸襟里所充满的气息,懂得人之为人,在直接的物质之欲外,还有心神的安宁和意趣的舒展。在经久时间的淘洗之后,还能让我们记得“人面桃花”和“四月芳菲”的不尽滋味。
15.芣苡(又名车前子)——清新,自然。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
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
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周南·芣苡》  
清人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这该是读此诗的一种境界了,这简短的诗里,不仅有音韵、节奏的自然转合,更有用几个动词白描出的田园女子细致勤朴欢快的动感画面。  
山野里沟埂渠洼上遍地生长的车前子,在上古农耕时代传给我们的画面里,是欢快舒畅的歌韵在它的小小的淡绿叶面上跳动的音符。不管《周南·芣苡》是农女劳作时自做的农事歌,还是婚嫁女在田间唱的祈子曲,其中,都有一种人和自然的对唱,有一种轻灵粗旷的人和自然紧密相和的音韵,和将自己从生的杂乱中淘洗出来的清新感觉,在这样素净的诗里流淌。  
走在静幽葱绿的自然里,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清澈和舒展,这不是属于哪个时代人们的专利,而应该是人的基因里,有藏着自身演进变化中得之自然的岁月源头。和自然亲之养之,这应该算是农业时代里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今天,现代化所表现出来的生机勃发却将人与自然想要组成的面目涂抹的模糊难辩。这中间既没有人的自以为主宰了多少的欢畅在,也没有因让清澈的自然变得狰狞的冷酷气息在,而仅仅是人这样一种动物,在展示自己欲望的过程中的结果。生命演进,在动荡的节奏里,总有一种平衡的因子,其中孕育着要么和谐要么纷乱的历史场景,在我们上溯历史的时候,总能让我们清晰的看到。如何平衡,古人,在田间采车前子时唱着欢歌,今人呢?在丢失了那种轻盈的传承后,我们所认为的绚烂是不是已经得到?  
自然里的车前子,在我西北的家里也叫猪耳朵草,是小时候,下午放学回家后,去打猪草时,最常掇到竹靡篮子里的一类植物,它塌塌实实的长在田间地头的样子,是一副和善的让人漠视的情形。不规则的粗厚的小圆叶,竹签棒棒般的摇在风里的小碎花,暗红的硬邦邦的碎种子,全都是经历千年万年面不改色的深沉模样。现在,到野外去,在沙土地里见到些疯长的杂草,从中轻易叫出名的,就有这车前子,不仅知道它的名,因这名,回忆起童年里一个无知无畏的小人手里挎着个小篮子在田野里蹦蹦跳动的画面,还知道些它的药理上的用处和因这药用而得来“车前子”的名字的山野传说,一路上对这样熟悉的植物古今旧事的乱弹一凡,,不知不觉间,对山鸣水叫的自然觉得倍感亲切起来。
16.荆棘——不顾一切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周南·汉广》 
和所爱怜倾慕的人之间,阻隔着千山万水,去寻找的路上,又铺着荆棘,该怎么办呢?踏过这片荆棘林,游过眼前滔滔的江面,到游弋着她的影子,飘荡着她的声音的对岸去。就世间真爱相遇的样子,上古的爱情故事和今朝的爱情故事里,拉开序幕的前奏,都是如此的雷同,可见,爱一字,其中琴瑟,动人处不在结果,而在爱时的恍惚、徘徊、思念、痛苦、幸福感、欢畅和相视时,见出舍我的深藏永恒的那一束不顾一切的激情荡漾的光里。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其中的“楚”,就是我们时常在山间荒地里见到的纠缠一丛的尖刺满身的荆棘。荆棘在爱里,象个鉴证师,它在我们想要相互完全拥有的路途上,形成一些看起来难以逾越,实际上需要尽了智慧和心力才能冲破阻隔的屏障,以便让爱的深度和留在内心里的那份相互的珍惜持续的更为久长。这荆棘不仅会出现在我们的手边脚下,也会时常显现在我们心上。  
如果说这世界永远都是一片广阔无际的平原,那么人心上的情感也就不会有什么纠葛上的变化,或许一切社会关系中,血弩,死灵,权谋,欲望,也就不会再刺激人去无尽的解剖自己存在的使命了。“小桥流水人家,山高水远情长”,有时候,想着这样的话,就会忍不住的在心里升起一种凄凉和珍惜来。凄凉,是我们在荆棘雨露里必然的将化成灰去,怜悯并珍惜的,是我们存在的时候,内心里被唤起的五味杂然的情感有过着落的地方。从一面镜子里,看着尖利的荆棘,到并不觉得它有什么令人生厌的样子,反而会用一种慎视的心情问自己,你能不能走过它?因为在荆棘冷漠狰狞的另一面,一定会有一束微笑的柔和了爱意的馈赠的花。生活里,许多时候的软弱退却当中,我们许是忘记了这样的话。  
荆棘,长在自然里,指的是两种不同的植物。荆指牡荆,是古时刑杖犯人的工具,犯了戒律,受楚之刑,就是让癫狂放纵一瞬的人,知道还有长久痛楚的约束。古代已婚妇女的头上,常有金玉荆叉的头饰,在夫妻间“拙荆”这样雅致的称谓当中,渗透着儒家对女性社会生活的种种约束。棘是古代庭院里常做院围的植物,斜刺暗生,隐含着需要建立起来的一种共同遵守的规矩。实际上,荆和棘在自然里常常纠合在一起生长,常让我们在“披荆斩棘”中去感知它们对我们期望的阻隔,并证明着它们在自然里冷硬旺盛的存在。  
苦难,伤痛,这些,任何一个生命,在他一生里必然遭逢的荆棘般的事物,何尝不是包裹着一颗颗飘出浓浓香气的栗子的滚烫的铁沙,让我们经受其间,并知晓自己的生命并不只是浮在飘渺的云上。
17.蕨菜——和谐,平等。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召南·草虫》  
随季节的流转,寒雪的气息渐渐消尽,春天的温暖钻入山野林地里黑油油的泥土中的时候,正是蕨菜油汪汪的生发时节。春意可以催人心里情事的生发,上古的先民和今天的男女总都是一样。在乔木成阴,蕨菜铺地的寂静地方,忧心的等思念的人,相见了,在相拥甚欢时,去做天底下最快意的事。古人在爱恋里情趣上的欢畅,和今人的猥琐的性上的众像相比,要清澈明晰欢快的多。因为,在浓情密意之后,我们的先人说:“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男女间在感情上性上相互平等的给予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  
蕨,在这句诗里,代表着一个永恒美妙的季节,代表着一片生命繁衍生息的旺盛的土地,代表着为激情所搭建的自然里最美不过的一方舞台,代表着两情相悦的一种自始至终的沉默欢喜的见证。从这种意义上,自然和人之间,在庇护和相互的认同里达成了一种不需言说的和谐。  
蕨在植物世界的演化史当中,处在低等植物和高等植物的边界上,从那些开遍四野的烂漫山花和果实的飘香入人肺腑的树木的基因里的上溯期中,有这种无主根的大部分都攀爬在山林灌木之下的旺盛植物的身影。它和我们日常生活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是我们日常生活里餐桌上的大众菜。被民间称做“吉祥菜”、“龙爪菜”的蕨菜,吃起来清脆细嫩,滑润无筋,味道馨香,是我常到深圳东北人餐馆吃饭时,常点的凉拌下酒菜。几筷子山野蕨菜下肚,杯朋换盏之间,满桌子的嬉闹里,总会滋生一种油脂商业味之外粗糙山野的古朴气息来。  
明人罗永恭写的关于蕨菜的诗:“堆盘炊熟紫玛瑙,入口嚼碎明琉璃。溶溶漾漾甘如饴,但觉馁腹回春熙。”是赞颂这种普通植物的不多的好诗篇,从色泽精粹的文字里猜测,此公应该是个吃里的好手。食色,性也,在人来说,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是,色之为何,食之怎样,偶尔读读《诗经》,在这样包含了自然音乐声的句子里,自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清澈感觉,由心里生发出来。
18.梨——时喜,时悲。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茏。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召南·甘棠》  
《诗经》里的甘棠,指的是山野梨,又叫棠梨,大概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就是一个棠梨的大小了,长在山坡土凹里的棠梨,春天会开出美丽雪白的花,夏末时分,棠梨刚刚成熟时,挂在枝头一丛一丛的,土褐色,是一种成熟了诱人的样子,摘下来,放嘴里吃的时候,酸甜酸甜的,而且核大肉少,吃起来有很沙的感觉。小时候,把山间的棠梨摘回来,和酸酸的刚刚成熟,皮还青青的黄元帅苹果一起,煮一小锅,煮熟了,在满屋子酸甜游荡的馋人气息里,苹果的汁水是最爱,小棠梨变的酥软,吃起来蜜一样甜,但个太小,算是作料。“甘棠”的甘,应该是指熟透之后,果肉松脆的味道。  
在寂静海边工作的时候,租了渔民的小房子住,长久的海涛和一个人生活的苦味极容易让人上火。曾经做过厨师的朋友教我怎样做冰糖雪梨莲子羹。在小镇的百货商店里,买齐了作料,晚上,把一大个皮厚肉嫩的雪梨去皮,削成一片一片的,将福建山里出产的无子小蜜枣,一大把莲子,泡水里洗干净,然后把雪梨、蜜枣、莲子、冰糖一起放到搪瓷的缸子里,放到电饭锅里,在给电饭锅中加水八分,然后,慢慢煲到枣和梨的清香混着一点点莲子的淡淡苦味飘的满屋子为止。当时,正在看着大江健三郎的小说和美学上的一点粗浅读物,在《个人的体验》和《万延元年的足球》的怪诞情节里,对生命恍恍惚惚的觉得涩苦而迷离,转个身,又看到自己调弄出来的夜晚美味,吃着这润和甘甜清凉的夜点,觉得无奈和安然在这个夜晚一起混同起来。雪梨的离,这里是一点清脆的伤悲了。  
家乡九十月里的香蕉梨是我吃过的梨里最好吃的。九十月间,手掌般大小,葫芦般形状的香蕉梨正好长到皮青肉硬时,记得外婆将邻居家送来的一小筐香蕉梨放到铺了棉花的木柜里,一层梨子一层棉花的放半柜子,上面用厚棉絮盖实了,然后用青铜锁锁上。一直到春节时,满屋子香蕉梨的清香,馋的我们天天围着外婆:“婆,开了柜子看看吧,开了柜子看看吧!”都是馋虫做怪的原因。取出柜子的香蕉梨,皮质金黄,手指头肚轻轻按上去,就会将果肉按出汁了。井水洗的干干净净的香蕉梨,要先放到上房的桌上供奉先人,先人闻了果香,算是领了后人的情,接下来才轮到馋虫害了三四个月的我们。手里拿个一个香蕉梨,一口下去,能吃下半个果子,慢慢酥软了几个月的果子,果肉完全的糖化了,白皙如凝脂,入口即化,满嘴含香。现在,到商场,看到那些摆到果品架上,包了金纸的香蕉梨,用手碰一碰木木的果面,总会鄙夷的哼上一声,所谓仙果,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关于梨里的悲声和美色,虽然几千年里经久不绝,但,总还是觉得,自己看过,等过,吃过,想过的才是自然里最让人入心的梨。这个念头以前有,现在却慢慢的淡去了,觉得生命的真正滋味,还是现在手里的滋味,虽然这滋味一个人尝,有时是喜的,有时是悲的。
19.梅——期盼,从容,柔中含刚。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召南·摽有梅》  
《诗经》里的梅,从收获的情形看,指的该是可以入药的梅果,梅在汉语里的发音为去声,轻声吟读,有温软含骨,刚柔相济的意味。自然里属于蔷薇科的梅,喜沿长江而居,早寒春上,雪影茫茫中,星花初现,粉白嫣红,是长冬渐暖时,四季最先露出的迷人风韵。  
在自然里的梅之外,我却忍不住的想到傲雪纷飞的人心里的那点梅花,这篇文字就算是吟给心梅的歌。  
“六瓣梅影染霜色,引的新雪斗芳菲。”这是以前某一个冷雨夜里,读《召南·摽有梅》时,突然从心里飘出来的诗。《召南·摽有梅》里浸透的寂寞女子岁月韶光里的深情期盼,让我想到《诗经》另一首诗《周南·汉广》篇里,痴情汉子想要踏开荆棘,跃过江河,去看望对岸思慕女子的情形。寂寞,深深的寂寞,更多的不是地域阻隔而成,而是人心上的樊篱,道德架构当中频率的失落,某种必然刺入每个人心房的机缘的深藏不露所造成的。寂寞似乎是人心在看不见的时间里必然要承受的一种命运,于是,在人所经过的时间河流里,便有了无数吟咏的关于爱的寂寞失落中期盼的歌词文粹,以表达生命个体在一个个独立空间里渴望相拥双臂悄然出现的真相。不是没有人爱,而是你快快来吧,你在何方?这样真切告白的期盼声音。2500多年前的寂寞,和今天城市乡村里黯然孤落空房的身影里那份没有目标的爱怜里的责怪,期盼里的怅然,其实可以来同弹一首属于永恒的伤悲的歌。  
然而,对于梅呢?红梅染雪,是一种纯洁、冷艳、孤傲、其实内心晶莹,懂得深意的心性。
“梅女长伴是知音,”指的是理想中红颜知己的样子。
梅生于寒时,冷峭时节弄冬色,满身飘逸出的其实是一种温暖的气息,一种静寂中的含藏的活力,一阵抖的翘枝细雪纷纷落的脆生生的笑。梅盛开而不闹,艳丽而不媚,冰雪连天里不做羞岷,予人以从容,刚直,端庄的美态。国画里的梅,是岁寒三友:松、竹、梅里,我最喜欢的一种柔中含刚的风骨形象,它缭绕在苍朴虬枝间,象苦难里重生的笑,灰烬里凝成的露,总会让我看的哑然,看的静默。  
梅花枝间徘徊过的路,该是应当称做望梅路,因为路上渗透了深藏内心,却又要交于时间去承载的恋思情深。今夜,写点关于梅花的琐事,不知为何,却想起一个年轻梅女的故事:高君宇和石平梅。止不住一笑,泪却流了下来,这是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关于梅的资料中,最浸着梅的惊魂的事了。
20.柏——知人智慧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国风·邶风·柏舟》  
生活里琐事繁多,却又无处倾诉,愁绪纷杂,心里不畅快,收拾好家事,老人安睡了,小孩到邻居家去玩,掩上门扉,沿着青石小路,到村口河边上,解了揽绳,划着自家的柏木小舟,静静泊到一个水声之外无人声的所在,黑瓷碗里到上浅浅一杯家酿米酒,搁到船舷边上,空对清风,把多少个不寐夜晚里深藏的心事,纷纷杂杂的抖到音色偬偬的江水河面上。这是我读完《柏舟》后,心里素描出的一小幅山水画面,也算是对这首诗的一种绘画式的解读。《柏舟》的诗情,在家常女子细微的心事吐露里,用小舟、静水、女子的不寐之眼勾画出一个精致的空幽画面,而其中装的酒色却是辣苦俗常生活的渔鲤波纹,这是最美不过的诗意的营造。算是诗情创作中影响后人深远的图谱方式。和这些四言诗衍生出来的后世诗海里富饶多姿的五言诗和七言绝句不同,先秦的四字诗谱更加朴实率真,有着天然韶华自然隐现的安然面对时间的永恒滋味。  
先秦古人的诗句,是和着当时的竹丝喑哑古钟击鸣一起吟唱,来让白日里奔波山野林莽的农耕牧民感受到劳顿之后身心舒畅的。四言歌里,韵律齐整,叙事家常,在落日草坪或者宗庙祠堂里,粗布衣衫的众人静静听这些乐声,应该共鸣和心悦者不少。可惜的是,吟唱的古乐到今天已经基本失传,我们只能在文字的意境里勾画古老先民留在时间里的斑斑痕迹,在古今自然同的欢情伤歌里,揣摩些中华语言的神奇与奥妙深藏在时间里的一些幽暗通道。  
我是被《诗经》简约、朴拙、传神、严整、自然、深意潜藏的古风流韵摄住心魂,并由此在这样一片神奇土地上,去窥探属于天地万物托了我们人的情致翅膀到处翩然翻飞的植物世界里落叶和根茎生发的无穷故事的。  
回到造了小舟的那种树木身上来吧。柏树,其实它和《诗经》一样,甚至比《诗经》更有久远的生命力。《诗经》里的那个游吟诗人拿它来做文字里的一个小装饰的时候,它就从自然的精灵河上顺着岁月的浅滩沟涧一直流淌到我能发现它的这一片水域里来。 
属于柏科的柏树,当人面对藏了无数机谋的自然灾变和人心的幽暗战争时,总是把它作为一种卫士的象征。在沙漠肆意的边界上,和其它可能牢抓浮沙的杂草灌木一起,让柏树一排排的来卫护我们的家园;在墓园安放我们的英雄,我们至亲的家人、朋友的尸骨的地方,让参天的古柏,代替我们内心的敬意和永怀心底的思念的伤情,来荫闭卫护雨雾风霜之下的亡灵;在持久的人心的判断上,荀子说:“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这也是柏的细碎叶面和坚韧木质里透露出来的知人智慧。  
生长在陕西省黄陵县轩辕皇帝陵的庙院内的黄陵古柏,高达20米,胸围10米,传说为轩辕帝手植,已有四五千年历史,差不多是文字记载中活跃的中华文化史的“同龄人”,我曾在此树下抬头望去树顶,古柏的树顶上一片蓝天,蓝天在静默中,象一个神秘世界无限敞开的洞口,我绕着古柏旁足足有一刻种,看它繁密的枝叶里透过来的细微阳光,走到它的阴影里,感觉日影和岁月沧桑共同组成的画面如何形成这片今日的清凉,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是迷糊,越是迷糊,心里反而越是高兴。因为,好象有些无知的欣喜从心里飘出来,觉得自己站立的地方,树好大,风有时,而人无涯。
21.酸枣树---写给母亲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甚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邶风·凯风》  
棘,指的就是自然里的酸枣树,在北方四季分明的土地上,这是让人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植物。它长在山野林地,即使遍山荒芜,也能见到它寒瘦孤立的身影。是个刺身盈果,固执而又难以近人的形象。把它和天下的母亲之心相连,来表达愚顽之子感念慈母的一双跪拜双膝,就我所知,也只有在《邶风·凯风》里。  
“母亲”这个概念,在我的骨子里,就是我的妈妈。儿远行,而父母康健在家,读到这首诗时,我便心里温暖的想到一幅《母亲早春晨炼图》来。远寒山,近炊烟,薄雾轻拢四野间,胖乎乎的妈妈和清瘦的父亲,相互扶携,穿过鸟鸣露寒,弯折缭绕的河湾小路,到葫芦河的大桥边上,到清晨初露的阳光里去晨炼。我喜欢这幅想象里天天出现在几千里外乡村小城的真实情形,在我生活的世界上,这幅画就是一幅圣画像。  
游荡世界,到处寻找一个埋在地层深处的自己,寻找一个可以用自己的眼光去解释的世界,这样的行为,有时候觉得可笑,有时候觉得真实,但总还是觉得这种寻找是自己的一份责任,因为内心里是塌实的,所以风雨寒霜总还能使我笑。但是,尽着自己内心责任的在走,却把尽人子的责任忘到脑后,虽然时有电话挂怀父母的冷暖安康,但,好几年的时间里,没有当着母亲的面,叫上一声---妈妈,这又怎么能算的上是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  
今年,还是因为父亲身体少有病痒,辞了工作,回家小住了一月。几年里奔波劳顿,虽心神不怠,但终还是身心疲惫,平日里人事纷杂,自己也少想及自身的状态。回到家里,坐在父母身旁,如同倦鸟归巢,举手投足,父母都喜滋滋的在身旁嘘寒问暖,衣食不念,才觉得自己奔波当中内心里的麻木。在闲谈的不经意间,看到曾经黑发如丝的人,几年的光阴里,已经鬓染华发,言谈中,我到默然,母亲却是如孩童过年般的满脸喜色,双手拉着儿子的手,好象要把几年思念时光里的温暖全部补还给眼前清清瘦瘦,脸有倦容的儿子。晚上,父母安睡后,回到我住的房间,打开电脑写《回家手记》,在清幽的一份心境之外,自问自己:“你的固执,算不算的上是父母心里的一根尖刺?”刚到家时,看着双亲苍老的面容,看到自己儿子出现在眼前,就象突见天上降了祥瑞一样的惊讶喜悦,而小住之后,在父母刚刚才有的一点点身心安然里,我又要人生远行,去走自己必然的人生路径,生活里的相离和在生命里寻找中的无奈,让静夜紧逼,点上一支烟,内心陷入对自己无法言说的自责之中。  
母亲,是个刚劲而做事快捷的人,虽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在要做的事情上,总是不输于人。但对她的这个行事固执柔缓,既不在乎输于人,也不在乎不输于人的儿子,懂得不同儿子不同态度的母亲,到从没有过多少不得不的催逼,电话里,总是说:“育,吃过了没有?”“妈,吃过了。”“吃的啥?”“东北人包的饺子,比你吃的好吧,呵呵。”我听着这世上最熟悉最美的声音总会止不住的象小时候环在她身侧时一样的傻笑。“我和你爸都好,就是经常操心,操心你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总是一个人……”我刚强的妈妈说到这里,总会哽咽,而我又要说上半天的道理,嘻嘻哈哈的说点其它事,哄的老人笑了,又被她责怪几句,叮咛几句,才能挂上电话。  
做这篇小文时,读到“寒泉之思”,“风过棘里”,心里如过电波,母亲爱我们兄弟,就如同无声的大地卫护生长其上的苗木山林。孤独苦闷时,也曾问自己,做儿子的,远游之后,你可曾有过哪怕寒泉一样的回赠,湿润过她老人家沟壑干裂的心房?虽然就我的性格,几乎没有说过任何让母亲伤透心的重话,但总是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的,总还是她老人家给我的这一份骨肉相连的性格吧……在生活里独自行走多年,说不懂父母之心,是假话,而懂得,却不能让它安然,又是一份说不出来的滞重。  
酸枣树上的酸枣,可以吃的时候,一般都有食指的指头肚般大小,青皮时摘了吃,酸涩,寒霜后红了吃,甘甜。酸涩之后,想来可以将一点甘甜敬赠给父母,能用黄鸟之音,使父母心悦,这是我现在时常祈福的一点念想,希望在破茧之后的人生有时里,能够让我得尝所愿。
22.被戏说的—匏瓜——固执的等待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不涉卬否,卬须我友。
---《邶风·匏有苦叶》  
匏瓜,在《诗经·邶风·匏有苦叶》里,是一个站在河岸边上的年轻女子,等着迟迟未到的爱人,心里怅茫时,抒发情感的一个边饰。  
不是这河我过不去,水深的话,我腰系匏瓜,就可以浮游,水浅了,我撩起衣襟就可以走到对岸去,但我的爱人没有到,我的爱人还没有到我身边来啊。  
“匏有苦叶”,其中之“苦”意,有伴随岁月,暂无着落,却又固执等待的那种神情。这首诗里最后的那种望着空处的焦虑眼光,因为不是指向一个结果,而是让情感的抒发落在没有到来的空处,所以,让这首简短的诗弥漫出一种几千年都没有散去的耐人品位的失落气息。有希望,但希望还没有到。这或许也是人面对时空悲喜交加的一种共有感情。不管心里已经拥有至爱,还是所爱还没有到来的人,品读出这首诗的滋味时,总会有一种深沉含实的悠扬共鸣,这也是匏在古时八音里发出的音色。  
憨乎乎的匏瓜,随人的历史流转,身上没有落下什么骂名,它给予人的都是福至心灵的一些想象,不知道是人的好意,还是匏瓜的幸运。  
孔子和子路之间,有个和匏瓜有关,大家常讲的老师蒙学生的故事。有一次,孔子到奸人仲佛处应聘当官,子路觉得不理解,他说:“老师你不是常教诲我们,正人君子对做坏事的人,是不屑也不能与之为伍的吗?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原因呢?”子路的语气或许要比这个更难听一点,反正,他对孔子这么做不满。孔老夫子经常被子路这么烦,却总是能把子路给蒙过去。他诡辩道:“子路啊,老师我,也总是个人。道德仁礼,并不会因为被磨石磨而变薄,也不会因为被污泥污染而变脏。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我总不能一天象个匏瓜一样的挂着,什么事不干,天天等着吃干饭吧。”子路一听,也对啊。子路终归是个莽夫,但没有子路这么莽撞的经常急孔子,这个故事也就不能被人们称做“于理变通”的“匏瓜”理论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儒家思想在匏瓜的圆肚子上,跑起来,也几乎是个没有边界的面。  
青年毛泽东说:牡丹先盛而后衰,匏瓜先衰而后盛。他给朋友萧子升的信里,自省自己不能华而不实。但很可惜的是,他以匏瓜之盛,得了天下,治世的时候,却又想要开出一阵牡丹来,终还是没有把匏瓜之路走到尽头,给中国的历史留了一段让人遗憾的痛事。  
小时候,我在自家的院子里种过闷葫芦,匏瓜是属于葫芦科的一种,样子长的比常说的葫芦要大,但样子差不多是一个样的,所以,匏瓜也算得上是我熟悉的一种植物了。记得,春来时,青丝绕藤,仲夏时,架上冒出小家碧玉似的白色小花,假花总会被我忍不住的用抓了泥巴的脏希希的手掐掉,那些坐了果的小白花,象个小花生似的,在门口竹架子上被我天天呵护伺候,象个小爷爷一样,一直长到秋来挺着个大肚子晃荡在架上。  
匏瓜在老百姓生活里最有用的地方,还是在深深的秋霜里老熟好后,一破两半,去做水瓢,它在原始祖宗们的泥盆里一直晃荡到今天华北乡下的一些山乡水缸里的水面上,对自己的命运一幅听其所便的样子,着实是让人佩服的紧。  
匏瓜个刚长足时,正是肉嫩皮薄的样子,算是匏瓜的豆蔻年华了。这时候摘下来的匏瓜,可以做好多种美味的菜式。匏瓜削皮切成长条,用盐层层腌制,腌匏瓜闷肘子,味道好的不得了,是肘子里的那股说不出来的匏瓜味。尖椒轻剁,嫩匏瓜切片,南瓜切丝,用盐、糖、白醋、辣油调拌,就是爽口宜人,色香有加的凉拌匏瓜,是一道清趣缭绕的家常素味。至于其它的匏瓜入菜法,有兴致的读者还是去看《天下食谱》里讲的天花乱坠说吧,我一粒石头真是多的难以一一道来。
23.苦菜和荠菜——悲喜合鸣的自然喑哑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邶风·谷风》  
《谷风》里作为哀怨弃妇的悲情女子,是个刻画细致传神的悲剧角色。读完《谷风》,为诗里的这个女子,心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哀怨与激愤。或许在有记载的诗中,《谷风》里,遭无情丈夫遗弃的女子的哀诉,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形象,因为她天性里的软弱,因为她不能自己大喊质问的一声出来。解读式的方法来理解文字里的虚构人物一般来说是一种错误的理解文本的方法,因为让每一个读到这个女子经历的读者,自己的心里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压抑,这正是写作者的一种目的,或者,这也是生活本身就潜藏的一种特质,因为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在按照非反省的方式,在自己的人生迷雾里穿行着,这既是生活神秘的地方,也是生活无尽的苦涩之处。就如同被遗弃女子所说的,苦菜虽苦,但它的滋味也和荠菜一样的甘甜。这种“含辛茹苦”的话,2500年之后的今天,依然能从中听到某种冷冷的笑,而且,必然的,这阴冷的笑声依然会随着时间一起和人的存在相伴下去。  
植物学上属于菊科的苦菜和属于十字花科的荠菜是两种我非常熟悉的野生植物,它们长在黄土坡地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由大人领着,指着它们的名字让我知道,这个叫苦菜,那个叫荠菜,在我的印象里,自然便是能吃的了。西北特色的面食里有一种浆水面,因为它独有的酸涩味,是只有西北人才能吃的惯的一种美食,在酷暑季节吃起来,算得上是最舒坦最酣畅淋漓的一种吃物。做这种面的浆水,最平常的选材,正是春夏时节长在山野上的苦菜,将苦菜过了滚烫的开水,捏成一个一个的菜疙瘩,从中挤出苦菜的苦汁来。然后再装入瓦缸,倒入熟面汤发酵之后,苦菜便变成了酸涩清凉的浆水,盛夏,到窑洞里尝一瓢乳奶般清凉透心的浆水,是什么冰镇可乐、橙汁都望其项背的美事。小时候,发烧感冒,或者咽喉发炎了,只要病痛尚轻,妈妈的常备药剂,就是喝点浆水再说,一般来说,几乎都有些辅助性的良好效果。  
苦菜因其遍布山野,又含辛苦之味,所以从来都不是宫门里的食品。黄河大地上的老百姓,几千年来,遇上吉年,便拿着苦菜做小菜,遇上荒年便吃着苦菜当主食熬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苦菜的韧生,含苦,遍野得生,体现的不仅仅是植物本身的属性,而且也是中华文化衍生背景的一部分基质。  
野地里,苦菜生长的地方,基本都有荠菜混生期间。小朵青嫩的,常被小孩子的我摘来当家里桌上的青菜吃,而长的已经开了碎白小花的,则连根拔进笼子里做猪草。苦菜的嫩茎叶脉折断处,会流出白色的汁水,这汁水牢牢黏附在皮肤上,用清水很难轻易洗掉。而荠菜是平和的,它既象个受气包,又象个淘气鬼,用太过平常的面目混在野外满地的绿色中间,似乎不希望让人轻易的分辨出它藏在身子里的那种自然生我的独一无二出来。荠菜可以独立做成一道主菜,清淡寡和,或者可以入汤,也可以做其它菜里的伴侣。它的身上有一种谦和的欢喜的融洽气息,吃进人的嘴里是甘甜的。  
从古希腊到黑格尔,一般都认为,必然性是悲剧的要素之一,也就是,一个人物,从一开始,他或她的悲剧特色就已经开始了它的旅程,而不是一直到最终的惨绝人寰的结果,才让我们感觉到。悲剧人物,不管他的最初人生是怎样的辉煌迷人,最终,总是要回到一片荒凉的旷野之上,并且从骨子里渗出必然到来的苦涩汁液来,这正是苦菜的自性。而中国上古时代的悲剧营造,就已经开始了苦菜登场的舞台,它的身上,在包含着人的一种对外部侵害的免疫力里,有着某种悲剧的必然性。荠菜,则在融合的气氛里,是关于自由,爱,浪漫和一切美好事物的很谦和的呈现。这是苦菜和荠菜属于美学上的一点不定性的认识了。  如果没有《诗经·邶风·谷风》里,苦菜和荠菜在同一个悲剧舞台上的共同登场,我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样两个平凡普通的植物身上,还有在“悲苦”和“甘甜”的意象后面,显现出的悲剧和喜剧的身影。想想《红楼梦》和《西厢记》,想想荼荠两菜,既好玩,又有趣,因为说不上来的,两个那么大的舞台可以变成只用简单的两个字来理解,而两棵小小的植物连接了自然,却逐渐流溢出无限的人生滋味出来。人生,不就一只脚踩在苦上,一只脚踏入甜中,并且在这样的交替当中走向某个必然的终点么?
24.葑——在生命的五分之二时间里,愿是一棵大头菜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
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邶风·谷风》  
这句诗里,含着一个痴情女子对好色狠心丈夫的失望和责问:“你只知道爱慕容颜的娇媚,却看不到藏在容颜之下,一颗赤诚爱你的心。”汉朝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竹林第三卷里,则从男性的角度把这个意思解说的更为通透,他说:“夫目惊而体失其容,心惊而事有所忘,人之情也;通于惊之情者,取其一美,不尽其失。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此之谓也。”,就是说,见着美艳的女子,举止上出现失态,偶尔在惊梦里看到那个艳丽的身影,而忘了睡在身旁的人,这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怪罪的。在失态和心惊之外,懂得这个道理,细加思量,明白偶遇的丽人和身边的常妇,萍水之思和日久相融的生命,哪一个对自己更为重要,就不会用轻薄无知的行动,把真正重要的人都失去了。  
《红楼梦》里,宝玉哄黛玉时说的“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意思是,我虽“采葑采菲,”但你林妹妹的心里对我有多重要,我还是知道的。要哄的怒容女子开心,这样说到不失是个绝好的方法。但要懂得大头菜不是空心菜,大头菜实心实意,隐含的是一个“诚”字。“诚”字里藏了短暂一生里某些属于永恒的东西。  
诗里所说的“葑”,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大头菜,又有叫疙瘩菜,诸葛菜,是植物科属十字花科芜菁的块茎。大头菜,在我西北的家里,又被叫做蔓菁根。小时候,春末夏初时,陪着叔叔婶婶到地头培的一畦一畦的土埂上栽下蔓菁的小苗,到秋来时,就能在稀落的绿叶之下,看到长的圆都都的块茎来,这个块茎,就是大头菜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靠着含实静默孕育的自己一生精华了。去皮之后的蔓菁根,切丝凉拌,味脆而微辣,拌有淡淡清香,是日常菜桌上的家常菜。冬天里,一大缸秘制腌藏的蔓菁根,可以由冬一直脆生生的吃到来年秋风吹实又一批含实疙瘩菜的时候。  
传说,最先把大头菜当成家常蔬菜来吃的是三国的诸葛卧龙先生。南阳野地里,一个粗布白衫的书生,走在风吹草动的山地荒路上,浅吟深思天下纷变的世事,走的累了,路边青石上闲息时,看着眼前这个长的如孕妇般的植物,到起了好奇斗妙之心,摘了一株,抱着回家,由水镜之女做成一个下酒小菜,和乡村里高谈阔论者边吃边喝的谈论人生情,天下事,却在不经意间,逐渐的吃出了这么个今天走进千家万户的好吃物来。后人感念诸葛先生的厚义,民间又把大头菜叫诸葛菜。只不过,今天,在霓虹乱影的大堂酒汜里,常常看到做工精美的菜谱上,很实成的写着大头菜如何如何,除了家常山野干巴巴的几句说辞之外,再无其他,就有种大杀风景的漠然感觉。此菜虽普通,却也沉淀了如此多千年时间里的妙味人生在里头,若能在动筷子的间隙,聊上几句脆嫩菜式的前程往事,也不至让吃饭太过无聊的只是为了裹些饥腹,洗一洗油脑肥肠。  
长在自然里的大头菜,块茎大部分是深埋地下进行成长的,阳光的能量透过嫩叶传递给它,而水的灵气,矿质的积累,骨架的形成,却都是在静默的时候在宽博无限的土地里长起来的。出于人生的一点幻念,到觉得,自己的人生,能够有五分之二的生命,象这长在大地上的大头菜一般,在一种万物皆泯,唯我静生的状态里长成一个独立完整,包藏生机的实体,这可能也算是不被舌燥世界席卷的一种幸运,但,天下真的有这样幸运的人么?真正幸运的只是进万家口的大头菜吧!
25.茯苓---Y先生记事---挂怀一个平淡如水的朋友而作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邶风·简兮》    
茯苓对我来说,除了在一些书上偶尔的读到过它只言片语,在认识的女孩子里听到叫某某苓的之外,自然里的茯苓是个什么样子,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认识茯苓的机缘,就象认识一个人的机缘一样,只要注定要相识,那么,总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会看到它的眉目笑颜,懂得它的乖张性情,知道它身上的有趣的永远变换不定的奇妙故事。    
想着要外出去玩的时候,中医学院的Y先生在电话里对我说:“一石,想到林子里玩,就来找我吧!”因为几篇文字,相互觉得对方身上有些和自己相象的地方,就在不知不觉间,平淡如水的交往下来,有几年时间了。   
坐车,走路,然后,就是往深深山林里走。Y先生和我,就象长了四条腿的毛竹和榛木丛一样的,在林子里转来转去。这里是Y先生时常来采植物标本的地方,属山林地貌,但往深处走,就是没有开发的原始野地了。在椴木丛的枯叶地里,他告诉我,这是灯心草,别看它叶子细的象针,根粗的象手指一样。那是旋覆花,是属于菊科的,黄色花,晒干了可以冲了泡水喝,治感冒咳嗽的。路边渗水的小沟边上,开着小白花的植物,我扯了一朵,他说,这个是墨旱莲,野外受外伤了,可以用来止血的……翻着手边这本世界上最先进的植物活体声控电脑,在林子里走,觉得眼前自然这本书变得亲切起来,因为它能读得懂我,我也能读得懂它。中午阳光晃眼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片被砍伐了好久,还没有植上新林的空阔地上,满地几十个光秃秃的树桩,被荒乱的杂草野花覆盖着,能看到到处有蝴蝶飞舞和蜜蜂嗡吟。Y先生说,这些树,可能是那些偷着砍伐森林的人干的。抹着头上的汗,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我腿有点酸麻了,我们坐到散发着腐质气的木桩子上歇息,Y说,看着斜枝,这该是马尾松的树桩了。夏枯草的淡紫花,在眼前一个一抱粗的树桩边上开的水灵灵的,树桩上几只深棕色的蚂蚁旁若无人的跑来跑去的搬个没完没了,一只手指长的绿蚂蚱正呆呆的停在树桩上。我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站起身,准备去捉这只大呆瓜的时候,Y把他正喝的水瓶子向旁边的夏枯草上猛的砸过去,我吓了一条,蚂蚱“吱--”的一声,飞到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草丛里,一条两根拇指粗的青色花斑蛇沿我们坐着的相反方向飞快的窜到远处去了,我吓的一身冷汗,愣在当地:“啊--蛇啊!”Y先生笑着站起来:“没事,这是条无毒蛇,这小子头伸的太高了,可能正要开始攻击,咱们把人家的好事给搅了。”    
接下去,看到他蹲到刚刚发生故事的木桩子旁边,用手拔开杂草,剥掉树皮:“一石,你见过茯苓没有,把我的包拿过来,看看我们今天挖到的茯苓有多大。”    
Y从包里拿出一把刨刀,看着刨刀黝黑发亮的刀柄,应该是他走山野,挖标本,常用的工具了。沿着树桩刨了一尺见方的小坑。“还不错,是块上好的云茯苓,大概有六七斤啊。”我好奇的看着他沿着马尾松的枯根继续往下刨。我的眼前是个超级大个的象山药蛋的一样的东西。“啊,不仅是个茯苓,还是个连了树根的茯神。”Y先生高兴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手上的泥土都擦到脸上去了。他用刀把连接这块土疙瘩和树根的结合部切断,然后,两手抱着,直起腰来。“一石,这就是属于真菌门多孔菌科卧孔菌属的茯苓了。恩,你来掂一掂,好象不止六七斤。看看这根树根,真菌如果缠绕着这样的树根长起来的,在茯苓里,又叫茯神,单独的菌子中间的这根木头,又叫茯神木。”    
Y一只手抱着茯神,一只手抱着我的肩膀:“肚子在叫了,饿不饿,你和这条蛇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才是福星,和这蛇有什么关系啊!”这蛇吓我的那股劲还没有在我的心里跑干净。   
我们坐在树桩子旁边的草地上。Y先生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我把几张报纸垫到地下。当地酿的土家白酒,香喷喷的沾了葡萄干的黑面包,大瓶的可乐,纸杯,两只烤的渗油的家鸡。Y把这些象魔术师一样的从袋子里一样一样的摆到中午林子里阳光要披上风衣才能走进来的草地上。这就是我们的午餐了。    
“茯苓,我只知道是味中药,《诗经》里好象也记载过,至于它的药性,特点,我就不熟悉了。”我等着他给我一一道来。    
“《诗经》里是对茯苓的戏说,《国风。简兮》里说“山有榛,湿有苓”。其实说的是少男少女,见到跳着美妙舞蹈的美女俊男,因为太兴奋了,忍不住的发出尖叫,和现在的追星族都是一个意思。弱小的心灵,承担不起过度美感的刺激,都是同样的情形。至于为什么说,山有榛,湿有苓,好象和《周易》八卦还能扯上关系,山对应“艮”(gen),说的是小青年,湿对应“兑”(dui),说的是不更事的小姑娘。至于是不是这样,因为《周易》和《诗经》出现时间上的关系,好象还存在争议。”  
“看来,古时候的追星族比现在的要有涵养的多。”  
“这都是当时的文人唱的词,相当于现在的民谣一类,和那些小姑娘小伙子没什么关系。”  
他给我的杯子里倒着白酒,山里人家自酿的这种白酒,入口有一股辛辣味,平常喝太冲了,但在在湿气很重的林子里喝,身子骨却很舒坦。  
“《红楼梦》里,记不清第几回了,里头好象说到有个茯苓霜,要人乳拌了,给大观院里的姑娘们美容的。”  Y说:“我正要提这个,茯苓是个好东东。美女都是天生的?非也,都是靠这些天地万物的灵气精华养着,才容颜永驻的。慈禧把个国家弄的乱七八糟,到是很想着长生,最后还是死的快。具体的史料记载,她的六十四味养生汤药里,大部分配方中,都配着茯苓。”  
“哪,你刚刚说的云茯苓,是怎么一会事,茯神,你一解释到是明白了。”  
“茯苓的品种非常多,你看看。”Y侧过身,拿了刀片,把茯苓的表面切开,褐色的皮质下面,是雪白的核。“这种中间质地白色的茯苓,就叫云茯苓,又叫云苓,在茯苓里,算是上品了。”  
“认识的女孩子里,有叫云苓的,只是觉得好听,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原来是这样。”  
“茯苓性温,味淡,可以和百药匹配。古代常有这样的说法:千年古柏,有灵气了,其根下生苓,都有仙品的意思,而且,茯苓生长的方式,内敛,不张扬,含着精华,很符合儒家修身养性的特点。女孩子,用苓字起名,既和天地阴阳的道理,又有寄予厚望,让天地保佑祝福一生平安的意思。至于在药里头的用处,有兴趣了,你去翻翻中药书籍,茯苓的用处多的不得了。”    
下山的路上,Y先生说:“用今天挖的茯苓,明天我给你做一顿茯苓宴。”“这能炒来吃?”“啊,不不不,一石贤弟,茯苓是不能炒来吃的,呵呵。”Y先生拍着我的肩说。我到好奇和惊讶,这么大一块茯苓,不炒来吃,该如何吃法。    
第二天,我在Y先生的书房睡的正香的时候,浑身腰酸背痛的我被他敲着床板叫醒来:“老大,茯苓宴,你不想吃了吗?”太阳早就照过窗口了。    
起床洗涮,到院子里的竹影里来,Y先生指着餐桌上热气缭绕的碟子罐子说:“看到了吧,这就是茯苓宴,我给你一道一道介绍一下。”他喜滋滋的脸上是那种忍不住的情形。“这粥不是白粥,叫茯苓车前子粥,做粥的水是先用车前子熬出来的,然后用糯米、茯苓粉加精致白沙糖熬成。”“菜是茯苓辣椒干笋丝,干笋是在加了茯苓粉的开水里煮过的,呵呵,这个算充数。”“猪髓骨茯苓汤,糖尿病人吃这个最好了,一石没啥病,今天就算补你了。因为你,你嫂子给汤里头加了好多肉,要不然,光骨头汤,就更正宗。”“还有,做的最辛苦,你至少要吃掉一半的,茯苓老鬼鸡,这个鸡子和母鸡都不行,一定要用长了两三年以上的老公鸡,才能文火炖出味来,昨晚蒙到现在,除了茯苓之外,还有好多好东东,现在应该都钻到老公鸡的五髓六核里去了。”  
看着他象个刚刚获得一级厨师称号的大厨一样的刨丝刨理的介绍满桌子热气腾腾的美味家常菜,可怜巴巴的我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我说:“老大,不管有没有茯苓,咱们入席吧,我就这么站着听你说,感觉象在受刑啊!”Y先生、Y嫂和我,我们一起乐了,Y说:“我这忙乎了一上午的成就感,现在才算刚刚出来。”    
文章写到现在,茯苓这挡子事,才算说完。这篇文章写成这样,也是那次和Y先生一起有过挖茯苓那么好玩有趣的经历,见着《诗经》里的“湿有苓”,我的心里就透着欣喜,正好借着《诗经》里先人的光,记挂一下自己认识的这么难忘的朋友。
26.蒺藜—不经意的痛楚
墙有茨,不可扫也。
中冓之言,不可道也。
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鄘风·墙有茨》  
“道傍布地而生,或伏墙上,有小黄花,结芒刺”的蒺藜,无艳姿,无柳影,是天地万物中间,属于民众型的植物。但它随天候变换,在物尽天则的淘洗里,渐渐能果生暗刺,随着时间永生长存,这是它能够和人长久相处,并在相互间能够产生若有若无对话的原因。  
春夏时长出不着眼的微草,秋来时,随吹落枝头枯叶的寒风,一分五裂,随意跌落在风使它走到的地方,在不经意间,刺入那些闲歇的肉股,奔忙疾走的脚底,在草丛和绿叶间探究生活的手掌心里。在这种完全没有料想,却突然到来的使人拧眉咬牙却又无法言说清明的刺激里,蒺藜便和跳动的经脉,暗流的血液,撕裂的筋肉,有了撕扯不断的联系。  
蒺藜的影子里没有喜悦,它让人更深的看到被认识之幕层层遮蔽背后那个脆弱的自己,让人想到不洁之念,隐隐滴血的暗疼,生命里无时无刻不有的小伤口,在光洁如玉的幸福里见到隐忍内心苦心经营的瓷器上的细微裂纹,在这些不着之味里,懂得一点对生命艰辛的怜悯,并流露天然的反照万物入心的自省。  
《诗经·鄘风·墙有茨》里的“茨”,是蒺藜在古老先民的文字里出现过的地方。它说明了皇宫大院里,华美裘服和道貌岸然下面不可晾晒在阳光下面的丑态。其实,漂浮在欲望之海的人的空间里,不管宫墙还是百姓泥盆瓦砾的院落,哪里有绝对干净的地方。只不过,百姓之苦,是人世变换中,身心上承受苦中之最苦,记述喑哑的乐人和使人的历史得以传吟不熄的游吟诗人,在这些愤懑歌调和指斥文字里,为这些天下最苦之人内心不满有个心声找到得以流淌的出口,这或许是此诗深藏的另一层深意,也是让治世者听到民有怨声的另一种表达。  
坚硬的灰白色蒺藜,一果分成对称的五个分瓣,每个分果瓣上,有长短棘刺各一对,在武林的仿生学里,是武术家生出暗器榜上“蒺藜子”的源头。一见到武侠小说里有蒺藜子出现,其后,总是一帮陪衬的短命的人就要登场。对这些人,总让人生不屑的念头,却很少去想,这不屑里是否也有自己的身影。  
古人说:夫树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焉;树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其刺焉。这样的话,更进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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