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私秘影院故不归

隋文帝私秘生活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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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私秘生活全记录》司马路人
 & 隋文帝杨坚是中国历史上的有为帝王。他未动刀戟,创立大隋王朝,在位时励精图治,结束了三百余年南北分裂与对抗的混战格局,完成了自秦以来的第二次统一大业。他的卓著功勋,千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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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关于历史……  “世上有两部历史,一部是满纸假话的历史,是给皇太子看的;一部是大胆揭露秘密的历史,它才能还历史的本来面目。”法国人巴尔扎克尖锐而深刻地一语道出了历史的真相,为后人读史划下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中国的许多历史,是在皇帝的“刀”下写就的……哪位帝王不是唆使一帮缺失“脊梁”的御用文人,将自己的脸上涂写上“替天行道、圣德明君”的金字……好像帝王们个个都是谪仙饮露的“天子”,皇位天绶,从生下来就担承着拯救黎民于水火的“天职”。  其实帝王也是人,让帝王走下“神坛”的最好方法,就是纵览天下几千年,没听说过哪位“万岁”的寿限有超过“二百岁”的,尽管他们个个都想活上一万年。因此帝王也是人,他们也有品德高下之分、性格分裂之疵,他们的一个错误抉择所造成的损失不是寻常百姓可比的……但在过往的史书中,对这些记叙往往是缺失的、是经过粉饰的……这不是真实与公允的历史。  在秦始皇创制“千古第一帝”的背后,有他寻仙求丹的愚昧所映衬;在李世民开创“贞观盛世”的背后,有他杀兄弑弟、强娶弟妻的阴鸷而无法消弭;在成吉思汗横扫欧亚大陆的背后,有他杀人无数、御女万千的霸道所烘托;在武则天成就“第一女皇”的背后,有她私蓄面首的淫乱而垢名。  这才是真实的历史,这才是多姿多彩、曲折跌宕的历史。这样的历史才会被我们所借鉴,所警醒,或接纳与认可。  二、关于帝王……  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到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被推翻,封建帝制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在“中国历史纪年表”上,就有223位大大小小的皇帝名字列在其中,这还不包括成千上百位“野皇帝”、“儿皇帝”……在中国历史的“功名碑”上,在他们的名字后面,还跟刻着或伟大进取,或悲壮陨落,或千古流芳,或遗臭万年的“注解”。在这些帝王中间,有扬名世界、威震天下的一代霸主,像秦始皇、成吉思汗……他们有的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有的是为中华打下了广袤的疆域版图……他们创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雄图。但是,从另一个视角上看,他们的这些功名也是建立在“杀人盈野、流血漂杵”之上,尽管他们书写的历史为后人所敬仰,也更为后人所触目惊心……像刘邦、朱元璋本是“无赖”出身,他们依靠历史的机遇及他们个人的努力,让他们打拼出了一个崭新的王朝,但其“痞性”与“残忍”仍在记载他们丰功伟业的史册上,涂上了一层充满“血腥”气味的底色。他们的人生经历是中国历史上另一道奇丽的“风景”。  三、关于私密……  “德兼三皇,功高五帝,兼采帝号,称为皇帝。”  在封建帝制时期,皇帝是天下至尊,其言是金科玉律,其行是垂范天下。皇帝一声动喝,天下皆撼,皇帝的品德、性格、个人喜恶、才情高下,无不对国家政局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是生活在万千臣子的眼皮子底下,事情大到登极称帝、经天纬地,小到临幸嫔妃、喝茶观戏,宫廷无不一一记录在案。但是,为了维护帝王的至高尊严及封建统治,历朝历代纂修国史的笔者们无不大行歌功颂德、涂脂抹粉之能事,对帝王之罪责或忽略不记,或刻意粉饰……尤其是针对帝王的情感生活及后宫秘事,不是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倒是历代的一些文人骚客在野史趣录中,不乏记录一些帝王们的“私密”……但其翔实与否又很难考据。这样一来,便为我们为中国知名君王“量身打造”这套《中国帝王的私密生涯》提供了最大创作空间。也让我们明朗了全面、准确、公允地再现中国历代君王千秋功罪的创作目的。在创作视角上我们力图开辟“大历史”的思维方法,并通过“眉批”的形式,让读者诸君可以在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下,重新认识这一个个中国历史的“知名者”……从中国历史的“后门”,走近他们……  私密本是历史存在,只是不曾大白天下。追寻真相,窥破原由,对我们完整地了解历史,以古鉴今、对我们辩证地洞析帝王的千秋功过,去粕纳精,意义非凡。  历史的玄机也许就藏在这一个个“私密”之中……
&&& 隋文帝杨坚是中国历史上的有为帝王。他未动刀戟,创立大隋王朝,在位时励精图治,结束了三百余年南北分裂与对抗的混战格局,完成了自秦以来的第二次统一大业。他的卓著功勋,千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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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担任左丞相  日落时分,巍峨苍翠的凌岩山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暮色里。这是一处福地洞天,远看群山丹崖,直指天际,青山披翠,万壑流泉。驻足山麓,只见巉岩林立,松柏森森,时有山鹰翱翔,白鹤清唳。  凌岩峰下五斗坪上一位敝衣跣足的僧人伫立在破败的静慧寺前,僧人苍然古貌、酡颜白眉、银须,颇有神游八极之表。  长满青苔的山门上巨大的匾额依稀可辨“敕造静慧寺”的字样。释迦牟尼的法身上爬满了枯藤,长满了荆刺,满眼是断臂的金刚、无头的罗汉。  山风呼啸,隐约传来一阵歌声,这声音苍劲而自然,约略带有一种禅音道情。歌声渐近,来者是一位年轻樵夫,身材魁伟,双目有神,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身着皂色衣裤,足踏一双草履,猛然发现废墟前伫立着一位老和尚,先是一惊,继而上前施礼问候:“大师何来?”老僧合掌回礼:“老衲云游天下,今日至此瞻仰瞻仰!”回答字字铿锵、声震林岳。  “天色已晚,长老请随我到村里化斋借宿,如何?我们李家堡向来重佛礼道,大师必受欢迎。”“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荒野小道上,心下各自都感到颇有几分缘份。“施主贵庚?可曾闻得这古寺的来历?”长老合掌而问。  “晚生今年二十一,名唤三虎。”青年将柴担换一个肩,继续道:“听我爷爷讲,这寺大概有三、四百年了,据说是西晋的什么皇帝下令修造的,还听说在北魏时就被烧毁了。”  “不错!静慧寺乃西晋武帝时建造,当时寺院宏伟、众僧云集,终年香火不断,远近闻名。可惜太武帝一纸诏书,诛杀天下僧人,焚烧佛书,捣毁佛像。一座名刹就这样倾刻间灰飞烟灭了。唉!”  长老一声长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悲惨的一幕:如林的官兵手执长戈蜂拥而至,几百名老少僧众像牲口一样被驱到大雄宝殿内,一阵冲天的火光淹没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老僧还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凌岩峰上采药,目睹了这发生的一切惨剧。作为全寺惟一的幸存者,后来远走他乡,隐居于荒山野岭,朝夕与山林泉石为伴。屈指算来,已一百余年了。李家堡距离静慧寺八九里山路,他们走到村口时,已繁星满天。老僧凝视着夜空下的深堑高墙,不禁百感交集:一百多年了,山乡依旧,但自己已是“银须华发”了,总算又回到了故里!李家堡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大庄院,依山建在一个山凹里,周围四个山头相拥,只有一面开阔,周遭筑有三丈来高的寨墙,二丈来宽的护城河环墙而过,俨然一座大城堡。的确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这种坞堡在南北朝时期的北方相当普遍。由于长期混战、攻伐频繁,百姓们纷纷依附于高门大户建堡自保,小者几百户,多者上千户,堡主往往是同族或当地的豪强乡坤,堡中人家多是聚族而居。相邻坞堡又多联姻结盟,以求互助。  在年轻樵夫的引领下,他们过了护村桥,进入山村。此时正是掌灯时分,石板铺就的村路两旁散落着低矮的茅草屋,从简陋的房门里漏出的一条条昏暗的光线,照着脚下坎坷的小道。左右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不大的院落前,行至院内,小伙子放下柴担,兴奋地喊道:“爹,来客人啦。”  “谁来了,三虎?”  随着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位鬓发斑白、腰背微驼的老汉。来到老僧跟前端详了一下,和气地道:“啊,是位长老呀,请进来吧!”  刚一坐下,老僧便道:“老衲今天一来为化斋借宿,二来是为寻亲。我有一侄名唤李来贵,就住在这个村上,算起来有许多余年了。”  老汉先是一怔,继而又面带敬慕之色道:“活神仙!活神仙哪!不然怎么还记得我百年前的老祖上呢?您老人家怕是已有百余高龄了吧!”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道:“聚散随缘!今日在山上偶遇三虎,直觉告诉我此乃吾李家之根,果不其然。今日来此老宅,特地来探视家族中人。现在朝廷乃隋国公杨坚主政,已经放开了禁令,大兴佛事。想必不久静慧寺院就要重建了,阿弥陀佛!”  听罢,老汉和三虎扑通就跪将下来,“晚辈李成、李三虎给老祖宗请安。”  原来这位老僧就是前朝名僧——一名法师。他自幼生长在李家堡,七岁时因家贫被父母舍到寺中做了个小沙弥,从此与家里少有往来。他聪颖好学,悟性极高,且一心向佛,终日潜心修炼,成为主持长老的得意弟子。后虽隐居深山,但仍和其他逃亡僧尼一起继续苦苦修行,成为法力深厚的世外高僧。他所修炼的禅功,已达登峰造极,能够延年益寿也就不足为怪了。多少年来,他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要重修静慧寺,前几日得知大周朝的隋国公大崇释氏,意欲恢复天下所废寺院,才从秦岭大山中匆匆赶回故土,没曾想,一回来就遇到了自己的后嗣,这岂不是天缘!佛教当兴,天下将一统。一名法师预料今后天下将从大乱走向大治,从分裂走向统一。然万里锦绣江山,到底谁主沉浮?  推崇佛教的隋国公杨坚,时任北周左大丞相,节制百官,此君长相特异,气度不凡,兼宽厚儒雅,文韬武略,众望所归若水流大海。是啊,大乱思治世乃人之常情。  遥想西晋末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西晋王朝也终于走到了尽头。短期的统一又重新走向了分裂。江南司马睿在建康建立了东晋;北方各族首领互相混战,在短短一百二十多年里先后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国家二十多个,主要的有十五个,加上西南的成国,人称十六国。直到北魏统一北方。几百年来华夏大地兵连祸接,只杀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士农工商人心思和,祈盼着圣君明主一统天下,从此永不闻刀兵之声。  仅李家堡一村,百十年间就有上千人死于兵祸,几百个妇女被掳或被奸杀。北周初年,周齐大战,北齐败兵几千人攻破了寨子,开始了野蛮的奸淫烧杀。败兵走后,幸存的人们冒着满村的余烟找寻亲人时,满目惨不忍睹:砍掉头颅、挑断肚肠的男尸,全身赤裸的女尸,脑浆迸裂的婴儿……李成父子四人恰巧外出,才幸免于难,可怜老伴横尸村口,十六岁的女儿下落不明。为此,李成病倒了几个月,发誓要报此血海深仇。他督促三个儿子跟族叔李季苦练武艺,为的是将来讨还血债。后来大虎、二虎随周武帝两伐北齐,南下伐陈,虽然先后战死,但李成认为死得其所。  一名法师听完李成的相诉,猛然立起,在屋内转了两圈,转身对三虎道:“本想度你出家,但你俗缘未尽,须得先做一番大事业,二十年后功成圆满再随我修行。”顿了顿,再道:“你要成功名,须得先找到隋国公。我师妹的徒儿智仙曾抚养隋国公十三年,于他有恩,你可持我交于你的信物,去找你的智仙师太,由她引荐,定能成功。”  李三虎带着祖公的信物——一只精巧的玉如意和亲笔书信,带着少年郎建功立业的豪情,策马往长安奔去。  李三虎在路上行了非止一日,最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帝京长安。按照祖公吩咐,先去拜望智仙师太。智仙师太此时在长安城外的一个水静庵中修行,是此庵的主持。跟着小尼姑,三虎来到了智仙师太的轩堂。  智仙师太虽已年过五十,但岁月风尘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然可以领略到她年轻时的影子,她那沉静而恬淡的面容,令人立即肃然起敬。“老尼现在可为你写书信一封,举荐你去找隋国公,那里正是用人之际。”  谢过智仙师太,三虎拿着书信便登程赶路,不一日来到长安城里。帝都确实与别处不同,只见华厦林立,人多物阜,热闹非凡。三虎无心观赏,问明了丞相府的去处,就匆匆赶了过去。丞相府又与别的官衙不同,轩昂壮丽、气派非凡。巨大的朱红大门镶嵌着碗口大的铜钉,大门两侧雄距着两对高大的石狮,两列士兵,手持长枪威然而立。三虎整了整衣冠,趋前问讯。听说是来找丞相,队列中走出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来,问明了情况,亲自带领三虎来拜见管家。管家是个细眉大眼的白发长者,他先上下打量一番三虎,接着询问了三虎的家中情况,然后又利索地展信细读。当他得知三虎是智仙师太所荐,立刻满脸堆笑,吩咐看茶备饭并亲自陪坐小酌,席间攀谈甚是投机。管家姓杨名顺,是杨坚之父杨忠遗下的老家奴,几十年来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杨家两代,深得杨坚的信任和尊敬,因而对杨家的亲朋故友也特别熟悉。智仙师太对杨坚有养育之恩,杨坚对师太也十分尊敬,这一点杨顺自然清楚,再者值得智仙师太引荐之人,必然不凡,杨坚也一定会委以重任,所以杨顺对三虎也格外殷勤。  饭罢,杨顺安排三虎去见杨坚之妻独孤夫人,并特意嘱咐了注意事项。这功夫早有人通报了夫人。他们沿着游廊穿过两座小巧的木桥,来到了后宅。这儿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看上去普普通通,和李家堡的堡长家差不多。正房门外两个值日的丫环见有人到,赶紧进去禀报,杨顺引着三虎来到了客厅,落座后,三虎扫了几眼室内陈设,除了几件必备的家具外,并无太多摆设。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独孤夫人在两个丫环的陪伴下从里间缓缓走了出来。夫人身着半旧的衣裙,慈眉善目,和言悦色,全没有诰命夫人的矜持。三虎起身叙礼已毕,管家呈上智仙师太的书函。夫人阅完后笑着说:  “既是师太引荐的人才,必然错不了,但不知你擅长什么?”  “蒙夫人垂问,三虎自幼习武,长拳短打,马上步下都识得一二,尤其擅长硬功,对兵书战策也略知几分。”  夫人乃将门之后,对此并不陌生。  “好啊,现在国家正值危难之秋,正需要为国出力的将才,你来得正好,隋公一定会高兴的。”又转过来问道:“管家,老爷还没回府吗?”  “大概快了,已经派人去候了。”  “你先把三虎安顿好。他这一路必然辛苦,要好好休息一宿。”  次日,天刚蒙蒙亮,三虎就早早起来练功了,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先打了一套李家拳,这套拳法依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刚柔并济,变化多端。  练完套拳,三虎又手持长棍,舞了一套棍棒三十六式,这也是师父李季手创的,实用性很强。运一口丹田气,棍棒所指,鬼神难逃,舞到精彩处,只见周身被棍棒所绕,似有千百条棍子在旋转。这一套表演,早被立在远处的杨坚瞧在眼里,只是不忍打断。三虎刚一收势,一旁伺候的小童忙上前告诉他,丞相来了,三虎顿时又惊又喜,急忙随小童来见杨坚。其实,杨坚到此也并非完全是为了三虎,他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这还是他在寺院中养成的,多年一直如此。昨晚回来后,独孤夫人就向他禀明了三虎的到来,杨坚也想见一见。准备早饭后安排个时间,召见这位后生,不想在此遇见了练武的三虎,三虎不凡的武艺让杨坚着实高兴,现在又见三虎的形貌,更是满意。三虎八尺有余的身材,往那儿一立,如一尊山神,威武中透出一股儒雅之气。  三虎对杨坚渴慕已久,今日得仰尊颜,兴奋之情,无以言表。杨坚身躯伟岸,美髯飘拂,目光深邃,气度不俗。三虎趋前执礼相见,杨坚以手相挽。边走边问了些智仙师太的近况,及一名法师的消息。当下便安排三虎为护卫,负责相府安全,并赐名李圆通。  此时的杨坚,担任左丞相尚不盈月,人事安排刚刚敲定。◎第2节 我正有此意  任命郑译为丞相府长史、内史上大夫,刘昉为丞相府司马。此二人皆是杨坚在太学时的同学、宫中的朋友,积极支持杨坚主政,是杨坚入主丞相府的主要策划者。任命原内史上士李德林为丞相府椽属,负责处理日常军机要务,命心腹高颎为丞相府司录。李德林原为北齐通直散常侍兼中书侍郎,文典机要,且与名士颜之推同判文林馆事,是名满天下的文人才子。齐亡后,为周武帝所用,授内史上士。事异时移,周宣帝任用佞幸,李德林英雄无用武之地,常叹时乖命蹇,期盼时来运转。是杨惠——杨坚的侄子牵线搭桥,使他能够一展才学,施展抱负。高颎与杨坚夫人独孤氏交往甚厚,精明强干,智勇双全,甘冒灭族之风险支持杨坚。这两位奇才在杨坚辅政之初,一外一内,一武一文,成为杨坚的得力助手。  另外,他任用堂弟杨弘、侄姐夫窦荣定“领左右宫伯”,任妹夫李礼成为上大将军,司武上大夫等。这样以自己的亲属故旧控制京中部队和都城官府;加上李德林、高颎甘心入主相府府属,郑译和刘昉等人掌握中枢部门,京师大局已牢牢控制于杨坚之手。一个月来杨坚宵衣旰食,人虽瘦了一圈,但自己的辅政地位却大大巩固了。  这一不菲成绩的取得应归于夫人独孤氏,在这多事之秋,他庆幸自己获得了夫人的巨大帮助,她的智慧与干练,深得杨坚的叹服。每每想到夫人,杨坚心里就涌起阵阵暖意,他为拥有如此聪明能干的夫人而自豪。  独孤氏是他父亲的老上司上柱国大司马独孤信最疼爱的女儿,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而呵护有加。杨坚非凡的仪表引来了独孤信挑剔的目光,几经考验,独孤信决定把十四岁的独孤伽罗嫁给杨坚。那是个永远难忘的新婚之夜。  婚后的伽罗,持家、育儿、相夫、伺候公婆,和杨坚同甘苦共患难,彼此相亲相爱。特别让杨坚佩服的是她既贤惠明理,又沉稳坚定。  婚后最初的几年里,杨坚是在幸福和惶恐中度过的。  公元556年,恭帝禅位于孝闵帝,周代西魏。越明年,孝闵帝被权臣宇文护废杀,明帝即位,杨坚被任命为右小宫伯,进封为大兴郡公。伯宫掌管皇宫宿卫、右小宫伯为副职。在此之前,杨坚已被授予散骑常侍、东骑大将军伙同三司的勋衔,封成纪县公。明帝虽然即位,但皇权旁落,掌权的仍是宇文护。  宇文护是宇文泰的侄儿,曾随宇文泰参加过西魏建立初年的历次战役,有勇有谋颇有政治头脑。宇文泰是西魏的实际领袖,代魏之心路人皆知,临终前,他托孤于宇文护。  继立的明帝宇文毓是宇文泰的长子,早已成年,又聪明好学,再说又是独孤信的女婿,宇文护始终放心不下。对明帝的监视更甚于孝闵帝。为了避免嫌疑,就连独孤伽罗也少与姐姐往来,虽然姐姐已贵为皇后。  面对这种复杂的政治背景,杨坚的感觉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也练就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政治敏锐和果敢机智的应变能力。  在小宫伯的位置,做得机灵,上可博得权臣宇文护的赞赏,下可获得众大臣的尊重,跟奴才太监也可处得融融洽洽;而做得呆板,只会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这些对于初入仕途的杨坚来说,哪里能体会得到呢。父亲杨忠不仅是员虎将,也是位具有清醒头脑的政治干才。父亲的言传身教使杨坚受益非浅,但更多的时候,是和夫人独孤氏两人共同探讨。  杨坚夫妇感情诚笃,无所不谈,宫中的风云变幻,杨坚谈得最为细致。独孤氏提醒杨坚,对左小宫伯——杨坚的顶头上司,要表面上尊敬,凡事多向左小宫伯汇报,请他指教;对下属宫卫,要多体贴,多关怀,在生活上多照顾他们,要突出一个“义”字,宫卫家中发生困难要出钱出人去帮助;对朝中勋臣干才不要得罪他们,要有分寸地尊敬他们;而对皇帝身边、宇文护身边的近臣或耳目,只需同他们发展私人关系,不结伙,不入帮,处事的准则是大事清醒,小事糊涂。特别是同宇文护的关系要格外慎重,既不能亲近他,又不能疏远他,因为此人虽然可以逞雄一时,但处于矛盾的中心,仇家又多,恐难善终,敬而远之乃上上之策。  独孤氏的分析确有见地,杨坚开玩笑地对妻子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后来形势的发展,一再证明他的处事策略是完全正确的。  明帝执政期间,杨坚经历了三次生死考验。  闵帝死后,太监小九因出力不少而荣升宫中总管,成了宇文护面前的大红人,在宫中权势炙手可热,连明帝也不得不畏他三分。一天午后,他派小太监递给杨坚一封信,信中大意是说对杨坚敬慕已久,想邀杨坚到他府上一叙,届时务请光临。这封信写得软中带硬,着实让杨坚大伤脑筋。从感情上说,杨坚看不起这种人,卖主求荣,无德无行,怎能与之共事;从理智上讲,这种人是小人得志,如若惹怒了他,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深一层想,他这样做未必不是奉着宇文护的指示办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就更糟,杨坚犹豫不已。  回到家,父亲杨忠当即表示不能去,亲近小九等于明示与众勋臣为敌,因为此人的行径已引起不少老臣的厌恶,夫人的意见亦是如此,只是如何化解这一难题,着实让人颇费思量。怎样才能既不引起小九的不满,又能顺利推掉邀请呢?“你不是说你有个太学同学在宫里很得势吗?”夫人的一句话提醒了杨坚:“对,找郑译去。”  杨坚从心里不喜欢这个老同学,他不但学业疏陋,而且品行不端,是个见利忘义之徒。虽然如此,但毕竟同窗三载,而且郑译对杨坚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让郑译去为我消这个灾!”  杨坚派家人持书信把郑译请到家中,郑译本有意结交杨坚,所以乐意前来。这时,杨坚已装扮得七分病态,他拉着郑译的手,先叙旧情,又谈现在的苦闷,最后说:  “我实在只是个书呆子。小宫伯尚且力不从心,常恐有负圣意,有负丞相大人的栽培,哪堪重任呢?你看看我这样子,唉!三天五日便生一场病,可不巧,今天又接到了小九公的请谏。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得了呢?还请老同学您百忙中为我在小九公面前多谢美意,请他多多包涵。病愈后,杨坚当登门谢罪。”  说毕令家人端上八锭裸金。  “还请老同学代我多多周旋,杨坚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老同学相托,我力当效劳。好在我同小九公交往甚厚,这话我一定带到。”这一次侥幸过关,杨坚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但接踵而至的人祸,几乎使他措手不及。  不知是哪个阴险之徒,向宇文护进言,说杨坚面藏反相。仅这一句话就可置杨坚于死地,那时节,杀人放火犹可赦免,惟有反叛一罪,杀无赦!没有反叛,有反相亦是必死无疑。可怕的是宇文护又将此事禀明了皇上。明帝也是将信将疑,于是暗中派人给杨坚相面。说来也是天佑杨坚,这两个相面术士都认识杨坚,也曾给杨坚相过面。一个是名满京城的来和,一个是北齐国的名士张宾。两人相面后都向明帝和宇文护说明道:“此人虽面目清奇,但无大贵之相,也不存反相,将来最多官至大将军,不必太虑。”其实他们中只要一人稍有微词,杨坚顷刻间便会人头落地。后来来和两人又暗见杨坚,告之一切,杨坚自然感激不尽。  “大恩不言谢,将来杨某若有出头之日,一定要重谢二位的再生之恩!”从此以后,杨家上下无不为杨坚捏把汗,不知何时便会祸从天降。独孤夫人整日焚香祷告,求佛保佑。  时过不久,明帝被宇文护派人鸩杀,凶手是小九。但宇文护贼喊捉贼,下令彻底追查,严惩凶手和玩忽职守的宫女、太监和护卫。一批无辜者被杀,成了替死鬼。杨坚身为小伯宫,犯有统领失职之罪,难辞其咎,着令斩首。  消息传来,全家震惊,杨母当即昏厥过去,杨忠此时亦悲痛欲绝,却不能出面,如果出面,事情可能会更糟。这时独孤氏虽也五内俱焚,但情急生智,忽地想起父亲的老部下侯伏侯万寿,当年是父亲一手提拔的,虽多年少有走动,但他总不至于不念旧恩吧。再说他现在是宇文护的左右手,他的话份量很重。他虽然投靠了宇文护,但那是情不得已,生活所迫。  侯万寿听完独孤伽罗的哭诉,二话没说,立即吩咐备马,上马直奔丞相府,他一路飞驰,进到相府,三步并作两步,直趋议事厅。宇文护正与几个下属商谈议事,见侯伏急匆匆赶来,忙问何事,侯伏气喘吁吁地喝了口茶,急切地道:“我闻护公要斩杨坚,可有此事?”  “我正有此意。”  “我以为不可。现在新君刚立,宜做安抚,若大开杀戒,恐人心不安。我为君想,当下应免去杨坚死罪,让其感恩戴德,带罪立功。如此可稳住一大批老臣之心,望丞相三思!”  说完又望了望其他几人。内中一人名刘昉,与杨坚交厚,见侯伏为杨坚求情,也跟着求情,其他几人亦一齐紧随求情。◎第3节 杨坚承袭父爵隋国公  宇文护见此情景更坚定了除掉杨坚的决心,心下暗想:连我身边的人都能为他求情,可见此人能量之大,此人绝不能留!但众人面子又不好驳,何不顺水推舟,日后再图良策。宇文护稍作沉思,忽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爽然答应道:  “诸君既然一致求情,那就免去死罪,但不做惩罚又难向皇上交代,姑且罚他一百大板。”  行刑时,几个曾被杨坚帮助过的护卫将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听“叭叭”的响声,实际并没打多重,所以一百大棍下来,并非伤筋动骨,十天以后即可行走如常了。可杨坚在家一呆就是半年多,名为养伤,实为避难。  继位的周武帝宇文笆,是孝闵帝明帝的皇弟,宇文护继续把持朝政,权势日炽。宇文护见到武帝不行君臣之礼,而以家礼相待,朝内朝外,宇文护一手遮天。  这样,杨忠父子的处境更为艰难了。宇文护故意冷落杨忠,对杨坚更是不信任,杨坚虽已左迁至左小宫伯,但有名无实。  保定三年,杨忠出兵塞北,与突厥合击北齐,兵锋所指,捷报频传,数日连下齐朝二十余城,兵临晋阳城下,北齐朝野震惊,急派大军驰援晋阳。晋阳乃北齐重镇。杨忠虽兵微将寡,但战绩辉煌,国人皆翘首以望。武帝对此评价甚高。后宇文护率军伐齐时,骁勇善战的杨忠却只能偏师策应。  对此,杨忠倒不以为然,但年轻的杨坚已怒火中烧了,杨忠反复告诫儿子,要保护好自己,必须要伪装好自己,更给人一种淡薄名利、无心政治的印象。  此时的杨坚内心充满了矛盾与迷茫。少年的壮志时时冲击着他,师父的教诲声声激励着他。但眼前,时而是宇文护狡诈而凶狠的面容,时而又是鲜血淋淋的杀人场面。面对高悬在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杨坚在苦苦思索着对策。  记得七岁上下,师太告诉杨坚:“你不是凡人,是护法金刚转世,将来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要成为一代天骄,就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这话从此便在杨坚的心里扎下了根。  智仙不仅教习他佛理,传授他佛经,还注重培养他的气质和意志力。师太让他从面壁开始,一练就是半年,直到心如止水,稳坐如佛。冬天,滴水成冰的天气也在院子里跑上一百圈;夏季,烈日当头的时候,还要练习“禅功”。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年的功夫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岁的孩子看上去沉稳老练,言行举止中自有一种内在的成熟。  当十三岁的杨坚来到太学,处在一群半大的孩子中间时,立即引来众多复杂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友善的,有轻视的,也有嫉妒的……这些孩子们毕竟都出身豪门,对杨坚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似曾相识,杨坚不在乎同学们的议论和态度,依然按照师父和父亲的要求习文练武。  在太学期间,他结识一批志趣相投的同学。有后来成为其姐夫的窦荣定,成为妹夫的李礼成,还有后来支持其完成大业的柳裘等人。他们几个常相约至长安郊外踏青赏春,谈古论今,他们也爱在月光皎洁的秋夜饮酒赋诗,尽展才华,有时也骑马驰骋,看山川地理,谈行军布阵,壮怀激烈的神情令人称羡不已。  一日他们共聚到杨坚家中,杨坚突然向大家提出一问:“周、汉国祚久长,而纵观近代,各朝却如此之短,是何原因呢?”  “因为制度完善,才保证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应该是君王英明,才能够使臣民忠心不二。”  “我看是应注意发展生产,使百姓安居乐业,才会有国富民强,稳固江山。”  “你们讲得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却以为是他们注重教化,让老百姓懂得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百姓都具备仁爱之心、羞耻之心、礼让之心。老百姓懂得了礼节,还有什么事不好办的?”杨坚刚说完,大家都投以敬佩的目光。  杨坚在太学的几年里不仅学到了本领,更主要的是结识了一批贵族子弟,为他的帝业的建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武帝继位以后,北周国力继续增强,而与此相反,与其相对峙的北齐和陈朝却国势日衰。北周积极调整战略,南御陈军,北伐齐人。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搁置多年的杨坚终于获得了升迁的机会,被提升为大将军,赴随州任刺史。临行前,杨坚与父母洒泪相别。此次之行,他没有带上妻子和孩子,因为路途遥远。杨坚准备在随州安定下来以后,再接他们。独孤氏没有送他,她不忍看丈夫离去的背影,只让长女杨丽华、长子杨勇代母送行。  随州地处偏远,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易守难攻,因此,周陈两军在此争夺十分激烈。宇文护派亲信宇文直镇守这一带。  杨坚刚到这里,就意外地见到了太学时的同学庞晃。庞晃现在是大司空卫国公宇文直手下的大将军,也是宇文直的亲信。但他并不是死心踏地为宇文直效力,他有自己的主张和处事原则。他对杨坚的印象向来很好,杨坚的到任使他非常高兴。庞晃作为重要官员陪同宇文直盛情款待了杨坚。宇文直虽是宇文护的心腹,但对杨坚并无恶感,甚至对他的才华略有所闻。  出于礼节,宇文直三天后派庞晃回访了杨坚。杨坚设家宴予以招待,席间谈话甚多。“杨兄此次出任随州刺史,又进位大将军,可喜可贺啊!”  “多蒙皇上错爱、宇文丞相大人栽培,今后还望庞兄多多指点。”杨坚话语平静,面无喜色。虽然庞晃一再表示出友好,但屡遭厄运的杨坚,心中的坚冰依然冷固,他对庞晃的戒备也不例外,更何况庞晃和宇文护集团的关系特别。  “杨兄的处境和遭遇小弟也有耳闻,但自古英雄多磨难,兄长吉人天相,自有神灵护佑。我观兄长,日后定有大贵之日!”  “兄弟岂可乱讲,今日虽酒后之语,但若传嚷出去,是要祸及他人的。”  “小弟绝非醉话。当今形势,虽宇文护掌权,但他心狠手辣,杀人太多,已四面树敌,迟早要天降大祸于他。兄长虽暂处下风,怎知不是天意安排?”  杨坚默然无语,他遥望着辽远的星空,心里暗自祈祷:“愿佛祖保佑我杨坚成为那颗最亮的星辰!”庞晃自此与杨坚交往甚密,遂成知己。  一日,两人到山中打猎,时已黄昏,林中森然,蓦然间一道五彩光环现于杨坚头顶上方,庞晃万分激动地告之杨坚,杨坚先是一惊,继而淡然一笑,“一向如此,不然何以有诸多灾难。”  他们返回途中,突然从林棘中窜出一只斑斓猛虎,挡住了去路。这一带山高林密,常有猛兽出没。猛虎向着他们长啸一声,围着他们转了三圈,又伏于地上望了一阵,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已是冷汗淋漓。二人虽是武将,但事情毕竟来得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一场虚惊。不过事过之后,两人似乎都心领神会。杨坚更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庞晃也如聆圣音,对杨坚更是俯首帖耳,自此以后便努力奔走于宇文直和杨坚之间。  杨坚在随州不是经常在州衙办公,而是下到各村各镇去察看民情,了解百姓的生活情况。在村里,他扮作外出游玩的富商,四处体察民情。他探听到百姓最痛恨的莫过于官吏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最希望的是能减少赋税徭役。他所看到的乡村百姓,全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面呈菜色,神情木讷,心情也是酸酸的。  杨坚暗自思忖:这样的老百姓能拥戴他们的君王吗?他们会为他们的皇上祈福祝寿吗?不爱护百姓,老百姓又怎能全心效忠于王朝呢?这一点杨坚从百姓的怨言中深得体会。  杨坚计划为百姓办点实事,让随州一带百姓能吃上饱饭。他发现随州虽地废民贫,但木材丰富。何不输出木材,换得钱粮呢?  但布告刚一张贴,立即遭到一些官员的反对,原因是过多地砍伐山林会招至天灾,他们还举出大量实例来说明。还有什么风水不能破坏,否则祖宗也会怪罪,杨坚半信半疑,派人前去调查,回来的人言辞一致,仿佛确有此事。庞晃也匆匆赶来劝说。告诉杨坚这些灾难都一点不假,但关键是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府里的一些达官贵人就是靠运木材、贩粮食发了大财。杨坚真是进退两难,同时深感吏治腐败,他还了解到,这些官员,大多有世袭的爵位、官位。他们不求能力的大小,但求家业的显赫。或是卖官鬻爵,新官一旦上任,便加倍捞取钱财。这样,他们哪里有心思用在治理百姓上,而是千方百计地捞钱、骗钱、诈钱。想到这些不正之风,杨坚不由暗暗叹息,以自己目前的微薄力量,要改变这些由来已久的现象,无异于自寻烦恼,更何况又处于宇文直的监视之下呢?杨坚剩下的就只有对百姓的同情和对现状的无奈了。  天和三年春天,一封家信从长安急捎而来,信言母亲病危。杨坚刚一读毕,就脸色大变,骤然气绝,吓得臣僚们又是掐人中,又是唤郎中,忙得一团糟。  杨坚醒来后,号啕大哭,只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任谁劝也劝不住他。不得已,家人请来了庞晃,庞晃看杨坚时,见其形容憔悴,两眼红肿,内心也不禁心酸起来,庞晃待杨坚稍事安定下来,便劝杨坚告假回家侍母。杨坚于是急就两封书信,一封让庞晃转交宇文直,一封便派人十万火急送至丞相府。  宇文直也无心挽留杨坚,准其告假,派庞晃代他送行,只说军务繁忙,不得脱身云云,让杨坚保重身体,代他问候老夫人。  庞晃与杨坚虽是同学同僚关系,此时二人交往甚密,庞晃已心属杨坚,遂秘约杨坚若起事,当倾力相随。庞晃一直送杨坚至随州地界方回。  杨坚的到来使母亲的病情减轻了许多,杨坚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杨坚决定请求皇上准许自己留在长安伺候母亲。他深信提倡孝道的皇帝会答应,这样做可一举三得:一来可以尽孝道,二来深居简出,便于保护自己,三来可以就近观察朝中动静,及时掌握局势的发展,以伺机从中取利。这时宇文护正忙于东征事宜,对杨坚的迫害也就暂时放在一边了。残冬,正如这不可逆转的季节一样,朝中的形势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东征由于策划不周导致失败,宇文护为推卸战争责任,罢免了将军主帅侯伏侯龙恩的上将军之职,侯氏兄弟遂与宇文护有隙。后来,陈军在沌口大败宇文直之师,宇文直损兵折将,几乎全军覆没,宇文直也受到免职处分。宇文护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的亲信都被委以重任,而如此重要的战事却让他大失颜面,他也只好挥泪斩马谡了。从此,宇文护集团的内部矛盾也越来越大了。  天和三年,杨忠病故,杨坚按例承袭父爵隋国公。庞晃借吊唁之机,又来到杨府与杨坚密谈,这时他也因宇文直事件受到牵连,闲赋在家,作为原宇文护集团的一个重要成员,庞晃深知宇文护的实力和弱点。他分析道:  “现在的宇文护虽貌似强大,但重要的助手已和他离心离德,宇文护一党渐呈分崩离析之态,尽管他现在仍然八面威风、声势远播,其实是强弩之末势。局外人仍以为他的地位坚不可摧,但在我看来,只要两处边境事急,朝中兵力空虚,再联络旧臣内外夹击,里应外合,宇文护的势力倾刻间便可瓦解。宇文护势力一倒,朝廷内缺良臣,外乏猛将,这大周的江山岂不唾手可得!”“即使宇文护势力消除,形势也未必如此发展,庞兄是否真的了解当今圣上?我倒以为当今圣上并非庸碌之辈,也并非甘心情愿做个傀儡皇帝,他这样做完全是被迫无奈,是一种聪明之举,他的忍耐和退让比起他的两位皇兄要高明得多,他成功地麻痹了宇文护,也就基本解除了被废被杀之虞。我以为宇文护最终要败在宇文邕手中。我们现在不可心急,静观形势发展。当隐则隐,当静则静,我们现在惟一可做的是多结识些有胆识之人,但不要结党,只保持个人关系,这既是安全之策,又是当务之急。”正如杨坚的判断,武帝确是位胸有谋略的智者,多年来韬光养晦、口不言权,惟宇文护之令是从。大概宇文护也以为这位亲手扶起的挂名皇帝永远也不会危及到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了吧,他对武帝的监视也渐渐地松懈下来,武帝登基伊始,他的侍卫和宫中太监几乎全是宇文护精心挑选的,他们定期直接向宇文护报告武帝的全部活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报告的内容始终没有变化:早上侍弄侍弄花草,或逗逗那几只黄白相间的鹦鹉,上午到御书房读读书,练练字,下午到周妃或王妃那儿下下棋——但棋艺不精,赢少输多。宇文护也同他对弈过,棋技的确平平。晚上多是观看歌舞,由一群宫女组成的乐队和舞队专门为皇上演出。◎第4节 机会终于来了  这样的密报开始倒有些吸引力,可日日如此,宇文护干脆由一日一报改为半月一报,但武帝依旧是那样乐此不倦地单调地生活着,似乎他再也没有别的要求和举动。  武帝身边的宫卫和奴仆们也慢慢地同他亲热起来,因为他没有脾气,绝不会担心受到斥责或处罚,比起别的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他们似乎是前世修来的福。几个宫卫和太监甚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任务也告诉了武帝,但武帝佯装毫不在意。  机会终于来了,天和七年,武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而出色地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  就在这年仲春,杨坚和庞晃秘商通过宇文直向武帝进言,可利用宇文护远在同州(今陕西大荔县)的机会,秘密采取行动。最终武帝诛杀了权臣宇文护及其子,其新信也被诛杀。武帝终于收回了旁落多年的政权。结束了宇文护专权的时代,武帝终于实现了朝政的统一。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武帝为了庆祝这一胜利,把这一年改为建德元年,表明他欲推行新政的意志和决心。  结束了宇文护的高压政治,也使杨坚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宇文护被诛当天,他与夫人独孤氏把酒畅饮,这是多年来最高兴最舒心的一天。他拥着独孤氏,忘情地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我们再重温一下新婚之夜的甜美。我的体内正涌动着一股激情,也许我杨坚政治上的春天正悄然而至了。”  独孤氏轻点杨坚的脑门,正色道:“你还是把这激情用在治国平天下中去吧,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杨坚的冲动遂而平静下来,拱手道:“多谢夫人提醒!”  杨坚密切关注着朝政的变化。  武帝加强了对军队的直接控制。对诸军都督以上将官,亲加慰抚,令不少军官为之感动。后武帝东征,这批人中大都拼死以战,以报皇帝的宠爱。  武帝很注重军队的整训,不仅亲自传授“用兵之道”,而且频繁进行实战训练,使军队的战斗力大大加强,为今后的统一战争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武帝经过长期总结和思考,对宇文泰时所创立的府兵制进行了改造。经过改造,府兵成为皇帝的侍卫,兵士改称侍官,隶属中央六卫,由皇帝统帅。  武帝的英明像一轮耀眼的太阳,令人眩目,但杨坚的心中却隐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鉴于宇文护以天官擅权,令其他五府总结天官的历史教训,武帝规定:大冢宰不兼他职,与五卿并列,实际上等于是把军政大权归于皇帝一人,无形中加强了皇帝的政治领导作用。这也是武帝多年来对政坛积弊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对秦汉政治架构的继承和拓展,反映了他对汉族文化,特别是对儒教精神的偏爱和厚积。  周武帝的一系列改革掀开了周朝最辉煌的一页。  南北朝时期,正是我国佛、道大发展时期,尤其是佛教,无论是北方的黄河流域,还是南方的长江流域,都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佛寺、庵堂遍布各地,人烟稠密的市镇、人迹罕至的野岭,凡是有人的地方,就能看到佛教徒,仅北周境内,僧寺、尼姑就数以十万计,大批青壮年沉迷于晨钟暮鼓中。前方需要战士,后方等待着生产,人力吃紧。佛教和道教对蒸蒸日上的周朝产生了巨大的消极影响。武帝不得不借助文化、政治手段进行干预。  武帝规定:在各种文化中,以儒教为先,道教次之,佛教为后。武帝对佛教的冷落,令杨坚费解和不悦。  佛教是入世的,它强调命运对人生的制约,但它又是出世的,它教人不要悲观、消极,要振作精神,首先做好人,然后求得对命运的主宰和超脱。生活在佛的意境中,能不知不觉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多年对佛理的参悟,使杨坚对佛教产生了极深厚的感情。武帝的行为大大伤害了杨坚的感情。而武帝的这一倾向不幸又进一步发展了。武帝亲政的第三个年头,他诏令全国:  僧人们必须脱下僧服,蓄起头发,离开终日吃斋诵经的寺院。所有道士必须脱下道袍、扔掉道冠,离开常年设醮炼丹的道观。所有方外之人,要拾起锄头,扛起武器,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俗人。  佛像、天尊纷纷被毁,道经、佛经焚烧殆尽,寺庙、道观尽赐王公,充为第宅。  杨坚无法忘怀十三年中佛寺的日日夜夜,他难以割舍对佛法佛理的依恋,他又想起了智仙师父的对佛教的坚定与执着。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颠倒的乾坤翻过来!”他暗暗发誓。  禁佛风波刚刚止息,花喜鹊便“喳喳喳”地飞到杨坚府中的老槐树上,叫开了。喜从何来?  喜从皇宫中传来,从武帝的眉眼间传来。  武帝寻寻觅觅许久,决定纳杨坚的长女杨丽华为太子妃。  武帝宽厚的大手,一把拉起行过大礼的杨坚,舒心开怀地说:“两家联姻后,要更像一家人,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一句话,化解了杨坚浮在心头的愁云。杨坚喜不自禁,把额上浅浅的皱纹熨烫得平平展展。皇亲国戚的笑是发自肺腑的。  因为,这一天,是杨坚期待已久的,也是精心策划的结果。杨坚在宇文护时期备受冷落,甚至险些丧命,他把希望寄托在武帝身上,但建德初年的一系列重大人事安排,除了比较重用元老重臣,杨坚并没得到新的任命——这是一个什么信号?“我杨坚必须崛起”,一个信念又在他心头升起。  他约来了姐夫窦荣定,妹夫李礼成,堂弟杨弘及好友庞晃。  一个新的计划在酝酿着。  联姻,和皇家联姻,这是个大胆和诱人的主张。楚楚动人,娴淑聪慧的女儿给了杨坚新的希望。庞晃的夫人和宇文直的夫人是表姊妹,相处很好。农历春节刚过,她们俩相约到皇宫去拜谒太后和皇后。在皇后宫里,他们亲热地谈着。话题渐渐转到儿女的婚事上。太子宇文赟)已到结婚年龄,但尚未纳妃,皇后和皇上准备在王公大臣家中挑选一位品貌端庄的姑娘,举荐的人选多如仲春之花,但往往只一个照面,皇后便给打发了。  宇文直夫人见机,便提到杨坚的长女杨丽华。姑娘今年刚满十三岁,含苞欲放,正是婚配的最佳年龄。在母亲的调教下,不仅美丽端庄,而且聪明、高雅。听到这样的介绍,皇后爽快地答应了宇文直夫人:  “过几天,让这母女进宫来,哀家要亲自看一看。”  两天后的一个丽日,小丽华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后宫,谒见了皇后。款款地行过礼,皇后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这个略带羞涩的少女。身材好,气质更是上乘,皇后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又让杨丽华抬起头来。皇后细观不觉又添几分喜色。杨家女果然国色天香,可称得上是端庄、妍秀、窈窕、俊俏集于一身了,特别是四目相对时,那嫣然一笑,两旁脸颊悄然现出两片红晕来,并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一对深深的酒窝。皇后满意地向杨丽华点头示意。“可以跪安了!”  此时皇后心中已有了八分的中意:王妃就是这个姑娘了。余下的只要向皇上禀明就成了。当武帝下诏宣布这个决定时,杨坚的地位似乎一下子陡升了许多。  杨坚如愿以偿,他庆幸自己向着既定的目标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月盈则归,物极必反。身为皇亲,自然罩着荣耀的光环,但也未必不是件坏事,历史上因为争夺君位而祸及皇亲的大屠杀又有多少呢?眼下至关重要的是宇文赟必须取得皇帝的充分信任,才能保得住太子的地位不动摇。  这一念头一闪现,杨坚立即面有愁容地向独孤氏念叨:  “太子之位要想牢不可破,一是太子的行为必须收敛,不可有失德之嫌;二是要搜罗德才兼备、得力有效的辅弼人员,这三嘛,当然是我们的从旁襄助了!”  杨坚掰着指头细数着。杨坚对这个宝贝女婿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既使当了皇亲,仍然是忧喜参半。“武帝一向重视儒教的礼治,对太子的培养目标是:‘文能治国安天下,武能安邦御外侮’,要求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不加强个人修养,不注意行为的检点,必然会触怒武帝,丧失武帝宝贵的信任。”  杨坚仿佛肩有千斤重担,脸色沉沉,语气郁郁。  “这些个方面,现在就要着手去做,否则,迟则晚矣!”  “是啊,现在问题是太子本人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紧迫性,依然不求上进,只知玩乐,倒要寻个良策!”独孤氏沉吟着,她的脑子在检索着有关信息。作为女人,她一直尝试着如何有效地拢住男人的心,尝试着怎样帮助丈夫去建功立业,怎样使出女人浑身的解数,唤起男人的激情和冲动,这些年,多少有些收获。她若有所悟地说:  “妾身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太子年少,只图玩乐,眼下何不先通过太子妃慢慢劝谏,看看能否改观!”  “夫人可找机会到太子府去拜见太子妃,把这个意思给她禀明一下。”不怪杨坚夫妇操心,这太子宇文赟的确是位令人头痛的主。◎第5节 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他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读书。一捧起诗书就瞌睡,一部《论语》读了半年还不会讲读,更背诵不上来,老师再三说明,“半部《论语》治天下,务必要诵读好,不然将来何以君临天下?”可他偏说,“刘邦未必会背《论语》,可手持三尺龙泉剑照样打下江山。”气得饱学之士无言以对。他最喜欢的是舞枪弄棒,可又怕吃苦,学的全是三脚猫的功夫。  他还有一个癖好——好和女孩厮闹。他常常和侍候他的宫女们嬉笑打闹,连宫女们也私下里说他“没上没下,有失体统”。  但太子还是有顾忌的,那就是武帝的严厉。  武帝轻则训斥,重则鞭挞,宇文赟无不一一领教过。武帝的初衷是把他培养成一统大业的人,但现实情况是他连一个常人也不如。但苦恼也罢,失望也吧,太子身上毕竟流淌着皇家血液,再说太子关乎国家大计,不可轻言废止。武帝现在观其言,察其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求他能做个庸君——只要有贤臣辅佐,假如连这个也难做到,也只好另立他人了。  宇文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但扶不起来也要扶,杨丽华责无旁贷,她按照母亲孤独氏的安排,开始循序渐进地对太子进行规劝。  古人说“亲其师、信其道”,要心悦诚服地让人听从劝告,必须拉近同被劝说者之间的心理距离,否则,纵然是至理名言,颠扑不破的真理也有拒之千里的时候。  太子妃多年来在父母的身教言传下修身、明理,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对为人之道、为君之道也能侃侃而谈。  太子对娇美的妻子是宠爱的,新婚伊始,太子沉浸在妻子的似水柔情中,而太子妃则时而娇嗔、时而纵情、时而讽谏、时而蜜语,仿佛是一枝带刺的玖瑰,甜甜地晃动在太子的眼前。  太子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明显的收敛,他不爱自己看书,却喜欢太子妃为他讲故事;他悬起了自己的宝剑,变成爱在太子妃优雅的琴声中遐想。  有人将太子的变化报告了武帝,武帝半信半疑,几次明察暗访使他确信,太子是有变好的迹象。他圣心大慰,把这一切功劳归到了他的老师身上。老师的教导固然有份,但其中真正的奥妙,恐怕只有杨坚夫妇和他们的聪明女儿最清楚不过了。杨丽华曾在枕边给太子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春秋时候,楚庄王继位后,整天除了打猎游玩,就是和妻妾在一起饮酒、赏乐。一年过去了,楚庄王仍然是那副老样子。  一些正直的大臣忧心如焚,便去劝说楚庄王。结果把庄王劝得烦了,就在宫门外贴了一道命令:“敢劝谏者,杀无赦!”这一命令镇住了很多人,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大臣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期望的国君一天天打发着日子而无所事事。三年过去了,楚王仍然毫无建树。  一天,楚庄王正在宫中饮酒,大夫申无畏求见。楚庄王便邀他一起饮酒、听歌。申无畏说:“我不是来饮酒听歌的。只是有个隐语想请教大王。”楚庄王让他说说看。申无畏说:  “高高的山上有一只非常美的大鸟,可是三年多来,既不见他飞,也不见他叫,不知这是什么鸟?”楚王笑着回答道:  “这大概不是普通的鸟。三年不动,是要看清方向;三年不飞,是将息翅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申无畏心领神会,欣慰地告辞而去。  许多天过去了,楚庄王依然不理朝政。大夫苏从实在看不过去,决定冒死进谏。他把官帽摘下,放在一旁,然后跪在楚庄王面前,放声大哭。庄王不解,问他:你这是干什么。苏从说:“我要死了,故此伤心。”楚王更不明白,问:“你好好的怎么这么说呢?”苏从抹了把眼泪说:“我是来劝谏的,所以等待我的只有一死了!”楚庄王不高兴地说:  “你明知故犯,这不是太愚蠢了吗?”苏从说:  “其实,最愚蠢的是大王您啊!您不理朝政,荒于酒色,长此以往,内忧外患必不可免。到那时,民不聊生、国将不国。您只顾眼前的快乐,不考虑长远利益,岂不是太愚蠢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您就随意吧!”  楚庄王慢慢走下座位,双手扶起苏从,由衷地说:“我等待的,就是你这样不怕死的贤臣!”  从此,楚庄王犹如换了个人,他首先提拔了德才兼备的官吏,惩办了三年中为非作歹贪赃枉法的昏官,制订了新法,严明了朝纲,整顿了兵马,全国上下焕然一新,很快强大起来。讲完故事,杨丽华用粉嫩的玉手抚着宇文赟的脊背,微嗔道:“太子是不是也要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宇文赟不停地用嘴吮吸着杨丽华的一对美乳,听到问话,忙说:“那当然,我也是要大鹏展翅的,到时候,你就趴在我的双翅上!”说完又拧了一把杨丽华的脸蛋儿。  “那太子当如何飞呢?”杨丽华因势利导。  “飞,你说怎么飞?”宇文赟一翻身,把杨丽华压在了身下。  杨丽华握着一双白白的小拳头,轻擂着宇文赟,半推半就地说:“总不忘干这些。要想飞,就要像楚庄王那样看准方向。殿下将来要治国平天下,首先要把翅膀练坚强一些,多听、多学一些,再一个么,就是少干点这个!”杨丽华说罢,又银铃般嘻笑起来。  从那以后,“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便成了宇文赟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了。  宇文赟的改变使杨坚稍稍安定下来。只要太子的地位不变,自己的处境就会逐渐得到改善,杨坚坚信这一点。  建德四年,武帝亲率大军出关直指河阴(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开始迈出了统一中国的第一步。战役布署时,杨坚有幸被任命为偏师统帅,率水师自渭水入黄河,策应主力。杨坚第一次获得了统兵的权力,他很珍视这个来之不易的权力,他要用好这个权力,用这个权力换取更大的权力。这次战役的确显示了杨坚的卓越军事才能。  周军共出兵二十万人马,步军十五万人由武帝亲自统领,余下水军五万人由杨坚带领。这次出征酝酿已久,准备充分,将士们衣甲鲜明,斗志正旺,大军浩浩荡荡越过黄河向北齐腹地进攻前进。北周大军攻城陷地,所向披靡。  北齐兵将措手不及,丢盔弃甲,一败而再败。  杨坚看到前线捷报频传,将士们皆喜形于色,言语间不时可见骄矜之气,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如果这种情绪蔓延开来,将会给战役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兵书云:“骄兵必败”,必须提醒主帅及时消除。  当杨坚的书信使至武帝手里时,大军已云集北齐军事重镇洛阳。  洛阳古称居天下之中,依山带河,为五朝建都之地,若攻破洛阳,便可据中州之地,进而可争夺中原,因此,自古洛阳为兵家必争之地。  北齐在洛阳驻有重兵,加上城坚壕阔,所以易守难攻。武帝统胜利之师,猛攻洛阳,但齐兵据险抵抗,毫无惧意。一时间洛阳城周围旗幡招展,号角连天,攻城的周兵踏着同伴的尸首,嘴衔大刀、冒死向城头攀登,城头的齐兵则远射弓箭,近用刀砍,滚木擂石倾泻而下,到处充满了呐喊声,惨叫声,武器的撞击声。  就这样,双方鏖战了三个昼夜。周兵刚刚夺得一块立足之地,旋即又被增援的齐兵赶走。反反复复、多次易手。  周武帝焦急地在中军帐篷里来回走着,气色很不好,额头上不时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时,探马急匆匆送来一份急件。  信上说:“齐兵已调集二十万生力军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快速压来,先头骑兵已抵达洛阳四百里地的地方。”  周武帝看罢,脸色骤变,情况万分危急。他连日操劳,再加上急火攻心,猛然觉得一口咸物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吐在地上。  随军御医慌了手脚,即刻将武帝搀至行军龙床上,细细把脉。还好,乃肝火上升,未有大碍,但要休养,要绝对安静。  宇文直奏请武帝先行,并立即全军班师回朝。大将宇文直临时担任主帅。他先令作策应杨坚迅速准备船支抢渡马步军,一面留少量马步军继续佯装攻城,一面布置在洛阳南北埋伏少量军队以防北齐援军偷袭,掩护皇上和大队人马撤离。估计大队人马已全部撤离,然后才逐渐收兵。两天后,北齐大军尾随而追。杨坚此时担任后军统帅。  他的周围聚集着不少大小偏将,紧张地望着他,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  如果被齐军追上,难免一场殊死的决战,但在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利的情况下,以区区五万之众迎战二十万生力军,无异于群羊投饿虎,岂不叫人悬着一颗心?他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与诸将商议道:  “如继续驾舟逆水而行,必有被追上的危险,与其这样,不如舍舟步行,从旱路撤离,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以为只好如此。临行前,传令士兵把所有舟船一律焚毁。望着满河冲天的大火,杨坚率队匆匆向西撤退。  刚刚行军一个时辰,天上飘起了小雨,路上渐渐泥泞起来,行军的速度迟滞起来。正在这时探马来报,齐军已开始渡河,正朝这个方向追来。  杨坚望了望该死的老天,又望着艰难跋涉的队伍,内心一阵焦急。忽然,一个小兵前来报告:前面有个岔道,请示走哪条路。杨坚眼前一亮,遂计上心头。  杨坚传令下去,着五百人的精悍队伍从小路返回,一路上旗幡招展,沿路丢弃军资什物吸引齐军,另一路主力则沿大路,悄悄行进,并减兵增灶。  齐军渡河之后,追到岔路口,一时拿不定主意,一个军士引来一位当地人,当地人便说小路上旗幡招展,想是大队人马。齐将一挥马鞭,向小路追去。追了二日,眼看追赶不上,齐军已军心松懈,无功而返。从大路追赶的齐军,被军灶迷惑,怕中了埋伏,也不敢贸然追击了。  一场虚惊过去后,二支队伍三天后又胜利会师,看着兵士们喜悦的表情,杨坚心里更是像蜜一般甜丝丝的。  这一夜,杨坚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一只凤凰衔来一枝仙草,停在杨坚的肩上,杨坚问神鸟,衔的是什么,凤凰告之,是送给他的长生草。言毕,展翅飞去。杨坚醒来,不解其意。  大军返回长安时,其他各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惟有杨坚因临机而变,指挥有方,五万人马全数返回。  此役之后,武帝对杨坚更是刮目相看,视之为栋梁之材,恩宠日隆。  建德五年(576),杨坚再次参加伐齐之战。这是历史上一次著名的北方统一战争。这次战争又是由周武帝亲自挂帅,而杨坚被委以主力的右三路军总管之职。此次战争,周武帝志在必得。  周武帝统帅大军,长驱直入,一举攻克了北齐军事重镇平阳(今山西临汾市),打开了进攻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的南大门。平阳陷落后,齐后主急调大军围攻平阳。周军进攻平阳的主将是内史王谊。此人有勇有谋,平易近人,很受部下拥戴,平阳得手后即受命坚守平阳。齐后主亲率的援军气势汹汹,自恃平阳是座孤城,所以轮番进攻四门,但除了丢下无数具尸体外,平阳城岿然不动。齐后主又下令挖地掘道,但王諠在城内也掘出一条条深壕,齐军一露头即遭到袭击。连续的失利使齐军元气大伤,不得不撤军北还,但齐军万万没有想到周军主力已以逸待劳,等候多时。◎第6节 旨在消灭齐军主力  其实这正是武帝和杨坚等人早已订下的策略——围点打援,旨在消灭齐军主力。  大帐里,主帅杨坚正与他的身披盔甲的将佐们商议着进攻西汾州(今山西隰县)的作战方案。西汾州城市虽小,但该城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扼守着北上晋阳的交通要道。而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两次强攻均未奏效,看来只有采用智取的方法,才能减少伤亡,尽快夺此坚城。“根据二天来的侦察和进攻看,西汾州虽然高峻,但齐兵军心涣散,战斗力并不强,只是慑于守城将军的淫威,不得已罢了,只要进一步瓦解其斗志,即可趁虚而入。”说话的叫王臣,字奉忠,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军官。  “奉忠所言极是,此乃攻心战术。古人云:‘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只要运用得当,可收奇效。”杨坚面露喜色,顿了顿继续说:“奉忠,现如此,想必已有奇谋了?”  “倒也不是什么奇谋。依下官看,不如写篇声讨檄文,内列齐帝的累累罪恶,趁天黑将檄文射入城内,让全城军民心生怨恨,无心守城,只要这种厌战情绪蔓延开去,此城不攻自破。”  “好!就依奉忠的方法。你可速速写好檄文,明日就办!”  “我已草就,请将军过目。”  杨坚接过来写就的檄文,不禁喜上眉梢。  大周皇帝御前大将军杨坚谨告全城军民:武帝英明盖世,以孝义治国,以民为本,造福黎民百姓。全国上下均思报效之恩。我今率仁义之师,伐无道昏君,乃解民于倒悬,布恩义于四方之义举。今齐主昏庸残暴,人人得而诛之。齐帝有五大罪状可诛。  一曰:任性妄为,荒废政事。二曰:荒淫无耻,宠幸奸佞。三曰:滥用民力,劳民伤财。四曰:堵塞贤路,残害忠良。五曰:荼毒百姓,滥杀无辜。  似此桀纣之君,其罪恶昭彰,古今罕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北齐灭亡,只在朝夕,奉劝全城军民,尊仁君,顺天意,不做无谓的反抗。凡投奔我大周者,皆视为大周的子民,得到应有的保护。  文章写得通俗明白,讲得都是大实话,便于传诵。杨坚随即传令,照此抄写数十份。第二天一早,西汾州的城内各个角落到处可见缠着白绢的羽箭。檄文的内容迅速在全城军民中传扬开去。  几个守城的士兵在嘀嘀咕咕地议论着,脸上显出了愤怒的神色。  一个军官在几个卫兵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头对着几个聚众的士兵厉声喝道:“谁敢妖言惑众立即斩首!”看来他们也知道了周军的檄文。话音刚落,两个卫兵上前盘问道:“刚才,你们在偷偷议论什么?”  “议论怎么还不发饷。”  一个士兵不冷不热地瞟着问话的卫兵。  的确,守城的士兵已半年多未领到饷银了,一提起这事,士兵们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兵吃饭,吃饭当兵,我们要求发饷,要吃饭,这也有罪吗?”  “国难当头,要协力守城。发饷是皇上的事,是将军的事,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军官的语气依然强硬。  “那就让皇上、将军们来守城吧,我们可是要吃饭的!”士兵毫不示弱。  “卫兵,把这个领头闹事的拉下去砍了!”  “砍?现在周兵就在城下,今天砍谁的头还说不定呢!”一个高个子士兵高声喊道,怒目圆睁。  “好呀,你们几个想哗变投敌呀,卫兵,给我全部处死!”  这时城头的士兵越围越多,看到又要杀人示威,胆大一些的,手握武器,向着军官跃跃欲试。一个卫兵刚要上前,早被几个前面的士兵乱刀砍倒。军官眼看势头不对,调头想跑,但哪里跑得了,他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士兵们对之早已恨之入骨。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恶官,投了大周算了。  乱兵们疯了,倾刻间,军官和几个卫兵被砍做肉泥。兵变很快席卷全城,城内一片混乱。乱兵中有人想打开城门,向周军报信。城门洞开,伏于城外的周兵开始听到城上喧闹,又看到城门开处,是一群乱兵,情知城内有变,马上报告了杨坚。  乱兵中推出几个为首的,作为代表来和周军谈判。杨坚很快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保护所有士兵和全城百姓的生命,帮助解决粮食问题。  杨坚的右三路军进驻了西汾州。一场攻坚战演化成了热热闹闹的悲喜剧。西汾州的胜利给杨坚的头上加了顶料事如神多谋善断的金冠。  转眼已到了旧历年底,北周大军屯兵晋阳城下,左右两路大军在城下会师。此时齐兵士气低落,无心再战,前后守了两天就被士气正旺的周兵攻破。  武帝挥胜利之师,金戈铁马,又分别在济州(今山东荏平县西南),青州(今山东青州市),冀州(今河北冀州市)和定州(今河北定州市)大破剩余齐兵,并俘获了齐后主,北齐灭亡。时为公元557年,建德六年。  在冀州战役和定州战役中,杨坚再立新功。为表彰杨坚灭齐的功勋,武帝特授他为定州总管,进位上柱国。杨坚在既定的道路上又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定州,为河北军事重镇。它西依太行山,东临大平原,地广人稠、兵精粮足,是个十分理想的经营之地。更让杨坚欣喜的还有另一件事,武帝把庞晃外放为常山郡(河北正定县南)太守,而常山郡正位于定州的南边,紧靠定州。  真是天赐良机,杨坚和庞晃两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皎皎明月下,两人畅想着未来。  一壶老酒,几碟小菜,两人在百年古银树下吟诵着曹孟德的千古名篇《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月光下,半醉的庞晃仗剑起舞,和着杨坚咏诵的节奏。  杨坚不会忘记武帝亲政以来内史王轨、和大冢宰宇文宪对自己的猜忌。  在朝廷中,功高震主、树大招风都是最为忌讳的。杨坚从青年时代起就从父亲杨忠那里得到了“自安”的“真经”,婚后妻子独孤氏也不时以自家的不幸提醒他,他学会了韬光养晦,的确是受益非浅。  但随着地位的改变:“树”渐长渐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女儿杨丽华被宣布为太子妃那天起,杨坚就感到内史王轨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日武帝与王轨谈论国运的荣辱兴衰,武帝问:“怎样才能国运久长,基业永固,子孙永续呢?”  “依臣看,近世各朝的更迭,不是强敌灭国,而是毁于自己之手。汉末,曹操的儿子曹丕建魏代汉,后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废魏建晋,南朝宋、齐、梁亦是如此,由此看篡位者都是权臣或权臣后代所为,为国者要防微杜渐,对于可能的危险要有所准备。如果说前朝的江山易姓还有不得已的地方,那么西汉末年王莽的篡位不是前车之鉴吗?”  对于这些历史,博学的武帝是耳熟能详的。王轨提到王莽,旨在提醒武帝,切莫忽视了另外一种力量——外戚。  王轨见武帝若有所思,接着道:“王莽的姑姑是汉元帝皇后王政君。当时,王家声势显赫,而王莽从小就懂得伪装自己,他的伯父大将军王凤患病时,王莽蓬首垢面,数月不解衣带地奉侍左右,所以,王凤在临死前,向元后和成帝力荐王莽,称其最有德行。当王莽官拜大司马后,他更加伪装自己,他老婆见客,别人看她的衣着打扮,都以为她是使婢。当时,曾有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吏民上书称颂其功德。然而,就是这位道貌岸然的高德之人,毒杀平帝,拥立年仅两岁的孺子为皇,自己却以摄政名义居天子之位,最后干脆自立为帝,取而代之……”  王轨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紧盯着武帝,他在影射着杨坚,影射杨坚也非常会伪装。  那么谁是今天的“王莽”呢?杨坚?武帝不寒而栗。他深知太子的性情和能力,在杨坚的能力的映衬下,太子未来的前景不能不令人担忧。但这毕竟是历史啊!历史会重演吗?寝宫内,武帝背着手来回地踱着。“宁肯错杀,也绝不能遗患!”  武帝恨恨地说,他在自言自语着。  但确实找不出什么处死杨坚的理由,他父子两代都是忠于皇室的,两代人为大周的江山出生入死,功绩卓著,如果仅仅因为毫无理由的推测,就大开杀戒,朝中老臣会怎么想,那些伤痕累累的武将会怎么想,老百姓会怎么想。从杨坚的家世、功劳和人品,到他的一言一行实在找不到足以杀他的理由。杀他容易,但要给臣民们一个交代就难了。弄不好会落个昏君、暴君的恶名。尽管如此,他对杨坚的警惕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果不其然,杨坚的一些行为又引起了武帝的注意。北周虽然占领了北齐的全部国土,北齐政权也已不复存在,但遍布各地的坞堡和堡兵不能不说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武帝按照北周收编堡兵的办法,让各州的总管去具体执行,裁汰老弱,把一些精壮的堡兵编入国家军队中。  杨坚所在的定州在原北齐旧地中,人口集中,大的坞堡也较多,拥有堡兵几千人的大堡有多处。杨坚将各地的堡主请到定州总管府,盛情款待。堡主们对杨坚的气质和吐谈十分佩服,几个大堡堡主主动要与杨坚结为金兰之好,杨坚思之再三,只好爽快答应。他知道,如果拒绝,可能招来收编的困难甚至抵制。几个大堡主的协力配合,带动了其他的小堡主,不长时间,收编工作便告结束,杨坚遂呈请武帝派员查验。◎第7节 齐王宇文宪  前来查验的是齐王宇文宪,此人与王轨一样对杨坚一直放心不下,也曾在杨坚奇特的长相上做过文章,但都被武帝挡了过去。  他在定州转了几天,对杨坚的成绩还是给了几分赞赏,但他不是为赞赏而来的,他是为收集罪证来的。  杨坚也料定宇文宪前来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虽然两人一同在战场上也协力打过仗,但那是生死与共的合作,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杨坚只能听天由命了。宇文宪回到朝廷,密报了杨坚的不轨行为。  “杨坚在定州收编堡兵不颂扬皇上的恩德,却在树立个人的威信,到处收买人心;他还与当地堡主结为兄弟,恐有不轨行为,皇上不如趁早将他调回,免得根深蒂固,生出事端。”听完宇文宪的报告,武帝心中感到隐隐不快,他沉思良久,一字一顿地说:“暂调回京,另行安排!”  “依臣弟看,不如就把他放到南兖州(今安徽省亳州市),做总管,就当是一次例行调防。”送走宇文宪后,杨坚就隐约感到宇文宪回去不会给他言好,他心生烦恼,就约庞晃一道去山中烧香拜佛。武帝虽下达了禁佛的命令,但在偏僻地带,执行得并不彻底,再说不少官员在执行时也手下留情,特别在原北齐地界,仍残留着一些古庙。  他们在山中的古庙里遇上了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僧,老僧神态自若,说话不疾不徐:“施主稍安勿躁。待老衲传你二句偈语,‘花开何须望,果熟待有时’。”杨坚闻言,烦恼顿失。二人谢过老僧,依原路返回。  一路上山风习习,云雾缈缈,二人的脚步迈得更稳健了。  几天后杨坚便接到诏书,改任南兖州总管,杨坚很平静地对前来送行的庞晃说:“切记老和尚的话!”  杨坚又上路了,庞晃站在荒凉的古道上,为杨坚饯行。  杨坚频频回头,向庞晃招手,那手势的含义,只有胸藏丘壑的庞晃能读得明白。  武帝在攻灭北齐后,并没有完全沉浸在统一的欢乐中,因为北方有虎视眈眈的强敌——突厥。虽然北周每年都要把大量的“岁贡”——金银币、丝绸、茶叶等物送给突厥贵族(那是为了争取时间而采用的一种暂时的妥协政策),但突厥仍骚扰着北部边境,有时,他们竟威胁边民,要定时向他们提供女人。  每次骚扰,北周都要经历一次血与火的劫难,而突厥使者的解释则轻描淡写:那是土匪所为,与突厥可汗毫无关系。  突厥的威胁,一直像块巨石压在武帝的心里。现在,他终于腾出手来了。  他大力整训军队,扩充了骑兵,把最精锐的部队、最善战的将军都征调到一起。宣政元年,经过充分准备后,武帝召开了北伐突厥的誓师大会。武帝亲自主持,他历数了突厥给中原造成的累累罪恶。将士们群情激昂,听者无不咬牙切齿,特别是亲身经历过匈奴残害的边镇士兵更是摩拳擦掌,决心狠狠打击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游牧骑兵,洗雪多年的耻辱。  于是武帝御驾亲征,踏上了北伐的征程。出兵没几天,武帝就感染了风寒,且病情很重。不得已,返回宫中。  二十天后,武帝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带着对太子宇文赟的绵绵期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武帝的驾崩,对于宇文宪等人来说是莫大的哀痛;对太子宇文赟来说,是一个最大的解脱——从此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而对杨坚来说则是一桩迟来的喜讯。  杨坚深知宇文赟是个不务正业、刚愎自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和王轨、宇文宪合作好,久必生隙,若推波助澜,太子必会怒而除之,若是这样,自己便有机可乘了。  即位后的宣帝没有兑现他对武帝许下的诺言,他曾答应武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他仇恨他的父亲……  武帝为了培养太子的治国才能,不仅精挑细选老师来教导太子读书,还规定太子一年一次深入到民间,以此了解一些民风民俗,感受一下百姓的疾苦。为此宣帝仇恨武帝。  就在武帝驾崩的当晚,即位的皇帝,宇文赟不顾众人的苦心劝阻,怒气冲冲地来到父亲的后宫,传令将年轻的嫔妃集中起来,声色俱厉地吼道:“他不怜惜父子之情,朕也不管什么父子之义,他能做得,我也做得,凡是违背圣意者,就地处死!”  他从中一次选了五位佳丽,左拥右抱,就在武帝的睡床上,当即上演了一出人间的活闹剧,把几个武帝的嫔妃,酣畅淋漓地“幸”了一遍,宣帝畅快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火一样的怨恨。  登基以后,首先就把郑译召回身边,先擢升为中大夫内史后,再提为上大夫内史;而刘昉拜为小御正,掌管机密,传达圣命,侍于宣帝左右。朝中百官有升有降、有赏有罚,这也是情理中事。  宣帝即位,立太子妃杨丽华为皇后,执掌六宫;杨坚作为国丈,进位上柱国将军,出任大司马。这步棋是意料中的,但下一步呢?杨坚在思忖着。  郑译等人的提升,使宇文宪、王轨等人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快——应该是一种不祥,武帝的政治理想,用人准则就要完全改变了。  几天前,早朝上的一场激烈对峙,杨坚还历历在目。宣帝在朝会上颁布了三项诏令:  一是恢复佛教和道教在中原的活动;二是推行汉化制度;三是大起洛阳宫。首先出班启奏的是内史王轨。  “武帝鉴往事,察民情,制定了大周的各项法令制度,自实行以来,万民喜悦,国泰民安,海清河晏,国力大增,灭北齐,退南陈,方有今日的大好河山,今若轻改旧制,恐于国于民不利,望陛下三思。”  宣帝最讨厌老臣动辄用武帝压他。一听王轨又在为武帝表功,怒从心头起:“先皇的文治武功就永远不能超越了吗?朕就是要做出点样子来给你们看看,先皇能做的,朕要做,先皇不能做的,朕也能做!”  王轨并不激动,依然平静地说:“陛下立志发扬先帝的事业,是大周的福祉,万民的幸事,为臣不胜欣喜,不过治国光有志向还不够,要有行动,只有勤政爱民才能传播四海,国势蒸蒸日上。现大起洛阳宫,劳民伤财,实在不可取呀!”  “又是这一套,朕都听腻了,以后不准再提,永远不准再提!”  宣帝执政以来,很少早朝,奏折也批阅得极少。王轨哪壶不开提哪壶。再看宣帝,煞白的小脸变得通红。  “陛下呀,古来忠言逆耳,只有佞臣才会一味迎合天子,臣犯颜直谏,为的是陛下的百年基业呀!”  “犯颜直谏都是忠臣,那古代的邹忌算什么臣?都像你这样,那朕的尊严何在?不要以为你曾对先皇有功,就倚老卖老!”  “陛下呀!……”  “你下殿去吧!”  宣帝与王轨的冲突已表明他们业已存在的矛盾表面化了。王轨是武帝朝的第一号忠臣,对大周朝怀有深厚的感情。王轨在宇文泰时就获重用。武帝时,王轨被列为心腹,委以重任,参与策划清除权臣宇文护的行动。武帝亲政后,王轨被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拜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上黄县公。后因灭齐的战功,进封为郑国公。  如今他虽忠心不负于朝廷,而宣帝却不容于他,也许他过于愚忠了吧!  “王轨此人终不得善果,不过还应该加速这种进程。”杨坚心里想,“这个老东西早晚会对自己不利的。”  杨坚悄悄拜访了郑译,郑译更乐意与杨坚增强联系。因为他们都是宣帝的红人。  比起杨坚来,郑译更希望王轨、宇文宪等人的时代彻底结束。他当年被降职与这几个人都有直接关系。◎第8节 以谋反罪逮捕  “想除他们倒也不难,想安个罪名还不容易吗?宇文宪权高位重,以谋反罪逮捕,必死无疑,而王轨必拼死谏阻,可一举收拾。其他几人更不足为虑,加上同党的名义即可除掉。”杨坚小声地对郑译耳语着。郑译频频点头称善。  一场阴谋在悄悄进行中。  郑译指使府人吴坚买通了宇文宪身边的一位近侍余进。余进嗜赌如命,吴坚便设赌局诱他。开始故意让他几局,余进还以为今天手气不错,便投注更大,吴坚一伙人早串通好了的,余进自然先失一局,吴坚故意激他:  “余兄今天先歇歇手,明天再战吧!”  “什么?不敢赌了吗?我下大注,你敢不敢下?”吴坚沉吟了片刻,猛一拍赌桌,“兄弟舍命陪君子,我跟进!”  一局结束,余进又傻了眼,眼看银子都流进了吴坚怀里,他搓了搓手,还要赌。“余兄,算了吧,你的银子都输完了,用什么下注?”  “我押我的老婆!”  “那好,开局!”  余进又输了。他赌红了眼。“把我的左手臂押上!”  余进越输越倒霉,最后只能阴冷冷地对吴坚说:“左臂是你的了。拿去吧!”  “你以为我当真要你的手臂,你的老婆?”  “赌场无父子,这规矩我懂!”余进红着眼,不服气地叫道。  “我想跟你赌个一生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办妥了这件事,赌债一笔勾销,兄弟还奉送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吴坚盯着余进,稍停,又加重语气,说:“就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干!”  “有利可图就干,说吧!”  吴坚往余进身边靠了靠,低声说:“现如今,皇上与你家齐王有矛盾,有心要除掉齐王。眼下,只要你敢出面指证他图谋造反,余下的事全不用你操心,你就算立了大功。”吴坚说完,目光在余进脸上停留了片刻。  余进猛一哆嗦,生怕自己听错了,瞪着大眼珠子,反问道:“诬告齐王谋反?这……平日里齐王可没亏待过我,这伤天害理的事,我怎能……”  他话未说完,吴坚冷笑一声:“兄弟讲起仁义道德来了!可你是想要富贵呢,还是愿要灾难呢?你要算好了!”吴坚故意停了一下,语气和缓地接着说:“其实,这是他们叔侄俩的家事,我们兄弟犯不上为他们的恩怨做陪葬,你不去告他,自然还会有别人去告他,皇帝要做的事,谁能阻止呢?”吴坚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余进,又劝:“再说了,到时候齐王被斩,你能脱得了干系?至少也得判你个流放三千里,妻子儿女充做官奴,到时候是生是死,还难说呢!我是完完全全替你考虑,干不干你可要想好了,过时我可不候啊!”吴坚鹰一样的眼光直逼余进。  余进此时心里乱糟糟的。不做的话,真像吴坚讲的那样,自己的一生和家人的一切就都全完了,一闭眼,给一刀也就罢了,那活罪可不是好受的,身在侯门,他是见得多了,那些犯官的家属在官衙内简直不被当人看待、特别是女人。想到这儿,他有些不寒而栗。余进毕竟是赌徒出身,他猛一拍大腿,无奈地说:“罢、罢、罢,就依你说的去做!我余进不求有功,但求平安,我这一生除了好赌之外,还从未害过人,这样,不知死后祖宗是否还会接纳我?”  “先安排好今生吧,来世谁能把握,至于身后的评说任由人们去吧!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也不见得能遗臭万年!”  由余进告发引起的宇文宪谋反一案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老臣们根本不相信齐王会谋反,都觉这其中必有蹊跷。  齐王乃宇文泰之子、武帝宇文邕之弟、宣帝的叔叔。在武帝主政以后,被武帝委以重任官拜大冢宰。卫王宇文直叛乱时痛斥这是“逆天犯顺,自取灭亡”并率兵征讨,武帝首次伐齐时,他以家资帮助北伐;伐齐之战时他破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占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力擒任城王高颎,为灭齐立下了汗马功劳。战场上出生入死,朝廷上协助武帝,在学问上虽精通兵书战策,但从不炫耀于人。这样的人会谋反吗?宇文孝伯为此进宫劝谏。  “齐王乃陛下叔父,是社稷名臣,陛下如果听信谗言、轻言杀戮,必会落个滥杀忠良的恶名,况先帝尚有遗诏,不许骨肉相残,现先帝尸骨未寒,就妄开杀戒,岂不冷了天下人的心吗?”宣帝执意不听,宇文孝伯失望而归。宇文神举又谏,宣帝反羞辱了他一番。  王轨几次要进宫面君,均被家人死死拦住,王轨痛哭流涕,声言若不许他进宫,他就绝食身亡。他让家人抬着一副棺木跟在他的身后,直奔宫中而来,他光着脚,散着发跪倒在殿前,泪流满面:“昏君啊,你知道你杀的仅仅是一个齐王吗?你伤的是天下百姓的心,你毁的是祖宗的江山啊,你这样滥杀无辜,只会便宜那些奸佞小人,觊觎朝政的人,可怜大周几十年的努力就要毁在你的手中,武帝呀!老臣无能,随你去也。”说着起身就要撞柱而死,吓得宣帝大叫:“抓住他,立即处斩!”  王轨怒目而视宫卫,大吼:“谁敢近前!”说着一头撞死在殿前。鲜血顿时四处飞溅。  宣帝最终没有放过宇文宪。宇文宪在押期间,多次要面见宣帝,表明自己的心迹,但宣帝根本不愿见他,他上的折子宣帝也不看,吩咐人给烧掉。  宇文宪被杀时,气管被割断了,因为他不停地高喊“冤枉!”陪他上刑场的还有他的五个儿子,最小的还不足五岁。  不久宇文孝伯、宇文神举又以“出言不逊,诋毁朝廷,煽动人心”的罪名被监押,而“病”死在狱中。  武帝朝的几位忠心耿耿的重臣被一一诛杀,杨坚长长地舒了口气,前进的道路上的绊脚石被轻易地踢开了。听说连几岁的孩子也被问斩,独孤氏有些不忍地问杨坚:“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份?”  “权力斗争,向来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父子兄弟也不能例外,一旦卷入这个漩涡,就身不由己。”  “是啊,政治斗争的原则就是有效地保护自己,无情地打击敌人,事已如此,我们还要小心被别人暗算,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朝中人士德才兼备者已寥寥无几,剩下的多是宣帝的亲近侍从,或以文学出身的世家子弟,既无军功又无资历,只会投机取巧见风使舵,对这些无赖之徒,我自有办法对付,还有一些老臣,他们已成惊弓之鸟,明哲保身尚来不及,哪有心思再去琢磨别人,前天,御正上大夫柳机,托郑译帮忙出外作了华州(今陕西省华县)刺史。有政治才干的对手已清除干净,这可真得感谢老同学郑译和宝贝女婿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笑要笑到最后!”  “夫人所言极是,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位不务正业而疑心重重的女婿了。”  好色是宣帝最大的爱好。如果说武帝在时,宣帝对涉猎女色还有所顾忌,那么登基以来,他在这方面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将父亲后宫中的佳丽收为己有,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以封号,但并不妨碍他畅游其中,他还能根据好心情“创造”出许多新花样,他让宫女们在春天的御花园中赤裸着身子,身披薄如蝉翼的透明轻纱翩翩起舞,绿色的草地,彩色的蝉衣,仿佛盛开的朵朵鲜花。宣帝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击节而歌。他觉得这才是皇帝的生活内容,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他甚至将尉迟迥的孙女尉迟氏,西阳公宇文温的媳妇,也就是自己的侄媳收为自己的又一个新娘。宇文温无法忍受夺妻之恨,被杀了。  宣帝的生活是适意的,有美女相依,有“忠臣”相伴,可以尽情享受人生了。他的担心只有一个:威胁他的帝位的人,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手握重兵,能征惯战,在军兵中威信很高,曾在宇文宪手下立过赫赫战功,但他们居然对宇文宪之死表示同情!这不明摆着对抗朝廷吗?如今天不杀,必然养虎为患。可怜二位将军未能死在攻伐的战场上,却倒在了暴君的屠刀之下。不久又有一位将军随他们而去,即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他仅仅因为看望了屈死者的亲属,就以“串通叛逆”罪而处死。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杨坚不能不引以为戒,但他更敏锐地觉察到了它的另一方面——宣帝的滥杀已造成了臣民的恐惧,他已失去了人心。他不仅在北周赖以依靠的关陇集团中失去了威望,而且在北方世族中也渐失影响。  所谓关陇集团,是进入关中的六镇鲜卑与以关中大族为主体的北方世族相结合的政治群体。鲜卑化的形式和汉族文化的内容,构成了关陇集团的重要文化特征。这一集团力量的强大在周武帝攻灭北齐的战争中显示得十分突出,可以说,周武帝就是关陇集团的最高首领,他就是靠关陇集团的支持才获得政权,巩固政权,完成统一北方的重任的。相反,失去了这一基石,北周的统治就要发生动摇。  北方世族,主要是指原北齐境内的高门大族及汉族士人。周武帝对北齐的大族及士人采取的是优待政策,从而消除了北齐的士人亡国之耻,并使他们甘心效命于明主,而对“山东的缙绅之家,河北的武骑之士,只要有可称举之处,全都要加以录用”。  可见,关陇集团及北方世族是两支影响巨大的政治势力,他们的政治取向,事关北周皇权的安稳。现在无论关陇集团,还是北方世族,已对宣帝的暴行渐渐失去了耐性。他们在沉默中观望着。他们在观望中期待着。  杨坚伫立在自家的院子中,微风习习送来缕缕荷香,院中荷池内荷花开得正旺。清风吹拂着他的青色长袍,这是不久前独孤氏为他新做的汉装,宣帝临朝以来,进一步推行汉化,提倡汉装。这是他的得意之作。这一点杨坚接受了,而且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他仰望星空,繁星闪闪烁烁,忽然,一颗硕大的流星,燃烧着划过夜空坠向西方,杨坚心中不禁一震。这难道是某种预兆吗?于是,他自然联想到了近期国内接连发生的几件天灾。  六月初,胶州(今山东胶州市)突然爆发海啸,数百条渔船葬身大海。七月初,河北境内多处洪水泛滥,水淹三个县城,几百个村庄成了水乡泽国。七月底,陇西发生强烈地震,房屋倒塌无数,死伤数千人。  比起以往年份,今年的灾情特别重。这是上天对失政的惩罚吧!  传说夏桀行将灭亡时,天空中有太阳争斗,天上很多的星星陨落,泰山崩裂、地震发生,伊水、洛水干涸。  商纣将亡时,黄河干涸,天下大旱。  周幽王宠爱褒姒,不理朝政,烽火戏诸侯,泾水、渭水、洛水都枯竭了。岐山也崩塌了,几年后犬戎攻破镐京,幽王被杀,西周结束。现在北周已现亡国的象征,宣帝能活多久,北周的气数还有多长?  他想到了师父,他的前途早被师父预言了,他现在急切需要师父进一步指点迷津。在智仙师父的庵堂内,杨坚聆听着师父的佛音:  “一个性情急躁的人,他的言行如烈火一般炽烈,好像所有跟他接触的人都会被焚烧;一个刻薄寡恩、无情无意的人,他的言行就好像冰雪一般冷酷,好像不论任何人物碰到他都会遭到残害;一个头脑顽固而呆板的人,既像一潭死水又像一棵朽木,已经完全断绝了生机,这些人都不能建大功,立大业,也不会造福社会。你的机缘就在近年,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言一行中。所谓万事皆缘,随遇而安吧!”  听着师父充满禅机的话,杨坚顿悟,心中的疑云霎时随风而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弟子荣登九五之日,当奉吾师为国师,发扬佛法,普济万民。”  法师淡然道:“你能成就大业,是黎民之大幸,为师平生视名利富贵如浮云,但求闲云为友,风月为家。”  离开了庵堂,杨坚一路默念师父的话,不觉已回到了京城。一日,杨坚的心腹宇文庆来到杨坚府上,密谈宣帝的近况。  “内寺传来消息,圣上由于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体力已大不如前,常密令太医配制壮阳药物,杨公如何看待此事?”  杨坚神情凝重,平缓地说道:“天元实在无德无才,视其相貌,寿命也不会长。加上法令繁苛,耽于声色,以杨坚推测,差不多快要不久于人世了。”◎第9节 以待上天显圣  杨坚习惯性地扬了扬眉,长舒一口气,又道:“现在,诸侯们势力微弱,况且都远在属国,这就像大树没了根基,鸟儿剪去了翅膀一样。杨坚现在所担心的,一是尉迟迥,他既是贵戚,又有声望,假如一旦危及到老儿的利益,他必然乱国,然而他智量庸浅,子弟轻佻,贪而少惠,终不免要败亡。司马消难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但肯定要再次反复,但此人轻薄无谋,构不成太大的危害,大不了过江投奔陈国。王谦远在偏远的庸、蜀之地,最易生事,但他性情愚蠢,又素无筹略,只恐他受人挑动,不过无甚大碍。”  杨坚一口气说到这儿,脸上漾着自信的神情。宇文庆听罢,如醍醐灌顶,对杨坚的远见卓识,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元是宣帝的自称。宣帝是个不折不扣的一味贪图享乐的人。他登基临朝还不到一年,竟将皇位禅让给年仅七岁的儿子——静帝,改元大象,自称为天元皇帝。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无休止的声色犬马中。当然,决策权仍然是“天元皇帝”,这样他既可尽情享乐,又可免受临朝之苦,真是一举两得。  他曾向左右心腹毫不掩饰地说:“我要在有生之年尽情享受这大好河山,尽情享受天下美女,吃遍天下美味。”  对于这位耽于享乐的皇帝侄子,五位在京的至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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