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首半夜被雨吵醒写春雨的现代诗诗。最好优雅文学一点。如:仲夏入梦未关窗。夜晚熟睡雨滴落。风吹春雨雨打窗…

台湾女诗人30家精美诗歌(1)
  台湾女诗人30家精美诗歌(1)
  叶翠苹——一个崭新的崛起
  象破土而出的春笋,象黎明时的一声鸡啼,叶翠苹带着一股勃勃生机,从台湾诗的地平线上崛起,引起了人们的注目。叶翠苹,原籍福建南平,一九五六年出生于台湾。台湾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曾留学美国,现在台湾一个中学当老师。她具有非常敏锐的诗的感觉和卓越的表达才能。她的诗不仅美得令人陶醉,而且美得不靡,那思想的震撼力,那语言的清新度,都使人耳目一新。吟诵她的《接你回家》,每一遍都使人激动不已,仿佛小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正处于悲伤无援的境地时,妈妈突然伸来了温暖的手,在你耳畔亲切地呼唤:“孩子,你受委屈了,娘接你回家,于是你不顾一切地扑进娘怀,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遇到这样的场景谁能不感情汹涌,思潮澎湃?这样的母子之情,是世界上最纯洁、最亲切、最真挚的了。《接你回家》这首诗写的是台湾淡水的红毛城,在荷兰老殖民主义侵占和蹂躏祖国宝岛台湾的痛苦岁月里,红毛城是荷兰老殖民主义者奴役和压迫台湾同胞的枢纽地,这是具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城,在帝国主义者手里成了罪恶的滋生地。他们把这个古城弄得千疮百孔,血迹斑斑。然而只有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之后,才迫使帝国主义松开了他们罪恶的黑手。红毛城和整个宝岛才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位出生在台湾,初登诗坛的青年女诗人,仅仅用了二十行的篇幅就把这个重大题材写得那么震撼人心。历史的悲凉,现实的无奈,儿子的亲切,母亲的疼爱,全都强烈地流动在、交织在诗的字里行间。如果把这首诗称之为诗的骄傲,诗的精品,也不是夸张之词。叶翠苹是一个很有希望成为台湾诗坛上名家和大家的女人。她作品中的精品佳作并不是凤毛鳞角,沙里淘金,而是比比皆是,好篇如林。叶翠苹这棵茁壮在诗园中的诗苗,只要不遇到凛冽的霜冻,是很有希望成长为诗国中的大树的。
  有一天你不再年轻
  我也颓然老去
  五十年前我们遥指最高峰
  那冰川如今是你
  那霜树岂不是我?
  雪白雪白在一片绿过的岁月上
  我们要不要回去
  去看我们曾经浪掷的笑语
  绵绵铺成多长的路
  覆盖了多厚的枯叶
  有没有少年的脚步踏过
  去更深更远的山里凝望飞瀑
  让我们吐出胸中的山
  流下晶亮的溪水流下烟岚
  含一抹微笑默别后
  我们各将卧成
  一脉青山、
  接你回家
  我们流进红毛城
  流进枯寒的血管
  暖出一波又一波鲜红的花朵
  在这多风的河口
  推窗便是滔滔的历史
  闭门则是隐痛
  荷兰西班牙的牙齿咬住中国
  咬出城楼
  英国绅士修理尖翘的八字胡
  在舶来的明镜中
  照见对岸观音的愁容
  我们流向红毛城
  冲溃僵薄的肤壁
  喜庆十八年的炮管对准我们
  对准一九八O年陌生的脚印
  似曾相识的亲人
  我们来了
  接你回家
  回到空悬已久的座椅
  回到我们苍翠的树上
  雪夜迷踪
  草原的心事被雪说穿
  说是去看你其实
  是我温暖的围巾渴慕冰凉的雪
  却又不象雪花一样
  恣意飞舞所以
  说是去看你
  选了这么一条路
  说是去看你
  路已非路
  一切都来投靠白色的苍茫与辽阔
  什么都遮住
  什么也都遮不住
  草原的心事蕴了整个冬季
  终究被雪说穿
  说得满身遍野
  当我沉静
  幽然独行
  如果我也怀藏着心事
  风雪寒夜会更诗情些
  通往你门前的雪地会更哀愁些
  然而,我什么也没带
  枯树望我
  轻淡似雪
  说是去看你其实
  是雪的冰凉想测我围巾的温暖
  其实是你决定这个方向
  我不过是雪花无心
  恣意飞舞
  蓝得失去方向
  往事留在岸边
  憧憬搁置天涯
  海的位置
  是遗忘与放逐的位置
  而那毫不经心的眼角
  却为什么为什么
  驶进一艘多事的舟子
  牵引一句长长的叹息
  一幅画
  秋入府城
  也许我不该在秋天来
  也许根本不该来
  迎春门迎我入门
  秋风旋飞
  得拢紧衣襟才好
  我有不胜寒凉的心事
  徘徊在你故乡的路上
  城无恙而人已陷
  陷入思念陷入惆怅陷入
  千古的残梦
  唯有安平海滩最解意
  给我一列木麻黄
  叫我抵挡晚来风急
  半生的苍茫
  往事诚难忘
  你爱我是否仍然一样
  归来的是潮汐
  不是回答
  梁翠梅——台湾诗园中一株翠绿的新苗
  说梁翠梅是台湾诗坛上一株翠绿的新苗,至少有三层含意:第一层含意,她是一枝“翠梅”刚刚开花吐蕊,展示出一片新的生命;第二层含意,是她在台湾女诗人中诗龄很短,初出茅庐,诗还有点嫩;第三层含意,是不模仿,不因袭,以自己独自的面貌出现于台湾诗坛。这三层含意正好和她本人的名字“翠梅”相呼应。梁翠梅,原籍江西省瑞金,一九五七年八月十六日出生于台湾。台湾东海大学社会学系毕业。她的名字常常伴随着她的作品在《创世纪》诗刊和台湾《青年战士报》的《诗队伍》副刊上出现。梁翠梅的出现引起了台湾诗坛不少人的惊喜。在她的诗中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和感觉到,现代派诗的表现手法和现实主义的溶合,既有现代派诗中的那种不规则的美,也有现实主义诗的清新与活泼。而在有的诗中还呈现出现实主义的深沉。梁翠梅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姑娘,她在创作的道路上独辟蹊径,不模仿名家,不跟在别人后面走。不人云亦云既是一种真正诗人的勇气,又是一种卓越才华的表现。梁翠梅能够在创作的起步阶段就出手不凡,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蓝色水手
  他吃完鱼
  就用一千只拳头将碗砸碎
  脸还是扭曲的,蹲下来
  在家信里说:流浪的甘美
  并且,画上许多好看的黑玫瑰
  (而,贴邮票,用口水,呸!呸!呸!
  他妈的海,还是那个死样子)
  一个三点半的梦魇里
  他,跳起来,颤……抖……得厉害
  听——生命的脚步和他的呼吸等速地败退
  而,胜他的正是他赢得的
  囚他的正是他怀抱的
  海,是最初爱的诱因,也是,最后恨的果
  一次远洋作业之后
  渔利是——终于有了,乡愁
  洗衣的心情
  一个单身汉
  总有自定洗衣日的习惯
  或者发薪水的那一天
  或者奖券开号的前一天
  或者约会的头两天
  或者除夕那一晚
  而我——最难堪
  只在心情苦闷时想起洗衣
  想起为我洗过衣裳的那双手
  便极爱放开水龙头的哗哗声
  极爱打散的肥皂泡一圈又一圈
  系着我渡向那来时的辽远——
  向那辽远——
  假想心情也似一件蓝布长衫
  可以任意脱下
  在时间之流里双向回转,渐渐
  病中一二(之一)
  天雨的时候
  格外需要温柔
  为什么不来?将我紧紧地拥向胸口
  拥进血脉最最温热动情处
  怎么知道我还能支持多久?
  怎么知道这一次不是最后?
  托住我,如果你舍不得我
  象呵护受伤的鸟儿般托我入怀
  对我说一句一句真诚的话
  一句一辈子只能说一遍的话
  一句只有我才明白的话
  以及——笑一笑(别哭,别哭,吾爱)
  若你流泪,湿的总是我的脸
  若你悲戚,苦的总是我的心
  不要发愁天雨得太久
  不要幽怨我就要走
  许多许多的故事
  在初识时已经不朽
  没有什么理
  毋需什么理由——纵使生命也不构成理由
  爱情与四度空间等长,或
  更——更——长
  病中一二(之二)
  没有东西具体
  世界,仿佛是可以进出的透明
  开窗是不必了
  我已经飞在——
  夏宇——一颗闪光的怪异女星
  夏宇被称为台湾诗坛上“一个怪异的女诗人”。是台湾青年女诗人中为数不多的现代派女诗人。夏宇一九五六年出生,原籍广东省五华,台湾艺术专科学校毕业,曾任职于出版社和电视公司,从十九岁开始写诗。出版诗集《备忘录》,曾获台湾《中国时报》散文奖。她作品的不少题材,是和爱情连在一起的。但她写爱情与众不同,是用独特的思维方式和独特的语法结构进行表达的。她的抒情方式也是别具一格,例如:“一颗痘痘在鼻子上/吻过后长的/我照顾它”。诗的第二段马上就跳到了“第二天院子里的昙花也开了”,这一段就这么一句。然后便以昙花开了引出第三段“开了/迅速凋落/在鼻子上/比昙花短/比爱情长。”第三段中“在鼻子上”一句将痘痘和昙花连在了一起。想想看这种思考方式,这种语法结构,这种抒情模式,是多么稀有,那种调配和组合是多么奇怪。只要熟悉夏宇的人,她的作品无需署名也是绝对不会弄错的。这就是它的独特性造成的效果。情人在脸上吻过以后,留下一种幸福的感觉,这感觉被诗人称作痘痘。第二段写实,院子里的昙花开了,以昙花之短暂来象征那感觉之不长。诗人写的可能是一出爱情悲剧,鼻子上的吻痕还在,感觉犹新,爱情却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段回忆。诗人用朴素无华的语言,经过精心调配,在短短的篇幅中就表达了十分丰富的内涵。可见诗人驾驭文字能力之强。有人说,现代诗是一盘打翻的铅字,或者说是秋天摇落的满地树叶,既无条理又无序列,因此很难读懂。夏宇被称为怪异诗人,在这方面她当然是有独创的。
  为蛀牙写的
  一首诗,很
  念给你听:
  “拔掉了还
  疼一种
  洞的疼。”
  这样,很
  疲于抒情后的抒情方式
  4月4日天气晴一颗痘痘在鼻子上
  吻过后长的
  我照顾它
  第二天院子里的昙花也开了
  迅即凋落
  在鼻子上
  比昙花短
  比爱情长
  住在小镇
  当国文老师
  有一个办公桌
  道德式微的校园
  用毛笔改作文:
  “时代的巨轮
  不停地转动……”
  考古学
  龙堕落为一个男人
  显然,是一个男人
  直立行走、小便
  长于分析
  充满远见
  极少狎妓
  否则必刷牙
  偶尔冒用军警票
  装出严峻的神气
  右耳稍大
  有的证据藏在口袋里
  一些蛋壳
  带着粘液
  那是初冬
  大衣上有久藏的霉味
  也就不免困惑
  于前世的追索
  “我终于相信地心引力了,”
  他坐在暗处
  戴着眼镜
  毛衣上有樟脑的气味
  因为悲伤
  所以骄傲:
  “除了辉煌的家世,
  我一无所有。”
  除了男人全部的苦难
  溃疡、痔疮、房地产、
  “希腊的光荣罗马的雄壮”、
  核子炸弹……
  我研究他的脊椎骨
  探寻他的下颚
  牙床,爱上他:
  “难以置信的
  完美的演化。”
  “真是,”他说
  “造物一时失察。”
  甜蜜的复仇
  把你的影子加点盐
  醃起来
  老的时候
  情杀案
  我深怕
  在我偷偷写着你的名字的时候
  突然就死了
  世界知道了他们不该知道的
  并且以为那就是最后的
  而他们自己
  显然是最了悟的
  写你的名字
  只是为了擦掉
  但我深怕
  来不及了
  于是一切都发生了
  而那时
  你把烟蒂按熄
  从凹陷的躺椅中站起
  灰蓝的衬衫打着
  慵懒的皱褶
  在街上
  闲闲的走
  闲闲的走
  红灯亮了
  缓缓停转—
  已经到过忧郁的极限
  为我所深深爱悦
  万志为——她从理趣中挖掘诗意
  万志为,福建崇安人,一九五三年五月二十五日出生,台湾世界新闻第三专科学校图书资料科毕业。现任职于台北“农发会”图书室。万志为在台湾诗坛上众多的有才华的女诗人中,有自己的追求和经营。她善于思考,因此她的作品长于思辩和说理,以理趣的追求,造成自己作品重要的特色。哲理诗、辩说、论述体的诗,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理趣诗和辩说诗和描述性的诗不同,一般都蕴蓄着较深的人生哲理,有很强的说服力和震撼力,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以形象感人,而是用它开掘出的真理来震撼人心。万志为的诗作不是很多,但在她为数不多的作品中已强烈地显示了的这一特色。台湾有个著名诗人谈到,万志为的诗如果有所谓理趣的话,应属一个作者独有的自审。她对事物观察相当敏锐,由于用语浅白,脉络分明,诗思超脱,她已为女性诗人的创作世界开了另一扇窗户。虽然辩说和理趣是万志为诗作的一大特色,但她是不是不善于描写,是不是将状物描绘排斥在自己的作品之外呢?不是的。在万志为的不少诗中是辩说与描绘、形象和哲理互相兼备,互相结合,互为补充的。不仅如此,在万志为的诗中,属于纯描绘性的作品,或以状物为主的作品,也是写得相当精彩的。万志为是台湾青年女诗人具有探索和开拓精神的人。
  永远的猫咪
  牵动多少记忆
  一只温柔的老猫
  缓步在我脑海
  仿佛揭开温暖的水面
  时间夹缝里的一切
  轻轻翻翻转过来
  反面变为正面了
  缓缓的猫咪
  漫步在氤氲里
  慵懒而饱足的
  微笑在人间
  他尊严而和平地走着
  矜持又不失坦荡
  他活在时间的夹缝
  走在生命的长廊
  一只老猫,居然
  带着他的温柔与敦厚
  走入永恒
  小小的人
  风声也听不到
  更何况落叶
  直到一缕炊烟,袅袅娜娜
  刀样升起
  隐隐的阶梯曲折
  云霭如烟似雾袅娜
  上面该有视野
  迤邐千万里
  该有一人弹琴,诉说久别的相思
  惊异地回首,已然更上一层
  熟悉的琴音,故园的景致
  只是那弹琴的隐者,
  似乎发更长眼睛更萧索
  只是他仍未露面
  云霭袅袅,琴音从更高处传来
  凄怆若此,为何仍向我昭示
  晓风吹拂,风扬起银髯华丝
  发肩之际,早已凝遍寒霜
  当我的目光由惊异转为冰凉
  问你,问你
  是否竹围芦顶
  将我藏起
  是否天地交融处构筑
  白石瓦屋
  是否重重青山深处
  藏起,藏起
  藏起在你笙管箫吟
  藏在你歌无声中
  藏我在云深深白处
  筑一栋小屋
  隐隐地
  天地交融
  隐隐地
  混沌初开
  你展为天
  我展为地
  你一碧万顷中,放一个太阳
  我凿一个水塘儿,夜晚映着月亮
  是否,是否
  让我象风一样来去无踪
  是否,是否
  是否云深深白处
  问你,问你
  每个人
  是一颗独立的星体
  你走不进我的感觉
  我走不进你的感觉
  互相排斥
  以维持吸引力的不坠
  同一张网中相互争执
  立于经或纬
  宇宙无极
  空空悬着一张纵横经纬的网
  网内罗列的星体不时
  碰撞,追逐,陨落
  吸引与排斥,均衡着力量
  休戚相关,紧紧地连结
  你走不进
  我的感觉
  亦走不进
  翔翎——她是中青年之间的桥梁
  翔翎,本名李庆旋,山东省阳谷县人,一九四八年一月九日出生,台湾“中国文化大学”英文研究所毕业。曾赴美在爱荷华大学作家工作坊研究,八十年代初回台后,在台湾中兴大学英文系任教。她是大地诗社同仁,写诗也写散文。翔翎在台湾女诗人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她是一个中间地带过渡式的人物。如果把她放在中、老年女诗人中,她是一个小妹妹,是最小的一个,如果把她放在青年女诗人中,她是个大姐姐,是最大的一个。翔翎的创作受西方现代派影响比较明显。但是她虽受现代派影响,写出的诗却既不难懂,也不十分怪异。每一首诗的语言都比较明朗,意象也较为清晰。《春讯》一诗,在翔翎的作品中不失为一首佳构。这是一位心灵中装着春天的少妇,在纸上表达自己对春的思盼和向往。《岁暮一则》也属不可多得的好诗。
  夕暮扫别
  天色渐渐暗去
  抬眼间
  一只高飞的雁
  向夕暮深处投去
  扫别最好在此刻
  趁月升之前
  路灯三两
  如何照见你的心事
  月升之前
  如何将长发
  轻轻散开
  缓缓梳向夕暮尽头
  我想心事
  也如乱发
  都不如就此散开
  然后让月光
  流水似地轻轻洗过
  惊蛰过后
  突然推窗
  突然把耳朵张开向天井:
  风张眼
  蛇张眼
  小草张眼
  索索地不再寂寞。
  燕归是春
  花朝是春
  偶而落雨是春
  一个玩河小孩的面颊是春。
  一天晚上
  寒气尽去
  那株柳在矮墙边迅速抽芽
  把自己站成一个春。
  行过一株枯树
  行过一株枯树
  月就圆了
  云也淡了
  有人打山腰处走来
  盘膝坐在树下
  听去夏的蝉鸣
  而月正圆
  再行过那株枯树
  月就落了
  有人在细数年轮
  几度巧遇十五
  骤雨过后
  又逢十五
  又有人行过那株枯树
  盘膝坐下
  就这么静候一只蝉的脱壳
  岁暮一则
  来信问我
  冰雪的心情
  我摇摇头
  把寂寞和泪水
  都还给了你
  至于早春
  缤纷的花事如梦
  我日日在江边梳头
  春水把我的容貌
  也复印给了你
  而秋来的岁月
  应是一种等待
  直到你的步履
  落叶似地
  将我的足印
  一 一掩盖
  直到我再握你的手
  你的双鬓
  如何形成
  纷纷的小雪
  我的面容
  如何羞见
  一朵花的
  你当记得
  渐去渐渺的誓言
  你我有尽的青春
  中年以后
  岂应有惑
  你当知我
  如你的发
  我当容你
  如吐纳之气
  便黄土陇上
  迟到的人
  总会迢迢寻去
  楼高水阔的旧路
  挽梯筑桥
  为我引渡的
  应是两鬓寒霜的
  英雄你了
  我无从知晓
  你的性别
  更无从描绘
  你的容貌
  而中夜临镜
  两行清泪
  仿佛见你
  自镜中行来,那风致
  也一若水仙
  我不知如何唤你
  更不敢以手触你
  那最美的梦
  最忍心的决定
  你是我
  流失的生命
  子宫内
  最最深刻的伤恸
  每到中夜
  最怕你自镜中
  幽幽问我
  怯怯的眼神如剑
  而我的诗
  我爱的自由
  会是怎样的盾
  好于中夜
  迎击你如剑的眼神
  黄昏时
  反身入镜
  才惊觉
  竟有一张
  与你相同的脸
  就着月光
  我朝朝描眉的右手
  今研墨
  就着白露
  该如何写着
  你的右脸
  我的左侧
  而就着烛光
  我几度反身
  镜里霍然出现的那张脸
  暗暗隐去
  及至走入一张
  与你相同的脸
  亚微(女字代替彳字旁)——一个食花饮露的女子
  亚微,本名郭金凤,台湾省宜兰县人,大约是五十年代中期出生于台湾美丽的兰阳平原,毕业于台中的家庭职业学校,她多才多艺,身兼诗人、作家和画家。酷爱大自然的美和田园生活。出版的作品有诗和散文合集:《西园秋色》和《牧草流烟》等。台湾著名诗人洛夫谈到亚微时这样说:“她年轻而多感,性情温婉而醇厚,不论甚么撞进她的生命,感情便如潮水一般荡漾开来,形成一圈圈美丽的波纹,这就是她的诗,她的散文。”因之洛夫称亚微为“一个食花的女子”,这个美丽的称号对亚微来说是十分贴切的,但这还不够,因为亚微不仅食花,而且还吐蜜,她的灵巧的笔管中装的是花汁、朝露、琼浆、玉液,因此她吐出来的蜜,不,比蜜还甜,还美。亚微的诗,仿佛首首都好,篇篇皆美,很难得出哪一首比哪一首差的看法。亚微诗之美,不是一种华而不实的浮华美,不是一种轻轻飘飘的美。换句话说,她的作品的美不是花瓣上的色彩,不是女人脸上涂的粉,抹的胭脂。而是花朵释放出的芬芳,是果子里溢出的甜蜜。亚微作品的美,有一种独特的香味,那便是现代美和古典美的溶合。你谈她的诗,感到的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流动,但却时时嗅到一种古朴典雅的芬芳。亚微的心灵世界,是一个十分美好的世界,她有着一颗充满爱的心,有着一个勇往直前的不懈的追求。她说:“我是一个将名利、欲望,剪成渺渺远远的烟云霞雾的女子,除了钟爱青山绿水,更爱冷池中白荷空灵的微音,啊!我只是风雨中一条长远的小路吧!只是向往着,向往着,一种美一种距离中不朽的境界。”一个具有如此美好心灵的女诗人,缪斯是绝不会疏远她的。
  人生旅途
  悄悄地仰首
  将蓝空的星颗
  引进画中
  陪伴我多年来的
  看惊讶的初逢
  曾含羞地牵手
  山山水水
  迢遥相隔
  你总痴情地唱醒
  满城烟树
  噢!总爱穿过洞箫细碎的
  看紫藤撩乱消瘦的名字
  且,爬满我一生
  喜爱的颜色
  诗词与画的晚上啊
  天河覆盖大地
  深思的心事
  我走着
  依然,走着
  孤寂地
  在文化城的街灯下
  哪首诗挨我最近
  你将我卷进赶路的
  卷进紫贝壳和海宫螺
  水中的姓名
  我忽然心疼起,被
  晴蜓和蝴蝶舞醉的
  陆上小路
  那最美的一撮泥香
  还绣满青草的细语
  以及被阳光照顾过
  睁开的眼睛
  软软地,神秘的
  谁看见,背后繁花的泪
  正,冷冷地
  一朵一朵在萎谢
  啊!我在想
  哪首诗
  挨我最近,最近地
  最令我动心的
  一次叮咛
  芭蕉林
  一种颜色
  会燃烧,刺激着川流的
  一种梦,也
  会传染,落叶美丽的眼泪
  说薄雾的夜里
  是潮湿的叠
  寄不出的书信
  说低栏外
  一朵小小花,小小的
  紫色的凋零
  哎!拾不尽满阶,绿
  林内,雨珠的坠落和激动的
  写诗的心
  故乡的雨
  小雨啊!就这样长年
  飘逸地轻撒着
  且游戏在故乡的荒郊和街头
  有一个夜晚
  我归自遥远的北方
  珍珠般的清露
  凝结闪烁
  无数草绿花红
  映进岁月聚散的漩涡
  我啊!曾凝神在这儿
  看这样多的风荷
  在长长的朗诵
  朗诵一盏一盏
  故乡五月的灯火
  兰阳平原啊!美丽的雨乡
  儿时的圆梦描绘湖泊
  竟走的橹声也缠绕十里烟波
  牵也牵不住的小雨丝丝哪
  总在我心深处
  挑着,刺绣着
  缠绵的乡愁
  雨的小锣鼓敲着
  敲着,直到绿叶蔓藤也
  爬向蜿蜒的水桥
  凝思的雨意
  更缠绵了午夜的街道
  雾中,怀你诗情的绝唱
  我该如何倾听
  荒郊小草们
  翻动的远潮,噢!
  摇铃千万响,摇向
  寂宁中你我走过的古道
  情人哪!
  你静于倾听处
  给光阴流连的别离
  再雕一颗
  轮回不醉的心
  我绕过风景中的池畔
  荷塘里浮动的
  是朵朵鲜绿的诗词
  看向南的长烟
  舞动秋风的画
  噢!这样浓的枫林
  教我如何在芳草中
  寻觅那众多飘坠的年华
  当碧云划向秋空的
  你的手势总是象月光般
  点燃了九月的灿然
  每次,我总来不及
  捧一盒水珠的轻语
  你的呼唤
  就溶入了紫色的回忆
  让我俩轻轻牵握
  今宵星寂,月沉献
  依栏凝望,凝纱窗外
  落英几朵,噢!
  让我俩写一首小诗
  纪念心灵古典的相逢
  让百合、茉莉、紫藤的美好
  绽放在我俩生命中
  让我们俩唱一首最古老的歌谣
  愿歌声萦绕萦绕
  让怀念在轻握中悄悄地微笑
  一朵诗蕾
  痴立在
  蓝空的草原
  遥望着,遥望着
  在祖国芳香的土地
  深谷幽径
  深沉的诗蕾
  向往着,向往着
  不朽的境界
  水蜜桃
  袖珍而可爱的
  听说你是接枝分灵的
  水蜜桃
  艳红中含浅碧的色泽
  多象夏日的琉璃梦
  进屋来远远亲到你的
  肌香,好罗曼蒂克的形象
  水蜜桃水蜜桃
  还记得那个省镇是你故乡
  你的深情震撼故国山水
  很想告诉溶雪的心
  在曲折的里程
  爱是紫色折叠的忧郁
  是薄薄滚边的黄蔷薇的欢欣
  你我于双春双雨的柔痕里醒来
  却于古典的神话中遗忘自己
  杨笛——她就是一支嘹亮的短笛
  杨笛,本名王惠萍,一九五八年生,台湾省台北人,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毕业。现在台湾《青年战士报》任职。杨笛是近年来台湾诗坛上新崛起的、令人注目的女诗人中的新秀。杨笛的诗笔是一支嘹亮的短笛,她站在那美丽的宝岛的梅影里,杏荫下,石榴前,桃树旁,以及盛开得火一般的山茶花丛中,吹出一曲曲动人的歌,描绘了它们千姿百态的感人形象,并且从中发掘了深邃的人生哲理,引起人们的思考。杨笛的《写花十二帖》可算是诗中的精品,是别致的现代新绝句。说它是绝句,是因为它有唐人绝句的风韵;说它是现代新绝句,是因为杨笛在这种看似古朴的形式里表达了现代人的思想和意识。读杨笛的短小精悍的诗,就象吃那晒于的果脯,嚼着有一股清香,咽下有一股甘甜。在很长的时间里口里还有余味。杨笛的笔是一支装满无穷优美短歌的笛,随着诗人意念的发展和转换,它可以吹出各种奇妙的音响和曲调。从杨笛的不多的作品看,她是一个很有特色和个性的女诗人。
  写花十二帖(选六首)
  梅(一月)
  混在嘈杂的雪阵
  她吐了吐冻红的舌
  忍不住便泄了底——
  是不能忘情的魂魄
  在灰濮濮的穹苍
  开落……
  杏(二月)
  几盏春酒过后
  枯干不免也蔓起
  满枝满桠苍白的梦想
  并在颧骨添上几分酡红
  桃(三月)
  为了证明她能
  超然于岁月之外
  再生繁华
  甘心如一片瀑布
  毫不保留地漫谢下来
  石榴(五月)
  炽烈的阳光
  晒得让人受不了
  大地象个仕女
  也撑开一顶顶
  火红的绸布伞
  木犀(八月)
  若家族是株树
  是不是传统的妇女都和你
  隐藏自己在枝叶后
  哪儿也看不到
  花香却淡淡地洒了一树
  山茶(十一月)
  谁有这般兴致
  在这大雪天
  犹兀自涌弄
  一波胜似一波的裙裾
  额前的书
  有双手老在额前翻动
  尤其迈入中年以后
  镜中检视的速度
  总是瞠乎其后
  或意犹未尽或无话可说
  一叠与日俱增的页数
  总在入土的那天截稿
  并且以泥墨付梓
  假想你的窗台
  有一大簇水漓漓的白菊
  我便选在入夜前
  将自己哭红的眼搁在上头
  等一个偶然——
  你从水浒
  分神的片刻
  选一个荒凉的午后
  在你光秃秃的坡面
  是要你感到
  金色发浪下
  你的胸膛是向阳的
  最喜灯下濯衣的心情
  一件一件揉搓
  日间沾惹的尘垢
  便随着泼洒出去
  要你穿着洁净的衣衫
  就象我必会晾开冷湿的皱折
  以干干爽爽的笑脸
  送你上班
  王铠珠——她轻轻地吟唱那柔美的世界
  王铠珠,笔名林风,一九五二年十月三十一日出生于台湾,原籍山东省诸城县。台湾师范大学社会教育系新闻组毕业。曾任台湾“中华电视台”新闻部助理制片。曾任台北市忠义中学和兰雅中学的英语老师。王铠珠的诗,意象鲜活丰盈,画面绚丽多姿,她用一颗多情的心,用一支灵巧的笔,以景作纬情作经,呼风唤雨般地把大自然界有生命和无生命、会动和不会动、有色和无色的稻香、阳光、轻风、芦苇、白云、牧歌……编织成一匹匹绚丽的彩带,谱写成一支支动人的小乐曲。观之读之令人击掌,使人陶醉。王铠珠的诗有挽留时光,将最美最动人的一刹那变为永恒的技巧,我称这种技巧为诗中的摄像艺术。
  你会不会象正午的凤凰木
  为我燃烧再燃烧
  在通往异域的路上
  当西风拍打渐远的山色
  你可能为我频频回首?
  还是象昔日婉转的知更
  你为我驻一个长夏
  当酒香溢满四合的暮色
  轻啄结实累累的樱桃?
  此刻黎明将到
  小巷沉静如石
  你会不会象那颗迟归的星
  徘徊在淡淡天空上
  为我做最后的早祷
  当旅途漫漫
  征尘如海浪淹没
  你旧日的颜色
  你能不能记起
  我曾给你最初的眼泪?
  你住山下
  那条通天的路边
  星子在路上点灯
  一条熠熠晶蓝的路
  直冲向天
  常常我仰望星路
  想你在下面整理
  长发和裙裾
  遥算你我的距离
  我感谢揽月的路
  只有它说得清你
  的方位
  和不可及
  就那样停留着正好,小星星
  我要你做我梦的见证
  黛黛观音淡淡水
  浅啜野海棠午后的依偎
  就这般蜿蜒着小河
  我要你流来流去
  流来橙色的下午茶时分
  柠檬和薄荷
  一点点吻及惆怅的幡悟
  就这样沾衣就这样依依
  春雨我要你
  织了再织易破的梦
  什么是第一次的悲哀
  最后的薄暮
  有一种晕眩
  我要你尝
  槭绿与星尘遮蔽天地
  我爱呼唤成山
  成激流,成你不可追忆的
  据说,就在你我的拥抱里
  世界完成美丽的形状
  遗落它的昨日
  沈花末——她有水仙一样的心情
  沈花末,台湾省云林县人,一九五三年元月九日出生,台湾大学中文系毕业,曾留学美国,获美国俄亥俄州大学艺术系硕士。出版诗集《水仙的心情》。诗人都有一种土地和母性的胸怀,都有一种播种和收获的功能。沈花末那胸怀的土地上为什么会产生累累的、质地优美的诗果呢?那是因为她有土地和母性的胸襟。这母性的胸襟不是指的狭意上的她是一个女人,而是广意上的接纳和奉献。沈花末虽然是一种“水仙的心情”,常常在诗的字里行间飘洒出、飞溅出一种清新的活泼的柔美,展示出:“白衣斜进水里/一道银亮的姿势”的少女的思春情怀,但它却美而不艳,柔而不衰,经过一种曲线和转折,出人意料地暴发出一种深意和惊喜,仿如那开败的花朵中突然举起一枚硕壮的果实。它比花更美,更激人遐想,更逗人喜爱。请看“你十四岁的柔情是一次/温暖的雪崩”,“一声落叶/纷纷惊起秋天。”一个著名的台湾诗人在谈到沈花末的诗作时这样写道:“面对沈花末这些抒情味极浓的小诗,笔者往往喜欢吟哦再三,再次从清清浅浅的吟哦之中,我仿佛看见一个优雅的灵魂,轻轻飞跃的身姿。”
  十四岁
  在发尚未长好之前
  一阵慌乱先击伤了你
  夕阳藏在教室之后
  一组婉约的音乐拨动你十四岁的
  纤细神经
  你十四岁的脸颊是伏着墙壁
  惊战的芦苇
  风声寻着花草奔来
  寒冷的月色
  烧亮你的眼神
  雪意深深的涌动过来
  你十四岁的柔情是一次
  温暖的雪崩
  九月廿二日看残荷
  莫非这种摧残已成了习惯
  风的千掌是众神的旨意
  守住这种悲伤的天气
  雨也催响
  衣上的荷香是一只哭泣的兽
  猎人的陷阱已经布好
  且说着:别再犹疑
  荷倒下,拥抱一片
  晶莹的土地,遗言委于
  水上,却没有葬仪
  水仙的心情
  下午时分
  一些剪尾燕拥着风
  停下来,坐着等待
  我怀着水仙的心情
  垂下发
  白衣斜进水里
  一道银亮的姿势
  泻出互相阅读的惊喜
  年少时的想望
  你或也喜欢这样
  这样的互见
  花草和流水
  静静地从身边绕过
  一声落叶
  纷纷惊起秋天
  离弃十行
  最初的月光
  尖尖地刺进肌肤后
  鲜血哀痛了一地
  冷淡的天空里
  一些羞涩的枝桠相拥着
  等待黎明
  昨日的遗言委在水上
  梦是早霜的初秋
  一排猛然抖下的侧影
  山是安静地睡了
  我们的海
  这样灿烂的午后
  夏日,我们坐着
  风蓄满发茨
  一则神话在耳畔流传着
  你额上密密的汗珠
  多次舞宴的记忆
  认真地记入备忘录里
  记在温暖的土地上
  很亮很亮的一片云奔过来
  最宁静的海在我们心里
  我和你的海最亮的
  躺成最生动的弧度
  忽然我忆及
  一些句子
  一些早殇的诗绪
  隐隐刺痛我
  我总觉得你
  细弱的心跳
  但是你的心情
  冰凉落满你的心情
  分辨不出河流的方向
  我用最温暖的胸怀
  做你芬芳的泥土
  让你回来睡眠
  阳光下
  菊畦不断地开花
  不断地整装,不断的
  淡莹——诗国中一个勇敢的开拓者
  淡莹,本名刘宝珍,广东省梅县人,一九四三年九月十六日出生于马来西亚霹雳州的一个华侨家庭里,后来到台湾读书,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之后又赴美深造,获美国威士康辛大学硕士。并任教于美国加里福尼亚大学圣塔巴巴拉分校。一九七四年又转往新加坡,现在新加坡大学华语研究中心任讲师。她出版的诗集有《千万遍阳关》、《单人道》、《太极拳谱》等。淡莹对诗的酷爱很深,早在台湾大学外文系读书时,她就和一批同学中的诗爱好者,如王润华、林绿、翱翱、陈慧桦、黄德伟等人自掏腰包创办了一个《星座诗刊》。淡莹在这个诗刊上发表了不少诗作。之后淡莹逐渐升级向张默、痖弦和洛夫主办的现代派诗刊《创世纪》上投稿,成了该刊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她的《沤鸟》、《楚霸王》、《太极拳谱》等名篇,都是在这个诗刊上打出去的。考察淡莹的诗歌创作,有下列几点是十分突出,也是她刻意追求的。一、向饱含着民族传统的题材积极开拓。二、淡莹十分注意在诗中追求出人意料的效果。淡莹对艺术效果的追求是多方面的,在有的作品中她追求音响的效果,并利用这种效果给读者造成出人意料的兴奋。淡莹曾经这样谈到她的诗观:“赋于文字新的生命,创造一种诗的语言,乃是当前诗人急需之务。如果一味沿袭陈腔滥调,那么,终有一天,连诗人自己都会觉得已无存在的必要。从事创作是一件艰辛的工作,虽然诗人不一定要为它呕心沥血,但至少应该抱着严谨的态度,相信这也是读者对诗人的要求之一。诗人再也不能说他只对自己的伤口负责,他也同时应对读者负责,不过绝非讨好读者。”淡莹的这一诗观,特别是不断追求创新的观念,对我们来说,也绝不是无关痛痒的闲言赘语。
  山腰上的小千世界
  火生起来以后
  两根红薯遂默然
  不言不语
  依偎在炭旁
  聆听我们向主人探询
  顽石和朽木
  如何在一夜之间
  化成小千世界
  悬挂在山腰上
  炉火越来越炽烈
  烤出了满屋子薯香
  也烤出了许多野趣和话题
  薯香加野趣加话题
  终敌不过草丛里的蟋蟀
  它们正切切地争论
  高处不胜寒的那七个人
  究竟是夜归人
  还是政客,如此
  肆无忌惮
  将山中的宁静
  象嗑瓜子“剥”的一声
  后记:治平、晓风(台湾著名女作家)伉俪邀我们到他们山上的小别墅。屋内摆设朴拙可爱,一木一石,无不蕴有天然之趣。我们吃烤白薯,嗑瓜子,至凌晨两点半才散。
  英雄塑像
  在孤绝的山顶
  我叫出一声呐喊
  因为命运的崎(奇换成依次是刀字头口比兔)岩
  没有扶梯可攀
  颠扑、匍匐
  盘屈、挣扎
  从每一寸崎岖中挺拔
  在时时刻刻的坎坷里
  向清冷的天空索价
  把温柔遗给谷底清泉
  把缱绻抛送峰际流云
  那曾经哺育我的大地
  如今是渐去渐远
  入土为安母亲的召唤
  唯一能抚慰我的创痛
  挫败后,鼓舞我继续前行
  终于,在夏夜
  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
  穿过山岚紫气氤氲
  向众生芸芸的人世吆喝:
  可欺,不可侮
  可杀,不可辱
  可以死,不可以摧毁
  宁可牺牲,而不求哀怜
  为一个庄严生命的诞生
  做一次惊人的宣告
  附记:这是诗人为台湾名摄影家董敏的摄影作品:图为一棵老树的题画诗。
  揽住那片山水
  随便一伸手
  揽住山前山后的翠色
  调进玻璃杯里
  再加几声清脆的鸟啼
  就是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
  午餐跟晚餐是不在山上吃的
  尘寰承诺了太多应酬
  天厨、联安、富贵楼、韩香村
  还有家制的红烧蹄膀、枣泥馅饼
  名目繁多,人情味更浓
  敬你,敬你,敬你
  台北的人情味
  干了三天三夜还未干完
  回到群峰的怀抱
  用山麓灿烂的灯火
  烘烤一下蛙声、蟋蟀声
  便是一顿清清爽爽
  不油腻、催人入眠的
  可口宵夜
  楼主楼主,我们
  擅吃了一筒酥饼
  喝了六杯咖啡
  枇杷、莲雾、凤梨也几乎吃光
  剩下典雅精致的别墅
  美丽宽阔的视野
  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只好拍进照像机里
  带回七十公里的风城
  刮风的日子
  这些层层叠叠的翠屏
  必会高高扬起
  与迷雾、清溪、危石
  扬成一幅
  一百六十万新台币的山水画
  挂在阳台外,逼真且逼近
  那时我们想伸手揽
  恐怕已揽不住了
  后记:友人有别墅名曰揽翠楼,坐落在风景绝佳的碧潭附近。室内由名家设计,典雅大方。我们有幸在那里住了几天。
  落幕的原因
  在掌声最热烈的时候
  舞者悠然而止
  在似乎在最不该结束的时候
  我决定谢幕也许
  也许有什么可以留在
  那光灿和丰美的顶端了
  如果我能以背影
  遗弃了观众在他们终于
  遗弃了我之前
  我需要有足够的智慧
  来决定
  落幕的时间
  临水的杨柳
  被蝉声拉得又柔又细
  随着六月的燥风
  拂过来,荡过去
  扰乱了日日
  小睡初醒的情怀
  炎阳下,蝉儿
  总是声嘶力竭
  嘱咐柳叶别忘了
  把湖上来往的云絮
  骤雨过后
  拿来喂鱼
  真正教人迷惘的是
  何以听蝉的人
  一过了年少
  就有一种被揉碎
  甚至冰浸过的
  细细感觉
  花香十里
  猝然惊动了
  蛰伏草堆里的
  一群流萤
  我仔细寻觅
  发现你还没有化身
  还是一根瘦瘦的
  把四季仰望成
  浑圆的露水
  何必苦苦要查究
  那只飞萤是脱胎于
  那株小草
  小草是植在
  何人的眼睑上
  只要我合拢十指
  你即成为黑夜里
  最受人议论的
  一颗流星
  日出时
  他化身为沤鸟
  泳于翎翮之间
  被追逐成
  千种姿势
  众鸟翩跹
  朝向他
  如朝向一只七彩凤
  昨夜的叮嘱
  原是一种预兆
  一种隔世的咒语
  应验在转瞬间
  当他抬起
  眉眼触及沤鸟
  它们已幻作一阵长啸
  自涛声中
  注:列子《黄帝篇》: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玩。”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
  古月——一个向岩石中掘进的女性
  古月,本名胡玉衡,一九四二年出生,湖南衡阳人,一九四九年随家人去台,毕业于台湾基督教协同会圣经书院,现在台湾中原大学教务处任职。她从小喜欢诗。是《葡萄园》和《创世纪》诗刊的同仁。她出版的著作有:诗集《追赶太阳步伐的人》、《时光行》和《月之祭》及诗画集等。已有近二十年诗龄的台湾女诗人古月,一直用冷冽的思索的钻头,在那诗矿的岩石中坚韧地开拓自己的世界。我们从她那铿锵的掘进声中,有时看到古朴幽黑的石缝中沁滴着清凉而透明的晶莹水珠。古月的世界中突出的是两个字,即“冷”和“愁”。假如我们进入她的艺术世界去追索“冷”和“愁”之源,我敢大胆地这样说:它来源于古月的人生和她对人生的思考。艺术和思想,内容和形式是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两个事物。它们中间有一座相同的桥梁,它们在桥上相会,又可在桥上转化。有时甚至形成难以分辨的一体。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一个人的艺术风格的形式,往往是和他的人生、他的气质、他的向往连在一起的。我根据这样的观点去看古月。
  遄飞在秋风中
  一袭薄薄的青衫
  遮不住凭栏后
  流吟的俳句
  霜烟过
  嶙峋的身影
  况且是异乡
  黄昏临窗
  细读鬓角的寂寞
  泛起满眶的潮雨
  拈花间
  是瓣落的恋语
  笔落时
  是抒情的相思
  如是缠绵
  深成一沟不见底的
  当你忧郁的时候
  当你忧郁的时候
  曾否想到山光西落
  将重升于东方?
  爱的柔光恒在寻抚受伤的心灵
  朋友!绽开你朝阳的微笑吧
  让生命的火焰熏熏燃烧
  上帝赋给大自然的喜乐
  是永不朽止的爱情
  虽然黑夜有哭泣凄凄
  清晨,山风依然飘送导醒的钟声
  而你曾否启开紧闭的心扉
  倾听那风中的讯息?
  在这生命复活的季节
  不要回望荒茔
  四月的绿色已经拥向万里晴空
  亲爱的朋友!也当记取
  爱是永不止息
  当你忧郁的时候
  望山之一
  唤山山不来
  于是我攀登一线光
  步出愚(马矣)的冷漠
  走向你
  走向一网更深的忧郁
  你是那山是灼热的天空和清幽阴影下的夏日我悚悚地由陌生的晚色走来倏而惊觉你之凌驾一如鹰之展翅扑向我覆盖我压着我的胸。我听到宇宙在心脉悸动
  唤山山不来
  风乍起雨来
  禅不透云的边陲
  绯红优美地梦着
  脚下一朵青色的小花
  你是那山是膜拜后的参悟我乃服膺于感情的苦行僧在飘摇的思想里总羼有汗沁的体息沉浸我以你的芒你的穗燔火中投入一晕疯狂的月色。轻轻滑落一声快慰的叹息
  夏之影
  反照的斜晖将沉入幽暗
  背着光背墙兀立
  薄暮下
  谁绝望地唱着
  孤独的夜之挽歌
  神呀看这个人
  仅以诡谲的笑靥
  就垄断了一季的向阳
  于是风来雨来
  烈火是蔓燃后的灰烬
  凛冽的唇焚烧成
  千万道阳关
  你在关外
  把痛苦写在瞳上
  一张眼即触及心灵的悲凉
  菩提无树走向阴影
  走向庇复的火炬
  风起时
  大风起兮
  一缕寒烟横过
  连天的黄草
  冷河已载不动舟
  易醒的是梦啊
  却唤不回流景
  平野一片苍茫
  更添几许轻愁
  大风起兮
  一只孤雁飘泊
  山回路转
  秋怀莫要撩煞
  马蹄沓沓
  剑气如虹
  星子垂着眼帘
  听幽兰黯然叹息
  大风起兮我将归去归去
  看花看雾让千古恩仇化春泥
  听风听雨听每一刻心上的潮汐
  缀着梦把相思寄作铭心的诗句
  (免责声明:此资料选自中国成功修养网。原载于古继堂先生主编的《台湾女诗人30家》。本平台转载此资料目的是为了供广大诗友赏读学习。其观点及内容的合法性、原创性、真实性和完整性由原刊载单位或作者负责,与本平台无关,请诗友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若版权人不同意转载,请及时告知,以便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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