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把上百斤重的羊抓起来的,看看是有多恐怖

见习小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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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珠峰前拍下这张照片,坐了五天的火车,赶赴五月天演唱会诺亚方舟现场。这种事情,一辈子只做一次。这两日诺亚方舟3D电影上映,观影的过程,很多时光一一回来。有时午后、有时是午夜,重听《第二人生》专辑,翻看去年手记。里面记录了六月里的一件小事,连赶泉州南宁两站之后,五月天的音乐成为家里空气的一部分。
“阿信的眼睛很好看,”小凡边看离开地表DVD,边说,“怪兽的头很好看,冠佑嗯,嗯,我还在看他哪里好啊。”
小凡是哥哥的孩子,读小学一年级,我嗯嗯的回答,低头看书。
“阿信的嘴巴一直哦哦哦,这样在动。”他用一支手捏住嘴,很慎重的说,努力引起我的注意。
我漫不经心的说:“是啊,他是主唱啊。”
“他的眼睛认真在想,脸认真想,背认真想,指甲认真想,屁股认真想,他如果不认真想,那他怎么办呢?”他盯住屏幕很久,然后又说。
我忍不住抬头看,唱的是人生海海。那个瞬间,经历过的事突然作废,因为没有一件事连指甲也在认真想,开始有些害怕,那该怎么办呢?
放下书,和他一起把碟片看完,又重播。高歌,且嬉闹不已。
那个触动到心底的瞬间,隔天就如雨跌入海,消失不见。这一年,坠向遗忘之海还有小凡生死、恋人离开再回来,总是在方舟里上上下下的记忆,和那些在各地奔跑的痕迹。它们从发生的那一刻就开始跌落,被越带越远,一年、五年,然后消失不见。
欢喜中略带忧伤,感恩下幽微惧怕,以文字和照片记录过程,把岁月如烟的过程按压成看似凝固的方式,用于分享。
是短暂流年里的春夏秋冬,如同“1”在T1213121、T1213121里循环往复不已,穿越过的亲情、爱情、友情,岁月里的长亭更短亭。
一路有四季风景、一路有五月天、一路有你我。
旅行已经开启,一起奔跑,憨人。。。
春节刚过,南方的初春。树木枝头花事还未启程,地面上,春节前像退潮一样散去的人群,像潮涨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返回,慢慢的,大街小巷就热闹起来。
偶尔晴好,日光被都市楼房层层过滤后抵达地面,行走一日,显得苍老。六点前后,黑暗慢慢从海面漫上陆地,城跟着就沦陷了。海风一上岸,气息浑浊起来,城市夜景为它上颜色,在楼宇间四处乱窜。它又飕飕飕的裹挟住时间,看车轮、脚步带着人急冲冲的走。
天苍苍,野茫茫,城市里也有,出现在少数人的脸上。
浮光掠影里行走的公交车,倒数第二排,高出一个台阶,靠窗位置。她一站站的坐下去,到了终点站,随便换乘一辆,继续在路上飘。车窗外,霓虹灯争先恐后,人潮涌动,候车点的人聚来又散去,散了又聚,像风中鸟群。
而她的表情是一望二三里的渺无人烟。偶尔的风吹早动,是她的回望,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最后一班的公车把她带回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一个人小小的单身公寓。昏黄灯光下,是少有的凌乱和脏,桌头鲜花已经败坏,散发腐坏的味道,床上堆满换洗的衣服,在桌头和床上是到处乱放的书。她也不梳洗,按了碟片,让甲壳虫的音乐填满空间,直接扑在床上。
她抓住床头的书,逃命式的阅读。开始在他人的字里行间里沉沦。浮现又消失,含义清晰又含糊,记得的又瞬间在忘却。文字像车辆在另一个夜间行驶。有时,喜欢的作者,他们的样子会像浮雕一样从文字里凸显出来,气息在遣词造句中弥散开来。她会成为他们文字的猎犬,一路追踪,不放过只言片语留下的线索,即使彻夜失眠也有好遣散。
“南方无雪,属于新的一年的日子寥寥无几,身处马贡多的小城镇,憧憬一个看冰块的下午。”她被这样的文字击中,有莫名肿胀。
文字产生美感,韵律会跟着从心底生发,灵被捕获时,有万千幻象。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时光尽头的自己。在那里安静等候,总是一个人,悲喜不显,把自己寂寞成结冰的湖,表面一片洁白,水下却是另外的世界,四季里的天光云影都有收藏,水草长鱼虾兴,半生就可以繁华。
一个人,其实也没关系。
最近,她开始有更深爱的另一种阅读。公司那间三楼的小会议室里,一套米白色的八人长条形办公座椅,墙上两幅装饰画和角落一株绿萝,别无他物。她习惯选择靠窗的那头,和应征者面对面交谈。
世界都安静了,不断更替的是坐在对面的人。有人欢笑、有人流泪、有人口若悬河有人词不达意,有人口灿莲花也有人口吐白沫。将毕业男孩女孩有纯净甜美羞涩的笑容,那些在身体上是最后一抹登场,她会触目惊心;上有老下有小敢担当的人,不卑不亢稳健言谈,责任两肩挑,眉头眼角已显露奔波相,她开始敬佩;还有始终坚持理想的人,是热情的入世参与姿态,人与事种种打击到他们那里,负变正,都是激励;还有内心强大的人,从容淡定,他们从苦难岁月中穿过,不留苦涩与辛酸。。。。
还有另一个面向的,刚毕业面试就衣冠不整,老态龙钟,一样怵目惊心,到底把青春丢到哪里去了;逃避责任的人,详谈事件经过时,成果都是自己的,过失在外头,老板上司错,行业不景气错,家人也是错;内心缺失的人,坐不挺身眼神游离言语飘忽,你问为什么面试迟到一个小时也不提前来电,他说老板太苛刻,工资总是迟发,我就离职了;内心迷失的人,各项指标其实都不错,最可惜只会顺着话式走,没有坚持和主见。。。。
她在安全允许的范围内阅读他人,经由简历看到枝枝节节的人生。更加清晰看到他们的各种面向,那些蕴藏在表情里和肢体内的历史。有的匍匐在食、宿重压下,有的自立行走人与事之间,只有少数可以展翅高飞。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无人记录的生命史,一代代默默的来了又去,会体会到血脉传承变得如此重要,唯有此处有记载,世代传承。她看到众人背后绵绵不绝的光,同时也照亮了自己。这样想想,一个人,其实也没关系。
她清醒的时候,这两种阅读是她的左右脚,看似平常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只是夜间的睡眠变得艰难。常常失眠,偶尔睡去,梦与醒断断续续,交叉前行。 睡梦中,走在阴雨天上班的路上,那是一道需向上攀登的天梯。人的落脚处是仅容下半脚的窄小青石板,无比湿滑。左手边,有一条可以抓取的绳索。心惊胆颤走到一半,绳索却在半空中扭了一个弯,如要过去,人只能悬空挂在半空中,往下看,是万丈深渊。一手抓住绳子,犹豫不决。给怀恩打电话,关机,内心茫然而痛楚,绳索从上而下,正在一节节消失。。。。
她常常这样半夜惊醒过来。被压制的那个部分,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另外的领域里存活。不过好像另有主人,剧情完全不由人去把握。
而最令她恐慌的是,彻夜无法入睡,也无法阅读时。脑袋里的念头,像五世同堂,全都冒出来吵架,她会随便抓出笔和纸,摊开来盲目的抄写。念头回到不远处,悄然蹲伏,当放下书笔的时候,它便侵漫过来,杂乱无章,人如坠入蛛网的飞蛾。
一夜如此漫长,时钟里的针像是拽着重物在挪动。
终于天亮,上班闹钟响,她挣扎爬起来,头大如斗,脸肿如猪,满头长发像枯草一样蓬松的垂在肩上。站在衣柜前,已经半个小时,看橱镜里自己,原本鹅蛋型的脸瘦到两颊突,大大的眼睛因为连续失眠眼角变得下垂而且憔悴,嘴巴无奈紧闭,鼻子努力维持尊严。
她的两只手在衣服堆里忙个不停,只是一手拿一手放,思想它永远都不甘寂寞的出来叫嚣,你看已经出事了,你被彻底击垮前放弃吧。。。。。
办公室成为可以落脚的地方,时间里有了最明确而稳定的指向。
她的公司是民营的服装行业,她半年前才跳槽到这里,担任的是招聘和培训两个模块的助理。
这两年,员工招聘难加上稳定性不强,各个部门的人员招聘需求像人的胃口,是个日日要填却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春节后这段时间,更是每天都在跟进度。而培训是人力部重头戏,每个季度,总有课程要开训。她最近状态不佳,工作感到吃力。好在快下班时,死党丹薇来电话,说三人晚上临时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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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丹薇、欣宜是高中的好朋友。个头差不多,安排座位时前后同桌过。
她跟学校的气场不调和,高二就留级了。读书期间,考试不爽时,往往直接用考卷背面给两死党写信,一辈子离经叛道,始终无法完全融入体制内生活。
欣宜能文能武,毕业直奔北京读名校,用秩序构建和谐生活,方方面面都不会耽误。
而丹薇安静中用功读书,音乐和书画双宿双飞。踩得到每个阶段的节拍又不没让自己委屈。
三人大学毕业后,又都回到厦门,欣宜时而工作时而读书,一路把书读到研究生,三人对话,看着她的头,另外两同伙有时感觉里面另有深渊,也许养着龙。
丹薇当了烫金公务员,从此有依靠,一辈子在生计上风调雨顺。
她只从事人力资源工作,玩命打拼,谈得上热爱。对人和风景的情感丝丝入扣,唯独对数据非常迷糊。她常年收不抵支,温饱已成问题,另需抠下私房钱打点咖啡馆、书店和影院等,断了这些就没法活了,省到牙龈出血、拼到颈椎增生才能勉强把日子过下去。
平日里于路人甲乙丙丁面目各自安稳度日,然而一旦碰头时,总是干柴遇到烈火还加油烧,很多疯狂的莫名其妙的事就成了。
三人聚餐完,到丹薇的小窝一起住。
在植物园的铁路公园旁,单位分的单身宿舍,三楼,挑高楼层,四十平左右,旧式木地板,屋前屋后都是高大的椰子树。房门一关,整个世界都搁在外头了。
音乐低柔回荡的空间。四人座的灰色沙发,后面整面墙是落地书架,正前面的墙壁涂成深蓝色,挂有各类照片,右边是木格子落地窗,树在屋内的墙壁上投下美丽而摇曳的影子。角落里放置画架和做手工的小篮子。灯的光线分布在不同角落,错落有致的隔出不同区域。
“你跟怀恩都没见面了吗?”三人窝进沙发,丹薇忍不住问,“那些暧昧电话,会不会只是误会,从学校走到现在也有六七年,就这样分开,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前一阶段吵得太厉害,”她说,“这几个月讲好不联络先。当陌生人好一些,再相处下去,要变仇人,这辈子就毁了。”
她的眼前晃过怀恩,其实常常可以遇见。下巴的弧度,偶遇上车的男子,手抓住上面的栏杆,挡了脸,而自己从座位看过去是相同的下巴弧度。只是背影,车窗外晃过的人,粗短的发、深色布裤,黑色毛衣,瘦而挺拔。再如何回首,也转瞬即失。
“怀恩不是那种人,努力看看,以后万一后悔,怎么办?在想想吧。”欣宜也不同意。
“两地分居这一年,本来问题就不少,一旦两人不再信任,事事以面目狰狞的面目出现,连带厌恶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
“爱情本来就是海啸,最惨的有伤亡、很多分道扬镳、少数得到祝福的才携手共建家园。深爱过,你们,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已经非常幸运了。”丹薇茫然掉进自己的世界里,说给静汝听,更像是在回应自己。
三人的谈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有时聊一半就打起瞌睡,剩下两人也没有影响。睡过去的人往往只是轻眠,不久醒过来,继续接进去,好像没有中断。
清醒的对话里,夹着傻话、醉话、梦话,看天慢慢亮起来,才发觉一夜已过。于是,东倒西歪的起来洗漱,各自回日子里去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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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不起劲的她,低落时落入的是闽南农村,四面环山的小盆地。周末回家时,习惯到山地里走。
带上哥哥的儿子小凡和他三两好朋友去爬山,口袋里揣个袋子就出门,沿路拣漂亮的石头,带回住处把河滩的一小角铺在阳台。
到了夏天孩子们喜欢跳进沟里玩水,回来的袋子里就是几只蝌蚪了。
小凡上一年级,长得虎头虎脑,晒得黑黑的,非常敦实。孩子在路上看到什么都是宝物,小竹竿拣在手里当剑使,转眼又变成赶蛇棍,在路边的草丛里敲来敲去,叫蛇出来啦,蛇出来啦。
另外的孩子嚷你骗人啦,却依然零零落落的欢跑。
到了大沟渠岸边,一股做气奔上起,再冲下来,她走到,他们已经跑了几个来回,个个气喘如牛,说在滑滑梯啦,又抢先播报谁比较快谁胆子小。
小竹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丢了,换成小石头,坡上沟渠的对面是茂盛芦苇丛,石头用力扔过去,嘁嘁出出响起来,真有动静,“妖怪来啦!”“妖怪来啦!”“蛇真要跑出来啦!”
她假装害怕小跑几步,孩子们嚷叫着笑到弯腰,原来是几只麻雀啦。 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也是这样三两同伴,终日在田野里疯玩。
田地里的色彩四季都有变化,孩子们奔跑着让它喘息成缤纷的乐园。
有时也要帮忙,父亲是乡村医生,白天终日在田地里忙碌,晚上坐诊。中午如果是在山地干活,路途比较远,为了多赶点农活,让孩子放学后,把午饭提到田间。
小静汝喜欢在地里吃饭,让母亲把自己的份也备了。
父女俩坐在田头芭乐树下的阴凉处吃饭,土地有蒸腾热气,大蚂蚁在石头上爬来爬去,又有虫子在各处鸣叫。从半山腰往盆地里看,作物被安放在工整整的田字格里。平地也有水田,父亲话不多,这时又自顾自说今年平地的秧苗播早了,看看比旁边都黄得快,这两天立几个稻草人,赶麻雀。
她问哪里哪里啊,对自家的东西感兴趣。你看我手指尖那里,有个菜园对不对?菜园过去,是你三叔家的,还比较青,在过去那块是淑芬姑姑家的,已经有点黄了,再过去那块最黄的是咱家啊。太早黄,麻雀都围过来吃啦。她似懂非懂,不过她想起来那块地了,说对啊对啊,我有提茶水给爷爷喝啦,他给我硬币买冰棒啊。
马嘴安在牛头上了,可是父亲听了还是开心。
她看到来时的村庄,那么远,土墙黑瓦的村子,像个玩具盒摆在彩色的田中央。深浅不一的黄色中,靠近村落有一圈绿色,那是菜园。又有像蛇一样弯弯曲曲趴着的乡间土路,把村庄连在一起。顺着土路再远一点,一条宽阔的河流从盆地中间流过去,两岸茂盛的竹林护卫着它。
吃了饭变得有点懒,看家里的村子,越看越远,就坐在田头,也不回去了。
不时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阿爸,阿公说顺着那条河,就到南洋,真的吗?”“真的啊,赶紧回去帮你妈妈。”父亲在田那头叫,他吃完饭,抽了根烟之后,已经开始忙了。
她嘴里说好啦,屁股却没动。又看到白云飘过太阳时,有日影在彩色的大地上移动。
无风时慢腾腾的走路,风一来,就一块追着一块在奔跑。往这里的山头来了,提前就高叫:“阿爸,凉来啊凉来啊。”父亲有时笑,有时又叫:“安怎,想懒哦,赶紧回去,下午上课迟到啦。”
常常被催几次,赶着上学的钟点才一路跑回家。
记忆里的山地人不谈生死,因为那是人想管也管不到的事,懒才是农人大忌。
一年两季水稻一季小麦,少有空闲。农忙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起早摸黑抢农时,哪天开始播种哪天前要收割完成,老天爷在翻日历,谁也不敢耽搁。
孩子不喜欢农忙,本来安静的村子乱了,大人们吃饭走路都急匆匆,瞄脸色,还好多是高兴。
没有看到闲人,小伙伴也都有摊派,六七岁已经上阵,戴个小草帽,发一根长长的小竹竿,后头系上小布条,到晒谷场看护稻谷,赶走打劫的鸡鸭鹅偶尔还有猪。有时也要提一个小竹篮,跟奶奶去收割完的稻田里拣稻穗。四五年级的,请农忙假老师都会批,或者帮忙理三餐,喂鸡鸭、打扫、擦地。
她喜欢下到地里帮忙,那些女人们弯着腰的割稻子,“唰、唰、唰”眨眼手里就是一把,三四把放一簇,孩子们抱起来,来回奔跑着拿给打稻机的男人,男人一脚使劲踩踏板,两手抓起稻捆,铺在机器上,手腕扭来扭去,没两下,稻粒全跑到后桶里,手脚已经忙成这样了,嘴里也没停下,或叼着烟,或讲天地外事情,听不懂,还能不时催促:猴死仔,抓紧啦,免想懒。
头顶太阳火剌剌,收割的稻田清香中带有饱满的甜,蒸腾着往上串,终日劳作的人动作是从肢体奔流而出,女人手里的镰刀、男人脚下的踏板长成身体的一部分,畅快淋漓。
孩子忙到会怕,也找借口要躲。可是老人家越忙越喜欢,说那是老天爷疼惜这里的人,才给这样的收成,看看脚踩在水田里,从脚缝里冒出来的黑土,肥底啊。老了还在犁水田,前面的牛拉着犁和整日乐呵呵的老人,一走就是一串小水花,一走就是一串小水花。
小静汝提茶水到地里给爷爷喝,远远听到他跟牛在说话:“呼---嘢---,你个想懒哦,免想啦,起脚走啊。呼---嘢----”不用看也知道牛又走慢了,爷爷用牛绳子轻轻晃它。因为舍不得打牛,只好尾音拉得长长大声叫唤。
摇摇晃晃走过几条小田埂,忍不住远远就叫阿公,吃茶啦,还搁有甜粿啦。晃到了,壶里茶水剩下一半,还好粿都在。
爷爷走到田头,放牛去田埂上吃草,乐呵呵赞个不停,又在上下口袋里摸来摸去,小静汝知道在找硬币要给自己,内心乐得开了花,忍不住,更是叽叽喳喳停不了。
又很乖巧跳到水田里,把冒出来的泥巴踩进水里,摇摇晃晃,玩得成分还多一些。
老人看到后继有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孩子的笑闹声中,她在过去和现在之间走走停停,不觉就到半山腰。
村庄看过去,变大变近,两三层的水泥房,胖而蠢笨的蹲在那里,占了很多好田地。河流已经从彩带变成小水蛇,唯有河岸的几处竹林还在,估计过两年就消失了。而土地上四季都是绿油油,变化在枝头不在田野。
漫山遍野都是两三米高的柚子树。二三月间,柚子花开。洁白的小花缀满枝头,清香四溢,把田野、村庄、路上走的人全部笼在里面。清明节前后,花就掉了,果实冒出小尖来,长得快,到中秋节,重达三斤左右的柚子挂满枝头。
不再有农忙季节,果树农活少很多,村里也没有牛。爷爷和他同龄人,这几年纷纷倒下,躺在自家的山地旁,托体同山阿。死后的宅院是年壮时开的荒,一草一木都是亲戚。
下山很快,经过晒谷场,小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又捡了一根树枝,当指挥棒,问她:“阿姑,你会不会捻豆子?”
“什么呀?”完全不知所云。
孩子们指着角落里的一群人给她看:“就是那里在掷骰子,可以随便押一点啦。”
“啊你们也会?”
“会啦,很快学的。”“我教你啊。”“不用骰子啦,我用石头也可以押大小。。。。”
不知好歹,拉着他们快步离开。
世道变化太快,泥沙俱下。父亲说以前是做到要死没饭吃,现在是不用做也吃肉。可是多出来的时间和钱,催发出来不都是好东西。
走一趟回到家,心情好了一些,有些惋惜田野不在有色彩变化,想到赌博摊,担心孩子们,又对大人们有点狠铁不成钢。
到家门口,孩子笑闹着一哄而散,父母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灯光晕晕的散开,家的味道都没有变,岁月在偷梁换柱,让山岗上的皱纹爬上他们的脸庞,老人在厨房忙进忙出,趁孩子在回家多多进补。
一家人吃饭饭菜香,用完饭,当女儿的碗筷搁在桌子上,挪到沙发,早有备好的茶水漱口。
晚间,她喜欢跟父母小凡挤在一间睡,棉被已经提前晒好,有太阳的味道。有时依然会失眠,喜欢躺在床上跟父母聊天,邻里的长短,亲戚的起落,都是安慰。
当了跑腿、人心里经凶险、职场江湖起风波,都没关系。
有父母挡住:“孩子回家,麦搁乱,拢总停一下。”
于是,一切落马归安,没有比这更好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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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小白领
四月初,怀恩回来开季度会议,两人已经两三个月没碰面,这次还是一样到环岛路的上海上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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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早就到,阳光从玻璃窗外射进来,夕阳慢慢临近海面,透着湿气,窗外的一切渐渐蒙上淡淡的金黄色。
喝着咖啡,茫然看外面的车站,放下一些人,又拉走一些。那些坐车游荡的夜晚。
她想着上次的两个人如果不在这里,怀恩如果把手机带在身上,自己如果不去接听,今天一定不一样。
事情发生后,看那些往日的繁花一一淹没于岁月,过程幽暗辗转。
她失去对视的勇气。
到了上灯时分,一对中年男女着旧时的长衫旗袍,弹唱越剧。琵琶咿呀呀荡开又收拢,越过陈列的古书、丝幔,抵达人的坐处。
她忍不住想抽烟。七匹狼的女士烟,素雅的象牙白、纤细、淡淡的焦烤味,背后小小的圆图腾上写有“纯境”。 指缝间青烟,一缕缕往上飘,光线下旋转散开,在气流中起舞,然后消失。
香烟的气息令她想起和奶奶一起抽烟的经历。长大后,外地读书回家时,也是这样的上灯时分,两人闲坐。
奶奶很习惯就递给她一根,把她当成大人了。围着小茶几上,泡茶抽烟,奶奶抚摸她的手,说怎么像木柴一样瘦,吃胖点冬天才不冷,伙食差也要吃饱。人的嘴巴像灶头,什么塞进去都让它烧起来,火才会旺啊。说过就忘,不时还要摸一下,讲一样的话。
久居的房间、身上的气息和烤烟的味道,日后发觉其间有更加私密的交流,语言无法传递。
某个地方,生命正在覆盖生命,在根系相连的那些部分,有所交待。
她连抽了几根,思绪也跟着飘来荡去。因为怀恩不喜欢女孩子抽烟,交往后就不沾手。爱让人忘掉自己,把心完全打开,不顾死活。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欢喜,该不该割舍都会抛下,假装自己无所谓。
而现在关系中那些温暖快速消散,越来越厚重的冷漠和疏远侵漫过来,犹如夜色。
失去爱而迷失的人,变本加厉的想要做回自己。伤害如暴风雨来临,落下沉坠的锚是抓取、控制、感觉受伤时加以还击,另有一部分的自己,随着本能,快速缩回安全地带。
分手成为爱的唯一出路。
两人无言对坐,这一幕,她在心里已经上演无数遍,真正到来时,反而麻木。可以看到痛楚晚一步将要抵达,如水漫金山般的逼迫底线,又如春蚕吐丝般去封存自己。
几日后,她把怀恩的物品整理好打包寄往重庆。 两人长久的信件、照片和记录的文字,舍不得烧掉,搬回老家,藏在书架的箱子底。
或许那将是年老才开始启程的旅行,以青春的照片和文字为地图,如苏轼提到的也无风雨也无晴。
曾经穿越过的那些光芒,是射进午夜的阳光,与悲伤、分离无关。它们一旦发生,就在那里。
她看清了这一点,感恩比埋怨多一些些。
日子依然持续,连续多天的阴雨。
这天加班到八九点 ,下雨天车上的人很少,走到后面坐下。听见几排前的一对男女在对话。看过去是三十岁上下,上一天班的人,元气消失大半,显得灰败一些,只剩下女人的嘴巴依然强劲。整整半个多小时,唠叨公司琐事,话语像瀑布一样,奔腾的倾泻而下,没有喘息。男人象瀑布里偶尔凸起的黑岩石,偶尔的“唔”一声,只能让瀑布的水花飞溅的更有力度。
又有途中上来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干练穷苦女子,着浅蓝色短袖T恤,就坐在前两排的地方。坐下后,看她衣服的背后印有“东方妇人 决战千里”,肩上单肩背超市的大袋子,估计是公司发的T恤。她拿起手机,要拍下背影时又放弃,心中有不忍。
一时觉得苦从中来,生活是悲壮的事。看到妇人下了车,撑一把黑色的折叠式,孤单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车身后,
她给丹薇欣宜发短信:“下班往家途中,看到“决战千里”的女人瘦弱背影。明日隔着山岳,庆幸你们都在”
短信才过去,很快电话就响了。
丹薇临时召集三人碰头,说天气太冷,必须相互取暖一起烫清酒喝。
三人碰面,丹薇的相亲也不顺利。“杀人越货就不用说了,”欣宜问原因的时候,她说:“吃喝嫖赌打老婆的人必须去除,还有当众挖鼻孔的人、随地吐痰的人、不读书不听音乐的人、开口就谈升官发财的人。。。。”
“不用说了,你还是继续等吧,你的他估计还没出生。哪个女人没有失恋过,因为一个男人吓跑半个世界,这样傻的女人没见过。”欣宜听不下去了。
“你拥抱一个男人就等于拥有半个世界,这样的蠢女人我也没见过。”丹薇说,“我现在生活也不错啊,怕什么。今天买菜看到一个男人多恐怖,岁数跟我们差不多。看他挑选豆芽,东翻西找,每次捏几根。放入袋子时,把上面的豆子全部去除干净,过称前,在塑料袋的下面抓破一个洞,抖抖的把几滴水抖出来。一个大男人,从起早摸黑的菜农手里抠下一毛半分钱,抓他去撞墙的心都有。”一边说,一边心里还有不平。
她情绪不高听她们瞎聊,忍不住也质疑:“完全合乎愿望的人真得存在吗?第一次我们三人同游,去北京颐和园,下雪后的湖畔落日。你在最美丽的时候,一路拍照留恋,却在即将落至山顶时,转身离开,说只要保有完整美丽的记忆。”
“对啊,你是要倒着慢慢走,一定要看到完全落入才能罢休,又追逐满天霞光如何被黑暗更替。已经知道光明如何退去黑暗又是怎样降临,为什么要亲历亲证。我才不要冒险,那种男人终日算钱要精确到分,一定是葛朗台。我们仨,只有欣宜是高手,处处顺风破浪。”
欣宜说:“在人的整个一生中,他所应该做的,只是在固有人格基础上,去最大限度地发展他的多样性、连贯性和和谐性。小心谨慎着不让它破裂为彼此分散、各行其是、相互冲突的系统。”
“高人高见!小酌一下吧!”
“那是荣格说的,不是我。我只是努力保持这样的平衡,此消彼长,尽量让事事完满无缺,对自己、对家人均有交待,主要是可以问心无愧。同学们,你们也不能耽误啊。过日子,处处需要平衡。”
“静汝整日闷闷,不如一起去听爱乐的周五场,我多订一张票就可以了。”丹薇有爱乐的年卡,她不时都要去赶周末场。
“五月天泉州站的票我订了三张票,到时一起High。我最近听他们的歌比较多,还真不是乱盖的。”欣宜说。
“太好啦,很久没有一起听演唱会了,小庆祝一下吧。喝酒喝酒!”丹薇兴致高涨的提议。
米酒的香气已经在房间里散开来,烫烫的米酒滑入喉咙,心慢慢就暖起来。。。。
图片略少,图片党想看图啊&
厦门市,集美区
简直是传奇啊
就像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啊
谢谢啦,从行程上看,确实走了半个中国。
因为疯狂奔跑,
有许多的感受,
于是分享。
感激。。。&
{:soso__:}
谢谢,比较疯狂奔跑的一年,分享中。。。&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见习小白领
五月时光从天上的云里来,炎热的午后,有灵在海的上空画画,撒开如轻纱,簇拥的又像丛林。地面上,新一波的花事在半空先开演了。
凤凰树翠绿的树冠上,有火红的花零星出现,花瓣像燃烧起来的小火舌,很快在树冠上噼里啪啦的一路烧过去,一簇簇的,满城跟着火红起来。
南方树木多常青,只有凤凰树非常老实的活在四季。春日生发,夏天花开到树都燃烧起来,花季不长,一把火烧过,果实已经出来。秋日的落叶中看到露出的果子像镰刀,日日见长。冬天到了,只剩枝桠像劲书挂在半天,镰刀般的果子时有落下,成为小凡他们手中游戏的刀。
今年的凤凰花开得热烈,她上班每天经过树下时,习惯拣一片完整的花瓣,放在电脑上。花瓣摸起来细滑,把它放在电脑黑色键盘的右上角,纯黑托住艳红,非常媚惑。有时休息时,放在鼻尖上,闻得到极淡的香甜。
盛放的姿态和颜色都要轰轰烈烈,而气息如此清淡,不霸道的携带枝叶气息。爱这样的反差,是树木中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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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5月19号,下午两点的动车从厦门过去,雨时有时无,大一阵小一阵停一阵,三人想到雨中的演唱会,有些了然。
五点左右,入住体育馆旁边的金威假日酒店时,被左邻右舍全国过来的五迷直接震傻,穿有标记的衣服,在大堂、走道里欢天喜地的走。
她们之前只在厦门泉州两地看,连福州都没去过,为一次演唱会,坐飞机住酒店,那些人一定是头壳坏掉了。
蔡康永已经快播报完,三人才到了现场。坐下来后,是雨中的舞台光芒四射、地上积水呈现幻化的温柔光影、套上雨衣的歌迷有整齐划一的色彩和节奏。
她很快就两眼发光表情莫测,有时喃喃自语有时高歌有时静默,多数时间的姿势把手按在脖子下方心脏上方,手臂上会有起鸡皮疙瘩的需要但爆发不出来,始终麻麻的,很想哭想宣泄出来就是流不出泪来。
音乐在场馆之内圈起了另外的时空,重新召唤回来关于压抑的激情、失去的青春、胸腔里低吼多时的呐喊、身体里沉睡的节奏。
猛然间被打通了一切,摧枯拉朽,人开始无法自控,当下被收编,成为音乐的提线木偶。
她欢呼鼓掌全扑不上点,慢了很多拍,欣宜和丹薇也好不到那里去,有时突然尖叫,有时泪眼婆娑。前排的学生五迷始终热血高涨,从头高歌到尾,还不忘转头对吼几句。
几万人,因为音乐,一起经历相同的故事。大家各自玩耍,独自体验。
时间停了下来,盛开成花。
台上的五人淋雨歌唱,听主唱阿信在讲:
“在我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回爷爷家住。爷爷教我很多的事情,也跟我说了很多故事。有一天,他打开了一个厚厚的重重的柜子,打开一本厚厚的书给我看,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本书上写着我的名字,陈信宏,爷爷说这是你。我说:瓦知啦!但是他往上看 ,这是你爸 --陈风松,你爷爷 ---陈兴丁,再往上往上一直看一直走,标出了我的家人,最早来的地方泉州 。”
然后全场唱《憨人》。
隔雨幕看过去,出现骇人穿透力,他们在问:“人啊人,一世人,要安怎欢喜,过春夏秋冬。。。”。
体验到最大的华丽幻象,让人深陷。沉迷,难于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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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漫不经心进场,云里雾里的退了出来。五月天憨人的气息,在演唱会后,迅速的弥漫到的现实生活里。
她发觉魂其实已经在无知觉中被兜走,心情和脚步到哪里都是现场的节奏,根本就站不稳。五月天唤醒内心沉睡的小孩,并开始不停的歌唱“OA”
大人们的负重在足下遭践踏 OA,
岁月虚幻如吹涨的气球遭针扎 OAOA,
苏醒的孩子们在五月天的魔笛声中,离城而去,
一起在五彩、激情的世界中齐声欢唱:OA OA OA。
她且歌、且行、且观望。晕船厉害的同时,还有更加失控的欣宜已经在关注其他现场,看到此刻的南宁内场有二十几排的票,三人开始语无伦次的狂通话,建议?考虑?或者可以?应该?直接再赶个周末演唱会。。。。
事情太大条,只好碰头讨论。三人约了在海边露天排挡吃饭,平息心头火。海风徐徐吹,吃海鲜喝冰啤,波浪声里有从手机中播放的五月天音乐。
有一搭没一搭打趣,一开始还会狂笑居然想到南宁赶场的闹剧,笑闹为了每年旅行,已经把冰箱变米缸,这样的云端消费,米缸会变成气缸啦。
不时啤酒饮一杯,乎干啦! 又笑谈回家补看的五月天采访视频。
她说他们07年在香.港的一期访谈,玛莎说他们很想到拉萨开演唱会,苦于没办法实现。所以唯一能体验到的方式就是先到西藏游荡后直奔现场,南宁就放过,专等这样的机会比较好。
欣宜总觉得那遥遥无期,情绪一提到现场就失控,泉州晚上的光影开始冒出来晃动。耳边音乐一直在催眠:“青春是挽不回的水 ,转眼消失在指间,用力的浪费,再用力的后悔”。
慢慢的三人开始亢奋,觉得外表瘦弱的自己,再赶一次现场,精神粮仓立刻丰满。至于现实生活的种种夺命金,登了五月天的方舟,根本用不上,手持船票,有音乐、热情和空气,靠光合作用就能活。
而往后提到年老,会更加有恃无恐。对着孙子孙女发亮的瞳孔,说有了有了,奶奶我也不是生下来就这么老,想当年也是周末坐上飞机,只是去听场演唱会的主。
一说就笑到抽风,趁机连干几杯。 到十一点要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是欣宜直接打电话问大麦网,有没有摇滚区或者前三排的票,答复是已经没有,最靠前的是依然是那23排,于是三人分头回家明天Q线上再议。
她乘坐29路公交车,走环岛路线。车上的人很少,风一吹,冷静了不少。
她想三憨人脑袋肯定是坏了。没想到,经过黄厝海边时,公车视频音乐无限里播放出“倔强”。立马跟丹薇欣宜打电话鬼叫一番。
而丹薇在的士上要下车前也听到了“倔强”,一样激动来电叫嚣。
两人忍不住在电话里大叫林北,看来神又要成全一次哦!
周二下午,三人在激动、狂燥、咬牙切齿中,把主意拿定了:去。
欣宜的魔指在电脑前搞.定好一切。她们两周五出发,先取好票踩好点,她工作走不开,就周六一早赶过去,直奔现场,三人周天中午的飞机回厦门。
知道确定了之后,她无法控制情绪,躲到小会议室里欢笑流泪,惊恐比欢喜多以些,是对自己完全失去控制的一种无力感。
一想到现场,心脏开始激烈跳动,灵魂要出走。而那是陌生之地,它迷乱到对所有视而不见,不管不顾。
周六一早,四点就多起来,这是她从泉州站诺亚方舟现场回来后的生物钟,完全无法解释。
坐立难安中,在窗前听《第二人生》。楼下的村庄偶尔传来鸡鸣,路上只有零星出租车。路上行进的味道弥漫开来。像渐明的天光。不容抵挡。
近六点时,天亮起来,鸟也醒过来,开始鸣叫。两个中学生,一只猫分别走过马路。她跟着起身出门,坐第一班六点半的公交车到机场。登机口在二楼,太早抵达,她习惯找咖啡馆。不一会儿,已经坐在窗前喝意式浓缩了。
厦门是个完全的阴天。天空被云层非常均匀的铺满,像平整严实的鸭绒被盖在上面。地面上没有任何影子,连停放的飞机都显得轻飘,随时会垂直的腾空而起。而其间活动的人,即使走动也没带来光影的变化。
时光卡住,住进平常看不到的深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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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即将开始的离地飞行,和另外城里的老友,有恍惚感。转头间看到室内的通道,走过一位独自出行的女歌迷。二十五岁上下,短发,T恤牛仔裤,腕上一块手表,再无饰物。塞着耳机,眼神像水一样,安静柔软的漫过去,又荡回来,如此独立而且清新。
是包包上的饰物泄露了目的。而返程时,还是同航班,她悄悄告知欣宜丹薇。
彼此之间始终无对话,有道尽千语的默契。
航班在下午13:00前后抵达,这次入住的是体育场旁边的恒升大酒店。
欣宜丹薇拿着五月天的大海报到大厅迎接,三人约好穿倔强的黑T恤和深色牛仔裤,一见面,忍不住在酒店门口相拥大笑。然后开始坐上时光机,回到高中时代。
她一脚踏进房门,就听到《第二人生》,床头悬挂的是他们提着箱子的那张大海报。电话旁放着闪烁的荧光棒,冰箱里堆满晚上回来后喝的啤酒和小菜。
演唱会其实在抵达现场前,早已开始。
三人摊到在床上,莫名其妙就爆笑,不断的问一句:“我是在哪里?”
另外两个傻瓜大声回答:“在南宁啊!”
还是傻,“我到这里只是为了听一个演唱会,我疯了吗?”
“哈哈哈,没疯,是憨啦!”
三人亢奋无比平,早早到场馆。是老旧的体育馆,建于1946年,近六十年,文化大革命也没错过,亲历不快乐的事,满场尽是沧桑。
三人走进内场, 迎面而来是环绕半个体育馆的浓密巨树,古旧的水泥看台和灯塔,舞台象个天外来物般轧了近半操场。
地上的杂草漫过过脚踝,高低起伏。呼吸中是草丛的味道、夏日黄昏泥土的气息,一种兴奋被压抑住。
期待写满眼睛,变得清亮,看到空中乌云翻滚,月牙在云的空隙中显现,大雨将至,满场蜻蜓低飞,偶遇白色粉蝶,而人声从稀落到慢慢鼎沸。
末日的狂欢降至,开始登船。 A区的倒数23排,是在怪兽这一侧,有了泉州站打底,三人这次纵身跃入,直接没顶,唱、跳、欢呼、鼓掌,随心所欲但不逾矩。
她也会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一切,台上的、歌迷的和身边两好友的声音;
也会象台上的五月天一样,转身对着身后的打了光的树林唱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然后很神经的从椅子正下方栽一节青草芯放在嘴里咀嚼。
羚羊草枝摆,实在是爱大自然,不虚此行,
再唱再唱再唱再唱再唱。。。。。
场下的三憨人不时像高中一样勾肩搭背,载歌载舞。台上的五人也坐上时光机,阿信说:“我们其实在这座体育场唱歌有点像我们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记得当学校都放学以后,然后夜慢慢的深了,星星慢慢的亮了,那我们五个人有机会的话就会在操场椅子上,拿着吉他,看着星星,唱着一首一首的歌。 ”
然后,开口唱起了T1213121:
“提议而已尚翊二一 体验恶女善意恶意
替你恶心伤你和气 体力耐力擅自儿戏 。。。”
突然掉入,又将迅速抽离。那些全场摇动的荧光棒、夏夜清凉的风、青草的气息、
古旧场所、绚烂舞台、几万人合唱忧伤的情歌、
是深陷而迷惑的事,
经历很短、安慰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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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憨人散场后,在场外马路边小坐,明天就要回去,有不舍。
所遇到的人,或指路、或帮忙拍合影照、或品尝最美味的桂林米粉,呈现的真诚淳朴在其他城市难以遇见,喜欢这个城市,更多是因为遇见人们脸上盛开出来的微笑。
散步回酒店喝冰啤吃小点,时间被音乐和环境切换成一种垂直的存在。可以是高中也可以是现在,可以是婚礼也可以是死亡,聊到那里就瞬间移行换影。而情感如杯中酒,这杯笑、那杯哭、下一杯开始尖叫,举杯欢笑和相拥痛哭一并进行。
彼此说在魔笛声中跳完舞,有新能量,碰到人生的生、老、病、死四大怪也比较不怕了。
干啦,呼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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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小白领
五月时光从天上的云里来,炎热的午后,有灵在海的上空画画,撒开如轻纱,簇拥的又像丛林。地面上,新一波的花事在半空先开演了。
凤凰树翠绿的树冠上,有火红的花零星出现,花瓣像燃烧起来的小火舌,很快在树冠上噼里啪啦的一路烧过去,一簇簇的,满城跟着火红起来。
南方树木多常青,只有凤凰树非常老实的活在四季。春日生发,夏天花开到树都燃烧起来,花季不长,一把火烧过,果实已经出来。秋日的落叶中看到露出的果子像镰刀,日日见长。冬天到了,只剩枝桠像劲书挂在半天,镰刀般的果子时有落下,成为小凡他们手中游戏的刀。
今年的凤凰花开得热烈,她上班每天经过树下时,习惯拣一片完整的花瓣,放在电脑上。花瓣摸起来细滑,把它放在电脑黑色键盘的右上角,纯黑托住艳红,非常媚惑。有时休息时,放在鼻尖上,闻得到极淡的香甜。盛放的姿态和颜色都要轰轰烈烈,而气息如此清淡,不霸道的携带枝叶气息。最爱这样的反差,是树木中的知己。
时间到了5月19号,下午两点的动车从厦门过去,雨时有时无,大一阵小一阵停一阵,三人想到雨中的演唱会,有些了然。
五点左右,入住体育馆旁边的金威假日酒店时,被左邻右舍全国过来的五迷直接震傻,穿有标记的衣服,在大堂、走道里欢天喜地的走。她们之前只在厦门泉州两地看,连福州都没去过,为一次演唱会,坐飞机住酒店,那些人一定是头壳坏掉了。
蔡康永已经快播报完,三人才到了现场。坐下来后,看到雨中的舞台光芒四射、地上积水呈现幻化的温柔光影、套上雨衣的歌迷有整齐划一的色彩和节奏。
她很快就两眼发光表情莫测,有时喃喃自语有时高歌有时静默,多数时间的姿势把手按在脖子下方心脏上方,手臂上会有起鸡皮疙瘩的需要但爆发不出来,始终麻麻的,很想哭想宣泄出来就是流不出泪来。音乐在场馆之内圈起了另外的时空,重新召唤回来关于压抑的激情、失去的青春、胸腔里低吼多时的呐喊、身体里沉睡的节奏。猛然间被打通了一切,摧枯拉朽,人开始无法自控,当下被收编,成为音乐的提线木偶。
她欢呼鼓掌全扑不上点,慢了很多拍,欣宜和丹薇也好不到那里去,有时突然尖叫,有时泪眼婆娑。前排的学生五迷始终热血高涨,从头高歌到尾,还不忘转头对吼几句。
几万人,因为音乐,一起经历相同的故事。大家各自玩耍,独自体验。
时间停了下来,盛开成花。
台上的五人淋雨歌唱,听主唱阿信在讲:
“在我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回爷爷家住。爷爷教我很多的事情,也跟我说了很多故事。有一天,他打开了一个厚厚的重重的柜子,打开一本厚厚的书给我看,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本书上写着我的名字,陈信宏,爷爷说这是你。我说:瓦知啦!但是他往上看 ,这是你爸 --陈风松,你爷爷 ---陈兴丁,再往上往上一直看一直走,标出了我的家人,最早来的地方泉州 。”
然后全场唱《憨人》。
隔雨幕看过去,出现骇人穿透力,他们在问:“人啊人,一世人,要安怎欢喜,过春夏秋冬。。。”。
体验到最大的华丽幻象,让人深陷。沉迷,难于放弃。
三人漫不经心进场,云里雾里的退了出来。五月天憨人的气息,在演唱会后,迅速的弥漫到的现实生活里。她发觉魂其实已经在无知觉中被兜走,心情和脚步到哪里都是现场的节奏,根本就站不稳。五月天唤醒内心沉睡的小孩,并开始不停的歌唱“OA”
大人们的负重在足下遭践踏 OA,
岁月虚幻如吹涨的气球遭针扎 OAOA,
苏醒的孩子们在五月天的魔笛声中,离城而去,
一起在五彩、激情的世界中齐声欢唱:OA OA OA。
她且歌、且行、且观望。晕船厉害的同时,还有更加失控的欣宜已经在关注其他现场,看到此刻的南宁内场有二十几排的票,三人开始语无伦次的狂通话,建议?考虑?或者可以?应该?直接再赶个周末演唱会。。。。
事情太大条,只好碰头讨论。三人约了在海边露天排挡吃饭,平息心头火。
晚间的海风徐徐吹,吃海鲜喝冰啤,波浪声里有从手机中播放的五月天音乐。
有一搭没一搭打趣,一开始还会狂笑居然想到南宁赶场的闹剧,笑闹为了每年旅行,已经把冰箱变米缸,这样的云端消费,米缸会变成气缸啦。
不时啤酒饮一杯,乎干啦!
忍不住又笑谈回家补看的五月天采访视频,她说他们07年在香.港的一期访谈,玛莎说他们很想到拉萨开演唱会,苦于没办法实现。所以唯一能体验到的方式就是先到西藏游荡后直奔现场,南宁就放过,专等这样的机会比较好。
欣宜总觉得那遥遥无期,情绪一提到现场就失控,泉州晚上的光影开始冒出来晃动。耳边音乐一直在催眠:“青春是挽不回的水 ,转眼消失在指间,用力的浪费,再用力的后悔”。
慢慢的三人开始亢奋,觉得外表瘦弱的自己,再赶一次现场,精神粮仓立刻丰满。至于现实生活的种种夺命金,登了五月天的方舟,根本用不上,手持船票,有音乐、热情和空气,靠光合作用就能活。
而往后提到年老,会更加有恃无恐。对着孙子孙女发亮的瞳孔,说有了有了,奶奶我也不是生下来就这么老,想当年也是周末坐上飞机,只是去听场演唱会的主。
一说就笑到抽风,趁机连干几杯。 到十一点要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是欣宜直接打电话问大麦网,有没有摇滚区或者前三排的票,答复是已经没有,最靠前的是依然是那23排,于是三人分头回家明天Q线上再议。
她乘坐29路公交车,走环岛路线。车上的人很少,风一吹,冷静了不少。
她想三憨人脑袋肯定是坏了。没想到,经过黄厝海边时,公车视频音乐无限里播放出“倔强”。立马跟丹薇欣宜打电话鬼叫一番。
而丹薇在的士上要下车前也听到了“倔强”,一样激动来电叫嚣。
两人忍不住在电话里大叫林北,看来神又要成全一次哦!
周二下午,三人在激动、狂燥、咬牙切齿中,把主意拿定了:去。
欣宜的魔指在电脑前搞.定好一切。她们两周五出发,先取好票踩好点,她工作走不开,就周六一早赶过去,直奔现场,三人周天中午的飞机回厦门。
知道确定了之后,她无法控制情绪,躲到小会议室里欢笑流泪,惊恐比欢喜多以些,是对自己完全失去控制的一种无力感。
一想到现场,心脏开始激烈跳动,灵魂要出走。
而那是陌生之地,它迷乱到对所有视而不见,不管不顾。
周六一早,四点就多起来,这是她从泉州站诺亚方舟现场回来后的生物钟,完全无法解释。
坐立难安中,在窗前听《第二人生》。楼下的村庄偶尔传来鸡鸣,路上只有零星出租车。路上行进的味道弥漫开来。像渐明的天光。不容抵挡。
近六点时,天亮起来,鸟也醒过来,开始鸣叫。两个中学生,一只猫分别走过马路。她跟着起身出门,坐第一班六点半的公交车到机场。登机口在二楼,太早抵达,她习惯找咖啡馆。不一会儿,已经坐在窗前喝意式浓缩了。
厦门是个完全的阴天。天空被云层非常均匀的铺满,像平整严实的鸭绒被盖在上面。地面上没有任何影子,连停放的飞机都显得轻飘,随时会垂直的腾空而起。而其间活动的人,即使走动也没带来光影的变化。
时光卡住,住进平常看不到的深度里。
她想到即将开始的离地飞行,和另外城里的老友,有恍惚感。转头间看到室内的通道,走过一位独自出行的女歌迷。二十五岁上下,短发,T恤牛仔裤,腕上一块手表,再无饰物。塞着耳机,眼神像水一样,安静柔软的漫过去,又荡回来,如此独立而且清新。
是包包上的饰物泄露了目的。而返程时,还是同航班,她悄悄告知欣宜丹薇。
彼此之间始终无对话,有道尽千语的默契。
航班在下午13:00前后抵达,这次入住的是体育场旁边的恒升大酒店。
欣宜丹薇拿着五月天的大海报到大厅迎接,三人约好穿倔强的黑T恤和深色牛仔裤,一见面,忍不住在酒店门口相拥大笑。然后开始坐上时光机,回到高中时代。
她一脚踏进房门,就听到《第二人生》,床头悬挂的是他们提着箱子的那张大海报。电话旁放着闪烁的荧光棒,冰箱里堆满晚上回来后喝的啤酒和小菜。
演唱会其实在抵达现场前,早已开始。
三人摊到在床上,莫名其妙就爆笑,不断的问一句:“我是在哪里?”
另外两个傻瓜大声回答:“在南宁啊!”
还是傻,“我到这里只是为了听一个演唱会,我疯了吗?”
“哈哈哈,没疯,是憨啦!”
三人亢奋无比平,早早到场馆。是老旧的体育馆,建于1946年,近六十年,文化大革命也没错过,亲历不快乐的事,满场尽是沧桑。
古旧的水泥看台和灯塔,舞台象个天外来物般轧了近半操场。迎面是环绕半个体育馆的浓密巨树。地上的杂草漫过过脚踝,高低起伏。呼吸中是草丛的味道、夏日黄昏泥土的气息,一种兴奋被压抑住。 期待写满眼睛,变得清亮,看到空中乌云翻滚,月牙在云的空隙中显现,大雨将至,满场蜻蜓低飞,偶遇白色粉蝶,而人声从稀落到慢慢鼎沸。
末日的狂欢降至,开始登船。 A区的倒数23排,是在怪兽这一侧,有了泉州站打底,三人这次纵身跃入,直接没顶,唱、跳、欢呼、鼓掌,随心所欲但不逾矩。
她也会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一切,台上的、歌迷的和身边两好友的声音;
也会象台上的五月天一样,转身对着身后的打了光的树林唱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然后很神经的从椅子正下方栽一节青草芯放在嘴里咀嚼。
羚羊草枝摆,实在是爱大自然,不虚此行,
再唱再唱再唱再唱再唱。。。。。
场下的三憨人不时像高中一样勾肩搭背,载歌载舞。台上的五人也坐上时光机,阿信说:“我们其实在这座体育场唱歌有点像我们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记得当学校都放学以后,然后夜慢慢的深了,星星慢慢的亮了,那我们五个人有机会的话就会在操场椅子上,拿着吉他,看着星星,唱着一首一首的歌。 ”
然后,开口唱起了T1213121:
“提议而已尚翊二一 体验恶女善意恶意
替你恶心伤你和气 体力耐力擅自儿戏 。。。”
全场摇动的荧光棒、夏夜清凉的风、青草的气息、
古旧场所、绚烂舞台、几万人合唱忧伤的情歌、
突然掉入,又将迅速抽离,
深陷而迷惑的事,
经历很短、安慰很长。。。。。。
三憨人散场后,在场外马路边小坐,明天就要回去,有不舍。
所遇到的人,或指路、或帮忙拍合影照、或品尝最美味的桂林米粉,呈现的真诚淳朴在其他城市难以遇见,喜欢这个城市,更多是因为遇见人们脸上盛开出来的微笑。
散步回酒店喝冰啤吃小点,时间被音乐和环境切换成一种垂直的存在。
可以是高中也可以是现在,可以是婚礼也可以是死亡,聊到那里就瞬间移行换影。
而情感如杯中酒,这杯笑、那杯哭、下一杯开始尖叫,举杯欢笑和相拥痛哭一并进行。
彼此说在魔笛声中跳完舞,有新能量,碰到人生的生、老、病、死四大怪也比较不怕了。
干啦,呼伊死!
见习小白领
“凌晨五点,南宁。酒店。十三楼的双标。一夜很短,天转瞬就亮,靠在床上写这封信。
明天就要回去,有不舍。对于此刻身处在南宁酒店这件事情,依然有恍惚感,更像梦境。
从拉开的窗帘看过去,黑色夜幕中有星光。床头灯光昏黄,四五十瓶空易拉罐非常壮观摆在那里,三件印有倔强的黑色T恤搭在椅背上,另外两个憨人抱着棉被刚刚入睡,像蝌蚪趴在五线谱上一样,流动的音符此刻已停息。
写是私人的事,音乐更是。旋律响起,心情晃动,幻化是瞬间的事。看到耳聋后的贝多芬,在琴键上敲击无声的音乐;五月天用音乐,点燃了场馆;乐团的指挥棒已经挥起;几万人开口吟唱华丽乐章。。。
于是,甘当音乐的提线木偶,音乐停息,木偶坍塌。
怀恩,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在睡觉吧。看到他沉睡时的面容,眉头微皱,侧身弯起的身体。之前习惯用食指轻柔眉间,令其舒展。身子放平,拿开他的手,让自己侧卧进臂弯,感觉栖息在巨大的翅膀之下。飞翔与呵护同行。
只是那些欢笑与甜蜜并非无偿,它们需要回报,也无止境的索要眼泪与痛苦。当双方将要更加面目狰狞时,选择放弃现在,于保全过去,那里有最为丰富的私藏。
如果可以,用以完结的方式开始一一封存往事。白纸黑字,以过往画押,用生命为印戳,让六年的时光到纸上繁华。
写字中,天空慢慢亮,窗外传来隐约的鸟鸣。黑暗渗透了墨蓝,再渐渐泛白,此刻的大地屏住声息,等待光的来临。奔跑如果无比快速,也许就可以顺光飞翔。
逃离,然后回望,看更多的幻象。如同看到另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呈现新的界定和解读。过程中,嗅到凶险,但里面藏有真正的警醒,只能靠自己去探寻。
或许那是灵魂在回望,因为即使肉身死去,它会在身上缠绕七天七夜方会离开。
真正的不离不弃唯有自己。
写完信,她感觉到安全而温暖,好似一一有了妥帖的收藏。隔天寄信时,她放入一张演唱会现场买的明信片。
纯黑的底,灰亮处是五个人坐在笔直的马路上,挡不住脸上的倔强和骨子里的坚持,远处群山的轮廓,有白色云彩飞扬。旁边印有小字:
“再见 黑白老照片 回忆电影院
晚安 底片和唱片 沉浮在浪间
就像诗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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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入自己的老电影里,那时她刚到厦门读大学,一开始不知道如何跟大家相处,独来独往,需要大量阅读才能填饱自己,常去学校附近的书店和唱片行闲逛。
同学在教室里苦苦推算“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会计账目时,她落在兰波的世界里。 “梦想着十字军东征、 无人知晓的探险旅行、
没有文字历史的共和国、 半途而废的宗教战争。”
困惑于文字炼金术,深夜还在校园里游荡,点一根烟,怕路人看到,久久吸一口,把烟倒拿,烟头小心的藏在轻握手心里,有微微的灼热感,像生命在中途怀揣了青春,对其中的华贵、魅惑和激情,无法安置,不知所措。
她半夜也不睡,搬出桌子和椅子,在宿舍门口的路灯下给北京的欣宜南京的丹薇写信,说“在秋冬刮风季节的夜里,耳边是时强时弱带漩涡的风声,一千零一夜里的巫婆在这样的风声中,骑着扫把出动。我在昏黄的路灯下写信,你们开启在天光中。。。。”
像黑夜里的喃喃自语,像梦话,没有边界,早上的晨光初现,自动消失。
有一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出来,还在沈从文自传《无从驯服的斑马》里出不来,不想回宿舍,就往礼堂方向走。
走到路灯下,听到后面有男生叫静汝静汝。她转头看,从教学楼旁边暗暗的小路,有两人在书里动荡的岁月里冒出来。是常过去宿舍找老乡的胖子,旁边还有一位不认识。沈从文到北京时,岁数和他们刚好差不多,二十岁上下。
她书里书外错神间,忍不住微笑,站着等,胖子给他们介绍,怀恩静汝。就这样认识了。
半年后,慢慢熟悉起来,同届不同系,结成联谊宿舍。七八个爱玩的,不可避免的经历了一些事,一些今生再也不可能去做的事。
夏天,专门等来月圆的晚上。六七个人带上一只手电筒和几根蜡烛,到鼓浪屿探访有名的鬼屋。
荒废的老别墅,从围墙翻进去。是开阔庭院,有断壁残垣,高大的树影下残枝败叶,另有杂草丛生,月亮投下莹白光影衬出浸泡的黑暗,带腐蚀的气味。偶尔猫叫,草丛中低低虫鸣,它们在私语,透 露了另一个国度的秘密通道,只是人不懂。
一行人穿过庭院,走上十来步的台阶,是一楼的客厅。看到满地断砖和残破的桌椅脚,而黑暗角落却躺着一个干净的浴缸,手电筒照过去洁白如雪,好像经常使用。
颤抖中各自领了点燃的蜡烛,分开走,胆小的女生两两结伴。
她独自慢慢摸索上二楼,二楼中间是个大厅,两旁各有数间小房间。心惊胆颤的,想发出点声音,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楼梯口的第一间比较亮,走过去,看月光从窗户上射进来。赶紧站到窗边明亮处,用手护住烛光,看大树上的一轮圆月,已过中天,稍微舒服了一些。转身看室内,空置无物,看得到是花砖,满是粉尘,唯有正中间挂有练拳击的沙袋,有些破旧。
她正想离开,怀恩从隔壁的房间拐进来,又听到阿强一边上楼一边颤颤的声音在问“有人吗?”
她拉住怀恩吹了蜡烛,躲在沙袋背后。听阿强慢慢走过来的声音,经过门口时,两人尖叫着从沙袋两边分别扑出来。阿强吓到发不出声音来,直觉把头一缩,猫起腰端着蜡烛往回退,要跑时才听出是他们两个的笑声,当场被骂道狗血临头。他回到学校才敢说黑灯瞎火,只有一点点月光,看到两个黑影尖叫的扑过来,尿都渗出来了。
三层楼,半个小时左右出来的时候,走散了两个女孩,她们走到一楼下面的隔湿层,一模一样的大砖柱,一人多高,密密支起,人走进去,像迷宫一样。
叫名字时有应答,却是带哭腔的时近时远。大家想一定是又惊又怕中越绕越远,几个男生赶紧分别进去带,胖子在门口的柱子间用手电筒固定照出一道光柱,喊话让大家沿手电筒的光走,慢慢才走出来。
那绕晕的女孩讲起来发抖,说说眼里就泛泪,因为完全搞不清楚,明明听到声音也知道方向,可就是绕不出来,鬼打墙,打死都不参加。也有胆大的,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计划着另外找地方在探险。
到了冬天,他们转移到珍珠湾的海边玩通宵。
僻静的海湾,种植高大的防风林。月亮很低,从海面上升起来,一点点的移过来。远远,停放有货轮,船上灯光像星星,稀疏撒落。
大家到树林里捡来树根,燃大堆的篝火,围着吃零食,用击鼓传花的方式,中彩的人或表演小节目或真心话大冒险。月到中天时,海变得很安静,大片的沙滩泛着银灰,开始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只是想借机奔跑。老鹰一个扑过来,鸡队就炸开了,四散的跑,老鹰追小鸡,母鸡叫着我的孩子你也敢碰,就去抓老鹰,一路跑,又叫来所有的小鸡围攻老鹰,乱成一团,很吵很爆笑。
有时也会去学生街的酒馆里喝酒,炒几盘菜,辣田螺卤鸡爪三两盘,酒管够。
一下子就掏出心窝推心置腹,没多久就哭的哭、笑的笑,一把抓起酒杯,只说:“今晚随意,我先干。”
男孩子们抽着烟,把喝完的空酒瓶往那后山的石壁上炸过去,激烈,干脆,
是青春的不管死活,只在当下里要畅快。
这样一群人中,两人都喜欢听歌,很谈得来,说的都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是对方听得津津有味,接话的时候峰回路转,常常越聊越开心,杂乱的宿舍可以蓬荜生辉起来。
一年过去,又是冬天,海边篝火。月光如银泻地,海面上留下一道闪烁波光,让海里的鱼通通游到天上,在云里留下自己的摸样。一群人的言语变得飘忽。
她中途一个人坐到沙滩边的岩石时,怀恩过来坐在旁边,分一只耳麦给她。
两人听了一会,音乐里吟唱:
脱下长日的假面 奔向梦幻的疆界
南瓜马车的午夜 换上童话的玻璃鞋
。。。。。。。。
昨天太近 明天太远 默默聆听那黑夜
晚风吻尽 荷花叶 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 月光晒干眼泪
那一个人 爱我
。。。。。。。。
怀恩拉起她的手,说交往好不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刚开始,怎么好都不够,通过各种方式尽可能的呆在一起。通过彼此,初次到世界的另一半去探险,体验一切的差异与和谐。
连片刻的分离都要担心,即使分开上课,半天一天看不到,在手臂上、后背的领口下,同个位置要留相同的吻痕,
那是不因时空转换而在惦记的痕迹。
一天,两人像往常那样,在晚饭后手牵手在校园里瞎逛。
看到布告栏上有则招聘小海报,校园门口的唱片行招聘两名兼职的学生。两人想到可以一边听歌一边赚钱,当场把广告给撕了,准备要去应试。
没走两步,怀恩说只招两名,无法保证都可以被聘用。还得灭了其他竞争对手。
于是,两人又满校园逛了两圈,特别留意了常贴广告的地方,撕了另外的五张。
一起去面试,老板说叫他阿不就行,四十岁上下,长得斯文。三人谈得很愉快,怀恩和他都很喜欢迈克.杰克逊,而静汝说起甲壳虫两眼忍不住发亮。
快离开的时候,阿不说或者你们先回去,明天会打电话通知的。
怀恩直接跟他说:“你是不是在等另外面试的人?”
“还有其他人来面试,我谈好后,一起通知。”老板也很实在说。
“估计不会有人来面试了。我们实在太喜欢这份工作,绕了校园几好久,前后撕了六张小海报,你看看,海报都在这里。”
阿不当场就定了。连连夸怀恩是做生意的料,直接约了隔天带上课程表安排上班时间。
就这样,两人同在学校门口的唱片行打工。一起兼职的有六个人,分早、中、晚班,每班次两人四小时。大家根据上课的空档先排好,有多有少,两人每周安排了三次。做得很开心,暑期也没有回去,把其他回家的人班次都顶了下来。而阿不也很相信他们,常常不务正业,跑到寺庙里去泡茶参禅。
正值夏季午后,日头赤炎炎,街不远南普陀寺庙香火味也时常会飘过来。那街边的凤凰花都开了,太阳光照在门外走过的公车上,车窗反射光线到室内,四壁陈列的卡带上会有一道亮光环形游走。
她最喜欢看门口常站立的那些路人。因为电视画面朝向店门正中间,行人被音乐吸引做短暂停留,来了又去,来了又去。多数是学生,也有拿垃圾袋的拾荒者,拿手机的款爷,牵手的情侣。偷看他们聆听时的表情,觉得满街游人香。
她尤其喜欢隔壁拉面馆两个儿子,新疆人,大的六七岁,小的大概三四岁。有时不经意回头间,他们已并肩悄然无息的站在那里了。盯着屏幕的眼睛无比专注,有一种无邪的探究与渴望,这周围的世界他们是遗忘了。
过了正午时分,逛街的人很少,全世界好像除了枝头的知了在站岗,其他都跑去午睡。
两人播着音乐,音量也调小了一些,发呆听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眼前构建出另外流动的画面,流光溢彩。也听五月天,她喜欢的志明与春娇,非常适合无所事事的盛夏午后,那种旋律接到地气,一听心就远,画面跟着就出来。
村里的大哥大姐取这个名字的也有,“志明真正不知要按怎,为什么爱人不愿阁再相偎,春娇已经早就无在听”。
他两有缘做伙,煞无缘做牵手的,长辈们提到时,似乎是这种口气。
志明分开时也“啊”“啊” 痛惜叹气,拢总拢无卡抓。
只是岁月催人走,不久还是一样男婚女嫁,偶而提起对方时,是歌里的调调。唱完说完就麦阁伤心,日子拾起脚要照走。
很快黄昏到,阿不回来,他在时,也会有大和尚到店里来泡茶。路上的人来人往,歌曲里的男欢女爱,一对恋人看护的唱片,在后厅泡茶谈禅的两个人。
那时世界的组合非同寻常,她之后发觉,音乐把这一切裹挟在一起,连同两个人的回忆,那些游人、午后的气息,在脑海里另外灌了张私人碟片,只属于唱片行的日子。
有时下大雨的晚上,街上早早就冷清,阿不提前把店面关了,带他们吃宵夜。
阿不说听他们一聊音乐就是明星八卦,如果可以,在往深处走一程,他问怀恩迈克为什么最能吸引他,有什么内涵?
两人有点懵了,心里想着内涵?流行音乐也要考虑内涵吗?现在百分之八十的流行歌曲都在讲男女爱情,翻来覆去,都差不多的。又不是专业人士,去考究内涵,估计音乐都不用听了。
怀恩偷换概念,问老板:“阿不,你开唱片行多年,听过最好的音乐是什么?”
阿不好像也不追究,只说:“音乐体验与情感、经历都有关联,最好的音乐没有标准。不过最壮阔的音乐描述是关于天地的,在《乐记》里,里面说: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阴阳相摩,天地相荡。鼓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合也。”
“天地之乐,能听到的人很少吧。雷霆风雨还好,四时、日月、百化兴,这段话本身也很美啊,我明天就去查。”静汝对文字比较敏感,觉得间奏和字面延伸出去的景象已经很美好。
“你们可以去看看《乐记》,”阿不说,“里面提到 “声哀而不庄”,音乐哀伤如果没有力量,参与的人不可能庄重。“流湎以忘本”流连忘返,沉湎其中忘记人生应该如何。“广则容奸,狭则思欲。”慢歌生邪念,劲歌容易引发欲念。喜欢音乐是好事,但里面有广阔天地,走入偏门就可惜了。”
“我在某些音乐里很容易有共鸣,像甲壳虫会体验到某种节奏感,每次看MJ都很过瘾,虽然没有深究,但还是会被激发出比较好的热情,这应该也算是音乐的内涵吧?”怀恩说。
阿不依然不同意,他说:“内涵没有在日常的为人处事有所转化,或者让自己的创造有所启发,就都是空的,那种内涵只能属于甲壳虫的,不是旁人的。
我在乐团有个拉小提琴的舅舅,60年代末,下放到农村,妈妈带上我去探望,他们住在农村学校的旧舍里,打地铺,不允许挂蚊帐。每天点蒿草先熏半钟头,赶蚊子,然后人才敢进去。在那样的环境中也妈妈找到几张乐谱,偷偷塞给舅舅。我见了奇怪,舅舅说脑袋里住着世界上最好的乐团,一看到谱,他们自动就出来现在演奏。
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真正去触摸到里面蕴藏的底子,乐律一通,无处不在,一直到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他的一言一行,接人待物,都在乐理之中。”
和阿不讲话,静汝总是一知半觉的听,感觉对的,先囫囵吞下,想以后或许会明白。她幻想着音乐或许可以成为两人的附身铠甲,百毒不侵,所向披靡。
学校的日子、唱片行的日子飞逝而过。毕业后的两人留在厦门,住在湖里的出租房区,只有一条较为像样的街、扭来钻去的小巷。上下班时间会突然大量、不间断涌现的打工族,穿各自的厂服,源源不断的奔向工厂。
她看了有惊慌,年轻的岁月,流水线上劳作多年,脸孔失去灵气,表情雷同,趋向麻木。她跟怀恩说将来万一自己要落入这种模式了,一定要提醒用力去奔跑,能多远就多远。即使跑丢了也没关系。
住处是一楼的小单间,只允许烧开水,不能煮东西,公共洗手间和浴室。
第一次有两个人的小窝,她当家一样布置,买来淡雅的格子布,把残破的家具重新包装,又日日以鲜花装扮。因为靠近机场,头顶成天是轰鸣而过的飞机,唯一的窗口落下街灯浅淡光线,行人走路和谈话的声音不时响起。
两个人常常躺在床上,听轰鸣而过的飞机声,它没有终点,只是单纯的起飞和降落,有无尽的猜想。手抚摸丝绸般光洁皮肤,身体变成世界地图,心脏的地方是第一站北京,第二站巴黎在肚脐眼这里,第三站。。。。。
手掌所到之处,繁花似锦,喜乐无法言表,因为珍贵而生酸楚感。
有时和朋友们聚会到很晚,两人挽腰揽肩的走,一路聊不完话,怕惊醒路旁房间里沉睡中的人,低声笑。
回到住处,用小小的电磁炉煮泡面,边防二楼的恶房东,边敲个鸡蛋下去,守着。然后两人头抵头趴在唯一的书桌上吃,还是笑。
快乐清简,只要对方就可以了。
毕业三年后,怀恩跳槽到同行的这家企业做事,被派到重庆担任了店经理,或开会或假期每个月总会回来一次,两人都觉得也没太大关系。
两地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成为高原雪山的季候鸟,每年秋季一到,和欣宜丹薇一起往回飞。
在旅途中的她,完全变成另外的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望见雪山,欲死欲仙。阅读也只在少数经过精心挑选的文字。无法跟陌生人交谈,偶尔书写。第一时间可以认出当地和土地同呼吸的那一类人,那是同类,自然可相亲。坐在一起没有隔阂,简单言语,聊的多是眼前所见的零星作物,像田间相遇的老农。
而怀恩的工作越来越忙碌,工资奖金头衔一样也没有纳下,每次相聚,意气风发,像掌管千军万马的将军。
两个人开始走在不同的路途上,看不一样的风景。
她说千山万水的抵达,像是召唤,对所到之地的原生物,持有敞开性和敏感度。自然山水、生长在土地的人和植物、他们的音乐和图像,会触动内心的某些角落,让人深陷,富饶、敏感且沉醉,于是内在的边界得以突破,感觉唯有这样才不虚此生。
他说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到处旅游是瞎起哄,又给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人的内在固然重要,最终要外化,被团队接纳,收入和地位是肯定的一种方式,就像商品需要价格才能交易,人需要被适当给予界定。职场里面,这个界定随着年龄,必须不断往上抬。企业发明各种数据,是时时跟进的工具,用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进行优胜劣汰。
她担心行走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世界快速同步化的脚步。看到越来越一样的服装,一模一样的水泥房在各地纷纷盖起,孩子开口不在吟唱祖先的歌曲,慢慢连语言也会丢失,于是恐慌。如果树都长出相同的叶子,海洋的动物也上了相同颜色,人类估计要发疯。动植物都还保持清醒,唯有人不自知。所以,她说来不及,要赶在这个之前,看上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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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夜危机的是同学聚会开四轮了,开电动两轮的那个人只敢停两条街外。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生活不易,梦想是做梦时想想。自己也没有穿唐装,老家的房子不也是水泥房,孩子估计也听不懂闽南话了。所以先跟大家一样,还不如把钱存下来,寻找投资机会,钱会咬进钱,到时要什么没有。经济最终决定上层建筑。
分享与吵架只在一线之隔。
两人没有住够的智慧和定力去处理之间的区别,心情好时,感觉到互补,各自保持丰富性,独立而且完整。而吵架争辩时,完全就是鸡同鸭讲,无法沟通,生气之下的话语,中伤多过安慰。
年底时,怀恩的手机里出现女孩子的暧昧短信,持续亲密的对话,爱情一次毙命。
信任感一旦丢失,每一步都走在分手的路上。她身体里因为对方而存活的那个部分,开始不由自主在放弃,很快受骨如柴,为悦己者而容已经走到芳菲尽。无所畏忌。
又有低流暗涌在别处,连带对自身产生最深的质疑,又对他人从根底里起戒备心。如同被攻击的猛兽,支起每个毛发,随时准备反击,或者提前放弃。
所有这一切,完全不由自主,潜移默化,等到发觉的时候,爱已经走得很远,另一个自己就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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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小白领
生活变得千疮百孔,破茧化蝶只是少数,多数就萎谢了。
幸好有家人、丹薇和欣宜一点点的往回拉,而连续两次的坠入演唱会现场,却犹如加速器,让生活微倾,从而偏离了轨道。
她在激烈的晕船中,开始看五月天的视频,偏爱比较随意录制的短片,不落模式的采访,有日子气息和人物个性在里面。
又开始顺着他们看的方向,开始涉猎相应的风景,列侬、摩托车日记、手冢治虫的漫画、岩井俊二的燕尾蝶。
他们那样无孔不入,在生活引起了变化,一点点冒出来。比如生命中最重要的阅读。玛莎有一次提到甲壳虫约翰.列侬的传记,她之前没有读过这本书,于是阅读。
一本书,看的过程不能压抑住自己,拿起铅笔又涂又画,不断的喝咖咖啡走动,好像这是第一本。她边看边试图从列侬的角度剥去精神外衣,一层又是一层,然后发现,自己人生最精华的部分早被毁得差不多。
套用列侬和洋子的一段对话:
洋子:我如果没看到乐谱就不会弹钢琴。
约翰:神经错乱!
洋子:我必须先看到才行---------所以就是那样。
约翰:那就是精英主义。那就叫音乐修养,一整个流派的音乐狗屎--------除非能读懂那张纸,不然你别想做音乐,而那张纸跟音乐根本不相干。”
她看到其实过往所接受的教育里,往往没有音乐,常常都是纸,这就是真相。一边看,一边拿起铅笔又戳又圈,咬牙切齿的赞叹,他还真是天才。
开始跟进列侬的所有视频,五月天常常提到列侬的影响巨大,她也企图重新去寻找埋在现场那些音乐里的种子,看看是让自己疯狂的是玫瑰还是鸦片花。而列侬又牵出洋子、迪伦,遭遇独特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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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下班没有回去,平时的喧闹随各自脚步回家,办公室变得非常安静。她一边听五月天的第二人生,一边检查梳理好的培训材料。听他们唱“生命不是过程,而是美丽旅程,风景有亮和暗,也有爱和恨,第一站叫天真,第二站叫青春,下一站的名字,等你去确认。”
满桌都是报表,她想象自己的第三站可以叫“表姐”,表姐的日子叠着日子,思想在复印思想,灵魂前呼后应,少有变化。记忆开始诱拐出演唱会热烈的气氛,数据打起架来。
对照之下,如同站在照妖镜前,被认同的工作、读书和艺术,如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和生计,失去鲜活和真正得以安生立命的支点,不过是自我沉溺的一种,慢慢荒废一生。
出现新的梦境。这天晚上,她一边听歌,一边看怪兽的博客,上面有一篇《星空》:
“玩具玩坏了,就突然要上学了
认识了朋友,就马上要道别离了
。。。。。。。
开始喜欢喝酒是因为喜欢跟朋友享受时光
现在则是不想一个人渡过失眠的尴尬
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夜晚
那里已经不会有人了。。。。。。
中秋节,香.港往北京的飞机上
三万英尺的高空
白银的云,皎洁的月
我的星空”
看完,想到怪兽在现场的笑容,那样温暖,是冬日百花凋零里的花开。觉得惆怅。
她在迷糊中睡去,遇见一个在天空飞翔的陌生男人,中年、偏瘦、斯文且温暖。
这个男人指着台湾,说:“一个岛,我飞到这里看下去,有我的拳头大。”他再往上飞翔,说:“现在,他是我的拇指大。”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确实是啊,太平洋和上面的岛屿像中国水墨山水画,不断的缩小。
两人不断向上飞,他在旁边说:“现在台湾像我要剪掉的指甲,我只要再往上飞一点,哈哈,它现在变得像针头一样大,再往上,它就消失了。”不断、不断的往上飞翔,最后非常开心的大笑:“哈哈哈,地球也消失了。。。”
掉入星空里,地球已经变成一颗星。
半夜醒过来,无法再入睡,一个真实的梦,她还可以回忆起从空中看到的风景,身边讲话的人,甚至脚底因恐高的发凉、微酸感觉还在。
隔日早上的公车,依然坐在老位置上,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梦境开始倒放,从空中往下逐步的降、掠过月亮到地球了,再往下降、到中国到厦门,再不断的不断的下降,到坐的这辆公交车里,还要在继续继续往下降,一直降到人的毛发里去,看到了童年里的虱子,头发是它们的茂密丛林,血液是它们美味的餐点。
车厢里的人,个个变成大千世界,有辽阔天地。
于是,几个月下来,她用于逃避的壁垒开始松懈,最麻木的时候,生活失去自理能力。现在,感觉逐一复苏。
比如连平日里的烫头发也会变得不一样了:冷色的房间主基调、粗狂的摆设和恰到好处的射灯光柱,让整个房间出现一种时空随时会转化的错觉,她一边烫头发一边看五月天2001年的演唱会。
从正面的镜子看过去,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一个瘦弱的女子,头发上方挂一个巨型器械,满头夹满夹子,每个夹子上用两个电线连接上方一个圆圆的转化器,通上电后,转化器开始闪烁,提醒时间和温度,这样的画面在美国科幻片中常出现。
于是这个女人被这个时光机送回2001年,到台湾演唱会现场。 看五月天用青春肆意疯狂,也在美好的求婚中醉成一摊,然后在他们笑的时候笑,在哭的时候跟着流泪不已。
对真诚的东西开始没有抵抗力,一击即中,真的美真的丑真的创作真的凋零真的关怀真的表现力,真的友情藏在言笑间,真的狂热让人企图用几瓶矿泉水来浇灭满场疯涨的激情。
她开始试图每日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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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小白领
六月天,已经非常闷热,满天乌云说到就到,闪电的光束晃过人的眼角,雷一个个撕裂响在头顶,滚滚而过,有近而远,又有远而近,雨很快倾盆而下,风飘动,在雨幕中留下白雾般的痕迹。地上燥热去了大半,马路也被洗净了。植物苍翠的叶子间,雨滴在追逐,每一棵都得到滋养。赶路的人往屋檐处躲,灰头土脸,看雨幕发呆,想着某人某事,脸上始终是沉重的表情。唯有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穿着彩色的雨衣,专挑积水区,欢天喜地踩,一路欢叫。
她重新换了一个新住处,在欣宜丹薇的帮助下,另外安了一个窝。
这次一样是整栋的单身公寓楼房,五楼的最旁边,带宽大的阳台,前面是一块建筑空地,围墙内荒草过膝。从屋里的飘窗看下去,视线良好,阳光充足,非常喜欢。又在阳台上养了一株四季里开花的三角梅,算得上真正的树,树冠直抵屋檐。房间布置风格偏向清冽,不拖泥带水的希腊海洋风变成桌布和床单,不再凌乱,陶罐上的玫瑰花从不间断。每天早上,轻快的摇滚歌曲先响起来,五月天或者甲壳虫的节奏与脉搏心跳趋近,可以让自己比较容易起床。
怀恩打过几次电话,静汝沉默的时候多,不知如何把握远近,变得陌生而疏离。
而三个傻瓜依然常常在傍晚时分,到海边的大排档聚会。有时心情都不好,低头猛喝,很快就会迷糊起来,听死党斗嘴取乐。
欣宜还是担心丹薇:“住在阁楼上的女人还不下来?”
“阁楼风景好,干嘛非双脚粘泥。”
“身体如花朵般珍贵,我看你还能耗几年。那个不合适的人走了,是为了留出位置给合适的人。”
“别跟我说爱情,我被感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还在叼奶瓶。”
“静汝,你知道中国的忍者神龟,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不知道。”
“就是你前面的这只缩头龟。只是她在壳上画了美丽的颜色,什么音乐会啊、花衣裳啊,以为自己成女神了,那都是表面的,要看自己的心里。来,为美丽的缩头龟干杯。”
“为美丽的缩头龟干杯。”丹薇也没放心上, “失恋,我经历一次已经够了。我是女人,不是斗士。谁爱过去过,跟我没关系。
“双方都战败,对方也撤退换阵地,你非要守住弹坑哀悼一辈子。” “她还要在弹坑上种玫瑰花,小心有地雷,你还真行。敬你一杯。”欣宜非要逼到她脱壳不可。
“我不担心,你们会帮我排雷。我也敬你。”
“中庸苟且,小智小慧。傅雷在贝多芬传上面提到的,圣人因为稀少才被膜拜,拿来当选老公的标准,小心站成望夫石。”静岚忍不住提醒。
“中庸苟且,小智小慧。这话好,再敬一杯。”丹薇一心想把自己放倒。
三人看彼此,其实都有一种无力感,有时心情低落时,以爆笑和喝酒可以驱赶一点点。
这个周五,丹薇给三人都订了音乐会的票。音乐厅在市中心的虎园路上,老式五层建筑,过去是机关单位的办公楼。六点多三人进现场的时候,人很少。场内光线昏黄,亮处是柔和射灯打光的舞台。厅不大,大概可以容纳三四百人,座椅和设备也都比较简陋,估计是使用太频繁的缘故,反而让人很踏实,觉得古典音乐其实也是生活中的平常事。
近七点时,灯火通明,旁边的人才慢慢多起来,脚步声、低低的谈话声、台上多出很多乐手在调音,各种声音混杂一起。渐渐的气味也跟着不一样,从清淡到开始变浊,人群聚集,有兽的气息。
丹薇让她们看一些老乐迷,头发已经发白,低调优雅,妥帖的把身体安放在椅子里,始终闭眼聆听,曲目停息处适当鼓掌致谢,没有多余的动作。静岚想到三人在生活里的煎熬,困惑于人要如何在事件的耗损中保持完好,为人处世中才可以没有困顿,留有喜乐。
丹薇说指挥家的举手投足间自有天地,映衬世人疲相,让人警醒。文人落魄就潦倒,会脏乱,文字失序就乱了根基,字里行间不堪入目,而音乐或许不会,偶尔失序,构建出异常的景象,主线很快回来,杂乱中进入,在旋律里重新优雅穿梭。
她说自己每次到这里,看到这些,就知道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同时对自己是很好的提醒,生活有很多种可能,自己还是希望能走在这样的路上。
过后丹薇送她几张贝多芬经典的碟片,说她事事一定要到最极致,贝多芬一定最为合适。她开始尝试,不久之后,停在第九,没有再离开。
她虽然在往事里难脱身,不过笑闹慢慢回到生活中,她眼睛里慢慢看到其他的风景,其实一直就在那里。
6月中下旬,夏天的太阳已经很狂热,月亮天天带昏黄光晕,像是也被烤到,它在提醒地面的人不要再抱有希望,隔日依然会是高温。
她基本都呆在培训的小岛上,店长特训开班后,她很多时间都在户外。连续几天下来,皮肤已经晒伤,即便到了晚上,脸上和后面的脖子烤火般发烫。
傍晚的时候,有时也会和同事到酒店的海豚湾里游泳。海豚就在不远处,背上的鱼鳍在水里起伏,有时靠得很近,听见粗粗的喘气声,鼻孔处冒出小水花,灰白色的肚子似乎触手可及。
这天中午,她到码头的渔船上找老船长,想问问白海豚的事情。
涨潮时分,蔚蓝的大海上层层叠叠的细浪,昨日刮北风,老人很笃定的说台风快到了。
在闽南,每年这个时候台风总是要来的,如果久久不来,反而要担心,因为憋太久的它们,往往会在空中爆笑,地面上的人就张口哭了起来。
老人担心台风,她一心想着白海豚,一早到酒店的路上,熟悉而淳朴的村民跟她说:“岚啊,赶快去码头啊!白海豚刚刚有出来!”于是她一路狂奔,张望海面,没有踪影啊,似乎也不是海豚出没的季节。不过,几个渔民很认真的指它们刚刚出现的海域,不由不信。
她四季都惦记着白海豚,每次坐船时,只专注于海面。岛上熟悉的人,大概慢慢知道了这份痴迷,只要今天海面上有海豚出没,过去了准会听到信息:岚啊,早上有海豚,来看,就在那个海域。静啊,中午涨超时,水位牌旁边有海豚。。。
中午一休息,又跑过来等,问老人早上有没有看到白海豚,怎么就知道有台风了。
“要知道,讨海过活,风要排第一。以前走远洋,遇过风暴,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命算是捡来的。”
“那你还跑了一辈子船。”静汝又惊又叹。
“久没跑,海一直叫,没办法啦。”
“海安怎会叫人?”吓了一跳。
“会啦,它一直叫,人没办法,只能到船上才舒服。”老人温和的笑。
“我喜欢山,这几年爱看雪山,如果没去,雪山也会叫。“
“人老了跑不了远的,在家闲就是没用的人,儿子才买了这个船。两个码头间拉拉客人。”
“你开得习惯吗?”
“总比没开好,水太浅,听马达声就知道下面的深浅。走外海,才会爽啦。”
“外海有海豚?今天的海豚你看到了吗?怎么这时候有海豚?”
“呵呵,没看到啊,估计是玩过头,掉队了。外海海豚成群,还有鲨鱼,大头鲸。。。。”
“我要去,我要去,带上我啊。”他说海豚玩过头,静汝忍不住大笑,非常认同,想到外海,激动到叫起来。
“没有啦,出外海,女人不可以上船的。”还是憨憨笑。
老船长黝黑的脸,个头不高,壮实,憨憨笑,带着土地上、海洋里的信息,那样的笑让人没有抵抗力。静汝跟这种类型的人,有自然亲。
记得有一次天入黑时要离岛,正常渡轮已经停航了,就去包他的船。临开船时,几个游客没赶上末班,想一起走。跟老人偷偷商量,带上他们,这样可以多赚点。到了对岸,老人按正常班次的标准收了游客钱,全部退给静汝,说自己这一趟就是包船的钱,讲好价钱就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多的就不能拿。
他是真正的讨海人,风浪大的时候,船靠岸。
年轻的船员手忙脚乱,码头上的人跟着把心提到嗓子眼,小心啊,船头要刮到了。通、通、通气急败坏的开出去,船尾的人又在叫,太远了,缆绳抛不到岸上啦,更加慌乱,咚、咚、咚小心往回靠,前后都不对。
老船长他稳稳当当,码头的礁石跟他之间在商量,相互伸出手臂合作,波浪像太极般借势运力,船就顺道依靠
两人聊聊停停,一两小时很快就过了,白海豚还是没看到。
静汝只好回去看住酒店的海豚。隔两日,海事局通知停航,真有台风“泰利”擦边而过,往浙江去了。
台风擦边过的午后,雷公闪电依然在天庭里开路,先声夺人,静汝有机会,喜欢到海边。
耳机里的第九交响曲开到最大,贝多芬狮子般怒而不发的面容御风而行,音乐裹挟着风浪,扑向码头和岩石,第二乐章从探究中响起来,是当下最迫切的生命节奏,不顾一切,没有滞留的往前奔走,有甘愿的勇气和摧枯拉朽的力量。第四乐章来临,不断的瞻前顾后、迟疑中反复试探,光明的旋律其实已模糊出现,希望可以像贝多芬一样带种,能坚持到快乐突然绽开,光明的圣歌从天而降。。。
这是演唱会之后另外进入的现场,同样的OAOA,她当意外的礼物收藏。生没带来,死可以带去。
时间到了6月23日,她早早赶回岛内,台湾颁发金曲奖,五月天提名有七项,三人约好一起看视频。
阿信说加入五月天,永远不算晚。欣宜说三个人其实是晚了,07年离开地球表面的厦门站有人力荐,但三人平时听他们的歌曲比较少,就没有到现场,现在想起来,悔到肠子发青,觉得还是晚啦。
到了最佳编曲人选出玛莎,看他蹬蹬蹬很快的跑上去又窜下来,把奖拿给其他四个,给他最好的欢呼。
阿信入围最佳作词人,颁奖前大家都非常期待。可惜花落别家,施文斌上去代领奖时,用香蕉猴子比喻低廉,摄像大哥又赶紧抓拍阿信表情,实在不厚道。因为之前的奖项中,阿信用香蕉比喻过朋友之间的友情,三人忍不住叫骂,只觉得一个人可以用各类文凭装饰,也可以用各种奖杯去增加光环,也会有机会西装革履的站在台上感言,不知真假的谢谢某些人。这类的言行只是让老百姓看了笑话,如果按这种方式相处,乐坛想景气,就如“夜谈”一样在天方。
现场的歌迷像疯了一样叫嚣,而微博上也是热火朝天,三人唠叨到大半夜睡不着,最佳国语专辑、最佳年度歌曲奖、最佳乐团、最佳专辑制作人、最佳编曲人、最佳作曲人等六个大奖,唯独少了最佳作词奖。
三憨人一时哭泣与欢乐交集,完全不知所以。
见习小白领
QDLU 发表于
谢谢啦,持续更新中。
见习小白领
QZGLYF 发表于
谢谢,比较疯狂奔跑的一年,分享中。。。
见习小白领
金牌老薛 发表于
简直是传奇啊
就像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啊
谢谢啦,从行程上看,确实走了半个中国。
因为疯狂奔跑,
有许多的感受,
于是分享。
感激。。。
可以继续疯狂下去
旅行就是一直在路上&
见习小白领
日子往前走,她的笑闹慢慢多了起来。田地里长大的孩子似乎比较耐摔,周围起起落落的遭遇,阴晴不定的人际关系,就像偶尔的天灾人祸,也会颗粒无收,然而终究要过去。
新一季的大地一定要重新洗牌,希望和喜悦依然会像地上禾苗一茬茬往上长。
她到了周末的时间,还是习惯回家。傍晚的时候,和孩子们出门。一行人往山地里走,夏天傍晚的气息,太阳余热未尽,土壤的气息浓了一些。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地面的一切也跟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堆积的火烧云不时变幻,孩子们说像蘑菇,有的是小狗,或者马。
到了晚间,小凡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做作业,她在一旁看《列侬回忆》。里面的脏话连篇、愤世嫉俗有时让她十分解气。
小凡看书里的字上画有图案,像大大的“W”,问是什么。
她说是牙齿,因为他说出了自己想说却不会说的话。
小凡想想,说那你应该画个爱心啊。
忍不住摸他的头,说这个时候想借列侬的眼睛,看看世界,可不可以帮忙画一下眼睛?
小凡于是把书放在膝盖上,就在那页的下面,简单几笔,画出一副圆圆的眼镜,还有一对眼珠子。很认真的对比封面照片,觉得他的眼睛很亮鼻子更尖,另外又用黑色的水笔补了一下,那样传神。她忍不住拥住,唯有孩子最为美好,尘埃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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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做好作业,看五月天的视频。他喜欢“出头天”五个人抢镜头的那个MV,而看“春天的呐喊”,他笑羚羊草枝摆,笑石头当新娘脸上的胡子太难看,不过背很漂亮。
听离开地球表面演唱会碟片,非常忙碌,提前准备好一个包,“丢掉背包丢烦恼”的节奏一到就往地上扔。里面的人唱得满头汗,说他们太热了,拿着扇子扇屏幕,要送凉风。说阿信很认真,他眼睛认真在想,脸认真想,背认真想,指甲认真想,屁股认真想。然后在大家鞠躬散场时,很得意的说发现了一个秘密,怪兽顿脚是起身的信号啦。
那样快乐,他体验的多是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一看过去,才发现确实如是,只是大人们没有发现。
两人一时兴起,开大音响摇头晃脑的瞎跳。老妈对五月天和甲壳虫可以接受,奇怪的是鲍勃迪伦只要一开口,马上冒出来说:“关去啦,啊这是歌哦,去换歌仔戏啦”。迪伦的歌曲无秩序变奏,老人家听起来肠子会打结。
于是,DVD里的《陈三五娘》的歌仔戏登场。母亲一边忙,一边听,笑得发出声来。
两人跟着笑闹一会,看不下去。小凡画画,他画植物大战僵尸,高高的城堡,僵尸画三个,旁边又写着300,问为什么,他说有300个僵尸,飞机小小的一架,旁边写着10,嘴巴里一直是双方大战的声音:
“轰---轰—唬---,打,打”
“报告机长,报告机长,僵尸击毙十个,1号尾巴被击中,请指示。请指示!”
“1号返回,1号返回,排出3号在右边支援,完毕!”(换了一个鸭嗓子的声音)
‘1号收到,1号收到,完毕!唬----唬------,紧急降落,成功,完毕! 阿姑,鼓掌啊!赶快鼓掌啊!”
赶紧拍手,看一张A4的白纸上,只有空荡荡的几画,标有数字,他脑中已经有一场打得不可开交的战争。
睡觉时,她趴在床上不想动口,剪刀石头布骗过孩子讲故事,而且指定要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我不知啦。啊给你背课文。《孙悟空打妖怪》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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