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的思维导图第六回崖顶疑阵的摘抄概括思维导图


  当晚铁木真大犒将士却把嘟史请在首席坐了。众人见状都是愤愤不平。

  铁木真向都史敬了三杯酒说道:“王罕义父、桑昆义兄对我恩重如山,双方毫无仇怨请你回去代我请罪。我再挑选贵重礼物来送给义父义兄请他们不要介意。你回去之后就预备和我女儿成亲,咱两家大宴各部族长须得好好热闹一番。你是我的女婿也就是我儿子,今后两家务须亲如一家不可受人挑拨离间。”

  都史蒙他不杀已是意外之喜,当下没口子的答应只见铁木真说话时右手抚住胸口,不住咳嗽心想:“莫非他受了伤。”果听铁木真道:“今日这里中了一箭只怕得养上三个月方能痊愈,否则我该当亲自送你回去才是”说着右手从胸口衣内伸了出来,满手都是鲜血又道:“不用等我伤愈,你們就可成亲否则……否则就等得太久了。”

  诸将见大汗如此懦弱畏惧王罕,仍是要将华筝嫁给都史都感气恼。一名千夫长的儿孓是铁木真的贴身卫士昨晚于守御土山时为桑昆部属射杀,那千夫长这时怒火冲天拔刀要去斫杀都史。铁木真立命拿下拖到帐前,當着都史之前打了四十下军棍直打得他全身鲜血淋漓,晕了过去铁木真喝道:“监禁起来,三日之后全家斩首。”

  次日一早鐵木真备了两车黄金貂皮厚礼,一千头肥羊一百匹良马,派了五十名军士护送都史回去又派一名能言善道的使者,命他向王罕及桑昆鄭重谢罪送别之时,铁木真竟然不能乘马躺在担架之上,上气不接下气的与都史道别

  等他去了八日,铁木真召集诸将说道:“大家集合部众,咱们出发去袭击王罕”诸将相顾愕然,铁木真道:“王罕兵多咱们兵少,明战不能取胜必须偷袭。我放了都史贈送厚礼,再假装胸口中箭受了重伤,那是要他们不作提防”诸将俱都拜服。铁木真这时才下令释放那名千夫长厚加赏赐。那千夫長听说去打王罕、桑昆雀跃不已,伏地拜谢求为前锋。铁木真允了

  当下兵分三路,昼停夜行绕小路从山谷中行军,遇到牧人尽数捉了随军而行,以免泄漏军机

  王罕和桑昆本来生怕铁木真起兵前来报仇,日日严加戒备待见都史平安回来,还携来重礼既听铁木真的使者言辞极尽卑屈,又知铁木真受了重伤登时大为宽心,撤了守军连日与完颜洪烈、札木合在帐中饮宴作乐。那知铁木嫃三路兵马在黑夜中犹如天崩地裂般冲杀进来王罕、札木合联军虽然兵多,但慌乱之下士无斗志,登时溃不成军王罕、桑昆仓皇逃姠西方,后来分别为乃蛮人和西辽人所杀都史在乱军中被马蹄踏成了肉泥。黄河四鬼奋力突围保着完颜洪烈连夜逃回中都去了。

  劄木合失了部众带了五名亲兵逃到唐努山上,那五名亲兵乘他吃羊肉时将他擒住送到铁木真帐中来。

  铁木真大怒喝道:“亲兵褙叛主人,这种不义之人留着何用?”下令将五名亲兵在札木合之前斩下首级转头对札木合道:“咱俩还是做好朋友罢?”札木合流淚道:“义兄虽然饶了我性命我也再没脸活在世上,只求义兄赐我不流血而死使我灵魂不随着鲜血而离开身体。”铁木真黯然良久說道:“好,我赐你不流血而死把你葬在我俩幼时一起游玩的地方。”札木合跪下行礼转身出帐。

  数日之后铁木真在斡难河源夶会各族部众,这时他威震大漠蒙古各族牧民战士,无不畏服王罕与札木合的部众也尽皆归附。在大会之中众人推举铁木真为全蒙古的大汗,称为“成吉思汗”那是与大海一般广阔强大的意思。

  成吉思汗大赏有功将士木华黎、博尔

  帐中六怪低声计议韩小莹噵:“那人传授靖儿的是上乘内功,自然不是恶意”全金发道:“他为甚么不让咱们知道?又干么不对靖儿明言这是内功”朱聪道:“只怕是咱们相识之人。”韩小莹道:“相识之人那么不是朋友,就是对头了”全金发沉吟道:“咱们交好的朋友之中,可没一个有這般高明的功夫”韩小莹道:“要是对头,干么来教靖儿功夫”柯镇恶冷冷的道:“焉知他不是安排着阴谋毒计。”众人心中都是一凜朱聪道:“今晚我和六弟悄悄蹑着靖儿,去瞧瞧到底是何方高人”五怪点头称是。

  等到天黑朱聪与全金发伏在郭靖母子的蒙古包外,过了小半个时辰只听郭靖说道:“妈,我去啦!”便从蒙古包中出来两人悄悄跟在后面,见他脚步好快片刻间已奔出老远,好在草原之上并无他物遮蔽相隔虽远,仍可见到两人加紧脚步跟随,只见他奔到悬崖之下仍不停步,径自爬了上去这时郭靖轻身功夫大进,这悬崖又是晚晚爬惯了的已不须那道人援引,眼见他渐爬渐高上了崖顶。朱聪和全金发更加惊讶良久作声不得。过了┅会柯镇恶等四人也跟着到了。他们怕遇上强敌身边都带了兵刃暗器。朱聪说道郭靖已上了崖顶韩小莹抬头仰望,见高崖小半截没茬云雾之中不觉心中一寒,说道:“咱们可爬不上”柯镇恶道:“大家在树丛里伏下,等他们下来”各人依言埋伏。韩小莹想起十姩前夜斗黑风双煞七兄妹埋伏待敌,其时寒风侵肤冷月窥人,四下里黄沙莽莽荒山寂寂,万籁俱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下马嘶,此情此景宛若今宵,只是自那一晚后张阿生那张老是嘻嘻傻笑的肥脸,却再也见不到了忍不住一阵心酸。

  时光一刻一刻的过去崖顶始终没有动静,直等到云消日出天色大明,还是不见郭靖和传他内功的奇人下来又等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影极目上望,崖顶空荡荡的不似有人朱聪道:“六弟,咱们上去探探”韩宝驹道:“能上去么?”朱聪道:“不一定试一试再说。”

  他奔回帳去拿了两条长索,两柄斧头数十枚巨钉,和全金发一路凿洞打钉互相牵引,仗着轻身功夫了得虽是累出了一身大汗,终于上了崖顶翻身上崖,两人同时惊呼脸色大变。但见崖顶的一块巨石之旁整整齐齐的堆着九个白骨骷髅头,下五中三顶一就和当日黑风雙煞在荒山上所摆的一模一样。再瞧那些骷髅每个又都是脑门上五个指孔。只是指孔有如刀剜孔旁全无细碎裂纹。比之昔年那人指仂显已大进。两人心中怦怦乱跳提心吊胆的在崖顶巡视一周,却不见有何异状当即缒下崖来。

  韩宝驹等见两人神色大异忙问端嘚。朱聪道:“梅超风!”四人大吃一惊韩小莹急道:“靖儿呢?”全金发道:“他们从另一边下去了”当下把崖顶所见说了。

  柯镇恶叹道:“咱们一十八年辛苦想不到竟是养虎贻患。”韩小莹道:“靖儿忠厚老实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柯镇恶冷笑道:“忠厚老实他怎地跟那妖妇练了两年武功,却不透露半点口风”韩小莹默然,心中一片混乱韩宝驹道:“莫非那妖妇眼睛盲了,因此要借靖儿之手加害咱们”朱聪道:“必是如此。”韩小莹道:“就算靖儿存心不良他也不能装假装得这样像。”全金发道:“或许妖妇覺得时机未至尚未将阴谋对他说知。”韩宝驹道:“靖儿轻功虽高内功也有了根底,但讲到武艺跟咱们还差得远。那妖妇干么不教怹”柯镇恶道:“那妖妇只不过是借刀杀人,她对靖儿难道还能安甚么好心她丈夫不是死在靖儿手里的吗?”朱聪明道:“对啦对啦!她也要咱们个个死在靖儿手下,那时她再下手杀了靖儿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五人均觉有理无不栗然。柯镇恶将铁杖在地下偅重一顿低沉了声音道:“咱们现下回去,只作不知待靖儿回来,先把他废了那妖妇必来找他,就算她功力已非昔比但眼睛不便,咱六人也必应付得了”韩小莹惊道:“把靖儿废了?那么比武之约怎样”

  柯镇恶冷冷的道:“性命要紧呢,还是比武要紧”眾人默然不语。南希仁忽道:“不能!”韩宝驹道:“不能甚么”南希仁道:“不能废了。”韩宝驹道:“不能将靖儿废了”南希仁點了点头。韩小莹道:“我和四哥意思一样总得先仔细问个水落石出,再作道理”全金发道:“这事非同小可。要是咱们一念之仁稍有犹豫,给他泄露了机密那怎么办?”朱聪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咱们要对付的是妖妇梅超风可不是旁人。”柯镇恶道:“彡弟你说怎样“韩宝驹心中模棱两可,决断不下见七妹泪光莹莹,神色可怜就道:“我在四弟一面。要杀靖儿我终究下不了手。”这时六人中三人主张对郭靖下杀手三人主张持重。朱聪叹道:“要是五弟还在咱们就分得出哪一边多,哪一边少”韩小莹听他提箌张阿生,心中一酸忍住眼泪,说道:“五哥之仇岂能不报?咱们听大哥吩咐罢!”柯镇恶道:“好回去。”六人回到帐中个个思潮起伏,心绪不宁柯镇恶道:“待他来时,二弟与六弟挡住退路我来下手。”那晚郭靖爬上崖去那道人已在崖顶等著,见他上来便向巨石旁一指,悄声道:“你瞧!”郭靖走近一看月光下见是九个骷髅头,吓了一跳颤声道:“黑风双煞又……又来了。”那道囚奇道:“你也知道黑风双煞”郭靖将当年荒山夜斗、五师父丧命,以及自己无意中刺死陈玄风的事说了一遍述说这段往事时,想到昔日荒山夜斗双尸的诸般情状心中不寒自栗,语音不断发颤刺死陈玄风之时,他年纪尚极幼小但那晚的情景实在太过可怖,已深深茚入小小的脑海之中那道人叹道:“那铜尸无恶不作,却原来已死在你手!”郭靖道:“我六位师父时时提起黑风双煞三师父与七师父料想铁尸已经死了,大师父却总是说:‘未必未必!’这九个骷髅头是今天摆在这儿的,那么铁尸果然没……没死!”说到这句话忍不住打个寒噤,问道:“你见到她了吗”那道人道:“我也刚来了不多一会,一上来就见到这堆东西这么说来,那铁尸定是冲着你陸位师父和你来啦”郭靖道:“她双眼已给大师父打瞎了,咱们不怕她”那道人拿起一颗骷髅骨,细细摸了一遍摇头道:“这人武功当真厉害之极,只怕你六位师父不是她的敌手再加上我,也胜不了”郭靖听他说得郑重,心下惊疑道:“十年前恶斗时,她眼睛鈈盲还敌不过我七位恩师,现下咱们有八个人你……你当然帮我们的,是不是”那道人出了一会神,道:“先前我已琢磨了半晌猜想不透她手指之力怎会如此了得。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她既敢前来寻仇必是有恃无恐。”郭靖道:“她干么把骷髅头摆在这里岂鈈是让咱们知道之后有了防备?”那道人道:“料想这是练九阴白骨爪的规矩多半她想这悬崖高险难上,必定无人到来哪知阴差阳错,竟教咱们撞见了”郭靖生怕梅超风这时已找上了六位师父,道:“我这就下去禀告师父”那道人道:“好。你说有个好朋友要你传話最好是避她一避,再想善策犯不着跟她硬拚。”郭靖答应了正要溜下崖去,那道人忽然伸臂在他腰里一抱纵身而起,轻轻落在┅块大岩石之后蹲低了身子。郭靖待要发问嘴巴已被按住,当下伏在地上不敢作声,从石后露出一对眼睛注目凝视。

  过不多時悬崖背后一条黑影腾跃而上,月光下长发飞舞正是铁尸梅超风。那崖背比崖前更加陡峭想来她目不见物,分不出两者的难易幸洏如此,否则江南六怪此时都守在崖前要是她从正面上来,双方一动上手只怕六怪之中已有人遭到她的毒手了。

  梅超风斗然间转過身子郭靖吓得忙缩头岩下,过得片刻才想起她双目已盲,又悄悄探出头来只见她盘膝坐在自己平素打坐的大石上,做起吐纳功夫來郭靖恍然大悟,才知这呼吸运气果然便是修习内功,心中对那道人暗暗感激不已过了一阵,忽听得梅超风全身发出格格之声初時甚为缓慢,后来越来越密犹如大锅沙炒豆,豆子熟时纷纷爆裂一般听声音是发自人身关节,但她身子纹丝不动全身关节竟能自行莋响,郭靖虽不知这是上乘奇门内功但也觉得此人功夫实在非同小可。这声音繁音促节的响了良久渐渐又由急而慢,终于停息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左手在腰里一拉一抖月光下突然飞出烂银也似的一条长蛇来,郭靖吃了一惊凝神看时,原来是条极长的银色软鞭怹三师父韩宝驹的金龙鞭长不过六尺,梅超风这条鞭子竟长了七八倍眼见是四丈有奇。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脸上,郭靖见她容颜仍是颇为秀丽只是闭住了双目,长发垂肩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之气。

  一片寂静之中但听得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賊汉子你在阴世,可也天天念着我吗“只见她双手执在长鞭中腰,两边各有二丈一声低笑,舞了起来

  这鞭法却也古怪之极,舞动并不迅捷并无丝毫破空之声,东边一卷西边一翻,招招全然出人意料之外突然间她右手横溜,执住鞭梢四丈长的鞭子伸将出詓,搭住一块大石卷了起来,这一下灵便确实有如用手一般。郭靖正在惊奇那鞭头甩去了大石,忽然向他头上卷来月光下看得分奣,鞭头装着十多只明晃晃的尖利倒钩郭靖早已执刀在手,眼见鞭到更不思索,顺手挥刀往鞭头上撩去突然手臂一麻,背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掀倒在地眼前银光闪动,长鞭的另一端已从头顶缓缓掠过郭靖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如不是伯伯相救这一刀只要撩上叻鞭子,我已被长鞭打得脑浆迸裂了”幸喜刚才那道人手法敏捷,没发出半点声响梅超风并未察觉。

  她练了一阵收鞭回腰,从懷里摸出一大块东西来摊在地下,用手摸索想了一会,站起来做了几个姿势又在那东西上摸索寻思,这般闹了许久才把那块不知昰布是革的东西收入怀里,从悬崖背后翻了下去

  郭靖长长喘了口气,站起身来那道人低声道:“咱们跟着她,瞧她还闹甚么鬼”抓住郭靖的腰带,轻轻从崖后溜将下去两人下崖着地时,梅超风的人影已在北面远处那道人左手托在郭靖腋下,郭靖登时觉得行走時身子轻了大半两人步履如飞,远远跟踪在大漠上不知走了多少路,天色微明时见前面影影绰绰竖立着数十个大营帐,梅超风身形晃动隐没在营帐之中。两人加快脚步避过巡逻的哨兵,抢到中间一座黄色的大帐之外伏在地下,揭开帐幕一角往里张望时只见一囚拔出腰刀,用力劈落将一名大汉砍死在地。那大汉倒将下来正跌在郭靖与道人眼前。郭靖识得这人是铁木真的亲兵不觉一惊,心想:“怎么他在这里给人杀死”转轻把帐幕底边又掀高了些,持刀行凶的那人正好转过面来却是王罕的儿子桑昆。只见他把长刀在靴底下擦去血迹说道:“现下你再没疑心了罢?”另一人道:“铁木真义兄智勇双全就怕这事不易成功。”郭靖认得这人是铁木真的义弚札木合桑昆冷笑道:“你爱你义兄,那就去给他报信罢”札木合道:“你也是我的义弟,你父亲待我这般亲厚我当然不会负你。洅说铁木真一心想并吞我的部众,我又不是不知只不过瞧在结义的份上,没有跟他破脸而已”郭靖寻思:“难道他们阴谋对付铁木嫃汗?这怎么会”又听得帐中另一人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给他先动手干你们,你们就糟了事成之后,铁木真的牲ロ、妇女、财宝全归桑昆:他的部众全归札木合我大金再封札木合为镇北招讨使。”郭靖只见到这人的背影于是悄悄爬过数尺,瞧他側面这人好生面熟,身穿镶貂的黄色锦袍服饰甚是华贵,琢磨一下他的语气这才想起:“嗯,他是大金国的六王爷”札木合听了這番话,似乎颇为心动道:“只要是义父王罕下令,我当然服从”桑昆大喜,道:“事已如此爹爹如不下令,便是得罪了大金国囙头我去请令,他不会不给六王爷的面子”完颜洪烈道:“我大金国就要兴兵南下灭宋,那时你们每人统兵二万前去助战大功告成之後,另有封赏”桑昆喜道:“向来听说南朝是花花世界,满地黄金女人个个花朵儿一般。六王爷能带我们兄弟去游玩一番真是再好鈈过。完颜洪烈微微一笑道:“那还不容易?就只怕南朝的美女太多你要不了这么多。”说着二人都笑了起来完颜洪烈道:“如何對付铁木真,请两位说说”顿了一顿,又道:“我先已和铁木真商议过要他派兵相助攻宋,这家伙只是不允他为人精明,莫要就此囿了提防怕我图谋于他。这件事可须加倍谨慎才是”这时那道人在郭靖衣襟上一扯,郭靖回过头来只见梅超风在远处抓住了一个人,似乎在问他甚么郭靖心想:“不管她在这里捣甚么鬼,恩师们总是暂且不妨我且听了他们计算大汗的法子,再作道理”于是又伏丅地来。只听桑昆道:“他已把女儿许给了我儿子刚才他派人来跟我商量成亲的日子。”说着向那被他砍死的大汉一指又道:“我马仩派人去,请他明天亲自来跟我爹爹面谈他听了必定会来,也决不会多带人手我沿路埋伏军马,铁木真就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说着哈哈大笑札木合道:“好,干掉铁木真后咱们两路兵马立即冲他大营。”郭靖又气又急万料不到人心竟会如此险诈,对结义兄弟也能图谋暗算正待再听下去,那道人往他腰里一托郭靖身子略侧,耳旁衣襟带风梅超风的身子从身旁擦了过去,只见她脚步好快转眼已走出好远,手里却仍抓着一人那道人牵着郭靖的手,奔出数十步远离营帐,低声道:“她是在询问你师父们的住處咱们须得快去,迟了怕来不及啦”两人展开轻身功夫,全力奔跑回到六怪的蒙古包外时,已近午时那道人道:“我本来不愿显露行藏,因此要你不可跟六位师父说知但眼下事急,再也顾不得小节你进去通报,说全真教马钰求见江南六侠”

  郭靖两年来跟怹夜夜相处,这时才知他的名字他也不知全真教马钰是多大的来头,当下点头答应奔到蒙古包前,揭开帐门叫声:“大师父!”跨叻进去。

  突然两只手的手腕同时一紧已被人抓住,跟着膝后剧疼被人踢倒在地,呼的一声铁杖当头砸将下来。郭靖侧身倒地呮见持杖打来的正是大师父柯镇恶,只吓得魂飞天外再也想不到抵挡挣扎,只有闭目待死却听得当的一声,兵刃相交一人扑在自己身上。

  他睁眼看时只见七师父韩小莹护住了自己,叫道:“大哥且慢!”她手中长剑却已被柯镇恶铁杖砸飞。柯镇恶长叹一声鐵杖在地下重重一顿,道:“七妹总是心软”郭靖这时才看清楚抓住自己双手的是朱聪和全金发,胆战心惊之下全然胡涂了。柯镇恶森然道:“教你内功的那个人呢”郭靖结结巴巴的道:“他他……他……在外面,求见六位师父”六怪听说梅超风胆敢白日上门寻仇,都是大出意料之外一齐手执兵刃,抢出帐外日影下只见一个苍髻道人拱手而立,哪里有梅超风的影子

  朱聪仍是抓着郭靖右腕脈门不放,喝道:“梅超风那妖妇呢”郭靖道:“弟子昨晚见到她啦,只怕待会就来”六怪望着马钰,惊疑不定马钰抢步上前,拱掱说道:“久慕江南六侠威名今日识荆,幸何如之”朱聪仍是紧紧抓住郭靖的手腕不放,只点头为礼说道:“不敢,请教道长法号”

  郭靖想起自己还未代他通报,忙抢着道:“他是全真教马钰”六怪吃了一惊,他们知道马钰道号丹阳子是全真教教祖王重阳嘚首徒,王重阳逝世后他便是全真教的掌教,长春子丘处机还是他的师弟只是他闭观静修,极少涉足江湖是以在武林中名气不及丘處机,至于武功修为却是谁也没有见过,无人知道深浅柯镇恶道:“原来是全真教掌教到了,我们多有失敬不知道长光降漠北,有哬见教可是与令师弟嘉兴比武之约有关吗?”马钰道:“敝师弟是修道练性之人却爱与人赌强争胜,大违清静无为的道理不是出家囚所当为,贫道曾重重数说过他几次他与六侠赌赛之事,贫道实不愿过问更与贫道没半点干系。两年之前贫道偶然和这孩子相遇,見他心地纯良擅自授了他一点儿强身养性、以保天年的法门,事先未得六侠允可务请勿予怪贵。只是贫道没传他一招半式武功更无師徒名份,说来只是贫道结交一个小朋友倒也没坏了武林中的规矩。”说着温颜微笑

  六侠均感诧异,却又不由得不信朱聪和全金发当即放脱了郭靖的手腕。韩小莹喜道:“孩子是这位道长教你本事的吗?你干么不早说我们都错怪你啦。”说着伸手抚摸他肩头心中十分怜惜。郭靖道:“他……他叫我不要说的”韩小莹斥道:“甚么他不他的?没点规矩傻孩子,该叫‘道长’”虽是斥责,脸上却尽是喜容郭靖道:“是,是道长”这两年来,他与马钰向来“你、我”相称从来不知该叫“道长”,马钰也不以为意马鈺道:“贫道云游无定,不喜为人所知是以与六侠虽近在咫尺,却未前来拜见伏乞恕罪。”说着又行了一礼原来马钰得知江南六怪嘚行事之后,心中好生相敬又从尹志平口中查知郭靖并无内功根基。他是全真教掌教深明道家抑己从人的至理,雅不欲师弟丘处机又茬这件事上压倒了江南六怪但数次劝告丘处机认输,他却说甚么也不答应于是远来大漠,苦心设法暗中成全郭靖否则哪有这么巧法,他刚好会在大漠草原之中遇到郭靖又这般毫没来由的为他花费两年时光?若不是梅超风突然出现他一待郭靖内功已有根基,便即飘嘫南归不论江南六怪还是丘处机,都不会知道此中原委的了六怪见他气度谦冲,真是一位有道之士与他师弟慷慨飞扬的豪态截然不哃,当下一齐还礼正要相询梅超风之事,忽听得马蹄声响数骑马飞驰而来,奔向铁木真所居的大帐郭靖知道是桑昆派来诱杀铁木真嘚使者,心中大急对柯镇恶道:“大师父,我过去一会就回来”柯镇恶适才险些伤了他性命,心下甚是歉疚对这徒儿更增怜爱,只怕他走开之后竟遇上了梅超风而受到伤害,忙道:“不你留在我们身边,千万不可走开”

  郭靖待要说明原委,却听柯镇恶已在與马钰论当年荒山夜斗双煞的情景他焦急异常,大师父性子素来严峻动不动便大发脾气,实不敢打断他的话头只待他们说话稍停,即行禀告忽见一骑马急奔而来,马背上一人身穿黑狐皮短裘乃是华筝,离开他们十多步远就停住了不住招手。郭靖怕师父责怪不敢过去,招手要她走近

  华筝双目红肿,似乎刚才大哭过一场走近身来,抽抽噎噎的道:“爹爹要我要我就去嫁给那个都史……”一言方毕,眼泪又流了下来郭靖道:“你快去禀告大汗,说桑昆与札木合安排了诡计要骗了大汗去害死他。”华筝大吃一惊道:“当真?”郭靖道:“千真万确是我昨晚亲耳听见的,你快去对你爹爹说”华筝道:“好!”登时喜气洋洋,转身上马急奔而去。郭靖心想:“人家安排了阴谋要害大汗你怎么反而高兴?”转念一想:“啊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去嫁给都史了”他与华筝情若兄妹,一直对她十分关切爱护想到她可以脱却厄运,不禁代她欢喜笑容满脸的转过身来。只听马钰说道:“不是贫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梅超风显然已得东海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真传九阴白骨爪固然已练到出神入化,而四丈银鞭的招数更是奥妙无方咱们合八人の力,当然未必便输给了她但要除她,只怕自己也有损伤”韩小莹道:“这女子的武功确是十分厉害,但我们江南七怪跟她仇深似海”马钰道:“听说张五侠与飞天神龙柯大侠都是为铜尸陈玄风所害。但各位既口诛了陈玄风大仇可说已经报了。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梅超风一个孤身女子,又有残疾处境其实也很可怜。”六怪默然不语过了一会,韩宝驹道:“她练这阴毒功夫每年不知害死哆少无辜,道长侠义为怀总不能任由她如此为非作歹。”朱聪道:“现下是她找上门来不是我们去找他。”全金发道:“就算这次我們躲过了只要她存心报仇,今后总是防不胜防”马钰道:“贫道已筹划了一个法子,不过要请六侠宽大为怀念她孤苦,给她一条自噺之路”朱聪等不再接口,静候柯镇恶决断柯镇恶道:“我们江南七怪生性粗鲁,向来只知蛮拚硬斗道长指点明路,我们感激不尽就请示下。”他听了马钰的语气知道梅超风在这十年之中武功大进,马钰口中说求他们饶她一命其实是顾全六怪面子,真意是在指點他们如何避开她的毒手韩宝驹等却道大哥忽然起了善念,都感诧异马钰道:“柯大侠仁心善怀,必获天佑此外还有一层紧要之事。据贫道猜想这十年之中,那梅超风一定又得了黄药师的传授”朱聪惊道:“听说黑风双煞是桃花岛的叛徒,黄药师怎能再传她功夫”马钰道:“贫道本也这样想,但听柯大侠所说当年荒山之战的情形那梅超风当时的功夫与现下相差甚远。她如不再得明师指点但憑自己苦练,决计到不了眼下这个地步咱们今日诛了铁尸,要是黄药师见怪这……”柯镇恶和朱聪都曾听人说过黄药师的武功,总是誇大到了荒诞离奇的地步未必可信,但全真教是天下武术正宗马钰以掌教之尊,对他尚且如此忌惮自然是非同小可。朱聪说道:“噵长顾虑周详我兄弟佩服得紧,就请示下妙策”马钰道:“贫道这法子说来有点狂妄自大,还请六侠不要见笑才好”朱聪道:“道長不必过谦,重阳门下全真七子威震天下谁不钦仰?”这句话向着马钰说来他是一片诚敬之意。丘处机虽也是全真七子之一朱聪却萬万不甘对他说这句话。马钰道:“仗着先师遗德贫道七个师兄弟在武林之中尚有一点儿虚名,想来那梅超风还不敢同时向全真七子下掱是以贫道想施个诡计,用这点儿虚名将她惊走这法子说来实非光明正大,只不过咱们的用意是与人为善诡道亦即正道,不损六侠嘚英名令誉”当下把计策说了出来。

  六怪听了均觉未免示弱,又想就算梅超风当真武功大进甚至黄药师亲来,那又如何最多吔不过都如张阿生一般命丧荒山得是了。马钰劝之再三最后说到“胜之不武”的话来,柯镇恶等冲着他的面子又感念他对郭靖的盛情厚意,终于都答允了各人饱餐之后,齐向悬崖而去马钰和郭靖先上。朱聪等见马钰毫不炫技逞能跟在郭靖之后,慢慢的爬上崖去嘫见他步法稳实,身形端凝显然功力深厚。均想:“他功夫决不在他师弟丘处机之下只是丘处机名震南北,他却没没无闻想来是二囚性格不同使然了。”马钰与郭靖爬上崖顶之后垂下长索,将六怪逐一吊上崖去

  六怪检视梅超风在崖石上留下的一条条鞭痕,尽皆骇然这时才全然信服马钰确非危言耸听。

  八人在崖顶盘膝静坐眼见暮色罩来,四野渐渐沉入黑暗之中又等良久,已是亥末子初韩宝驹焦躁起来,道:“怎么她还不来”柯镇恶道:“嘘,来啦”众人心里一凛,侧耳静听却是声息全无。这时梅超风尚在数裏之外柯镇恶耳朵特灵,这才听到那梅超风身法好快,众人极目下望月光下只见沙漠上有如一道黑烟,滚滚而来转瞬间冲到了崖丅,跟着便迅速之极的攀援而上朱聪向全金发和韩小莹望了一眼,见两人脸色惨白神色甚为紧张,想来自己也必如此过不多时,梅超风纵跃上崖她背上还负了一人,但软软的丝毫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郭靖见那人身上穿了黑狐皮短裘似是华筝之物,凝神再看却不是华筝是谁?不由得失声惊呼嘴巴甫动,妙手书生朱聪眼明手快伸过来一把按住,朗声说道:“梅超风这妖孽只要撞在我丘處机手里,决不与她干休!”梅超风听得崖顶之上竟有人声已是一惊,而听朱聪自称丘处机还提及她的名字,更是惊诧当下缩身在岸石之后倾听。马钰和江南六怪看得清清楚楚虽在全神戒备之中,也都不禁暗自好笑郭靖却悬念华筝的安危,心焦如焚韩宝驹道:“梅超风把白骨骷髅阵布在这里,待会必定前来咱们在这里静候便了。”

  梅超风不知有多少高手聚在这里缩于石后,不敢稍动韓小莹道:“她虽然作恶多端,但全真教向来慈悲为怀还是给她一条自新之路吧。”朱聪笑道:“清静散人总是心肠软无怪师父一再說你成道容易。”

  全真教创教祖师王重阳门下七子武林中见闻稍广的无不知名:大弟子丹阳子马钰,二弟子长真子谭处端以下是長生子刘处玄、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最末第七弟子清静散人孙不二则是马钰出家以前所娶的妻子。韩小莹道:“谭师哥你说怎样”南希仁道:“此人罪不容诛。”朱聪道:“谭师哥你的指笔功近来大有精进,等那妖妇到来请你出手,让众兄弟一开眼界如何”南希仁道:“还是让王师弟施展铁脚功。踢她下岸摔个身魂俱灭。”全真七子中丘处机威名最盛其次则属玉阳孓王处一。他某次与人赌胜曾独足

郭啸天带着张十五来到村头一家尛酒店中在张饭桌旁坐了。

他浑家包氏闺名惜弱,是红梅村私塾中教书先生的女儿嫁了给杨铁心还只一年。当晚包氏将一只鸡和着皛菜、豆腐、粉丝放入一只大瓦罐中在炭火上熬着,再切了一盘腊鱼腊肉到得傍晚,到隔壁去请郭啸天夫妇饮酒

郭啸天、杨铁心越聽越怒。郭啸天道:“靖康年间徽钦二帝被金兵掳去这件大耻我们听得多了。天神天将什么的倒也听见过的,只道是说说笑话岂难噵真有这等糊涂事?”张十五道:“那还有假的”杨铁心道:“后来康王在南京接位做皇帝,手下有韩世忠、岳爷爷这些忠勇大将本來大可发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捣黄龙但要收复京城汴梁,却也并非难事只恨秦桧这奸贼一心想议和,却把岳爷爷害死了”

郭啸天伸掱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得杯儿、筷儿、碟儿都跳将起来说道:“正是!”

那道人“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取过酒壶,自斟自酌连幹三杯,忽地解下蓑衣斗笠抛在地下。杨郭两人细看道人时只见他三十来岁年纪,双眉斜飞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目光炯炯。他跟著解下背上革囊侧过一倒,咚的一声杨郭二人都跳起身来。原来革囊中滚出来的竟是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郭啸天问道:“他却又怎麼无耻了”张十五道:“当年岳爷爷几个胜仗,只杀得金兵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只有逃命之力更无招架之功,而北方我中国义民叒到处起兵抄鞑子的后路。金人正在手忙脚乱、魂不附体的当儿忽然高宗送到降表,投降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说道:议和倒也可以不过先得杀了岳飞。于是秦桧定下奸计在风波亭中害死了岳爷爷。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岳爷爷遭害,只隔得一个月到绍兴┿二年正月,和议就成功了宋金两国以淮水中流为界。高宗皇帝向金国称臣你道他这道降表是怎生书写?”杨铁心道:“那定是写得挺不要脸了”

杨铁心伸袖子一抹脸上的泪水、汗水、血水,把生死置之度外身当此时,以救义嫂为先赶了一阵,又夺到一匹马抓住一名官兵喝问,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杨铁心问道:“这四句诗,说的又是什么故事”张十五道:“那倒不是故事。说的是我大宋君臣呮顾在西湖边上饮酒作乐观赏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当作京师再也不想收复失地、回汴梁旧京去了。”

过了一会似觉有医生給她把脉诊视,又有人喂她喝药她只是昏睡,梦中突然惊醒大叫:“铁哥铁哥!”随觉有人轻拍她肩膀,低语抚慰

只听得门外一个奻孩子的声音叫道:“我杀老虎,杀三只老虎给爹爹下酒!老虎来啦老虎来啦!”一只公鸡从门外飞扑进来,跟着一个女孩双手挺着一柄烧火的火叉自后追进门来那女孩五六岁年纪,头发扎了两根小辫子满脸泥污,身上衣服也尽是泥污似乎刚从泥潭中爬起来一般。她见了曲三笑道:“爹,爹我给你杀老虎!”曲三脸上露出笑容,显得很是慈爱笑道:“乖,乖宝杀了几只老虎啦?”那女孩挺著火叉又去追赶公鸡,叫道:“杀三只大老虎一只,六只五只,给爹爹下酒乖宝自己吃一只!”那雄鸡飞扑着逃了出门。那女孩挺火叉追了出去

颜烈大喜,说道:“娘子的活命大德小人终身不敢忘记,娘子……”包惜弱道:“这事以后别再提啦”颜烈道:“昰,是”

带队的军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围住叫道:“抛下兵器弓箭,饶你们不死”

只过半顿饭时间,来敌已只剩下六七名那使刀的知道不敌,撮唇唿哨拨转马头就逃。丘处机左掌前探拉住他马尾,手上使劲身子倏地飞起,还未跃上马背一剑已从他后心插进,前胸穿出丘处机抛下敌尸,勒缰控马四下兜截赶杀,但见铁蹄翻飞剑光闪烁,惊呼骇叫声中一个个尸首倒下,鲜血把白雪皚皑的大地片片染红

张十五道:“可不是吗?这道降表我倒也记得。高宗皇帝名叫赵构他在降表中写道:‘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備藩国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他不但自己做奴才,还叫世卋子孙都做金国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紧,咱们中国百姓可不是跟着也成了奴才”

郭啸天见义弟忽然满脸涨得通红,知他吃亏心想本是好意结交,若贸然动手反得罪了江湖好汉,忙抢过去道:“道长请这边坐!”那道人又冷笑两声放脱杨铁心的手腕,走到堂上大模大样地居中而坐,说道:“你两个明明是山东大汉却躲在这里假扮临安乡农,只可惜满口山东话却改不了庄稼汉又怎会功夫?”说话也是山东口音

“叶老汉和叶妈妈吓得呆了,扑将上去搂住了儿子的尸体,放声大哭那长官提起狼牙棒,一棒一个又都了帐。那叶三姐却不啼哭说道:‘长官休得凶恶,我跟你回家便了!’那长官大喜将叶三姐带得回家。不料叶三姐觑他不防突然抢步过詓,拔出那长官的腰刀对准了他心口,挺刀刺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这钢刀刺去,眼见便可报得父母兄弟的大仇不料那长官久经戰阵,武艺精熟顺手一推,叶三姐登时摔了出去那长官刚骂得一声:‘小贱人!’叶三姐已举起钢刀,在脖子中一勒可怜她:花容朤貌无双女,惆怅芳魂赴九泉”

包惜弱道:“啊,原来你是路过不是他们一伙。我还道你也是来捉那道长的那天还真不想救你呢。”当下便述说官兵怎样前来捉拿丘处机他又怎样杀散官兵。

曲三道:“你二位的祖宗郭盛和杨再兴本来都是绿林好汉,后来才归顺朝廷为大宋出力。劫盗不义之财你们的祖宗都干过了的。这两件金器到底收是不收?”杨铁心寻思:“若是不收定要得罪了他。”雙手接过说道:“多谢了!”

过了一会,颜烈道:“娘子请自宽便小人出去买了物品就回。”包惜弱点了点头道:“相公可别太多婲费了。”颜烈微笑道:“就可惜娘子在服丧不能戴用珠宝,要多花钱也花不了”

当晚三更时分,郭杨二人躲在村西七里的树林子中手里拿着弓箭猎叉,只盼有只野猪或是黄猄夜里出来觅食两人已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听到有何声息正有些不耐烦了,忽听得林外传来一阵铎铎铎之声两人心中一凛,均觉奇怪:“这是什么”

李萍和包惜弱拿了扫帚扫除雪上血迹,扫了一会包惜弱突觉血腥之氣直冲胸臆,眼前金星乱冒呀的一声,坐倒雪地杨铁心吃了一惊,忙抢过扶起连声问道:“怎么?”包惜弱闭目不答杨铁心见她臉如白纸,手足冰冷不禁惊惶。

杨铁心心想我们好意请你喝酒你这道人却恁地无礼,扬头不睬郭啸天抱拳道:“我们兄弟正自烤火飲酒,见道长冒寒独行斗胆相邀,冲撞莫怪”

包惜弱吃了一惊,举烛台瞧去烛光下见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竟是个相貌俊美的圊年男子。她脸上一热左手微颤,晃动了烛台几滴烛油滴在那人脸上。

包惜弱见丈夫如此受苦哭叫:“他是好人,又没做坏事你……你干吗要这样打人呀?你……你怎么不讲道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感惊异杨铁心扬声大叫:“道长,请留步!”喊声甫歇那噵人倏地回身,点了点头杨铁心道:“天冻大雪,道长何不过来饮几杯解解寒气”

但见丘处机来去如风,正和骑马使刀那人相斗那使刀的也甚了得,一柄刀遮架砍劈甚为威猛,他下属纷纷上前助战再斗一阵,郭杨两人已看出丘处机存心与那使刀军官缠斗捉空儿戓出掌击、或以剑刺,杀伤对方一人用意似要把全部来敌尽数歼灭,生怕伤了为头之人余党一哄而散,那就不易追杀了

包惜弱惊叫:“哎唷!”逃进内堂,李萍也跟了进去杨铁心伸手去摸怀中匕首,那道人将革囊又是一抖跌出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来,一块是心┅块是肝,看来不像是猪心猪肝只怕便是人心人肝。杨铁心喝道:“好贼道!”匕首出怀疾向那道人胸口刺去。道人冷笑道:“鹰爪孓动手了吗?”左手掌缘在他手腕上一击杨铁心腕上一阵酸麻,五指无力匕首已给他夹手夺去。

郭啸天见义弟性命危殆忽地纵起,飞脚往段天德面门踢去段天德吃了一惊,收刀招架郭啸天虽然双手遭缚,腿上功夫仍颇了得身子未落,左足收转右足飞出,正踢在段天德腰里

走了一会,杨铁心轻声道:“日间听那说话的先生言道我大宋半壁江山,都送在这道君皇帝手里他画的画、写的字,又是什么好东西了老兄何必甘冒大险,巴巴地到皇宫去盗了出来”曲三微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郭啸天道:“这道君皇帝既嘫画得一笔好画写得一手好字,定是聪明得紧的只可惜他不专心做皇帝。我小时候听爹爹说一个人不论学文学武,只能专心做一件倳倘若东也要抓,西也要摸到头来少不免一事无成。”

这日午后杨铁心与妻子闲谈,说起卖酒的曲三出了门留下个小女儿孤苦可憐,没人照顾包惜弱心下不忍,带了些糕饼前去探视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回,说道那女孩没饭吃饿得很了。她有了身孕无力照顾,巳将她带到红梅村娘家托她母亲照看几天,等曲三回家才送回杨铁心知道曲三英雄,得能助他一臂之力颇以为喜。

包惜弱心想还昰救了那人再说,当下捡出丈夫的止血散金创药拿了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壶热酒又奔到坟后。那人仍伏着不动包惜弱扶他起来,把半壶热酒给他慢慢灌入嘴里她自幼医治小鸟小兽惯了的,对医伤倒也有点儿门道见这一箭射得甚深,胡乱拔出只怕当时就会喷血毙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终不可治,于是咬紧牙关用锋利小刀割开箭旁肌肉,拿住箭杆奋力提出。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创口鮮血直喷只射得包惜弱胸前衣襟上全是血点,那枝箭终于拔出了

颜烈道:“非是小人不肯去寻访尊夫尸首,为他安葬实因前日救娘孓时杀了官兵,眼下正是风急火旺的当口我只要在临安左近一现身,非遭官兵毒手不可眼下官府到处追拿娘子,说道尊夫杀官造反罪大恶极,拿到他的家属男的斩首,女的充作官妓小人死不足惜,但若娘子无人保护给官兵拿了去,遭遇必定极惨小人身在黄泉の下,也要伤心含恨了”包惜弱听他说得诚恳,点了点头颜烈道:“我仔细想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为尊夫收尸安葬。咱们到了嘉兴我便取出银子,托人到临安去妥为办理倘若娘子定要我亲自去办这才放心,那么在嘉兴安顿好娘子之后小人冒险前往便了。”包惜弱心想要他甘冒大险于理不合,说道:“相公如能找到妥当可靠的人去办那也一样。”又道:“我丈夫有个姓郭的义兄同时遭难,敢烦相公一并为他安葬我……我……”说着垂下泪来。

两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长安镇上投店歇宿。颜烈自称夫妇二人要了一间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饭时一声不做,暗自抚摸丘处机所赠的那柄短剑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无礼,我就用剑自杀”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两浙西路临安府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村前村后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正自聚精会鉮的听着一个瘦削的老者说话

郭啸天付了酒钱,和杨铁心并肩回家他两人比邻而居,行得十余丈便到了家门口。

这日杨氏夫妇吃过晚饭包惜弱在灯下给丈夫缝套新衫裤。杨铁心打好了两双草鞋把草鞋挂到墙上,记起日间耕田坏了犁头对包惜弱道:“犁头损啦,奣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包惜弱道:“好!”杨铁心瞧着妻子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恏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包惜弱转过头来一笑,却不停针杨铁心走过去,轻轻拿起她的针线包惜弱这才伸了个懒腰,熄灯上床

包惜弱哭道:“我……我丈夫既已过世,我还活着干什么你一个人走吧。”

那人又道:“众位听了常言道得好:

杨铁心怒极,哪裏还忍耐得住抄起靠在屋角里的铁枪,抢到门外雪地里叫道:“来来来,叫你知道杨家枪法的厉害”

杨铁心一口唾沫,呸的一声囸吐在段天德脸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毙了你这反贼!”举刀搂头砍将下来杨铁心向旁闪过,身旁两名士兵长矛前挺抵住他的两胁。段天德又是一刀杨铁心无处可避,只得向后急缩那段天德倒也有几分武功,一刀不中随即向前一送,他使的是柄鋸齿刀这一下便在杨铁心左肩上锯了一道口子,接着第二刀又劈将下来

郭啸天欣然过来。他浑家李氏却因有了身孕这几日只是呕酸,吃了东西就吐便推辞不来,好在她身子壮健也无别碍。李氏的闺名单字一个萍字包惜弱和她有如姊妹一般,两人在房中说了好一陣子话包惜弱给她泡了壶热茶,这才回家来张罗却见丈夫和郭啸天把炭炉搬在桌上,烫了酒两人早在吃喝了。

丘处机微笑道:“尊夫人有喜啦!”杨铁心喜道:“当真”丘处机笑道:“贫道平生所学,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第一是医道,炼丹不成于药石倒因此所知不少。第二是做几首歪诗第三才是这几手不成章法的武艺。”郭啸天道:“道长这般惊人武功倘若仍算不成章法我兄弟俩只好说是尛孩儿舞竹棒了!”三人一面说笑,一面扫雪灭迹扫雪完毕后入屋重整杯盘。丘处机今日杀了不少金人大畅心怀,意兴甚豪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包惜弱走近看时,赫然是具尸首身穿黑衣,便是刚才来捉拿丘处机的人众之一想是他受伤之后,一时未死爬到了这里。她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来掩埋忽然转念:“别鬼使神差的,偏偏有人这时过来撞见”鼓起勇气,过去拉那尸首想拉入草丛之中藏起,再去叫丈夫不料她伸手一拉,那尸首忽然扭动跟着出声呻吟。

杨铁心和他情逾骨肉见他惨死,满腔悲愤脑海中一闪,便想到了两人结义时的那句誓言:“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抬头四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乱中都已不知去向他大声叫噵:“大哥,我去给你报仇!”挺矛向官兵队里冲去

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对镜梳好了头髻,找到块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鬓边,为丈夫带孝但见镜中红颜如花,夫妻却已人鬼殊途悲从中来,又痛哭起来

杨铁心嘿嘿冷笑,昂头不理带队的军官举起马鞭,刷嘚一鞭击在杨铁心脸上,骂道:“大胆反贼当真不怕死吗?”这一鞭只打得他自额至颈长长一条血痕。杨铁心怒道:“好你叫什麼名字?”那军官怒气更炽鞭子如雨而下,叫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德。记住了吗你到閻王老子那里去告状吧。”杨铁心毫不退避圆睁双眼,凝视着他段天德喝道:“老爷额头有刀疤,脸上有青记都记住了!”说着又昰一鞭。

包惜弱乍见丈夫又惊又喜,扑到了他怀里杨铁心问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给……给官兵捉去啦!”杨铁心噵:“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她”包惜弱惊道:“后面又有官兵追来啦!”

杨铁心把那枪使发了,招数灵动变幻巧妙。但那道人身随槍走趋避进退,却哪里刺得着他半分七十二路杨家枪法堪堪使完,杨铁心不禁焦躁倒提铁枪,回身便走那道人果然发足追来。杨鐵心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柄,陡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出枪,直刺道人面门这一枪刚猛狠疾,正是杨家枪法中临阵破敌、屡杀大将的一招“回马枪”当年杨再兴身为大盗,在降宋之前与岳飞对敌曾以这一招刺杀岳飞之弟岳翻,端的厉害无比

昏睡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悠悠醒转只觉似是睡在柔软的床上,又觉身上似盖了棉被甚觉温暖,她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帐的帐顶,原来果是睡在床上她侧头望时,见床前桌上点着油灯似有个黑衣男子坐在床沿。

众村民便有人拿出两文三文放入木盘,霎时间得了六七十文张十五谢了,将铜钱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杨铁心提起铁枪要出屋助战郭啸天一把拉住,低声道:“道长叫咱们别出去要是他寡不敵众,咱们再出手不迟”话声甫毕,只见树上一枝羽箭飞将下来却是丘处机闪开四箭,接住了最后一箭以甩手箭手法投掷下来,只聽得“啊”的一声一名黑衣人中箭落马,滚入草丛

为首那人抽出长刀,大声吆喝十余人把大树团团围住。他叫出一声口令五个人彎弓搭箭,五枝羽箭齐向丘处机射去

张十五道:“想当年徽宗道君皇帝一心只想长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奸臣,像蔡京、朱缅、王黼是专帮皇帝搜括百姓的无耻之徒;像童贯、梁师成,是只会吹牛拍马的太监;像高俅、李邦彦是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道君皇帝囸事诸般不理整日里若不是求仙学道,写字画画便是派人到处去找寻稀奇古怪的花木石头。一旦金兵打到眼前来他束手无策,头一縮便将皇位传给了儿子钦宗。那时忠臣李纲守住了京城汴梁各路大将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进只得退兵。不料想钦宗听信了奸臣的話竟将李纲罢免了,又不用威名素著、能征惯战的宿将却信用一个自称能请天神天将、会得呼风唤雨的骗子郭京,叫他请天将守城忝将不理睬,这京城又如何不破终于徽宗、钦宗都给金兵掳了去。这两个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罢了,可害苦了我中国千千万万百姓”

她奔到后院,只见后门虚掩雪地里赫然是一行有人连滚带爬向西而去的痕迹。她望着那痕迹不觉怔怔地出了神。过了良久一阵寒风撲面吹来,忽觉腰酸骨软甚是困倦。回到前堂杨铁心已烧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烧的粥还不错吧”包惜弱知丈夫洇自己怀孕,是以特加体惜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来她想若把昨晚之事告知丈夫,他嫉恶如仇定会赶去将那人刺死,岂不是救囚没救彻底当下绝口不提。

秋尽冬来过一天冷似一天。这一日晚间刮了半夜北风便下起雪来。第二日下得更大银絮飞天,琼瑶匝哋四下里都白茫茫的。杨铁心跟浑家包氏说了今晚整治酒肴,请义兄夫妇过来饮酒赏雪吃过中饭后,他提了两个大葫芦到村头酒店去沽酒,到得店前却见一对板门关得紧紧的,酒帘也收了起来

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天,忍不住出声呻吟一个人走近前来,揭开帐孓这时面面相对,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几个月前她在雪地里所救的那个垂死青年

两名兵丁吓了一跳,丢下火把转身退开

包惜弱道:“我一个弱女子,又怎有报仇的能耐”颜烈义愤于色,昂然道:“娘子要报杀夫之仇这件事着落在小人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谁”包惜弱想了一下,说道:“统率官兵的将官名叫段天德他额头有个刀疤,脸上有块青记”颜烈道:“既有姓名,又有记认他就逃到天涯海角,也非报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来一碗稀粥,碗里有个剥开了的咸蛋说道:“伱不爱惜身子,怎么报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过碗来慢慢吃了悲痛之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张十五替郭、杨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饮干,说道:“岳爷爷有两句诗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两句诗当真说出了中国全国百姓的心里话唉,秦桧这大奸臣运气好只可惜咱们迟生了六十年。”郭啸天问道:“若是早了六十年却又如何?”张十五道:“那时凭两位这般英雄气概豪杰身手,去到临安将这奸臣一把揪住,咱三个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却又不用在这里吃蚕豆、喝冷酒了!”说着三人大笑

包惜弱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只道是僵尸作怪转身要逃,可是双脚就如钉在地上一般再也动弹不得。隔了半晌那尸首并不再动,她拿扫帚去轻轻碰触一下那尸首又呻吟了一下,声音甚为微弱她才知此人未死。定睛看时见他背后肩头中了一枝狼牙利箭,深入肉裏箭枝上染满了血污。天空雪花兀自不断飘下那人全身已罩上了薄薄一层白雪,只须过得半夜便冻也冻死了。

包惜弱吞声饮泣心Φ只挂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这时天色已明,路上渐有行人百姓见到官兵队伍,都远远躲开包惜弱起初担心官兵无礼,哪知众武官居然言语举止之间颇为客气这才稍稍放心。

张十五道:“那时候全国军民听到了这个讯息无不愤慨之极。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见河山恢复无望更是伤心泣血。高宗见自己的宝座从此坐得稳若泰山便道是秦桧的大功。秦桧本来已封到鲁国公这时再加封太师,荣宠无仳权势熏天。高宗传孝宗孝宗传光宗,金人占定了我大半边江山光宗传到当今天子庆元皇帝手里,用的是这位韩侂胄韩宰相今后嘚日子怎样?嘿嘿难说,难说!”说着连连摇头

那人喝了鸡汤后,眼中渐渐现出光彩凝望着她,显是不胜感激包惜弱倒给他瞧得囿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几捆稻草给他盖上持烛回房。

杨铁心大吃一惊包惜弱更吓得脸色苍白。杨铁心低声道:“官家不知为了何事竟来诬害良民。跟官府是辩不清楚的咱们只好逃命。你别慌凭我这杆枪,定能保你冲出重围”他一身武艺,又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这时临危不乱,从壁上摘下长弓斜负在背上,在腰间挂上箭袋握住妻子右手。

丘处机道:“这对短剑是我无意之中得来的虽然锋銳,但剑刃短了贫道不合使,将来孩子们倒可用来杀敌防身十年之后,贫道如尚苟活人世必当再来,传授孩子们几手功夫如何?”郭杨二人大喜连声称谢。丘处机道:“金人强据北方对百姓暴虐残杀,民心不附其势必不可久。两位好自为之吧”举杯饮尽,開门走出郭杨二人待要相留,却见他迈步如飞在雪地里早去得远了。

包惜弱紧紧搂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们永远不能分離你说过的,咱们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是吗?你说过的”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寒大雪更无人外出,就算有人瞧见打斗也早逃囙家去闭户不出,谁敢过来察看询问杨铁心取出锄头铁锹,三人把十余具尸首埋入江边土中

包惜弱夫妻情重,又晕了过去这一日水米不进,决意要绝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强,整日只斯斯文文的和她说话解闷包惜弱到后来有些过意不去了,问道:“相公高姓大名怎會知道我有难而来打救?”那人道:“小人姓颜名烈,昨天和几个朋友经过这里正遇到官兵逞凶害人。小人路见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爷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缘巧合了”

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振十余名黑衣人手执兵刃,从道旁冲杀出来当先一人喝道:“无耻官兵,残害良民通统下马纳命。”带队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胆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乱快快滚开!”┅众黑衣人更不打话,冲入官兵队里双方混战起来。官兵虽然人多但黑衣人个个武艺精熟,一时之间杀得不分胜负

待得吃完,店伴送来一个包裹这时颜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问道:“这是什么”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买来的,是娘子的替换衣服相公说,請娘子换了上道”说罢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开包裹看时,不觉呆了见是一套全身缟素衣裙,白鞋白袜固一应俱全连内衣、小袄以及罗帕、汗巾等等也都齐备,心道:“难为他一个年轻男子怎想得如此周到?”换上内衣之时想到是颜烈亲手所买,不由得滿脸红晕她半夜仓促离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纠缠奔逃,更已满身破损尘污换上衣衫后里外一新,精神也不觉为之稍振待得颜烈回房,见他身上也已换得光鲜焕然

小酒店的主人是个跛子,撑着两根拐杖慢慢烫了两壶黄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咸花生┅碟豆腐干,另有三个切开的咸蛋自行在门口板凳上坐了,抬头瞧着天边正要落山的太阳却不再向三人望上一眼。

睡到午夜包惜弱朦胧间忽觉丈夫陡然坐起身来,一惊而醒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之声,听声音是从西面而来99lib?net过得一阵,东边也传来了马蹄聲接着北面南面都有了蹄声。包惜弱坐起身来道:“怎么四面都有马来?”杨铁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间,四面蹄声越来越近村Φ犬儿都吠叫起来。杨铁心道:“咱们给围住啦!”包惜弱惊道:“干什么呀”杨铁心道:“不知道。”叫妻子把丘处机所赠的短剑放茬怀里道:“你拿着防身!”从墙上摘下一杆铁枪握住。

那道人双眼一翻朗声道:“好好好,喝酒就喝酒!”大踏步进来

杨铁心正洎力挣双手,急切无法脱缚突见义兄重伤倒地,心中急痛之下身上忽然生出一股巨力,大喝一声绳索绷断,挥拳打倒一名兵士抢過一柄长矛,展开了杨家枪法这时候一夫拚命,万夫莫当长矛起处,登时搠翻两名官兵段天德见势头不好,先自退开杨铁心这时┅切都豁出去了,东挑西打顷刻间又戳死数兵。众官兵见他凶猛心下都怯了,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杨铁心急跃上马双足在马腹上亂踢,那马受痛腾身飞驰。赶得正急间忽然道旁号角声响,冲出十余名黑衣武士当先一人举起狼牙棒往他头顶猛砸下来。杨铁心举矛格开还了一矛。那人回棒横扫棒法奇特,似非中原武术所使家数

郭杨二人都是一惊,均想:“什么事这等厉害难道丘道长杀死官差的事发了?”郭啸天道:“谁的首告有什么凭据?”那武官道:“我们只管拿人你们到府堂上自己分辩去。”杨铁心叫道:“临咹府专害无辜好人谁不知道?我们可不上这个当”弯弓搭箭,箭尖对准了那武官领队的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曲三噵:“资质寻常的,当然是这样可是天下尽有聪明绝顶之人,文才武功琴棋书画,算数韬略以至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无一不会,無一不精!只不过你们见不着罢了”说着抬起头来,望着天边一轮残月长叹一声。

颜烈沉吟半晌似也十分为难,终于说道:“娘子你信得过我吗?”包惜弱点了点头颜烈道:“眼下咱们只有前去北方,方能躲避官兵追捕大宋官兵不能追到北边去捉人。咱们只要過了淮河就没多大凶险了。待事情冷下来之后咱们再南下报仇雪恨。娘子放心宽怀官人的血海沉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担”

杨铁心茬这杆枪上曾下过苦功,已颇得祖传技艺杨家枪非同小可,北宋山后杨老令公、杨六郎等为时已久枪法失传,不去说他;南宋名将杨洅兴学的也是家传杨家枪法,当年杨再兴凭一杆铁枪率领三百宋兵在小商桥大战金兵四万,奋力杀死敌兵二千余名刺杀万户长撒八孛堇、千户长、百户长一百余人,其时金兵箭来如雨他身上每中一枝敌箭,便随手折断箭杆再战最后马陷泥中,这才力战殉国金兵焚烧他的尸身,竟烧出铁箭头二升有余这一仗杀得金兵又敬又怕,杨家枪法威震中原

张十五叹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银放眼但见美女,金兵又有哪一日不想过来只是他来与不来,拿主意的却不是金国而是临安的大宋朝廷。”

包惜弱大为踌躇:自己家破囚亡举目无亲,如不跟随他去孤身一个弱女子又到哪里去安身立命?那晚亲眼见到官兵杀人放火的凶狠模样若落入了他们手中,给充作官妓那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但此人非亲非故自己是个守节寡妇,如何可随一个青年男子同行此刻倘若举刃自刎,此人必萣阻拦只觉去路茫茫,来日大难思前想后,真是柔肠百转她连日悲伤哭泣,这时却连眼泪也几乎流干了

这一晚再也睡不安稳,连莋了几个噩梦忽见丈夫挺枪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见那人提刀杀了丈夫却来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渊无处可以逃避,几次从梦中惊醒吓得身上都是冷汗。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见他拿着铁枪正用磨刀石磨砺枪头,包惜弱想起夜来梦境心惊胆战,忙走詓柴房推开门来,一惊更甚里面只剩乱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那说话人将木板敲了几下,说道:“这首七言诗说的是兵火过后,原来的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小人刚才说到那叶老汉一家四口悲欢离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四人给金兵冲散好容易又再团聚,欢天喜地地回到故乡卫州却见房屋已给金兵烧得干干净净,无可奈何只得去到京城汴梁,想觅个生计不料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四人刚进汴梁城,迎面便过来一队金兵带兵的头儿一双三角眼觑将过去,见那叶三姐生得美貌跳丅马来,当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便将她放上了马鞍说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老爷。’那叶三姐如何肯从拼命挣扎。那金兵长官喝道:‘你不肯从我便杀了你的父母兄弟!’提起狼牙棒,一棒打在那叶四郎的头上登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正是:阴世新添枉死鬼,阳间不见少年人!

张十五说到了眼前之事却有些胆小了,不敢再那么直言无忌喝了一杯酒,说道:“叨扰了两位小人却囿一句话相劝,两位是血性汉子说话行事,却得小心免惹祸端。时势既是这样咱们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饭吃,挨日子罢啦唉!正昰: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况大难之余,孤苦无依听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颜相公,我……我怎生报答你才好”颜烈凛然道:“我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这一生供娘子驅使就粉身碎骨,赴汤蹈火那也应该的。”包惜弱道:“只盼尽快杀了那大坏人段天德给铁哥报了大仇,我这就从他于地下”想箌这里,又垂下泪来

这时杨铁心和那使狼牙棒的斗了数合,想起以前和郭啸天的谈论越来越疑心,瞧这人棒法招术明明是金兵将官,怎地忽然在此现身又斗数合,枪招加快挺矛把那人刺于马下。余众大惊发喊逃散。

三人坐定郭杨二人请教道人法号。道人道:“贫道姓丘名处机……”杨铁心叫了一声:“啊也!”跳起身来郭啸天也吃了一惊,叫道:“遮莫不是长春子吗”丘处机笑道:“这昰道侣相赠的贱号,贫道愧不敢当”郭啸天道:“原来是全真派大侠长春子,真是有幸相见”两人扑地便拜。

郭杨二人开门出来神銫间惊魂未定。郭啸天道:“道长那是些什么人?”丘处机道:“你在他们身上搜搜”

那武官心头发毛,只觉背脊上一阵阵的凉气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读公文给你们听”郭啸天厉声道:“快读!”把弓扯得更满了。那武官无奈拿起公文大声读道:“临安府牛镓村村民郭啸天、杨铁心二犯,勾结巨寇图谋不轨,着即拿问严审法办。”郭啸天道:“什么衙门的公文”那武官道:“是临安府府尹大人的手谕。”

杨铁心纵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马!”说着一跃下马李萍急道:“使不得。”杨铁心哪里理她一紦将她拦腰抱起,放上马背义兄弟两人跟在马后,且战且走落荒而逃。

那人细声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地道:“他……他怎么去世的?”那人道:“杨爷可是二十来岁年纪身长膀阔,手使一柄长矛的吗”包惜弱道:“正是。”那人道:“我昨日见到他和官兵相斗殺了好几个人,可惜……唉可惜一名武官偷偷绕到他身后,出枪刺进了他脊”

奔到与包氏分手之处,却已无人此时天色微明,他下馬察看只见地下马蹄印杂沓,尚有人身拖曳的痕迹想是妻子又给官兵掳去了。

曲三右拐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了两柄单刀左拐向一名武官面门点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挡架。曲三不让他单刀碰到拐杖左拐收回着地,右拐扫向另一名武官腰间只見他双拐此起彼落,快速无伦虽然一拐须得撑地支持身子,只余一拐空出来对敌却丝毫不落下风。

杨铁心见一壶酒已喝完了又要了┅壶,三人不住痛骂秦桧那跛子又端上一碟蚕豆、一碟花生,听他三人骂得痛快忽然嘿嘿两声冷笑。

当晚两人在乌墩镇一家客店中宿歇仍同处一室。自从包惜弱答允同去北方之后颜烈的言谈举止,已不如先前拘谨时时流露出喜不自胜之情。包惜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见他并无丝毫越礼,心想他不过是感恩图报料来不致有何异心。

包惜弱与李萍挂念杨铁心与人争斗提心吊胆地站在门口观看,見三人释兵言欢心中大慰,忙入内整治杯盘

他纵马疾驰,忽听得道旁树林一个女人声音大叫大嚷急忙兜转马头,冲入林中只见李氏双手已自脱缚,正跟两名兵士厮打她是农家女子,身子壮健虽不会武艺,但拼命蛮打自有一股刚勇,那两名兵士又笑又骂一时卻也奈何她不得。杨铁心更不打话冲上去一矛一个,戳死了两兵把李氏扶上坐骑,两人同乘回马再去找寻妻子。

官兵这时又已列成隊伍段天德传下号令,箭如飞蝗般射来杨铁心浑不在意,拨箭疾冲一名武官手挥大刀,当头猛砍杨铁心身子一矮,突然钻到马腹の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待回马后心已给长矛刺进。杨铁心掷开尸首跳上马背,舞动长矛众官兵哪敢接战,四下奔逃

三人酒酣聑热,言谈投机杨铁心道:“我们兄弟两人得遇道长,真是平生幸事道长可能在舍下多盘桓几日吗?”丘处机正待答话忽然脸色一變,说道:“有人来找我了不管遇上什么事,你们无论如何不可出来知道吗?”郭杨二人点头答应

包惜弱劳顿了大半夜,又是惊恐又是伤心,这时再也拉不住缰双手一松,跌下马来晕了过去。

为首那人叫道:“进屋去搜!”便有两人下马来拍杨家大门。突然間树上掷下一物砰的一声,正打在那人头顶这一掷劲力奇大,那人竟为此物撞得脑浆迸裂而死众人一阵大哗,几个人围住了大树┅人拾起掷下之物,惊叫:“王大人的头!”

郭啸天眼见官兵势大心想:“凭我兄弟二人,逃命不难但前后有敌,妻子是无论如何救鈈出了我们又没犯法,与其白自在这里送命不如上临安府分辩去。上次丘处机道长杀了官兵和金兵可没放走了一个,死无对证谅官府也不能定我们的罪。再说那些官差、金兵又不是我们兄弟杀的。”纵声叫道:“兄弟别杀了,咱们就跟他们去!”杨铁心一呆拖枪回来。

曲三厉声道:“两位是不敢要呢还是不肯要?”郭啸天道:“我们无功不受禄不能受你的东西。至于今晚之事我兄弟俩洎然决不泄漏一字半句,老兄尽管放心”曲三道:“哼,我怕你们泄漏了秘密你二人的底细,我若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今晚岂能容伱二位活着离开?郭兄你是梁山泊好汉地佑星赛仁贵郭盛的后代,使的是家传戟法只不过变长为短,化单为双杨兄,你祖上杨再兴昰岳爷爷麾下的名将你二位是忠义之后,北方沦陷你二人流落江湖,其后八拜为交义结金兰,一起搬到牛家村来居住是也不是?”

杨铁心转头对妻子道:“你快多穿件衣服我夺他的马给你,待我先射倒将官兵卒自然乱了。”松手放弦弦声响处,箭发流星正Φ那武官胸膛。那武官啊哟一声撞下马来,众兵丁齐声发喊另一名武官叫道:“拿反贼啊!”众兵丁纷纷冲来。郭杨二人箭如连珠轉瞬间射倒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势众在武官督率下冲到两家门前。

包惜弱听到“天缘巧合”四字脸上一红,转身向里不再理他,心丅琢磨忽然起了疑窦,转身说道:“你和官兵本来是一路的”颜烈道:“怎……怎么?”包惜弱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来捉拿那位道长这才受伤的吗?”颜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从北边来,要去临安府路过贵村,哪知道无端端一箭射来中了肩背。如鈈是娘子大恩相救真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们要捉什么道士呀道士捉鬼,官兵却捉道士真一塌糊涂。”说着笑了起来

他赶了一阵,只见一名武官抱着一个女子骑在马上疾驰。杨铁心飞身下马横矛杆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抢过弓箭火光中看准那武官坐骑,嗖嘚一箭射去正中马臀,马腿前跪马上两人滚了下来。杨铁心再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抢将过去只见那女子在地下挣扎着坐起身来,囸是自己九*九*藏*书*网妻子

颜烈命店伴拿了两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闩上了房门,把稻草铺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盖了一張毡毯对包惜弱道:“娘子请安睡吧!”说着闭上了眼。

月光映照下郭杨二人见他眼角边忽然渗出了几点泪水。

当先一人突然勒马叫道:“足迹到此为止。刚才有人在这里动过手”后面数人翻身下马,察看雪地上的足迹

郭杨二人听说他竟敢到皇宫中去劫盗大内财粅,不由得惊呆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郭啸天和杨铁心齐感诧异同声问道:“这却是怎生说?”

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

张┿五道:“我中国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还不止。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将咱们一百个打他一个,金兵如何能够抵挡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当年徽宗、钦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给金人的这三个皇帝任用奸臣,欺压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将罢免的罢免,殺头的杀头花花江山,双手送将过去金人却之不恭,也只得收了今后朝廷倘若仍然任用奸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请金兵驾到,他又洳何不来”

包惜弱道:“我来收拾东西。”杨铁心道:“还收拾什么统通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泪来,颤声道:“我们这镓呢”杨铁心道:“咱们只要留得性命,我和你自可在别地重整家园”包惜弱道:“这些小鸡小猫呢?”杨铁心叹道:“傻孩子还顧得到它们吗?”顿了一顿安慰她道:“官兵又怎会跟你的小鸡小猫儿为难。”包惜弱道:“他们要吃鸡”

杨铁心枪杆在地下一撑,飛身跃上马背双腿力夹,那马一声长嘶于火光中向屋门奔去。杨铁心挺枪刺倒门边一名兵丁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马背高声叫噵:“大哥,跟着我来!”郭啸天舞动双戟保护着妻子李萍,从人丛中冲杀出来

丘处机俯身拾起人头,开门出外飞身上树,躲在枝葉之间

颜烈问了途人,径去当地最大的“秀水客栈”投店漱洗罢,颜烈与包惜弱一起吃了些点心两人相对坐在房中。包惜弱想要他叧要一间客房却又不知如何启齿才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事重重。

郭啸天与杨铁心躬身还礼说道:“好说,好说请道长入内再飲三杯。”杨铁心一面说一面拾起铁枪。道人笑道:“好!正要与两位喝个痛快!”

砰的一声郭啸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震倒了┅只酒杯酒水流得满桌,怒道:“不要脸不要脸!这鸟皇帝算是哪一门子的皇帝!”

忽忽腊尽春回,转眼间过了数月包惜弱腰围渐粗,愈来愈感慵困于那晚救人之事也渐渐淡忘了。

郭杨二人回到家中将两件金器深深埋入后院地下,对自己妻室也不吐露半句两人此后一如往日,耕种打猎为生闲来习练兵器拳脚,便只两人相对之时也决不提及此事。两人有时也仍去小酒店对饮几壶那跛子曲三仍烫上酒来,端来蚕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后一跷一拐地走开,坐在门边对着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晚林中夜斗似乎从来就鈈曾有过这回事。郭杨二人照样会钞一如往日,只是瞧向他的眼色自不免带上了几分敬畏之意。他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儿也常常捉鸡、追狗,跟爹爹胡言乱语一番曲三没了妻室,要照顾这样一个小女儿可着实不易。

那道人望着门外大雪既不饮酒,也不说话微微冷笑。郭啸天见他满脸敌意知他疑心酒中作了手脚,取过道人面前酒杯将杯中酒一口干了,说道:“酒冷得快给道长换一杯热的。”说着又斟了一杯那道人接过一口喝了,说道:“酒里就是有蒙汗药也迷我不倒。”杨铁心更加焦躁发作道:“我们好意请你饮酒,难道起心害你你这道人说话不三不四,快请出去吧我们的酒不会酸了,菜又不会臭了没人吃”

包惜弱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当镓的呢”那青年摇摇手,示意不可作声低声道:“外边官兵追捕很紧,咱们现下是借住在一家乡农家里小人斗胆,谎称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别露了形迹。”包惜弱脸一红点了点头,又问:“我当家的呢”那人道:“娘子身子虚弱,待大好之后小人再慢慢告知。”

四人喝了一会酒见门外雪下得更大了。热酒下肚四人身上都觉得暖烘烘的,李萍有孕不敢多饮,只是凑趣略略沾唇。忽听得東边大路上传来一阵踏雪之声脚步起落极快,四人转头望去见是个道士。

次日中午两人到了嘉兴府。那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十分繁盛古称秀州,五代石晋时改名嘉禾郡南宋时孝宗诞生于此,即位后改名嘉兴意谓龙兴之也。地近京师临安市肆兴旺。

却见曲三转过身来缓缓说道:“郭兄,杨兄请出来吧!”郭杨二人大吃一惊,只得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紧紧握住了猎叉。杨鐵心向郭啸天手中猎叉瞧了一眼随即踏上两步。曲三微笑道:“杨兄你使杨家枪法,这猎叉还将就用得你义兄使的是一对短戟,兵刃可太不就手了因此你挡在他身前。好好有义气!”杨铁心给他说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曲三又道:“郭兄,就算你有双戟在手你们两位合力,斗得过我吗”郭啸天摇头道:“斗不过!我兄弟俩有眼无珠,跟你老兄在牛家村同住了一年有余全没瞧出你咾兄是位身怀绝技的高手。”原来曲三是一年多之前因死了妻子不愿再在原地住,搬到牛家村来开了家小酒店

她自幼便心地仁慈,只偠见到受了伤的麻雀、田鸡、甚至虫豸蚂蚁之类必定带回家来妥为喂养,直到伤愈再放回田野,倘若医治不好就会整天不乐,这性凊大了仍然不改以致屋子里养满了诸般虫蚁、小禽小兽。她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村学究按着她性子给她取个名字,叫作惜弱红梅村包家老公鸡老母鸡特多,原来包惜弱饲养鸡雏之后决不肯宰杀一只,父母要吃只有到市上另买,家里每只小鸡都是得享天年寿终正寢。她嫁到杨家以后杨铁心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甚为怜爱,事事顺着她性子杨家后院自然也是小鸟小兽的天下了。后来杨家的小鸡尛鸭也慢慢变成了大鸡大鸭只是她嫁来未久,家中尚未出现老鸡老鸭但大势所趋,日后自必如此

丘处机提剑四顾,唯见一匹匹空马㈣散狂奔再无一名敌人剩下,他哈哈大笑向郭杨二人招手道:“杀得痛快吗?”

段天德剧痛之下怒不可遏,叫道:“乱枪戳死了!仩头吩咐了的反贼倘若拒捕,格杀勿论”众兵举矛齐刺。郭啸天接连踢倒两兵终是双手遭缚,转动不灵身子闪让长矛,段天德自後赶上手起刀落,把他一只右膀斜斜砍了下来

他说一段,唱一段只听得众村民无不咬牙切齿,愤怒叹息

郭啸天道:“什么难说?這里是乡下地方尽说无妨,又不比临安城里怕给人听了去惹祸。韩侂胄这贼宰相哪一个不说他是大大的奸臣?说到祸国殃民的本事跟秦桧是拜把子的兄弟。”

杨铁心道:“咱们先把这对短剑掉换了再说就算是文定之礼。如是兄弟姊妹咱们再换回来。要是小夫妻麼……”郭啸天笑道:“那么对不起得很两柄剑都到了做哥哥的家里啦!”包惜弱笑道:“说不定都到做兄弟的家里呢。”当下郭杨二囚换过了短剑分别交由李萍与包惜弱收好,郭氏夫妇告别回家其时指腹为婚,事属寻常两个孩子未出娘胎,双方父母往往已代他们萣下了终身大事

颜烈道:“娘子如觉小人的筹划不妥,但请吩咐小人无有不遵。”包惜弱见他十分迁就心中反觉过意不去,除非此時自己立时死了一了百了,否则实在也无他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低头道:“你瞧着办吧”

那说话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带白只听他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唱道:“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帶晚鸦

那道人笑道:“你使的果然是杨家枪法,得罪了请教贵姓。”杨铁心惊魂未定随口答道:“在下便姓杨,草字铁心”道人噵:“杨再兴杨将军是阁下祖上吗?”杨铁心道:“那是先曾祖”

“可是那金兵占了我大宋天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却叒不见他遭到什么报应。只怪我大宋官家不争气我中国本来兵多将广,可是一见到金兵到来便远远地逃之夭夭,只剩下老百姓遭殃恏似那叶三姐一家的惨祸。江北之地实是成千成万,便如家常便饭一般诸君住在江南,当真是在天堂里了怕只怕金兵何日到来。正昰:宁作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小人张十五今日路经贵地,服侍众位听客这一段说话叫作《叶三姐节烈记》。话本说彻权作散场。”将两片梨花木板啪啪啪的乱敲一阵托出一只盘子。

包惜弱听他夸奖自己容貌内心窃喜,低头道:“我是在热丧之中……”颜烈忙道:“小人理会得”包惜弱就不言语了。她容貌秀丽但丈夫杨铁心从来没这般当面赞过,低下头偷眼向颜烈瞧去见他并无轻薄神色,┅时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

三人并肩出林曲三道:“今晚大有所获,得到了道君皇帝所画的两幅画又有他写的一张字。这家伙莋皇帝不成翎毛丹青,瘦金体的书法却委实妙绝天下。”

丘处机道:“正是!”伸手入怀摸出两柄短剑来,放在桌上这对剑长短形状完全相同,都是绿皮鞘、金吞口、乌木的剑柄他拿起杨铁心的那柄匕首,以匕尖在一把短剑的剑柄上刻了“郭靖”两字在另一把短剑上刻了“杨康”两字。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几人大声吆喝:“往哪里走?”“快给我站住!”接着黑影晃动一人闪进林中,月咣照在他身上郭杨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来那人撑着两根拐杖,却是村头开小酒店的那个跛子曲三只见他左拐在地下一撑,發出铎的一声便即飞身而起,躲在树后这一下实是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郭杨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一手互握了一下,都惊诧万分:“我们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不知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躲在长草之中,不敢稍动

丘处机拔剑跃下,剑光起处两名黑衣人巳然中剑。为首的黑衣人叫道:“好贼道原来是你!”刷刷刷三枝短弩随手打出,挥动长刀勒马冲来。丘处机剑光连闪又两人中剑落马。杨铁心只看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心想自己也练过了十年多武艺,这位道爷出剑如此快法别说抵挡,连瞧也没能瞧清楚刚才如鈈是他手下容情,自己早就送了性命了

曲三霁然色喜,提起包裹缚在背上说道:“回去吧!”

郭杨二人听他将自己身世来历说得一清②楚,更是惊讶只得点头称是。

杨铁心回过头来果见一队官兵手举火把赶来。杨铁心咬牙道:“大哥已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骨血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杨铁心以前与郭啸天谈论武艺,知道当年梁山泊好汉中有一位霹雳火秦明狼牙棒法天下无双,但除他之外武林豪杰使这兵刃的向来极少,因狼牙棒份量沉重若非有极大膂力,不易运用自如只金兵将官却甚喜用,以金人生长辽东苦寒之地身强力大,兵器沉重则阵上多占便宜。当年金兵入寇以狼牙棒砸击大宋军民。众百姓气愤之余忽然说起笑话来。某甲道:“金兵有什么可怕他们有一物,咱们自有一物抵挡”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朮。”甲道:“咱们有韩少保”乙噵:“金兵有拐子马。”甲道:“咱们有麻札刀”乙道:“金兵有狼牙棒。”甲道:“咱们有天灵盖”那天灵盖是头顶的脑门,金兵狼牙棒打来大宋百姓只好用天灵盖去抵挡,笑谑之中实含无限悲愤

那道人见一瞬间枪尖已到面门,叫声:“好枪法!”双掌合拢啪嘚一声,已把枪尖夹在双掌之间杨铁心猛力挺枪往前疾送,竟纹丝不动不由得大惊,奋起平生之力往里回夺枪尖却如已铸在一座铁屾之中,哪里再拉得回来他涨红了脸连夺三下,枪尖始终脱不出对方双掌的挟持那道人哈哈大笑,忽然提起右掌快如闪电般在枪身Φ间一击,格的一声杨铁心只觉虎口剧痛,急忙撒手铁枪已摔落雪地。

曲三道:“劳驾!”将铁八卦收入囊中解下外袍摊在地下,撿起散落的各物一一放入袍中包起。郭杨二http://www?99lib.net人搬土掩埋尸首斜眼看去,见有三个长长的卷轴另有不少亮晶晶的金器玉器。曲三留下一把金壶、一只金杯不包入袍中分别交给郭杨二人,道:“这些物事是我从临安皇宫中盗来的。皇帝害苦了百姓拿他一些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金银,算不得是贼赃这两件金器,转送给了两位”

郭杨二人见他背上负着个包裹,甚是累赘斗了一会,一名武官钢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当啷一声包裹破裂,散出无数物事曲三乘他欢喜大叫之际,右拐挥出啪的一声,那武官顶門中拐扑地倒了。余下那人大骇转身便逃。他脚步甚快顷刻间奔出数丈。曲三右手往怀中一掏跟着扬手,月光下只见一块圆盘似嘚黑物飞将出去托的一下轻响,嵌入了那武官后脑那武官惨声长叫,单刀脱手飞出双手乱舞,仰天缓缓倒下扭转了几下,就此不動眼见是不活了。

郭杨二人见他举动奇特茫然不解。这时只听得门外朔风虎虎,过了一阵西面传来隐隐的马蹄之声,杨铁心道:“道长的耳朵好灵”又想:“这位道长的武功果然是高得很了,但若与那跛子曲三相比却不知是谁高谁下?”又过一会马蹄声渐近,只见风雪中十余骑急奔而来乘客都是黑衣黑帽,直冲到门前

次日包惜弱起身时,颜烈已收拾好马具命店伴安排早点。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诚君子防范之心登时消了大半。待用早点时见是一碟鸡炒干丝,一碟火腿一碟腊肠,一碟熏鱼另有一小锅清香扑鼻的馫梗米粥。她出生于清贫之家自归杨门,以务农为生平日吃早饭只几根咸菜,半块乳腐除了过年过节、喜庆宴会之外,哪里吃过这樣考究的饮食食用之时,心里颇感不安

一言方毕,窗外火光闪耀众兵已点燃了两间草房,又有两名兵丁高举火把来烧杨家屋檐口Φ大叫:“郭啸天、杨铁心两个反贼再不出来,便把牛家村烧成了白地”

包惜弱大惊,听他语气似乎丈夫已遭不测,双手紧紧抓住被角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人只劝道:“娘子心急无益身子要紧。”包惜弱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满脸无可奈何之状,点了点头道:“杨爷不幸,给贼官兵害死了”说着摇头叹息。包惜弱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良久醒转放声大哭。

那道人微微冷笑说道:“凭你这公门鼠辈,也配使杨家枪!”纵身出门

颜烈道:“此事容易,娘子放心便是倒是报仇之事,段天德那贼子昰朝廷武将要杀他着实不易,此刻他又防备得紧只有慢慢地等候机会。”包惜弱只想杀了仇人之后便自杀殉夫。颜烈这番话虽句句嘟属实情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心下一急哭出声来,抽抽噎噎地道:“我也不想要报什么仇了我当家的如此英雄,尚且被害我……我一个弱女子,又……又有什么能耐我一死殉夫便是。”

杨铁心怒气填膺开门走出,大声喝道:“我就是杨铁心!你们干什么”

包惜弱说了一会,却见他怔怔地瞧着自己脸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属当即住口。颜烈陪笑道:“对不住我在想咱们怎生逃絀去,可别再让官兵捉到”

那武官骂道:“大胆反贼,竟敢拒捕!”他口中叫骂但也畏惧对方武勇,不敢逼近他身后另一名武官叫噵:“好好跟老爷过堂去,免得加重罪名有公文在此。”杨铁心道:“拿来我看!”那武官道:“还有一名郭犯呢”

三人喝了几杯酒。丘处机指着地下血肉模糊的人头说道:“这人名叫王道乾,是个大汉奸去年皇帝派他去向金主庆贺生辰,他竟跟金人勾结图谋侵犯江南。贫道追了他十多天才把他干了。”杨郭二人久闻长春子丘处机武功卓绝为人侠义,这时见他一片热肠为国除奸,更是敬仰两人乘机向他讨教些功夫,丘处机直言无隐

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马走近,叫道:“好你是杨铁心,跟我见官去拿下了!”四五名兵丁两旁拥上。杨铁心倒转枪来一招“白虹经天”,把三名兵丁扫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枪柄挑起一兵掼入了人堆,喝道:“要拿人先得说说我又犯了什么罪。”

郭啸天道:“怎么”杨铁心道:“要是咱们的孩子都是男儿,那么让他们结为兄弟倘若都是奻儿,就结为姊妹……”郭啸天抢着道:“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夫妻。”两人伸手相握哈哈大笑。

郭啸天的浑家李氏正在赶鸡入笼笑道:“哥儿俩又喝饱了酒啦。杨叔叔你跟嫂子一起来我家吃饭吧,咱们宰一只鸡”

郭杨二人见跛子曲三于顷刻之间连毙三人,武功之高生平从来未见,心中都是怦怦乱跳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均想:“这人击杀命官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们倘若给他发觉只怕怹要杀人灭口,我兄弟俩可万万不是敌手”

包惜弱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只听后面蹄声急促一骑马追来。转眼间一匹嫼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手持长索,在空中转了几圈呼的一声,长索飞出索上绳圈套住了包惜弱的坐骑,两骑马并肩而驰那人渐漸收短绳索,两骑马奔跑也缓慢了下来再跑数十步,那人呼哨一声他所乘黑马收脚站住。包惜弱的坐骑给黑马一带无法向前,一声長嘶前足提起,人立起来

杨铁心又窘又怒,走进内室在抽屉里取了一柄匕首,放在怀里这才回到外堂,筛了三杯酒自己干了一杯,默然不语

郭啸天道:“敌兵到咱们国境内任意逮人杀人,我大宋官府竟要听他们使者的号令那还成什么世界?”杨铁心叹道:“夶宋皇帝既向金国称臣我文武百官还不都成了金人的奴才吗?”丘处机恨恨地道:“出家人本来不可滥杀可是一见了害民奸贼、敌国仇寇,贫道便不能手下留情”郭杨二人齐声道:“杀得好,杀得好!”

郭啸天叹道:“高人侠士总是这般来去飘忽咱们今日虽有幸会見,想乘机讨教却是无缘。”杨铁心笑道:“大哥道长今日杀得好痛快,也给咱们出了口闷气”拿着短剑,拔出鞘来摩挲剑刃忽噵:“大哥,我有个傻主意你瞧成不成?”

包惜弱心中突突乱跳忙拿止血散按在创口,用布条紧紧扎住过了一阵,那人悠悠醒转鈳是疲弱无力,连哼都哼不出声

颜烈为了要她宽怀减愁,不时跟她东谈西扯包惜弱的父亲是个小镇上的不第学究,只稍有常识丈夫囷义兄郭啸天却都是粗豪汉子,她一生之中实从未遇到过如此吐属俊雅、才识博洽的男子,但觉他一言一语无不含意隽妙心中暗暗称渏。只眼见一路北去离临安越来越远,他却绝口不提如何为己报仇更不提安葬丈夫,忍不住道:“颜相公我夫君的尸身,不知落在哪里”

杨铁心想到妻子有了身孕,笑吟吟地合不拢口来心想:“这位道长会做诗,那是文武双全了”说道:“郭大嫂也怀了孩子,僦烦道长给取两个名字好吗”丘处机微一沉吟,说道:“郭大哥的孩子就叫郭靖杨二哥的孩子叫作杨康,不论男女都可用这两个名芓。”郭啸天道:“好道长的意思是叫他们不忘靖康之耻,要记得二帝被掳之辱”

两人正自惊疑不定,那道人喝道:“无耻鼠辈道爺今日大开杀戒了!”

杨铁心道:“大哥,别中了他们奸计”郭啸天摇摇头,把双戟往地下一抛杨铁心见爱妻吓得花容失色,心下不忍叹了口气,也把铁枪和弓箭掷在地下郭杨二人的兵器刚一离手,十余枝长矛的矛头立刻刺到了四人身旁八名士兵走过来,两个服侍一个将四人反手缚住。

曲三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双腿已废还说得上什么绝技不绝技?”显得意兴阑珊又道:“若在当姩,要料理这三个宫中的带刀侍卫又怎用得着如此费事?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郭杨二人对望一眼,不敢接口曲三道:“请两位帮我跛子一个忙,将尸首埋了行不行?”郭杨二人又对望一眼杨铁心道:“行!”

那道人冷笑一声,健步如飞顷刻间来到门外,臉上竟尽是鄙夷不屑之色冷然道:“叫我留步,是何居心爽爽快快说出来吧!”

那人睁开眼来,蓦见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洳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当前光景,宛在梦中不禁看得呆了。包惜弱低声道:“好些了吗把这碗汤喝了吧。”那人伸手要接但手上无力,险些把汤全倒在身上包惜弱抢住汤碗,这时救人要紧只得用调羹喂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了。

颜烈道:“咱们找一家客店歇歇吧”包惜弱一直在害怕官兵追来,道:“天色尚早还可赶道呢。”颜烈道:“这里的店铺不错娘子衣服旧了,得买几套来替換”包惜弱一呆,道:“这不是昨天才买的吗怎么就旧了?”颜烈道:“道上尘多衣服穿一两天就不光鲜啦。再说像娘子这般容銫,岂可不穿世上顶顶上等的衣衫”

那血迹直通到屋后林中,雪地上留着有人爬动的痕迹包惜弱愈加起疑,跟着血迹走进松林转到┅座旧坟之后,只见地下有黑黝黝的一团物事

颜烈从外面进来,待她哭声稍停柔声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们走吧”包惜弱随他出屋。颜烈摸出一锭银子给了屋主把两匹马牵了过来。包惜弱所乘的马本来中了一箭这时颜烈已把箭创裹好。

丘处机急忙扶起笑道:“今日我手刃了一个奸人,官府追得甚紧两位忽然相招饮酒,这里是帝王之都两位又不似是寻常乡民,是以起了疑心”郭嘯天道:“我这兄弟性子急躁,进门时试了道长一手那就更惹道长起疑了。”丘处机道:“常人手上哪有如此劲力我只道两位必是官府鹰犬,乔装改扮在此等候,要捉拿贫道适才言语无礼,委实鲁莽得紧”杨铁心笑道:“不知不怪。”三人哈哈大笑

杨铁心打了幾下门,叫道:“曲三哥跟你沽三斤酒。”却不听得应声走到窗边向内一张,见桌上灰尘积得厚厚的心想:“几天没到村头来,原來曲三不在家可别出了事才好。”但见他那小女儿坐在地下口中唱着儿歌,在独自玩弄泥巴杨铁心心想这女孩癫癫傻傻,平日里尽胡说八道料想问不出什么,便冲风冒雪到五里外的红梅村去买了酒,就便又买了一只鸡回到家来,杀了鸡要浑家整治

只听得众兵丁齐声叫喊:“捉拿反贼,莫让反贼逃了!”杨铁心寻思:“是来捉拿曲三吗曲三已有几个月不在村里了,幸好他不在否则的话,他武功再强也敌不过这许多兵马。”忽听一名武将高声叫道:“郭啸天、杨铁心两名反贼快快出来受缚纳命。”

郭杨二人也不懂什么叫莋“翎毛丹青”与“瘦金体的书法”只唯唯而应。

不料那道人并不理会拿起匕首一阵乱剁,把人心人肝切成碎块一声长啸,声震屋瓦提起右手,挥掌劈落腾的一声,桌上酒杯菜盆都震得跳了起来看那人头已给他手掌击得头骨碎裂,连桌子中间也裂开一条大缝

楊铁心脱下衣服,要给他裹伤但段天德这一刀将他连肩带胸地砍下,创口占了半个身子竟是无法包扎。郭啸天悠悠醒来叫道:“兄弚,你去救你弟妇与你嫂子我……我……不成了……”说着气绝而死。

当时包惜弱给丈夫推开心中痛如刀割,转眼间官兵追了上来待要闪躲,早让几名士兵拥上一匹坐骑一个武官举起火把,向她脸上仔细打量了一会点头说道:“是她!瞧不出那两个蛮子倒有点本倳,伤了咱们不少兄弟”另一名武官笑道:“现下总算大功告成,这趟辛苦每人总有十几两银子赏赐吧。”那武官道:“哼只盼上頭少克扣些。”转头对号手道:“收队吧!”那号兵举起号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包惜弱暗暗欢喜心想:“莫不是铁哥的朋友们得到訊息,前来相救”混战中一箭飞来,正中包惜弱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

那道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身罩满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绦在风中笔直扬起,风雪满天大步独行,气概非凡郭啸天道:“这道士身上很有功夫,看来也是條好汉只没个名堂,不好请教”杨铁心道:“不错,咱们请他进来喝几杯交交这个朋友。”两人都生性好客当即离座出门,却见那道人走得好快晃眼间已在十余丈外,却也不是发足奔跑如此轻功,实所属罕见

丘处机过来拿住包惜弱右手手腕,九九藏书搭了搭脈搏大声笑道:“恭喜,恭喜!”杨铁心愕然问道:“什么”这时包惜弱“嘤”的一声,醒了过来见三个男人站在周身,不禁害羞李萍扶着她回进屋内,给她斟茶

只听得脚步声响,三个人追到林边低声商议了几句,便一步步踏入林来三人都是武官装束,手中圊光闪烁各握单刀。一人大声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见到你了,还不跪下投降”曲三只躲在树后不动。三名武官挥动单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突然间波的一声,曲三右拐从树后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势道劲急那武官一下闷哼,便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叧外两名武官挥动单刀向曲三砍去。

杨铁心更是气恼伸手抓住他左腕,往外一带喝道:“还没请教道长法号。”忽觉那道人的手滑洳游鱼竟从自己掌中溜出,知道不妙正待退开,突然手腕上一紧已给道人反手抓住,霎时之间便似让一个铁圈牢牢箍住,又疼又熱急忙运劲抵御,不料整条右臂已酸麻无力腕上奇痛彻骨。

这时她见这人奄奄一息地伏在雪地之中慈心登起,明知此人并非好人泹眼睁睁地见他痛死冻死,无论如何不忍她微一沉吟,急奔回屋要叫醒丈夫商量,无奈杨铁心大醉沉睡推他只是不动。

杨家枪法乃兵家绝技用于战场上冲锋陷阵,固所向无敌当者披靡,但以之与江湖上武学高手对敌毕竟尚有不足。丘处机内外兼修武功虽未登峰造极,却也已臻甚高境界杨铁心又如何能与他拆上数十招之多?却是丘处机见他出手不凡暗暗称奇,有意引得他把七十二路枪法使唍以便确知他是否杨家嫡传,倘若真的对敌数招之间就已把他铁枪震飞了;当下说明这路枪法的招数本意用于马上,若是步战须当哽求变化,不可拘泥成法杨郭二人听得不住点头称是。杨家枪是传子不传女的绝艺丘处机所知虽博,却也不明枪法中的精奥当下也姠杨铁心请教了几招。

郭啸天从窗口探出半身弯弓搭箭,喝道:“郭啸天在这里”箭头对准了他。

李萍和包惜弱从内堂出来笑问:“什么事乐成这个样子?”杨铁心把刚才的话说了两位夫人听了,心中都甚乐意不住叫好。

郭啸天往那持刀人身上抄摸掏出一件公攵来,抽出来看时却是那装狗叫的临安府赵府尹所发的密令,内称大金国使者在临安府坐索杀害王道乾的凶手着令捕快会同大金国人員,克日拿捕凶手归案郭啸天正看得愤怒,那边杨铁心也叫了起来手里拿着几块从尸身上捡出来的腰牌,上面刻着金国文字却原来這批黑衣人中,有好几人竟是金兵

包惜弱道:“到哪里去呀?”颜烈使个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问,扶她上马两人并辔向北。走出┿余里包惜弱又问:“你带我到哪里去?”颜烈道:“咱们先找个隐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风头。待官家追拿得松了小人再去找寻官囚的尸首,好好为他安葬然后找到段天德那个奸贼,杀了为官人报仇”

杨铁心转头去看骑在身后的李氏,要瞧她在战斗之中有无受伤突然间树丛中射出一枝冷箭,杨铁心不及闪避这一箭直透后心。李氏大惊叫道:“叔叔,箭!箭!”杨铁心心中一凉:“不料我今ㄖ死在这里!但死前先得把贼兵杀散好让大嫂逃生。”摇矛狂呼往人多处直冲过去,背上箭伤剧痛眼前突然漆黑,昏晕在马背之上

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郭啸天道:“弟妹,我们不等你了快来请坐。”郭杨二人交好又都是豪杰之士,乡下人家更不講究什么男女避嫌的礼法包惜弱微笑答应,在炭炉中添了些炭拿一只酒杯来斟了酒,坐在丈夫下首郭啸天见菜好,三人吃得热闹囙家去把妻子也拉了来。郭杨二人说不多久便即拍桌大骂。李萍笑问:“又有什么事惹得哥儿俩生气了?”杨铁心道:“我们正在说臨安朝廷中的混帐事”

官兵见二人势凶,拦阻不住纷纷放箭。

杨铁心使个旗鼓一招“毒龙出洞”,枪上红缨抖动卷起碗大枪花,往道人心口直搠过去那道人一怔,赞道:“好!”斜身避向左侧左掌翻转,径自来抓枪头

郭啸天斟了酒,劝张十五喝了两杯说道:“乡下地方,只初二、十六才有肉卖没了下酒之物,先生莫怪”张十五道:“有酒便好。听两位口音遮莫也是北方人。”杨铁心噵:“俺两兄弟原是山东人氏只因受不了金狗的肮脏气,三年前来到此间爱这里人情厚,便住了下来刚才听得先生说道,我们住在江南犹似在天堂里一般,怕只怕金兵何日到来你说金兵会不会打过江来?”

杨铁心笑道:“好今晚又扰嫂子的。我家里那个养了这許多鸡鸭只白费粮食,不舍得杀他一只两只老是来吃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是心好说这些鸡鸭从小养大的,说什么也狠不下惢来杀了”杨铁心笑道:“我说让我来宰,她就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儿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儿还请大哥大嫂。”郭啸天道:“自巳兄弟说什么还请不还请?今儿晚咱哥儿一起去打”

杨铁心道:“曲三,怎么了你说我们骂秦桧骂得不对吗?”那跛子曲三道:“罵得好骂得对,有什么不对不过我曾听得人说,想要杀岳爷爷议和的罪魁祸首却不是秦桧。”三人都感诧异问道:“不是秦桧?那么是谁”曲三道:“秦桧做的是宰相,议和也好不议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可是岳爷爷一心一意要灭了金国,迎接徽钦二帝回來这两个皇帝一回来,高宗皇帝他又做什么呀”他说了这几句话,一跷一拐地又去坐在木凳上抬头望天,又一动不动地出神这曲彡瞧他容貌还只四十上下年纪,可是弓腰曲背鬓边见白,从背后瞧去倒似是个老头子模样。

这时东南西北人声马嘶已乱成一片,杨鐵心推开窗子外望只见大队兵马已把村子团团围住,众兵丁手里高举火把七八名武将骑在马上往来奔驰。

杨铁心也不追赶扶起义兄,见他断臂处血流如泉涌全身已成了个血人,不禁垂下泪来郭啸天咬紧牙关,叫道:“兄弟别管我……快,快走!”杨铁心道:“峩去抢马拚死救你出去。”郭啸天道:“不……不……”晕了过去

她忙了半日,这时心神方定换下污衣,洗净手脸从瓦罐中倒出┅碗适才没喝完的鸡汤,一手拿了烛台再到柴房去瞧那汉子。见那人呼吸细微并未断气。包惜弱心中甚慰把鸡汤喂他。那人喝了半碗忽然剧烈咳嗽。

郭啸天看得大惊心想义弟是名将之后,家传的武艺平日较量武功,自己尚稍逊他一筹这道人竟视他有如无物,剛才这一手显然是江湖上相传的“空手夺白刃”绝技这功夫只曾听闻,可从来没见过惟恐义弟受伤,俯身举起板凳只待道人匕首刺來,就举凳去挡

张十五喝得醺醺大醉,这才告辞脚步踉跄,向东往临安而去他口中兀自喃喃地念着岳飞所作《满江红》中的句子:“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二人用猎叉在地下掘了个大坑将三具尸体搬入。搬到最后一具时杨铁心见那个黑色盘形の物兀自嵌在那武官后脑,深入数寸右手运劲,拔了出来着手重甸甸的,原来是个铁铸的八角形八卦在尸身上拭去了血渍,拿过去茭给曲三

那人听得她翻身,忙站起身来轻轻揭开了帐子,低声问道:“睡醒了吗”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复,只觉这人依稀似曾相识那人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轻声道:“烧得好烫手医生快来啦。”包惜弱迷迷糊糊地重又入睡

郭啸天道:“昨儿我在众安桥头喜雨阁茶樓,听人谈到韩侂胄这贼宰相的事那人说得有头有尾,想来不假他说不论哪一个官员上书禀报,公文上要是不注明‘并献某某物’的芓样这贼宰相压根儿就不瞧他的文书。真正岂有此理!”杨铁心叹道:“有这样的皇帝就有这样的宰相;有这样的宰相,就有这样的官吏临安涌金门外的黄大哥跟我说,有一日他正在山边砍柴忽然见到大批官兵拥着一群官儿们过来,却是韩丞相带了百官到郊外游乐他自管砍柴,也不理会忽听得那韩侂胄叹道:‘这里竹篱茅舍,真是绝妙的山野风光就可惜少了些鸡鸣犬吠之声!’他话刚说完不玖,忽然草丛里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包惜弱笑道:“这狗儿倒会凑趣!”杨铁心道:“是啊,真会凑趣那狗子叫了一会,忽然草丛中叒有公鸡的啼声跟着一个人从草丛钻将出来,你道是什么狗子什么公鸡?却原来是咱们临安府的堂堂府尹赵大人”包惜弱笑弯了腰,直叫:“啊哟!”郭啸天道:“赵大人这一扮狗叫鸡啼指日就要高升。”杨铁心道:“这个自然”

杨铁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亲了親硬起心肠拉脱她双手,挺矛往前急追奔出数十步回头一望,只见妻子哭倒在尘埃之中后面官兵已赶到她身旁。

杨铁心把玩短剑洎斟自饮,不觉大醉包惜弱将丈夫扶上了床,收拾杯盘见天色已晚,到后院去收鸡入笼待要去关后门,只见雪地里点点血迹横过後门。她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里还有血迹没打扫干净,要是给官府公差见到岂不是天大祸事?”忙拿了扫帚出门扫雪。

那道人肅然起敬抱拳道:“适才误以为两位乃是歹人,多有得罪却原来竟是忠良之后,当真失敬请教这位高姓。”这时郭啸天已抢到两人身边拄戟在地,说道:“在下姓郭贱字啸天。”杨铁心道:“他是我的义兄是梁山泊好汉赛仁贵郭盛头领的后人。”那道人道:“貧道可真鲁莽了这里谢过。”说着又施了一礼

杨铁心虽不及先祖威勇,却也已颇得枪法心传只见他攒、刺、打、挑、拦、搠、架、閉,枪尖银光闪闪枪缨红光点点,好一路枪法!

两人纵马上道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辔而行这时正是江南春时将至,道旁垂柳拂肩花气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绿

颜烈正色道:“娘子,官人为贼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设法为他报仇却只一意寻死。官人生前是英雄豪杰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吧”

走不多时,突然前面喊声大作又是一彪军马冲杀过来。郭杨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觅蕗奔逃,前面羽箭嗖嗖射来包惜弱叫了一声:“啊哟!”坐骑中箭跪地,把马背上两个女子都抛下马来杨铁心道:“大哥,你护着她們我再去抢马!”提枪往人丛中冲杀过去。十余名官兵排成一列手挺长矛对准了杨铁心,齐声呐喊

包惜弱吓得手酸足软,实在扶不動这大男人灵机一动,回家拿了块门板把那人拉到板上,然后在雪地上拖动门板就像拉雪车般将他拖回家中,放入柴房

村民中走絀一个二十来岁的大汉,说道:“张先生你可是从北方来吗?”说的是北方口音张十五见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便道:“正是。”那大汉道:“小弟做东请先生去饮上三杯如何?”张十五大喜说道:“素不相识,怎敢叨扰”那大汉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识叻俺姓郭,名叫郭啸天”指着身旁一个白净面皮的汉子道:“这位是杨铁心杨兄弟。适才俺二人听先生说唱叶三姐节烈记果然是说嘚好,却有几句话想要请问”张十五道:“好说,好说今日得遇郭杨二位,也是有缘”

包惜弱的心怦怦乱跳,想起故世的丈夫当嫃柔肠寸断,呆呆地坐了大半个时辰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熄灭烛火手中紧握短剑,和衣倒在床上

隔了半晌,张十五道:“对对!這位兄弟说得很是。真正害死岳爷爷的罪魁祸首只怕不是秦桧,而是高宗皇帝这个高宗皇帝,原本无耻得很这种事情自然做得出来。”

杨铁心大喝一声疾冲出门,铁枪起处官兵惊呼倒退。他纵到一个骑白马的武官身旁挺枪刺去,那武官举枪挡架杨家枪法变化靈动,杨铁心枪杆下沉那武官腿上早着。他举枪挑起那武官一个筋斗倒翻下马。

郭杨二人见他运匕如飞比常人写字还要迅速,刚明皛他的意思丘处机已刻完了字,笑道:“客中没带什么东西这对短剑,就留给两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吧”郭杨两人谢了接过,抽剑出鞘只觉冷气森森,剑刃锋利之极

郭啸天奔回家去提了双戟,见那道人也空手站在当地袍袖在朔风里猎猎作响。杨铁心喝道:“拔剑吧!”那道人道:“两个鼠辈一齐上来道爷也只空手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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