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又名：我是一个傲娇本来在山上玩泥巴某一天被一个憨憨撩了从此走上了不归路怎么办急在线等

-红凯：撩完就跑真刺激。伽古拉：哦那你滚吧

-时间线从原生到泽塔，私设叶虎√萨迪斯√

-ooc，慢热，慎入吧

伴着魔格究极大蛇不甘的嘶吼，伽古拉斯伽古拉的身影消失在了漫天火光中。

夕阳的余晖犹带着暖意，折射在屏障上却仿佛冰冷的黑暗将红凯缓缓撕裂开来。他发狂似的想阻止这一切，手中的圣剑一下又一下挥出，看似脆弱的屏障硬是抗住了内外交织的冲击，直到世界重新回归平静。

对红凯与伽古拉而言，过去的漫长时光是回忆亦是枷锁。它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看着他们从携手并进到分道扬镳，却无法逃脱光明与黑暗交织的圆环。凯是伽古拉的执念，伽古拉又何尝不是凯的执念。在红凯眼中他们还会有无数个千年来相互纠缠，终有一天他能带着伽古拉重回战士之巅。而在那之前，他还要肩负身为光之战士的责任。

就这样，凯固执地向前走着。从钻石新星的爆炸到黄金银河的极光，他也曾无数次回头看，可从未看懂过伽古拉望向他的眼神中那抹深沉如黑夜般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等他看懂了，却发现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带伽古拉回家。

红凯抱着伽古拉，饱含眷恋的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耳饰上。他没有勇气等待伽古拉的回应，一咬牙推开他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战场，即使那里会是他生命的终点。守护这颗星球是欧布的责任，而守护伽古拉，是红凯的心愿。无论如何，他想最后再为他做些什么。

悬殊的力量又一次将欧布掀飞撞在了大楼上，手中的圣剑也掉落在一旁，胸前的能量指示灯飞快闪烁警告着他已然走到了极限。凯努力维持着光之巨人的身姿，但欧布的身体依旧渐渐虚化，直到一记拔刀斩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伽古拉接连挥出几道凌厉剑气逼退了蠢蠢欲动的魔格大蛇，二话不说握住了欧布的手，澎湃的能量从胸前的月牙印记涌出。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再跟你喝一次黎明前的咖啡。”红凯轻轻挣了挣，想要制止伽古拉做无用功，这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伽古拉，离开这里。”

“闭嘴，欧布。我并没有原谅你。”伽古拉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濒临枯竭的欧布体内，“而且你总是忘记能打败你的只有我，除非我允许你可别想一死了之，凯！”

红凯不知道伽古拉是怎么做到的，光之战士和无幻魔人的能量本不该相融，但他确实恢复了一定实力，以此为代价的是伽古拉靠蛇心剑才能勉力支撑的踉跄身体。凯没有再说什么，伽古拉在战场上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言语上的关心。

时隔千年的再次联手，一切都与从前无异。

起手、配合、收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源自刻在骨子里的默契。唯一不同的是，伽古拉看着拼劲全力也要召唤出前辈力量的欧布，终究承认了眼前的光之战士已然到达了他所无法触及的高度。

伽古拉握紧了蛇心剑，在大蛇的攻击即将打断凯的蓄力时瞬移挡了下来，代替他被拉到魔格大蛇面前成了肉盾。这一招下去魔格大蛇必死，可爆炸的反噬也绝非凯和伽古拉所能抵挡。绚烂的光辉中两人的视线遥遥相望，红凯不会放弃唯一的机会，伽古拉亦不会逃避，反而死死扣住魔格大蛇不让它移动半分。

“凯，连我一起攻击！”

红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却没能看到属于他们的未来。这样的结局，他不会后悔，唯独觉得遗憾。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伽古拉说，爱也好恨也罢，千言万语最后汇集成的也只有到此刻都无法宣之于口的寥寥几字。

红凯还想说什么，蕴含着绝对力量的光线已然出手，透过伽古拉的身体把魔格大蛇刺了个对穿。意料之中的爆炸迎面袭来，凯却只想着离伽古拉更近一些，未料伽古拉一扬手蛇心剑落在他的面前，血红色的光罩将欧布笼罩其中，给了他最后的保护。

“我说过的吧，凯，我不会再帮你了。”伽古拉缓缓垂下了手，像是做着告别又像是划下了终点，“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光之巨人伫立在废墟中一天一夜，直到夕阳又一笼罩了插在碎石堆中的蛇心剑。红凯的心从最初的期盼到沉寂如死水，一如没有星光的夜空，暗得可怕。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漫长的生命让红凯早已习惯伽古拉守着他的身后，若即若离又无处不在，明明嘴上说着再也不会帮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他恨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伽古拉，更恨自己没有珍惜曾摆在他面前的炙热情感。等到他看懂了想明白了后悔了，一切都已太晚。

伽古拉斯伽古拉源于光明也从未真正坠入黑暗，就像影子只存在于光芒照耀的背面，却不代表黑夜。他所一直追逐陪伴的光明，是凯，也唯有凯。

而当欧布体内涌出一股黑暗本源的力量融入了蛇心剑，身上的黑色花纹随即褪去、变回最初始的样子时，红凯也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能成功融合贝利亚的力量。

原来，他身上早已刻下了黑暗的印记。

原来，那些年的战士之巅，你一直在。

夜幕降临，随着最后一丝光芒散去，废墟中传来熟悉的口琴声。尽管曲调不似往日般洒脱，反而带着无法化开的浓厚悲哀，梦野奈绪美还是长吁一口气，小跑着来到红凯面前。

“凯さん，你还好吗？”奈绪美犹豫再三，问出了下半句，“伽古拉他——”

红凯没有说话，直到破碎的旋律再也无法成调才无力地放下了口琴，眼角的泪挣扎许久还是坠落下来，一滴又一滴融入了悲凉的夜色中。

奈绪美想到一天前，同样的泪伽古拉也为红凯流过，如果他能回头看一眼……

“伽古拉、别去！相信凯さん，他一定、一定可以的。”奈绪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不住颤抖，即使欧布在她眼中是如此强大，此刻她还是动摇了。伽古拉是个强大的帮手，可凯在离开前留给她的话语是请她帮忙拦住他，奈绪美只得鼓起勇气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我可不是去帮他。”伽古拉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的不再是讽刺而是深深的无奈。他打了一个响指化为魔人形态，右手于虚空中一张一握蛇心剑便出现在了手中，“我只想证明我比他强。”

“呵，所以说那个笨蛋什么都不懂。”

红凯真的不懂吗？也许吧。可奈绪美看着眼前嘴唇微颤始终不肯面对现实的男人又觉得，他懂得远比伽古拉认定的多。

“凯さん，跟我回家好吗？”奈绪美轻声说道。

“奈绪美，这里、这个地球从来都不是我的家。”红凯站了起来，拍拍她的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红凯目光注视着黯淡无光的蛇心剑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

“别这幅表情，SSP的队长，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凯的声音戛然而止又飞快接上，“总之你不必担心我。”他拿起蛇心剑仔细收好，又将圣剑递给了奈绪美，“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里面有我残存的力量，关键时刻能护你平安。”

“我不能要。”奈绪美当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这个给我了你怎么办？”

“你认识的欧布已经死了。”红凯握紧了蛇心剑，指尖轻轻掠过蛇形花纹，轻微的刺痛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疼得他无法呼吸，“他走了，我的原生力量也不复存在。现在的我……再也用不了这柄圣剑。”

“那——就先放在我这里，等需要了记得来取。”奈绪美在心底长叹，不忍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便接过了圣剑，努力想让气氛变得不那么沉重，“凯さん，我们一定还能见面的，对吧？你看，因为地球是圆的嘛。”

红凯淡然一笑没有接话，只是最后给了奈绪美一个拥抱，身体化为光点消失在了夜风中。

伽古拉，从前你跟我说宇宙中永恒不变的是一望无垠的黑暗，唯有黑暗才能填满人心的空洞。也许会花上很长时间，但我想证明你是错的。

未来千万年的时光，我一路将背负下去的不仅是黑暗。

红凯独自一人在宇宙里流浪，跨越时空让时间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有幸到过M78星云与光之国的前辈们交谈，也曾和梅特龙星人并肩看过夕阳，却再也没有回过O-50的战士之巅。承载光明的战士依旧维护着正义，可凯化身欧布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时候他只是一个挥舞蛇心剑的平凡浪客。

有人说，那把剑曾经属于另一个能与欧布匹敌的强者。

也有人说，红凯与伽古拉斯伽古拉既是代表光明与黑暗的宿敌，也是最亲密的战友。

对此，红凯从未解释过。原本天性爱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面对各方不怀好意的试探，凯的解决方式也愈加简单粗暴。

手上一用力，蛇心剑从来寻仇的纳克尔星人的胸前拔出，红凯冷笑着看着他化为宇宙尘埃，耳边还回响着他临死前的哀嚎。

“你、你究竟是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到连红凯都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凯越是拥抱黑暗，便越能体会到伽古拉的千年孤独，仿佛一剂让人上瘾的毒药，危险却甘之如饴。也正因如此，他婉言谢绝了光之国的邀请加入宇宙警备队。

“伽古拉，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被光选中。”伽农星上，刚经历完一场激战的凯靠着生命之树的残根闭上了眼，被随手丢在一旁的欧布圆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黑夜中的这一方天地，“一个向往黑暗的人……不配成为光之战士。”

如今的他沉溺黑暗，光明依旧守护着他。而伽古拉是那样渴望光明，却被无情抛下。

“凯，连你——都不相信我么？”

最懂他的徒弟御言死后，凯是伽古拉仅剩的一丝光明与希望。面对伽古拉眼中难以置信的悲哀与绝望，年轻气盛的红凯却迟疑了，只因心中坚守着他所认知的正义与信念而无法赞同伽古拉的所作所为。

也正是这一丝犹豫，将伽古拉彻底推入了黑暗的深渊。

如果可以，红凯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取时光倒流。回到战士之巅，回到最初的开始，回到他们能相扶相守的日子。

如果可以，我多想亲口对你说。

恍惚中，红凯察觉到有一股不怀好意的力量靠近，他骤然睁开眼翻身一跃而起，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

“怎么是你？”凯皱着眉冷声道。

“哟，凯。好久不见。”萨迪斯翘着腿坐在枝干上，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老朋友就这种态度么？难怪伽古拉不待见你。”

“别紧张，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萨迪斯从树上一跃而下，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剑，“都说无幻魔人死了，蛇心剑又在你手上，难不成他的死真的跟你有关？”

“闭嘴！”凯眼神一凛，挥手一道光芒袭向了萨迪斯。

“欧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萨迪斯轻松抓住光球一捏，又顺手招架住了冲到面前的凯上下打量着他，不由逐渐收起了笑容，“你的力量呢？”

“不说就算了。”萨迪斯见红凯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也懒得追问，目光一转盯上了蛇心剑，“真无聊啊，这样的你不配做我的对手。不如这个借我玩一下吧。”说完，趁着凯失神无暇顾及他时，手一挥召唤出了星门，拿起剑转身就跳了进去。

红凯追着萨迪斯穿过星门来到的是一个他从未到访过的地球。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地落在地面上，将周围一片都夷为了平地。

这动静可不算小，凯已然可以听见空中传来机械的轰鸣声，一个巨大的机器人缓缓降落在了不远处，显然正在搜寻他们的身影。地球于他而言承载了太多，凯实在不愿意再多生事端只想夺回蛇心剑就走。却没想到萨迪斯盯着红凯良久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手一扬将蛇心剑扔回给了他，自己则巨大化暴露在了机器人面前。

红凯微微一愣，萨迪斯性情变化多端，一举一动全凭心情，即使两人是多年的老对手，他也看不透萨迪斯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既然剑已经拿回来，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凯压低了帽檐刚想转身离开，熟悉的声音将他硬生生留在了原地。

“宇宙人，我们是地球防卫队军械库，现在命你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一个身穿连体制服，留着干净利落短发的男人按着脖子上的扩音器缓缓从废墟后走出。他皱着眉抬头望向正不安分地在原地做深蹲的萨迪斯，轻轻啧了一声。

“洋子，让赛文加防守为主，必要时候可以以使用武器。”

“遥辉，协助地面部队支援洋子。”

“结花，暂停生物扫描，别管弱点了，你的任务是监控好赛文加的电量。”

男人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传达出去，整个部队很快按照他的指示运转起来。

不远处萨迪斯正跟赛文加打得火热，如果红凯抬头看一眼就会知道萨迪斯根本就是在跟机器人逗乐子，可惜他根本无心顾及其他，滚烫的视线自男人出现就牢牢盯着他，炽热到要将人灼穿。

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O-50的极地雪山上。

彼时凯所在的救援队在出任务的途中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在退守躲避的时候又不幸遭遇了雪兽的围攻，身为新人的凯在一片慌乱中失足坠下了悬崖，又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人拽了回来。

风雪迷了凯的双眼，他仅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却牢牢记住了他的声音，不耐烦中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凯握紧了他的手，用力瞪了一下山壁翻身跃了回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谢谢——咳咳、我叫凯，你是？”

“起来！这么坐着是想等死么？”男人见到他的举动不由厉声喝道，凯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踢到了一旁，同时男人闪到他的身后一剑将突然从风雪中出现的雪兽砍落了悬崖，这才转过身扫了一眼凯的着装和不远处围拢过来的其他人，“身为救援队就该有最基本的警觉，你还不够格，新人。”

由于雪兽的数量过多，男人带着他们退到了一个山洞中。这里似乎是他生活的地方，在他的指挥下众人做了些布置，虽然简单却足够抵御外来的危险直到风雪过去。他仿佛一个天生的领导者，散发着无形的威严却让人心悦诚服，连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前辈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满是崇敬，这让凯愈发好奇起他的身份。

“我说菜鸟，你历史怎么学的？”前辈没好气地抬手给了凯一个烧栗，同时将他的视线转到男人手中的长剑上，“看那个。”

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剑柄上雕刻的蛇形花纹逐渐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合，终于认出那是他们这一族的圣器蛇心剑。

近百年来，蛇心剑只认过一位主人，也就是族中公认的最强战士。

一声惊呼硬是将红凯从回忆中唤回，赛文加被萨迪斯掀翻撞到了山壁上，无数碎石泥土炸开向男人站立的地方狠狠砸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男人的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是想躲却又来不及做出反应。

比落石更快的是凯的动作。不远处的遥辉只见眼前闪过了一道模糊的影子，自家队长似乎被人轻轻推到一旁避开了危险，提到嗓间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萨迪斯居高临下地望着废墟中的两人，又一次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可恶，竟敢伤了我们队长。别跑！”

“洋子，不准追。”通讯器中蛇仓翔太的声音较往日更加低沉，“遥辉带救援队过来，有人——受伤了。”

夏川遥辉很快带着医生匆匆赶到，见到被落石掩埋的男人亦是吃了一惊，连忙合力将人救出。那人伤得不轻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他依旧固执地抬着手，指尖轻微地颤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沾染血迹的嘴角也在反复低语着。

蛇仓翔太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掌心的温暖，紧皱的眉释怀般地松开，随之安静地睡去。

“队长，你们认识？”遥辉挠了挠头发。

蛇仓看了眼他们紧握的手，发丝从鬓间垂落匆匆掩盖了一闪而过的困惑，轻轻摇了摇头。

“遥辉！你轻点，别吵着人家。”

红凯猛得睁开眼，脑海中飞快闪过昏迷前的片段，那个男人……他挣扎着坐起来，期盼的视线在陌生的房间中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那张熟悉的脸上。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想你认错人了。”蛇仓翔太打断了红凯，瞥了一眼他们依旧握在一起的手，声音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有，能请你放开么。”

一旁的夏川遥辉和中岛洋子对视了一眼暗自咋舌，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从昏迷开始就死死攥着自家队长的手，无论遥辉他们怎么努力都分不开。队长虽然平日对他们完全算得上平易近人，但对陌生人几乎没什么耐性，他竟然也就这样被拉着在病床边坐了一天一夜。

他比谁都清楚伽古拉不可能从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但也比谁都渴望奇迹的发生。凯带着几分迫切的恳求，想要从蛇仓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波澜，然而对方回以他的唯有平静与疑惑，似是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抱歉。”良久，他垂下眼掩去了失落，缓缓松开了手指。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相像的人，这样能遇上已是难得的缘分，终究眼前的人不是他。

“凯さん，我想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这位是我们军械库的队长，他叫蛇仓翔太。”洋子眼见气氛有些凝固连忙出来打圆场，“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蛇仓……”蛇仓的名字让红凯又有了些许恍惚，但很快意识到洋子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以他的体质区区几块落石本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是因为连番战斗再加上穿越星门消耗了巨大的能量，这才导致力竭昏迷。他摇了摇头答道，“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凯さん好厉害啊！明明被那么多石头压住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遥辉看起来性格很是活泼，正满脸崇拜地赞叹道。

“这惊人的恢复能力……啊，我知道了！队长——”结花捧着平板突然兴奋了起来。

“不可以。”蛇仓毫不犹豫拒绝。

“什么嘛……我又没说要解剖他。”结花嘟着嘴，“这一看就是很特殊的体质啊！好想研究看看。”

“大概只是平时锻炼多了。”

异口同声的回答让红凯和蛇仓翔太都微微一愣，两人的视线相撞又飞快挪开，都在刻意忽视这份突如其来的默契。

“好了，该去训练了。”蛇仓轻咳一声，“遥辉，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有检讨没交。”

“啊——队长，少一千字可以不可以？”

“臭小子，又跟我讨价还价。”蛇仓冷哼着抬手打了一下他的头，“不过你要是能掰手腕赢了洋子的话，我考虑一下。”

“哦斯！洋子前辈放马过来吧，这次我一定能赢！”

洋子不置可否地一耸肩，拥着众人把遥辉推出了房间，临行前还不忘帮凯贴心地拉上了门，“凯さん，请好好休息。”

随着众人的说笑声渐行渐远，红凯闭上了眼，唇角轻轻挑起。

当初在伽农星，伽古拉远远地注视着他和新结识的同伴相谈甚欢、最后悄然离开的身影是红凯永远抹不去的心结。时至今日，红凯终于不再回头看，而是有了机会站在他的身后。

羡慕与欣慰相互交织，原来这才是最绝望的孑然一身。

但不管蛇仓翔太是否真的是伽古拉，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伽古拉曾向往过却从未得到的，红凯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夜幕降临的时候，红凯将视线转向了房门，一阵极轻微却稳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他拿起衣服披在肩上，对着在门外站立不动的人说道。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你知道我会来？”蛇仓翔太一挑眉，推开门走了进去，将食盒放到了凯的面前。

“嗯。这里是军械库，也就是部队，没道理会轻易放过一个突然出现又碰巧救了你的人。”凯看了一眼食盒却没有动，“白天你当着部下的面没有说，不代表你对我毫无戒心。”

“我的确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蛇仓的动作一顿，继续翻了翻手中的袋子，忍不住叹气，“遥辉……”他只是叫要遥辉准备一点喝的，这个直肠子的孩子就把自动贩卖机扫荡了一遍，大多都是没什么营养的碳酸饮料。蛇仓挑了半天，选了一瓶颜色最简单的扔给了红凯。

“怎么？不喜欢？”蛇仓见他接过后楞在了原地便问道。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凯看着手中的弹珠汽水低声笑了笑，熟练地打开后又递回给他。

“我不吃甜食。”蛇仓没有接，而是给自己挑了一罐咖啡打开。

“呵……真像。”凯也不在意，仰头猛灌了几口。离开地球后他就再也没喝过这个，还是熟悉的味道。

“伽古拉？”蛇仓倚着窗台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可我不是他。”

凯没有接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蛇仓翔太的一举一动和凯的记忆愈发重合，他不得不去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

红凯望向他的眼神带了太多的探究，蛇仓微微皱眉显得有几分不自在。他能感受到那个叫伽古拉的人在凯心中的地位，可他绝没有兴趣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即使他也并没有太多信心来反驳凯的怀疑。

他对红凯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也可以肯定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总有一股难言的熟悉萦绕在心头。蛇仓讨厌这突如其来的牵绊，自从凯出现后他便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无法说服自己甩开他的手，无法阻挡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

这份心神不宁的感觉是恐惧，亦是期盼。

“你不是地球人吧。”蛇仓翔太烦躁地喝完最后一点咖啡，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虽说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嗯。”红凯也不隐瞒，很干脆地承认了，“我来自O-50，有印象吗？”

“……没有。”蛇仓的眼前闪过一座陡峭的黑色孤峰，陌生却惹人厌烦，指尖不由用力捏扁了咖啡空罐。他冷哼一声，抬手将空罐扔进了垃圾桶，同时视线被立在角落的蛇心剑吸引。

“那这个呢？”凯一扬手蛇心剑飞到了蛇仓的面前。他虽然不是蛇心剑的主人，无法像伽古拉一样发挥它真正的力量，但这些年相伴下来总也多了几分联系，他能隐隐感知到蛇心剑也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等蛇仓翔太将蛇心剑橫于眼前缓缓拔出鞘时，期盼中的变化却没有出现，蛇心剑依旧黯淡无光。红凯低声一叹，没有注意到蛇仓握着剑柄的手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无数画面一瞬间涌入了蛇仓的脑海，有手持蛇心剑的凯，但更多的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色身影。

“你、究竟是谁……”蛇仓似是在问红凯，又像是在反问自己，“来地球目的到底是什么？”

凯刚想说话眼前突然闪过冰冷的刀光，下一秒蛇心剑已紧贴他的脖颈，他望向蛇仓无奈地摇头，“我的目的——也许只是想证明什么。”

蛇仓翔太沉默了片刻，“我说过我不是你想找的人。”

“可你们……真的很像。”

“随你高兴吧。”蛇仓嗤笑一声，“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你要是敢伤害军械库任何一个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不相信我？”凯难以置信，脸色变得惨白。

“红凯，这很重要么？”蛇仓退开半步，低着头刻意回避了凯的视线，只是收好蛇心剑扔回给他。

“等你伤好了就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凯攀着悬崖的峭壁，酸痛的手臂正不住的打颤，他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稍作休息。极地雪山气候多变，晴好的天气下一刻可能就风雪漫天，到时候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凯不敢多做停留，咬咬牙继续向上爬。

自从那日被伽古拉救下后，凯对救援队的训练和任务颇为心不在焉。倒也不是想要放弃，而是耳边始终重复着伽古拉对他的评价。加入救援队帮助有需要的人是凯一直以来的愿望，可雪山之行让他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再加上见识过伽古拉的出色实力后救援队的教导远远不能满足他，凯萌生了想要再见他一次的想法。

当凯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找到伽古拉的住所时，伽古拉也有几分惊讶，缓缓松开了被他两招制住的人，显然对凯还有印象。

“我想跟前辈学剑术。”凯揉了揉肩膀，眼里满是认真，“我想变得更强，成为一个合格的救援队员。”

“呵，我拒绝。”伽古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走吧。”

“是因为我还是个新人你才——”

“跟那个没关系。”伽古拉丢给他一罐药膏，示意了一下凯那双已经发紫的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担心下自己的手。”

“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蛇心剑出现在他的手上指向了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夕阳西下的时候凯离开了，可第二天竟又出现在伽古拉面前。连着一个多月，无论伽古拉如何言语威逼还是武力胁迫，凯像是铁了心一样日复一日来找他。到最后伽古拉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只管自己练剑，而这时凯就在一旁认真地看。

凯显然也知道到光靠看远远不够，便经常到进到山里找雪兽战斗，时不时带着一身伤回来。虽然伽古拉不觉得自己的剑术能被轻易学了去，但他不得不承认凯有着极强的天分，尤其是在困境中更是进步飞速。

那一日凯误入了雪兽的巢穴，一番缠斗后顺利逃了出来但也伤得不清，实在没有力气下山，便在山洞口生了一堆篝火取暖，准备凑合着过一晚。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凯反手弄了半天非但没上成药还把剩下的全撒了，疼得他直抽冷气。

伽古拉见状只得拿着绷带和伤药无奈地过来给他上药，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却干净利落，看起来很是熟练。

“谢谢。”凯拢了拢衣服，看了眼伽古拉手中一应俱全的伤药，“你——也经常受伤么？”

“这是战士通往强者路上必须的经历，没有什么战斗是不会流血的。”伽古拉扔给他一条厚实的毯子，在他身边坐下，破天荒地回答了凯的问题。

“可一个人够强的话，不就能保护弱者了吗？”凯将毯子披在肩上，留了一半给伽古拉，“这也是我的追求。”

“哼，天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轻易许下不能兑现的承诺。”伽古拉看不懂凯的举动，皱着眉任由毯子落在地上，“现在的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这个伤口再深一点你就没法坐在这说这种话了。”

“我说过你的警觉性太差，稍微复杂一点的情况你就只顾得上一头，一旦遇到前后夹击——”

“我的意思是……你还是不愿意教我吗？”凯无奈地打断他。

入夜的寒风卷起了点点火星散落在雪地上，早已习惯极地气候的伽古拉竟觉得有些清冷。良久，他捡起了毯子盖在身上，对上了凯期盼的目光。

“我可以教你，但有一个条件。”

昨夜漫长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梦里是熟悉的人，红凯和伽古拉……亦或是自己。蛇仓翔太越来越相信凯没有认错人，他记忆中缺失的那部分是属于伽古拉的。

于他而言，那些记忆碎片就像是硬塞进他脑海中的画面，根本无法跟自己产生共鸣。就算他跟红凯曾经有过无法磨灭的羁绊，那也都是过去式了。除非他有朝一日完全找回记忆，否则他就不可能是伽古拉。

“队长，我们开始吗？”

蛇仓转过身，不远处的遥辉摆好了进攻的架势正跃跃欲试，洋子在一旁忙着喝水擦汗，结花则是在跟叶虎前辈讨论着什么，围观的人群也在起哄赌遥辉能在自己手下撑过多久，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角落那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上。

现在的他，只是蛇仓翔太。

夏川遥辉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摔在地上多少次，身为军械库公认的空手道高手，以这种方式落败着实有点不好看。

“这就不行了？”蛇仓翔太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皱，对着遥辉一挑眉，“站起来。”

“队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遥辉揉着胸口在地上翻了个身，顺势一脚踢向了蛇仓，不出意料地又一次落空。蛇仓的实力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是完美无缺的，力量强大不说，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灵活，无论遥辉怎么努力都无法跟上他的速度。

“啧，仔细想想我教过你什么。”蛇仓又一次闪到遥辉的身后，抬脚将他踹出几米远，“不能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

遥辉闻言一愣，但很快意识到了应对的关键。面对冲过来的蛇仓他反而闭上了眼，靠风声来分辨攻击的方位。

虽然动作还稍显笨拙，但好歹用对了方法，蛇仓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手臂放松，动作幅度不要那么大。”

“太慢了，敌人从左边攻击的话你已经死了。”

“不要碰到什么问题总是问我，自己想。”蛇仓又一次点出了遥辉的的问题，偏偏那老实孩子张口就是那我要怎么做，“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依赖别人。”

“因为队长你就是我们的依靠啊！”遥辉咧嘴一笑，一拳挥向蛇仓的太阳穴。

“遥辉，每个人都有要承担的责任。”蛇仓翔太微微一偏头轻松避过，从刚才开始红凯所站的角落就涌动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力量，他又一次将视线扫过想探个究竟，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只得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遥辉身上，低沉的声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总有一天，你们要学会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被拖到无人角落的红凯扶着墙角努力平复着体内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蛇心剑也适时闪了几下帮助他压制，就像过去几年做惯的那样。

“欧布，冷静下来了？”叶虎见凯终于恢复正常后也是松了一口起，刚才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将凯强行带走，失控的力量足以毁掉整个场馆。

“多谢前辈……您是？”

“你可以叫我阿斯特拉，我从赛罗那小子地方听过你的故事。”叶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盯着翔太的眼神很可怕。”

“前辈，您——是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红凯顾不得礼节迫切地问道。蛇仓翔太教导遥辉的方式和当年伽古拉在雪山上教他时如出一辙，他不相信两个不同的人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可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他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疑问一瞬间冲垮了凯的心理防线，不甘和心痛直接勾起了深藏的黑暗，“他不是地球人对不对？”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的确不是地球人。”叶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用这里的时间计算话，大约十年前我在星门附近救了他。他身上的伤很重并且失去了记忆，应该是受到外力冲击误入了星门强行跨越时空造成的。”

“之后我便带着他来到地球养伤，他是个天生的战士，没有人能懂他为了恢复实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叶虎低声一笑，话语里有赞赏也有遗憾，“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对过往的记忆始终是一片空白。”

“我曾以为他会离开找寻记忆，可他却选择了留下，跟着我加入了军械库直到成为了队长。”叶虎的掌心一展，一个古旧的金色怀表出现在手上，“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信物，一直寄放在我这里。上面刻着的可能是他曾经的名字，我也是以此为他取名叫蛇仓翔太。”

红凯缓缓接过怀表，颤抖的指尖摩挲过歪歪扭扭的字迹，尽管有几个字符在岁月的侵蚀下已模糊不可辨，但凯知道那是他亲手刻下的——

“呐，这个给你。”凯这天抽空回了一趟救援队，风尘仆仆赶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伽古拉拉到一旁，拿出一个怀表塞到他手里，“这段时间的谢礼。”

“不用。”伽古拉偏过头去，直接一松手往边上走了两步。

“哎、你别扔啊——”凯手忙脚乱地去接，下一秒就硬是吃了伽古拉一记手刀，凯下意识地反击，两人也就顺势过起招来。这大半年来，凯在伽古拉严苛教导下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能跟他短时间内打得有来有回而不落下风。当然，如果伽古拉用蛇心剑较真的话，那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了。伽古拉也是清楚这一点，没过几招率先停了手，一言不发地走到悬崖边坐下。

“真的不要啊？我可是求了人家行星商人好久才买到的，听说是一个叫地球的行星上的东西。”凯摆弄着怀表也坐了下来，和他并肩遥望远处落日的余晖。

“……拿来。”伽古拉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无奈地伸出手，同时注意到怀表背面还刻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刻字的人水平明显不够字迹也谈不上好看，但伽古拉还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真美啊，夕阳。”见他最后还是收下了凯自然是高兴的，对着落日伸了一个懒腰。

“你有姓吗？”伽古拉突然问道。

“没有，我是孤儿。”凯倒也不回避自己的身世，“你帮我想一个？”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落日时分。

“嗯，我不喜欢欠人情。” 伽古拉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别扭和不自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东西给别人。凯喜欢吹口琴，但一般的乐器敌不过这边的恶劣天气容易坏，伽古拉便特意找了O-50最坚硬的金属下山请铁匠打造了一把独一无二的口琴。

“谢谢，我很喜欢。”凯试着吹了几个音节更是爱不释手，他笑着指着右下角刻着的一小串字符，“所以クレナイ是你给我取的姓？”

“那么喜欢看夕阳，干脆就叫红凯吧。”伽古拉面无表情地回道，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不要就还给我。”

“谁说我不要了。”凯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クレナイ……你真的很了解我啊。”

“喂，不要说多余的话。”伽古拉侧过身去，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他的耳旁，染上了点点红晕。

“伽古拉，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凯沉默片刻，问出了堆在心头许久的困惑。极地雪山的高峰鲜有人踏足，独自一人看日升月落的那份孤独，他不懂也无法感同身受，“为了磨练自己？可你已经很强了。”

“是么？可我还觉得远远不够。”伽古拉指着远方的一抹黑色孤峰，“我想去那里。”

那是战士之巅，每一个O-50的战士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凯的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你想被光选中？但那只是一个传说。”

“我不知道，凯。”伽古拉难得露出了些许迷茫，“也许……我只是想登上战士之巅证明自己。”

“那之后呢？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比如跟朋友——”

“朋友？凯，我早已习惯了孤独。”伽古拉显然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可笑，“亲情、友情，这些从来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习惯孤独不代表一辈子都是。伽古拉，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凯的目光注视着口琴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做出了一个决定，“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但O-50很大，总有一点你从未遇见过的风景。” 

“然后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变得更强。伽古拉，等我陪你去战士之巅，好吗？”

伽古拉低头不语，耳畔传来了悠扬洒脱的口琴声，远方的山谷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像极了通向未来的路，竟也勾起了几分对未知的向往。也许正如凯所说，他从未睁开眼真正看过这个世界，如果能跟那个家伙一起去看一看……

“凯く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叶虎听完他们的过往也是唏嘘不已。

“我曾以为他死了，这里——”红凯指了指他的胸口，“早已没了活着的感觉。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地球，终有一天我会失去承载光明的资格。”

“可他也已不再是伽古拉。”叶虎明白凯话里的意思，却并不赞同，“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他选择留下成为蛇仓翔太就是想重新开始？”

“我以为自己别无所求，只要他活着就好。”红凯攥紧了手中的怀表和口琴，这世上最残酷的不是绝望，而是将希望握在手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为绝望，“可他现在就在眼前，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叶虎さん，我想再赌一把。”

“如果他一直无法恢复记忆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离开他。”

“你说什么？”蛇仓翔太一愣，停下了擦汗的动作。

“我想留下来一段时间。”凯神色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蛇仓冷声道。

“翔太，凯さん对宇宙人颇有了解，正好技术部最近在研究提升赛文加的战力，我们也有不少疑问想咨询他。”叶虎知道他在反感、或者说是恐惧些什么，便适时出来打圆场。

蛇仓向来尊敬叶虎，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无奈退一步，“想留下来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他走到武器架前挑了一把日本刀，一丝刀光划过直指红凯背后的蛇心剑，“用那个，我们打一场。”

他突然很想续写昨夜未完的梦，以伽古拉的身份。

伽古拉的条件很简单。等凯身上的伤好了差不多了，他把蛇心剑扔给了他，自己则是捡起了凯的武器，将左手背在身后，“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教你真正的蛇心流。”

“喂——”凯尚未来得及反应，伽古拉已经闪到他的面前迎面一剑挥下，凯只能匆忙举着剑鞘架住了这一击，同时一脚踢向伽古拉逼退了些距离，左手拇指一挺蛇心剑飞出，右手顺势接住又一次招架住了后招。

“你就这点水平么？”伽古拉单手纵剑将凯打得节节败退，“那不如趁早放弃吧。”

凯没有说话，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握紧蛇心剑收起了所有杂念，“别小看我啊，伽古拉！”

“说真的，我从来不知道队长还会这个。”在一旁观战的洋子震惊极了。

“队长他、他也太厉害了吧！”遥辉更是目瞪口呆。

“好好看吧，别眨眼。”叶虎拍拍他们的肩低声说道，“用心感受下你们队长真正的实力。”

“其实这么看凯さん也强得不像话诶！”结花不由喃喃自语道，“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队长和凯さん好像很了解对方。”遥辉是这群人里面实力最强的，自然也更敏锐一点，他见结花和洋子一头雾水的样子就解释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故意往对方弱点进攻、却又有把握他一定能躲开，然后又拼尽全力想要打倒彼此。真矛盾啊……”

叶虎听到后免不了无奈一笑，遥辉说得没错，传说中的欧布和无幻魔人的确就是这么矛盾的一对存在。

曾几何时，红凯拥有了和伽古拉匹敌的能力，却也陷入了迷惘。自己的一身剑术都是源自伽古拉的教导，他崇拜、佩服，甘愿一直做一个追赶者。而被欧布之光选中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凯亦察觉到伽古拉心境上的变化，下意识在一次又一次对决中留有余地。

有人曾对他说，“伽古拉不能接受输在你手上，但他更不能接受你对他手下留情。”

凯握着没有灌注任何力量的蛇心剑，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极地雪山。与冷漠的外表不同的，是伽古拉内心深处的善良和同情弱小。那年凯的一声闷哼和跪倒在地的无力身躯迫使伽古拉收回了攻势，最终换回的是却是紧贴脖颈的蛇心剑和凯微微勾起的唇角。

对不起，当年我利用了你的弱点。而这一次，我想堂堂正正打败你。

两人的兵刃又一次相撞，蛇心剑砍断了企图阻挡的刀锋，最后停留在离蛇仓身前一寸的位置。蛇仓看了眼手中仅剩的半截刀刃，不过淡然一笑，随手把它扔给了遥辉后转身离开。

改变的，从来就不只是他一人。

军械库的生活一切如常，除了多了一个总往特别作战室跑的身影。

打着交流跑腿的名义红凯几乎一天三趟地出现在作战室里，至于真实目的大家私底下也没少八卦。不少旁观了那场对决的人都觉得红凯和蛇仓队长不打不相识，同为高手惺惺相惜什么的也实属正常。当然，总也有几个明白人。

洋子就是其中一个。她发现尽管红凯每次过来有着不同的理由，什么帮技术部送一下赛文加的改造提案啊，跟结花讨论外星人的弱点啊，又或者是应遥辉的请求过招啊等等，最终目的都是试图跟蛇仓翔太搭话。不过自家队长似乎对他的殷勤并不买账，大多时间都刻意无视了总在他面前晃悠的凯。

蛇仓虽然有着身为队长的严肃沉稳，但之前也经常端着咖啡杯听他们聊天，遇见感兴趣的话题也会加入聊上几句。不过自从红凯出现后，蛇仓就一直待在角落的办公桌后面，不是玩个魔方就是修剪盆栽，跟个上了年纪的长者似的一言不发，任凭他们在前头大呼小叫。

如果不是他越来越频繁地将视线装作不经意瞥向红凯，洋子会觉得他已经准备提前步入退休生活了。

遥辉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慢人一拍，结花的对怪兽的兴趣又远大于人类，洋子左看右看也没有个能吐槽的对象，直到她发现叶虎さん硬是把一份完整的报告拆成了三份交给凯后，她仿佛懂了些什么。洋子默默地退开了几步决定不掺和这事，凯的目的性太强，队长也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她不由羡慕起状况外的队友。

“凯さん好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冷门的外星人，好像亲自见过一样呢！”结花激动地搂住了凯的胳膊。

“呃，差不多吧……”凯尴尬地笑了笑，急忙把手臂抽了出来。

“凯さん你快看，你昨天教我的那招我已经会了！”遥辉抓着凯就想给他展示刚练会的招式。

“不错啊遥辉，继续加油。”凯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鼓励。

两位祖宗，你们没发现队长周围的气压已经低到一定境界了么？虽然他试图掩饰，但明显今天握剪刀的手格外用力啊，再加上时不时还要瞪你们几眼，硬是把好好的盆栽修成了奇怪的树形。还有那个红凯，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情商低，总觉得他在挑战队长的忍耐底线。

比如红凯不仅自己喜欢吃，还喜欢塞吃的东西给队长。明明队长已经用眼神表达了对甜食的嫌弃，他还能恍若未见，觉得什么好吃就往桌子上放点，也不管当事人的冷漠脸。虽然隔天倒是看不见那些零食了，但洋子的印象里蛇仓只喜欢喝咖啡，所以十有八九被扔了吧。

洋子略带同情地看了眼又放了一块蛋糕在蛇仓面前的红凯以及自家队长更加阴沉的脸色，觉得再待下去怕不是要殃及池鱼，连忙甩甩头扯着两个心大的队友去休息了。

“尝尝看？这个不是很甜，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蛇仓翔太照例无视红凯说话，拿过一叠资料翻看了起来，送客的意味很明显了。凯在原地踌躇良久，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蛇仓微微一抬眼，却发现那人又折了回来，眼前也多了一杯飘着清香的咖啡。

“早点休息，别太晚。”凯也不再多说什么，披好衣服朝门口走去。正当他推开门时，听见了一声低沉的附和。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音节，但也是这段时间以来蛇仓第一次给予他回应，凯的笑容里蕴着满足，轻轻帮他带上门后快步离开。

夜深人静，楼里也只有作战室还亮着灯。凯离开后蛇仓心不在焉地翻着军械库的报告，看似认真实际也没看进去多少字，干脆也就放下了报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的袅袅热气模糊了视线，连带着思绪也飘忽起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笨蛋还有这个癖好……”伽古拉无语地望着又不知道买了什么正朝他兴奋地跑过来的凯喃喃自语道。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凯都会喜欢逛逛当地的街市，发掘一下好吃的食物，这次也不例外。

“伽古拉这个真的超好吃啊！”凯把一个涂满红色酱料的面包掰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硬是塞到了他的手中。

“喂，都说了我不喜欢吃甜的。”

“试试看啊，我又不会骗你。”凯边吃边朝他一挑眉，还伸手去摸了钱包，“我再去买一个——诶我钱包呢？”

伽古拉看了眼远处正在找人的店主，一脚把凯踹了出去。手里的东西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了一小口，味道意外的还可以，紧促的眉也终于放松下来。

凯拿着钱包跑回来后，看见伽古拉空空如也的右手也是一愣，“吃完了？好快。”

“……你想多了。”伽古拉偏过头去轻咳一声，“扔了。”

“哦，是么——”凯瞥见他嘴角还留着一点点酱料，了然地勾起了嘴角。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把新买的那一个又塞给了伽古拉，“扔了就扔了吧，这个都归你了。”

伽古拉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右手一扬蛇心剑出现在手中，只是没等他做什么左手被凯拽住硬是又坐了回去，同时唇角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是凯伸出手轻轻抹掉了那一点痕迹。

“我就说很好吃吧，你还不信——”凯的话音未落，眼前就闪过一道凌厉剑光，惊得他连忙后仰狼狈躲过，但还是有几缕发丝从鬓间掉落。

“吃你的东西去。”伽古拉红着耳根把面包扔还给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努力用最冷漠的声音来掩盖极快的心跳。

“哎你真的不要了？”凯手忙脚乱地接着，挠了挠头发。

红凯是一个傻子，傻到过了千年还只会用同一种方式。蛇仓有些想笑，但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脑海中总是时不时会闪现过一些片段，蛇仓知道那是他曾丢失的记忆，但对他而言并不值得庆贺。随着想起来的温馨画面越多，他就越感到一丝恐惧，仿佛有什么正在挣扎着破茧而出。他有预感自己隐隐接近了事实的真相，也许很快就能知道点燃红凯和伽古拉走上决裂的导火索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对他们而言都只是掩埋在记忆长河里的沧海一粟，只因还有更重要的牵绊即使千帆过尽也依旧不会改变。

蛇仓翔太低头又吃了一口蛋糕，无声地笑了。

那晚的小插曲洋子等人毫不知情，她只是奇怪队长怎么就突然开了窍。红凯依旧三天两头地往他们这里跑，蛇仓也终于结束了他的退休生活，偶尔也愿意搭理一下凯。当然一开始仅限工作，在凯的帮助下二号机乌英达姆顺利解决了能源问题，蛇仓作为队长还是相当尽责，该讨论该感谢一应俱全。于是到后面就演变成只要凯跟他说话，哪怕是再没有营养的话题，蛇仓也会搭上几句。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吐槽和嫌弃，凯却相当心满意足，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原来这种死缠烂打的老土招式真的有用啊。洋子无语地想着，手上一用力遥辉的手腕就被她按在了桌上。

军械库的平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连结花都开始抱怨最近怎么都没怎么看到宇宙人，被队长按住头发使劲揉了揉以示警告。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蛇仓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机械生物就觉得头更加疼了，看来很有必要给结花一个处分。

“加拉特隆……”红凯盯着显示屏中的机器人神情严肃，这个虽然看起来只是第一代，但也绝不是军械库简单能应付的。

“遥辉驾驶赛文加，洋子——”蛇仓翔太本意想让洋带领地面部队，但看到红凯朝他微微一摇头，想了想还是改口道，“洋子驾驶乌英达姆，出发。”

乌英达姆没有经历过实战，蛇仓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去现场。红凯拿着蛇心剑很快跟上，见蛇仓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便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蛇仓翔太没有说话，他当然担心军械库的安全，但心中涌动的不安更多却是为了红凯。当欧布的身姿在一片光辉中出现、救下了满身伤痕的的赛文加和乌英达姆时，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层枷锁，终于还是打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蛇仓面无表情地看着正跟加拉特隆激战的欧布，瞳孔微缩，机械般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们终于还是来到了战士之巅。

虽然说只是山脚，气候已经堪比当初的极地雪山。篝火堆偶尔传出枯枝爆开的噼啪声，也很快淹没在冷冽的寒风中。伽古拉坐在火堆旁轻轻擦拭着蛇心剑，身后是红凯与他靠背而坐，悠扬的曲调硬是增添了一丝暖意。

“凯，你很紧张。”一曲终了，伽古拉听出了凯的不安。

“在认识你之前，战士之巅是我一辈子仰望却无法攀登的高峰。”凯放下了口琴，“谢谢你，伽古拉，陪我一路走到现在。”

“也许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伽古拉的声音极轻，“能和你相遇——”

“没什么。”伽古拉摇摇头，望向了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战士之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别乱想，会被光选中的一定是你。”凯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声音中也透着几分无奈和落寞。要说凯完全不在意是假的，每一个O-50的战士都向往光的力量，但他陪伽古拉来并不是想成为他的对手，“先说好啊，等你成为了光之战士可不准甩开我。”

“胡说什么你。”伽古拉抿了抿挑起的嘴角，心情也放松了些。

“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O-50，好想出去看看。”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闭上了眼。

“我啊，想去看黄金银河的极光，和你一起。”

“我以为你会说维护宇宙的和平。”伽古拉略带促狭地笑道。

“喂，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凯显得很不满，不过末了还是低声嘟哝了一句，“但我也确实想帮助有需要的人。”

“……我就知道。”伽古拉没好气地抬手给了他一个肘击，拿过毯子盖在他们身上，“睡了。”

“凯。”良久，伽古拉突然开口。

“嗯？”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朦胧睡意。

“如果明天我们能活着回来——”伽古拉低声许下了承诺，“我会陪你去。”

O-50外面的世界很大，但伽古拉斯伽古拉的世界却很小。不管是银河极光还是维护正义，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一人。

无数记忆碎片狂风暴雨般卷席了蛇仓翔太的神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战士之巅上发生的一切死死绞着他不放，不甘与绝望压得他无法呼吸。他恨光，更恨自己。恨自己竟然输给了最不该输的人，恨自己明知注定会跟红凯走向末路却依旧守在他的身边，恨自己即使再来一次依旧会想要跟他一同再看看这个世界。

背叛伽古拉斯伽古拉的从来不是光明，更不是凯。

他舍弃了身为最强战士的那份骄傲，一次又一次违背内心的挣扎对凯施以援手，为了追赶光之战士的脚步更是不惜依靠黑暗来换取强大的力量，只因那句曾经许下的承诺。

伽古拉一直在等，从钻石新星的爆炸到黄金银河的极光，他等到了凯从迷茫变得坚定，却始终没能等到凯看懂自己的心。渐渐地，他又回到了当年雪山上孤身一人看尽日升月落的日子。伽古拉学会了向前走，却不再回望。当千年时光都成为过去，起点也变得遥不可及，若不是成为蛇仓翔太，那些久远的回忆恐怕早已化为尘埃。

而当他看清挡在他面前的红凯竟然失去了原生的力量回归起源时，蛇仓颓然地跪倒在地，低沉的笑声从嘶哑变为癫狂，仿佛要笑尽过去千年的悲欢离合。

他笑自己傻，更笑红凯傻。

红凯也许未曾看懂，但他从未遗忘。没有凯的伽古拉拥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没有伽古拉的凯却只会背负着回忆绝望地向前走。

加拉特隆的攻击又一次打在了欧布的身上，凯不由闷哼一声，依旧固执地张开双臂挡在了蛇仓的面前。

蛇仓攥紧了拳头当即就想要去帮他，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变不成无幻魔人的形态，恐慌渗透到了身体每一处。不该这样，伽古拉拼命想要调动体内的暗之力，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壁垒。

就在这时，另一道绚烂的光线从天而降直接贯穿了加拉特隆，并没有发现蛇仓就在不远处。凯急忙解除了变身化为一道流光冲到蛇仓面前，蛇心剑展开的微弱光罩挡住了第一波爆炸的冲击，但很快四分五裂，凯干脆将人搂住护在身前，直到硝烟散尽才缓缓放开。

“我不想后悔第二次。”

“可我——并不是他。”

对不起。现在的我……根本不配成为伽古拉。

红凯退开几步，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直至变成了一汪死水般了无生气。原来不管他如何努力，失去的终将失去。人也好情感也罢，一旦错过便是永恒。

这场战斗给军械库带来的损失不小，赛文加和乌英达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洋子也伤得不轻，正躺在医疗室休养。本应伤得更重的遥辉反而一点事都没有，众人都纷纷感慨他的好运，只有叶虎前辈和队长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腰间那个号称地球人看不见的盒子上。

遥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不敢问他们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蛇仓翔太的脸色也不太好，一天内接连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光之巨人，他身为队长要处理的琐事数不胜数。夜已经很深了，蛇仓的房间还亮着灯，遥辉心里过意不去，但无奈已经答应了泽塔不告诉任何人。他犹豫着还是敲了敲门想提醒队长早些休息，却没想到房门只是虚掩，屋里并没有人。

“奇怪……这么晚了队长会去哪里呢。”

红凯停下了脚步，视线望向了不远处的角落，不由轻轻一叹，“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等你。”蛇仓从黑暗中缓步走出，“那个跟遥辉合体的家伙是谁？”

“他叫泽塔，来自光之国的年轻战士。他既然选择遥辉做人间体，以后地球的安危就由他来守护吧。”红凯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你问叶虎さん也一样，他——”

“所以这就是你要走的理由？”蛇仓打断了他，一扬手中的空白纸条。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凯无奈一笑，“抱歉，不知道该写什么。”

“你这样不告而别，遥辉他们会伤心。”

“我最后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一起吗？”凯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回应，不再执着一个答案而是将话锋一转。

“我以前一定很讨厌你。”蛇仓朝他走得更近了些，“自说自话的笨蛋，带路吧。”

红凯带着蛇仓翔太去的是一家名为【Black Star】的咖啡馆，这个点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两人往吧台一坐，店家很快端上了两杯咖啡。

“没想到这个地球果然也有。”凯缓缓搅拌着杯中的液体，老实说他对咖啡并没有特殊的喜好。

“为什么想来这里？”蛇仓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存在地图上的店。

“我想再跟你喝一次黎明前的咖啡。”

蛇仓一笑，夹起两块方糖丢进了凯的咖啡杯中，随后想了想也往自己的那杯里夹了一块。

“人是会改变的，凯。”蛇仓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伽古拉——以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战士。”

蛇仓一挑眉显得有些诧异，嘴角的笑意却是一闪而过，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一个人的强大不仅在于力量，更在于心。”凯举起咖啡杯与蛇仓一碰，“内心的强大决定了他能走多远，同样，也不是谁都能将黑暗之力化为己用。”

“呵，可他并不是正义的使者。”

“光明与黑暗本就没有界限，理念的冲突也只是表象，我花了太久来认识到这一点。”凯轻轻一抬手，几缕暗红色的光芒萦绕在指尖，“光明会被黑暗吞噬，黑暗亦会被光明照耀。所以是不是正义的使者又有什么重要，在我眼里他是伽古拉，也只会是伽古拉。”

“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也许正如你所说，人都有改变的那一天。”凯拿出口琴放到蛇仓面前，“但总也有不变的牵挂。”

蛇仓沉默良久，也拿出了叶虎还给他的怀表轻轻放在桌上，“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如果——”凯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把，“就算是以蛇仓身份也没关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我是他，但又不是他。”蛇仓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藏在暗处的右手紧紧攥成了拳，“伽古拉的故事很精彩，但蛇仓翔太只是一个平凡的军械库队长。”

能与欧布比肩的是无幻魔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既然在你心中伽古拉斯伽古拉是最强的战士，那么我想站的地方就绝不是你的身后。

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

遥远的天边微微露出了鱼肚白，两人并肩走了出来，咖啡馆的门随之消失在了黎明前的最后一点黑暗中。

“这个你收好，它本来就属于你。”红凯把蛇心剑递给他。

蛇仓翔太接过剑轻轻一拔，恰逢清冷的夜风吹散了蛇仓的发丝，一缕刘海垂落在耳畔，神情与伽古拉几乎无二。

“伽古拉……”凯喃喃低语，仿佛要将最后这一幕印刻在回忆中，“保重。”

夕阳下的浪客习惯了从光明步入黑暗，这是他第一次迎着黎明的朝晖一步步离开了再也守不住的黑夜。凯拿出了口琴，终是转身离开。

悠扬的曲调饱含着红凯无法释怀的遗憾与眷恋，伽古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迟疑与动摇充斥着他的内心，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对凯真的公平，连带着蛇心剑的剑鞘上都闪过几丝淡淡的红光，转瞬即逝。

“真可怜呐。”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二话不说一道刀光斩向了伽古拉。

伽古拉皱眉，反手一拔蛇心剑招架住了攻击，“萨迪斯，果然是你。”

“哟，能认出我来说明是恢复记忆了。”萨迪斯冷笑道，“那为什么不跟他走。”

伽古拉不语，手腕一转蛇心剑直指萨迪斯的胸口。

“呵，伽古拉，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没有无幻魔人的力量你根本不足为惧。”萨迪斯压根就不在乎蛇心剑，反而死死盯着伽古拉的眼神果然看到了翻腾的怒意，嘴角的冷笑不由更甚，“哦？原来你就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在逃避么。”

“你跟红凯一样讨厌，从来不知道珍惜摆在你们眼前的人，只会在失去后一味地后悔。一千年前是，一千年后更是。”萨迪斯单手抓住蛇心剑一甩，伽古拉被迫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帮你毁了他。”说完，萨迪斯消失在了原地，而凯的背后多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刀尖从红凯的胸口穿过，那喷涌而出仿佛不是血液，而是黎明前的绝望。

伽古拉站在原地目睹了这一切，不断有黑色的电芒出现在身体表面相互缠绕，仿佛在描绘着什么纹路。蛇心剑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将当初寄存在红凯身上的黑暗之力输进了伽古拉的体内。这一下冲破了压抑已久的壁垒，汹涌的暗之力失去了抑制瞬间吞噬了伽古拉，无幻魔人的盔甲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萨迪斯刚抽回刀，便有一道凌厉的剑光带着雷霆之势从他身后袭来。萨迪斯一皱眉连忙侧身闪过，只见伽古拉红着眼，手中的蛇心剑与久违的主人再次有了联系，泛着嗜血的光芒化成无数剑招朝他席卷而来。伽古拉只进攻不防守，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萨迪斯都感到了棘手，又一次闪过了拔刀斩，萨迪斯一把扣住半跪在地奄奄一息的红凯挡在了身前。

“萨迪斯，放开他！”伽古拉怒不可遏。

“哦？这不是无幻魔人么。”萨迪斯冷笑着，抓着红凯迫使他看着这一切，“凯，你看到没有？心心念念的人明明恢复了记忆却还不肯告诉你，真可怜啊。”

“伽古拉……为什么……”红凯难以置信地望向了伽古拉，无幻魔人的盔甲看不出神情，但没有反驳的他仿佛就在默认这一点。

“你说你爱他，但在他眼里你甚至都比不过他所渴望的力量，你不觉得可笑么？”

“萨迪斯！”伽古拉强忍着翻腾的怒意上前迈了半步，蛇心拔刀斩凝聚在剑身上已然蓄势待发。

“小心啊无幻魔人，”萨迪斯把红凯往身前一拽，“现在的他可承受不住不住你那点暗之力。”

“欧布，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你今天还是得死。”萨迪斯见伽古拉缓缓放下了蛇心剑，笑得更加癫狂了，“怪就怪你自己从未看懂过这个男人吧。”

“你错了萨迪斯，不懂的人是你！”

听到这里红凯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话音未落伽古拉一扬手将蛇心剑飞出，凯伸手接住后反手一转血红的剑身直接刺破了萨迪斯的护身盔甲。伽古拉飞快上前对着萨迪斯补上了最后一击，同时又接住了做完这一切缓缓倒地的凯瞬移到一旁避开了能量爆炸。

“凯、凯！振作一点！”伽古拉按住他的伤口不断将能量输进凯的体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说了，我都懂……”凯气若悬丝地笑了笑，轻轻勾住伽古拉的指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闭嘴，凯！”尽管胸前的伤口正在缓缓止血，但红凯脸上的血色却在飞快褪去，人也更加虚弱。伽古拉恶狠狠地吼他来掩饰心中的慌乱，胸前的月牙闪过一丝红光，能量几乎耗尽的他再也撑不住魔人形态恢复了人形。

“可惜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机会再与你一起回家……”

“我跟你走，只要你别放弃——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那……”凯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意，“不准反悔。”

“你、混蛋！”红凯这一笑虽然转瞬即逝但依旧没有伽古拉的眼睛，他这才注意到伤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个混蛋摆了一道，当即气急败坏地就想甩开他的手。没想到红凯的反应更快，搂住他的脖子将剩余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答应我，不准再抛下我了。

“不愧是不死之身萨迪斯。”

 “……阿斯特拉。”萨迪斯停下了踉跄的脚步，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走到他面前的叶虎，越过他继续向前走。

“呵……”萨迪斯冷哼一声，“红凯是我的死对头，我想杀他天经地义。现在这个下场是我技不如人罢了——”

“我看过凯的伤口，萨迪斯。”叶虎无奈打断了他的掩饰，那一刀完全避开了要害，虽然血流如注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根本不致命，“这样帮他们，值得么？”

“我不知道。”萨迪斯沉默良久，望向了军械库的方向，“但我懂注视一个人的背影是种什么感觉，即使那个人永远都不会为我回头。”

“遥辉，都说了你轻一点！”

红凯猛地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对话、熟悉的房间。他连忙从掀开被子跳下床，在房里到处搜寻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凯さん你感觉怎么样？都昏迷了好些天了。”

“他人呢？”凯急忙抓住遥辉，“伽古拉在哪里？”

“谁？”遥辉被他摇得头晕，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队长啊，他已经走了。” 

“咳咳，凯さん你听好啊。”洋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伽古拉离开时的语气神态，“‘告诉那个混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是这样说的。”

凯先是一愣，但很快无奈地摇摇头，“那家伙，又玩这套……”

“凯さん你不担心吗？伽古拉さん好像很讨厌你的样子呢，这样不告而别。”结花故意坏笑着凑上来。蛇仓翔太走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无幻魔人消失在了天际。大家虽然不舍得，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再找到他就是了。”红凯眨眨眼，显得很游刃有余。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他么？”叶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笑着对他示意了一下放在一旁的蛇心剑。

“嗯，只有那一个地方。”红凯也忍不住笑了，这线索未免也太直白。他穿好衣服一抬手蛇心剑便落在了手中。

“这就要走了吗？”叶虎对他轻轻一摆手。

凯点点头，视线缓缓扫过那一张张熟悉的笑颜，最后压了压帽檐对众人一躬身，“あばよ。”

“对了洋子前辈，为什么昨天凯さん快醒的时候队长又给了他一拳然后自己先跑了啊？”红凯走后，遥辉抓了抓头发显得很困惑。

“大概是凯さん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洋子一摊手。

“可是他明明连着几天都那么用心照顾凯さん诶！”

“笨，知道什么叫傲娇吗？”

红凯推开SSP的大门，里面的摆设还和当年他离开时一样，原本属于他的那块地方变成了一个玻璃柜，只是里面空空如也，柜门上贴了一张字条。

「那个笨蛋的剑我带走了，这是答应请小姐喝的咖啡。」

落款是JJ外加一个魔人的剪影头像。

“凯さん，你来晚了哦。”几年不见，奈绪美三人成熟了不少，正一人端着一杯咖啡对着他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总归还不算太晚。”凯与他们拥抱了一下，看到他们一切都好凯也放心了。

“你们——吵架了？” 奈绪美用力拍了一下凯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凯离开后又经历了什么，但伽古拉的留字已经足够让人欣喜不已。

“也不是……”凯无奈。

“总之你快去找他吧。”奈绪美也懒得管了，赶紧把凯往门口推，“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不找了。”红凯嘴角微微一抬，像是突然有了什么主意，“等他来找我。”

望着红凯悠哉离去的背影，善太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下巴，“队长，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谁知道呢。”奈绪美一摊手，“也许这就是宇宙人的浪漫吧。”

凯站在大桥边遥望远方的夕阳，手里拿着弹珠汽水，他刚喝完最后一口，一道紫色的光球就冲他飞了过来。凯微微一偏头，伸手接了以后直接甩了回去，同时一抬手蛇心剑架住了迎面而来的圣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用蛇心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彼此彼此。”凯打量着又穿回西装的伽古拉，唇边的笑容更甚，“终于不生气？”

“呵，我是怕有些人跟不上我的速度。”伽古拉整了整略微有些歪的领带。

“要不要比一场？我要是赢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欧布，你能不能稍微努力动一下脑子？”伽古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多少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只要有你在，我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凯一笑，朝他伸出手，“走吧。”

“该回家了，刺刺星人。”

“红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伽古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知道啊。”凯手上一用力把他拽到身旁，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就是——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全场最佳（can）：萨迪斯

说句题外话，我心中的欧布圣剑是他俩以前交换武器时JJ拿着的那把加长版，不是剧中的大宝剑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