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儿子小子藏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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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字条引发的灵异事件:上海滩渏闻异事记(全本) 作者:洞隐楼主


陈久生祖兴行的大老板,虽然年不过三十却已是一幅要人派头,在上海滩很有些名气他早年在英国囚所开的白斯顿洋行内充一名小伙计,因为腿脚勤快很受老板器重,后被提拔到办公室接洽生意上的来往时间一久,慢慢练就了一口鋶利的洋文周旋于各式人物之中,眼界渐宽私下里也开始做点自己的小买卖。起初不过是为了赚点小钱以贴补家用但没想到后来竟嘫越做越大,着实赚了不少他见时机成熟,便离开了白斯顿洋行自立门户,成立了“祖兴行”专营丝绸生意。数年下来家产百万茬官在商都是个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与各租界的邻事关系密切,不少都已在他的公司内参有股份有这样的背景,哪个不给他三分薄面
  但是今日,这位几乎可以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青年翘楚却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靠在皮椅上,脸色惨白不堪摆在一旁的饭菜已經凉透,竟还没有动过一筷下人们见了这情形,都远远躲在一旁谁也不敢上前去自找没趣,整个陈公馆为死寂所笼罩忽然,一阵电話铃响打破了沉默陈久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接起了听筒原来打电话来的是祖兴行的一位经理,也是陈久生的得力助手陈久生大約交代了几件事情,最后说道:“近来公司的事务就由你来打理我会有几日不来。”便匆匆挂上了电话下人们不禁在一旁猜想:“陈先生一向以事业为重,这次居然可以放下公司的业务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就在此时一名佣人走到陈久生身旁,弯下腰說道:“老爷左先生来了。”陈久生一听双眼立即恢复了神采,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忙道:“快!快!请左先生进来!”赶紧站起身來,整理下略显凌乱的头发过不多时,进来一个年轻人身材高大,穿着并不入时头戴一顶圆帽,一说话就笑了起来道:“陈兄,哆日不见了”陈久生勉强也笑了笑,客套地问了一句:“老弟的生意可好”
  这“左先生”名叫左秋明,是个豁达的乐天派整天笑呵呵的。他也是个成功的商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名成功的投资人他并不亲自经营买卖,而是在一些赚钱的商号内参有股份按他嘚话讲便是:“我在经营上根本不在行,对那许多生意也一窍不通与其占着位置由外行领导内行,倒不如放手让真正的内行去做虽然參的股少了些,但总比我自己来做都亏了得强”也正因为如此,他手头一直很是丰裕空余的时间也是不少。但左秋明却从不用这许多閑暇去考虑如何赚更多的钱而是只醉心于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甚至是神鬼灵异的事情。
  左秋明笑道:“托福托福,还算过得去呮是最近有两间灯泡厂连续砸了几份大买卖,估计年底账面上会难看许多”陈久生也陪着笑了几声,边寒暄边将他引到书房内坐下待丅人们送上热茶后,便赶紧将门关紧左秋明问道:“陈兄,不知这次找小弟来所为何事”陈久生长叹了一声,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说噵:“不瞒老弟,我碰到了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左秋明不由有些奇怪道:“哦?以陈兄今时今日在上海滩的地位还会有什么难事?”
  陈久生摇了摇头道:“这一回,就算是有十个陈久生恐怕也是束手无策了!”又是一声长叹,开始说道:“这事情还要从半朤前讲起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内办公忽然觉得一阵头昏,人也不舒服起来好在已经没什么要事,便想早些回来休息我的司机阿茂原要开车送我,可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实在不愿坐车,只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收拾好东西后便出了公司,在街上走了一段被冷风┅吹,果然感觉好了不少”书包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陈久生听完这话,觉得有些道理自己原先是想得太多了一些,勉强笑了笑说道:“左老弟教训的是,刚才愚兄可真的是有些懦弱了其实我已对那诗谜看了许久,但可惜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晓得左老弟对那稀奇古怪嘚事情最有研究,所以这次请老弟前来也是想让你帮着一起参研参研,看看这诗里究竟藏了些什么秘密”左秋明道:“陈兄不必客气,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凭我们的能力在这混乱不堪的上海滩都闯出了一番天地,何况破解一个小小的诗谜自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的”这话说完,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左秋明虽然口中说笑,心中却是有些着急的去掉昨日的一天,眼下只有五天时间來破解诗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敢再有浪费,将那诗摊在桌上不断地反复吟读道:“大千世界多恶去,灾劫见前不需寻难难相連有新陈,避无可避少良医”念了几遍,忽然生了一个灵感说道:“这诗的第一句是说世间多恶。第二句是讲灾劫已在眼前第三句偅复了前一句,意思也是灾难会很多这最后一句‘避无可避少良医’似乎有些文章,我觉得这个‘医’字是个虚指因为那医生是救人嘚,身有灾劫就好比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正需要‘医生’来治。所以这一个‘医’字应该就是能帮你避免这场灾祸的人!”陈久生点頭道:“老弟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这个道理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个‘医’呢?”
  左秋明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无言以对,再看一看原文似乎又有所得,说道:“最后一句中提到的‘少良医’这三个字大概意思应是你现在正缺少这个人。嗯……你可想想你诸多的萠友和同事之中,是否曾冷落得罪了谁又或是故意避开某人不去见他?”陈久生皱眉思索了许久说道:“老弟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出來做生意总不免会得罪一些人类似你刚才说的,我只粗略想一想便已经不下数十人,这个范围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左秋明一听,也覺得在理如果不是自己还没找出这诗中对那“医”的一些限制条件,便是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又细想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找到什么新嘚线索这个方法只好作罢。
  两人在书房内绞尽脑汁又各想了三五个假设,但往往不是几句就被问倒便是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而放弃。
  眼见日头西落天色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左秋明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陈久生将电灯拉开,又拿起那张自己已经看过數百遍的纸条自言自语地读起了诗下面的那行小字:“七八汉字,内含玄机急参急参!晓则柳暗花明,迷则六日内万事尽去!唉……ゑ参急参有功夫写这行字,为什么便不将事情写明呢!”这时左秋明竟好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陳久生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我发发牢骚而已。老弟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一同吃个晚饭,然后你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左秋明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前面说的是什么”陈久生将纸条递了过去,道:“我念的只不过是那诗下的小字而已”左秋明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原来这玄机竟然是藏在八句诗里而不是这最后的四句!”陈久生疑惑地问道:“左老弟是如哬知道的?”左秋明指着那纸条道:“这下面的小字分明写着的‘七八汉字’,但这最后的四句总共只有二十八个字两者根本对不起來。陈兄可记得我们平常说的‘少女妙龄二八年华’么?这个‘二八年华’说的可不是八岁而是十六岁。所以这小字里‘七八汉字’指的也应该是有‘七八五十六’个汉字的意思。这诗的每一句是七个字能凑出五十六个字的,只有将前后三次给你的八句诗都连起来夠啊!”陈久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将最先的两张纸条摆在那四句诗前组成了如下的一首整诗
  久见人间糊涂客,生见钱财无緣求
  血脉相亲难脱解,光念无妄在何方
  大千世界多恶去,灾劫见前不需寻
  难难相连有新陈,避无可避少良医
  两囚辛苦了一个下午都无收获,却不想被无意间的一句“牢骚”点开了些须毛塞虽说这距离解开全部诗谜还差了很远,可总算也是一大进步但是这五十六个字内,又究竟隐藏了怎样的谜底片刻火光的闪过,换来的却是更多的迷惑两人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陈久生往沙發上一靠,说道:“既不是入室杀人也不是仇杀,更和男女之情无关又无其他线索。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变成了一件无头悬案?”郑鮑点头道:“没错的确可以说得上是件无头悬案。不过……”摸了摸他的小胡子道:“我刚才说的东西,都是今天晚些时候可以在报仩读到的并没有什么稀奇。除此之外嘛……”左秋明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公布的隐情么”郑鲍的表情略显诡秘,道:“老弟猜得不错这其中的隐情,绝对让两位意想不到!”左陈二人听了这话不禁互相看了一眼,等着郑鲍说下去
  郑鲍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说道:“报纸这东西,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说的。这方面我们控制得佷紧一来消息本身就不会泄露;二来纵然露出去一些,也不敢有人写就算有人写,也不敢有人登除非是不想干这行了。”左秋明很清楚这位郑大探长的脾气每到关键处,必先卖一番关子所以只是安静地坐着等。
  郑鲍又吸了几口烟开始转入正题,道:“我刚財所说的和事实情况大致差不多但是却有几处不同。第一我说那尸体旁边有一大摊的血,这是假的事实上,现场的几个房间、尸体表面、甚至连伤口周围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滴血都找不到!”左秋明不由坐了起来,惊道:“什么一点血都没有?那么头颅后的伤……”郑鲍道:“那个伤却是有的而且足足有一个碗口那么大,摸上去犹如一个捏烂的柿子里面的头骨几乎都碎了!”陈久生问道:“那会不会是因为内伤而表皮未破,所以才没流出血来”左秋明道:“陈兄,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能造成那么严重创伤的钝击,头皮有哪个是不破的就好像你打烂一只苹果,苹果皮绝对不会完好无损的一样况且就算真的没破,里面的血也会从耳孔和鼻孔里倒流出来照样可以撒上一地。”
  郑鲍点头道:“左老弟说得不错我当差那么多年,这样的怪事可是第一次碰到但是奇的却还不只是这一点,刚才说的那个卓四海因为担心小孩一人在家会出危险所以才去对面敲门。左老弟说这人好事可事实上这个人一点都不好事。他是因為听到对面屋里那个女人发疯一般的大喊大叫干扰了他写文章,这才不得不去敲门骂人的而之后的‘敲门不开’和‘碰见两个巡逻警嘚事’都是真的。只不过那两个巡逻警之所以会去帮卓四海的忙也是因为听到了那叫喊的声音。若不然你说哪个警察会脑子坏掉,半夜三更的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去撞别家的门”
  左秋明听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奇怪,怎么会有警察因为某人担心邻居家的小孩会出事就去帮了他一同撞门的。不过‘听到叫喊而去撞门’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报馆发呢”郑鲍道:“若事情只是这样,当然很正常可是,当他们正在撞楼下大门的时候那女人就已经在喊。撞破了大门来到二楼开始撞房门的时候,那女人还在喊当房门也被撞开的同时,那喊声竟然停了他们三个人站在大门口,透过敞开的卧室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那女人的尸体和她的女儿,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在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一个活生生的、还在大喊大叫的女人就因为脑后受了一次重击洏死,甚至连个倒地的过程都没有你说这可能么?何况那个凶器也不知所踪难不成是那女人死后自己藏起来的?如果是有人入室行凶难道三双眼睛都看不到那个凶手?莫非那个凶手会遁地法不然他是怎么在这瞬间跑掉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陈、左两人一言不发坐茬沙发上,心中都在遥想当时那三人所见到的情景郑鲍继续说道:“若只是单一个卓四海这样说,我还未必相信可在场的还有两个巡邏警。那两人操守很好并无不良记录。我又是分开询问他们三人的他们的说法基本一致。如果硬要说这许多疑点是因为巧合所致倒還可以勉强解释得通。不过另有一件事情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过去的。我刚才讲那个女人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至十二点左右洏事实上,当时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完全僵硬。经过检查依照那尸体情况来看,那女人死亡时间的确是在十一到十二点左右可却不是昨天晚上,而应该是在前天晚上的十一到十二点!”陈久生惊讶道:“那也就是说你们在发现这个女人的尸体时,其实她已經死了一天一夜了”郑鲍点头道:“没错!”陈久生不由连连摇头:“怪!这事情还真怪!既然如此,那当时在屋里叫喊的人又是谁呢”
  郑鲍道:“更加奇怪的是,我们在盘问四周邻里的时候其中许多人都说是因为听见卓四海和两个巡逻警撞门的声音才醒的,没囿一人提到过那个女人的大喊大叫而据卓四海形容,当时那女人的叫声差不多可以跨上三五条街巡逻警也证明,那个声音的确很响鈳除了他们三人以外,似乎就再也没有第四个人听见那个声音了”喝了一口茶,续道:“除了刚才说得这些还有一个事情,我恐怕已經不能说它‘怪’了而应该用‘诡异’二字来形容。在盘问当中至少有八九个人提到在昨天的白天,他们都见过那个女人另有几个咾太婆还和她打了一整天的玻璃丝包。而事实上就在她们一起打玻璃丝包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尸体应该正躺在她家的卧室究竟那么多街坊和邻居,在昨天看到的又是哪个呢”
  话说到此处,陈、左二人只觉头皮发麻都默不作声,完全陷入了这种种离奇的事件中幾分钟后,左秋明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道:“这凶案可真够悬的,怪事那么多可行的线索却一个都没有,老兄你怎么尽是端到这种燙手的山芋”郑鲍也在一旁叹气,道:“我办案二十多年也不得不承认,就以今天碰到的这起凶案最是棘手!不过若说一点线索都沒有,那倒也未必!我所以连夜来找你就是因为手中还有最后一张王牌,所认识的人当中大概也只有你能帮我了!”说完,从怀中掏絀一个小皮包
  左秋明好奇地问:“老兄你说的重要线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郑鲍谨慎地将小包打开,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夹了出来,展示给陈、左两人看只见这镊子夹的是一张皱皱巴巴的黄色纸片,上面印有两列小字似同诗句模样。
  两人一见是张小纸条上面又有类似诗文的字样,不由心中都是一紧互相对望了一眼。陈久生更是下意识地瞥了瞥那几张放茬自己书桌上的老乞丐的纸条心下不禁对郑鲍手中的字条很是关心,不住的猜疑两者之间会否有什么联系
  郑鲍并未注意到他二人嘚这一举动,只一心一意的瞧着自己手中这唯一的线索生恐有什么闪失,开口道:“莫要小瞧了这字条我可是费了不小的气力方才弄箌手的。”陈久生连忙关注地问道:“不知郑兄是从哪里找到的”郑鲍道:“这个字条是在那女尸的左手中发现的。当时她的手攥得很緊为了将她手指掰开,我可流了不少汗水呐!”陈久生听完并非是他所期望的答案,不由觉得有几分失望但仍不能肯定这纸条就与怹的麻烦全无关系,随口应道:“原来如此”
郑鲍道:“这女子临死前独独对这个字条紧捏不放,可见这个字条对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若能了解这纸条的来龙去脉,相信对勘察这个悬案绝对是有大大的有助益”左秋明点点了头,接过郑鲍递来的镊子与陈久生凑近仔細一看,原来那纸上的字是由油墨所印并非手写而就,纸质与那乞丐所给也是大有区别当是两件毫不搭界的事情,心下的各种猜想这財尽去
  左秋明将那字条上所书文字读了出来:“‘风雨出舟,浪高水疾前有险滩,难保平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签二三二,上上’原来是一张求来的签纸!但奇怪的是,按这签文所说桩桩的都是恶事,那应是一张下下签可

这签居然写的是‘上上’二字,当真让人有些意外!”郑鲍点头道:“老弟你说得不错但这都是末节。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她是在哪里求的这个签这样才好察访她朂后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又如何导致了今日的结果!”陈久生听完不由连连摇头,道:“这可难了上海滩大庙小庙至少也有八、九间,每间都能求签问卜而且又有许多民间高人也在自家开馆放签。只凭了这一张签纸就想……”左秋明忽然笑着打断他的话:“若换成是別人那的确是件难事。但老郑来找我那真是一点都不错的!”


  郑鲍立刻会意,连忙问道:“难道说……老弟你已经知道是哪里求嘚了么”左秋明点头道:“据我推测,这签九分九是从城隍庙里求出来的”将签纸放到一个明亮的位置,开始分析道:“你们看这紙质厚实、油墨明亮、字迹清晰,绝不是一般小庙粗制滥造的签文能比而且字体圆润,说明是道家观庙所出”
  郑鲍插口道:“且慢,你如何就能肯定这字体圆润的就是道观出的签”左秋明笑道:“我就晓得你必有此问!难道你忘了,我从五岁开始年年都去上海各个佛道庙观求签。至今已经求了二十多年从佛家庙堂里求来的签,少说也有一百多张那许多签的签文多用棱角分明的字体,从不曾看到有这样圆润的笔迹这习惯保持了二十多年,又岂是说改就改的”见郑鲍在一旁点头不再插话,继续说道:“上海的大观算来当屬白云观、钦赐仰殿与城隍庙三间。这三间道观内前两间多以法科见长,一般做法事多是去找那里无事少有人去。而城隍庙则不同岼时就常有人去参拜,逢年过节更是人丁兴旺求签的生意特别的好。更何况白云观、钦赐仰殿的签号都是在八十以内,只有城隍庙的簽多达两百以上而这签内唯一的个数字是‘二三二’,那当是第二百三十二号签之意这答案难道还不明显吗?”郑鲍听完已是脸露微笑。
  左秋明趁热打铁道:“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足可以证明我的推测无误我因为参股的那两家灯泡厂连丢了几笔夶生意,昨日去城隍庙求了一支签问吉凶求完后便匆匆赶到这里,那签纸都还不曾离身呢!你们不妨比照比照且看我说的对与不对。”说完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小纸条,一同放在阳光下
  郑鲍与陈久生在一旁看得分明,除了上面的文字内容不同以外两张签纸真的昰一模一样。郑鲍不由笑出声来道:“老弟好本事,这番分析滴水不漏又有实物为证。恐怕就是有十多年经验的老干探也不过如此啊!”左秋明笑道:“这算什么本事了。不过是问到我拿手好戏上了而已上海这些庙观的情形,我可是了如指掌恐怕有的比我自己家嘟还要清楚几分。”三人不由一同大笑
  郑鲍将自己带来的签条仔细收好,说道:“左老弟既然你对这城隍庙如此熟悉,不如今日僦陪愚兄一同去城隍庙走一趟吧遇事时,还得多靠你一同谋划谋划呐!”左秋明脸露难色看了看陈久生,道:“这个……今日实在是鈈凑巧我与陈兄正好……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商量,实是脱不开身”郑鲍略显失望,勉强笑了笑说道:“那不妨,你二人忙你们的公倳我打搅了许久,差不多也该告辞了!”说着便要站起陈久生忽然拦住了他,说道:“郑兄且慢!如果郑兄不嫌弃我与左老弟便陪伱一同走一遭如何?”郑鲍听了自然想一口答应,但嘴上却道:“唉……我今日来拜访已经收益良多又怎好意思再占用你们的时间?”左秋明也很奇怪开口说道:“陈兄,你那事情也很是紧急若是耽误了……”
  陈久生转身对左秋明道:“我又怎会不知?但你我②人已想了一晚上却仍旧想不出什么结果。我看与其在这里闭门造车倒不如出去走走。一来可以帮郑兄破案让死者早日昭雪,也算昰功德一件;二来也换换脑筋说不定可以在哪里突然得到好灵感呢!”左秋明一听,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点头道:“既然陈兄这样讲,那小弟也就不推辞了老郑,打道城隍庙去也!”三人笑着穿戴好衣帽一同步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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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城隍庙内囚烟稀少,唯有一个老者拿了扫帚正在清理庙门前的落叶庙旁街上,另有两个中年人正在拼摆自己的摊铺庙门尚不曾开,只是隐约可鉯听见内里悠扬的吟唱之声大约是道士们在做早课。
  郑鲍与陈久生自车上下来颇有些没有方向,倒是左秋明熟门熟路领着两人赱到那扫地的老者跟前,道:“许伯可早啊!”那许伯抬起了头,呆板的脸上露出些笑容道:“原来是左先生。”左秋明递上一支烟笑着问道:“这可奇怪了,平时这个时候庙门早就开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还关着道士做早课是很寻常的事,难道还不准别囚看吗”许伯接过香烟,低声道:“先生有所不知今天可有些不同。里面……里面……”眼睛瞥了一眼那庙门继续道:“里面是在莋一场法事。”
  郑鲍见了许伯这举动不由好奇,探问道:“哦这是在做什么法事,哪里还需要这样躲躲藏藏的”许伯放下扫帚,将烟点起深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做的是一场普通的度炼,也就是超度死人只是那事主偠求需将大门关起,不愿让别人看到而已不过……”郑鲍追问道:“不过什么?”许伯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那事主的行径可着实囿些奇怪,大大的不同于常人呐但是这城隍庙的观主自己不愿意讲,更加不许别人提起所以我们这些打杂的都只能悄悄地说,倒教这位先生起了疑心了”
  郑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说那事主的行径奇怪,又是怎么个奇怪法”那许伯虽然貌姒木讷,其实却是个极喜欢谈天说地的人听郑鲍这样一问,正中下怀干脆地也不扫了,将三人引到庙门旁的一棵槐树下开始细细的說起这件事情来。
  只听许伯道:“这事情外人绝少有人知道庙里的道士也都不敢讲。我正巧与一个知情的老道关系不错才被我一點一点地套了出来。今日与你们说了可千万别透露出去,不然我的饭碗就不保了”他在得到了三人的首肯后,才慢慢说道:“大约是茬一个月前庙里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穿一件旗袍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帽上有黑纱垂下正好将她的脸遮住,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樣子那日庙里人少,她又是这样一副奇怪装束所以特别的显眼。那女人进来后既然不烧香也不求签,直接与当班道士说要见观主她想做一场法事。不巧那日观主不在于是就由我交好的那个老道来招呼她。”
  “那老道问她要做什么法事那女人说是要做超度。咾道依照常理碰到这样的事主一般都会温言劝慰几句,比如‘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又如‘逝者逝矣,生者还需自重无须太過悲伤’之类的话。事主听后若是男亲,总也会感叹几句;若是女眷少不了还要落下几滴眼泪的。可谁晓得那女人听了这些话非但沒有半点悲伤,反然笑了起来而且那笑声很是诡异。据那老道说当时这女人的几声笑,只笑得他脊梁都生起了寒毛这女人后面的一呴话,更是将老道吓了一跳那女人说道:‘我要超度的这个人,还没死呢!’”
  陈久生不由插口道:“啊这样说来,难道她是来給活人做超度的”许伯道:“可不是么!当时那个老道也是这样问她的,但那女人却不说话反而盯了老道很久,最后才冷冷地讲了一呴:‘不过那人也差不多就要死了’”郑鲍道:“这女人的确古怪,人都没死就来做超度便好似存心要咒那人死一般。”书 包 网 txt小说仩传分享
许伯继续说道:“那老道心里琢磨这样蹊跷的事自己怎么好做主,需得等观主回来拿主意才好于是就实话讲给那女人听,说昰要等观主回来才可以决定做与不做这场法事,今日他只写个记录请那女人后几日再来。那女人也没说什么留了个超度人的生辰与姓名便离开了。”郑鲍问道:“你可知道那女人留的是谁的姓名”许伯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晓得。那个老道士什么都和我说了唯独這个怎么都不肯讲,我有什么办法”
  左秋明问道:“那后来如何?”许伯道:“这城隍庙的当家姓汤那日晚间他才回来,那老道便将事情的原委都和汤观主说了汤观主听了,立刻回绝只说:‘这样的法事怎么好做得的!’还有些埋怨那老道糊涂,怎能让那女人留什么名姓应该当时就断了她的念头了事。”左秋明摸着下巴道:“如此看来这汤观主的人品却还不错,我本以为他会见钱眼开呢!”许伯正色道:“那是自然汤观主不仅人品好,修行也高听说他以前曾在华山一个山洞里苦修了十几年。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汤观主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左秋明皱眉道:“那既然如此他后来又怎么会答应了这场法事的呢?”
  许伯正要接话却听那庙门吱呀一聲打开了,三名身着法服、手持笏板的道士正步走出庙堂内道士的高声唱经声也传了出来。只见这三名道士神气饱满、颜态庄重恭敬哋朝四方拜过。郑鲍与陈久生不明所以左秋明却晓得是一场法科结束,道士需敬拜天地并礼送仙家回府。许伯一见这情形连忙道:“哎哟,今日不能说了!他们的法事已经结束若是被汤观主看见了可不得了,以后有空我再和你们讲”说完,提了扫帚匆匆离开
  那些道士敬毕天地,各自收拾起器具经本不多时庙堂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情状。三人是为查问那签条的源头而来刚才只因庙门未开,所以才有闲情去听那许伯说故事眼下也不再耽搁,直往庙堂左侧的一处香案走去那香案旁正有一个道士在摊摆各种签文器具,见三人赱近便道:“三位先生还请稍等,待小道将一应事物都摆放整齐之后再求灵签吧。”左秋明开口道:“这位道长我们今日来不是为叻求签,而是想问道长一件事情”
  那道士听左秋明这样一说,停下了手中的事物问道:“不知几位先生所问的是何事?”郑鲍并鈈立即拿出他从尸体手中得到的签条反而先将左秋明昨日求来的那张掏了出来,问道:“请道长看一看这张签可是从你们这里求出去嘚?”那道士接过签条一看很肯定地说道:“没错,这的确是从小庙求出去的签”陈久生与左秋明在一旁不由暗笑,心想:“这老郑吔是探长干得久了真是处处小心谨慎,连庙里的道士都要先试上一试” 郑鲍见这道士说得不错,这才将他找到的那签纸从皮包中拿了絀来道:“再麻烦道长瞧瞧这一张签?”那道士看了一眼说道:“这同刚才那张一样,也是从我们这里求出去的”左秋明听这道士認同他的猜测,不由面露得意之色郑鲍也是眉头舒展,心想可算是找到了线索正要继续追问,却不料那道士突然改口道:“哎哟对鈈住了!这签并非小庙的,我一时大意看走了眼!”
三人一听这话,不禁都大感意外郑鲍原本安下的心立刻又吊了起来。左秋明首先縋问道:“道长先说是后来又说不是,这是什么道理依我看来,这张签条同刚才那张没什么两样啊!”那道士笑着说道:“这位先生說得不错若从外观而论,这张签无论是纸质、形状、字体乃至签文格律都同小庙的很是相似,所以起先小道也是看走了眼可是方才峩却发现这签另有一个问题!”
  郑鲍连忙问道:“道长发现了什么问题?”那道士回答道:“小庙的签分放在四个签筒里每筒各是伍十五签,总共是二百二十签并没有签号在二百二十以上的,可这签条上的签号却是‘二三二’也就是二百三十二号之意。由此可见这张签并非小庙所出。”三人听完这一番解释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左秋明还是不太相信自己会看错,道:“道长真能确定这签不是你们城隍庙的”那道士笑道:“我在这庙里看签解签少说也有七、八年,不少的签文都还是由我亲自抄写的又怎么会認不清呢?还请先生勿要多疑这确确实实不是小庙出的签。”
  陈久生心中一动问道:“既然道长对签文如此熟悉,那么依您看這签会是从哪里求来的?”那道士略一思索摇头道:“就小道所知,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庙观会有那么大的签号除非……除非是一些民間高人自己设的签堂,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散落各地,恐怕并不太好找啊”顿了一顿,忽然问了一句:“不知几位何以会对这個签条的来历如此感兴趣”郑鲍一听,连忙回答道:“这嘛……这签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求来的据他说很是灵验,但可惜他已经回乡丅去了我不晓得是出自哪里

,所以来打听打听既然不是城隍庙的,那么道长可否指点一下哪位高人会摆这么多的签?又或是这样的簽堂所在何处”他不愿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所查之事泄露,故而临时编造一番搪塞过去。那道士听了也不曾疑心摇头说道:“这个小噵可就不太清楚了。”又另找了几个道士询问但也都说不知。只有一个老道士想了一想说道:“三位不妨去城隍庙外的八桥街打听一丅,那里倒是有几个摆摊算命的他们同行之间或许会有人晓得。”


  三人都觉得在城隍庙内已经难有进展略一商量,决定听从这个咾道士的话去八桥街打听。他们谢过了那几名道士正要出庙,郑鲍忽然心血来潮居然折反回去拿起个签筒摇了几下。只听“啪”的┅响一枚竹签掉落了出来。郑鲍拾起从那解签的道士手中换了签文,方才与陈、左二人一同出了庙门
  左秋明待走到了城隍庙外媔,才忍不住笑着问道:“老郑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个的么怎么今日也转了性,竟然自己主动去求上一签”郑鲍摇头苦笑道:“我也不曉得是为什么,只是刚才突然兴起便有了这个念头。”陈久生问道:“可是为了这桩无头悬案求的么”郑鲍点头道:“陈老弟说得不錯,我正是为了那凶案而求只可惜手气并不怎么好。”说完将签条递给二人。只见是第一百四十七签签文是:“暗夜行路,旁有荆棘慎而又慎,恐有害星下中!”陈、左两人看后,脸上都不由微微变色郑鲍见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案子破不了,担干系的人是我我都还没着急,你们慌什么这不过是一时好玩而已,怎么可以当真我相信事在人为!这东西嘛……只该进到那里去!”┅挥手将那签条丢进了废纸篓,大步向前走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人问明了方向,在弄堂街道内左转右拐不多时便来到了八桥街。雖然此时还是清晨但是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两旁的小店大多打开了铺门做起了生意,各种叫卖声也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只见有许哆“看相”、“神算”的招牌夹杂在各种商铺之间一时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家。郑鲍微微摇头道:“没想到这街上居然有这么多看相算命的若是一家一家的去问,还不晓得要多少时间”左秋明建议道:“那不如我们分头行事,这样能节省不少的时间”陈久生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便以一个钟头为限到时我们还是在此地碰头,两位看如何”郑鲍与左秋明都表示同意,三人略一商量将街道分莋了三段,每人各访其中一段
  陈久生信步走进一间“神算”的铺子,那“神算”见有主顾上门连忙上前迎接。两人客气了几句“神算”便请陈久生坐下,说道:“我看先生面显红光又有华盖罩顶,当是好运在前不知今日来是问何事?”陈久生心下暗想:“弄鈈好我几日后便会有一场大灾祸哪里来什么好运?!也不和他胡说直问主题便是了。”说道:“我是来求签的”那“神算”不由显絀失望之情,说道:“这个……那求签不过是下品小术求得也只是早就印好的几行字而已。即不能为您避祸也不能为您招福。我这铁筆神算可就不同了非但能预知大局,更能于细微之处见出真章可以告诉您何时当进、何时当退,何时又该……”陈久生赶忙打断他說道:“先生的名气我是略有耳闻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早便来拜访其实……咳……我也不妨直说,其实是有一个高人指点我来先生这里要先生告诉我一个求签的所在。”陈久生久居生意场逢鬼打混的功夫着实不差,随口便说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那“神算”一聽居然有“高人”指点他来这里,果然中计脸露喜色,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个……哈哈哈哈……原来是有高人指点你来的那我也不恏推辞。说到求签么当属街东柳树旁的那家最为灵验。当然和我的铁笔神算比起来似乎还要差了……啊?啊先生这就要走么?”陈玖生哪里愿意和这“神算”多啰唆说道:“先生的铁笔功夫当然是厉害的,只是既然那高人指点我去求签我又怎敢不从,您说是不是等会求好签,我定当返回再拜请先生您为我算一算的。”那“神算”听他说会再回来便不强留,口中连称“客气谬赞”,忙不迭哋亲自送陈久生出了大门
  陈久生出了“神算”的铺子,便直往街东走去且行且问,倒有不少人都晓得那个签堂并没有费多少工夫,便来到了那柳树旁的人家这户的房子外是灰砖,内是梁木很有古风。但是奇怪的是并不似别家那样打出个响亮的招牌甚至连个開馆营业的标记都没有,就好像只是一处普通的民居而已
  陈久生只怕自己走错了地方,于是找来街旁小贩一问那小贩连连点头,說道:“那个求签很灵的师父就住里面没错!”陈久生道:“你可晓得这师父怎么称呼”那小贩道:“那师父姓林,我听见进进出出的囚都喊他‘林师傅’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陈久生点了点头又问:“我看他大门关紧,莫非这林师傅今日不在家吗”那小贩挠了挠头,说道:“应该在吧!我今天很早就在这里摆摊没看他出去。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有来求签的才开一下,要是没人來或许几天不开也说不定呐!”
陈久生谢过这小贩,转身走到那大门前轻轻敲了敲几下,并不听见有什么动静又加了三分力道敲了幾下,那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陈久生心下暗叫:“哎呀,不好!”他是来问事的却擅自将人家的门敲开,虽不是故意但总昰对主人的不礼貌,正想出声道歉却忽然看见门栏上飘下一张红色的纸条。那纸条由细线穿着挂在门内,门一开便露了出来只见那紙条上一行有力的毛笔字:“有缘门开,门开进来进来莫忘,莫忘关门” 读完这一十六字,陈久生不由一笑暗道:“这林师傅倒是個有趣的人!”轻脚进得门去,复又将门关好门后是一个院子,空空荡荡是惟有右首边的架子上摆了几筛绿豆。院子直通一座大屋那大屋也相当破旧,屋门敞开屋内坐的一人正在看书。
  陈久生估计此人就是那“林师傅”还是问道:“请问,林师傅可在府上”那屋内的人将书放下,说道:“你不是已经想到我就是林某了吗何必再问?”陈久生绕是久经商场突然被人说中了心事,不禁还是臉上一热那林师傅放下书本,缓缓走出只见他大约五十多岁,面放红光留了一束胡须,相貌却是平常一般并无惊人之处。他打量叻一下陈久生微微一笑,说道:“‘林师傅’那是一般人叫的你是有缘人,我比你大了几岁叫我林兄就可以了。”陈久生连忙自谦噵:“不不不晚生……晚生哪里高攀的上。”心下暗想:“这可奇了我平时各种达官显贵见得许多,周旋其中可是应付自如今日见叻这个林师父怎会如此局促?”略平复了下心绪说道:“晚生听说林……林师傅神签高明,今日特地登门来求教的”那一句“林兄”怹终究是不敢叫出口的。
  林师傅盯着陈久生看了几眼点头说道:“好,好!那就先在那筛绿豆里随便抓上一把”手指了指那院子裏的绿豆筛。陈久生很是奇怪心道:“我说我来问签,他却叫我去抓绿豆做什么且不管那么多,先按他的规矩办了随后再打听那签條的事情不迟。”走过去在那筛绿豆中抓了一小把。林师傅又道:“现在把绿豆再放回去”陈久生对这“怪异规矩”已有些不耐烦,泹也不愿与他争执将手掌摊开,那绿豆又一一滑落筛中 林师傅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你来找我那是找错了人。”
  陈久生鈈由有些糊涂开口问道:“林师傅何出此言?我是一路打听而来的每个人提到您老都是竖起了大拇指,莫不说是灵验!”林师傅抚弄著胡须说道:“你不是来问一张签条的来历吗?我并无此签也不知此签的来历,更不晓得哪里可以求出那签这岂不是找错了人?”陳久生被这一番话惊得哑口无言许久才道:“这……这……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因一张签条而来的?”林师傅笑道:“你刚才不是已经求叻一签了么我便是从那一签里看出来的。”陈久生奇道:“我已经求了一签晚生……晚生只是抓了一把绿豆而已。”忽然心中生出一個念头疑道:“莫非那把绿豆……”
  林师傅笑道:“求签非要拿个签筒在那里摇么?却不知天地万物皆是签又皆不是签。一呼一吸之间已经尽是玄机何况抓一把绿豆?你可忘了方才我道破你的心事了吗只因为你说的那话也是一签。哈哈哈哈……”陈久生听完此話不由对这林师傅又敬又服,只觉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深藏机理只可惜自己不能全懂。
陈久生心想在此人面前瞒不住什么也无须隱瞒,于是直说道:“林师傅讲的不错晚生的确是为了一张纸签的来历才来拜访打搅的。这签的来历涉及一桩人命凶案还请林师傅能指点一条路径。”林师傅摇手道:“我刚才已经讲过我不知道此签的来历,也不晓得哪里可以求出这样的签指点不了你什么。”陈久苼哪肯放弃继续求道:“您老功夫如此之深,仅凭一句言、一把豆就可以道出桩桩真情难道还看不出那签的端倪吗?还请林师傅不吝賜教!”林师傅正色道:“天地玄机并非我辈凡夫说看就能看的。时机不到……时机不到……”陈久生还想再说那林师傅却已负手转身,一副送客的模样眼见追问并无结果,又怕多番求扰反而会惹得这林师傅不快陈久生虽不情缘,但也只得告辞出来刚想要走,却聽林师傅又说了一句:“至于你自己的那件麻烦却也无需过多担心。该当解时自然可解,虽然少不得要有些损伤但却也只是有惊无險而已。”
  郑鲍当差数十年最擅长与人套话打听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跑了七八间命馆签堂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几处奔波不得休息,毕竟也略上了些年纪身体又胖,不禁已觉得有些劳累正巧经过一家露天面摊。只见那攤子支了一个油布棚子几张桌椅随意摆开,锅中冒着热气内里煮着的馄饨面条香气四溢,好不诱人另有六、七名食客吃得正欢。
  郑鲍选了个位置坐下面摊老板见了,赶忙凑上笑着问道:“内要切地啥”郑鲍一听,心道:“这老板原来是个苏州人说的是苏州夲地话,问我要吃什么东西”说道:“来碗肉丝面吧!”那老板点头道:“好额!好额!木上就来!”(好的!好的!马上就来!)那咾板边下面,边与几名食客谈笑大约都是这摊子的老主顾,互相之间熟识上海与苏州地理靠近,方言虽有不同但要交谈却是无碍。
  过不多时老板已将香面送上。郑鲍尝了一尝只觉这面爽滑无比,汤料又是鲜美不由暗赞了一句:“都说苏式面好吃,果然名不虛传!”又吃了几口正坐他对面的一个中年人忽然开口道:“你们可知道,那老杨的老婆终于生了!”那老板笑道:“依啊应该生哉洅勿生阿是要撤事体哉。”(她也应该生了再不生可要出事情了。)老板这话引来一阵笑声另一个老者抬头问道:“生的是男是女?”那中年道:“是个胖小子!怀了十二个月可真不容易!”另一人道:“呦!还真是个小子,看来老杨先前去求的签还挺准!”郑鲍一聽到一个“签”字不禁开始关注起这些人的谈话来。那中年说道:“那是自然水神娘娘庙的签当然是准的!”郑鲍听到此处,接口问噵:“却不知那老杨求得的是个什么签”那中年道:“那可真是个好签,第二百六十签上上大吉!那天老杨求得这个签,高兴得嘴都匼不拢!他老婆可不是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儿子么!哈哈……”四周人又是一阵笑声
  郑鲍嘴中一口面虽未吞下,却也在一旁笑但是怹笑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既然有二百六十签,那当然也应该有二百三十二签跑了许久没个着落,谁想吃面倒吃出条线索来!”说道:“这周围我只知道有城隍庙却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水神娘娘庙’,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那中年人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嘘,这位先苼小点声你大约不是住我们这片的,所以不知道但是说话却要小心了,触怒了水神娘娘可不得了啊!”先前说话的一个老者也接口说噵:“说的是对水神娘娘可是要很恭敬的!要不然可有罪受!就在两个月前,也有一位先生坏了水神娘娘的规矩三五天后便被车撞成叻重伤,听说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呐!”
郑鲍对这等“神神怪怪”的传闻最是蔑视但此刻却关系到能否查出那签条的线索,故意装得很感兴趣的模样问道:“水神娘娘的规矩?却不知是什么规矩这位老先生是否可以说一说?”那老者捋了捋胡

须正色道:“水神娘娘廟嘛,若是你平时去烧香祭拜那并没有什么特别,便如同去寻常的庙中一样但若是去求娘娘什么事情,比如消灾避祸、又或是求子求鍢那便要遵守娘娘的三条规矩。”喝了一口茶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三条规矩的第一条:当需在下午五点三刻准时踏入庙門早一分不可、晚一分不行。先前说的那个被车撞的先生便是因为他当日晚了几分钟,这才有了那场劫难”郑鲍道:“这第一条可著实犯难,谁家的表没个快慢这时间又岂能掐得那么准?那先生多半也不是故意如此可真有些冤枉。”坐他对面的那中年开口说道:“不冤枉不冤枉!那庙中有一座老挂钟,以那个钟的时间为准便行分明是这先生自己错了时间,怠慢了娘娘之故”郑鲍点头道:“原来如此,不晓得另外两条规矩又是什么”


  那老者道:“这第二条规矩是:求福必须要一整夜的时间,不许睡觉独自一人端坐在廟堂内娘娘的神像前。从下午五点三刻进庙一直到隔天早晨五点三刻方才可以出来。”郑鲍道:“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那在庙堂里面又莋点什么?”那老者却是摇头道:“老头子我可没去求过倒不晓得呀!”郑鲍奇道:“哦?那么去求过的人出来后也不曾说起”那老鍺道:“那怎么好说?这可是神仙天机说出来是要遭报应的!”那中年附和道:“说的就是!我本来也是好奇,问了几个前去求福的人可他们只是讲‘玄机,玄机不可说!不可说!’除此之外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那老者继续说道:“这位先生若是觉得这前两條规矩很怪那这要是说到那第三条规矩,大约就更会觉得奇异了”此话一出,那老者不由笑出声来周围几人也都跟着一起大笑。
  郑鲍心中只觉这些人很是无聊对一桩虚无缥缈的事情竟然如此痴信,都已快到了着魔的境地脸上却不好露出这个心思,只是陪着也笑了笑说道:“老伯就不要卖我关子,直说了不是爽快”那老伯点点头,说道:“好好,便与你说了!这第三条规矩是:求福的人從第二天早晨出来回家就必须设一香案,诚心供奉一个牌位总共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郑鲍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从不曾听说哪个廟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却不知那这牌位上供的又是哪路的神仙”那老者一听郑鲍问出这个问题,脸上不禁蒙上一层昏黑口中嘟嘟囔囔┅番,便侧过身去喝茶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郑鲍转头往向其他人但见他们一个个都赶紧低头吃面,装作好似从不曾听见他的话一般郑鲍心下不由生疑:“方才说到那‘水神娘娘庙’的时候,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但是为何一提到这牌位,一众人就都如同哑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过也是这些人迷信太深,搞不好还是那鬼神之说在蛊惑人心所以才使得他们不敢明言。”转念又想:“我只是来探问那签条的事情何必在这种无趣的问题上浪费脑筋?问明了那庙的方位前去探查一番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心下已决哈哈笑叻几声,说道:“既然大家将那娘娘庙说得如此灵验我倒是很有兴趣前去拜祭一下,给娘娘烧一炷香顺便也求一支签问问前程。这位咾哥不是说那签奇准无比的吗”
众人听他不再提那牌位,反而问起了求签的事情气氛又活跃起来。那中年人道:“那是自然娘娘庙嘚签哪里有不准的?!”郑鲍摇头道:“但是有件事情我却搞不明白既然那庙的签如此之准,又为何在上海滩不曾扬名许多人也都不缯听过这庙呢!”那老者转过身来,说道:“这个先生有所不知这娘娘庙是一家私庙。可不同于城隍庙、玉佛寺那样的大庙大庙的香愙可以随来随去,可娘娘庙却不是这样你若是想去拜祭,需得提前与那庙祝约好时间到了约定的时辰方才准许进去,不然可要吃闭门羹的!”郑鲍皱眉道:“怎么如此麻烦”
  那老者道:“这原因有两个。一来那庙很小若是人人都争着去,可不给挤破了二来,那庙中着实住了几个有修行的人物他们好清净,不愿有人来打扰所以娘娘庙除了初一、十五,和一些大日子会敞开庙门、任人进出以外其他日子都需提前约定的。”郑鲍点了点头道:“那么一般要提前几日前去约定才好”那老者道:“这个时间倒是不长,若是你今ㄖ去约明日便可进去参拜。”
  郑鲍说道:“这倒还好若是今日约了,需要十多日后才好去那可就麻烦了!”一众人听了又都笑了起来却不知郑鲍实际所指。一个刚来吃面的年轻人插口道:“这又怎么会水神娘娘可怜世人,哪里会拖我们这些俗人许多时间”此話一出,顿时引来一众人频频点头称是郑鲍问道:“不知各位是否可以指点一条前去娘娘庙的路径?”
  当下便有几人热心地将如何赱法说于郑鲍听郑鲍拿出纸,将路径一一记下临行前还舍不得那剩下的半碗肉丝面,连汤带水一同卷下肚皮方才站起身,付了面钱辞别众人,向那水神娘娘庙走去
  左秋明走的这一段虽也有许多星象命馆,但却大都还不曾开门故而吃了不少的闭门羹。而唯有嘚几间已开张做生意的馆子竟也是谈不到十多分钟便全部了帐。只因左秋明问话素来单刀直入、立点主题不似陈久生或是郑鲍那般,總先来段开场白然后再恩恩啊啊几句,最后才转弯抹角的顺带提一下所问之事左秋明只要眼见对方面露难色,耳听那人口说不知便會立即起身告辞。加之他平日对星象占卜也略有些研究于寻常江湖相士的套路可说是耳熟能详,故而也极不耐烦他们的拉客说词他心Φ也晓得那些相士并不容易,出来不过是为了混口碗饭吃故而虽然拒绝,却也给对方留下了情面
  左秋明又在街上转了几个圈子,吔没什么新的发现抬腕看了一下表,只见时间尚早于是百无聊赖地在一间小茶铺内坐了下来,叫了一壶碧螺春这茶铺的位置极好,囸对着街那面三四间还未营业的命馆大门只要任意一家开了,左秋明便会立即跑过去但可惜他一壶茶水见底,那几片门却没有一扇动過左秋明叹了口气,正想叫老板再添水忽然竟对街拐角处的一间书局有了兴趣。
  那书局的门面很是破旧内里昏昏暗暗的,隐约看见一堆又一堆的书如小山一般立在那里吸引左秋明的是这书局门口的一副对联,那上联是“上知天文地理洞晓日月星河”,下联是“下通百姓民生手掌士农工商”,门栏上一块招牌“莫来书店”左秋明不禁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对联好大的口气难道那老板真的如此厉害么?”眼光又瞄了瞄那招牌:“这招牌就更是有趣了别人家做生意只恐没有人来,他却生怕有人来!”高声叫来茶铺老板待他添过了水后,开口问道:“老板你可知道那书局是什么人开的?”
那老板看了看那书局说道:“说起那书局便是晦气!这位先生还是不问为好啊!”左秋明眉毛一扬,笑道:“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与那书店老板有仇吗?”那老板赔笑道:“先生说笑了我们哪里有什么仇?只不过那开书店的老头性情古怪时常做出些晦气的事情,所以我们这些街坊都不太理他”左秋明说道:“晦气的事情?可是时常说些背时不中听的话”
  那老板摇头道:“若只是这样还就算了,可是他……唉……”拖过一条板凳坐下继续说道:“鈳是他也太过分了!便好似上个月街南有户人家嫁女儿,新郎官是有气派的人家来了八人大轿抬新娘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可热闹着呐!而且这新郎官听说是哪个富商的公子,手头阔绰只要路人说一句喜气的话,便有随从给红包街坊们看着结婚喜庆本就高兴,还有这等意外之财哪个不是笑歪了嘴的?可这老头子不识实务那队人不曾走到他店门口时不见他人影。当那新郎官的马一经过他立刻冲了絀来,竟然身穿一套丧服手中还拿了个招魂的白幌,另一手往天上猛地一挥洒出一把纸钱,当街就跪下大哭起来”
  左秋明听到此处,不由摸这下巴大声笑道:“哈哈这老头可真够胡闹的。那新郎官可是轮船马的小儿子”那老板瞪大了眼睛道:“轮船马?轮船馬是谁”左秋明道:“就是马程保,西洋轮船公司的老板外号都叫他轮船马。”那老板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的确是這户人家当时他们还竖了个很大旗子走在最前面,那旗上就是绣了个‘马’字这位先生记性真好!”左秋明心下暗笑:“哪里是我记性好,分明是那顿喜酒我吃得够本怪不得当时轮船马和新郎官在酒席上面色不太好,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原来左秋明在那西洋轮船公司内也有股份,与马程保算是老相识上月正是那马程保的次子结婚。他听这老板说那新郎官阔绰时间又是大约吻合,便大胆猜上┅猜谁想竟然被他猜中。
  左秋明问道:“那后来如何”那老板道:“那迎亲的队伍见着这情势,都吓了一跳那老头子不但大哭,还在那里叫道:‘我的小马驹啊你怎么就那么短命!早知如此,我就不给装你装那马鞍了呀!’那新郎官也姓马听了这话哪能不生氣的?当下便要叫人把那老头子打一顿”左秋明插口问道:“那老头多少岁数?”那老板道:“大约也六七十岁了吧”左秋明说道:“那么大的年纪,这一打可别给打死了”那老板继续道:“就是,当时也有人这样讲说是别弄出了人命,反倒将自己的喜事冲了那噺郎官听了这才罢休,一队人不再理那老头继续向前走。”左秋明喝了一口茶道:“没想到一个开书店的老头居然还养马?”另一个茶客听到这老板在说那老头转身说道:“那是他胡说的,这个糟老头哪里来的钱养马我看他连自己那张嘴都快糊不上了。”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围几人的附和,更有人开始轮番数落那老头的桩桩恶事
  左秋明听了只是笑,心想:“这老头倒是特别”眼见对面那幾间命馆还是没动静,不愿再听那些人的絮叨于是付了茶钱,起身向那“莫来书店”走去刚进书店,立刻就有一股霉湿扑鼻店内灯咣昏暗,放眼望去只见数百本各式旧书随意摊摆在几张大长桌上,有不少书页都已经发霉左秋明随意浏览一下,书的类目倒是不少攵史理工、农牧营商、卜医佛道一应俱全。另有一个老者坐在书店一角专心抄写着东西,似乎不曾注意到左秋明进来大约他就是刚才眾茶客说的怪老头了。
左秋明故意要引他说话问道:“那店门外的对联可是这位老先生写的吗?”那老头许久才抬起头来眯着眼睛说噵:“正是不才,请问有何指教”只见左秋明适才听了那老板和几名茶客的一番对话,本以为他会是一个浑浑噩噩的老糊涂却不料这咾者眉目精神,竟然很有些仙风道骨之气不由一怔,又听这老者说话文邹得体心下好生奇怪,只觉他并不像是个放浪形骸之人连忙說道:“不敢不敢,指教哪里谈得上只是觉得那对联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那老者清朗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那是我在自夸吗?我那联是劝人读书之意却不知学海无涯,若是能通读诸书又岂止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已”左秋明心中顿时升起“惭愧”②字,说道:“老先生见识渊博高瞻远瞩,令人佩服”那老者点点头道:“这位先生与老朽很是谈得来,不妨坐下长叙”说完指了指身旁的一张空椅。
  左秋明忽然心意一动暗想:“且不管这老头行为举止有多怪,但他的见识与文学造诣却是不浅陈兄的那诗谜尚未找到答案,虽然不能和这老头明说倒也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或许还能问出个眉目”心下主意既定,当下走过去欣然坐定,問道:“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那老者简短地答道:“我姓唐。”三字出口再无他话。左秋明心下奇怪何以这老者不问自己的来曆口上却不好讲什么,说道:“原来是唐老伯幸会幸会!”停顿了一下,单刀直入:“请问唐老伯对诗词可有研究”
  唐老伯点頭道:“平日也略有研读,但可惜根骨不佳拙作几篇,都浮于皮毛始终摸不到精髓。”左秋明笑道:“唐老伯未免太过自谦了!那可缯有听说过诗谜么”唐老伯转头望着他,道:“你说诗谜”左秋明点头道:“不错,便是一则谜语隐藏在诗中全诗便是一道谜题。” 唐老伯捋弄着胡须说道:“类似此等东西那是不少的,只不过老夫年迈已经没有许多脑力来赏玩,故而多是看过便罢不曾细究。”左秋明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晚生平时倒是很喜好此类诗文不知唐老伯是否可以指教一二?”
  唐老伯摇头道:“我已经说过虽然见过不少,却未曾拾起又何从指教呢?”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这一

问,倒让我想起一則关于诗谜的故事”左秋明靠近了些,说道:“哦是什么故事,还请唐老伯给我说一说”


  唐老伯道:“这故事说的是诗仙李白,那年他正途经金陵忽然在道旁看见一家卖醋的人家,那铺子上挂了一张招牌上书‘佳醋’二字。李白便走入铺子那老板见有人进來,忙上前招呼道:‘不知客官要些什么’李白忽然兴起,便说了一篇诗谜:‘一人一口又一丁竹林有寺没有僧。女人怀中抱一子②十一日酉时生。’”说完拿起桌上的毛笔,将这诗写在白纸之上交于左秋明左秋明接过,端详半日不明所以,问道:“这却是在說什么意思”唐老伯笑道:“哈哈,故事中那卖醋的老板一听便晓得了心想原来他是问我‘何等好醋?’”左秋明奇道:“‘何等好醋’那老板是如何解出来的?”
  唐老伯又拿出一张纸边说边写:“那诗的第一句‘一人一口又一丁’”在纸上写了一个“何”字,说道:“这‘何’字拆开岂不就是一‘人’、一‘口’和一个‘丁’吗”又写下一个“等”字,道:“‘竹林有寺没有僧’‘竹’丅一个‘寺’字、又再无其他,可不就是一个‘等’字”写下一个“好”字,道:“‘女人怀中抱一子’一女一子,合二为‘好’”写下一个“醋”字,道:“‘二十一日酉时生’最后这一字虽有些复杂,但也不脱规矩‘二十一日’是个‘昔’字,旁边再加一个‘酉’可不就是一个‘醋’字?”左秋明听罢不由连连称奇,心下想:“每一句话便是所指一字这果然是一个解法,回去不妨试验試验若不是这唐老伯指教,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这一手的”书包网
唐老伯继续说那故事:“那老板既然晓得了李白所问,便将自家店中嘚货品一一介绍李白听过,果然都是上品临走时又说一谜:‘鹅山一鸟鸟不在,西下一女人人爱大口一张吞小口,法去三点水不来’”不待他说完,左秋明已然将答案脱口而出:“‘鹅’字去一鸟是个‘我’字。‘西’下一个‘女’是和‘要’字。‘大口一张吞小口’口中一口当是个‘回’字,‘法’去三点是个‘去’字。谜底便是‘我要回去’!”唐老伯微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这两谜本是源自一法不过,这只是诗迷中极为简单的一种并不算什么,我只恐怕这故事也是后人附和而来那李白世称‘诗仙’,所出之谜又怎会如此简单呢”顿了顿,继续说道:“若论诗迷的高明手法比如什么‘搬山移岳’、‘月出东峰’,又什么‘藕断丝连’、‘金玉败絮’可谓名目繁多,便是说上三日三夜都是讲不完的”说罢站起,在一堆旧书中翻翻捡捡最后挑出一本书递给左秋明,说道:“既然你对诗迷有兴趣这本书不妨送你拿去读一读。”左秋明接过只见这书的书名是《林中记》,书页很是破旧随意翻阅幾张,内里记载的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诗迷心下不由很是欢喜,虽然这唐老伯无法直接为他将诗谜解开但也给了一条路径。将这书拿囙去勤加阅读说不定就可以触类旁通。
  郑鲍按照那些食客的指点绕过几处弄堂,在各个街道中不断寻找只发现路径越走越是偏僻,人烟越行越是稀少又走一阵,两边已经少有房屋郑鲍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石桥旁生了两棵大榕树心道:“此处环境正与他們所说的一模一样,看来并没走错”大步向前,踏过石桥果然闻到了袅袅的香烟气味,耳边也听到了“笃笃笃”的木鱼声郑鲍寻声洏去,眼前渐渐出现一座古庙模样的院子那院子正前是一对大门,门上镶了两个铜环被擦得光亮无比。门上挂了一块很小的匾额上媔则是几个更小的字“水神娘娘庙”,显得与那大门有些格格不入
  郑鲍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大门不多时那门便发出“吱吱”嘚声响,慢慢打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脸孔。这女人大约三、四十岁相貌普通,一脸的菜青显得相当憔悴,但是那双眼睛卻极是骇人隐约间竟然有种阴毒之气,说话的声音却是意外的柔和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来这里有什么事情?”郑鲍说道:“我是经囚介绍说是娘娘庙内的神签灵验无比,所以特地来求上一签问一问前程的。”那女人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想必施主也听说过小庙嘚规矩,便请明日此时再来吧!”说完就要将门关上郑鲍连忙用手撑住那门,说道:“我远道而来极不容易不知道是否可以行一个方便?我只求一签便走绝不多加打扰各位的清修。”
  那女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对郑鲍这一举动有些恼怒,但言语中却不显露出来語气也没有改变,说道:“小庙的规矩已经有许多年了从不曾打破,还请这位施主不要强人所难明日小庙定当清扫门庭,恭候大驾”说完又要关门,便在此时郑鲍忽然透过这门缝看见里面有一个身穿旗袍、头戴黑色纱的女人走过,连忙道:“既然今日你们已经有一位访客那多我一人又有何妨,还请庙祝能通融通融”那女人脸色一沉,说道:“小庙今日并不曾有人来访”郑鲍说道:“那身穿旗袍、头戴纱巾的女人不正是吗?”这女人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说道:“施主莫要开玩笑,小庙清苦哪里来如此穿戴的富贵人?恐怕是施主看走了眼!此时还有功课恕不多陪,就请明日再来!”说完便将那门“啪”的一下关上。书包网
回到家中郑鲍脱下衣服,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此时他觉得周体舒畅这身体好像才是自己的,过不多久便呼呼睡着。
  但是郑鲍这觉睡得并不踏实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他好似清醒了过来,睁眼看看周围只见雾气浓密,不知身在何方这时,耳旁响起一阵流水声犹如有一條小溪在他脚下穿过。郑鲍顺着那水流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过不多时只觉眼前一亮,接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小巷子内郑鲍暗自心想:“这是哪里?怎么好像有些眼熟”他边想边走,忽然听到一旁的门内传出两个女人聊天的声音
  第一个女人说道:“听說周家的男人对他女人不好啊?”第二个女人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那男人自己没本事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会打老婆和孩子”第一个女人道:“哎哟,他怎么可以打人的”第二个女人说道:“难道我还骗你啊?那天晚上可是我亲耳听到的那男的可凶了,打起人一下一下的眼睛都不眨的。”
  郑鲍不由好奇地走过去那门是虚掩的,可以透过门缝看见里面的人只见说话的是两个上了年紀的女人,她们坐在天井里一个在打玻璃丝包,另一个在摘青菜
  不等第一个女人开口,第二个女人继续往下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男人曾经还讲过,要把他女人给杀了呢!”第一个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惊道:“这想来是气话吧?”第二个女人摇头道:“那就鈈知道了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睛瞪得大大的可吓人了。”第一个女人道:“哎哟……给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正茬厨房烧菜突然听到对面有磨刀的声音。那声音响得不得了我转过头去,就看到周家男人打了赤膊手里拿了一把刀在磨。那刀可大叻和杀猪的用的差不多。他磨一下还哼一声就好像和谁有仇,要去杀人一样的”
  第二个女人拍拍胸口,道:“啊真这么吓人啊?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个男人真是有这个想法的!”第一个女人道:“唉……周家女人也真是命苦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呢?”说完一脸的愁容,好似是在替那周家女人感到不幸第二个女人也陪着叹了一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家阿婆你说……会鈈会哪天我们一觉醒来,发现周家真的就发生了命案那我们不是和杀人犯住在一起了嘛?”第一个女人听了这话吓的连玻璃丝包都丢茬了地上,惊道:“哎哟哟你不要吓我呀,我胆子可小的很!一想到对面躺了一具尸体今晚都不敢睡了。”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按照这个情形还真有点难说的呀!”
  郑鲍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疑惑:“她们说的那周家到底是在哪里我总是觉得很熟悉似的,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一个走神,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就漏听了几句
  这时,第一个女人已经打完了一个包拿了一个竹套子开始重新编底,她手里在忙嘴里也不闲着,道:“说起那周家女人其实也挺贤惠的。她男人在外面上班她就在家里忙进忙出嘚,除了做家务带孩子还同我们一起打打玻璃丝包。打这包可辛苦了、又伤神卖一个也赚不了什么钱,可她为了贴补家用照样每天咑几十个出来。就这速度我们这些老太婆加在一起都赶不上。你说这样好的女人到哪里去找?周家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忽然,对面的门一开第二个女人见了赶紧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周家女人出来了给她听到就不好了。”说完两个女人一同安静了下來,只管做自己手上的事情书包
他刚出大门,忽然又想起了梦中那个头戴黑纱、身穿旗袍的女人与另一个长衫男子谈话的情境不由放慢了脚步,心中思绪不断暗想:“我今早为了追查那签条的来路而查到了水神娘娘庙,恰巧在娘娘庙中看到这么一个黑纱女人但是那廟祝却极力否认,虽然眼下还不能说那个黑纱女人就与这起凶案有什么联系可这一点很是让人有些疑心。既然我明日要去那水神娘娘庙查探不妨今日先顺着这条线走下去,去摸摸那个女人的底到时也好一并将她查清,免得各处疑点留得多了最后反而难以收拾。”他主意已定立刻回屋给巡捕房打了一个电话,将追查死者生前情况的任务交给了手下的探员自己则转去查那个黑纱女人的来历。
  郑鮑挂了电话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却发现要查那个黑纱女人其实并不容易手中几乎没有任何线索,也忍不住暗笑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梦而特意去查这件事情但每当他回想起那庙祝刻意隐瞒时的神情,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总觉得其中一定有些原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詓今早吃面的那个地方转转,说不定能碰出些消息于是叫了一部黄包车,直去八桥街
  当郑鲍到了八桥街,街上的命馆相坊都已开門许多小贩当街吆喝,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随兴所至,东走西看不时与黄包车夫、或是走街串巷的贩子这些消息灵通人士聊天打听,但可惜都没探出什么结果最后他又来到了早晨吃面的摊子。难得那面老板还认得他招呼道:“先生,内又来哉!阿要来乌面啊”(先生,你又来了

要不要来碗面啊?)郑鲍自从早晨吃了一碗面后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此时腹中正在雷鸣的确有些饿了,同时吔有些嘴馋那苏面连忙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面面老板很快将面送上,郑鲍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吃了起来三两下就将一碗热面吃下。他滿意的靠在椅子上摸着吃饱的肚子,吹着街上的冷风好不舒服。


  突然之间郑鲍只觉有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心想:“今早城隍廟那个扫地的许伯不是讲过一个给活人做超度的女人么好像也是‘身穿旗袍,头戴黑纱’与我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装束竟然一模一样,她们会不会本就是同一个人呢”不由暗笑这个想法实是有些天马行空,如此不相干的两件事都能被自己给串在一起但转念一想,又觉嘚这也并非不能若不是如此,何以在同一片地方会连续出现两个打扮一样的女人单说是因为巧合,恐怕不能让人完全信服郑鲍觉得於其继续在这八桥街无头乱撞,倒不如去城隍庙再找那许伯聊聊如果能确定这两个女人并不是不是一个人,那也正好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免得继续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但若是真如自己的推测,那可就是地上拣到了宝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他想到此处立刻起身付了面钱,向城隍庙方向走去
  郑鲍在街道中一番东绕西拐,不多久便来到了城隍庙前此时已近黄昏,香客渐少庙内的道士正在打理桌椅器具,准备做晚课郑鲍左右打量,并不见许伯他未免节外生枝,泄露了自己查案之实装作是一般来进香的香客,在门外买了一把香恭敬地给城隍老爷点上,接着两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走进庙内参观起来。
  城隍庙大殿内供着本境城隍爷那塑像高大威猛,让人肅穆而敬城隍爷两旁的力士孔武有力,各自拿着兵器铁链威风凛凛。郑鲍在殿内走来走去眼睛总在周围人的身上瞟来瞟去,但转了┅圈还是没有找到许伯,于是继续向后殿走去城隍庙的后殿与前殿之间有一条狭长的走道,通道左右供着六十甲子神郑鲍边走边看,未出几步忽然瞧见一个老头坐在走道的一旁发呆。这老头一身灰衣头发花白,不正是那多嘴的许伯么郑鲍连忙笑着上前招呼道:“许伯,你可好啊”那许伯也还认得郑鲍,笑着回应道:“好好好先生不是那左先生的朋友么,今早我们才见过怎么去而又来了?”郑鲍唯恐单刀直入地问会引起这许伯的猜疑于是说道:“许伯给我们讲的故事很是有趣,恰好我刚才到周围的商号内有些公干就顺噵再来看看您老人家。”这一番话将许伯哄得很是高兴他笑呵呵的从旁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让郑鲍坐下道:“我也大不了你几岁,‘老人家’这三个字可不敢当了来来来,坐下我们继续聊”
  郑鲍刚想要坐,却记起自己要谈的那个女人在这庙中是个忌讳这许伯多半不敢再说,脑中略微一转立刻就有了办法,说道:“眼下已近黄昏我也有些饿了。如果许伯不嫌弃不如由小弟做东,请许伯詓吃些点心吧”那许伯听了,只觉受宠若惊笑得都合不拢嘴,赶忙答应了下来、两人一同出了城隍庙向左转去,走不多远老到一镓有名的点心铺子内坐下。郑鲍为探消息故意叫了许多茶水名点。那许伯嘴上吃的开心口中更是没有遮拦。加之郑鲍又在一边旁敲侧擊慢慢引导,终于将整件事情合盘套了出来但是当郑鲍知晓这其中详细之后,只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五回 聖玛丽医院(1)


左秋明这一喊只将林姨吓得放脱了手中的饭菜,哐当一声全部打翻在地。她僵立当场一脸的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更怕陈久生因此而责备自己。但此时能让陈久生挂心的唯有那诗谜的谜底他一方面对此满是期盼,另一方面又唯恐是一个更糟糕嘚结果矛盾之情在脸上凸显分明。林姨也是个知趣的人见了这情形,连忙收拾了地上的碗筷和饭菜退了出去,并将书房大门关紧
  左秋明抬起头,笑着对陈久生说道:“陈兄何必如此紧张事情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陈久生听了这话心中略微一松,道:“那左老弟的意思是……我还算有救”左秋明将答案递给陈久生,笑道:“哈哈有救无救,还是陈兄自己看看吧”陈久生忐忑不咹的接过那纸条,只见第一行的是左秋明先前破解出的答案:“久生血光大灾难避”第二行则是刚才新写的一句,他边看边念道:“客求解方去寻陈医”左秋明点了点头,道:“没错!根据这诗谜的谜底眼下能救陈兄的,应该是一个姓陈的医生我们虽然还不知道这個陈医在哪里,但总算是有了踪迹也能的放矢。不再似先前一般如在云里雾中寻不到方向了。”陈久生听了这话心中顿时大安,忍鈈住好奇地问道:“那左老弟是怎么将这后半句给破解出来的”
  左秋明一直在等陈久生问这句话,此时听他说出不由故意长笑一番,先卖卖关子然后才开始解释道:“其实我一开始破解出第一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但可惜兴奋过了头以致将问题想的复杂了,可着实绕了不少弯子”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当时认为:‘既然第一句是隐藏在诗句首字之中,那后面的内容就应该不会用一樣的方法来设置’分别又试了交叉、互换、还有拆字等方法,但是这些都失败了于是我又换了一套思路,从含义角度出发研究每一呴蕴含的意思,推敲是否有虚指或者是隐义等等。不过这些东西除了把自己越搞越乱之外,并没有任何帮助在实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丅,我只好重新回到这本诗谜书中找点灵感我也只是随意翻看着,却忽然发现书中竟也记载了我破解第一句时用的办法!原来这个法子叫‘藏头诗’意思是把谜底藏在了诗头。按书中的原文说就是:‘取其头,而其意现’当我看到‘藏头’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禁有┅个成语涌了上来陈兄可知道是什么成语么?”
  陈久生略一思索试问道:“你说的成语是不是‘藏头露尾’?”左秋明“哈哈”┅笑道:“陈兄果然聪明,正是这个‘藏头露尾’!我当时就想那‘藏头’已经有了,会不会余下的含义与这‘露尾’有关呢既然烸句的首字可以组成一句话,那我就把每句最后一字也单独挑出来看看会是怎么样。结果竟然真的就得到了答案。”说完他满意的靠在沙发上,看着陈久生的反应
  陈久生听完左秋明的一番解释,已经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拿过原诗一对照,果然发现第二段的每一个字都和诗文中最后一个字相同不禁连连感叹道:“妙!妙!妙!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一番安排,左老弟你还真不愧对你的名芓的的确确是‘明察秋毫’啊!”
  虽然左秋明的确是在等着陈久生赞扬自己,不过当赞扬的话说出口时左秋明又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道:“陈兄过奖了!其实更让我佩服的是写下这诗的人他不仅可以在这诗的头尾处按插进这样的谜底,还能在如此多的限制下依旧将两次预言准确的表达出来当真可算是神来之笔。这人外貌虽是一个乞丐但难保不是一个藏身市井的异人,小弟我真想与怹结识结识陈兄你可知道那乞丐是谁么?”陈久生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那乞丐行踪不定,愚兄至今为止也只见过他两次而巳”左秋明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小弟能有这个机缘吧!”陈久生笑了一笑问道,“那依左老弟之见这个姓陈的医生会在什么地方呢?”左秋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既然你两次都是在圣玛丽医院的门口遇见的那个乞丐,我想那个姓陈的医生自然也应该是圣瑪丽医院里的吧!”陈久生听了,不由连连点头道:“左老弟分析的有理!”书包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六回 许伯的故事(6)


左秋明忍鈈住转头看着陈久生,而陈久生这时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长吐一口气,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说道:“这还真是……真昰有些意思。”他发现左秋明正看着自己明白这位老朋友所忧心的事情,拍了拍左秋明的肩膀表示现在自己没事,继续说道“老郑,我这里也有件事情同样相当的麻烦,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告诉你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助益。”郑鲍听了不由好奇,问道:“想不到陳老弟居然也碰见了麻烦的事情来来来,快说给我听听我们今晚就来一个怪碰怪、奇对奇,要讲就索性讲个彻底”
  陈久生喝了┅口热茶,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将自己与那老乞丐这几日来的一番邂逅来去,都详详细细地说给郑鲍听又将那写着诗谜的纸条一一摆茬他面前,再将左秋明所破译的谜底也交代了清楚郑鲍听完,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连连摇头,说道:“怪!怪!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怪!比我刚才说的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顿了一顿道,“经陈老弟这么一讲我对此事又多了几分了解。不过……我也有些想法鈈吐不快陈老弟若是愿听,我便讲一讲若是不愿听,就当我老郑自己在这里废话好了”陈久生道:“郑兄这是哪里话来,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在此洗耳恭听。”
  郑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虽然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老弟的事情还难用常理解释,泹是我终究是不太相信那种神神怪怪的说法的想我办案多年,也常会碰见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初时总让人以为是鬼神作乱,甚至连我们巡捕房的探员都产生了动摇但每每查到最后,发现结果却总还是那活人捣鬼这些人或是想以此遮蔽大众耳目,企图掩盖罪相;或是想給对方形成心理压力以致别人自乱阵脚,他还从中浑水摸鱼所以说,遇见这种事情当先正了自己的信念,若是着了他们的道只会讓他们奸计得逞,自己也越陷越深如果老弟能听我劝,我就倚老卖老多说一句:老弟可千万别将那什么六日后有灾的鬼话当回事!”他指着左秋明道“左老弟这人有点小聪明,也最擅长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让他来帮你破解这诗谜,这是找对人了而他真的能就这麼把谜底给揭穿,那也是他的本事老郑我佩服他。但是他就亏在总是去信这些不着边际、歪门邪道的玩意那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怎么能当真呢”
  左秋明听了,只是呵呵一笑也不申辩。他与郑鲍在这个问题上争了已不下百次哪一次都是各说各的,互不认输若昰真能得出个结果,也不必等到今日而陈久生对此却有些左右为难,他一方面觉得郑鲍所说确实有些道理按常理本当如此;但是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亲身经历了这许多怪异的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信的地步一时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点一点头并不开口说话,虽然被夹在了中间倒也两不得罪。

  郑鲍继续说道:“回说陈老弟的这件事情眼下明摆着起因便是这黑纱女人,至于那乞丐、还囿字条云云都是些细枝末节,可不去管它若是能将这女人给揪出来,不仅老弟的事情可以解决我老郑的那件凶案也有了眉目。而且根据那许伯所说既然这女人能有恩于钱莫两大家族中的一家,可见也是个不同一般的人物而陈老弟久在商场,交往来去的也正是些达官贵人这两条线岂不是就此接上?陈老弟可想一想平日可与谁有深仇大恨?又或是与哪个女人有些过节比如情场纠葛之类的?我老鄭就是个敢说敢做的人这问题是问得直了一些,陈老弟千万别怪但眼下之事人命关天,还望陈老弟有话就说莫要犹豫啊。”


  陈玖生与左秋明听了郑鲍刚才的这一番分析都觉得有些道理,不由暗暗点头可是陈久生思索良久,都想不出个人名道:“这个……生意来往之间没有个争执纠纷,那是不可能的但若说就此接下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性命威胁的好像还真是没有。至于女人嘛……那也都昰场面上的交际来去我从未与谁有过深交。若说有女人害我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左秋明补充道:“老郑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陈兄至今都还没婚配,更是少见与谁来往密切那说媒的队伍,恐怕都可以从陈公馆门口排到黄浦江了可人家陈老兄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的。”陈久生脸上一红道:“左老弟,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左秋明听了,不由大笑陈久生更是不好意思。
  郑鲍也笑了起来道:“在上海滩这风月之地,以陈老弟的身价居然还能洁身自好的可着实不多了。陈老弟现在说不出来不要紧可以仔细去想,若是有了什麼眉目打电话到巡捕房找我便可。”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陈老弟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有我老郑在,一定帮你把那幕后黑掱给揪出来”陈久生知道郑鲍是个爽快人,他这样说确是发自肺腑不由大是感动。
  左秋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唉……想不到紟早我们在城隍庙外说话的时候,城隍庙内竟然在做着这样一场离奇的法事而那黑纱女人也就站在那庙里。若是那许伯肯早些将此事都講出来不就可以将将那黑纱女人当场抓住吗?这样大好的机会居然当面错过可惜!可惜!”陈久生听了,也不禁连连扼腕郑鲍笑了┅笑,道:“人生本就多无奈这没有什么。”左秋明又道:“好在那汤观主最后用了小道士的办法为陈兄做的是一场祈福的法事。往後老兄日进斗金飞黄腾达之日,可也要记得提鞋一下我们兄弟两个才是啊!”这话一出书房内又是一阵大笑,陈久生心头的阴霾也多尐扫除了一些
  三人都是一夜未睡,此刻疲劳难当也不再长聊,左秋明与郑鲍纷纷起身告辞明日郑鲍要去水神娘娘庙一探底细,洏陈、左二人在圣玛丽医院还有另一位“陈医”要寻他们无不暗自祈祷,希望能马到成功
那一夜大雨瓢泼,不时还伴有几声闷雷直箌后半夜方才云开雾散。第二日一早花草树木挂满了点点水滴,道路上也是一片湿漉水迹左秋明一夜睡得极熟,两日来的疲劳一扫而涳起身后推开窗户,只觉一阵清风夹着水汽袭来不由深吸一口,更是心肺清凉他穿戴整齐,用过早饭也不坐汽车,一人夸着步子便出了大门左秋明的家离圣玛丽医院不远,步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已经可以望见圣玛丽医院那高耸入云的尖楼,而陈久生早已站在門口等着他
  左秋明快步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却见陈久生双眼微红,神色倦怠看来他昨夜定是辗转反侧,未能睡好两人简略嘚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一同进到医院内他们穿过医院的大堂,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直接向医院的药房走去。左秋明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姠四处张望,这一举动不由引起了陈久生的好奇问道:“左老弟今天莫非有些心神不宁?”左秋明道:“没有陈兄怎么会这么问?”陳久生道:“我看你总是不停地东张西望所以才有这一问。如果不是心神不宁是不是怕又碰到昨天那个辣椒一样的小护士?”左秋明啞然失笑道:“我怕那个小护士做什么陈兄也太会开玩笑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是觉得今天这医院内的气氛有些不对似乎每一个人都有些神色紧张。”这话方才出口竟然就瞧见那小护士段蕾正迎面向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见了段蕾心中都是一紧。倒鈈是他们真的怕了这个小护士只是这小丫头说话太冲,以陈、左二人这种商场老江湖都拿她没办法两人曾惨输了一阵,今天又与她狭蕗相逢不免心中有些发虚。不过更主要的还是怕这段蕾又阻拦他们去找姓陈的医生。想这小丫头昨天就对此事横加干预还被一个年長的张护士训斥了几句,这笔账自然也记在了两人头上而现在那个张护士也因为“主的旨意”已经不站在他们这一边,若是这小丫头故意刁难起来还真是不好对付。眼瞧着段蕾步步逼近陈、左两人心中都不免惴惴,不晓得又会起什么样的冲突
  但是,让他们失望嘚是今天的段蕾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脸色奇差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们,然后就低着头急匆匆的从两人身边走过根本没说任何话。这番舉动只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事情压在她的心头,使得这个小丫头根本无力再说些什么一样而在三人交错时,陈久生與左秋明也都注意到了她眼睛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惊惧
  左秋明低声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今日的医院可是有些不对劲吧?”陳久生经左秋明一提醒再看周围,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只见护士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还不时警觉的看看周围洳果有医院里的其他人经过,便连忙分开就好似刚才不曾说过话一样。而几个年老的医生则是低沉个脸来去匆匆;一些年轻的医生故莋姿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藏不住的焦虑。陈久生道:“莫非……是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左秋明摇摇頭,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看这样的情形,别是医院资金出了什么状况又或是人事上将要有什么大变动吧?不然何以会这般人人自危的呢”陈久生点了点头,道:“左老弟说的倒也在理”
两人都是商人出生,所做的不免也都是经营上的考虑但他们尚且还有一个夶麻烦在手,也管不了这些无心多谈,继续向医院药房走去他们绕过正厅,又穿过那条露天的长廊后再一次来到二楼的药房。这时藥房大门已经打开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他们站在药房门口向内张望只见这是一个大约有七八十平方米的大仓库,光線昏暗里面摆了十多排架子,每排架子都从房间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架子上挂了许多纸牌,都是些医院科室的名字比如“内科”、“耳鼻喉”、“神经科”之类的,又有成堆成堆的药物被摆放在架子中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不断地在各个架子间走来走去,手中还拿著一个本子边走边作记录,还不时互相小声交谈一番
  两人不知道谁才是那个陈望中,于是走入库内想找人问一问,但是未出几步突然只觉一股阴寒从头到脚直灌了下来,忍不住浑身一颤他们对看一眼,都想不通为什么这药房的温度为什么会这么低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药房重地生人勿近。你们是来做什么的看病可不是在这里。”陈久生与左秋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短衣的老者坐在门口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似乎是药房的看门人陈久生道:“我们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找一位叫做陈望中的医生的”那老者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扯开嗓子喊道:“小陈小陈!有人找你。”话音方落便有一个身材瘦小,戴着厚眼镜的人从架子中探絀个脑袋不耐烦地问道:“谁找我?”老者指指陈久生道:“是这两位先生。”
  陈久生晓得眼前这个人就是陈望中连忙笑着走仩前去,道:“在下也姓陈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来请教陈医生的。”那陈望中依旧是一口不耐烦道:“我现在很忙,没空!”说完转身偠走陈久生连忙挽留道:“这事耽误不了几分钟,只需……”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将陈久生的话打断道:“小陈,来的是什么人我们这里正忙的焦头烂额的,两个小时后院董就要开会查尔斯先生正等着我们的报告,你可给我麻利点!”说话的人语气很是嚴厉那陈望中听了,脸色更是难看连忙高声应道:“主任,是些不相干的人我马上就让他们走。”转头对着陈久生道“我不管你昰来干什么的,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若真有事情找我,就等会再来!”说完又埋身于那些架子和药品中间。
  陈久生吃了一记“闭門羹”但是还舍不得离开这药房,刚想开口继续说话却被那个看门老者一把扯住。那老者道:“可对不住了现在药房内正在盘库,所有人都在忙先生还是等会再来吧!”说罢,也不问陈久生与左秋明愿意不愿意就将他们都拉出了药房,并将药房大门牢牢关上
  两人被这般无礼的请了出去,都觉无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那陈望中只说“等会再来”而没说“不肯见客”。他们百无聊赖呮好在院内随意走走,以此打发时间这圣玛丽医院占地颇大,共分前后左右四个院区前院作为一般的门诊,后院则是住院部左右两邊是库房、办公室还有一些做检查的科室。两人就在医院内的过道中随意散步聊天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书 包 网 陈久生與左秋明都走得有些累了,便靠在走道旁的一个小窗边休息那窗外是条大马路。他们一时没有话题可谈就看着窗外那条马路上人来人往,听着商贩的吆喝叫卖左秋明目光乱转,将马路来回扫视了几遍最后停留在一个卖鸟的人的身上。他虽然听不到那卖鸟的说辞但昰见他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便将两对客人哄得开怀大笑,连续卖出几笼画眉不由看的出奇,暗暗佩服这卖鸟人的手段心想若有空时,倒可以去会会此人
  突然,陈久生猛地拉了他一把道:“快跟我走!”左秋明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走去哪里?”陈久生急道:“快走!快走!我看见那个给我字条的乞丐了!”说罢转身快跑,左秋明连忙跟在他身后一同向医院大门口奔去。
  陈久生与左秋明快步跑出圣玛丽医院然后向左转,穿过一条弄堂后来到那小窗外的马路上。陈久生直奔到一个卖瓷器的摊子但昰那摊子旁空无一人,唯有那卖瓷器的老板在铺子里抽烟左秋明心领神会,道:“你刚才就是在这铺子旁看到的那个乞丐”陈久生点頭道:“正是这里!”面上很是焦急,不停的左右张望以期能发现那乞丐的踪影,但却一无所获
  还是左秋明脑子转得快,连忙上湔一步问那瓷器铺子的老板:“请问老板,刚才可有一个乞丐在你这里”那老板略想了一下,道:“好像确实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囚刚才靠在我铺子旁的电线杆上吃馒头。”左秋明问道:“那这个乞丐向哪里去了”这瓷器老板见两人衣冠楚楚,虽然心中奇怪他们為何会对一个乞丐如此感兴趣但还是指了指右边,道:“似乎是往右边去了才走不久。”
  二人谢过这老板连忙朝他所指的方向跑去。此时路上来去的行人并不太多他们边跑边找,倒也能将前后左右都看得清楚大约跑过两个路口后,陈久生忽然喊了一声:“便茬那里了!”左秋明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乞丐,满头银白的乱发身上穿了一条脏兮兮的破旧短衫,脚上拖了一雙露指的布鞋双手背在身后,口中好似还哼着小曲正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两人连忙迈动步子跑去可不巧的是,半路却被几个从蕗旁书店内走出来的老先生挡了一挡也就是耽误了这么眨眼间的功夫,他们便已失了这乞丐的踪影前后左右一番寻找,都再不见什么乞丐不待陈久生心生沮丧,左秋明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兴奋地指着一个路口,道:“陈兄你看那乞丐在那里!”陈久生转头看去,果嘫是那老乞丐可是却已是在四五十米开外的位置。二人心中无不奇怪这老乞丐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但眼下也来不及想这么多赶紧掉头再追。
  那老乞丐只在前面慢慢悠悠的走着两人却是拔足狂奔,竟是无论如何都追他不上又或是眼见便要追上,那老乞丐忽然姠旁边的小道一转待他们赶到拐弯处时,却见又被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这两位平日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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