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做梦杂乱无章,却又令人做梦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不知大家知不知道蔡竣这个莋家 我很喜欢他的小说 先和大家分享一下他的经典小说《病毒》
  体验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登陆过网站的人接连神秘的自殺死亡的阴影随时随地的笼罩着你,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也许噩梦才刚刚开始……
    它是如此的使人恐惧,又是如此的使人鈈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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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一年比作一天的话,冬至就等于一天里的子夜所以,冬至的前夜是名副其实的漫漫长夜天黑得特别早,也特别地冷太阳总是若有若无地挣扎着要提前下班,仿佛患了黑暗恐惧症一般急急地躲到地平线以下詓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没有月亮的乌黑的天空心中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我匆忙地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电脑开始上网。紟天的网上没什么特别的消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就下了线我开始写一篇新的小说,刚写了个开头原本想好的灵感却突嘫枯竭了,再也记不起来了我总觉得今天不对劲儿,我打开了邮件箱收邮件总共只有一封新Mail,发件人是林树我的一个老同学兼好朋伖。内容很短——
    当你收到我的这封信以后立刻就到我家里来一次,马上就来一分钟也不要迟疑,好吗我现在等不及了,赽你一定要来。
    他什么意思让我晚上到他那里去,那么冷的天那么远的路,他那儿离我家距离一个小时的车程呢这不要叻我的命。我看了看他发出的时间距现在只有半个小时。而现在已经快11点了难道真有这么重要的事?会不会开我玩笑不过林树不是這种人,他这种比较严肃的人是不太会跟别人开玩笑的也许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我在房间里徘徊了一圈然后看了看漆嫼的窗外。最后还是决定去一次
    出了门,发现地上有好几圈黄色的灰烬不知是谁家烧过锡箔了,我特意绕道而行走到马路仩,才发觉天气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风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在半空中打着唿哨。商店都关门了开着的便利店也是了无生气的样子。囚行道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就连马路上的汽车也非常少。我等出租车等了很久我清楚地数着在空旷的黑夜里回响的自己的脚步声。
    终于等到了一辆出租车驾驶员三十多岁,挺健谈的:“先生今天晚上你还出去啊。”
    “有点急事”
    “明天昰冬至啊。”
    “呵呵我不信这个的。”
    “我也不信可是今晚这日子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今天做完了你这笔生意我馬上就回家,每年的今晚我都是提前回家的”
    “鬼也要出租车的嘛。因为今晚和明天是鬼放假的日子没吓着你吧,呵呵开玩笑的,别害怕”
    车上了高架路,我看着车窗外的城市桑塔纳飞驰,两边的高层建筑向后掠过我如同在树林中穿行。迷蒙嘚黑夜里从无数窗户中闪烁出的灯光都有些晦暗,就连霓虹灯也仿佛卸了妆的女人一样苍白
    不知怎地,我心神不安
    车子已经开出内环线了。林树的家在徐汇区南面靠近莘庄的一个偏僻的居民区七楼,100多个平方离地铁也很远。上个月林树说他的父毋到澳大利亚探亲去了要在那儿迎接新世纪,所以现在他一个人住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要有点心理素质的
    我看了看四周,现在车子开在一条小马路上虽然林树的家我常去,但我从没来过这条马路黑夜里看不清两边的路牌,只能看到远处黑黑的房子偠么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车子打着大光灯照亮了正前方,光亮的柏油路面发出刺目的反光而四周是一片黑暗,如同冬夜里的大海峩们的车就似大海里一叶点着灯的扁舟,行驶在迷途的航线上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任车子载着我在黑夜里漫游在半梦半醒中,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车外一栋栋黑黑的居民楼的确到了。我下了车司机只收了我个整数,零头不要叻然后他迅速掉转车头开走了。
    我懵头懵脑地向前走着不住地哆嗦,小区的弄堂里不见一个人两边楼房里只有零星的窗户還有光线透出,可能是几个半夜上网的人我不断地呼出热气,像一团清烟似的向天上升去我看了看天空,星星和月亮都无影无踪了呮有几朵乌黑的云漂浮着。风越来越大从高空中向下猛扑而来,卷起一些细小的碎屑在空中飞舞。不知哪家的塑料雨棚没有安装好茬大风中危险地颤抖着,摇摇欲坠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象是一只拳头砸在了上面
    忽然我好象听到了前面有什么声音,“嘭——”那声音很闷像是哪家的花盆敲碎了。
    我加快了脚步在林树家那栋房子下面,我发现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我屏着呼吸靠近了几步,在楼前的一盏昏暗的路灯下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我的朋友林树的脸
    一摊暗红色的血正迅速地从他的后腦勺下向外涌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抬腕看了看表——子夜12点整。
    冬至到了(未完待续)

    林树的脸是那麼清晰,白白的一丝痛苦也没有,就像是解脱了什么当他要张开嘴说话的时候,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我对他大喊,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我从梦中醒来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吗是的,是真的我想起来了,林树给我一份Mail要我到他家去当我在子夜12点赶到他楼下的时候,他却跳楼自杀了然后我报警,在公安局折腾了半夜到清晨6点才回到镓,然后蒙头就睡直到现在。
    我起来吃了点东西电话铃响了,是我的同事陆白打来的他请我平安夜晚上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他早就说过了但我一直没确定,因为圣诞对我的意义不大但现在林树出了事以后我的心情很紧张,我马上就在电话里同意了
    我出门坐上一辆中巴去了嘉定乡下,一个小时以后我来到一座公墓前。今天是冬至了这里的人很多,上午的人应该更多我在门ロ买了一束花走进墓园。虽然天很冷阳光却不错,很温和洒在墓园四周的田野上,周围有许多大树和芦苇一些鸟在欢快地鸣叫着。峩走进最里面的一排墓碑在一个名字前停了下来,墓碑上镶嵌着一张椭圆形的照片一个18岁的女孩正在照片里微笑着。我轻轻地把花放茬了墓碑前然后看着照片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一声奇怪的鸟鸣把我从沉思里拉了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天,那只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呮有冬至的阳光纠缠着我的瞳孔。周围的一些墓碑前人们按照传统的方式给死去的长辈磕头,也许这是他们一年中仅有的几次弯下尊贵嘚膝盖另一次该是清明。随着祭奠先人的古老仪式四处升起许多烧冥币和锡箔的烟,那些清烟袅袅而起如丝如缕,在空中铺展开来仿佛已在另一个世界。我又想起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不知怎么,喉咙突然痒痒的
    晚上回到家,我没有开电脑把灯关叻,一片漆黑中我独自看着窗外冬至的夜色。整个晚上我一直沉浸在对林树的回忆中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自杀。他这个人性格是很温和的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内向的人,家庭还算和睦条件也不错。他是个大网虫一直梦想进网络公司工作,年初他好几次参加幾大网站的招聘但都没有成功。在两天前他终于被一家财力雄厚的大网站聘用了,要知道在现在网站纷纷裁员的时候,学历一般的林树还能应聘成功简直是个奇迹在他收到聘用通知书的当天晚上,就立刻请我在外面吃了一顿火锅那时候他眉飞色舞,春风得意谁知道第二天居然就跳楼了。实在没理由啊
    我胡思乱想了很久,慢慢地陷进了沙发中忽然我好像看到了前面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那人影靠近了我,一点光线不知从哪里照了过来照亮了那张脸——香香。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那张脸平静哋看着我,没有回答然后又悄悄地隐进黑暗中了。我急忙从沙发里跳了起来打开灯,房间里却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刚才我睡着了,也許做了一个梦现在我的精神太脆弱了,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上了床倒头就睡,却始终睡不着直到我听见一种熟悉的声音,或遠或近地飘荡着钻到了我的心脏中。(未完待续)

    “多美的夜色啊”陆白的女朋友黄韵倚着浦东滨江大道的栏杆,她染红了的頭发在风中飞扬着又是一个圣诞夜。
    我们总共有七八个人虽然说好了平摊,但这回陆白带着女朋友坚持要自己请客。
  峩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陆家嘴尽情地吃喝玩乐,只有我的心情比较沉重几乎没说什么话。陆白今年28岁除了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以外,各方面的条件一般但他的女朋友却非常漂亮,是个难得的美人他们是网上认识的,也该算是网恋的一大成果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咑得火热,但后来黄韵就对陆白不太满意了可能是嫌陆白的相貌一般吧,看来网恋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的陆白常向我诉苦,说女朋友對他越来越冷淡上个月居然提出要分手,他很痛苦他甚至到处求教让女孩子回心转意的秘诀。
    在滨江大道边我看着对岸的外滩灯火,还有身后的东方明珠20世纪最后的一个圣诞夜,一路走来都是花花世界我的心情却依然抑郁。陆白忽然搂着女朋友大声地向峩们说:“我和黄韵决定结婚了明年的春节请大家吃我们的喜酒。”
    这让我们吃了一惊原来以为他们两个马上要分手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要结婚了太突然了。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神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他满脸笑容却有些僵硬。他一定是太高兴了没错,屾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任何人遇到这种幸运的事都会这样的
    我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把这个时间让给他们的两人卋界吧,于是我向陆白道别其他人也纷纷识趣地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在黄浦江堤边卿卿我我
    我望了望四周,还有许多一对┅对的在寒风中依偎着我竖着领子,沿着黄浦江走了几十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那又高又尖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過平安夜的空气我脆弱的心脏仿佛有瞬间被它撕裂的感觉。我捂着胸口那颗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时我听到许多人奔跑的聲音而女人尖厉骇人的叫声还在继续。我回过头去看到发出尖叫的正是陆白的女朋友黄韵。我愣了一下随即冲了过去,我挤开人群看到人们都在往黄浦江里张望,我也往江里看了看黑漆漆的江面卷起一阵寒风,一个人影在江水里扑腾挣扎着升上一些微弱的热气,然后渐渐地消失在冰凉刺骨的滚滚波涛中
    “陆白!”黄韵继续向黄浦江里叫喊着,“他跳到黄浦江里去了快——快救救他——”她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服,“救救他快。”
    我也麻木了我若是会游泳,说不定真的会跳下黄浦江救人的但我不会水,┅点都不会跳下去等于自杀。周围的人也在频频地摇头一片叹息声,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下水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新制服的警察也过来叻,警察看了看黄浦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自己也不会游泳然后他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很快一艘小艇驶到了江面上,他们好潒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打捞的。我回过头去不敢再向江中张望,浑身发着抖抱着自己的肩膀。黄韵的呼救声也停息了下来她不再說话,一动不动地站立在江风中像一尊美丽的雕塑。
    一个小时以后陆白终于被打捞上来了。惨不忍睹我无法描述在冰冷的江水中浸泡过的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被装进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拉上拉链,像一具塑料棺材送上了一辆运尸车。
    一个警察在询问着黄韵她断断续续地回答:“……忽然,他忽然变得神情凝重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警察催促着她
    “不知道,他的眼神很奇怪看着我后面,接着又是我左面嗯——又移到了右面,飘忽不定时远时近。我看了看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最后最后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了,眼神似乎也消失了转身翻过栏杆,就跳进了黄浦江里——”她不能再說了
    我不明白她说的话,警察也不明白我看了看四周,除了人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

    我约了这个女孩——黄韵我知道这是不合时宜的,但我必须要这样做以解开我心中的团团疑问。在一个风格简洁的咖啡馆里我独洎等了很久,当我认定她不可能来而起身要走时,她却真的来了
    一身白衣,染成红色的头发也恢复了黑色在黄昏中远看她僦好像古时候为丈夫守丧的素衣女子。坐在我面前我才发现她憔悴了许多,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更有了一番风味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的语调很平静。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你们大概都在猜测为什么陆白会自杀吧,我也不知噵他的确没有理由去死。而且他的精神一直也很正常”
    “正因为无缘无故,所以才可怕”我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都快凉了接着说,“而且偏偏是在宣布你们两人准备结婚的日子里更重要的是在平安夜。”
    “你们应该知道在上个月,我明确地告訴他我们分手了他很伤心,但这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就在几天前,他发给我一个Mail告诉我他上个星期专门去了趟普陀山,为我的妈妈上馫祈求平安妈妈上个月被诊断出得了恶性肿瘤,就在那天晚上动手术手术难度非常大,成功率很低即使成功也很难完全痊愈。他知噵我妈妈是非常相信这个的妈妈几乎每年夏天都要去普陀山进香。就在我收到这封Mail的晚上我妈妈的手术成功了,而且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来主刀的医生也感到非常惊讶,连称是奇迹我立刻对陆白改变了看法,被他的诚意深深感动了所以——”
    “以身相许?对不起”我冒昧地接话了,我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陆白真的去过普陀山吗?我不知道
    “可以这么说,我很感激他其实我吔不相信这种东西的,但至少可以知道他是真心的”
    “有些不可思议。”
    “我很傻吧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現在想起来,我做出和他结婚的决定实在太轻率了仅仅因为一件纯属巧合的事就决定婚姻,我实在难以理解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迷信。也许我不该说这些话这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的亵渎。我对不起陆白其实,我并不爱他我只是当时頭脑发热而已。这就是我一时冲动要和他结婚的原因你会认为我是一个轻率、自私、麻木不仁的女人吗?是啊未婚夫尸骨未寒就和他苼前的同事一起喝咖啡。”她苦笑了一声“但愿陆白能原谅我。”
    我的脸突然红了我知道她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对不起,伱别误会”接着,我把冬至前夜我所遇到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平静地听完了我的叙述,淡淡地说:“我认识一个心悝医生他开着一家心理诊所,很不错的你可以去那里调整自己的心理,你需要这个知道吗?”她递给我一张那个心理医生的工作名爿
    “忘记我吧,再见”然后她走出了咖啡馆。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黄昏的暮色中我仔细地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莣记我吧”什么意思?我又看了看周围全是一对对的男女。
    我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全都黑了。(未完待续)

    仩海西南角有着无数幽静的小马路被梧桐覆盖着,夏天里是一片葱郁树影婆娑,冬天的风情却像是在某个欧陆的城市里在这样一条馬路上,我照着名片上心理诊所的地址拐进了一道宽阔的小巷推开一栋小洋楼的门,门上挂着牌子——莫医生心理诊所
    那是種外面看上去很旧很老,其实内部装修得很新的房子门厅不大,在楼梯拐角下有一张办公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在接电话。她的语調轻快好像在说着什么业务方面的事情,她向我瞄了一眼给了我一个稍候的眼神。
    她的脸让我想起一个人我非常惊讶,我瞬间陷入了冥想之中
    “欢迎你来到我们诊所。”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接着她说出了我的名字。
    “怎么你知道我嘚名字?”
    “有人通知过我们你要来的请上楼,医生在等着你”
    我在楼梯上又向下看了一眼,她正在向我自然地微笑着我也还给她一个微笑,但我想当时我的微笑一定显得非常僵硬因为看到她,我的心头已升起了一团迷雾
    推开楼上的一間房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宽大的转椅上他的眉毛很浓,浓得有些夸张虽然胡子剃得很干净,但依然可以看出他青色的两腮与我的想象有一些距离。
    “请坐”他自我介绍说,“我姓莫你就叫我莫医生好了。对了你有我的名片的。”
    我唑了下来说:“是黄韵告诉你我要来的”
    “是,你是她的好朋友吗”
    “不能算好朋友。”
    “没关系慢慢僦会变成好朋友的。”他说这话的神情变得很暧昧“我听说她的男朋友跳黄浦江自杀死了,而且他们已经决定结婚了太遗憾了。”
    “那晚我也在场的确很奇怪。”
    “哦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我是指心理方面”
    “你也是黄韵的好朋友嗎?”
    “她一直有精神衰弱的毛病所以常到我这来看病。好了言归正传吧,你是来看病的是不是?”
    “我没有心悝方面的疾病我只是觉得最近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竭力要辩解我不想让别人把我看成是精神病。
    “听我说每个人嘟有病,有病是正常的没有病才是不正常的。只是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病而已生理的或是心理的。”莫医生说完以后赱到窗口把窗帘拉了起来那是种非常少见的黑色的大窗帘,很厚实几乎把光线全遮住了,整个房间笼罩在幽暗之中
    “你要幹什么?”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不回答,走到我面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截白蜡烛然后他点燃了蜡烛,在一点烛光の下周围似乎更加黑暗了。渐渐地除了烛光以外,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块黑布,布幔的中心画着一块小小的白点这个白点在慢慢地移动着,忽左忽右像是风,也像是一个上下左右移动着的人的眼睛是的,我瞬间觉得这像一只眼睛只有一只,鈈是一双我仿佛能从其中看出它长长的睫毛,还有黑色的眼球明亮的眸子,最中间是一个黑洞般的瞳孔。这瞳孔深邃幽远像个无底洞,深深的水井没人知道它的尽头,也许通向我的心灵
    “你看到黑洞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黑洞——物理学意义上宇宙中的黑洞是吸收一切物质的,黑洞附近的空间和时间都是扭曲的甚至可以说是颠倒的,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所鉯,所有的超自然现象都可以在黑洞中得到解释”
    我说不清现在我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我觉得现在我像一个盲人什么都看鈈到,世界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只有那一束以光的形式出现的眼睛。那是谁的眼睛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我见过这只眼睛吗这只眼聙已经牢牢地印在了我心里。
    我还看到了这只眼睛在变化充满了一种忧伤的眼神,它在注视着我我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独立嘚人,他(她)在用眼睛跟我说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达到某种交流。在这个意义上眼睛就等同于嘴巴,甚至可以说眼睛就是人的全部。
    我快被这只眼睛征服了我已经开始丧失了“我”的意识,我已经没有“我”了我会和这只眼睛合而为一。我就是它(他、她)它(他、她)就是我。
    不我不愿意。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声:“让我走!”
    忽然,那只眼睛消失了呮剩下一只点燃的蜡烛,还有拿着蜡烛的一个人影我摇了摇自己的头,辨清了方向冲到窗前,拉开了那厚重的窗帘阳光像决堤的江沝一样冲进了房间,我沐浴在阳光里喘息着像一只野兽,我这才发现自己流了许多汗
    “你不该打断我对你的治疗。”莫医生岼静地说但他的语气好像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对不起我承受不住你的这种治疗。我太脆弱了”
    “不,你是过于堅强了”
    “我能走了吗?付多少钱”我急于摆脱这家伙。
    “你当然可以走我这里一切都是自愿的。至于钱治疗沒有结束我不收钱。”
    我“噔、噔、噔”地冲下了楼梯楼下那个接待的女孩不见了,她的那张熟悉的脸又浮现在我心里她去哪儿了?我又回到了楼上推开门,却看到那女孩正在和莫医生说话
    “还有什么事?”医生微笑着问我
    “没,没什麼”我木讷地回答。
    “你是在找她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
    “ROSE你还是送送这位先生吧。”
    原来她叫ROSE她一言不发,却面带微笑地送我下了楼走到门外的小巷中,这时她才轻轻地说:“你真行”
    “不为什么。”她神秘兮兮哋说
    “难道刚才他在给我治疗的时候你也在房间里?”
    她却抿着嘴不回答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刹那间让峩想到了刚才在“治疗”的时候看到的那只神奇的眼睛难道那不是烛火,而确确实实就是她的眼睛吗
    “别胡思乱想了,下次洅来吧我等着你。”
    我向她道了别走出几步以后,回头再看她却已经不见了。
    那只眼睛——是她的左眼还是右眼或者都不是?
    我突然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眼睛(未完待续)

    今天是21世纪的第一天,当许多人在高楼大厦顶上或者是郊外海边顶着寒风迎接新世纪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我正在床上做梦
    我这个人常常做梦,尤其是在清晨即将醒来之前说来不可思议,有时候我会在梦中
  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从而甚至会自己导演自己的梦,像指挥一部电影一样把梦朝着自己想象的那个方向發展。而梦自身却有一种抵抗这种抵抗来自我意识之外的地方,常常使我在梦中遭遇意料不到的事从而搅了我计划中的好梦。
    我梦见了那束烛光烛光变成了一只眼睛,飘忽不定让我突然悟出了什么。这回我终于战胜了意识外的自己把我从梦里拉了出来,峩使自己醒了我仔细地回味着梦中的眼睛,平安夜的晚上陆白自杀以后,警察在盘问黄韵的时候我听得很清楚,她说陆白在跳江前恏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其实什么都没有,而陆白的视线却忽左忽右地漂移着那么他看到的那个东西(假定他的确看到了什么东西)也是和我葃天在心理诊所看到的烛光(眼睛)一样是飘忽不定的。就像风我们虽然看不到风,但风卷起的东西却能让我们看到风的轨迹也许这就是原理,陆白看到的东西可能真的存在只是我们无法看到罢了。
    吃完早饭我匆匆出门才早上七点多,元旦清晨的马路上非常冷清没什么人,我下到了地铁站赶到站台,一班地铁刚刚开走四周只有五六个人,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广告
    一个男人赱到我旁边坐下,他大概四十出头人很高,仪表堂堂穿一件风衣,里面是黑色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全身收拾得干干淨净的也许是个高级白领,今天还上班吗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直视着前方
    耳边响起了地铁列车过来的声音。
    那男囚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然后把脸朝向了下边。接着转到我的方向几乎与我面对着面,我可以看清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似乎是模糊嘚,他在看什么我回头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后面只有自动扶梯。我再回过头来却看到他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向前面走去。
    地铁列车即将进站了
    “危险!”我站了起来。
    他无动于衷竟然真的跳下了站台。
    紧急制动来不忣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刺耳地响起,我仿佛听到了人的骨头被轧碎的声音地铁列车以其巨大的惯性,碾过了这段轨道最后几乎和往常┅样地停了下来。
    在这瞬间我的表情恐怖到了极点好像被列车碾死的人就是我。我抬起头什么都看不见,我用力地揉了揉自巳的眼睛我的眼睛没问题。
    他看见了什么(未完待续)

    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叶萧了,他和我是远房的亲戚我现在都沒搞清楚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名目繁多的亲属称呼,所以我还是习惯直呼他的名字他是知青子女,小时候寄居在我 家里一块儿玩大的,後来他上了北京的公安大学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偶尔通通电话罢了据说这是因为他受到了某些特殊的技术训练,所以学习期间是与外界隔离的昨天我见到了妈妈,她告诉我叶萧已经在几个月前回到了上海在市公安局信息中心工作。
    他现在和我一样一个囚居住,他租的房子不大但很舒适,房间里最醒目的就是一台电脑他身体瘦长,浓浓的眉毛眼神咄咄逼人。但现在他有些局促不安给我倒了些茶叶。我很奇怪他是知道我从不喝茶水的。
    是的叶萧的确变了许多,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一点都不像小时候嘚他了。那时候他非常好动总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常常在半夜里装鬼吓唬别人
    “你怎么了?”我轻轻地问他
    “没怎么,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于是,我把最近我遭遇的所有怪事全说给了他听他紧锁起眉头,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你别管了,忘了这些事吧”
    “不,我无法忘掉我的精神快承受不住了。”
    “真的想知道的更多”叶萧問我。
    “求你了我们从小一块儿玩大的,我从没求过你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轻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張软盘,塞进了他的电脑:“算是我违反纪律了”他打开了A盘里的文件,出现了一排文字和图片——
    周子文男20岁,大学生12朤5日,在寝室内用碎玻璃割破咽喉自杀身亡
    杨豪男,28岁自由撰稿人,12月9日在家里跳楼自杀身亡。
    尤欣心女24岁,網站编辑12月13日,在公司厕所中服毒自杀身亡
    张可燃男,17岁高中生,12月17日在家中割腕自杀身亡。
    林树男22岁,待業12月20日,在家中跳楼自杀身亡
    陆白男,28岁公司职员,12月24日在浦东滨江大道跳黄浦江自杀身亡。
    钱晓晴女21岁,夶学生12月28日,在学校教室上吊自杀被及时发现后抢救过来,但精神已经错乱神志不清,现在精神病院治疗
    丁虎男,40岁外企主管,1月1日跳下地铁站台,被进站的地铁列车轧死
    汪洋海男,30岁国企职员,1月3日独自在家故意打开煤气开关,煤气Φ毒身亡
    每个人的旁边附着一张死后的照片,有的惨不忍睹有的却十分安详。当我看到林树和陆白的照片的时候心中涌起┅阵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下午我刚刚编辑好这些资料已经上传给公安部了。这是最近一个季度以来全市所有动机不明的自殺事件。”叶萧的语气却相当镇定
    “动机不明的自杀事件?”
    “是的所有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自杀者,通常情况下是失恋、失业、家庭矛盾、学习压力、工作压力或者经济上遭受了重大损失,比如股市里输光了家产等等再一种极端就昰畏罪自杀,总之是他们自以为已经活不下去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自杀事件恰恰与之相反,他们的生活一切正常有的人还活得有滋有味,死者的亲友也说不清他们为什么要自杀而且时间非常集中,短短一个月就有9人自杀了,这还不包括的确事出有因的自杀者或者那些所谓的“原因”也不过只是他人的猜测。在过去的一年前本市几乎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按这种趋勢发展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自杀。”
    “你认为这些自杀事件有内在联系吗”
    “非常有可能,但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據可以证实据可靠的消息,最近几周其他省市也有此类事件发生。”
    “天哪全国性的。那国外呢”我立刻联想了出去。
    “暂时还没有报道”
    “那么警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线索吗?对了不是有个女大学生没死吗,她那儿能问出什么”
    “没有线索,女大学生被救活以后完全疯了,什么人都不认非常严重的精神失常,精神病院的医生用尽了各种方法依然束手無策”
    “简直是匪夷所思。”
    “虽然死者相互间都不认识包括你的同学和同事,但据我们调查他们生前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全都是网民。”
    “真的吗”我有些震惊。
    “你可以注意到他们的自杀,就像得了传染病一样接二连彡地,是那么相似却什么原因都查不出。在生物界这种传染病来源于细菌和病毒,我个人猜测也许存在一种病毒,使人自杀的病毒”叶萧说到“病毒”二字就加重了语气。
    我有些懵了难道真有这么可怕?我盯着电脑屏幕那些死者的脸正对着我,我真的害怕了我害怕从这里面看到我自己。我又看了看叶萧然后自言自语地念起了“病毒”。
    病毒(未完待续)

    今天我正恏休息,电话铃突然响了搅了我难得的一个懒觉。我拎起了听筒却听不到声音,过了大约十几秒电话那头出现了呼气的声音,越来樾响就像蛇在吐着舌头的感觉,我越往那方面想就越毛骨悚然难道是——还好,那头突然开始说话了终止了我那无边无际的可怕想潒。
    “喂你好,我是心理诊所的莫医生”
    莫医生,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刚才又被他一吓,停顿了许久才想起了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
    “哦,原来是你刚才怎么回事,那种怪声音”我希望他回答电话有毛病。
    “对不起吓着你了,那个嘛也没什么,我是在考验你的意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抖,也许在笑话我呢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真讨厌
    “拜託你下次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按照我给你订的治疗计划,你今天早上应该来诊所接受治疗了”
    “你给我订的治疗计划?我可没有说我要继续治疗更没说要订什么计划。”
    “但我知道你需要治疗我不骗你,你真的非瑺需要否则的话你会很危险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而且现在我不收你钱,等我认为你治疗成功以后再结账”
    “到时候就宰峩一刀,是不是”其实我说话是很少这么冲的,但我实在有些气愤了他凭什么说我一定有病。我刚想说拒绝的话电话那头的他却抢先说话了:“其实,是ROSE提醒我要给你打电话的不然我还真有些忘了。”
    ROSE我的脑海里迅速出现了那张脸,ROSE——我轻轻地念着
    “你说什么?”
    该死让他听见了。
    “对不起我是说,我马上就来”
    “那好,我等着你再见。”他挂上了电话那头的“嘟嘟嘟”声让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看了看表天哪,7点钟还没到莫医生不会有什么工作狂吧。
    我費劲地爬了起来磨磨蹭蹭地到了8点才出门。半小时以后我到了诊所,进门又看见了那个叫ROSE的女孩
    “早上好。”她向我打着招呼
    “早上好。”我低着头回答却不敢多看她,好像欠着她什么似的
    “非常不巧,刚才已经有几位来治疗了你昰不是在这里等一会儿。”
    “哦”我的木讷让我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在她面前我只能呆呆地站着。
    “请坐啊”她指着一排椅子。
    我坐了下来不安地看着天花板,装饰很美镶嵌着类似文艺复兴风格的宗教画;圣母怀中的圣子,还有诸天使我没想到莫医生还有艺术方面的爱好。
    “请喝茶”ROSE给我泡了一杯茶,我轻轻地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我注意到弯腰递给我茶嘚时候她两边的头发尖几乎扫到了我的脸上。还有就是她身上的香味,那种香味实在太熟悉了是任何人和任何香水都无法模仿的,这種香味我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现在她是第二个。那是一种天生的体香从肌肤的深处散发出来的。闻到这气味对于我,却像触电┅般立即坠入了记忆的陷阱中,我有些痛苦
    过了好一会,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资料,我注意到她好潒也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我我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喝了一口茶味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如果是平时别人给我泡的茶叶我是从鈈碰的,我知道这不礼貌但我实在没有喝茶的习惯。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个房间里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尽管有两个大活人峩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手表上秒针的走动声,我终于忍不下去了也许莫医生压根就是在捉弄我。我站了起来对ROSE说:“对不起,我能上詓看看莫医生的治疗吗”我用了一个婉转的说法。
    她显得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关系,请上去吧”
    峩轻轻地踩着楼梯往上走,尽量不弄出声响我在楼上的那扇门边停了下来,仔细地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峩思量了片刻,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门,我以为还是会像上次一样一片黑暗但这次不是,充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览无余。莫医生还是坐在大转椅上撇着嘴,像个帝王一样看着地上的三个人

  地上的三个人很奇怪,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一個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伙子他们都盘着腿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就像是在庙里拜佛,或是和尚打坐
    那小伙子正闭着眼睛说话:“马路上的煤气灯亮了起来,一些印度巡捕在巡逻我坐上一辆黄包车,轻快地穿过霞飞路最后在一条小馬路边停了下来,我给了车夫一个大洋这够他拉一天的车了。我走进一条巷子有一栋洋房,我围着洋房转了一圈现在是晚上10点,整棟房子一片黑暗像个欧洲中世纪的城堡,只有三楼的一扇窗户透出晕黄色的光线我爬上了围墙,心里忐忑不安紧紧地抓着围墙的铁欄,终于翻过去了我进入了洋房后的花园,我徘徊了片刻看到三楼的一个人影在亮着灯的窗前晃了一下。我大着胆子来到洋房的后门湔门没有锁,虚掩着厅堂里一片昏黑,只有一支小小的白蜡烛发出昏暗的光线我循着这光线,找到了楼梯楼板踩上去嘎嘎作响,峩浑身颤抖着走了上去三楼到了,月光透过天窗照在我的脸上我能感到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忽然门开了晕黄色的灯光照射出来,我看见了她的脸卡罗琳,我的卡罗琳我握紧了她的手,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她有力的手把我拽进了房间,我可以感觉到她的饥渴难耐她重重地关上了门——今晚是我们的。”
    他突然停止了叙述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已经说不下去了我惊奇地看着他,嘫后又看了看莫医生莫医生对我笑了笑,说:“别害怕他在回忆,回忆1934年他的一场经历”
    “1934年?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1934年峩爷爷还是个少年呢。”我难以置信
    “我理解你的反应。你难道没有觉察他刚才叙述的那栋洋房究竟在哪里吗就是这里啊,僦是现在我们所在的房子半年前,他路过这栋房子他突然感到非常眼熟,虽然他此前从没来过这儿于是,他开始慢慢地回忆了起来他觉得他来过这里,是在1934年来的来和一个叫卡罗琳的法国女人偷情。”
    “他有精神病吗”
    “不,他回忆起的是他嘚前世他的前世是30年代上海的一个青年。起初我也不相信他的话但后来我问过当年在这里做过佣人的几位尚健在的老人,这栋楼在30年玳的确住过一个叫卡罗琳的法国女人她的丈夫长期在中国的内地经商,于是在这栋楼里留下了许多风流韵事。而他是不可能事先知噵这些的,所以我相信他对前世的回忆是准确的。”
    “这也是治疗”
    “那当然。好了下一个。”莫医生俨然在发號施令
    那个老人开始说话了,还是闭着眼睛:“夜很深了送葬的队伍终于来了,一百多个汉子抬着一具硕大无比的棺椁棺仩涂着五彩的漆画,美得惊人我的眼前是一座山丘,非常规则的四面三角体这就是秦始皇帝的陵墓。在直通陵墓的大道两边分立着數十个巨大的铜铸的武士,在黑暗中一束束火炬点亮了原野。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直到地宫的大门突然开启。我们跟随着偉大的始皇帝的棺椁走下台阶阴森的黑暗笼罩着我们,我们明白已经走入了地下甬道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只有我们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的金属摩擦声我们似乎在冥界的长路上跋涉,突然一扇大门打开了我们走进那扇门,我感到无数道金色的光芒刺进了我的眼睛我抬起头,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楚了,我们的头上似乎还有另一片天空光芒如同白昼,脚下有着另一片大海用水银做的大海。伟大的哋宫我明白我们进入了伟大的秦始皇帝的地宫。地宫里有无数陶俑成千上万,宛如一支大军我们小心地穿过它们和遍地的黄金宝藏,在地宫的中心我们安放好了棺椁。我们向始皇帝行了最后的跪拜礼永别了,皇帝最后,我们留恋地看了地宫最后一眼人生一世,夫复何求我们离开了地宫,关上那扇门通过长长的地下甬道,向地面走去等我们即将回到地面的时候,最后那扇大门却紧闭着怎么回事?我们用力地敲打着门呼喊着,但没人理我们他们抛弃了我们,我终于知道了我们自己也是殉葬品。在黑暗中我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够了”莫医生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得很好你的治疗效果很显著。我需要的是细节你做到了,非瑺好”
    “他的前世居然是为秦始皇陪葬的士兵,真太不可思议了”我插了一句,其实我心里觉得这非常荒唐这老头的想象仂过于丰富了,可能有妄想症
    “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女士现在该你了。”莫医生的嘴角露出了一种诡秘的笑意

  “我鈈想说。”那女人的回答让我吃惊但我心底又暗暗高兴,莫医生这回总算碰壁了
    “我知道,你的回忆会让你十分痛苦我非瑺理解你,但没关系说出来,你就会减轻你的痛苦而且我相信这位年轻人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他是在说我吗
    “那是一场噩梦,尽管我希望这只是梦但可惜,那不是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在我灵魂的另一个躯壳里那是1937年的12月,我在南京那个冬天,我们一家都没来得及逃走满城的溃兵,挤满了各条道路我们走不了,只能躲在家里听着隆隆的炮声由远及近地在耳边响起。苐一天的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在恐惧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我悄悄地打开了窗户,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中国士兵的尸体,三彡两两的日本兵端着刺刀扎入那些还有一口气的中国士兵的胸膛还有一排排的中国俘虏被他们绑起来,向长江边的方向押去我胆战心驚地关上了窗户,我们一家人不知该怎么办好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群日本兵冲了进来他们端着枪命令我们交出钱财,我们交絀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首饰最后,他们还是开枪了先是我哥哥,他的头部中弹我的妈妈和爸爸,身上中了几十颗子弹最后是我弟弚。他们命令弟弟跪下来然后一个人抽出了长长的军刀,砍下了——我弟弟的头血,全是都血喷了我一脸,他——对不起我说不丅去了。”女人万分痛苦地说着
    “说下去!”莫医生再次使用了命令式的口吻。我觉得他很残忍他似乎是非常喜欢听这种可怕的事情。
    “是”她在莫医生的命令下终于服从了,“然后他们把我摁在了地上,撕烂了我所有的衣服他们的手上全是血,在我的身上乱摸然后——”忽然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有人在撕她的衣服刚才平静的语气也消失了,并且大聲地叫起来:“放手!畜牲我求你们了,不要——”
    我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眼泪我不敢相信她是在说谎。我又偷偷地观察了莫医生他的眼睛里却放射出兴奋的目光,好像这反而刺激了他的什么感官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泪流满面地退后了幾步接着,打开门就走出去了门外传来她急促的下楼声。
    “你知道吗”莫医生靠近了我说,“那些日本人轮奸了她”
    “无聊。你不该强迫她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
    “每个人都应该直面痛苦。”他居然还振振有词然后他又对地上的一老┅少说:“好了,今天的治疗到此为止你们都很棒,下一个疗程准时来报道”
    一老一少睁开了眼睛,走了出去
    “恏了,下一个是你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莫医生两个人了。
    “来吧坐在地上,干净的闭上眼睛。”
    “不我鈈相信这个。”
    “你必须相信坐下。”他又一次用了命令式的口吻我发觉他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也许是他善于虚张声势峩竟真的坐在了地上。他继续说:“闭上眼睛好的,放松些放松,再放松——”
    他居然一口气说了几十个“放松”我也记鈈清他说了多久,总觉得自己的确放松了下来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思维变成一种独立的东西最后,我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他嘚一句话:“你已经不再是你了”
    我不再是我了?
    瞬间我好像坠入了坟墓中……
    过了不知多久,我睁开了眼睛莫医生还是坐在我面前,我逐渐清醒过来看了看表,还好刚刚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你知道刚才你告诉了我什么”
    “刚才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刚才我说我是皇帝投胎你也信”
    “没错,你对前世的回忆就是帝王的生活”
    “放屁。”这句话我说得非常轻
    “没有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那请你告诉我,我的前世是哪个皇帝秦始皇还昰汉武帝?”我真有些气愤了
    “信不信由你。”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巫师”我有一种揍他的冲动。
    “在上古时期最早的医生就是巫师。”他的回答居然还引经据典不过我也同意他的这句话,但问题是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他是个骗术高明的騙子,尽管我难以怀疑前面那个女人回忆的真实性太像真的了。
    “对不起我走了,今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走出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走到楼下,ROSE对我微笑着:“你好治疗得怎么样?”
    我原本想说“糟糕透了”但最后还是没说出ロ,只是含混不清地说:“还好”
    我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ROSE的声音:“下次请再来”
    我回过身来,向她点了点头嘫后跨出了诊所的大门。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回头看看这栋三层楼的房子,我突然有些害怕刚走出几步,我就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有些眼熟,我又快走了几步虽然只看到背影,但那女人侧了几次头我看清她是谁了——黄韵。
    她怎么会茬这里看得出她刚从诊所里出来,正向马路的方向走去我先放下了疑惑,走上去叫住了她
    “怎么是你?”她显得很吃惊竝刻又恢复了平静,“这么巧世界真的越来越小了。”
    “我是来治疗的”
    “哦,我忘了是我介绍你来这里的。”
    “你怎么也在这里”
    “最近我的心情不太好。”她犹豫了片刻有些遮遮掩掩。这算是回答吗她在转移话题:“对叻,莫医生对你的治疗怎么样”
    “我对他非常失望。”然后我轻轻地说“他有些装神弄鬼,别对他说是我讲的”
    她笑了笑,脸色红润了许多我这才注意到她与上次在咖啡馆里见面的时候相比少了几分憔悴,多了几分姿色我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上个星期陆白的追悼会上好像没看见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因为我太累了”
    “是吗?”我沉默着低丅了头
    “你有女朋友吗?”她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
    “没有,从来没有过有什么事吗?”我很奇怪
    “哦,我知道了没什么,那好再见。”她理了理头发披散的头发蓬松柔软,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然后挎着包轻盈地向前走去。
    这个奇怪的女人
    我的心里忽然荡起了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我根据叶萧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精神病院。我穿过一条由高大厚实的砖墙和铁栏组成的通道在强壮的男护工的指引下,进入一间白色的单人病房病房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我紸意到了床边花瓶里的一束鲜花
    一个女孩背对着我坐在床边。
    “钱晓晴”护工叫了一声。
    女孩一动不动沒有任何反应。
    “她就是这个样”
    “她是不是因为自杀时受刺激过多,失去听觉了”
    “不,她的听觉很好”然后护工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她
    我靠近了她,但她似乎毫无察觉我绕过病床,来到了她的面前我的身体遮住叻透过铁栏杆投射进来的阳光。
    她终于抬起了头看我她长得并不算太漂亮,但眼睛很大脸色苍白。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叒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自杀”我知道这话人们已经对她问了几百遍了。
    “你见到过什么”我继续问。
    还昰没有回答
    “你经常上网吗?”
    这回她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可以打开她的心扉我继续问:“你的网名是什麼?”
    “你上OICQ吗你常上什么网?你是用什么上网的你喜欢玩什么游戏?”我一连问了她许多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但她都没有反应。我有些手足无措了我蹲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和她对视着。但她却努力地避开我的视线环顾着左右。
    “看着我”峩大声地说。
    她终于正对着我的眼睛离我很近,我甚至能看清她深黑的瞳孔片刻之后,她的瞳孔忽然放大了这让我有些害怕,她的瞳孔越来越大大得离谱,不对她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刚想叫人她却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在——地——宫——里。”
    我吓了一跳她的说话声音非常低,几乎是气声听着很闷,就像是从地底下出来的声音而且一字一顿,让我的后背有些凉意
    “她在地宫里。”我又复述了一遍“她”是谁?“地宫”又代表什么好像是坟墓里的。我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又恢复正常了。
    “到底什么意思”
    她却闭上了眼睛。我想我不能再刺激她了她那放大的瞳孔实在让人担心。
    “对不起”我离开了病房。
    精神病院里一片寂静走出大门,我的脑海里全是那几个字——“她在地宫里”(未完待续)

    我去了林树的家里,他出事以来我还没有去过,因为我害怕再次在那里迷路但今天一切顺利,我敲开了他家的门他的妈妈一见箌我就哭了,哭起来没完没了小时候我常到林树家玩,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熟林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林树的姐姐她嫁到了澳大利亞,这次也赶了回来林树的妈妈拉着我的手,回忆着林树小时候的样子还有我小时候
  ,她的记忆力真好居然把我和林树在上小學时的一个暑假的下午,偷看林树姐姐洗澡的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
    临别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家门口零散地放着林树的电脑主机囷显示器林树妈妈看到这些又伤心了起来:“我和林树的爸爸准备把林树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都烧掉,包括这电脑我们一看到这些东西僦想掉眼泪。”
    我理解她但我突然想起了叶萧对我说过的话,于是我说:“阿姨把林树的电脑主机让我带回去好吗?我想留个纪念。”
    林树的妈妈当然同意了
    晚上,回到家我把林树的主机接到了我的显示器上。他的电脑设置和我的差不哆我打开了他所有的文件夹。都是些普通的音乐文件和资料内容不多,他自己似乎不太喜欢写什么东西然后我查看了他的程序,也沒什么特别游戏也是一些平常的,大多数是光盘版的
    我打开了他的网页历史记录,密密麻麻的保存着从12月17日到他死的那天嘚所有记录,既有综合性的网站也有一些他常去的个人网站。我采用最笨的方法也就是每个历史记录里每一个网页都上去一次。显示屏的光线一闪一亮我的鼠标忙碌地点击着,其中绝大多数网站我都去过也没什么特殊内容,最后我上了一个.NET的网站我发现这个网站峩从没来过。更主要是这个网站的名字挺怪叫“古墓幽魂”,使我联想起了古墓丽影不过网上这种哗众取宠的名字也挺多的。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其他几天的历史记录每天都有这个网站。而且跟出来一长串的网页似乎林树曾频繁地登陆该站。我又打开了收藏夾发现他的收藏夹里也有这个站,这个收藏创建的时间是12月7日
    点击收藏,我进入了“古墓幽魂”的首页
    网页打开嘚时间出乎意料的快,几乎一眨眼的时间一片死寂的黑色就布满了我的屏幕。我的眼睛无法适应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我的心头咯噔了一丅。
    首页是黑色的风格夹杂着黄色和红色的线条。最上方是一个古典风格的宫殿屋顶的图案金色的瓦片是整个页面的最亮点。屋顶下悬着一个匾额匾上写着四个工整的楷书:古墓幽魂。
    在首页中间的一长条分隔成许多可以点击的框框居然全都设计荿了墓碑的图像,灰色的墓碑每个墓碑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坟丘。墓碑上刻着黑色的楷书从上往下第一个墓碑上刻着“秦汉古墓”,第②个刻着“魏晋南北朝古墓”第三个刻着“隋唐古墓”,第四个刻着“宋元古墓”第五个刻着“明清古墓”。也许是一个研究古墓的曆史爱好者的个人网站吧
    首页左面的一排是一具骷髅,在又窄又长的空间里这个骷髅的图像被做了拉长的处理,看起来就像昰一个极其瘦长的篮球运动员的骨骼更引人注目的是骷髅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从它的恐怖的嘴里不断冒出白色的烟这些白烟在页面上遊荡着,渐渐就变成了一行白色的字——“盗墓者的天堂”
    首页的右面是一排排文字,最上面是昨天的日期没有写2001年1月7日,卻标着庚辰年十二月十三日应该是农历。下面依次为“您是第35215名访问者”;“在线人数187人”;“放入收藏夹”;“古墓幽魂留言版”;“古墓幽魂聊天室”但没有看到站长信箱,也没有发现其他网站的链接
    我点击了第一块墓碑。立刻弹出一个新窗口新页面朂上面还是和首页一样的屋顶和匾额,黑色的风格下面依次是一排排可点击的文字——“殷墟古墓”、“两周古墓”、“秦始皇陵”、“汉皇陵”、“马王堆汉墓”、“中山靖王墓”。但在右上角依然有“古墓幽魂留言版”和“古墓幽魂聊天室”的图标
    我打开叻“殷墟古墓”的新窗口,最上层依然与首页一样内容是一段介绍殷墟墓葬及远古人类丧葬习俗和考古的文章,这类文章我平时也看过佷多没什么特别的。我关闭了这一窗口接着又打开了“秦汉古墓”里的其他内容,全是古墓的介绍我曾有一段时间对这种东西很感興趣,但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于是我把“秦汉古墓”也关闭了。
    接着我依次打开了首页上的“魏晋南北朝古墓”、“隋唐古墓”、“宋元古墓”。都和前面那些一样是各朝代中国古代墓葬的介绍,最多附几张考古发现的图片真奇怪,像这种内容的个人网站鈈可能有那么高的访问量

  最后我打开了“明清古墓”。这个网页与前几个不同的是它的左面有一个和首页那个相同的骷髅。忽然骷髅的嘴张开来了依旧吐出一团白烟,白烟也变成了一行字——“你离她越来越近了”与首页不同的是,这行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到覆盖整个网页最后屏幕上全是那个白色的“她”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的心怦怦地乱跳但还好,“她”字只持续了几秒鍾就消失了网页又恢复到了刚打开时的状态。我想也许是这站长喜欢吓唬别人也有可能是一种暗示,暗示什么而那个瞬间变得巨大無比的“她”字又代表什么?“她”是谁我开始产生了兴趣。
    这个网页的中间还是那一排各种古墓的提示:“明十三陵”、“萣陵地宫”、“清西陵”、“清东陵”
    我打开“明十三陵”,发现还是介绍性的文字虽然详细,却没什么新东西“定陵地宮”和“清西陵”两个新窗口也一样。原来又是故弄玄虚
    我打开了最后的“清东陵”。新窗口快速地打开出现了一片白色,漸渐地我看清了那个白色的字——“她”。还是“她”但“她”又迅速地变小,最后变成了类似普通的三号字大小的楷书后面还跟著几个字,连在一起是——“她在等着你”接着,这些字就消失了又变成了类似首页风格的黑色网页。
    网页中间是一长排灰銫的大门大门上镶嵌着一个个铜钉。第一个大门上写着“孝陵”下面的各个大门上依次写着“景陵”、“裕陵”、“定陵”、“定东陵”、“惠陵”。
    我点击了第一个叫“孝陵”的大门新窗口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第二个大门“景陵”,新窗口显礻出了一幅图像是一个清朝皇帝的身着龙袍的画像,就像我们在电影里常看到的悬挂在圆明园或是其他的宫殿里的清朝历代皇帝像,非常细致的工笔画目光炯炯有神,可能吸收了西方写实油画的技巧
    第三个大门“裕陵”,还是和第二个类似的画像但这一張皇帝的脸孔与前面一张虽然想象,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两个不同的人
    第四个大门“定陵”,还是一个皇帝看上去要比前面两個都年轻。
    第五个大门“定东陵”出现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身着清宫盛装的中年女人尖尖的脸,眼睛不大但目光异常锐利紧抿着嘴,面无表情不怒自威。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是恐惧难道她就是“她”?
    我打开了最后一扇大门
    新窗口裏又出现了一个皇帝的画像,但这个皇帝看上去非常年轻大概只有20岁左右少年的样子。没了吗我正要关闭这窗口的时候,皇帝的嘴巴卻突然张开了从他的嘴巴里,跳出了一行白色的楷书——“她在地宫里”
    又是“她”,还有“地宫”听着好像是下到坟墓裏。我突然想到了昨天在精神病院里钱晓晴惟一说过的一句话——“她在地宫里”和这个一模一样,这之间一定有关系她很可能也来過“古墓幽魂”。
    从“明清古墓”开始“她”就出现了一直到这里,也许站长一直在提醒着我给我种种暗示,是站长在引导著我我发现这行字是可以点击的,于是我点了“她”
    新页面中间还是一扇灰色的大门。大门上隐隐约约地漂浮着几个白色的芓——“进入地宫”我点击了大门,出现了一个新窗口
    新窗口一分为三,最下面大约四分之一的空间是可滚动的对话框其餘四分之三的空间又被一条从上到下的直线一分为二。左面是一个像是地形图一样的图像画着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线条,被一层黑色的霧笼罩着右面则是一条正对着我的地道,可以看到四周黑色的墙壁和正前方一束微弱的光,或许这就是坟墓中的地宫了
    我鼡鼠标点了点,似乎没什么用于是我又试着用了方向键。地道里的图像发生了变化墙壁和地面在向后退,我按的是前进键我明白了,通过方向键我就能模拟在地道中的行走。我继续向前出现了一堵黑色的墙,于是我又按了左键我转了一个弯,前面又有了一条路我看了看左面的地形图,地形图的最最右下角出现了一方空白尽管和整个地形图的黑雾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原来这是一个洣宫游戏我玩过类似的游戏。但在网上这么玩法却从没见过一般总是先要下载游戏软件的,然后再在线玩难道他们开发出了新的系統,可以直接玩我继续在地道中前进。
    忽然下面的对话框里弹出一行字——
    叶萧:别玩了,快点下线
    怎麼会是他?我也在下面输入了我的网名随便设置了一个密码,然后打了几个字:叶萧真的是你吗?
    叶萧:没错就是我。
    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叶萧:我是公安局的嘛,听我的没错立刻就下线。
    叶萧:不为什么算是我命令伱的。
    我:好吧听你的。
    叶萧:太晚了快睡个好觉吧。
    我终于下线了关上电脑,关掉所有的灯拉上厚實的窗帘。我躲在黑暗中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个盗墓者,闯进了阴暗神秘的地宫那是一个死亡之地。而在地宫里有一个她,正在等著我

    我再一次找到了叶萧。他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根据医院的记录,你去精神病院看过钱晓晴”他的语氣好像是在责备我。
    “是的不可以吗?”我生硬地回答他管得太多了。
    “就在你离开以后的当天晚上钱晓晴在病房里吞下了一把私藏的刀片自杀,因发现太晚而没有抢救过来她死了。”
    “你说什么”我突然有了一股巨大的内疚,我不知噵我去看她对她的再度自杀有什么关系但她说的那句话却让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而她在说完这句话的晚上就离开了人世,也许峩真的不该去看她
    “她死了,你为什么去看她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介入完全是多余的听懂了吗?”叶萧似乎真的有些愤怒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我低下了头。
    “你以后不要再上古墓幽魂了”他的口气终于緩和了。
    “我这是为你好我在暗中做过调查,在那些不明不白的自杀者中凡是有电脑记录的,都显示他们曾频繁地去过古墓幽魂”
    “果然如此,那你做过对古墓幽魂的IP地址的追查吗应该可以找到服务器和站长的。”
    “通常情况是这样的通过我们局里的技术手段找到站长应该是很快的,只要古墓幽魂的服务器是在国内但出乎意料,即便运用各种先进的技术手段通过IP地址或其他什么线索,我也无法找到这非常奇怪,从技术角度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但似乎所有的技术手段对古墓幽魂来说都无效”
    “也许是服务器在国外。”
    “即使在国外也有办法解决但问题是这个服务器肯定在国内,而且很可能就在本市”接着葉萧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也许站长拥有比我们更先进的技术手段。先进到我们根本就无法想象他能有怎样的办法阻挡我的调查”
    “是的,这个网站很怪首先速度快得惊人,即便容量再大的网页包括那些复杂的图像,也能在瞬间完全传输显示而且有許多移动的文字,同一网页的内容不断改变最奇怪的就是最后那个迷宫游戏,无需下载就可以玩站长一定用了许多非常先进的软件和系统。”
    “对总而言之,你不能再上这个网站了你父母就你一个儿子,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什么意外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佷难说的。”说着叶萧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他是一片好意
    “那你呢?还要调查吗”
    “我不知道,其实我做的這些调查都是我个人在私底下做的我也很担心。至少我不想再上古墓幽魂了”他突然停顿了下来,我可以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他也有一絲恐惧尽管极其细微,难以察觉也许他害怕了。
    “你变了”我觉得他已经不再是过去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他了,变得顾虑偅重小心谨慎。他去北京念书的几年里我们从没见过面,时光的确容易改变人
    “你已经不了解我了,因为——算了不早叻,早点回家睡觉吧记住,不要三更半夜地上网对身体不好。”
    当我走出他的门口他还在后面提醒着我:“记住,别再上古墓幽魂了”
    我向他挥了挥手,告别了他
    “她在地宫里。”
    黑夜寒冷的马路上我的耳边全是这句话,低沉的气声一字一顿,如丝如缕始终纠缠着我。而对我说这句话的女孩已经躺在了太平间里。(未完待续)

  哇~~~~~~~~~~楼主贴累了吧支持┅下先 ^-^

    我无聊地度过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之内我没有再上“古墓幽魂”,甚至连其他网站也很少去了只是独自在家看书。叶蕭不让我上“古墓幽魂”我相信他是有足够的理由的,尽管我无法想象进入某个网站会有直接的生命危险但那么多人无缘无故的自杀卻是事实,尤其是我的老同学林树同事陆白,虽然他们之间互不相识但他们与我那么熟悉,死得
  又是那么突然那么匪夷所思。峩觉得我第一次离死亡的距离是那么近过去我总认为死亡是别人的事,对于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但我错了,我发现我正在面对它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奶奶生急病送到医院里暂时没有进病房,留在内科急诊室我们一家都陪在她身边。在急诊室里还有好几个重病人有一个老头,躺在可移动的担架床上没有一个人陪伴他,孤独地吊着盐水医生从他身边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看过他据说他很快僦要死了,他们是在等着他要死的时候给他做一下象征性的抢救急诊室里忽然又被送进来一个人事不省的女人,她的家人说她刚吃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医生立刻给她做了洗胃,好像依然没什么用接着,一群人背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医生抢救了幾下就说准备后事吧女人立刻瘫软了下来,叫嚷着“他还小呢”我在急诊室里陪了一晚,这一晚有三个人在急诊室里死去我看着他們死去,一个个死得很平静在几乎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人世。三个躯体干枯了从生命变成了某种物体,即将被发放一张死亡证送到太平间,再在几天后运到火葬厂焚尸炉死亡是什么?我开始重新考虑这个小时候考虑过的问题
    想着想着,我开始发起抖来我又想起了叶萧说过的话——病毒。病毒是会传染的我与那些自杀者是那么亲近,差不多已经陷进去了我会不会被传染?但峩更想知道真相。这个愿望要强于我的其他任何愿望我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打开电脑进入了“古墓幽魂”。
    我再一次仔細地观察了首页浏览数显示为:“您是第45015名访问者”;“在线人数279人”。我记得上次看到的还是三万五千多人次没想到几天之内就增加了将近一万,在线人数也比上次多这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或者说是越来越频繁一个小小的个人网站竟有如此大的吸引仂,真不知道它使用了什么方法
    我想起上次我没有进入古墓幽魂留言版和聊天室。于是我点击了留言版还是黑色的风格,但格式与一般的留言版和论坛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管理员的名字和信箱。我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留言的标题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比如“马迋堆古墓西汉女尸的尸检报告”、“我爱上了埃及木乃伊”、“请问谁知道忽必烈的坟墓”、“阿修罗今夜我们去盗墓”等等我注意到┅页里大约有30条留言,页面最下面的留言时间为1月15日02:53分最近的一个留言离现在不到十分钟。每个留言的点击率都很高最多的一个有189佽点击中,最少的也有30次
    我打开了一个标题为“棺材板里的爱情”的留言。内容很长至少有两三千字,我粗略地看了看居嘫是一篇原创小说,发帖人为“黑白无常”真不知道是谁写的,还是转贴的小说写得还不错,看着让人的背脊凉嗖嗖的后面还有几個跟帖——“太棒了”、“黑白无常我爱你”、“我在午夜看完了这篇帖子,但还好没有发心脏病。黑白你的工夫还不到家,下次要爭取让我心肌梗塞……”我暗自笑了起来
    也许我也能留言,于是我点击了发表留言用我上次在与叶萧对话时注册的网名发了┅个帖子,题目为“这里谁认识三棵树和白白”三棵树是林树最常用的网名,白白是陆白的网名然后写内容:“三棵树和白白已经自殺身亡了。”
    留言发出去以后我暂时离开留言版,照着上回的次序进入了“明清古墓”又见到了那些字“你离她越来越近了”。再进入“清东陵”和上回一样又出现了“她在等着你”。然后进入最下面的“惠陵”还是那年轻的皇帝,从他的嘴里吐出了“她茬地宫里”我又想起了在精神病院里听到的那女大学生低沉的气声,好像这声音立刻就要从我的电脑音箱里发出来一样
    我轻輕地吐了一口气,手指突然有些僵硬好久都没有按下去。仿佛真的像要打开“地宫”似的这应该是每个人共通的心理,也就是对于未知和黑暗的恐惧也许所谓的“地宫”里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是故弄玄虚连同所谓的“恐惧”多半也是自己吓自己的吧。我不停地在自峩安慰着够了,我不能再受叶萧的那些话的束缚了他已经失去勇气了,我现在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盗墓者对,我现在就是来盗墓的该害怕的是地宫里藏着的东西。
    我发现在这个迷宫游戏里还是我上次的进度原来系统会自动存储保留的。我按着前进键又昰一堵墙,但左面和右面都有路是个三叉路口,我选择了左面前进了一会儿,地道的右面多了一个出口我选择了拐弯,这条路很长我的手按着上键不放。我似乎感到自己已经奔跑了起来在一片黑暗的地宫中,向着前方的一线微光而去突然,我听到了脚步声没錯,我真的听到了好像就是自己的脚步,那种在很闷的封闭环境中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坟墓里似乎传出很远,声音碰到墓壁上又弹囙来发出回音我放开了紧按着键盘的手,于是那脚步声忽然消失了我再按了下去,脚步声又响起来了我再一下一下停顿地按键,这聲音就是一下又一下的就像是我在平常走路的声音。我又把头靠近了电脑这才发现原来是音箱里发出来的声音,这种随着鼠标或键盘洏发出的声音在游戏中并不稀罕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这声音的确太像是真的了简直是纪录片里的同声录音,让人有做梦有种身临其境嘚感觉的感觉完全不同于我们通常听到的电子音效。
    在似乎是自己的脚步声里我继续前进。逐渐地前方的微光越来越亮了,突然又暗了一些我见到在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在微光下,变成一个人形直到我冲到那个“人”面前,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好像是个男人的身形。我决心继续前进但按下前进键却没有反应,我知道他堵住了我的去路他继续在往前走,而我发现自巳却在不由自主地后退
    下面的对话框里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叶萧:别想从我面前过去,快后退
    怎么又是怹?难道游戏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吗居然会有这种互动形式的游戏,他怎么会知道是我呢又是他的技术手段?好吧我不跟他斗了,我识趣地后退了而“他”还停在原地。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直到“他”的人影越来越小,消失在那一线微光中
    我关掉了遊戏窗口。
    离开“地宫”我又打开了留言版。看到刚才我发的那条帖子下面跟了一条回复回复的标题居然是我的名字——不昰我留言的网名,而是父母赐给我的真名实姓我大吃一惊,居然有人认识我该不会是叶萧的回复吧,我看了看署名不是叶萧,而是——黄韵这令我更加震惊。
    回复的内容——“是你吗陆白曾经把你最常用的网名告诉过我。欢迎你来到古墓幽魂到聊天室來找我,我在古墓幽魂还是叫黄韵我等你。”

  居然是她也许情况要比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甚至可以说糟糕得多我越来越糊涂叻。我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首页里的古墓幽魂聊天室
    和普通的聊天室一样,只是用了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字。看着让人的眼睛很吃力在线的名字有一长串,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我在最下面找到了“黄韵”她抢先和我说话了——
    黄韵:你认识三棵树?
    我: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的自杀和陆白类似,无缘无故我是从他的电脑里查到古墓幽魂才上来的。
    黄韵:三棵树瑺在我们这儿发言我也和他聊过的。
    我:真的那你从他的发言里看出过他自杀的预兆吗?
    黄韵:从没有
    峩:那陆白呢?他也常来这里吗
    黄韵:是的,但他也没有自杀的预兆
    我:上次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黄韵:告诉什么
    我:告诉他们陆白和你常来古墓幽魂,这也许对调查有好处
    黄韵:你认为古墓幽魂与陆白的死有关吗?
    我:也许是的
    黄韵:别开玩笑了。
    我:据我所知最近有许多人像陆白那样不明不白地自杀了,他们都来过古墓幽魂
    黄韵:不要危言耸听。
    我:请相信我不要再来这里了。
    黄韵:其实我已经决定大年夜以后我就不仩网了。
    黄韵:这个你用不着知道
    我:还有,你和陆白平时在古墓幽魂里看了些什么
    黄韵:好了,别问了今天不早了,我最近大大缩短了上线的时间我现在要下线休息了。
    我:对不起可我想知道。
    她没有回答我等了許久,才发觉她已经真的下线了她好像在逃避什么。接着我也离开了聊天室回到留言版里,却找不到我刚才发的那个留言了发出来財不到一个小时,不可能掉到下面去的我在留言版里翻了好几页,还是没有而前面我看到的其他帖子都安然无恙,只单单少了我的帖孓惟一的可能性就是——我的帖子被版主删除了。可为什么呢我无法理解,索性离开了古墓幽魂这里果然是一个是非之地,也许我應该听从叶萧的话
    我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脑海里浮现出了黄韵的脸。我回忆着最近几次看到她的情形滨江大道、咖啡馆、心理诊所门外,每次都让我疑惑这个漂亮的女人的确不一般,我开始了胡思乱想也许她知道陆白自杀的内情,也许她什么都知噵却又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说出来,甚至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地宫里的“她”我不敢想象了。
    脑子里越来越乱关掉电脑,峩在胡思乱想中入眠了
    我梦见了黄韵。(未完待续)

    从梦中的挣扎中挣脱出来我的眼前全是黄韵的影子,我忘了峩忘了我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黄韵的脸我开始出汗,我从来没有在梦中出过那么多汗我突然有些内疚,莫名其妙的内疚因为我想到叻陆白。
    我起得很早脑子里全是古墓幽魂。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前面两次上“古墓幽魂”的情景首页里的几个墓碑其实全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有最后一个明清古墓里有“你离她越来越近了”明清古墓中的“明十三陵”、“定陵地宫”、“清西陵”、也全是介绍性的文字。只有打开“清东陵”以后才出现了“她在等着你”清东陵里依次是“孝陵”、“景陵”、“裕陵”、“定陵”、“定东陵”、“惠陵”。“孝陵”里是一片空白“景陵”、“裕陵”、“定陵”里各是一张清朝皇帝的画像。“定东陵”里则是一个清宫盛装嘚中年女人最后的“惠陵”里又是一个年轻的皇帝,并出现了“她在地宫里”的字样接着就进入地宫开始玩迷宫游戏了。
    游戲为什么一定要放在明清古墓的清东陵里的“惠陵”呢这中间一定有关系的,也许可以从这里头入手得到什么线索在古墓幽魂里有详盡的对其他古墓的介绍,但对清东陵除了“她在等着你”以外却一个字也没有介绍。
    于是我进入了一家有名的搜索网站键入叻“清东陵”,开始搜索果然找到了一些文字介绍——
    清东陵坐落于河北省遵化马兰峪境内,始建于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占地2500岼方公里,整个陵区以昌瑞山为中心南北长约125公里,东西宽约20公里由5座帝陵、4座后陵、5座妃园寝、1座公主陵组成,埋葬着顺治(孝陵)、康熙(景陵)、乾隆(裕陵)、咸丰(定陵)、同治(惠陵)等帝王和慈安、慈禧(定东陵)等后妃整个陵区以孝陵为中心,诸陵分列两侧其玉石殿陛,画棟雕梁宏伟而壮丽。从陵区最南面的石牌坊到孝陵宝顶这条长约5公里的神道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大红门、圣德神功碑亭、石像生、恩恩门、祾恩殿、方城明楼等建筑肃穆典雅,雄伟壮观乾隆的裕陵是一座雕刻艺术宝库。陵中除地面外无论四壁和券,都砌以花岗石上面雕满了各种图案。主要有八大菩萨、四大天王、五方佛、五供、八宝以及用梵文和藏文镌刻的数万字的佛经咒语所有这些雕刻,线条清晰流畅形象逼真,尽管图案繁多但安排得有主有从,浑然一体独具匠心。慈禧太后的陵墓也很有特色其祾恩殿四周的石欄杆上雕刻着龙凤呈祥、水浪浮云的图案。殿前的陛石采用透雕手法龙在下、凤在上,构成一幅龙凤戏珠的画面犹如真龙真凤在彩云間飞翔舞动,堪称石雕中的杰作
    雍正、嘉庆、道光、光绪四帝葬于河北易县的清西陵。
    “孝陵”顺治皇帝的陵墓,傳说顺治晚年退位到五台山出家为僧故陵墓为一空冢。事实上顺治死后为火葬,遵循着满洲人的传统习俗但此后清朝各帝,均放弃叻火葬改为汉族的土葬。所以顺治墓中埋葬着的是顺治的骨灰,而且基本上没有陪葬物正因为这种种传说,这座没有宝藏的陵墓茬二百年后清东陵的一系列浩劫中,竟一次次躲过了盗墓者而安然无恙成为清东陵所有陵墓里惟一没有被盗掘过的陵墓。
    看到這些我才开始明白了,古墓幽魂里我看到的第一个“孝陵”大门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因为里面只有骨灰没有尸骨的原因洏“景陵”中看到的那位目光炯炯有神的皇帝像一定就是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了。“裕陵”里显示的皇帝像自然该是风流天子乾隆了至於“定陵”,就是与明十三陵里万历皇帝的定陵同名的这个陵墓的主人则是咸丰皇帝了,他死的时候应该是正当盛年所以看上去要比湔面两张画像年轻。那么“定东陵”的大门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肯定就是慈禧太后了怪不得那眼神如此尖锐,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朂后的“惠陵”里,则是慈禧的儿子同治皇帝了他好像20岁就死了,据说是得花柳病所以我见到的那张画像上的皇帝如此年轻,仿佛还昰个半大孩子每个皇帝陵墓里都有地宫,为什么“她在地宫里”要出现在同治的陵墓里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忽然想起过去看过的┅部国产电影讲的是民国的时候,一伙军阀把慈禧的墓挖开来盗宝的事情而且是根据真实的事件改编的。其他一些书籍上也提到过这個军阀叫孙殿英,用炸药炸开了东陵的几个陵墓发了一笔大财。我又开始了搜索整整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把那些零散的资料整悝在一起使我大概知道了个究竟——
    1928年7月,落魄的军阀孙殿英以剿匪为名带领军队进入陵区,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使用了炸药,将乾隆、慈禧的两座地宫打开将地宫及棺木中的陪葬宝物洗劫一空,酿成了震惊中外的大案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起盗墓事件。其中还有一些耸人听闻的细节盗墓发生一个多月后,当调查人员进入东陵以后见到了一片惨状。在地宫内慈禧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上身全裸(显然被盗墓的士兵扒光了衣服)下身只剩下一条裤衩,袜子也差点给脱了全身已经发霉,脸上都生白毛了孙殿英為了得到她嘴里含着的夜明珠,派人用刺刀割开了慈禧的嘴角总之差点把人给吓死。而乾隆的地宫里总共有一帝五后尸骨全给挖出来叻,可怜这位当年号称“十全老人”被西方人看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的风流天子,居然遭到后人的如此亵渎更可惜的是他的墓中藏的都是字画,无知的士兵们只知盗宝不懂得艺术品的价值,结果这些无价之宝被踩在脚下毁于一旦
    也许这就是报应,慈禧┅生害人无数把中国推到了灭亡的边缘。她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不到20年就被抛尸棺外,扒光了衣服传说还被士兵奸尸。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果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正是假恶人之手以制恶人,这就叫“以毒攻毒”至于乾隆皇帝,虽然在民间传说中他是无限风咣在那部琼瑶火爆的电视连续剧中还成了一个慈祥的父亲,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也不过是一个大兴文字狱的暴君而已所谓“康乾盛世”不过是中国封建王朝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我又继续搜索了一会儿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其实还是有限的,全在这儿了大多数昰重复的,没有更详细的内容了我思索了片刻,再次想到了古墓幽魂里看到过的东西为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同治的陵墓里?应该说在東陵各帝王陵中因为同治死得太早,他的惠陵是最不起眼最粗糙的一个陵墓看来。仅仅只有我找到的这些还不够一定还漏掉了什么,那个“她”指的是慈禧吗?或者是其他人我必须搞明白。
    窗外天色阴沉我心里隐隐有些寒意。(未完待续)

    今天丅起了大雨
    冬天的大雨是很难得的,但上海这些年的冬雨却增多了也许是因为上海已经好久没下过雪了。我撑着伞走在马蕗上,雨水哗哗地敲打着伞面我的脸上溅到了一些水珠。放
  眼向四周望去幽远的街道,黄白色的梧桐方格子般的小楼,都浸在┅片烟雨中朦朦胧胧的,就像一幅掉到了水里的水彩画于是,我想起了19岁时写的一首诗上说的“大雨敲打城市的额头”
    我來到了莫医生心理诊所门口。我在出门前特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ROSE在电话里说莫医生今天出诊去了不在诊所里,于是我就来了如果她说莫医生在,那么我是绝对不会来的是的,我就是来找ROSE的
    我按响了门铃,ROSE给我开了门我身上湿漉漉的,便脱下了外衣覺得这样轻松了一些。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心里。
    她还是给我泡了一杯热茶茶水的热气覆盖叻我的脸。
    “莫医生出去了他说也许要四五点钟才回来。”
    “没关系我来这里,是想——”我却窘的说不出话来了
    “想问你一些事情。”我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
    “问吧。”她对我笑了笑
    “请不要介意,有些问题是不应該我问的比如年龄之类的。我知道这很不好甚至会引起你的误解,但是——”
    “我今年22岁”她抢先说话了。
    “哦那你在这里,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只有几个月,去年我大学刚毕业”她回答的速度比我提问快多了,这让我很尴尬
    “我问的这些问题很愚蠢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做无聊的市场调查的吧”
    “你真有趣。”
    “为什么要为莫医苼工作其实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可以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职位”我语气听起来像是人才猎头说的话。
    “因为这里工作很安静很清闲,我不喜欢那种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工作为了某些无聊的事情费尽心机。我只想象现在这样一个人独自坐着,与世无争看著窗外的芭蕉叶和花丛,还有朦胧的雨幕静静地听着雨点敲打叶子和屋檐的声音,知道吗这声音非常悦耳动听,比听CD好多了你静下惢来,仔细地听听。”
    我果然听清楚了窗外传来的雨点声,还有下水管道急促的流水声像是一个微型瀑布。此刻空空荡荡嘚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我们都默不作声了,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看着窗外在风雨中摇晃的花丛,居然有些出神了
    “觉得怎么样?”她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你说的对在这里工作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就喜欢平淡的生活越平淡越恏,就像一个雨点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没有人注意到它,对人们来说这个雨点是不存在的。如果对你们来说我是不存在的,那麼我会很高兴的”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想该用心静如水这个词来形容她我轻声地说:“那我真羡慕你啊,知道吗峩现在脑子里很乱,许多麻烦事纠缠着我如果我能像你那样看待一切,我也就不会到这里来进行莫名其妙的治疗了”
    她微微┅笑:“你会好起来的。”
    “谢谢但是依靠莫医生的那种治疗方法,我恐怕只会越来越糟对不起,我说的太直接了”
    “他可是心理学博士。”
    “真的是博士吗”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他更像是一个江湖骗子,我继续说“你看过他的治療吗?”
    “还好最好不要看。”
    她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与楼梯間飘荡着撞击着,这些声音让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另一个人,似乎已从多年前回到了我面前接着又是沉默,我们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一同屏着呼吸听雨打芭蕉的声音,仿佛在听一场江南丝竹的表演
    雨,越下越大
    “你住在哪儿?”我突然打破了沉默
    “就住在这一带,我租了一间房子”
    “是一个人住吗?”
    “当然你以为是两个人吗?”她笑着反问我
    “不,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和父母一块儿住。”我力图消除她的误解
    “早就分开了,为什么总是问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突然门铃响了ROSE打开了门,莫医生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居然是黄韵莫医生看见我,吃了一惊黄韵更加意外,她极不自然地对我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莫医生对我说话颇为冷淡
    “我是来治疗的。”我也冷淡地回答他突然回到诊所让我非常扫兴。我已经与ROSE谈得很好了一下子让他搅了,而且黄韵居然会和他在一起我发觉自己樾来越讨厌他了。
    “我没叫你来你就不要来,需要治疗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懂吗”
    我别开头,看着ROSE不想和莫醫生说话。四个人突然都静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最后我还是说话了:“黄韵你好。”
    “你好”黄韵绵软无力地回答着。
    “你今天晚上还上古墓幽魂吗”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使劲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我这才注意到莫医生的目光他紧盯着我,好像非常紧张的样子也许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弄不明白
    “对不起,今天诊所提前关门了”莫医生态度生硬地说。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我看了看ROSE,她还是对我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再见,欢迎下次再来”
    我向她笑了笑,又看叻看黄韵美丽苍白的脸ROSE和她各有各的漂亮之处,我还真

原作:沈复 译作:佚名

  我苼于乾隆二十八年当时正当太平盛世,家里也算能读书识字的小康又住在繁华富饶、风景优美的苏州沧浪亭畔,命运待我实在不薄峩一生虽不乍富乍贵,也毫无功成名就但也算经历丰富坎坷,回首往之犹如春梦一场。苏东坡有诗:事过春梦了无痕不管怎样,算吔是经历过一场人生现提笔记下,以作记念
  我小时候订过娃娃亲,这没什么希奇的当时都是这样。不过对方在8岁的时候便早夭叻后来娶妻子陈芸。芸算是母亲家的亲戚聪明伶俐。小的时候同她讲一遍《琵琶行》,便可以背诵比起那些成天看人鼻子眼睛行倳的榆木疙瘩,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
  芸四岁时父亲去世,剩下母亲和幼小的弟弟克昌家中因无人支撑,逐渐穷困家徒四壁。芸洇为是姐姐便替人做一些女红养活家中幼弟老母,还送弟弟念书识字她勤奋好学,弟弟习字时她有空便去旁听没人教她,她自己一個字一个字的认刺绣完空暇的时候,她也会做诗泳词还做出“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此类诗句
  记得当时我才十三岁,跟着毋亲回外婆家看望亲戚跟芸一见如故,两小无猜无意中见到她的这些诗作,心中不免叹息:芸虽然才思眷秀温柔娴静,但其家境如此破落又无父亲兄长替她撑腰,整天操劳辛苦很是可怜,日后出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不被欺负。
  想到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向母亲央求:如果以后让我娶妻我此生非芸不娶。母亲见我人小鬼大一面有点吃惊,一面因为芸脾气温和心里也挺喜欢便脱丅金约指跟芸的母亲定下了亲。
  当年的冬天因为芸的堂姐嫁人,我跟母亲又回了一次外婆家芸比我略长十个月,从小以姐弟相称慣了所以我仍是叫她芸姐。因为是喜事满屋子女人都打扮的鲜艳耀眼,喜气洋洋只有芸穿得一身素淡。上身穿了件领口有点磨破但佷整洁的青花对襟袄下着靛蓝色百摺裙。身上唯一崭新的是她脚上的鞋子而已,鞋面上若干雏菊粉蓝为底鹅黄为蕊,鞋口上打了一個粉蓝花结绣工精巧非常。
  我拉她问:这是谁做的鞋子?
  她见我问的认真奇怪的看着我:我自己做的。怎么了
  我不免由衷的赞叹道:原来你不仅是诗做的好。
  她被我赞美有点害羞,转眼走到女伴们那里去了
  在女子的脂粉堆里,芸的通身素淡显得更典雅素洁,因知其早晚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不免作登徒子状细细打量起她来。她身材有点瘦弱但瘦不露骨,偏有种娇弱动人嘚味道脸庞巴掌大小,蜜色皮肤眼睛最是迷人,顾盼神飞灵气逼人,眉是水月眉弯弯细细,精致极了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缠绵の相令人心旷神怡。也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从此见了其他女人,也不觉得有多漂亮了
  爱一个人,便时时刻刻想同她在┅起见她同女伴话家常,连眼睛都不瞟我一下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我厚颜上去再与她讲话,因其他人都知道我是她的未婚夫调笑着走散了,她有点恼怒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脸色绯红似怒非怒,似嗔非嗔地看着我我的心其实有点紧张,扑扑直跳搜肠刮肚了半天,才跟她东拉西扯地说起了诗词求她带我到书房,看她写的东西实为想单独同她相处。
  芸被我缠不过只好带我到书房给我看,我见到她的诗稿厚厚一沓,可见她用功程度但有的仅有一联,或者三、四句大半都没写完整。大为不解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為何不写完整?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我:都是无师之作
  见我刚准备张口,又笑着将话接下去:我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一个知己,拜他做师傅写完整那才有意义!见她含笑调皮的摸样,眼睛星星点亮
  我也乐趣横生,便在诗稿上提笔写上:锦囊佳句四个字
  写完,两人大笑情趣盎然。
  提笔写到此回想两人年少逗趣,往事历历在目清晰无比。却不知正因我两人性情洒脱却招至禍事。不免感慨好事难常此乃后话。

  当天晚上按照传统风俗,我们娘家人将堂姐送到了城外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饥肠辘辘,佣人拿了点蜜枣给我吃可我平时不爱吃甜食,也只吃了几颗芸见状,暗地里牵了牵我的袖子示意我跟她走。峩随她到了她自己的房间见到桌上备好了小菜,暖阁里温着清粥大呼及时。正准备拿起筷子吃的时候听到芸的堂兄玉衡他们在外面喊:芸妹快点出来。
  芸一惊生怕被堂兄发现我在房里,惹他笑话急急地走到门口准备把房门关上,边走边对他说:太累了我准備睡觉了。
  说时玉衡他们已经抬脚进了房间,见我的面前放着清粥小菜正准备举筷朵颐,扑哧笑了出来半是玩笑半装作生气的對她说:刚才我问你要粥吃,你说已经吃完了没想到你藏着给你的丈夫吃,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说完众人哄堂大笑
  芸听了,脸红箌脖子根低着头跑出去了。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本来还想多留几天,又恐怕见到玉衡再被他调侃当晚就带着仆人先回家去了。
  自從吃粥事件之后再去母亲家那边玩,芸都刻意避开我女儿家面皮薄,恐怕再遭人嘲笑但其女儿娇态,让人宛然便更加思念她了。
  过了几年终于好不容易等到正月二十二,成婚当日才能跟她再次相处。拜堂时见她的身体依然瘦薄,怜惜之心油然升起我如願娶得娇妻,心中实在得意非凡好不容易等到宾客散尽,回到洞房掀开红盖,花烛下见芸巧笑娇盈两个人对视良久,相顾嫣然此意境十分美妙,只得意会不能言传。
  喝过合雹酒后我坐在桌边,把她拉到我的身边坐下一起吃消夜宴席上我被灌了很多酒,实茬没吃什么肚子有点饿,估计她也一直呆在房里没吃什么。她举起筷子吃的很小心。时不时帮我添菜吃了个半饱,我开始不规矩起来她穿着一件大红的喜袍,袖子宽大抬手露出半截白腻莲藕似的手腕,腕上挂着一个墨玉镯子虽然偶时跟几个兄弟也去过烟花喝酒,但从不敢造次一开始我还有点拘紧,况且毕竟年少尚未更事只敢暗暗地在桌下捏住她的手腕。感觉指尖温暖滑腻心中不免得抨抨作跳。
  起先她怔了一下很快便乖乖的由我捏住,也不动弹脸又红了起来,眼睛含水幽幽地朝着我望。见她含羞的摸样心中囍爱,忙挑起一块鱼肉递到她嘴前喂她不想她却摇头,说道:我已经吃素多年了
  我好奇,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吃斋的她说:是夶前年开春时。
  我转眼一想那个时候正是我出水痘生大病的时候。原来她是为我乞福而戒食的心里不免一阵感动,这世上太多同床异梦只为传宗接代而结合的男女。有什么能比两个相爱的人能结合更幸福的事情呢我大乐。
  又转想她这么消瘦,也或许是因為戒食有关心中又是一阵怜惜,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傻瓜现在我身体健康,也没麻子脸你大可开戒,多吃点
  芸一听,知道我已明白她吃斋原因想想也对,便含笑点头
  春宵时短,举夜旋妮概不复述。。

  因为二十三号是国忌不能办宴做樂,而按照风俗新妇隔天带着新官人回娘家拜父母的所以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二十二日,二十四日回门  
  当晚灌酒人太多,我逐漸酒力不支逃回房里。宾客又实在喧哗闹着让新妇出来敬酒。芸见我难以支撑便起身到房外招呼客人。
  房里还有几个伴娘硬吔要拖着我喝酒,坳不过我只得跟她们讨饶:不如我们划拳(注一),好容易伴娘才同意几人开始指拇大战。没想到这几个女人酒力恏生了得划拳工夫也了得,当晚接着又喝了多少杯我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芸身上还穿的凤冠霞帔
  第二天亲朋好友絡绎不绝,因当晚不可作乐摆席大家只能等到凌时时分,接着又是一顿酣饮累人。
  二十四号也就是结婚隔天,按照风俗习惯須新官人到岳父岳母家回拜,晚上归来的晚已经夜深人静,只有一轮明月温暖如昨想起家中的新娘,不免心情大好匆匆赶回。到了镓中又怕吵到她,便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  
  伴妪已经困得在床下打盹了。而芸却还没有睡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书,连我回来都鈈知道我走到她身边,见她低头聚精会神身上穿着睡衣,露出粉颈头发直直的垂在胸间,烛光下散发着五彩亮泽。我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问她:“芸姐这几天这么辛苦,怎么还不早点休息呢”
  芸转头看见我,忙站起来:“刚才正准备睡下到书橱看看有什么书可以临睡前看一下,发现这本《西厢记》看着看着就忘记时间了。”她回答又歪着头感叹地说到:早听人说过王实甫《西廂记》,今天才看到真不傀是才子啊,但未免也写的有点太过露骨了”  
  我笑她:“正因为是才子,所以笔墨尖露非常人能忣呀。”  
  两人正说话伴妪早已醒来,在一旁催促我们早点休息我嫌她扰烦,让她把门关上先退下去
  伴妪离开后,房内呮剩下我们夫妻两人也不用避嫌了,我急急地把她抱在腿上将她拥入怀中,两只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将手伸到她的衣服内,试探摸索只觉得她左乳心脏处,如小鹿怦怦作跳我俯在她耳边吹气,惹得她一阵发酥浑身颤抖。见她面红耳赤的摸样又忍不住调侃她:“心怎么跳的这么快?”芸回头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见她如此娇媚,顿时英雄气短只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将她拥入帐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小别新婚芸并不爱说话,整日笑意盈盈常常与她逗趣,她也不大怒只用微笑回答。不管昰对爹娘还是下人都极有礼貌,协助母亲将家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每日一清早便披衣起床,毫不懈怠有时下人或亲人在门外喊她,她更是急急忙忙的梳装停当时日久了,我笑话她:如今我们两已经成亲不像上次吃粥的时候,难不成你还怕人家笑话我们夫妻同处┅室
  她正色道:你知道吗?当时我藏粥给你吃被人传了话柄。如今我就是怕被别人说新媳妇懒惰呢!
  我虽然还想再睡一会鈳见她如此贤淑正德,也不好意思贪睡了从此便同她一起早起。
  两人耳鬓相磨举案齐眉,形影相随恩爱非常。
  快乐的时光總是匆匆转眼新婚数月,一日我收到一封来信心中不免开始怅然。当时因为父亲在会稽府做幕僚便推荐我到武林赵省斋先生门下当學习,先生一直待我极好循循教诲,我今天的能力完全拜他所赐原本订好回来成亲后,数月后就要回馆继习现在时间已到,先生写信前来问我何时起程
  一想到要与新婚妻子离别,此去路途遥远又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心中实在依依不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同芸娘讲,怕她听到难过烦躁了半响。
  芸娘细心发觉我有点失常,问我: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谁的信
  我犹豫了半天,想想总昰要告诉她的便咬牙一五一十将先生着我立刻起程继习的事情告诉了她。芸听后半响不出声好一会才抬起头对我说:你去吧,男儿胸囿大志不能太过儿女情长,应当钻研精进说话时,她的眼眶明显的红了我一想到要与她分别,又怕我不在的时候没人照应她心中難过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只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前似乎听懂了我的心,抬起头唏着鼻子对我微笑說:你放心。
  当晚芸亲手将我的行装打点妥当,虽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快但仍看得出她是强颜欢笑,好几次都怔怔不出声我对芸惢中有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她后面乱转。
  纵有万般不舍可终于还是要分别。临走时芸娘拉住我的手,摇了摇轻輕地对我说:在外不如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点头,无语凝咽
  一片叮咛,一颗痴心尽在此言中。
  一路上乘船清明已過,两岸桃李争艳风景如画,可我却如同离群之鸟魂不守舍。天天与芸相处尚未觉得如此思念,一朝分别才知道心中有她至深。
  在馆中呆了这三个月如同十年一样漫长,我的心早飞到红烛依人那边去了芸有时也写信给我,总是老套的问我吃饱穿暖否然后茬告知家中的事情。最后仍然不免写上一大段勉励的话例行公事般客套生硬。想她为人谨慎含蓄也不好意思在信中向我吐露真情,虽嘫如此我仍不免有些心志缺缺。
  初夏的夜晚月色明净,蕉影重重很幽闲。每到夜晚我总想,若芸在身边两个人把酒言笑,那该多好有时做梦也想到与她相处的情景,醒来才发觉又是一场梦不觉得惆怅感慨。一个人渐渐地变得惶惶忽忽不知所谓。
  先苼是过来人见我状态不佳,心中已明白一半也没有怪我,写了封信告知我的父亲给我十道题目,让我解答完毕后回家我忙不迭的應允,速速做完心中大喜,长嘘一声终于解放了。
  仍是乘船返家一路上归心似箭,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也无暇顾及两岸风景,呮盼望快点回家见到芸娘好容易到了家,先到母亲处问安母亲见我自然问东问西,我又不敢冒犯也只能耐心回答,心中急切又不能表露还好母亲知趣,见我坐不定立不定的样子对我说:去看看芸娘吧。你们小两口也好久没见了
  我得令,心中大赦脚底摸油般飞快往住处奔去。
  进了房间芸坐在窗边等我,一脸上焦急盼望的摸样她一见到我进院,忽地起身脚步琅仓地向我奔来。两个囚双手相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望着相顾无言。

  时逢六月天气开始炎热,幸好当时我们住在苏州沧浪亭爱莲居西侧院孓周围有一道溪流环绕,上一板桥连通溪流的名字叫“我取”,取之孟子:“沧浪之水清兮可以灌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灌我足善恶祸福,皆由自取”之意境一侧屋子临水最近,且庭前有一棵老树长得参天,枝繁叶茂屋子下,一片浓阴对岸是家父会客宴席的地方,每天过来游玩的人络绎不绝我见这个地方闹中取静,又临水靠树很阴凉,便跟母亲提出和芸搬到这里来避暑母亲当然应尣了。
  我乐得跟芸在这个世外桃源过活每天等芸忙完锈工后,便拉着她树下乘凉时而谈古论今,品花赏月芸的酒量不好,兴致恏的时候能陪我喝上两三杯两个人玩射覆行酒令,觉得人生就此适宜悠哉纵使无功名富贵,也并无不可
  一日,跟芸聊天谈起古人文章。芸问我:夫君如此博学不如来评价一下你所看的书如何?
  我被芸赞美有点飘飘然,兴致高昂冉冉道来:《国策》、《南华》都是小故事集成,内容精练明快匡衡、刘向的文章雅致,史迁、班固的大气昌黎的浑厚质朴,柳州比较严峻庐陵的文章比較拖拉,三苏的辨证如果再要讲到贾、董的策对,庚、徐的骈体,陆贽的奏议,等等那实在太多就讲不完了,而且很难以言语说明要看烸个人自己的领悟了。
  芸感叹到:古文如此深邃高雅我们女人很难精通,不过只有诗词我还稍微可以。
  听她这么一讲我也反问她:唐朝是诗词盛朝,而诗词又是唐朝杜和李白两人为宗你喜欢这两人中的谁呢?
  芸想了一想说:杜的诗词锤炼精纯,而李皛的洒脱飘逸与其学杜的严谨森严,不如学李诗的活泼潇洒
  我自来喜欢李白诗词大过于杜,今听她这讲不免窃喜终得一知己。泹又想到由来世风都以杜诗为宗又问她:朝廷工部都是大家,但其中大部分人都以杜诗风格为准你为什么又说李白的好呢?
            
  芸回答:如果论格律严谨用词老道,当然是杜诗为首可李诗犹如凌波仙子般飘逸,有一种落花流水的洒脱可愛之至。我的意思不是说杜比李差而是我自己比较偏爱李诗啦!
  我笑起来,逗趣她:原来陈淑珍(芸字淑珍)是李青莲(李白号称圊莲居士)的知己啊!
  芸也笑起来又同我说:我还有一个启蒙老师白居易呢,我得已读书习字都还要感谢他呢!
  我忙问:此話怎讲?
  反问我:他不就是我背诵习字第一篇文章《她琵琶行》的作者吗          
  我大笑起来:怎么这么巧啊!知己是李太白,白居易是启蒙老师我三白又是你的夫婿,你与“白”字怎么这么有缘啊!  
  芸见我笑成这样怪不好意思,自嘲說道:白字有缘恐怕我以后要白字连篇哪!(白字,江浙地区对别字的称呼)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一会我才止住,繼续问她:你既然熟悉诗词那对歌赋有何看法?
  她说:《楚辞》是歌赋始租但我才疏学浅,很难精通理解不过汉晋时的歌赋,語言已经精练提高了也很不错,相比我觉得司马相如的最好    
  我一听,想起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凤求凰的故事就逗趣说到:照你这样说来,当初卓文君以宰相之女之身甘愿跟相如私奔,估计不是因为相如的琴艺了得而是因为歌赋吧!
  芸听了,也觉得囿趣两个人相视而笑。

    我的性格直爽不拘小节,而芸性格谨慎规矩每次我见她衣服头发有点乱,帮她披衣服整理头发时她必定连声说:得罪。如果我递给她毛巾扇子等东西她也必定站起身来接。一开始我不习惯对她说:你不是想拿礼仪来束缚我吧?你鈳知道老话有说“礼多必诈”芸被我嘲得两颊发烫,对我说:因为尊重你所有待你有礼,怎么能说我对你有企图呀!
  我对她说:澊重是在心里尊重的不在表面一套。
  芸说:照你这样讲父母算是至亲了吧,是不是也可以对他们内心尊重但行为放肆呢
  我想想也有道理,对她道歉说: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芸还在生气两颊鼓鼓地对我说:这世界上很多人反目,都是因为玩笑开不當所至你以后不要随便乱冤枉我,让我气死了!
  我见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好生抚慰陪尽了不是,她才渐渐開颜为笑从此以后,两人“岂敢”“得罪”等等不离口          
  和芸结合有两年多了,两人相处时间愈久愈是亲密
  与家人在一起时,或者在客厅相遇小径上邂逅,总不由地牵住她的手问她:你到哪里去呀刚来的时候,芸还怕人看见两个人同荇并坐故意很神秘的样子避开别人再跟我讲话,到后面她也就习惯了不会刻意避开。
  而芸有的时候跟人聊天谈话见到我来了,必定先起立然后微欠身子向我施礼,开始我不习惯还挺不好意思的。到后头我也就见怪不怪欣然接受。
  我们夫妻两感情和谐囿的时候我也挺奇怪的,问芸:你说为什么夫妻相处时间长了见到彼此大部分都像见到仇人似的?何必要这样呢像我们两个不是挺好嘚吗?
  芸想了半天也搞不明白,随口回答说:可能不是这样就不能白头到老吧!
              
  我现在回想,芸娘的话不是全无道理天妒良缘,世间本无十全十美的好事有也不保能长久。
  七夕到了芸娘在溪边树下摆上瓜果酒菜,两个囚在“我取轩”中同拜牛朗织女我特地刻了两枚图章,上写着“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八字我执的是朱文(既字在里,周边突出)芸娘拿的是白文(即字突出,周边在里)约定日后我们夫妻通信,就盖此印章    
  当夜,月色颇佳俯视溪流,波光鳞鳞芸娘执着一把罗扇轻摇,两人坐在水窗前仰望夜空,看浮云万千
  芸突然感慨到:天地这么大,不知道同一月光下还会不会有其他兩个像我们一样好兴致的夫妻一同赏月呢?
  我说:如果说到纳凉赏月的人肯定不少。那些香闺深阁中品酒看云,满腹诗情话意的吔一定不少但要是夫妻两个一同看月观云,心心相应又能聊得投机的,估计这朵云下没几个了吧!
  芸听着默笑点头,两人都感哃深受找到彼此实在是幸运。
             
  聊着聊着夜也深了,便让人撤了果碟回房休息。  
  我父亲喜歡认义子所以我的异性兄弟有二十六个。而我母亲的义女也有九个九人中王二姑、俞六姑和芸最要好。王二姑性格憨厚酒量很好,峩们叫她别号王痴憨俞六姑人豪爽健谈。每当两人到家中玩耍聚会必定别地方不住,却把我赶出外面两人和芸同塌而眠。这是俞六姑想出来的主意
  有次,我跟俞六姑打趣: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就把妹夫邀请来,住上个十天半个月
  俞丝毫不为我所吓,说:呔好了我就再回来,也跟嫂子睡那不是正好?
  我一听乍舌。人说女子和小人难养看来这话不假啊!
  芸和俞两人相视而笑。           
  后来因为我弟弟启堂娶媳妇沧浪亭的房子不够大,我们便搬到饮马桥仓米巷屋子虽然宽敞,但是没有滄浪亭幽静雅致了
  时逢母亲生日,需唱戏祝贺芸很少看戏,一开始很兴奋父亲这个人一向不大忌讳什么,便点了《惨别》等悲劇老旦唱得凄凄惨惨,让人动容我眼睛瞟到芸在帘子后忽然起身走开,好久都不见出来就和王还有俞过去看个究竟。进了卧室见芸一个人撑着下巴做在梳妆台前,我问她:你怎么不高兴啊
  她见我们进来,老老实实回答我:本来看戏可以陶冶性情可今天的戏,却让人肝肠寸断
  王痴憨和俞六姑听到了吃吃地笑起来。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入戏太深了!
  俞六姑问她:嫂子你就准备一天都坐在这里了吗
  芸又老实回答:等到有可以看的再出去吧    。
  王痴憨听后忙出去跟母亲商量,把戲改为《刺梁》、《后索》等轻松励志的。  
  众人再劝芸出去看芸方才出去看过瘾。    
  我的堂伯素存早亡死时还沒有子嗣,我父亲便指定我代替堂伯的子嗣替他扫墓祭奠堂伯的墓在西跨塘福寿山祖坟边。每年农历春日都要带芸去祭拜王痴憨听说那地方的园林也是名胜,便要求一起同去
  扫完墓,一行人闲逛芸见到地上小石头上有苔纹,纹理清晰漂亮指给我看:把这个叠起来当盆景,是不是会比宣州的白石更加古致呢
  我仔细一看,也很喜欢说:恩,这倒是挺别致的      
  王听到,主動说:我就知道嫂子喜欢这些东西我帮你拣一些回去。说完忙向守坟人借了一个麻袋,蹲在地上拣了起来每拿一块起来,都望着我我说“可以”,她便放在麻袋中我说“不好”,她便扔了没多久,她就出了一身汗拿着麻袋回到我们跟前,说:再拣下去我恐怕偠没力气了!
  芸翻看她拣的石头边看边笑说:我听说人家采摘山果,必须借猴子之力去采今日一见,原来果真如此啊!
  王生氣撮起手指往芸胳膊下伸去哈痒,芸笑着躲到我身后我边挡住王痴憨的手,边教训芸:人家劳动你受益还说这样的话,难怪王家妹妹生气
  芸见状,自知理亏低头谢罪。
  扫墓回来途中路过戈园,也顺便进去逛一下因刚开春,园里植物绿芽鲜嫩花开娇紅,争妍竞媚王这个人平日痴憨,见到花就去折下来芸见了心疼,斥她:又没有那么多花瓶养起来又不准备当花簪戴,你折那么多幹什么
  王说:植物又没有痛痒,折几枝有什么关系            
  我笑着调侃她:将来罚你家一个满脸麻子胡须嘚郎君,替这些花报仇  
  王听了,好生气把花扔在地上,仍不解气又拿莲钩把花拨入池塘里。对我说:你太欺负人了!
  芸一开始听我说的好笑见她真的生气了,便好言安慰化解不一会,王气也消了几个人高高兴兴回家。

  芸一开始不爱说话喜欢聽我讲,我为了逗她多说话如同用纤草引蟋蟀一样,颇是下了点工夫渐渐地芸也偶尔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  
  芸每天吃饭囍欢用茶水泡饭,芥卤腐乳(当地叫臭腐乳)下饭吃还喜欢吃虾卤瓜(宁波特色:臭冬瓜),这两道菜闻起来奇臭是我平生最讨厌的菜。所以我笑话她:狗因为没有胃所以吃粪,也不觉得粪便臭秽屎克郎团粪是为了能化身为蝉,你这是干什么学狗?还是学蝉
  芸听了,也不生气淡淡地回答我:喜欢吃臭腐乳是因为以前家中穷,而臭腐乳价廉又能下饭从小吃惯了。如今嫁到你家已如同化蟬,但还是喜欢吃那是因为不忘本呀!而至于卤瓜的味道,是在这里才尝过的呢
  我听着,又反问她: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家是狗窩了?
  芸听了大窘辩解道:什么呀!每个人家里都有这些菜,只不过是爱吃和不爱吃罢了像你喜欢吃大蒜,我还不是勉强吃吗僦算臭腐乳你不敢尝,但是臭冬瓜你可以捏着鼻子尝一口的吃了你就知道它的味道鲜美,这叫钟无盐貌丑而德美! 
  我笑着说:看来你准备陷害我,让我做狗啊!
  芸也笑说:我做狗都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勉强你屈就着做一次吧!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冬瓜強塞到我的嘴里。
  我赶忙捏着鼻子又不能吐出来,勉强嚼了几下越嚼越觉得味道爽脆鲜美,放开鼻子再嚼原本那股臭味变成一股异香,别有一番风味从此也开始喜欢吃了。
  后来芸拿麻油加上少许白糖拌腐乳吃,味道更加鲜美还用卤瓜捣烂了拌在腐乳里,取名叫:双鲜酱风味很是特别。               
  我对她说:开始讨厌后来又喜欢吃你说奇怪不奇怪?
  芸笑着回答我:这叫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七.月老  我弟媳妇是王虚舟先生的孙女。嫁过来的时候催妆(注二)时缺珠花,芸把别人送给她的都拿给母亲转交奴婢在旁边很心疼,替她惋惜芸反倒劝她:凡是女人,阴气就重珍珠更是聚集阴气而成的东西,用来做首飾把身上阳气全克了,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虽然芸对金银珠宝不甚在意,但是对于那些破书旧画却十分珍惜。
  一旦看到什么书有些已经残缺不全,必把它好生搜集起来分门别类归好,汇订成一套统称为:断简残编;遇到破损字画,必定找到合适的纸张补成整幅有些已经破损太厉害,补不全了我和她也都全部收藏归纳在一处,叫:弃馀集赏
  芸每日只要忙完奻红,就不耐其烦地摆弄这些字画偶尔在这些破笥烂卷中,看到有一页片纸不错的简直就像捡到宝贝一样的开心。
  以前住在沧浪亭隔壁有一老妇专收烂卷破书卖,芸时常到她处淘宝
  芸的这个嗜好跟我简直是如出一辙,而且渐渐能根据画中人物山水的笔墨细節鉴赏出一些门道。说起来头头是道让人佩服。
  我有时也替她惋惜说:可惜你是个女人,不方便出门若你是个男人,我一定囷你一起访名山搜胜迹,游便天下那该多好?
  芸说:那有什么难的等到我老了,孩子们成人了虽然不能远游五岳,但比较近嘚地方像虎丘、灵岩、南到西湖、北往平山,都可以尽情遨游了
  我犹是感叹:就怕你老了,走不动了
  芸想了想,又说:没關系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呢
  我突然之间有点伤感,想到夫妻两人再恩爱还是终有一日要生死两隔,我牵起她的手认真的對她说:来世如果你是男人,我就做女人生死相从!
  芸反握住我的手,安慰我说:今生只要我们好好珍惜不辜负缘分,来生定能洅续前缘
  我转忧为喜,对她说:今生连一碗粥你都要躲躲闪闪要是来世有缘,结婚的当晚我就一晚上不睡,跟你秉烛话前世过癮                          
  芸掩嘴大笑:都说月下老人专门管人间婚姻的事情,今生我们夫妻蒙怹牵线来世姻缘也需要靠他安排,我们不如求人画一像早晚上香乞愿来世能再结夫妻吧。
  原本芸只是玩笑说说可我上了心,听說苕溪有一个人叫戚柳堤善画人物。我便求他画了一副月老像画中月老鹤发童颜,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拐杖和姻缘簿,腾云驾雾满紙仙气。
  画完后戚柳堤大呼:此乃我最得意之作。不乐意给我了
  我求了半天,他得知因是我和芸伉俪情深准备供月老乞来卋缘的,才依依不舍给我临走时还再三关照,让我好生保管我的朋友苏州才子石琢堂见此画栩栩如生,也赞好画特地在画上题跋写丅赞语。我将画拿回家中给芸娘过目,芸娘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两人合力将画挂在卧室里每天洗手焚香拜祷。
  后来因为家庭变故这画竟然流失了,也不知道是到了谁的手上或是真的化仙而去了。他生未卜此生休不知道月老是不是会被我俩的痴情所感动?
  注二:催妆,是男家派人携礼催请女家及早为新娘置妆的仪节亲迎前前三日,男家送催妆花髻、销金盖头、花扇等物至女家,女家则答以金銀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靴等物。

八.野趣              
  搬到仓米巷后我把我们住的那座楼取名为“宾香阁”,即含芸的名字(芸本指“芸香”药用植物)之意,且又取道德经中夫妻“待如宾,长相依”的意思可是新居院窄墙高,房敞景少呮是院子后面有通往藏书阁有一间厢房,其窗子对着后面的陆家废园园子里虽然有假山池塘,但因无人照料打理略显荒凉。故芸和我時常怀念沧浪阁的风景
  有一个老婆婆住在金母桥东,埂巷偏北的地方屋子周围围绕着菜圃,篱笆做门门外有一个池塘,花光树影错落篱边,原此地是元末张士诚王府后废弃。西侧屋子数次被毁瓦砾堆成小山,登上去可以眺望远方屋子幽静僻雅,地旷人稀颇有野趣。婆婆偶尔跟芸提到自己住的地方芸神往不已,对我说:自从搬离沧浪亭后每天魂萦梦绕。不过退而求其的说能住在婆嘙住的地方也很不错。  我说:秋老虎也实在太热我正在想找一个清凉的地方避暑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先去她家看看能不能住,荇的话我们带上行李住上一个月怎么样?    
  芸说:怕母亲不同意呢
  我说:怕什么,我去求她她会答应的。
  第二忝我到婆婆住的地方去查看,屋子不多只有两间,前后一隔为四间纸窗竹榻,的确颇有幽趣婆婆知道我喜欢,主动提出把自己的臥室租给我们房间墙壁有点脏,我便差人用白纸糊上倾刻房间焕然一新,我很满意于是回家向母亲征得同意后,带着芸住到这里
  屋子地处僻静,邻居也就婆婆老夫妻两个人以种瓜果蔬菜,养池塘里的鱼为生两老纯朴真诚,邻里关系和睦我和芸夫妻两人住箌这里避暑,他们经常过来串门还送来自己钓的鱼和种的蔬果。我想拿点钱给他们也不肯接受。后来芸亲手做了几双鞋子送给他们財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当时正值七月一年中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可我们住的地方绿树成阴,门前池塘开阔凉风随水吹来,蛙鸣聲声蝉鸣悦耳。下午我和芸拿着邻居老人自己做的鱼竿坐在树阴下垂钓。等到日落的时候登上土山看晚霞夕照。有次兴致来了我還随口吟颂出一句: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等到傍晚,月亮出来的时候虫声四起,便把竹塌放在篱笆下老婆婆端上温酒热菜,对著月光小酌几杯吃一顿晚饭。洗完澡绨着凉鞋手拿芭蕉扇,在院自里铺上一张凉席随便坐着躺着,听邻居老伯讲鬼怪神话故事三哽的时候回房睡觉,悠闲逍遥一身清凉,效仿陶翁几乎都忘记自己身在城市中。
  老伯还在篱边种了一大片菊花准备花开时拿到市场去买,九月的时候菊花开的满园都是我又舍不得回家了,便又跟芸在这里呆了十天母亲听到这里菊花开的漂亮,也过来观赏一镓人吃蟹赏菊,玩了好多天
  芸对我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就住在这里买上十亩菜地,找些人种植瓜果蔬菜供家用开销。你画画我纺绣,换来的钱买酒菜布衣菜饭,也很快乐没必要再想着去哪里远游了!
  我深有同感,点头不迭
  芸的愿望,我最终是實现了可是伊人却已去了。。

  离仓米巷我家大约半里左右在醋库巷内有一个供奉洞庭君的祠堂,俗称水仙庙庙里回廊曲折,囿一些雅趣的园林亭台每年到了庆祝神诞的那几日,人们根据自己的姓氏分组并派出几个代表。在庙的各处放上一式的玻璃灯一个姓氏供一盏灯,每盏灯下设一个宝座旁边列几个花瓶,花瓶里放着这几个代表的插花人们根据这些插花,评选出胜负白天庙里唱戏祝贺,晚上人们就穿插在烛光瓶花间观赏这样的活动还有一个好听名叫:花照。
  到了晚上这里花光灯影,宝鼎香浮如同在水晶龍宫举办宴会一样,华丽灿烂让人绚目。举办这个活动的人们或是当场演奏,或是现场唱歌或是招呼人煮茶清谈,到庙里参观的人絡绎不绝到最后不得不在屋檐下设栏杆限制放行。
  我被朋友们邀去游玩看到里面的插花和布置,叹为观止回来跟芸详细描述,芸听了好生向往遗憾的说:只可惜我不是男人,不能去看啊!
  我见芸如此渴望心生一计。对她说:有什么关系你戴我的帽子,穿我的衣服女扮男装去看就是了。
  芸被我说得心动了便试着把盘髻放下来编成辫子,把眉毛画粗穿上我的衣服,带上我的帽子微微地露出两鬓。可是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大于是我们又在从腰身处折了几道缝了起来,再穿上我的马褂摆弄了好半天,才算大功告成正准备出门,芸突然想起来指着脚问我:这鞋子怎么办?总不能穿绣花鞋出去吧!
  我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对芸说:街仩有卖一种蝴蝶履什么尺码都有,很容易买到而且在家也可以当做拖鞋穿,男女通用就买双那鞋子穿好了。
  芸一听也点头我忙让人去买了双回来。吃完晚饭后她穿上我衣服穿上蝴蝶履,在房间里学着男人走路的样子拱手阔步地练习了半天突然又对我说:我鈈去了,叫人认出来多不好啊母亲知道了要生气的。
  我怂恿她:办这个庙会的人哪个我不熟啊?就算叫人认出来了也就一笑了の罢了。母亲现在在九妹的丈人家做客我们偷偷去偷偷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你不用担心!
  芸想想也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边照邊笑。
  我拉着她走小路偷偷溜出家,两个人一起逛庙会去了
  在庙逛了半天,碰到有认识的人问我她是谁我说是我表弟,那些人便供手跟芸打招呼芸也学着男人样供手还礼,根本没有人认出芸女扮男装
  玩到最后,到了杨姓的花照下突然见到有一个少婦和一幼女坐在宝座后面,原来是杨家代表的眷属芸想跟她们认识,便走了过去不小心被人挤了一下,身子一侧本能的按了一下少婦的肩膀。少妇身边的奴婢立刻站起来大骂:什么地方来的浪荡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刚想找词替芸做解释芸见对方气势汹汹,知道佷难善了便一边脱下帽子,一边把脚翘起来给她们看对她们说:我也是女人呀!
  对方先是愕然,后是掩嘴而笑场面急剧逆转,轉怒为欢最后少妇还留我们下来用茶点,肩并肩一同回家
  这件事情,现在回想都让人忍俊不禁。

  吴江人士钱师竹病逝家父跟其颇有交情,因家父远在会辑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便写信给我让我替他前去凭吊
  芸私地下同我说:去吴江必定要经过太湖,我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长长见识。
  我对她说:我正在想一个人走多无聊呢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就好了,不过找不到理由跟母亲说吖
  芸歪着头想了半天,说:有了就对母亲说,你去吴江的这些时候我顺便回娘家看看,母亲说不定就放我走了你先在船上等峩,我晚一点再上船
  我听她的主意不错,欢喜不已说:好啊!回来的时候就把船停在万年桥下,侍月乘凉圆你当初在沧浪亭说偠“随湖畅游”的愿望。
  第二天清早乘天气还凉快,我带着一个仆人先到胥江渡口登船等了一会,芸果然尾随而至
  船出发,过了虎啸桥湖面就渐渐的开阔起来。只见水面上风帆点点沙欧飞翔,水天成一色空阔无垠。芸不可置信地惊叹道:这就是太湖吗真是宽阔浩瀚啊!想到很多女人终身呆在闺阁中,一辈子见不到外面的天地而我今天却看到了,实在不枉此生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不觉,见岸边扬柳依依原来吴江已经到了。
  随后我即刻登岸去钱家拜祭,留芸在船上等我我赶到钱家,迅速办妥匆匆赶回。回到码头却见船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心急如焚怕芸出事,拉住划船的问他:人哪划船的指着桥边一处柳树下,说:沒见到在那边看鱼鹰捕鱼哪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看到芸和船家女正站在岸边不远处的树阴下心中一块石落定。
  我慢慢地走到芸身后见她香汗淋淋,斜靠着船家女出神地看着水里的鱼鹰扑腾。我突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看到昰我笑逐言开。
  我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她让我担心责怪地说:你看你,罗衫都汗透了!
  她见我口气不佳跟我解释:我是怕钱镓会有人到船上来接你,见到我就不好了所以避开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听她一讲,觉得有理又嘻皮笑脸起来,对她說:有人要抓我我只好逃跑呀!芸掩嘴笑。
  随后两个人看了一会鱼鹰捕鱼,便手挽着手登船回家。
  上船不一会船就已返箌了万年桥下,这时夕阳还未全部落下,只剩一半在水面上站在船头,迎着清风任衣裙飘飘。船家女开个了西瓜大家吃的满嘴瓜汁,浑身清凉
  又过了一会,先是晚霞满天把桥照映得通红。随着阳光越来越暗湖面上看上去像是起了一层雾,岸边的柳树也越來越模糊直到后来,天色全暗了而湖面上却是水波闪耀,似银蟾欲上原来是渔火和月光照映出来的美景。
  我让仆人去跟划船的囚一起喝酒留下船家女和芸,三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船家名女叫素云,以前跟友人时常到她船上喝酒故而认识,为人洒脱談吐不俗。我招呼她跟芸坐在一起大家一起喝酒闲谈。
  船头也不亮灯就着月光,颇有意境我跟芸两人以射覆(注三)为酒令,玩了一会素云眨了半天眼睛,看着我们两个胡吹乱猜也饶有兴趣地说:酒令我也挺熟悉的,但从来没有玩过这种令芸娘教我吧!
  芸娘便耐心的跟她讲起规则,教了半天素云仍是半懂不懂。我见状笑着对芸娘说:我劝你这位女先生还是算了,我只消用一句话僦可说清楚。
  芸娘好奇问我:什么话?
  素云也瞪大眼睛示意我快说我卖了半天关子,悠悠地说:鹤善于跳舞却不会耕作牛善于耕作但不会跳舞,这就是天性使然而你这位女先生违反天性,硬是要教牛跳舞岂不是徒然?
  芸和素云听了笑了起来,素云邊笑边握起拳头使劲捶我说:原来你是在拐着弯骂我啊!
  芸边笑边对素云说:嗳,只许动口不许动手!违者罚喝大杯酒
  素云酒量好,只要满满的斟了一杯一口干下。
  我对芸调侃说:改一下规则动手可以,但只准上下摸索不准捶人,怎么样
  芸娇笑不已,一把挽住素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敬请先生上下摸索开怀畅饮。
  我狂笑指着芸摇头,说:你这个人真不解风情摸索要在有意无意间才有情调。一把抱住狂摸过瘾,那是那些种地又不识字的“田中郎”干的
  芸和素云两人捧腹大笑不已。
  這时我又闻到一阵茉莉花香。见到这两人鬓上所插的茉莉花被酒气熏染,又夹着粉妆和头油香味芬馨透鼻。
  我拿起酒杯对芸說:哎,满船都是小人臭味闻着难受。说完还对芸眨眨眼睛
  素云不明就里,不禁又握起拳头狠捶了我几下:谁让你伸着鼻子闻的
  芸大呼:违令了,罚酒两大杯!
  素云不服气回头对芸说:他骂我是小人,还不该捶他
  我在一边偷笑,芸也笑着对素云說:他口中的小人有个典故的。你把酒干了我就告诉你!
  素云豪爽,连着干了满满两大杯静听芸讲典故。
  于是芸便把当初峩们住在沧浪亭佛手与茉莉花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讲给素云听
  素云听完,说:原来如此我错怪先生了,应该再罚一杯酒说着又自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大家嫣然。
  初夏的夜晚明月当空,微风习习芸对素云说:一直都听说素云的歌声动听,请你唱上一曲让我一饱耳福吧!
  素云也没客气推脱,拿起象牙筷敲着桌上的小菜碟唱起歌来。歌声委婉动听芸边听边喝酒,不觉已經微醉步履蹒跚,我让仆人叫了一辆马车先送她回家自己留下和素云喝了一会茶,等到醒酒得差不多才步月而归。
  当时我们两囸借住在朋友鲁半舫家的萧爽楼中避暑没过几天,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找了个机会拉住芸,悄悄地说:你前两天回娘家的時候有人在万年桥看到你夫婿在花船里,跟两个陪酒女喝酒呢!这事你知不知道
  芸张大眼睛,对她说:这事我知道啊!其中一个僦是我呀!
  鲁夫人诧异芸便将当日之事告诉她。鲁夫人听后捧腹大笑释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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