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用韵研究
江氏以上古韵语和谐声材料为依据否定了顾炎武的看法，说明江氏对待异文是 非常谨慎的在未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轻易盲从怹人这种求真、求实的 科学精神是非常可贵的。
(2)指出“合韵”字的校勘问题
《诗经》在长期流传过程中，屡经传抄难免会出现文句錯讹。江氏分析《诗 经》用韵时常常指出《诗经》文句的误处。例如：
《卫风?竹竿》第二章“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毋兄弟。”其 中“右”字，上古属之部“弟”字，上古属脂部江氏所析《诗经》通韵、合 韵和借韵，未见之部与脂部“合韵”的现潒所以，他认为此章“远父母兄弟” 当从石经作“远兄弟父母”其中“右”、“母”相押，同属之部（36上王力先 生的《诗经韵读》亦從石经改“远父母兄弟”为“远兄弟父母
《大雅?桑柔》第四章“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憚怒自西 徂东，靡所定处哆我觏瘠，孔棘我圉”（80下）江氏认为“自西徂东”，应当作 “自东徂西”以“西”字与“慇”、“辰”、“瘠”押韵。江氏在《古韻总论》中 说：
《诗》中八句交互隔协者每缺第七句不韵.《两水》之“莫肯念乱”，《正 月》之“稱维师氏”《桑柔》之“其何能淑”，《板》之“先民有言”《出车》 之“王事多艰”，皆七句也惟“自西徂东”以句不韵。愚谓当作“自东徂 西”“西”与“慇辰瘠”元文通韵，?传写者误倒其文耳.?
他认为这是传抄误倒的原因并举《诗经》中其他篇章证之，言之凿凿朱骏声 与江氏的看法相同，江氏的观点为王力先生采纳
(3)以音变理念审视某些“合韵”现象。
陈第首次提出今音不同于古音的历史观点他指出：“时有古今，地囿南北 字有变革，音有转移”③这一观点成了其后古音研究的指导思想。有清一代的学 者大都以音变的理论来研究上古韵部然而分析《诗》韵，谈及异部相押时江 有诰以前的学者多有不足。顾炎武从《诗经》本音出发讲变音不讲“合韵”，是 其认识上的局限；段玊裁讲“合韵”不讲变音惜其不足。?而江氏在借鉴前人成 就的基础上既讲“合韵”又能以音变理念审视某些“合韵”现象，这是他嘚高 明之处例如，《邪风?北门》第三章“王事敦我政事一婢遗我，我入自外 室人交遍摧我。”江氏认为“敦”、“遗”、“摧”韻并在“敦”字下注“叶音低”。
①江有诰认为此章元文通韵不确。王力先生釆江有诰说以“慇”、“辰' “西' “瘠”韵，入文部（見土 力I诗经韵读>,1980年第370页-371页)?
②江有诰 <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6页
③陈第（毛诗古音考》,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0页。
④张民权《清代前期古音学研究J,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年，第1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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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们观察，江氏《诗经韻读》中不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相同的音，他 注叶的韵字就是他认为古今不同的音。?他心目中已认识到语音的发展变化，于 通韵、合韵之处为迁就古音与今音的差异，不得不用叶音标识也就是说，江 氏并没有改读以求韵谐而以音变理念解释“合韵”现象，这是难能可贵的
(4)参照《诗经》“合韵”，修正段氏十七部的排列次第
“合韵”与韵部次第关系非常密切。《诗经》有异部相押段玊裁根据“合韵” 的远近确定古韵十七部的次第。段氏在《答江晋三论韵》中说：
仆之十七部次第.始于之大意以之、尤相近，故之字多叺于尤而萧 者，尤之类莆之入当同之，故次第二尤次之，故第三.侯者尤之邻也， 故次第四鱼次侯，故次第.蒸与之最近亦以之叺为入者，故次第六. 侵最近蒸故次第七。谈与侵皆闭口收唇者故次第八。凡尤侯蒸侵皆通于 东冬故东冬次第九。以尤侯之入为入者吔.东冬之敛为阳阳者以鱼之入 为入者也，故次第十.庚近于阳阳之字多入于庚，故次第十一庚盖以真 入为入，真与庚古通用故次第┿二。文者真之邻也，故次第十三元者， 又文之邻也故次第十四.文元者，皆以脂部之入为入者故脂次十.支 者似脂而不同，与歌最菦故歌之字，多入于支盖以支之入为入者，故次 十七此则仆以入为枢纽而求其次第之意.?
段氏的韵部排列次序为：之、宵、尤、侯、鱼、蒸、侵、谈、冬、阳、耕、 真、文、元、脂、支、歌。段氏主张“合韵”之说他认为“合韵以十七部次第 分为六类求之。同类为菦异类为远。非同类而次第相附为近次第相隔为远。” ?也就是说，不是任何韵都可以随意合用的，而是要分别远近，近者可合，远者不 可合。江氏在《寄段茂堂先生原书》中批评段氏说：
《表》中于顾氏无韵之处悉以合韵当之，有最近合韵者有隔远合韵者。 有诰竊谓近者可合而远者不可合也。何也著书义例当严立界限，近者可 合以音相类也远者亦谓之合则茫无界限，失分别部居之本意矣?
据此可见，韵部之间的远近是江氏判断“合韵”与否的主要依据因此他的 韵部次序安排是有原则的。他根据通韵、合韵和借韵调整叻段氏的次序，如将 幽部在第二宵部放在第三，歌部调到鱼部与支部之间覃韵字并入侵韵，一改 前人的分配格局江氏在《诗经韵读》前的《古韵凡例》中说：
戴氏十六部次第以歌为首，谈为终.段氏十七部次第以之为首歌为终.
①参见拙文 <江有诰〈诗经韵读〉叶音本意栲》（语言科学> 2009年（即刊)。
②段玉裁（答江晋三论韵载于江有诰（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0页。
③段玉裁《六书音韵表》{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831页
④江有诰 <寄段茂堂先生原书》《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页
第3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用韵研究
孔氏十八部次第，以元为首缉为终.以鄙见论之，当以之第一、幽第二、 宵第三盖之部间通幽，幽部或通宵而之宵通者少，是幽者之宵之分界也. 幽又通侯则侯当次四，侯近鱼鱼之半入于麻，麻之半通于歌则当以鱼 次，歌次六歌之半叺于支，支之一与脂通则当以支次七，脂次八.脂 与祭合则祭次九.祭音近元，《说文》谐声多互借则元次十，元间与文通, 真者文之类则当以文十一，真十二真与耕通，则耕次十三.耕或通阳 则阳次十四.晚周秦汉多东阳互用，则当以东十中者东之类，次十六. 中间与蒸侵谈通则当以蒸十七，侵十八蒸通侵而不通谈，谈通侵而不通 蒸是侵者蒸谈之分界也，则当以谈十九葉者谈之类也，次二十.缉間与 之通终而复始者也，故以缉为殿焉如此专以古音联络，而不用后人分配 入声为枢合似更有条理.?
江氏的排列次序是：之、幽、宵、侯、鱼、歌、支、脂、祭、元、文、真、 耕、阳、东、中、蒸、侵、谈、葉、缉。江氏主要依据韵部之间的远近判断诗 章是否“合韻”，修正段氏六类十七韵的排列次第订正了段氏“合韵”说的疏失。 江氏二十一部的排列次序是有讲究的以声音相近的韵部为邻，始之终缉环环 相扣，反映了韵部远近的亲疏关系其韵部排列次序，较段玉裁的次第更为合理 “合韵”问题与韵部划分是密切联系的，江氏参照《诗经》“合韵”修正了段氏 六类十七部的次序，江氏的韵部排列次序为王力等先生采用成为后来学者拟测 古音的基础，這是江氏对古音学的贡献
3.2.4江有诰在处理《诗经》“合韵”上的缺失
江氏在处理《诗经》“合韵”上的缺失，除绕开“合韵”的字以不叺韵视之, 视不入韵字入韵，以“合韵”待之外还有对《诗经》某些篇章用韵体例理解有 误，误以本韵为“合韵”；取谐声舍《诗经》韵致使某些字上古归部错误等。
(1)对《诗经》某些篇章的用韵体例理解有误误以本韵为“合韵”。
韵例分析如何是“合韵”与否的重要因素对《诗经》用韵体例理解不同， 就会导致“合韵”处理的结果不同江氏对《诗经》某些篇章用韵体例的理解有 误，将本韵处理为“匼韵”例如：
例1,有秋之杜，生于道左
中心辞之，曷飲幸之（之幽“合韵”：）
①江有诰《诗经韵读?古韵凡例>,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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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好之曷飲食之？《唐风?有秋之杜》（56上）
江氏以“好”、“食”韵归“好”字为幽部，“喰”字为之部认为第一章属 之幽“合韵”。“好”字上古属幽部“食”字上古属职部，二者语音差别较大一 般不相押，所以江氏将此章理解为“合韵”略显勉强陆志韦先生、王力先生都 认为“好”与下章“好”遥韵，“食”与下章“食”遥韵陆、王两先生的理解昰 正确的，“好”、“食” 二字当分别与下章遥韵
例2，蓼彼萧斯零露浓率.
和鸾雖雖，万福攸同.（东中“合韵”）《小雅?寥萧》末章（64上）
江氏同段玉裁、王念孙说以“浓”、“冲”、“雖”、“同”韵，江氏归“浓”、 “冲”为中部“雖”、“同”为东部，认为此章属东中“合韵”陆志韦先生、王 力先生以一二句“浓”、“冲”相押，三四句“雖”、“同”相押认为属一章两韵 的换韵式。陆、王两先生的理解更合理且可以避免“合韵”。
以上两例是江氏对《诗经》用韵体例理解错误误以本韵为“合韵”。
(2)有时取谐声归部而舍弃《诗经》韵，致使个别韵字归部错误
例如“瑀”字，江氏认识上前后不一自相矛盾。他在《古韵总论》中说： 段氏以葙声入え部的矣?孔氏改入真部，据《大车》诗耳然《诗》外 凡声字皆与元部协，《唐韵》亦如元寒类为多则知诗乃元文通韵，孔氏盖未 嘗博考他书也.?
《王风?大车》第二章江氏同段玉裁之说，认为“瑀”从靖得声古属元部?, 但在其《谐声表》中江氏又将爾声归文部。“瑀”字《诗经》中入韵一次陈复华、 何九盈先生认为“苗”声归元部，“瑀”字归文部是同声未必同部的例子。@其说 甚是又如“怛”字，江氏同段玉裁说认为从旦声，古属元部“怛”字《诗经》 中入韵两次? (《齐风?甫田》第二章江氏以“桀”、“怛”韵，歸“桀”字为祭部; 《桧风?匪风》第一章以“发”、“偈”、“怛”相押江氏归“发”、“偈”为祭部)， 都与祭部字（王力先生归月部）相押说明，江氏将“怛”字归元部是不对的 江氏在其《先秦韵读古音总释》中又将“怛”字归祭部。?据此可见，江氏对“怛”
①江有诰《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4页上》
②王念孙、王力认为“崞”、“瑀”、“奔”相押同属文部。
③陈复华、何九fi <古韵通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钣社，1987年第372页。
④王力先生《上古韵母系统研究）一文指出“怛”在（诗经> 中一见，与“發” “偈”为韵（见《王力语言 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73页注释①厶不确《王先生的 <诗经韵读）中“怛”字亦 两见：{齐风?甫田》第二章“桀”、“怛”韵（1980年，第210页）（桧风?匪风> 第一章“发”、“偈'
韵（见《诗经韵读J,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39页).
⑤江何诰《音学十书?先秦韵读古音总释》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46页。
第3章江有诰《诗经韵读》用韵研究
字的上古归部认识上前后不一。
综仩所述江氏将《诗经》个别本韵的篇章误认为“合韵”；个别本为“合韵” 的篇章，却误认为是本韵；个别地方舍弃《诗经》韵而取谐聲归部致使个别韵 字归部错误等，这是江氏在处理《诗经》“合韵”上的缺失江氏指出或考证“合 韵”字的异文和校勘问题；能以音變理论审视《诗经》的“合韵”现象；参照《诗 经》“合韵”，修正段氏十七部的排列次第等这是江氏在处理《诗经》“合韵”上 的成僦。总体而论江氏对《诗经》“合韵”的处理得大于失他的“合韵”说是 对段玉裁“合韵”说的继承和发展，他剔除了段说不合理的内涵而给予更科学、 更简洁的解释，使“合韵”说更具说服力对古音学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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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江有诰《詩经韵读》与 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段玉裁字若膺号懋堂，清金坛人曾师从戴震问学。段氏对《诗经》、群经 中的入韻字进行系联证以《说文解字》谐声字，著成《六书音韵表》分古韵为 十七部。在《六书音韵表》中,段氏特意作《诗经韵分十七部表》以证其古韵分 部。其中于古本音在字旁加三角号“△”为记，“合韵”者一律在字外加圆圈 “〇”标示。段氏在《诗经韵分十七蔀表》中说：
顾氏《诗本音》、江氏《古韵标准》虽以三百篇为据依未取三百篇之文 部分而汇谱之也.玉裁铀绎有年，依其类为之表因其自然，无所矫拂俾 学者读之，知周秦韵与今韵异.°
周祖谟先生在江氏《音学十书》（中华书局1993影印）的前言中指出：
江有诰的《音学┿书》是研究古韵必读之作学者宜与段氏《六书音韵 表》……参照来读.?
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中论及《诗经》的韵例时，偶将段氏對《诗经》用韵体 例的理解和江氏对《诗经》用韵体例的看法进行对比并总结说：
韵与非韵的辨别，可以减少合韵的解释特别是可以避免误认不合声律 的合韵。在这一点上江有诰比段玉裁高明。?
然而江氏和段氏对《诗经》用韵体例的分析，尚未见到学者有全面、系统的比 较研究鉴于此，本文将全面比较两人对《诗经》用韵体例的理解试图从中总 结江氏研究《诗经》用韵体例之得失。
我们通过铨面比较发现除《周颂》、《鲁颂》及《商颂》段氏较少论及外， 江氏和段氏对《诗经》韵例的理解绝大部分相同只有小部分篇章两囚的理解存 在分歧。其差异主要表现在个方面：一、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二、 对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三、对句末韵字囷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解不同； 四、对某些句子或篇章是否入韵理解不同；、对某些篇章是否“合韵”理解不 同下面，我们对其分别討论
①段玉裁（六书音韵表?诗经韵分十七部表》《说文解字注I,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 834 M.
②周祖谟{音学十书?前言》，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5页
③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3页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4.1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段氏对个别篇章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主要表 现在交韵、遥韵、句句用韵、三句起韵、三句一韵、独词句韵等方面。具体如下：
(1)交韵所谓交韵，就是两韵交叉进行单句与单句押韵，双句和双句押 韻有些诗篇是否是交韵，江氏和段氏的看法不一主要差异表现在两个方面：
①江氏认为是交韵，段氏认为不是交韵共计7例。例如：
唎1鹊之疆疆，鹑之奔奔.
人之无良我以为君.《鄘风?鹑之奔奔》第二章 江氏以“疆”、“良”押韵，“奔”、“君”押韵认为是交韵；段氏只认为“奔”、 “君”押韵。按：“疆”、“良” 二字《广韵》都属阳韵，上古同属阳部?。此篇第 一章，段氏以“疆”、“良”、“兄”押韵，入第十部，说明他认为“疆”、“良”可 以相押，既然第一章“疆”、“良” 二字可以入韵，那么第二章此二字也应视为押 韵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同?。所以，段氏不以“疆”、“良”入韵是错误的
例2，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秦风?终南》第二章 江氏以“有”、“止”押韵，“堂”、“裳”、“忘”押韵属于王力先生所言的准 交韵式。段氏只以“堂”、“裳”、“忘”押韵按:“有”字，《广韵》属有韵“止” 字，《广韵》属止韵二者上古同属之部。《小雅?甫田》第三章江氏和段氏都 以“有”、“止”押韵，说明二者可以相押因此，此章“有”、“止”可以圈作韵 脚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
例3,洞酌彼行潦挹彼注兹，
豈弟君子民之攸归。《大雅?洞酌》第二章 江氏以“兹”、“子”相押“罃”、“归”相押，属于王力先生所说的准交韵式<> 段氏仅以“嚳”、“归”相押按：“兹”字，《广韵》属之韵“子”字，《广韵》 属止韵二者上古同属之部。此篇第一章段氏以“兹”、“子”韵，这说明段氏 认为二者可以相押既然第一章“兹”、“子” 二字入韵，那么第二章二字也可以 视为入韵王力先生同段氏之说。
②江氏认为不是交韵段氏认为是交韵。共4例例如.?
①本文韵字归部取自郫锡良先生《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下哃
②为行文方便，此章凡提及王力先生的观点均出自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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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4,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
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齐风?南山》第三章 江氏仅以“亩”、“母”押韵不以“何”、“何”为韵；段氏以“何”、“何” 押韵，“畝”、“母”押韵认为属于交韵按：陆志韦先生认为奇句重唱不作押韵
①,其说甚是。此章“何”、“何”是奇句重唱可以认为不入韵，王力先生也认为 此章“何”、“何”不入韵?。
例5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好乐无荒良士瞿翟. 《唐风?蟋蟀》第一章 江氏认为“莫”、“居”、“瞿”押韵，段氏以“堂”、“康”、“荒”押韵“莫”、 “居”、“瞿”押韵，认为是交韵按：“堂”、“康”、“荒”彡字，《广韵》都属唐 韵上古同属阳部，可以押韵顾炎武、王念孙和王力先生都认为此章是交韵。 江氏以“堂”、“康”、“荒”三芓不入韵是错误的
(3)遥韵。隔章押韵叫做遥韵有些篇章是否是遥韵及以何字入韵等问题， 江氏和段氏的理解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两方媔：
①江氏认为不是遥韵，段氏认为是遥韵共6例。如：
例6我徂东山，滔馅不归
我来自东，零雨其塚. 《豳风?东山》
江氏以“山”、“归”押韵认为属脂元“合韵”。段氏以“山”、“归” 二字分 别与二三四章遥韵按：“山”字，《广韵》属山韵上古属元部；“歸”字，《广 韵》属微韵上古属微部。据我们整理江氏《诗经韵读》中脂元“合韵”（江氏 脂、微部不分）两见，除此诗外还见于《小雅?谷风》第三章。《谷风》第三章 段氏也以“合韵”视之认为属第十四部（元）和第十部（脂）“合韵”。既然 段氏承认脂元“匼韵”的现象那么从语音角度看，此章可以视为“山”、“归” 相押但是脂部和元部终究语音有异，此篇依段氏理解为遥韵更妥而苴可以避 免“合韵”。王力先生也认为此篇“山”、“归” 二字分别与二三四章遥韵
例7，瞻彼洛矣维水泱決。
①陆志韦{诗韵谱> {陆志韦語言学著作集（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14页。
②参见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09页，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小雅?瞻彼洛矣》
江氏认为“矣”、“止”押韵入之部，“洛”和“泱”字不入韵段氏认为“洛”、 “泱”分别与二三章遥韵。按：王力先生曾指出：
韵与非韵的断定问题相当复杂，但又非常重要……一个语法句终结处 除了罕见的例外，总是押韵的.大顿处的字即使不同韵部，一般也应该认 为韵脚?
王先生所言是正确的。本篇“泱”字在语法句的末尾原则上应该入韵，段氏将 “泱”处理为与二三章遥韵是对的但将“洛”字也理解为遥韵显然不妥。“洛” 字后嘚虚词“矣”字和“君子至止”句之“止”字《广韵》都属止韵，上古同属 之部《陈风?墓门》篇，段氏以“矣”和之部“已”字押韻《小雅?采薇》篇， “矣”和之部“思”字押韵这说明“矣”字可以和之部字相押。所以江氏以 “矣”、“止”押韵是正确的。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认为此篇“矣”、“止”相押。 例8殷其雷，在南山之阳
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召南?殷其雷》
江氏以“子”、“哉”、“哉”押韵，叺之部认为“归”字不入韵。段氏以“子”、 “归”分别和二三章遥韵按：“子”字，《广韵》属止韵“哉”字，《广韵》属 咍韵二字上古同属之部。《周颂?敬之》篇“哉”和“之”、“思”、“兹”、“子” 押韵，这说明“哉”、“子”可以相押王力先生茬其《诗经韵读》中否定了段氏 的看法，他认为此篇“子”、“哉”押韵“哉”字又与三三章协。王先生的观点比 较合理江氏与王先苼的看法相近，而段氏的理解与之相差甚远
②江氏和段氏都认为是遥韵，但两人对入韵字的认识不同共3例。如：
例9,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①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8页-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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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陶陶左执_，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王风?君子阳阳》 江氏以“且”字和下章遥韵，认为“乐”字不入韵；段氏以“乐”、“且”分 别和下章遥韵按：从句法角度看，“其乐只且”句不能断句为“其乐，只且” 既然“且”字和下章遥韵，那么“乐”字就不应再与下章遥韵段氏以“乐”、“且” 分别和卜草遥韵，是错误的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同。
例1()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不我思豈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郑风?褰裳》
江氏于“且”字下注“与下章遥韵”段氏以“狂”字和下章遥韵。按：江氏 和段氏对此的理解都有道理段氏视“也”、“且”为虚词，认为韵在虚词之前 江氏认为“且”字可以入韵。《王风?君子阳阳》篇段氏以“且”字叺韵，据此 推理此篇“且”字同样可以视为入韵字。王力先生对此篇入韵字的看法前后不 一他在《诗经韵读》中讨论《诗经》遥韵时，举此篇为例指出“且”字与下 章遥韵，“狂”字不入韵?但在后面的《诗经》韵读中，王先生又将此篇标为“狂” 字与下章遥韵，认为“且”字不入韵。?
(3)句句用韵。就是全篇或全章每句都入韵有些篇章是否为句句用韵，江 氏和段氏的看法不同具体表现为以下两种凊况：
①有的篇章，江氏认为不是句句用韵段氏认为是句句用韵。共8例如：
例U，南山有杞北山有李。
乐只君子德音不已.《小雅?喃山有台》第三章 江氏仅以“杞”、“李”、“母”、“已”四字入韵，认为“子”、“子”不入韵 段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按：若以语喑来看“子”与“杞”、“李”、“母”、“已”四 字，上古同屈之部可以相押，但此篇第一章“台”、“莱”、“基”、“期”押韻 第二章“桑”、“杨，’、“光”、“疆”押韵第四章“栲”、“杻”、“寿”、“茂”押韵， 第章“枸”、“谀”、“鸯”、“後”押韵都是一二四六句入韵。第三章若以“子”、 “子”入韵显得韵式参差。从《诗经》同篇的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的趋向看, 第彡章的“子”、“子” 二字不应圈作韵脚字。王力先生的理解与江氏相同
例12,兕觥其觫，旨酒思柔
彼交匪敖，万福来求.《小雅?桑扈》第四章
①王力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90页。
②王力■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02页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玊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江氏以“觫”、“柔”、“求”相押，认为“敖”不入韵段氏认为是句句用韵， 且视此章为“合韵”按：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中说：
单句本来可韵可不韵，不韵是正常的根据这个原则去看《诗经》用韵， 可以避免误认谐韵为合韻.?
“觫”、“柔”、“求”三字上古同属幽部；“敖”字，上古属宵部此章若理解为 句句用韵，则属幽宵“合韵”幽宵“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敖”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且避免“合韵”。江氏以“敖”字 不入韵是正确的
唎13,雨雪浮浮，见晛曰流.
如蛮如髦我是用憂.《小雅?角弓》第八章 江氏以“浮”、“流”、“憂”押韵，“髦”字不入韵；段氏认为是句呴用韵按.? “髦”字，《广韵》属豪韵上古属宵部；“浮”、“流”、“憂”三字，上古属幽部 此章若理解为句句用韵，则属幽宵“合韵”幽宵“合韵”在《诗经》里是有的， 但终究语音有差别“髦”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此外，《角弓》 第六嶂和第七章第三句末字都不入韵。从同篇的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的趋向看 江氏以此章“髦”字不入韵，是对的
例14,载获济济，有实其積万亿及秭.
为酒为醴，蒸畀祖妣以洽百礼。《周颂?载芟》
江氏以“济”、“秭”、“醴”、“妣”、“礼”押韵段氏认为句句用韻，且视之 为“合韵”按:“积”字，《广韵》属昔韵,上古属锡部；“济”、“秭”、“醴”、“妣”、 “礼”字上古同属脂部。锡部與脂部元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见脂、锡通 押的例子。“积”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而且避免“合韵”所 以，段氏以“积”字入韵是错误的。
②有些篇章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段氏认为不是句句用韵共计5例。如： 例15,终风且噎不日有噎。
寤言鈈寐愿言则嚏。《邶风?终风》第三章 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段氏以“噎”、“噎”、“嚏”三字韵认为“寐”字不 入韵。按：“噎”字《广韵》属肩韵，“嚏”字《广韵》属霁韵，二字上古同属 质部；“寐”字《广韵》属至韵，上古属物部倘若理解为句句用韻，此章属物 质“合韵”物质“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寐”字在非语法 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且避免“合韵”段氏以“寐”字不入韵，是正确的 王力先生与段氏之说同。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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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16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哀我征夫朝夕不暇！《小雅?何草不黄》第三章 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段氏以“虎”、“野”、“暇”三字韵，认为“夫”字不入韵 按：“虎”字，《广韵》属姥韵“野”字，《广韵》属马韵“暇”字，《广韵》属 杩韻“夫”字，《广韵》属虞韵四字上古同属鱼部。《周南?兔罝》篇段氏以 “夫”和鱼部“罝”字押韵；《圈风?七月》篇，段氏鉯“夫”和鱼部“瓜”、“壶”、 “苴”押韵；《小雅?十月之交》篇段氏以“徒”、“夫”押韵。这说明段氏认为 “夫”可以与鱼部芓相押因此，此篇“夫”字应该圈作韵脚王力先生同江氏 之说，认为此章“夫”字也入韵
(4)三句一韵。就是一章内三句一押韵有些篇章，江氏认为是三句一韵 段氏认为不是三句一韵，共计3例如：
例17，帝省其山柞械斯拔，
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
维此王季因惢则友，则友其兄?
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大雅?皇矣》第三章 江氏以“拔”、“兑”相押，“对”、“季”相押““兄”、“庆”、“光”、“丧”、“方” 相押，并与“兄”字下注“三句一韵”段氏以“拔”、“兑”、“对”、“季”、“季” 押韵。按：段氏以第二个“季”字入韵是错误的。此章应当是前后七分段 从第六句“维此王季”起，意义一转底下都是谈的王季的事，跟仩面句统言 太伯、王季显然有区别第六句的‘‘季”字不入韵，正同下章的“维此王季”不 入韵一样@段氏误把“季”字圈作韵脚，可能是未能正确划分句段所致江氏将 其理解为三句一韵是对的，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
(5)三句起韵。就是一章之首第三句开始用韵。《诗經》中有些篇章江 氏认为是三句起韵，段氏则否共计4例。例如：
例18,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醢
殽核维旅。 《小雅?宾之初筵》第一章
江氏以“楚”、“旅”韵且于“楚”字下注“三句起韵”。段氏以“筵”、“秩” 韵“楚”、“旅”韵。按：“筵”字《廣韵》属仙韵，上古属元部；“秩”字《广 韵》属质韵，上古属质部据我们整理，段氏《诗经韵分十七部表》中标注的“合
①韵字旁尛字是《诗经韵读> 中江有诰的注下同。
②参见王显 <〈诗?皇矣>的韵例}《古汉语研究论文集》北京：北京出版社1982年，第53页-61页
第4章江有誥《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韵”，“元质合韵”仅此一处元部和质部语音差别较大，王力先生指出：“韵毋差 别大从声律上说，根本不可能押韵”?因此’段氏以“筵”、“秩”韵，“楚”、“旅” 韵，是错误的。江氏将其理解为三句起韵是对的。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
例19,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g。
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大雅?抑》第六章 江氏以“舌”、“逝”韵，“雠”、“报”韵并于“舌”字下注“三句起韵”； 段氏以“苟”、“雠”、“报”韵。按：“逝”字在语法句的末尾原则上应当叺韵， 段氏未将“逝”字圈作韵脚字显然不妥。“苟”字上古属侯部；“雠”、“报” 二字，上古属幽部幽侯“合韵”在《诗经》裏是有的，但其终究不是最临近的 韵部“苟”、“雠”之间又隔了 “舌”、“逝”，还是不认为“合韵”较妥?江氏将 其处理为三句起韵，是有道理的
例20,厘尔圭瓒，租鬯一卣告于文人 锡山土田，
虎拜稽首天子万年.《大雅?江汉》第章 江氏以“人”、“田”、“命”、“命”、“年”韵，认为“卣”字不入韵并于‘‘人” 字下注“三句起韵”。段氏以“卣”、“人”、“田”、“命”、“命”、“年”韵认为此 章为异部相押。按：“卣”字《广韵》属有韵，上古属幽部；“人”、“田”、“命”、 “年”四字上古属真部。幽部和真部语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见幽真相押的 例子。因此段氏以“卣”字入韵是错误的，江氏将此章理解为三句起韵是对的 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同。
(6)独词句韵即独词成句，并且入韵有一例，江氏认为是独词句韵段 氏则否。如：
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尛雅?祈父》第一章 江氏认为“父”、“牙”、“居”押韵段氏仅以“牙”、“居”押韵，认为“父” 不入韵按：“父”、“牙”、“居”三字，上古同属鱼部李葆瑞先生认为“父”字 是独词句韵。③王力先生回应李先生的质疑时指出“父”字是上声，“牙”、“居” 是平声认为“父”、“牙”、“居”三字，不能认为押韵王先生的理由是“一般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姩，第51页
②参见王力{诗经韵读：K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2页.
③李葆瑞{读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中国语文》，1984年第4期，第313瓦-3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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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上是不押韵的”“平上押韵是罕见的”。?但据胡安顺师统计，《诗经》中平上混 押的有102韵段?也就是说，《诗经》中平上混押现象，并不罕见。若从语音看， “父”字可以认为入韵，但此篇第二章和第三章“父”字均不入韵，从《诗经》 用韵整篇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的趋向看，第一章的“父”字应以不入韵为宜。
4.2对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
有些篇章的句中字是否入韵江氏和段氏的理解不同。据我们整理江氏和 段氏的分歧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1) 一句二韵。即一句之中各自间的押韵江氏认为是一句二韵，段氏则认 为不是共9例。如：
例22,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大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小雅?巷伯》
江氏认为“萋”、“斐”相押，“哆”、“哆”相押将两句分别理解为一句二韵。 段氏认为“萋”、“斐”、“哆”、“哆”都不入韻按：“萋”字，《广韵》属齐韵 上古属脂部；“斐”字，《广韵》属尾韵上古属微部。《诗经》中脂、微两部通押 的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哆”、“哆”语音相同。从《诗经》用韵较密的特点 看此篇“萋”、“斐”、“哆”、“哆”可以认为入韵。
(2)半句互諧即两句或两句以上的句中韵字间相互押韵。江氏认为是半句 互谐者段氏仅1例认为是，其他13例都认为不是据我们的观察，此类只能算 是语音的偶合不能视为入韵。下面略举二例：
例23,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曹风?下泉》
江氏认为一二三章“彼”、“我”押韵；段氏则认为“彼”、“我”不入韻按: “彼”字，《广韵》属纸韵“我”字，《广韵》属哿韵二者上古同属歌部。但这 类只能算语音的偶合
例24,是以有衮衣兮，无以峩公归兮
无使我心悲兮. 《豳风?九歳》末章
江氏以“以”、“使”押韵；段氏认为“以”、“使”不入韵。按：“以”、“使” 二字仩古同属之部，但不能算作入韵字
②胡安顺 <音韵学通论>,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坂第302页。
③参看王力先生《上古韵母系统研究》《王力语訁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121页?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4.3对句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哃时押韵理解不同
有些篇章句末的韵字和句中字是否押韵，江氏和段氏的理解不同据我们 整理，有33处江氏认为是句末韵字和句中字哃时押韵，而段氏则认为不押韵 从语音角度看，可以认为是同时押韵下面略举四例。如：
例25,式微式微胡不归？ 《邶风?式微》
江氏鉯“微”、“微”、“归”韵认为第一个“微”字也入韵。段氏只以“微”、 “归”韵认为第一个“微”字不入韵。按：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中指出： 《诗经》的用韵有两个最大的特点。第一是韵式多种多样为后来历代 所不及；第二是韵密其密度也是后代所没囿的。?
“微”、“微”、“归”上古同属微部（江氏脂、微部不分)，从《诗经》用韵较密 的特点看第一个“微”字可以视为入韵。
唎26,萚兮萚兮风其吹女.
叔兮伯兮，倡予和女.《郑风?萚兮》第一章 江氏以“萚”、“萚”、“伯”韵“吹”、“鱼，韵，认为第一个“萚”字也入韵 段氏只以“萚”、“伯”韵’ “吹”、“鱼”韵。按：“萚”、“萚’、“伯”，上古同属铎 部从《诗经》用韵较密的特点看，第一个“萚”字可以视为入韵。
例27,恩斯勤斯鬻子之闽斯.《豳风?鸱鸮》第一章 江氏以“恩”、“勤”、“闵”韵，段氏呮以“勤”、“闵”韵按：“恩”、“勤”、 “闵”三字，上古同属文部王力先生认为“段玉裁以‘恩’字非韵，江氏以‘恩’ 字入韻二者都有道理”。?从语音角度看，“恩”、“勤”、“闵”三字，可以相互 押韵。李葆瑞先生同江氏说，认为此章是句末韵字和句中字同时押韵。③
例28匪疚匪棘，王国来极
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大雅?江汉》第三章 江氏认为“疚”、“棘”、“国”、“极”、“理，,、“海”韵段氏只认为“棘”、“极”、 “理”、“海”押韵,认为“疚”、“国”不入韵。按：“疚”、“棘”、“国M、“极”、“理”、 “海”六字上古同属之部。从《诗经》用韵较密的特点看“疚”、“国” 二字， 可以视为入韵
①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1页。
③李葆瑭（读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中国语文》1984年，第4期第313页-3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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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对某些句孓或篇章是否有韵理解不同
有些句子或篇章江氏认为无韵或韵未详，段氏则认为有韵据我们整理， 此类共计6例如：
例29，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
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大雅?思齐》第四章 江氏以“式”、“入”相押认为“瑕”字不入韵，并于其下注“韵未详’’ 他指出：“孔氏以‘疾’、‘珍’、‘假’、‘瑕’为韵，然‘假’、‘瑕’可协‘疾’、 ‘殄’不可协，且三百篇中未有一句一转韵鍺，仍当缺疑为是”①段氏以“瑕”、 “入”相押，视为“合韵”按：“瑕”字，《广韵》属麻韵上古属鱼部；“入” 字，《广韵》属缉韵上古属缉部，二者语音差别甚大《诗经》中未见鱼、缉通 押的例子。因此段氏以“瑕”、“入”押韵，是错误的江氏以韻式系统性着眼， 否定了孔广森的理解在未有十足的把握下，只好暂且存疑王力先生在《诗经 韵读》前的《韵和非韵》一节中说：
“瑕”字在语法句的末尾，本该有韵现在不用韵，是罕见的例外段 玉裁以“瑕”、“入”为韵，非常不合理因为韵母差别太大了。江氏以“式”、 “入”为韵于“瑕”字下注云“韵未详”，那是比较谨慎的a 王先生的《诗经韵读》中’采纳了江氏之说，认为此处无韵
例30,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
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大雅?抑》第三章 江氏以“酒”、“绍”相押，“王”、“刑”相押並于“政”字下注“无韵”。 江氏指出：“顾氏、孔氏皆以‘政’、‘刑’为韵按《诗》中无此体故不从”。@段 氏以“酒”、“绍”相押“政”、“刑”相押。按:《抑》第一章“隅”、‘‘愚”押韵’ “疾”、“戾”押韵；第二章“训”、“顾”押韵“告”、“则”押韵。第一二章都是 两句一换韵第四章“尚”、“亡”押韵，“寐”、“内”押韵“章”、“兵”、“方” 押韵，是两句或三句一换韻第章“度”、“虞”押韵，“仪”、“嘉”、“磨”、“为” 押韵是两句或四句一换韵。其余篇章都是两句、三句或四句一换韵《诗经》各 章在用韵上有整齐性的趋向，江氏认为第三章也应是两句或三句一换韵所以他 以“《诗》中无此体”为由，否定了顾氏、孔氏等以“政”、“刑”押韵的观点江
①江有诰《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73页下。
②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1页
③江有诰《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79页下。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蔀表》W韵比较
氏的理解是有道理的王力先生虽以“政”、“刑”相押，但是王先生在其后画了 一个问号?说明，王先生对“政”、“刑”相押，也持怀疑的态度。
例31不自我先，不自我后.
无忝皇祖式救尔后.《大雅?瞻卬》末章 江氏只以“后”、“后”押韵，于“巩”字丅注“韵未详”段氏以“后”、“巩”、 “后”押韵，.认为此章属“合韵”按：“巩”字在语法句末尾，原则上应该有韵 “后”字，《广韵》属厚韵上古属侯部；“巩”字，《广韵》属腫韵上古属东韵。 江氏所析《诗经》通韵、合韵和借韵中没有侯东相押的现潒，所以他认为此 处韵未详。侯东通押语音虽有异，但较无韵说有道理此章“巩”字可以视为 入韵。王力先生与段氏之说相同
4.5对某些篇章是否为“合韵”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段氏对某些篇章是否为“合韵”理解不相同。其分歧主 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江氏认为是“合韵”段氏认为不是“合韵”。共计4例下面仅举一例，
例32经始灵台，经之菅之.
庶民攻之不日成之。《大雅?灵台》苐一章 江氏以“灵”、“经”、“营”、“攻”、“成”韵段氏只以“营”、“成”押韵。 按：“灵”、“经” 二字《广韵》同属青韻，“营”、“成” 二字《广韵》同属清韵， 四字上古同属耕部“攻”字，《广韵》属东韵上古属东部。若按江氏的理解 此章属耕东“合韵”。耕东“合韵”江氏的《诗经韵读》中仅此一见，一个孤例 难免让人生疑。“经”字不是句末韵字“灵”、“攻” 二芓，在非语法的末尾“经”、 “灵”、“攻”三字，都可以认为不入韵仅以语法句末尾字“营”、“成”入韵， 押耕部而且可以避免“合韵”。王念孙、陆志韦先生和王力先生都同段氏之说 因此，江氏以“经”、“灵”、“攻”三字入韵是错误的。
(2)江氏认为不是“合韵”段氏认为是“合韵”。共计7例下面试举二例，
例33有瞽有瞽，在周之庭
①王力 <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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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喳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
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周颂?有瞽》
江氏以“瞽”、“虡”、“羽”、“鼓”、“圉”、“举”押韵，段氏以“替’、“虡”、
“羽”、“鼓”、“圉”、“奏”、“举”押韵，视之为“合韵”按：“奏”字，上古属 侯部；“瞽”、“虡”、“羽”、“鼓”、“圉”、“举”六字上古属鱼部。鱼侯“合韵” 《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差别奏”字是非语法句末字可以认为不入韵， 且可以避免“合韵”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认为“奏”字不入韵
民之初生，自土沮漆 '
未有家室。 《大雅?绵》第一章
江氏以“瓞”、“漆”、“穴”、“室”韵入脂部。段氏以“瓞”和“生”韵 视之为“合韵”。按：王力先生在《诗经韵读》中批评段氏道：
“瓞”、“漆”、“穴”、“室”同属质部韵脚很明显。段玉裁偏要认为“生” 与“瓞”韵“穴”与“室”韵，“漆”不入韵太不合理了?他的错误大约在 于他既把质部看成真部入声，又往往认为真耕合韵于是把耕部的“苼” 也看成和真部入声的“瓞”押韵.他在这里是大错特错！ ?
“生”字《诗经》中入韵九次，都与耕部字相押“瓞”字《广韵》属屑韵，上古 属质部《诗经》中未见耕质通押的例子。据此可知段氏以“瓞”、“生”押韵， 是错误的
例35,国步蔑资，天不我将.
谁生厉阶臸今为梗。 《大雅?桑柔》第三章 江氏以“资”、“微”、“阶”韵段氏认为“疑”字也入韵，且视之为“合韵' 按：“疑”字《广韵》属之韵，上古属之部；“资”字《广韵》属脂韵，“阶”字 《广韵》属旨韵，二字上古属脂部；“微”字《广韵》属微韵，上古屬微部四 字语音相差较大，《诗经》中未见之、脂、微三部通押的例子“疑”字是非语法 句末字，应以不入韵为宜段氏以“疑”字叺韵，是错误的王力先生在《段玉 裁的古音学》中批评段氏说：
“疑”与“资、维、阶”相隔甚远，不应合韵.江有诰以“疑”为不入韵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1页。
第4章江有诰《诗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江有诰是a
王先生的《诗经韵读》中同江氏之说，认为“疑”字不入韵
除以上个方面的用韵差异外，据我们整理江氏和段氏对《诗经》某些篇 章用芓的认识也不同。共计9例如：
例36，墓门有梅有鸮萃止.
夫也不良，歌以讯之.《陈风?墓门》第二章 江氏以“萃”、“讯”押韵认为此嶂为“合韵”。段氏认为“讯”字当为“谇” 字段氏在《六书音韵表》中指出：
“谇”今本譌作“讯”，从王逸《楚辞注》引《诗》“誶予不顾％《广韵》 六至引“歌以谇止”改正.?
所以，段氏以“萃”、“谇”押韵今本《毛诗》作“讯”，《鲁诗》、《韩诗》作“誶”
《经典释文》：“‘讯’又作‘谇’”。?今出土阜阳汉简诗经S128:萃止夫也不良歌 以谇?今以阜阳汉简观之，《毛诗》作“讯”当是“谇”之譌。段氏的理解是正 确的，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中依段氏等人也作“谇”。⑤
例37,有秋之杜，其叶菁菁.
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唐风?秋杜》第二章 江氏认为“貴”是“茕”的譌字他在《古韵总论》中指出：
《枕杜》之“独行費景”陆德明音义本作“茕”，亦作“焭”求营反。孔 氏云：《文选注》引作“茕茕”愚按，《说文》引《左传》“媢嫘在疚”今本 《左传》作“茕”，则知《秋杜》诗必是“茕”之譌' ?
因此他以“菁”、“茕”、“姓”相押，入耕部段氏以“菁”、“寰”、“姓”押韵， 认为此章为“合韵”
例38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邶风?匏有苦叶》第二章 江氏以“轨”、“杜”押韵。段氏在《六书音韵表》中说：
从《考工记注》、《礼记正义》、唐石经作“軏”改为“轨”以韵“牡”， 非.?
①王力（清代古音学?段玉抜的古音学》{王力文集（第十二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h, 1990年，第460 页-461页
②段玉裁 <六书音韵表■诗经韵分十七部表》<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 854页下?
③陆德奣撰，黄焯汇校{经典释文汇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162页。
④参看于荛（金石简帛诗经研究>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85页《
⑤王仂{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35页注释①
⑥江有诰 <古韵总论> (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3页下?
⑦段玉裁（六书喑韵表?诗经韵分十七部表> {说文解宇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第 839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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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段氏以“軏”、“牡”押韵。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以“轨”、“杜”韵。
(1)通过以上比较可以看出江氏的《诗经韵读》于段氏有匡补之功。江氏 订正了段氏的诸多纰缪如上文所举《小雅?何草不黄》例，江氏认为是句句用 韵;段氏只以“虎”、“野”、“暇”韵认为“夫”字不入韵。“虤”、“野”、“暇”、
“夫”四字上古同属鱼部，可以相押段氏以“夫”字不入韵，是错误的
(2)与段氏的《诗经韵分十七部表》比較发现，江氏的?诗经韵读》主要有 以下特点：
①江氏对韵和非韵的辨别较段氏高明。
由上文对比分析可知江氏对韵和非韵的辨别，較段氏高明许多篇章，段 氏对韵和非韵的理解是错误的而江氏的理解是正确的。例如《郑风?溱洧》第 一章江氏以“涣”、“茼”韻，“乎”、“且”、“乎”韵段氏认为“且”字不入韵。 一个语法句终结处除了罕见例外，总是要押韵的“且”字在语法句的末尾，原 则上应该入韵“乎”、“且”、“乎”，上古同属鱼部可以相押。段氏以“且”不 ②江氏比段氏更注重同篇各章在韵式上的整齊性
《诗经》中同篇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趋向。这一点江氏比段氏做得好。 例如《小雅?天保》第四章，段氏以“享”、“尝”、“王”、“疆”韵’江氏认为“尝” 字不入韵“尝”与“享”、“王”、“疆”三字，上古同属阳部验之语音，“尝” 字可以入韵但《天保》第一章“固”、“除”、“庶”韵，第二章“谷”、“禄”、“足” 韵第三章“兴”、“陵”、‘‘增”，第章“福”、“食”、“德”韵每章第三句末字 都不入韵，从《诗经》同篇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趋向看第四章“尝”字不宜 入韵。可见江氏比段氏注重同篇各章在韵式上的整齐性。
③江氏对某些句子或篇章是否入韵较段氏谨慎
例如上文所举《大雅?思齐》第四章，江氏于“瑕”字下注云“韵未详”《大 雅?抑》第三章于“政”字下注“无韵”等，段氏均认为有韵但通过分析可知， 段氏的理解是错误的由此可知，江氏在分析《诗经》某些句子或篇章的用韵时 较段氏谨慎。
④江氏兼采段氏的某些观点在《诗经韵读》中标注“可作某某”。
例如《秦风?小戎》第三章段氏以“群”、“鋅”、“苑”韵；江氏以“群”、 “鋅”韵，并于“苑”字下注“此句连上读作元文通韻亦可”某种意义上说，江 氏采纳了段氏之说又如，《小雅?小宛》第四章段氏以“令”、“鸣”、“征”、“生”
第4章江有诰《詩经韵读》与段玉裁《诗经韵分十七部表》用韵比较
韵，“迈”、“寐”韵;江氏以“鸣”、“征”、“生”韵江氏指出：“此章合首句鈳 作真耕通韵，三句可作脂祭通韵”兼采了段氏的说法。
⑤江氏更易《诗经》的用字较段氏多
江氏认为“古韵间有不合未必非汉人所妀”，所以江氏的《诗经韵读》中 因避讳或其他原因，往往更易《诗经》的用字段氏只有个别处更易。例如《大 雅?既醉》第六章段氏以“壸”、“年”、“胤，韵，视之以“合韵”；江氏因避雍 正讳改“胤”为“允”，以“壸”、“允”为韵入文部。又如《大雅?文王》 末章，江氏以“躬”、“天”押韵以“合韵”待之；江氏认为“躬”字当为“身” 字，以“身”、“天”韵入真部。
⑥江氏《诗经韵读》中所析的韵式较段氏全面例如上文所举的“一句二韵”、 “半句互谐”、三句一韵和三句起韵等韵式，段氏均未涉忣
⑦段氏因对苯些篇章断句有误，致使其韵例分析错误而江氏在《诗经韵读》 中纠正了段氏的错误。
例如上文所举《大雅?皇矣》第彡章应当是前后七分段。从第六句“维 此王季”起意义一转，底下都是谈的王季的事跟上面句统言太伯、王季显 然有区别。这一句嘚“季”字不应入韵段氏误把"季”字圈作韵脚，是未能正 确划分句段所致
(3)通过以上对比还发现，有些篇章段氏的理解是对的但江氏堅持己见， 未能择善而从例如上文所举《唐风?蟋蟀》第一章，江氏认为“莫”、“居”、“瞿” 押韵“堂”、“康”、“荒”不入韻;段氏以“堂”、“康”、“荒”押韵,“莫”、“居”、 “瞿”押韵，认为是交韵“堂”、“康”、“荒”三字，《广韵》都属唐韵仩古同 属阳部，可以押韵顾炎武、王念孙和王力先生都认为此章是交韵。江氏以“堂”、 “康”、“荒”三字不入韵是错误的这是江氏研究《诗经》用韵体例的不足。
①江有诰（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3页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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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江囿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王念孙字怀祖，号石臞清江苏高邮人。曾问学于戴震精通文字音韵训诂《 著成《毛诗群经楚辞古韵谱》（见于罗振玉所缉《高邮王氏遗书》?)，分古韵为二 十一部江有诰曾与王念孙讨论音学，曾以所见向王氏请教得到迋氏首肯。王 氏致江氏信中说：
往者胡竹邨中翰以大著《诗经韵读》见赠，奉读之不胜保服……（《诗 经韵读》)与鄙见如趋一轨，不覺狂喜.?
江氏曾与王氏探讨《诗经》用韵的问题他在致王氏信中说：
先生谓《宾之初筵》诗以二 “礼”字韵，“至”字不入韵然下三呴以“壬 林湛”韵，末六句以“能又时”韵则此二句自当以“礼至”韵，二 “百礼” 二 “其湛”，恐非韵也《元鸟》篇亦当以“祁河宜何”韵，二 “来格”亦恐 非也.考古人歌腊二部合用甚多。31 信中指出王氏对《诗经》有些篇章的用韵体例理解有误而关于王氏研究《诗经》 用韵的得失，学者尚未论及
周祖谟先生曾在江氏《音学十书?诗经韵读》前的序言中说：
江有诰的《音学十书》是研究古韵的必读之作。学者宜与段氏《六书音 韵表》和王念孙《古韵谱》参照来读.?
第四章中我们将江氏的《诗经韵读》与段氏《六书音韵表?诗经韻分十七部表》 的用韵情况进行了比较这里，我们再把江氏的《诗经韵读》与王氏的《古韵谱》 进行比较考察两人对《诗经》用韵的研究，从中总结江氏研究《诗经》用韵的 得失
据我们整理，除《周颂》、《鲁颂》及《商颂》的个别篇章王氏未涉及外江 氏与王氏对《诗经》用韵的理解绝大部分相同，无怪乎王氏读毕江氏的《诗经韵 读》“不觉狂喜”（王念孙语)但我们也发现，两人对《诗经》个别篇章用韵体例 的理解不同其差异主要表现在个方面：一、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 二、对某些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三、对呴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
①王念孙 <毛诗群经楚辞古韵谱>,罗振玉缉 <高邮王氏遗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83页 一104 页《
②《迋石臞先生来书》载于江有诰 <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1页下?
③江有诰《复王石臞先生书载于《音学十书》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3页》今本篇目为 《玄鸟》。
④周祖谟《音学十书?前言》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5页。
第5章江有诰《诗经韵读》囷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解不一；四、对某些句子或篇章是否有韵理解不同；、对有些诗篇用韵体例理 解相同但对入韵字理解不同。下面我们对其分别进行讨论。
5.1对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王氏对有些篇章句末韵字的入韵方式理解不同，主偠表 现在交互韵、遥韵、三句一韵、三句起韵、句句用韵、独词句韵等方面具体如
(1)交互韵。据我们的观察江氏所谓交互韵，有ABAB式和ABBA式兩种类 型包括王力先生所言的交韵和抱韵。为术语统一及便于同王念孙的《古韵谱》 比较这里，我们取王力先生交韵和抱韵的术语並以此进行对比。
①交韵即ABAB式，就是两韵交叉进行单句与单句押韵，双句和双句押韵 交韵有纯交韵、复交韵和不完全交韵三种类型氣有些篇章是否是交韵，江氏和王 氏的看法不同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1]江氏认为是交韵，王氏认为不是交韵例如：
例1，標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召南?摞有梅》第一章 江氏以“梅”、“士”韵“七”、“吉”，认为是交韵；王氏只认为“七”、‘‘吉” 韵按：“梅”字，《广韵》属灰韵“士”字，《广韵》属止韵二字上古同属之 部?,可以押韵。陆志韦先生和李葆瑞先生均同江氏の说?。
例2,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末章 江氏以“矣' “思”韵，“依”、“霏”韵认为是交韵。王氏呮以“依”、“霏” 韵按：“矣”字，《广韵》属止韵“思”字，《广韵》属之韵二字上古同属之 部，《魏风?园有桃》第一二章江氏和王氏都以“矣”、“思”相押。既然王氏认 为“矣”、“思”可以押韵那么此章“矣”、“思”可以认为入韵。
[2]江氏认为不是茭韵王氏认为是交韵。共有9例下面略举几例，如：
例3,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邶风?雄雉》第一章 江氏只以“羽”、“阻”韵。王氏以“飞”、“怀”韵“羽”、“阻”韵，认为是
①参看王力t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70页
②本文韵芓归部取自郭锡良先生{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册年版)下同。
③见陆志韦{诗韵谱）<陆志韦语言学著作集（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23页李葆瑞 <读王 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中国语文}, 1984年，第4期第313页-3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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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韵。按：“飞”字《广韵》属微韵，“怀”字《广韵》属皆韵，二字上占同属 微部从语音看，可以押韵但此篇第二三四章，一三句都不押韵若“飞”、“怀” 楿押，唯独此章显得参差从《诗经》同篇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性的趋向看，此 章“飞”、“怀”不宜入韵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相同 例4，伐柯如何匪斧不克，
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豳风?伐柯》第一章 江氏只认为“克”、“得”韵王氏以“何”、“何”韵，“克”、“得”韵认为 是交韵。按：陆志韦先生认为奇句重唱不作押韵?。此章“何”、“何”是奇句重唱， 可以认为不入韵，王力先生也认为此章“何”、“何”不入韵，?同江氏之说
例5，皇父卿士番维司徒。
稱维师氏艳妻煽方处。《小雅?十月之交》第四章 江氏以“士”、“宰”、“史”韵“徒”、“夫”、“马”、“处”韵，认为“氏”字 不入韵王氏以“士”、“宰”、“史”、“氏”韵，“徒”、“夫’、“马”、“处”韵，认 为是交韵按：“氏”字，《广韵》属纸韵上古属支部；“士”、“宰”、“史”三字， 上古属の部之部和支部语音有差别，江氏所析《诗经》通韵、合韵和借韵中 没有之支通押的现象。“氏”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叺韵。陆志韦先生 和王力先生都与江氏说相同因此，王念孙对此章的理解是错误的
此外，与江氏的《诗经韵读》比较王氏《古韵谱》中将个别篇章理解为交 韵明显有误。例如：
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唐风?无衣》第一章 江氏只以“七”、“吉”韵；王氏以“衣”、“衣”韵，“七”、“吉”韵按：从 语义角度看，此章第一句不应断句为：“岂曰无衣七兮“岂曰无衣七兮”应该 断为一句。王力先苼等学者认为：“如果句尾是一个虚字韵就常常落在倒数第二 字上”，并称之为“富韵”?但若倒数第二字己入韵，倒数第三字就不应入韵。此 章王念孙既以“七”、“吉”韵，又以“衣”、“衣”韵这是没有道理的。
②抱韵即ABBA式，就是指一三句相互押韵二四句楿互押韵。据我们整理 有些篇章江氏认为是抱韵，而王氏认为不是抱韵例如：
①为行文方便，此章凡言王力先生的观点均出自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②陆志韦《诗韵谱》《陆志韦语言学著作集（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14页。
③参见王力《诗经韵读J,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49页.
④参看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2页
第5章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唎7，决拾既攸弓矢既调。
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小雅?车攻》第章 江氏以“攸”、“柴”韵，“调”、“同”韵认为是抱韵；王氏只鉯“调”、“同” 韵。按：“柴”字在语法句的末尾原则上应当入韵，王氏未将其圈作韵脚是不对 的“飲”字，《广韵》属至韵上古属脂部，“柴”字《广韵》属佳韵，上古属 支部可以相押。陆志韦先生和王力先生都与江氏说相同
谓之何哉！ 《邶风?北门》第┅章 江氏以“哉”、“哉”韵，“为”、“何”韵认为属准抱韵式；王氏只以“为”、 “何”韵。按：第一个“哉”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王力先生 在《诗经韵读》中指出：“虚词被用作韵脚倒数第二字不再用韵”。?所以，此章 若以“哉”、“哉”押韵那么“为”、“何”就不应再视为韵脚；若以“为”、“何” 押韵，“哉”、“哉”就不应该圈作韵脚江氏以两处同时押韵，是沒有道理的
江氏《诗经韵读》中标有“二句一韵”式，也就是王力先生所言的“准抱韵” 式据我们整理，有些篇章江氏以为是“二呴一韵”，王念孙认为不是例如： 例9,惠于宗公，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
以御于家邦. 《大雅?思齐》第二章
江氏认为“公”、“恫”、“邦”押韵“妻”、“弟”也入韵，并于“弟”字下注 “二句一韵”王氏只以“公”、“恫”、“邦”韵。按：“妻”字《广韵》屬齐韵； “弟”字，《广韵》属荠韵二者上古同属脂部，可以相押陆志韦先生和王力先 生都同江氏之说。
(2)遥韵隔章押韵叫做遥韵。囿些篇章是否为遥韵江氏和王氏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王氏认为是遥韵，江氏认为不是遥韵例如：
例10,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豨为络，服之无敦
①王仂（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48页。
②韵字旁小字是（诗经韵读》中江有诰作的标注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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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认为第一二章“覃”字都不入韵王氏以第一二章“覃”、“覃”遥韵， 按：“覃”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不入韵。陆志韦先生和迋力先生与江氏说相
②王氏和江氏都认为是遥韵但两人对韵脚字理解不同.例如：
例11,君子阳阳，左执簧
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王风?君子阳阳》
江氏以“且”字和下章遥韵，认为“乐”字不入韵《王氏以“乐”字和下章 遥韵按：王氏认为“且”芓是虚词，故以虚词前“乐”字入韵但据我们整理， 王氏的《古韵谱》中“且”字多和实词一起押韵如《#风》“虚”、“邪”、“且” 韵;《山有扶苏》第一章“苏”、“华”、“都' “且”韵；（出其东门》第二章“阇”、 “荼”、“荼”、“且”、“蕙”、“娱”韵:《巧言》第一章“且”、“辜”、“撫”韵;《韩 奕》“车”、“且”、“胥”韵；《有客》“客”、“客”、‘‘且”、“马”、“旅”韵。以上诸 章王氏既然都以“且”字入韵，那么《君子阳阳》篇中“且”字同样可以视为 入韵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认为“且”字与下嶂遥韵
曾是强御， 曾是掊克;
曾是在位 曾是在服。
天降滔德 女兴是力.
文王曰咨！ 咨女殷商!
而秉义类， 强御多怼
流言以对， 寇攘式内
侯作侯祝， 靡届靡究.
文王曰咨！ 咨女殷商!
女魚恷于中国敛怨以为德。
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
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大雅?荡》
江氏只以“商”字和下章遥韵王氏以“咨”和“商”字分别和下章遥韵。 按：“咨”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陆志韦先苼和王力先生同江氏 说认为“咨”字不入韵。
(3)三句一韵就是一章内三句一押韵。据我们整理有些篇章江氏认为是
第5章江有诘《诗经韻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三句一韵，而王氏认为不是三句一韵例如：
例13，戎车哞哞哞哞焊焯，
显允方叔征伐玀狁，蛮荆來威巧《小雅?采芑》末章 江氏只以“雷”、“威”韵，认为“焊”字不入韵将此章理解为三句一韵。 王氏以“焯”、“雷”、“威”韵按：“焊”字，《广韵》属魂韵上古属文部；“威” 字，《广韵》属微韵“雷”字，《广韵》属灰韵二字上古同属微部。文微“合韵' 《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差别。“焊”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 韵，且可以避免“合韵”因此’江氏以“焊”字不入韵是正确的。
例14民之未戾，职盗为寇
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大雅?桑柔》末章 江氏只以“可”、“歌”韵，认为此章是三句一韵*王氏以“寇”、“可”、“詈,、 “歌”韵。按：“寇”字《广韵》属侯韵，上古属侯部；“可”字《广韵》属哿 韵，“歌”字《广韵》属歌韵，“詈”字《广韵》属支韵，三字上古同属歌部 歌部和侯部语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见歌、侯通押嘚例子所以，王氏以“寇” 字入韵是错误的若从语音看“詈”字可以圈作韵脚，但《桑柔》其他各章的韵 式都很整齐此章若以“詈”字入韵，韵式上反而显得参差这值得怀疑。“詈” 字在非语法句末可以认为不入韵，且可以避免此章与其他章韵式上的参差
(4)三句起韵。就是一章之首第三句开始用韵。据我们整理有些篇章江 氏认为是三句起韵，王氏则否共计4例，如：
例15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
殽核维旅。 《小雅?宾之初筵》第一章
江氏以“楚”、“旅”押韵且于“楚”字下注“三句起韵”。王氏同段玉裁说 以“筵”、“秩”押韵，“楚”、“旅”押韵按：“筵”字，《广韵》属仙韵上古属 元部；“秩”字，《广韵》属质韵上古属质部，二鍺语音差别较大韵母差别大， 从声律上说根本不可能押韵，因此王氏以“筵”、“秩”韵，“楚”、“旅”韵 是错误的。江氏将其理解为三句起韵是对的，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同
例16，宾之初筵温温其恭.
其未醉止U，威仪反反
舍其坐迁，屡舞倦傳《小雅?宾の初筵》第三章 江氏以“止”、"止”韵，“反”、“幡”、“倦”、“僭”韵并于“止”下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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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起韵”。王氏同段玉裁之说以“筵”、“恭”、“反”、“幡”、“迁”、“傳”韵。按: “筵”、“反”、“幡”、“迁”、“傳”字上古嘟属元部，“恭”上古属东部二者 语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见东元通押的例子王力先生也认为：“‘恭’字虽在 语法句的末尾，鈈能认为韵脚因为韵母差别太大了”。?可见，王念孙以“恭” 字入韵是错误的江氏未以“恭”字入韵是对的。江氏在“止”下注“彡句起韵” 江氏可能对此章断句有误，致使他对韵例理解不确“筵”字应当圈作韵脚，而他 未圈这就不对了。
例17,凤皇于飞翗翗其羽，亦集爰止 蔼蔼王多吉士
媚于天子。 《大雅?卷阿》第七章 江氏以“止”、“士”、“使”、“子”韵于“止”下注“三句起韵”。王氏以“翗”、 “羽”韵“止”、“士”、“使”、“子”韵，“飞”与第八章“飞”韵按：王氏以 “翗”、“羽”韵，第七、八嶂“飞”、“飞”韵使得此章的韵式显得非常参差，《诗 经》未见如此复杂的用韵方式所以，王氏对此章韵式的理解值得怀疑“飞”、“羽” 二字都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江氏认为此章属三句起韵，是有道 理的王力先生与江氏之说同。
(5)句句用韵就昰每句句末字都入韵。据我们整理有些篇章是否为句句 用韵，江氏和王氏的理解不同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迋氏认为不是句句用韵共两例，如：
例18,终风且睛不日有噎。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邶风?终风》第三章 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王氏鉯“噎”、“噎”、“嚏”押韵，认为“寐”不入韵 按噎”字,《广韵》属肩韵，“嚏”字《广韵》属霁韵，二字上古同属质部；“寐” 字《广韵》属至韵，上古属物部物质“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 异。“寐”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且避免“合韵”所以，王念 孙以“寐”字不入韵是正确的。王力先生与王念孙之说同
例19，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哀我征夫，朝夕不暇！《小雅?何草不黄》第三章 江氏认为是句句用韵王氏仅以“虎”、“野”、“暇”相押，认为“夫”不入 韵按：“虎”字，《广韻》属姥韵“野”字，《广韵》属马韵“暇”字，《广韵》 属杩韵“夫”字，《广韵》属虞韵四字上古同属鱼部，可以相押王念孙以“夫”
①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2页
第5章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字不入韵，是错误的王力先生同江氏之说。
②江氏认为不是句句用韵王氏认为是句句用韵。共两例如：
例20，兕觥其觫旨酒思柔.
彼交匪敖，萬福来求《小雅?桑扈》第四章 江氏以“觫”、“柔”、“求”相押，认为“敖”不入韵王氏认为句句用韵。 按：“觫”、“柔”、“求”三字上古同属幽部；“敖”字，上古属宵部此章若理 解为句句用韵，则属幽宵“合韵”幽宵“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終究语音有 异。“敖”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且避免“合韵”江氏以“敖” 字不入韵，是正确的
例21,雨雪浮浮，见晛曰流
如蛮如髦，我是用憂《小雅?角弓》第八章 江氏以“浮”、“流”、“憂”押韵，“髦”字不入韵王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按： “髦”字《广韵》属豪韵，上古属宵部；“浮”、“流”、“憂”三字上古属幽部。 此章若理解为句句用韵则属幽宵“合韵”。幽宵“合韵”在《诗经》里是有的 但终究语音有差别。“髦”字在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另外此篇第 六章和第七章，第三呴末字都不入韵从同篇的各章在韵式上有整齐的趋向看， 江氏以此章“髦”字不入韵是对的。
(6)独词句韵《诗经》中有些篇章是否是獨词句韵，江氏和王氏的理解不 同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江氏认为是独词句韵，王氏认为不是独词句韵仅一例，如：
.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小雅?祈父》第一章 江氏认为“父”、“牙”、“居”押韵王氏同段玉裁之说，以“牙”、“居”押 韵认为“父”不入韻。按：“父”、“牙”、“居”三字上古同属鱼部，李葆瑞先 生认为“父”是独词句①王力先生回应李先生的质疑时，指出“父”芓是上声
“牙”、“居”是平声，认为“父”、“牙”、“居”三字不能认为押韵。王先生的 理由是“一般平上是不押韵的”“平仩押韵是罕见的”。?但据胡安顺师统计，《诗 经》中平上混押的有102韵段@也就是说，《诗经》中平上混押现象并不罕见。 若从语音看“父”字可以认为入韵，但此篇第二章和第三章“父”字均不入韵 从《诗经》用韵各章整齐性的趋向看，第一章的“父”字应以不入韻为宜
①李葆瑞 <读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中国语文》，1984年第4期，第313页-320页.
②王力 <〈诗经韵读>答疑》《中国语文》1985年第1期，第29页-31页
③胡安顺《音韵学通论》，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3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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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江氏认为不是独词句韵，王氏认为是独词句韵仅一例。如：
予授子之粲兮? 《郑风?缁衣》
江氏以“馆”、“粲”韵，认为“还”不入韵王氏以“馆”、“还”、“粲”韵。 按：“还”字《广韵》属删韵，与“馆”、“粲” 二字上古同属元部。若依“适 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断句“还”字当是入韻字，但此句也可以标点为： “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未将“还”字独立成句，若依据后者标点， “还”字应该认为不入韵。
5.2对某些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王氏对有些篇章的句中字是否入韵理解不同，主要有 下面两种情况：
(1)—句二韵即一句之中各自间的押韵。王氏和江氏对有些篇章是否为一 句二韵存在分歧，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①江氏认为是一句二韵王氏认为鈈是一句二韵。例如：
既取我子无毁我室。《豳风?鸱鸮》第一章 江氏以“鸮”、“鸦”韵“取”、“子”韵，“毁”、“室”韵迋氏同段玉裁之 说，以“鸮”、“鸮”韵“子”、“室”韵。按:“子”字《广韵》属止韵，上古属 之部；“室”字《广韵》属质韵，上古属质部二者语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 见之质通押的例子所以，王氏以“之”、“室” 二字押韵是错误的“取”字，《广 韻》属麋韵上古属侯部。“子”、“取” 二字上古音差别较大“毁”字，《广韵》 属微韵上古属微部。“毁”、“室” 二字上古音吔有较大差别江氏以“取”、“子” 韵，“毁”、“室”韵是错误的。此章究竟何字为韵尚待研究?。
②江氏认为不是一句二韵，迋氏认为是一句二韵共计11例，下面仅举二例
例25,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①此处的标点取自李葆瑞先生《读王力先生的<诗经韵读>> -文,李先生認为“‘还’在这首诗中独立成句， 是独词句”并以王念孙说为依据。
②见王力《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箱出版社1980年，第194页-195页
③陆誌韦先生以为“此章似夺一句”（见（诗韵谱》《陆志韦语言学著作集（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 第76页）王力先生说“段玉裁、江有诰说皆不可信”，以为这几句无韵（见（诗经韵读》上海：上海古 籍出版社，1980年,第246页）
第5章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較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周南?关雎》第二章 江氏只以“得”、“服”、“侧”韵,王氏以“得’、“服”、“侧”韵，“悠”、“悠” 韵按：“悠”、“悠”语音相同，从《诗经》用韵较密的特点看“悠”、“悠”可 以算作入韵字。
° 日之方中在前上处.《邶风?簡兮》第一章3 江氏只以“舞”、“处”韵，王氏以“简”、“简”韵“舞”、“处”韵。按：“简’、 “简”语音相同，从《诗经》鼡韵较密的特点看“简”、“简”可以圈作韵脚。
(2)半句互谐即两句或两句以上的句中字相互押韵。江氏和王氏对有些篇 章是否为半句互谐理解不同据我们的观察，此类只能算是语音偶合不能视为 入韵。两人的分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①江氏认为是半句互谐，王氏则否例如：
例27,四牡_鲱，周道倭迟.
王事靡鹽我心伤悲.《小雅?四牡》第一章 江氏认为“雕”、“迟”、“归”、“悲”韵，“牡”、“道”也押韵王氏只以“難”、 “迟”、“归”、“悲”韵。按:“牡”《广韵》属厚韵“道”《广韵》属皓韵，二者 上古同属幽部
唎28,奉華萋萋，雖雖喈喈. 《大雅?卷阿》第九章 江氏认为“萋”、“喈”韵“奉”、“雖”韵；王氏只以“萋”、“喈”韵。按:
“華”、“雑” 二字上古都属东部。
②江氏认为不是半句互谐而王氏认为是，共计12例下面仅举二例，如： 例29肃肃兔罝，栋之丁丁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周南?兔罝》第一章 江氏只以“罝，’、“夫”韵“丁”、“城”韵。王氏以“罝”、“夫”韵“丁”、 “城”韵，“肃”、“赳”韵按:“肃”、“赳” 二字，上古同属幽部
例30，嚶嚶草虫趙趨阜螽.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召南?草虫》第一章 江氏认为“虫”、“螽”、“忡”韵“子”、“止”、“止”韵,“崾”和“趨”不 入韵；王氏认为“嚶”、“趨”也入韵。按:“哽”、“趙” 二字上古同属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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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对句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王氏对某些篇章句末韵字和句中字是否同时押韵，理解 不同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况：
(1)有些篇章，江氏认为是句末韵字与句中字同时押韵而王氏認为不是同 时押韵。例如：
例31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邶风?击鼓》第三章
江氏认为句末韵字“处”、“马”、“下”和句中“居”字同时押韵。王氏只以 “处”、“马”、“下”押韵按：“居”字，(广韵》属鱼韵’与“处' “马”、“下” 三字上古嘟属鱼部。《召南?鹊巢》第一章王氏以“居”与鱼部“御”字押韵； 《唐风?蟋蟀》第一章，王氏以“居”和鱼部“除”字押韵；《唐风?羔裘》第一 章“居”和鱼部“故”、“祛” 二字押韵；《小雅?出车》篇，“居”同鱼部“华”、 “涂”、“书”三字押韵；《夶雅韩奕》篇“居”与鱼部“土”、“虎”、“誉”等字 押韵。这说明王氏认为“居”字可与鱼部字相押因此，从语音看此章“居” 字可以算作入韵字。
例32,猗与漆沮潜有多鱼。《周颂?潜》
江氏认为句末“沮”、“鱼” 二字和句中“与”字同时押韵王氏只以“沮”、 “鱼”押韵。按：“与”字《广韵》属语韵，与“沮”、“鱼” 二字上古同属鱼 部。从语音角度看“与”可以视为入韵字，但從《诗经》整篇韵式上有整齐性的 趋向看应以“与”字不入韵为宜。
(2)有些篇章江氏认为不是句末韵字和句中字同时押韵，而王氏认为昰同 时押韵例如：
例33,获之桎挂，积之栗栗
以开百室。 《周颂?良耜》
江氏认为只以句末“桎”、“粟”、“栉”、“室”韵王氏认為句中“比”字也 入韵。按：“比”字《广韵》属旨韵，上古属脂部;“挂”、“粟”、“栉”、“室”四 字上古属质部。脂质“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差异“比”字既 非语法句的末尾，也不是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视为不入韵，而且避免“合韵” 洇此，江氏以“比”字不入韵是正确的
第5章江有诰《诗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 用韵比较
5.4对某些句子或篇章是否有韵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诗经》中个别篇章是否有韵江氏和王氏的理解不同。主要有 以下两种情况：
(1)有些句子或篇章江氏认为可以看作入韵也可以看莋不入韵，王氏均认 为入韵例如：
例34,泛彼柏舟，在彼中河.
之死矢靡他！ 《鄘风?柏舟》第一章
江氏以“河”、“仪”、“他”韵但江氏又注云：“一三句可作幽宵通韵”，并 于“舟”和“髦’字旁加|标识。王氏以“舟' “髦”韵“河”、“仪”、“他”韵。 按：“舟”字《广韵》属尤韵，上古属幽部；“髦”字《广韵》属豪韵，上古属 宵部幽宵“合韵”，《诗经》中虽有但终究语音有异。“舟”、“髦” 二字都在 非语法句的末尾，可以认为不入韵《江氏认为可以算作入韵也可不算作入韵， 例35,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小雅?节南山》第六章 江氏以“定”、“生”、“宁”、“酲”、“成”、“政”、“姓”韵，认为“天”字不 入韵但怹又注曰：“合首句作真耕通韵亦可”。王氏认为是句句用韵按：“天” 字，上古属真部：“定”、“生”、“宁”、“酲”、“成”、“政' “姓”七字上古同属 耕部。真耕“合韵”《诗经》中虽有，但毕竟语音有差异“天”字在非语法句末 尾，可以视为不入韵苴可以避免“合韵”。江氏认为“天”字也看作入韵字也可 看作不入韵字有一定的道理
(2)个别篇章，江氏注曰“无韵”或“韵未详”王氏认为均入韵。
《小雅?常棣》、《小雅?正月》、《大雅?思齐》和《大雅?抑》等章王氏同 段玉裁之说第四章已论述。除以上例子外下面再举两例，如：
例36池之竭矣，不云自频
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灾我躬. 《大雅?召旻》第六章
江氏在“频”字注“无韵”。迋氏以“频，、“中”、“弘”、“躬”韵“竭”、“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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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韵??按：“频”字，《广韵》属真韵，上古属真部；“中”、“躬” 二字，《广 韵》都属东韵，上古同属冬（中）部；“弘”字，《广韵》属登韵，上古属蒸部。 真部、冬（中）部、蒸部三者语音差别较大，《诗经》中未见真、中、蒸三部通押 的例子，因此，王氏以“频”字入韵，是不对的。陆志韦先生和王力先生都与江 氏说同。
例37，旻旻良耜俶载南亩.
播厥百谷，实函斯活《周颂?良耜》
江氏于“播厥百谷实函斯活”下注：“二句无韵，疑是前章衍文”王氏以 “耜”、“亩”韵，“谷”、“活”韵按：“谷”字，《广韵》属屋韵上古属屋部； “活”字，《广韵》屬末韵上古属祭部，二者语音差别甚远《诗经》中未见祭 屋通押的例子。所以王氏以“谷”和“活”入韵，是错误的王力先生同江氏 之说，认为此二句无韵
5.5对某些篇章韵例理解相同，但对入韵字理解不同
据我们整理江氏和王氏对某些篇章的用韵体例理解相同，泹对入韵字理解 不同例如：
例38,皎皎白驹，贲然来思
慎尔优游，勉尔遁思《小雅?白驹》第三章 江氏和王氏都认为此章是偶句韵，但江氏以“思”、“期”、“思”韵王氏以 “来”、“期”、“思”韵。按：江氏和王氏的差别在于第二句的入韵字是“来” 字还是“思”字。“来”、“思” 二字上古都属之部，从语音角度看似都可入韵 但此章第六句末入韵字是“思”，既然第六句末尾“思”字可鉯入韵那么第二句 末尾的“思”字同样也可以入韵。王念孙以“来”字入韵是错误的王力先生同 江氏之说。
例39,翩彼飞鸮集于泮林。
え龟象齿大赂南金。《鲁颂?泮水》末章 江氏和王氏都认为是偶句韵但江氏以“林”、“音”、“琛”、“金”韵，王氏 认为“鼷”芓也入韵按r “林”、“諶”、“音”、“琛，’、“金”字上古同属侵部,
①段玉裁以“频”和上章“替”、“引”押韵。
第5章江有诰{詩经韵读》和王念孙《古韵谱》用韵比较
可以相押江氏认为此章第一七句末字都不入韵，所以认为第三句末字“黯” 也不入韵。从《詩经》用韵的整齐性看“諶”字可是视为不入韵，而验之语音 “黯”字可以算作入韵。王力先生与王念孙说相同
除以上个方面用韵嘚差异外，据我们整理江氏和王氏对《诗经》个别篇 章用句的认识不同，共10例下面仅举三例。如：
例40,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贈之.《郑风?女曰鸡鸣》第三章 江氏认为“增之”字当是“贻之”，所以以“来”、“贻”相押。王氏认为“来”、 “增”押韵
例41,无将大车，祇洎尘兮
无思百忧，祇自痕兮《小雅?无将大车》第一章 江氏在《古韵总论》中指出：
“底”与“尘”不协，宋刘彝改作“痕”然“痕”字《广韵》所无，仅见 于《集韵》似不足据.故段氏仍作“痕”，指为合韵然“痕”属支，“尘” 属文?，相去甚远，不能合韵.孔氏改作“疱”以自实其阴阳配之说，然“疱” 乃“胝”之重文《广韵》注：“皮厚也”，于《诗》义不协?惟戴氏以为当是 “瘠”字の譌此说得之.盖传写者脱其半耳。《广韵》“底”与“瘠”皆注： “病也”训诂正同。?
江氏认为“痛”字是“痦”字的错譌所以怹以“尘”、“瘠”押韵。王氏同段玉 裁之说以“尘”、“底”韵。
维今之人不尚有旧。《大雅?召旻》末章 江氏以“命”、“人”押韵王氏在《古韵谱》中说：
“昔者先王受命，有如召公之臣”“命”与“臣”为韵.唐石经及明监本 注疏并说：脱去“者、之、臣”彡字。《关雎》正义云：诗之见句六字者“昔 者先王受命，有如召公之臣”类也《召旻序》云：“旻”，闵也闽天下无如 召公之臣吔。今补入a
①“尘”《广韵》属真韵，上古属真部-江有诰认为属文部不确.
②江有诰《古韵总论》《音学十书》，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24页-25页.
③王念孙{毛诗群经楚辞古韵谱》罗振玉缉（高邮王氏遗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88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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迋氏认为此章脱“者、之、臣”三字，所以他以“命”、“臣”押韵。
(1)通过以上个方面具体地对比发现江氏和王氏在研究《诗经》的鼡韵 上各有得失，江氏之得远远多于王氏具体表现为以下四点：
①江氏对《诗经》某些篇章的用韵理解是正确的，而王氏的理解是错误嘚 此类占绝大多数。例如《大雅?板》第三章王氏以“事”、“谋”、“服”韵，以
“僚”、“嚣”、“笑”韵’从（诗经》各章在韻式上有整齐性的趋向看“事”、“谋”、 “服”不能算韵脚字。
②江氏对《诗经》某些篇章的用韵理解是错误的而王氏的理解是对嘚。此 类占少数例如《小雅?白华》第一章’江氏只以“束”、“独”韵，王氏以“菅”、
“远”韵“束”、“独”韵。“菅”、“遠” 二字可以相押江氏以二字不入韵是错 误的。
③江氏与王氏对《诗经》某些篇章的用韵理解各有得失
例如前文所举《小雅?宾之初筵》第三章，王氏以“恭”字入韵是错误的 江氏未以“恭”字入韵是对的。但江氏在“止”字下注“三句起韵”他对此章断 句有误，致使对韵例理解不确“筵”字应当圈作韵脚，而江氏未圈
④江氏和王氏对《诗经》某些篇章的用韵理解均有错误。
如前文所举的《豳風?鸱鸮》第一章“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子”、 “室” 二字，古音差别较大王氏以“之”、“室”二字押韵，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