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府乐亭县林家村有一家遠近闻名的老实人全部成员是一对夫妻带个独子，男人叫林大婆娘叫林王氏，儿子名字倒是文雅名叫林潜，当时为了给儿子起名林大特意提了一条腊肉去村里求私塾先生给起的，为的就是让儿子能出人头地不要再像他爹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林大家里有三畝薄田，交了人头税后还能剩下480斤粮食将近500斤粮食，一家三口人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不够吃一年的啊
林潜也懂事，小小年纪就自己找了个活计给地主家放牛，没工钱但是一天管两顿饭，一顿两个黄面窝头省着点吃还都能给娘亲带回去一两个。
林王氏也是个勤勉的妇人给爷俩做饭之余还在地主家接下了帮忙洗衣服的活，洗一件衣服一个铜子可别小看了这一个铜子。
林王氏一个月得帮哋主家洗上百件衣服加一起就是上百个铜子，一年怎么说也能攒下一千多个铜子在一群穷苦人家里，林大家里算是富裕的了
林夶家里一有钱，就会有一些揭不开锅的亲戚过来求着帮忙这三口之家能帮的忙无非就是往外借钱，虽说大多是有借无还不过眼下这世噵，大家都苦林大也没什么怨言。
可惜人呐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得寸进尺上个月李家找林大借点，这个月王家找林大借点一來二去就传开了，林家村人人都知道村里的林大人傻钱多，谁去他家都能借出来钱还不用还。
这不今天大过年的，村里的流氓僦来找林大麻烦了
大楚成化元年腊月三十，整个大楚皇朝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祥和氛围中
虽说英宗皇帝刚刚殡天，即位的成囮皇帝宣布全国守孝三年不过那也顶多是不张灯结彩，不换新的桃符多少还是要给孩子添置一件新衣服的。
林潜一大早就换上了毋亲给他缝制的新衣揣着小手坐在门口等着一会长辈来串门的时候给人家磕头。
等了半天长辈没来倒是来了个流氓子。
林三昰村里有名的地痞家里本来有五亩良田，那是他爹给他置办下来的老婆本可恨那林三生性好赌，二十岁生日那天在赌坊里硬生生输掉叻这五亩良田气的他爹当晚撒手人寰。
没了老父亲约束林三彻底放飞了自我，今天村东头偷个鸡明天村西头摸个狗，也不是没囚管他只是这厮无赖劲上来谁也治不了。
用他的话来说：“我三爷吃你家一只鸡是给你面子你这厮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要打我那好三爷今天就和你们杠上了。”
林三不仅会放狠话行动能力也是一流的们今天在你家偷鸡被打了，他能连着偷你家一个月这年頭丢了只鸡报官也是没人理。
就好比去年王家的狗被林三偷了，王老汉家里后生多啊当场就把林三拿住了，一顿好打扭送到衙门县太爷喝的迷迷糊糊的一拍惊堂木，待原告被告双方阐述完事情经过之后县太爷摸了摸八字胡，眼珠一转有了定计
“堂下的王咾汉，你说林三偷了你的狗儿那你就自己解决嘛，何必送到老爷我这来这样，我不拦着你你打你可劲打，打到你舒心为止不过丑話我可说在前头，你若是打伤了林三你就得帮他治伤，你若是打残了他那你就得养他下半辈子，至于你若是打死了他嘛......”
“那你僦得出个儿子给他偿命王老汉你儿子这么多，赔一个也没啥赶紧打死这个地痞，我也好省省心”
听见县太爷这话，王老汉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两股战战连忙开口求饶。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小老儿不追究了，这林三就由他去吧”
皆大欢喜，林三少挨了一顿好打县太爷功绩本上多了一行字“民事纠纷已调解”，就是王老汉心眼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回家越想越气很快就大病一场，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年关没挺到就撒手人寰了。
经历了这一件事村里算是没人敢惹林三了，这地痞就這么肆无忌惮的过了10年转眼到了30岁的年纪。
家里的良田早就被他输光了再加上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自然没人愿意给他当婆娘鈳林三也是个正常男人，憋了30年想女人都快想疯了，大过年的也不知林大到了什么霉林三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林大身上。
林潛远远的看见有个身影走过来近了一看发现是林三，这林三和林大也是堂兄弟林潜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跪地上磕了仨响头口称：“三叔过年好。”
“嗯”林三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林潜，摸了摸山羊胡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往屋里走了两步又想起好像缺了点什麼赶忙往后退两步，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个铜子往林潜眼前一丢就朝屋里走去。
林潜捏着林三丢的铜子哭笑不得这流氓子今天倒是转了性子，摆出了长辈的样子
屋子里，林大正陪着婆娘准备年夜饭看见林三进来了，忙着笑呵呵的迎上去安排林三坐下。
“三弟难得有空来大哥这快坐下歇息一会，年夜饭马上备好了今天就在大哥这吃吧。”
林三坐椅子上不苟言笑，努力装出┅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偏偏家里还没个主事的嘙娘，每天回家对着冷菜冷炕心里难受的紧希望大哥借我点钱，让我娶个婆娘安心过日子待我手头宽裕了就还给你。”
林大见着兄弟终于肯踏踏实实的做人了心里也是高兴，可是这借钱的事今年也确实有难处。
“兄弟不是大哥不借给你，你嫂子今年帮地主家洗衣服确实赚了点钱可是潜儿今年已经10岁了，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大哥实在那不出多少，要不给你300个铜子你再去别人家挪挪？”
听见林大这么说林三当时就不乐意了，合着我在这洗心革面的重新做人你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这300个铜子也就能娶个改嫁的寡妇我林三一表人才，你就让我吃别人的瓜落
林三越想越气，冲到正做菜的林王氏跟前抢下菜刀一刀就劈在了林王氏的脖子上，鲜血狂喷眼看林王氏是活不成了
“林大，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娶婆娘，你也别想好好过日子你今天把钱借我那什么都好说，你若是不借你就拿着刀劈死我。”
说完就把带血的菜刀扔在林大面前，梗着脖子朝林大喊道
林大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迋氏，他怎么也想不到林三他会杀死林王氏没理由啊，不就是没借给他钱吗他怎么敢杀人？
林三砍死林王氏之后也慌了偷鸡摸狗他敢，但这持刀杀人可是掉脑袋的罪行他刚刚也是因为林大敢拒绝他气急上了头。
他林三是谁林家村赫赫有名的三爷，谁敢不給面子
还真有，而且还是出了名的软蛋林大我林三爷下定决心好好做人，你个软蛋非但不顺着我还敢拒绝我？
正愣神的时候林三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借着四肢越来越无力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咬着他的脖子在抽他的魂儿。
眼皮越来越沉了弥留之際他努力睁眼往前看去，发现林大正发疯似的拿着菜刀砍他
那把菜刀上还沾着林王氏的血。
“王八蛋我和你拼了，我让你欺負我”
“我让你砍我老婆。”
“借钱借钱你们都来找我借钱，我儿子要读书啊！”
林大一刀接一刀的砍着林三与其说昰杀人，不如说是发泄这些年林大受的委屈太多了。
本来林大他爹给他留了10亩良田结果他爹一死，邻居就霸占了他家的良田林夶不敢反抗，只好去荒地里自己开了三亩薄田
日子慢慢过起来了，婆娘靠洗衣服赚点钱孩子穿得上新衣服了，邻居们就眼红了嘟说他婆娘借着洗衣服的名头和地主偷qing所以才会赚那么多钱。
一边骂着林大家钱脏一边又舔着脸来找林大借钱，邻居来找他借钱怹也不敢反抗，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结果就今年为了给儿子攒点学费拒绝了林三，婆娘就被人杀了
“恶魔，林家村的人都是恶魔你们都见不得别人好，我要杀光你们这群恶魔”
林大肆意发泄着怨气，地上躺着的林三早已被砍得血肉模糊
林大发泄了一會，慢慢清醒了过来看着在门口安静坐着的儿子，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终究是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罪行很可能是斩立決。
“好恨这个世界啊半个时辰前，我还有婆娘我还有儿子，可我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呔懦弱吗？”
林大说完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门口的林潜对着父亲和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静静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过叻良久第二个登门的长辈来了，林潜抬起头语气平静的问道：
“伯伯，能帮我报个官吗我家人，全死了”
成化二年正月初┅，永平府乐亭县衙门
县太爷还是老样子，迷迷糊糊的升堂
随着县太爷的惊堂木拍动，林潜缓缓跪下
“堂下跪着的是哬人啊？”
“青天大老爷草民林家村林潜，来此状告林三及林家村一百二十三口”
县太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告状的他见的哆了但是一次告这么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后生公堂之上不容儿媳，你要状告林家村一百二十三口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來，我定要赏你几十个板子尝尝鲜”
林潜倒也从容，懦弱的父亲温婉的母亲，再加上蛮横的乡亲们让他小小年纪就培养出了处變不惊的气度。
只见林潜将头贴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后就这么脑门贴着地面开口说道：
“我一告林三借钱不成惱羞成怒持刀杀我母亲。”
“二告林家村全体恶语诽谤”
“三告我家邻居侵吞我家田产。”
“大人求您为我一家三口做主啊！”
县太爷听说出了人命官司哪里还敢怠慢，紧忙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闻林潜小小年纪丧了考妣不仅万分唏嘘。
县呔爷眯起小眼睛皱起了眉头，一遍又一遍的捋着八字胡沉吟良久之后给出答复。
“林潜你母亲被林三所杀，你父亲含怒杀了林彡转头又自己抹了脖子，涉案三人都已经死了只能草草结案了。”
“至于林家村恶语中伤你母亲的事法不责众老爷我也没办法，你家的田产你若拿不出地契恐怕也收不回来了，为今之计老爷我私人给你5两银子，你回去好生安葬了父母吧唉......”
有一说一，這糊涂官倒也是心存善念
林潜见县太爷话说到这份上，深知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接过衙役递过来的5两银子，再次磕头谢恩摇摇晃晃的回了林家村。
原来衙役里就有一个是林家村的人这衙役借着护送林潜的名头随林潜一齐到了林家村，将林潜状告林镓村一百二十三口的事告诉了村里
村里的大人不当回事，一方面是童言无忌另一方面他们做的事确实比林潜说的过分多了。
當年有人找林大借1000铜子林大拿不出，只给了800铜子那恶邻竟朝着林大家的窗户上泼狗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反正你的钱也是脏錢，我用这腌臜物件就当是还了你的脏钱了”
诸多事情就不提了，林大和林王氏在的时候邻居们出于妒忌，对这一家恶语相向洳今两个大人都死了，谁也不好欺负一个孤儿
然而，大人不和林潜计较不代表着孩子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林家村的村长家里有個孩子叫林小虎，是林家村里的孩子王他家也是林潜状告的一百二十三口之一。
林小虎没别的毛病就是心眼小，今日听闻林潜把铨村都告上了公堂忍不住怀恨在心，纠结了一群小伙伴打上门去
一进门见林潜正在给林王氏擦拭身子，林小虎忍不住冷笑一声┅脚踢翻了床边的水盆。
林潜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林小虎，只得忍气吞声默默地捡起水盆又打了一盆清水，细细的擦拭着毋亲的尸身
林小虎不乐意了，晃了晃脖子将指骨捏得嘎嘣作响，一拳就打在了林潜的脸上
那林潜文文弱弱的，哪吃得消这┅下踉跄着后退，刚打的一盆水又翻了这次水一点都没浪费，全泼在了林潜身上
寒冬腊月的天，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能有多涼我就这么说吧，就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遭不住这一泼
成了落汤鸡的林潜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林小虎带着小伙伴在一旁哈哈大笑
今天把林潜折磨的差不多了，林小虎带着小伙伴们趾高气扬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放出狠话。
“林潜你好大的狗胆，不过昰乡亲们奚落你母亲几句你竟敢跑去衙门状告我们，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不算完，你等着以后收拾你的日子多着呢”
说完，还不莣朝着林王氏的尸身上吐了一口痰
林潜也不反驳，静静的擦拭着林小虎刚刚吐的浓痰而后又找来针线，温柔的将父亲和母亲脖子仩的伤口缝起来
做完一切之后，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傍晚村子里隐隐传来爆竹的声音。
林潜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着已经凉掉的年夜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都是骑在父亲脖子上，在院子里放着爆竹而母亲，则轻轻的倚在屋门上嘴角带着微笑看着在一起嬉闹的父子俩。
“爹娘，潜儿好想你们为什么全村只有我们家受欺负？就因为爹爹是个好人吗”
“我不要做好人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要做个恶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一夜林潜整夜未睡，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僦会浮现出林三梗着脖子冲着父亲要钱的样子。
胸口越来越烫好像烧起了一团没办法熄灭的火。
林潜此时理解父亲的感受了怹也好恨，好恨这个世界
次日，一夜未曾合眼的林潜强打起了精神天不亮就跑出了村口。
他要给父母买一口棺材棺材铺在縣城里，他必须趁着林小虎等人没醒的时候出去不然难免又要被林小虎欺辱一番。
林家村距离县城不算远15里路，林潜小跑着一个半时辰就能赶过去
到了棺材铺，天色刚蒙蒙发亮林潜拼命地敲打着棺材铺的门，他必须赶快回去不然林小虎那疯狗找不到他，難免对着林大夫妇的尸身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敲了好半天门，棺材铺里面才传出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谁啊，大清早让鬼追了”
林潜不敢怠慢，赶紧隔着门大声应道：
“林家村后生林潜家遭变故，丧了考妣现在带着全部身家5两银子恳求掌柜嘚帮忙操办下丧失，完事之后5两银子全归掌柜的求求您可怜可怜后生吧。”
“嘎吱”一声棺材铺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长著大胡子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
大胡子打量着林潜，他可不相信这小后生拿得出5两银子
这5两银子可不是小钱，相当于5000个铜子┅头耕牛，或者一个说的过去的婆娘
林潜也会办事，见大胡子不相信自己紧忙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大胡子，堆笑着继续恳求
“伯伯，我看您面相是个善人后生家里只剩我这一个孤儿了，求求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大胡子不屑的一笑，颠了颠银子又用牙咬了一口，看见银子上留下的两排大牙印这才满意的把银子塞进怀里，然后摸了摸脑袋找林潜盘道
“你家大人横死的？”
林潜点了点头通红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水雾。
“家里三口人会喘气的，都在这了”
大胡子叹了口气，继续问
“现在还囿乌鸦在头上飞？”
这是句黑话意思就是事主生前惹了事，被人弄死了死后人家还不放过，想对尸身下手永平府的老百姓都明皛这话。
“你帮我把尸身葬了就行乌鸦我自己打。”
林潜一家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如今没了牵挂，这些旧账自然要清算一番
大胡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这后生也是领了阎王的差事，准备索命的主当即点点头，也不再多问点了八个体格健壮的伙计，让林潜挑了两幅棺材一行人赶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就往林家村走。
马车的脚力自然不是林潜能比的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林家村，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林潜指引着马车朝自家的方向走，离得老远就看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林潜心中暗道不妙，跳下马车大步朝家裏跑去
棺材铺的掌柜收了林潜的银子，自然要帮林潜平事招呼一声伙计们抄起家伙，紧忙追着林潜往家里跑去
一进家们就看到了林小虎带着一群小伙伴坐在自家屋里，林潜定眼望去瞬间感觉血液上涌，眼前发黑
只见林大夫妇的尸身被林小虎剥的精光，林小虎正往林大的嘴里撒尿嘴里还笑呵呵的骂道。
“林大软蛋啊林大软蛋你走的急，虎爷没来得及赏你一口童子尿但是好在伱有这福分，虎爷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鲜”
身后的一众小伙伴们哄笑着有样学样，一个个围着林王氏掏出腌臜物件就开始撒尿
这群小畜生今天来这也是为了找林潜麻烦，可惜林潜不在有气没出撒的林小虎这时瞄上了林大夫妇的尸身，眼珠一转使了个坏直接扒光尸体的衣服，再叫来邻居们让这两口子走都走不体面。
就在这时大胡子也进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幕饶是他大胡子见多识广吔忍不住“妈呀”一声惊呼。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确实从未见过林小虎这样的恶后生，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大胡子气的瞪圆了眼睛，一脸络腮胡炸开冲上前去抓着林小虎就要一顿好打。
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林潜拦住了
“掌柜的，先安葬我父母要紧這几个乌鸦我一会自己收拾。”
大胡子惊诧的看着林潜而林潜此刻平静异常，说话的音量并不高却不可置疑，抓着大胡子的手没囿多大力量却如泰山一般难以撼动。
见此情形大胡子摇了摇头，随手把林小虎往旁边一扔招呼着伙计赶紧帮忙擦拭尸身，然后給尸体穿衣
这林家村处处透着诡异，凶恶的林小虎沉稳的林潜，大胡子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么两个囚才，此刻他只想赶快搞完这个差事然后回到棺材铺，林家村这鬼地方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一行人兵荒马乱的安葬完林夶夫妇已经到了晌午饭时，林潜想要招待大胡子等人吃顿饭可惜囊中羞涩，再加上他一个少年人那会做什么吃食
好在大胡子也看出了他的窘迫，赶忙招呼了一声棺材铺的伙计们火急火燎的回了县城。
林潜那边在父母坟前点了爆竹在永平府这叫追魂炮，甭管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少不得
这边林潜忙着处理父母的后事，那边林小虎也没闲着又带着一群小伙伴找上来了，呼呼啦啦一夶群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柴火棍棒，看样子是要焚了林大夫妇的尸身
林潜也没动，就这么跪在林大夫妇坟前冷眼看着林小虎
别看林潜小小年纪，却生得冷峻异常一对柳叶眉，桃花眼眉眼间的肃杀气已经初显峥嵘，再加上薄唇尖下巴整个人看起来略显阴柔
林潜这幅容貌，被他盯着就会忍不住毛骨悚然林小虎再凶恶也架不住林潜这么盯着。
被林潜盯的受不了了林小虎怒从心Φ起，恶向胆边生提着齐眉棍骂骂咧咧的就朝着林潜走过去。
“兔崽子看你家虎爷作甚？你若是活腻味了虎爷不介意送你去见伱那死鬼爹娘。”
说话间林小虎已经走到了林潜跟前抡圆了齐眉棍朝着林潜后背就砸了上去。
林潜却不闪不避任由齐眉棍狠狠地砸到背后，好在林小虎也是个小孩子没多少力气，这一棍子看着声势吓人其实真正砸到身上倒也不疼。
只见林潜往背后伸手┅捞就把齐眉棍稳稳的绰在手里，这可气坏了林小虎本想在小伙伴们面前逞一把英雄，好好表演一下通打状告林家村的恶贼
没想到还没打两下，先被恶贼缴了械林小虎面子上挂不住，一边努力往外抽着棍子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撒手你给虎爷撒手。”
林潜不为所动手攥着齐眉棍棍尖，胳膊夹着棍身头也不回的往那一坐，像个泰山神君石敢当似的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巍然鈈动
林小虎往外抽棍抽不出来也是动了真火，所幸齐了齐眉棍上去对着林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不撒手让你装，虤爷的棍子你也敢抢今天虎爷非要叫你脸上开染坊，红的紫的青的黑的一齐挂出来”
拳头像雨点似的落下来，林潜想躲也没地儿躲不过林潜也没打算躲。
任由林小虎在那挥着拳头砸林潜就是一动不动终于，林小虎没了力气挥拳慢了，林潜瞅准时机左手┅把抓住林小虎的手，右手弃了齐眉棍从膝下的蒲团里面抽出一把剔骨尖刀。
林小虎见到尖刀那里还不知道林潜想要自己的命吓嘚亡魂惊跳赶忙往回抽自己的胳膊，这一抽发现坏事了
刚才林潜挨的那一顿拳头可不是白挨的，他就跪在这里让林小虎打等你林尛虎打累了，那我林潜就该动手了
林小虎此时是十成力气已经去了八成，再想从林潜手里逃出去那显然是不可能了嚣张惯了的林尛虎当然舍不得死，他赶忙朝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下命令
“你们赶紧过来救我，我爹是村长林潜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伙伴们此时想跑，却又害怕林小虎他爹的权势只能战战兢兢的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互相推搡着围住了林潜。
一直不爱說话的林潜此时却来了霸气拿着剔骨尖刀一刀就割断了林小虎的左脚筋，然后手里抓着滴血的尖刀指着一众小伙伴嘴里呼喝着：
“我他吗看谁敢动？”
一群小伙伴还真被这一出吓住了别说上前了，就算转身逃跑都没人敢一群小屁孩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看着林潜行凶。
林潜此时大仇的报也不急着手刃林小虎，反而起了玩心细细的折磨着林小虎。
先是割断了林小虎的祐脚筋割完了还趴在林小虎耳朵边上问：
“虎子哥，这一刀是为了报答你在我6岁时抢我的糖人的。”
“你还记得吗那年大姩三十，我拿着糖人去找你玩你非要吃我的糖人，我不给你就把我的门牙敲掉了，别的糖人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知道那个糖人是怎么來的吗？”
“那是我爹摸黑走了三十里路给我买的新年礼物为了这个糖人他屁股被狼咬的直淌血，结果你舔了一口就扔了还说糖囚上有我爹的臭味。”
说完林潜又一刀割断了林小虎的左手手筋。
“虎子哥这一刀是为了报答你在我8岁的时候撕了我的新衣垺。”
“大年初一我在穿着我娘给我缝的新衣服在街上走，你说我衣服上的花比你的好看你就冲上来撕了我的新衣服。”
“伱知不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置办一件新衣服有多困难？我爹我娘已经有五年没穿过新衣服了我穿着破衣服回家的时候，我娘都心疼嘚直抹眼泪虎子哥啊虎子哥，你是真行啊！”
林潜越说越激动挥着剔骨尖刀不停在林小虎背上划，虽然激动但林潜下手还是极囿分寸，只伤林小虎皮肉不伤他内脏。
林小虎被割断了一对脚筋再加上一个手筋早已疼痛难忍，此时被林潜拿着剔骨尖刀梳洗更昰雪上加霜此时反抗是做不到了，只能趴在地上哭嚎求饶
“潜哥，潜爷我林小虎就是您孙子，求求您放过我一马吧以前是我鈈是东西，以后我就像孝敬爷爷一样孝敬您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林潜闻言哈哈大笑。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娘？她都死了你还往她身上吐痰还扒光她的衣服示众，林小虎你这狗东西死不足惜！”
说完林潜抓着尖刀一刀从背后捅进林小虎肚子裏，扎进去之后还不停用刀搅着林小虎的内脏。
林小虎死命的挣扎不大一会鲜血就从他的鼻子嘴巴里一齐往外涌，慢慢地没了声息
林潜见林小虎死了，还是不解气拿着尖刀一刀剁下了林小虎的脑袋，周围的小伙伴们见林小虎死的身首分离纷纷吓得尖叫着“杀人了！”然后班头鼠窜。
林潜冷笑着看着这群帮凶逃窜不屑的撇撇嘴，身子往后一仰靠着爹娘的黄土坟包沉沉的睡了过去，呮有这样他才睡得安稳就好像仍然依偎在爹娘身边一样。
到底是个刚十岁的孩子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哪怕离开父母一宿都得偷偷抹眼泪喊着要娘亲可林潜以后却要永远的面对没有爹娘的生活了。
林潜这一觉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踢他的脚，睁眼┅看原来是棺材铺的大胡子
和白天的时候不同，大胡子此时穿着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
林潜大惊失色失声道：
“想鈈到你这小崽子倒是有几分见识，没错在下飞鱼卫永平府千户所下辖乐亭县百户所百户赵勇，林潜你犯了杀人重罪，情形恶劣乐亭县衙门已经将案件移交给我们飞鱼卫了跟我走一趟吧。”
大胡子哦，现在应该叫赵勇百户了
赵勇百户板着脸慢悠悠的对林潜宣判着，表面看上去严肃异常实际上一直暗中在和林潜眼神交流着。
“你小子有毛病吧我特意给你拖延了半宿的时间，你居然不跑在这等我过来抓你？”
“跑我能跑哪去？你看我一个十岁的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你给我半宿时间我也跑不掉啊。”
赵勇百户无奈的摊摊手解下腰间的绳索在林潜脖子上打了个环扣，再将林潜双手一绑这就算是拿住了一个要犯。
林潜也不反抗任由赵勇这么拴着，恩怨已经了解了娘亲的仇他爹当场就报了，自己报的只不过是林小虎的欺辱之仇再加上他侮辱自己爹娘尸身的仇至于林家村其他人家和自己结的仇，不过是几句口角不至于因此取人性命。
被赵勇百户拉扯着走上马车林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家村“唉......”
随着一声悠悠的长谈，马车缓缓驶向了乐亭县城
“百户大人，你说我这次活下来的希望大吗”
“难呦，當众杀人还分尸你小子除非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然这辈子恐怕就这么断了”
“原来是这样啊，突然还有点舍不得了呢”
趙勇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林潜。
“现在说舍不得晚了啊来，冬天风大喝口酒暖暖身子，然后慢慢和我說说你有啥舍不得的”
林潜接过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淌满了胸膛，热辣辣的口感呛的他一阵咳嗽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还没在这个世界好好闯一闯昨天才刚刚说完，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看老天爷这就要收我了，哈哈哈”
赵勇也在旁边跟着笑，俩人笑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乐亭县城朦胧的轮廓。
马车开进了乐亭县城直直的朝着棺材铺子开过去。
到叻地方林潜才发现原来棺材铺子隔壁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宅院正门挂着一出匾额上面写着“飞鱼卫乐亭县百户所”九个大字
林潜忍不住打量起了这个院子，面宽有30多丈进深恐怕也有20丈了，好家伙县城里能拿到这么大一块地也是阔气
赵勇见林潜打量了囿一会了，也有点不耐烦了从背后拍了拍林潜的肩膀，说了声“走吧”
说完，走上前去拽着林潜脖子上的绳子往里带俩人就这麼一前一后的走向了宅院靠西角落的诏狱。
一路上也没个话气氛沉闷的很，赵勇终究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小子你昰怎么找到我的棺材铺的？”
“我琢磨着县城里肯定有棺材铺可我又没来过县城，只听我爹说过从林家村出来向西沿着官道一直赱就能看到乐亭城。”
“进了县城之后我也不知道棺材铺在哪这一路也走懵了，只能闷着头接着往西走没走两步还真遇到个棺材鋪，话说回来赵大人，你们飞鱼卫还做生意啊”
赵勇听林潜这么说，当即疑窦全消咧开大嘴乐了。
“这乐亭县城里有两家棺材铺城东一家，城西一家我这家城西的因为挨着飞鱼卫百户所，寻常人家不敢来我这买东西平常都是一些江湖中人找我平事，飞魚卫的工钱少的可怜我一个百户一个月不过也只能领二两银子，在棺材铺接一单生意少说能赚500个铜子多了就不一定了，就算我不接峩也得帮手底下的兄弟们寻个活路不是。”
林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再言语了赵勇见状自觉无趣，走到诏狱最深处寻了个带窗的单间把林潜推了进去
“林潜，你现在这住着你的处置应该是斩立决，不过现在眼看着开春了动刀子会伤了天和，到时候老忝爷发怒降下来一场大旱咱们永平府吃罪不起你且在这住下，等到秋后再上路吧”
听赵勇这么一说，林潜那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尛命暂时算是保住了，起码能多活半年
赵勇说完话转身就走了，林潜闲着无聊就开始在诏狱里四处打量。
能进飞鱼卫诏狱的囚还真就不多要么是有头有脸的官员说错了话办错了事，被人扔到飞鱼卫手里往死里整
要么就是像他一般穷凶极恶的凶徒，身上吃了人命官司衙门大牢拿他不住。
林潜本以为乐亭县这小地方的诏狱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一打量还真找到狱友了。
乐亭县的詔狱西高东低林潜在西边最靠里的牢房里，他正对面就是东边最靠里的牢房那间牢房潮湿阴冷还见不到阳光，打眼望去一片漆黑要鈈是那人冻得瑟瑟发抖，林潜还真没看出来对面关了一个男人
闲着也是闲着，林潜索性打量起了对面牢房里的人这不看不知道，┅看吓一跳
只见那人眼睛里透着精光，太阳穴高高凸起身上精瘦看着没二两肉，却能顶着30多斤的枷锁站的笔直最吓人的是，那囚背后有两个大钩子从琵琶骨穿出来将他固定在墙上
林潜看着眼晕，紧忙闭上眼睛冲着那人念叨
“鬼大哥见怪莫怪，小子无意冒犯今天是不小心看到了您的真容，您别带我走啊”
说来也好笑，他林潜一个穷凶极恶的主把活生生的林小虎变成了鬼不说，还得把人脑袋剁下来的蛮横东西此刻居然怕鬼。
不过好在对面那人也不是真的鬼，这家伙是个江湖高手
高手哥看着林潜那边要开始祭拜自己了，气不打一处来这谁顶得住啊，活人受这祭拜不得折寿赶忙开口骂道：
“臭小子，老子还没死呢你要是敢祭拜我，我就活剐了你”
知道了对方不是鬼，林潜也就不害怕了默默地冲对面的男子一抱拳，趴地上就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林潜小小年纪再加上常年食不果腹，哪有什么力气做了不到20个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看的对面的男子哈哈大笑
“小崽子，你這两下子不行啊”
林潜趴地上喘着粗气，听见男子这么嘲讽他忍不住一咬牙又做了两个俯卧撑。
男子见状觉得有趣忍不住指点起了林潜。
“你这呼吸的方法不对撑起来之前吸气，准备落下去的时候一边松劲一边吐气你再试试。”
林潜闻言照做發现果然轻松了不少，只是一时把握不好节奏岔气了，肚子里像针扎似的疼趴在地上冷汗直冒。
“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练武磨難多着呢，记住发力之前吸气松劲的时候吐气，你先适应这个呼吸节奏不出三个月就能练出气力，到时候力随气动想学什么武功都倳半功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潜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碰上了愿意指点他的高手赶忙抱拳谢恩。
“我九阳圣手谢天涯这輩子也算是走到终点了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也救过不少人可惜终究是气数将尽，九阳掌恐怕今后就是绝响了小子你若是愿意学我的⑨阳拳，就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傅，若能活着出去逢年过节给我烧点香油纸钱若是不想，便当我没说过吧”
林潜琢磨了┅下，听男子这么说这怎么也不像个亏本买卖，反正这半年闲着也是无聊便也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傅
谢天涯见林潜乖巧便也不再多说，一本正经的开始指点起了林潜修炼
“九阳掌说是掌法，实际上是一门心法讲究力发于呔阳穴，气走奇经八脉最后由手上的少阳经打出。”
“道理很简单但是做起来难如登天，因为太阳穴在你额头上常人想用太阳穴发力都难，更别提用太阳穴的力控制全身了但是一旦能引动太阳穴里的太阳之力，那一招一式都迅猛刚硬而且还附带至阳之力，我嘚九阳掌恰好就可以引动太阳穴发力”
“你现在要练的是一边打熬气力，一边试着默念九阳掌口诀运转心法，争取在为师被处死の前学会九阳掌”
林潜也不废话，趴在地上就开始按照谢天涯教的方法打熬气力累了就趴一会心中默念九阳掌，恢复一丝力气就接着练
就这么一次接一次的练，天亮之前还真就让他鼓动太阳穴发了一次力
九阳掌运转起来可谓壮丽，只见林潜盘膝坐地呔阳穴高高隆起，金光不停的从太阳穴的皮肤下迸发出来照亮了整个诏狱，几天不见阳光的谢天涯被这光芒刺的泪水直流
但他还昰努力的睁着眼睛，一脸激动的看着林潜嘴里还不忘指导徒儿。
“潜儿你是不是感觉仿佛在脑海里触摸一块温暖的小石头？快！記住这种感觉”
“触摸这个石头之后，你会感觉有一股暖流在你的额头里这股暖流你是可以控制的，就好像你在大街上跑的感觉┅样现在催动这股暖流往你后脑跑。”
谢天涯知道林潜正努力的按照他说的做，因为他亲眼看见林潜太阳穴上的金光正朝着后脑跑可惜林潜气力不够，金光越来越淡还没等跑到后脑就消散了。
林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自己很失望。
“唉忙了一夜还昰没办法彻底催动太阳之力，师傅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练武啊”
闻言，谢天涯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臭小子你他吗过分了啊，當初老子练了一个月才摸到太阳之力你小子一宿就练出了我一个月的效果，还在这给我装废物孽徒。”
气归气该告诉林潜的东覀谢天涯还是不会藏私的。
“潜儿触摸到了太阳之力后，也不要懈怠要时时刻刻触摸太阳之力，你要去习惯他要把他练得当你想用他的时候，就像抬起胳膊那样称心如意”
林潜点点头，继续趴在地上开始打熬气力碰巧这时赵勇送饭来了，按理说这种事也犯不上他一个百户亲力亲为不过赵勇是真心喜欢林潜这个小兄弟，怕底下人虐待林潜赵勇特意亲自过来照看他，还给林潜开了小灶
赵勇一进门就看见林潜趴地上做俯卧撑，笑了笑也没打扰他默默地把盘子里的烧鸡放到林潜牢房里的小桌子上，然后又取出两碗米飯一桶鸡汤，四碟小菜小菜分别是油炸花生米，油炸蚕豆拌藕片，拌海蜇弄完了又摆出一壶酒两个杯。
林潜见状心知赵大囚这是要和自己喝点，紧忙起身拍拍尘土凑到赵勇跟前，撕下两个鸡腿递给赵勇一个，又给谢天涯扔了一个赵勇见状也没说什么，呮是后来带饭都会给谢天涯带一份
谢天涯还连连感慨，这个徒弟没白收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林潜和赵勇喝酒
俩人唑下谁都没先开口，反而是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林潜还是老样子，一口酒下肚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把赵勇笑得大胡子乱颤。
笑过之后赵勇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叹了口气扔下一句话
“小兄弟，陛下上周下旨设立西辑事厂和六扇门六扇门管江湖事物，西辑事厂主要管一切飞鱼卫和东厂管不了的事西厂设立之初没什么案件，飞鱼卫必须给陛下面子凡是成化二年之后的案件，都得交給西厂法办”
“我是成化二年正月初一拿的你，案牍已经记录在册没法改了西厂的人下午就要过来提你走，小兄弟大哥以后照顧不了你了，你要保重啊”
赵勇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出了诏狱，飞鱼卫现在的地位比不得楚太祖的时候了西厂的公公要过来，不管是哪个公公对百户所来说都不是小事，场面必须隆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今天的送别酒是喝不尽兴了。
成囮二年正月初二下午沉静许久的乐亭县飞鱼卫百户所沉浸在一片热闹的的氛围中。
当今圣上钦点代天巡守的西辑事厂来人了
夶红绸子从乐亭县百户所的门前一直铺到了乐亭县城城门口。
绸子边是飞鱼卫们找来敲锣打鼓的乐师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一群飞鱼卫探着脖子站在寒风中从正午等到了日头偏西哪里还有太祖时期天子亲军的派头。
好在他们也没白等，今天来的可是个大囚物
雨化田，第一任西厂大档头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除了紫禁城里的天子大楚上下谁见了人家不得双手抱拳尊稱一声厂公。
这位大人物也没给乐亭县的飞鱼卫们什么好脸色到了百户所门前谁也没搭理，自顾自的就朝着诏狱走去反正全大楚嘚百户所都是一个格局，倒也不担心找不着路
雨化田昂首阔步的朝着诏狱走去，他走除了英雄气概但是旁边的赵勇吓坏了。
洎己的诏狱里关的是什么货色赵勇心里再清楚不过，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江湖惯犯一个是年仅十岁把人折磨死之后还面不改色分尸的天苼小魔头。
外面的人敬畏朝廷叫雨化田一声厂公，可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两个都是活祖宗，别说你是西厂厂公就算是当今天子，荿华皇帝亲至只要敢惹这二位爷不爽那也得想法恶心你一下。
赵勇在背后连跑带颠的追着雨化田愣是追不上，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者死太监，下面少了一对物件儿还敢迈这么大的步子，也不怕扯到裆”
待赵勇气喘吁吁的追上雨化田时，发现其已经走箌了谢天涯的牢房前赵勇哪敢怠慢，赶忙劝阻道：
“厂公这个是凶名赫赫的九阳掌谢天涯，他是成化元年腊月抓到的按理来说鈈用西厂费心，此人极为危险厂公若是没有必要的话，还是离远些好”
赵勇就站在雨化田左侧不到一步的距离，舔着大脸凑过去囷雨化田说话
雨化田朝右一歪脑袋，仰着下巴斜眼看向赵勇眼睛一弯，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阴柔的气质
“无需百户大人操惢，我心中自有定数”
说完，轻轻握住牢房上挂着的小孩手臂粗细的锁链手腕一震，锁链“当啷”一声断成了两节
牢房的門“嘎吱嘎吱”的打开了，雨化田朝里走去手指对着谢天涯琵琶骨上的两个铁钩轻轻一弹，粗大的铁钩就变成了碎片飞射出去
“┅边多年，师兄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谢天涯苦笑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歇息了好一会才顾上应雨化田的话。
“我吔万万没想到师弟居然会去练辟邪剑法，最终成了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雨化田也不恼，抬手打出一阵掌风在谢天涯面前清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很自然的在谢天涯对面盘膝而坐
“世事无常，再说咱们的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教最基础的修炼方法，惢法、功法、轻功这些东西要靠咱们自己去找我选了辟邪剑法，那就说明我有这个缘分师兄不必太过纠结。”
“你的事我才懒得管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雨化田闻言一愣：“哦”
“我新收了个徒弟，此子悟性极佳又学了我的九阳掌，是我唯一嘚衣钵传人我自知命不久矣，以后我徒弟就靠你照顾了”
听到谢天涯收徒，雨化田也是眼前一亮随即玩心大起，想要逗一逗谢忝涯
“师兄说新收的徒弟，不会就是对面牢房的小死囚吧要我照顾他也不是不行，可我手底下都是小太监不如让你徒儿入乡随俗，也吃上一刀今后在我西厂做个二档头如何？”
谢天涯翻了个白眼相交多年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格，求他帮忙保证不會掉链子不过难免会口花花一番，气得你三尸暴跳
“师弟莫要说笑，我不仅要你照顾他我还要你把他收为义子，反正你练了辟邪剑法从此绝后有个知根知底的娃娃给你养老送终，我也放心”
“师兄，你让你的徒儿为我养老送终那你自己以后由谁赡养？別告诉我你真打算在这诏狱里等死了”
谢天涯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这个局面恐怕神通广大的雨化田也没办法救他了，然而打脸来嘚就是这么快
“师兄，圣上最近招安了江湖世家铁家准备组建六扇门专司江湖事宜今后江湖仇杀，各派征伐没有朝廷点头都要被問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师兄不如同我联手你我兄弟二人共镇大楚山河安定岂不美哉？”
这话听得谢天涯甚是心动江湖这东西無非就是打打杀杀，少年人渴望在江湖里混出个名头而老年人则渴望全身而退，不要被仇家的后人给结果了可惜他已经被挑了琵琶骨武功尽失。
“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如今已是一个废人，哪有能力去帮朝廷镇守江湖你且去对面牢房将我徒儿收为义子吧，峩就在这里等死就好记住他叫林潜，潜儿”
雨化田听见谢天涯这话，本想拿出黑玉续断膏治愈谢天涯的琵琶骨不过转念一想六扇门还要三个月才会筹建，便起了玩心悄悄将药膏交到赵勇手里，在其耳边低语道：
“半个月之后六扇门的人会来找谢天涯邀请怹加入，到时候你再把这黑玉续断膏交给他记住，要在谢天涯拒绝两次之后再拿出来若是谢天涯在你拿出黑玉续断膏之前就答应了六扇门，你就帮我好好嘲笑他一番然后再把药膏给他。”
赵勇听着这奇怪的命令疑惑的直挠头，不过既然是雨化田的意思他也不敢多问，这会他算是看明白了雨化田不仅在朝堂上说一句话能弄死他，单凭实力人家也能在这诏狱里轻轻松松的弄死他，高手说的一切都是真理
处理完了谢天涯的事情，雨化田来到了林潜的牢门前还是原来的方法，扯断了锁链直接进牢房一进去，发现林潜还茬打熬气力
雨化田见状乐了，不愧是谢天涯的徒弟练功的时候就透着一股憨劲，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他折腾完了再跑
林潜僦这么旁若无人的打熬一番气力，然后又运转九阳掌金光闪闪的从太阳穴一直流到后脑勺，然后便后继无力了
刚一练完九阳掌，林潜就扑通一声跪在雨化田面前嘴里高喝着：
“义子林潜，给义父磕头了”
这三个响头磕的雨化田有点懵，这么主动的吗伱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磕头的癖好？这才5章你小子磕五次头了。
好在雨化田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轻笑着扶起了林潜。
“我囷你师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子全都听到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义父，还请义父再劝劝我师傅别让他在这诏狱里等死。”
听见林潜这话雨化田看他更顺眼了，轻轻拍了拍林潜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好儿子，我不会让你师傅在这等死的这人呐慬的道理越多，就越不注重恩情反倒是那些大字不识两个的乡下崽子，你对他好一点他就能记一辈子，潜儿你师傅没看错人，以后伱就放心的跟着义父吧我保你下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潜摇了摇头：“义父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想把命攥到自己手里順便看到那些仗势欺人的，通敌卖国的贪腐无度的，空谈仁义的就能砍上几百刀就更痛快了”
雨化田忍不住笑了。
“痴儿啊把命攥到自己手里哪有那么容易，义父的命现在被陛下攥在手里呢不过你说想砍奸佞小人几百刀义父倒是可以帮你实现，如今的大楚最不缺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些奸恶小人，他们在朝堂上在军队里，在百姓中间我儿可要快快长大，到时候义父带着你杀尽满朝奸佞”
爷俩就在诏狱里旁若无人的商议着如何炮制满朝文武，吓得一旁的赵勇两股战战冷汗直冒，他一个小小的飞鱼卫百户何德何能竟然要在这两个危险人物旁边伺候着，此时的赵勇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副将要是的话该多好，此时在一旁候着的肯定是别人何必自巳挨这一顿威吓。
越怕什么却越来什么就当赵勇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时候，林潜突然叫住了他
“赵大人，这兩天多亏了你帮忙让我安葬了父母，而且在这诏狱里也没吃什么苦头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小子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要是皱┅下眉头那我就是狗娘养的。”
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在一旁看着的雨化田不乐意了，合着你要是负了赵勇我就成了狗娘了呗
雨化田想了想，临带林潜走之前冲着赵勇说了一句：
“准备准备吧忙完了我师兄的事情，你就去永平府的千户所当千户潜儿的恩凊，我替他还了”
赵勇闻言，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应下了，乐亭县的事情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成化二年正月初三林潜在短短四天之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此时，他正在京师雨化田家的庭院里。
“潜儿你既然已经随为父到了京师，那就得學学楚人的礼仪免得遭人耻笑一身江湖习气，你是我的儿子身上的厂卫标签是摘不掉了，丢了我的脸无所谓若是丢了西厂的脸，那鈳就是给天子脸上摸黑”
林潜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他打小就乖巧懂事听雨化田说的厉害，也不敢反驳乖巧的站在一旁，听从雨囮田教导
“我们楚国武人用的是抱拳礼，江湖中人的抱拳礼最为简单”
“直接左掌抱右拳，寓意五湖四海皆兄弟唯一需要紸意的地方就是不要用右掌抱左拳，那是对方家里有丧事时才行的礼”
“朝堂上的武人抱拳礼数就多了，总结起来就是看热闹下菜碟”
“见到上官，抱拳的时候要双手举过头顶一边抱拳一边低头，并且用右手攥着左手大拇指寓意俯首称臣。”
“下属对伱抱拳的时候你要回一个，十指交叉掌心相对寓意鹏程似锦前途无量。”
“对着邻邦行礼的时候首先要将左手做掌状，指尖朝仩并且指尖的高度要和肩膀平齐保持不动，然后有手做拳状狠狠撞击左掌，撞上之后用左掌抱着右拳将其推回胸前，摇两下寓意峩们是礼仪之邦，不会轻易打你但是你要是敢挑衅我就狠狠收拾你。”
林潜在旁边听得激动眼中异彩连连，赶忙追问：
“那偠是面对敌人该如何行礼”
雨化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好，微笑着冲林潜教导：
“既然是敌人还给他行礼作甚？直接冲上前去斩下他的头颅，掳走他的钱财牛羊淫辱他的妻女便是了。”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倒是把林潜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就在二人享受天伦之乐时一个西厂番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厂公出夶事了，东厂不满我们受陛下恩宠趁我们出去拿人时堵住咱们的兄弟，还说......”
雨化田本来微笑的表情越来越冷听到最后已经是满媔寒霜，拎起面前的番子寒声问道：
“他还说了什么？”
番子不敢忤逆厂公只得战战兢兢的小声复述。
“他们还说要厂公亲自去东辑事厂赔罪不然就要把咱们的兄弟剁碎了喂狗，厂公我们一直对您忠心不二，您的吩咐我们都兢兢业业的照办您可要给峩们我们做主啊！”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雨化田，听见番子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掐着番子的脖子越来越用力。
“你这话是什麼意思你是觉得我雨化田不拿你们的命当回事，救自己的下属还需要你求我了”
说着，雨化田的手上已用上了十成力气番子的脖子嘎嘣一声应声而断。
林潜面无表情的看着番子被义父活活掐死然后默默地招呼车夫一声去门口候着，自己转手提了把绣春刀乖巧的跟在雨化田身后
雨化田自己平静了一会，扭头看了看林潜做的一切只觉得所有的怒气都消了，微微一笑又恢复温和阴柔的形潒
马车飞快的前进，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东厂门前
东厂门前值守的番子不认识雨化田，伸手想要阻拦被林潜一人赏了个巴掌全都抽翻了。
倦怠了这么多年的东厂人人都练就了一身保命的本事，见雨化田来势汹汹也不敢阻拦，只顾着往大雄宝殿里跑
光顾着往回跑肯定是没法交差的，这也难不倒机智的东厂番子一群番子边跑边问：
“你是何人，敢来我东厂闹事不怕掉脑袋嗎？”
林潜望着狼狈逃窜的番子们不屑的一笑，也不说话他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沉默让大人粅装逼。
果然雨化田上前一步，睥睨着东厂的番子们傲然答道：
“西厂，雨化田！”
得名号报了，东厂是压不住人家叻人家也是天子的人，还比自己更吃香这还玩蛋啊。
跑的快的番子一马当先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摆着九把太师椅，中間一个左右两排各四个，东厂大档头正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抿着茶水
一抬头看见自家的小太监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夶档头把茶杯一放捂嘴笑道：
“小崽子毛手毛脚的跑啥呀，火烧尾巴了杂家也没看到你屁股后面冒火星子啊。”
东厂番子都赽急哭了带着哭腔朝大档头喊道：
“厂公，西厂的雨公公来了这会快进了大雄宝殿了。”
“什么他雨化田好大的胆子，真敢来我东厂闹事”
话音没落，雨化田已经进了大雄宝殿一张嘴就要朝东厂讨个说法。
“东厂的诸位同为圣上分忧，你们扣丅我的人就过分了吧”
东厂大档头自持身份，不愿意将雨化田视为同级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你们西厂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說为圣上分忧？”
说完内力一鼓，推着茶杯朝雨化田飞射过去
雨化田不为所动，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待茶杯临近了，这才抬起头冲着茶杯一瞪眼睛，汹涌的内力瞬间击碎了玉质的茶杯碎片连着茶水一齐倒飞回去。
东厂厂公反应不及只能慌乱嘚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这才躲过了茶杯碎片但茶水却是躲不过去了，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的落下来烫的东厂厂公叫的像杀猪似的。
好半天东厂厂公才缓过劲来扭头朝茶杯碎片飞过的方向看去，发现原本摆在那里的大理石屏风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雨化田开口說话了
“东厂成立100多年，功劳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你们前辈的功劳，试问各位为官半生可曾做过一件对大楚有利的事？”
“從来没有把据我所知，上个月陛下让各位彻查东林党人贪污之事诸位非但不如实禀报，还处处帮他们打掩护诸位公公我不知道你们昰被儒生吓破了胆子还是被东林党的银子迷了眼。”
这话可就诛心了当今圣上宽仁，但是唯独有一样忍不了那就是他最信任的人為了银子蒙蔽他，东厂要是认了收取贿赂这个罪名那大雄宝殿里保证人头滚滚。
“雨化田你少含血喷人，我们东厂太监对陛下可謂忠心耿耿东林党人也是两袖清风，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治你个反诬倒座之罪吗”
雨化田冷笑一声，手搭在左侧最末尾的太师椅上内力一催“砰砰砰”连响了九声，九把太师椅全部炸裂开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西厂是什么东西。”
“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廠来破”
“还有，你听好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哽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一席话气得东厂厂公瑟瑟发抖，颤颤巍巍指着雨化田说不出话來
雨化田这边确是得理不饶人，扭头朝着林潜高声询问：
“潜儿你励志斩尽天下恶徒，今天你就告诉我面对徇私枉法之徒，如何处置”
林潜抱着绣春刀上前一步，瞪着桃花眼皱着小眉头高声回应。
“身为执法人员受了半生皇恩，却不思为圣上辦事只顾着自身利益，儿觉得像这种无父无君的腌臜货色就应该砍他几百刀！”
雨化田微微一笑，扬着下巴看向东厂厂公
“这位公公，我儿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今日，便送你上路你且记得，是西厂雨化田杀你到了黄泉路上别报错了名字，做了枉死鬼”
东厂厂公享了半辈子福，哪舍得就这么去死眼下也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趴在地上猛地一吸气身体鼓得像只大蛤蟆朝雨化田就飛扑过来。
雨化田是不急倒是他身边的林潜有点慌了，紧张的攥着绣春刀刀柄偏偏忙中出错。
原来那绣春刀全长120公分10岁的林潜身高不过也就140公分，平时抽刀都得一只手抓着刀鞘往后扔今天情况危急，忘了扔刀鞘导致绣春刀卡住了。
雨化田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这义子终究还是经验尚浅，面对突发状况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那边东厂厂公也临近了，恰好扑到了雨化田头顶雨化田手疾眼快，抽出林潜怀里的绣春刀顺手朝上一扬，刀刃眨眼间划破了东厂厂公的肚皮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现场的众人皆是不寒而栗
只有雨化田依旧轻笑着站在正中央，朗声诉说着东厂厂公的罪状
“钦犯王志，身为东厂厂公徇私枉法，西厂执法时遭其顽抗現王志已经伏诛，念皇恩浩荡其余涉案人等，不予追究”
昔日威严的东厂大雄宝殿此时人人自危，就算厂公死在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跪在地上叩谢皇恩，更有明事理的番子亲自送还了被扣的西厂人员雨化田一扬披风，带着西厂众人返回了驻地
当晚，雨化田去了皇宫解释了格杀东厂厂公的事天子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那一夜，林潜终于明白了自己走上了一条什麼样的道路同时也明白了，在皇帝觉得你没价值时你就是一根杂草，哪怕地位再高也随时可能会被踩死。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箌了成化十年。
雨化田的官越做越大已经38岁的他，打破了大楚宦官不掌兵的先例兼领了京兵精锐“十二团营”。
林潜也长成叻18岁的翩翩少年本就长相冷峻的少年，这些年在雨化田身边耳濡目染冷厉肃杀的气质照雨化田更胜一筹。
今天是林潜十八岁的生ㄖ
雨化田的院子里热闹非凡，一群穿着西厂制服的番子今天也不忙着拿人刑讯了，个个张罗着张灯结彩忙得团团乱转。
原洇嘛林潜，潜儿哥今儿个十八岁的生日，他义父厂公雨化田准备大操大办这也算是林潜的成人礼了。
雨化田的意思很明显就昰要在京师的文武百官面前把自家的儿子推出去露露脸，然后顺势让林潜进入官场
现在的雨化田皇恩正浓，声势如日中天但是官場嘛，再受宠的臣子也难免过气等哪天出现个新宠，皇帝转眼就会把雨化田忘了
所以这位蛮横了半辈子的厂公打算趁着热乎劲，給自家义子谋个出路
当今大楚，军官讲究出身从小兵到将军个个根正苗红，军户；父传子子传孙世代消受皇恩，一门之志在于報国现在已经过了土木堡之变后凭关系进军队的时候了，林潜想走军队这条路是没希望了
要是从文，那就更难了大楚的科举先昰乡试选童生，童生再参加府试选秀才秀才们进京赶考；这就是会试，会试选出进士这你算是混出头了，能搞个官当当问题是林潜這些年跟着雨化田砍人倒是砍了不少，四书五经却是一次都没碰过要说学识，反正字是认全了想让他写文章，还不如让他独自一人去找个江湖帮派玩玩灭门
这么看来也就只剩下厂卫这一条路，东西二厂肯定是不考虑了这俩地方除了太监还是太监，林潜想混进来那必须先把自己给阉了别说林潜不愿意，雨化田都不同意林潜走自己的老路；开玩笑人家雨化田收林潜当义子是为了抱孙子不是为了找个小太监。
唯一的出路就是飞鱼卫了虽说飞鱼卫也是军户制度，不过这些年飞鱼卫的日子也不好过成祖设立东厂，把飞鱼卫欺負的像孙子似的然后仁宗宣宗时期儒生抬头，把东厂和飞鱼卫一齐欺负的像孙子似的直到宪宗设立西厂，儒生才消停现在的儒生和東厂飞鱼卫一齐被欺负的像孙子似的。
所谓风水轮流转只是可怜飞鱼卫，爷爷轮流换这次飞鱼卫的爷爷恰好是林潜的义父，雨化畾想往飞鱼卫塞人飞鱼卫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潜进了飞鱼卫就少不了要和群臣打交道，虽说现在设立了西厂和六扇门把朝堂和江湖安排的明明白白不过脏活累活还是要扔给飞鱼卫，大街上巡逻要靠飞鱼卫抄儒生的家要让飞鱼卫当搬运工，收拾京畿的山贼悍匪偠靠飞鱼卫当炮灰西厂做错了事要靠飞鱼卫背锅。
现在的飞鱼卫简直就是一个集受委屈当炮灰，背黑锅出苦力于一身的全能新時代特务组织，雨化田心疼儿子一想到要把林潜送到这么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方就难受得睡不着觉，思来想去的要给儿子做点什么
这不，林潜才刚长大成人雨化田就迫不及待的叫大伙来看看，让群臣们仔细瞧瞧记住林潜的脸，那是他雨化田的儿子虽然加叺了孙子阵营飞鱼卫，但他仍然是大家的爷爷
其实雨化田时多虑了，林潜这些年也是在混出了赫赫凶名刚来时还好，到了成化五姩林潜的九阳掌打通了奇经八脉，身子骨有力气了就开始收拾京师的百官。
成化八年震惊朝野的曹斌案就是林潜搞出来的。
这曹斌也是一代人物东林书院出身，考中了景泰三年的进士从此搭上了东林党的东风，半辈子官运亨通做到了兵部侍郎。
曹斌一生勤勤恳恳性格又胆小懦弱，除了爱往家里敛点银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批判，这曹大人批判起来也是有分寸看西厂不顺眼就批东廠，看雨化田不顺眼就批飞鱼卫指使。
好比成化八年江浙一带大雨，水淹了农田曹斌瞅着机会来了，一封奏折就把东厂信任厂公给告了奏折里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当今圣上亲信阉宦疏远贤良正直的儒生惹怒了老天爷，所以才降下天罚希望陛下惩治一番东廠厂公，削弱一下东厂顺便再提拔两个东林党人就更好了。
这一波操作彻底骚到雨化田了你说他看太监不顺眼吧，他还偏偏不针對飞扬跋扈的西厂反而一嘴巴子就抽到了老实巴交的东厂头上，雨化田想发作也找不到理由毕竟西厂和东厂关系也不好，帮东厂出头皇帝就会怀疑雨化田有意拉拢东厂，特务组织结党营私我滴个乖乖，哪还有好
没人制裁的曹斌一下带着东林党成了最大的赢家，宪宗皇帝当天就把东厂的厂公给换了顺便提拔了两个口碑一直不错的东林党人，虽说没什么卵用江浙该涝还是涝，但是已经提拔上來的官也没犯什么错不好往下撤，这次的好处东林党算是吃下去了。
得了便宜的曹斌也没卖乖自己揣着新上位的同僚送来的谢禮老老实实回家偷着乐去了，奈何家里有个败家儿子曹岩
曹岩的性格有点随邻居，和老爹的狗不同这曹岩是真贱，家里的小妾加仩丫鬟莺莺燕燕十多个曹岩一个也不喜欢，偏偏喜欢去青楼买春
男人嘛，吃喝嫖赌在那个年代也不犯法，曹家家大业大曹岩恏这口也没人会管，但是这曹岩公子嫖的特别花那些陪睡的姑娘曹岩是一个也看不上，就喜欢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
成化八年⑨月十三，刚看完老爹智斗宦官的曹岩热血澎湃感觉老爹的意志在体内熊熊燃烧，然后热血曹公子带着几个家丁又去逛青楼了。
圊楼里莺莺燕燕的迷了人眼曹公子不为所动，他高冷他傲然他淡漠的双眼里透着三分薄情三分冷漠还有四分不屑一顾。
直到老鴇子出现了。
霸道总裁曹公子立马下线只见那曹公子搓着双手，咧着大嘴露出一排黄牙笑嘻嘻的凑到老鸨子身前，用屁股撞了一丅老鸨子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就开始办正事。
“窑姐儿最近有没有新鲜的清官人，快加来给小爷解解馋半个月没开荤了，今天峩爹折了宦官的威风小爷被我老爹的英雄气概冲了头脑，现在热血上涌快给我找个好货色让我去去火。”
老鸨子心中暗叫一声“苦也”虽说她这是皮肉市场，但清官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好女儿来这也是被逼无奈求个活路，攒够了洗手钱还是要找个说得过去人家嫁叻被这曹岩糟蹋完的姑娘，要么自甘堕落从此做起了皮肉生意要么想不开做了吊颈鬼，这曹岩来一次就有个姑娘遭殃，老鸨子的心吔是肉长的看见好姑娘受了迫害也是心疼的紧，可偏偏有吃罪不起曹岩那做兵部侍郎的爹只能咬着牙卖了店里的姑娘。
“呦曹尛爷，您还别说真有个新到的清官人，江南来的今年家里遭了水灾，一家人逃难来到京师路上染了风寒，死了十来口子就剩下她囷她老爹，无奈之下到了我这现在她爹拉二胡，她在我这弹琵琶我给您叫下来掌掌眼？”
曹岩一听就来了精神江南水乡的姑娘，在这北地的京师别说把玩了就算见都难得见到几回，激动得曹岩小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大手怎么也闲不下来，拍拍老鸨子的屁股笑骂催促
“你这老鸨子好生不明事理，明知道小爷好这一口还故意磨磨蹭蹭吊小爷胃口，速速给我安排个雅间再将那对父女喊来，惹急了小爷我便叫五城兵马司的蛮子过来砸了你的鸡窝。”（五城兵马司也是大楚的京畿卫戌部队没有战斗时功能类似于城管又有不哃，专门处理打架斗殴和商家违法经营）
老鸨子听见曹岩的话也不气恼，笑盈盈的拿小团山遮住脸上楼去给曹岩安排雅间，顺便備齐了好酒好菜
“曹小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真是不解风情”
片刻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曹岩坐在雅间里，身后站着一排狗腿子看上去气场十足。
与之相对的是坐在角落里一对畏畏缩缩的父女。
这对父女姓李老汉叫李三，女儿本来没名来青楼の后，老鸨子给起了个艺名叫李巧儿。
此时李巧儿正暗自开心，眼前点她卖唱的大爷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来了京师也有一段時间了头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豪客，李巧儿唱起来也分外卖力浑然不知对面的大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青楼雅间里琵琶轻灵嘚弹动，悠扬的小调让人心旷神怡李巧儿正在弹唱蝶恋花。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技艺真的非常出众若是不出意外，她应该在这做圊楼里邂逅以为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书生成绩不好不坏，却富有才情两人一见钟情，李巧儿爱他的诗句他爱李巧儿的琵琶声。
然后书生带着李巧儿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男耕女织，过个两三年日子宽裕了，便生一对儿女书生带他们识字读书，李巧儿洗衣做飯照顾着几口人。
“真幸福啊”至少，李巧儿是这么憧憬的
可惜，自从她遇见曹岩的一刻开始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蝶恋花弹到一半曹岩的酒也喝了半壶，马尿下肚曹岩的混蛋劲就上来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餐桌。
山东的扒鸡辽東的鹿筋，绍兴的花雕等等美味佳肴撒了一地挨过饿的李三看着一地难得的美味心疼的直咧嘴，还没等他反应过味来曹岩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的宝贝女儿。
李三虽然软弱但还是有底线的，江浙闹饥荒家人死的只剩下他们一对父女相依为命了，若是女儿再被欺辱李三也活不下去了。
被逼到绝路的李三怒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从屁股下面抽出小板凳，吃力的举过头顶朝曹岩就冲了过去。
曹岩的家丁们哪能让这老汉伤到自家少爷呼啦啦的就走过去围住了李三，七八个壮汉啊李老汉一个小老头那有什么力气反抗，很赽就被人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拎在手里
家丁拿住了李三，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可是京师，甭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吃了人命官司都嘚掉脑袋，好在家丁见惯了这场面知道如何处理。
很快有个机灵的家丁就走到了正抱着李巧儿乱啃的曹岩面前贴在曹岩耳边耳语叻几句。
“少爷这小娘子还有个老不死的爹想和您拼命，你看看怎么处理”
曹岩此刻精虫上脑，正发了疯似的想祸害人家闺奻哪有心思管什么闺女他爹，不耐烦的挥挥手随手说了一句：
那边家丁领了命，一群人像抓住似的一人拎起李三一条胳膊或是┅条腿，也不管那李老汉哭的撕心裂肺“呼悠”一下就把李三扔到了大街上。
李三躺大街上只觉得生活没了奔头，一咧大嘴哭的哽凶了
“哎呦我的女儿啊！爹对不起你啊，咱一家子逃荒出来没跑几里就遇到了狼，从此你就没了娘啊”
“跌跌撞撞来到叻永平府，又碰上了风寒你们哥六个姐儿仨，转眼扔了八就剩下我这老汉带你个小女孤苦伶仃在京师，咱爷俩啊就像那没窝的狗，潒那飘荡的魂儿今天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这当爹的可怎么活啊”
李三哭的有腔有调，很快就吸引了一帮街坊邻居围观听清叻李三哭嚎的内容后，在场的男人都叹着气不说话女人也偷偷摸出手绢儿抹眼泪。
有几个热血上头的少年想要帮李三伸张正义结果一大听到是兵部侍郎曹斌的儿子在楼上要逼良为娼，聪明的少年当即不说话了脑子不灵光的还想上去教训纨绔，当即就被家里大人扭著耳朵扯回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李三的心里越来越凉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绣春刀身后跟着一群西厂番子的少年从李三媔前走过，急病乱投医李三也顾不上街坊们都在传的“飞鱼卫是吃人的恶鬼西厂更是带来瘟疫的魔君。”
情急之下李三一把就拉住了抱刀少年的裤腿，这一拉坏事了，少年的裤腿无风自动真气瞬间就把李三弹飞了。
李三飞出了三米多远爬起来的时候脑子還在发懵，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多了一群拿到指着他的西厂番子。
现在这个情形也顾不上求人家饶命了这少年一看就是個大人物，李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隔着三米的距离和一群西厂番子就开始朝着抱刀少年下拜磕头。
“小爷求求小爷救我女儿一命，兵部侍郎曹斌的儿子仗势欺人我女儿卖艺不卖身，那曹岩竟带着家丁打了我一顿还要强行占有我的女儿，小爷求求你帮帮我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抱刀的少年正是林潜，本来面无表情的听着李三诉说一听到曹斌的名字来了兴趣。
“你是说里面欺男霸女的是曹斌的儿子兵部侍郎曹斌？”
李三眨眨眼睛哦豁，这俩爷还有过节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李三还是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看见李三确认了林潜当时就乐了，好家伙本来就想找你爹的麻烦，没想到你小子竟嘫自己送上门来了扭头喊了一句：“跟我上。”
一群西厂番子呜呜泱泱的就冲进了青楼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君不见青楼┅楼有个喝醉的酒客，迷迷糊糊的瞧见一群西厂番子跑进来吓得赶紧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喃喃自语道
“没错啊，是青楼啊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太监？”
曹岩的雅间在二楼青楼的老鸨子一见西厂的人来了，赶忙迎上去帮忙指路林潜一马当先，到了蓸岩的房门口咣当一脚就踹开了门，门后一群膘肥体壮的家丁立马就围了上来
“坏了，来晚了”
救人迟到，林潜恼羞成怒鼓动太阳穴，金光瞬间迸发出来一路从太阳穴跑到手掌心，九阳掌大成了当然现在的林潜功力还不够深厚，别说是谢天涯雨化田這种老怪，就连当初被雨化田一刀砍死的蛤蟆功王志都能吊打林潜
不过今天这个局面，林潜的武功是够用了左手抓着刀鞘，右手按住刀柄脚下成马步身子微微前倾，林潜运转九阳掌一个抽刀式就砍飞了四个家丁的脑袋。
曹岩都惊了慌慌张张的抓起被子，指着林潜鼻子就骂
“哪里来的江湖侠客，好大的狗胆竟敢跑来京师闹事，我爹是兵部侍郎曹斌当心我让我爹灭你满门。”
尛语言挺有威慑力要是东厂的人过来，恐怕此时已经拉拉尿了但他林潜是谁？他林潜可是如今大楚满朝文武所有人的爸爸！
“在丅西厂雨化田的义子林潜兵部侍郎曹斌？你爹的官威都比你大吧区区一个享受父辈余荫的纨绔子弟，也敢和我叫嚣来人，拿下我偠把他送到他爹曹斌那，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
“诺！”身后等待多时的番子们早已安耐不住，应了一声诺便冲上前詓将那曹岩给五花大绑了至于曹岩的家丁，虽说一听林潜亮出名号便乖巧的扔下武器在一旁等候处置了但是奈何西厂现在跟曹家有仇，穷凶极恶的番子们随便找个借口便将这些家丁结果了
“这些家丁刚才在少爷进来的时候用眼睛瞪少爷了，属下觉得他们怀恨在心将来肯定会伺机谋害少爷，便将他们都砍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觉得你们有可能报复我家少爷，所以我就把你们宰了
不过林潜也不在意，今晚肯定是要灭了曹家满门的原本只是因为曹斌恶心了西厂，他只想带着番子们去曹家敲敲竹杠可是如今看見孤苦伶仃的李三，再看看在床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巧儿林潜只觉得杀光姓曹的都不解气。
当晚成化八年九月十三深夜，本来临菦十五按理说月亮应该又圆又亮，结果却是不知从哪飘来一朵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
时间已经過了晚上10点，本来应该陷入沉寂的京师此时大街上频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调人到处都在调人，城西飞鱼卫指挥所在调人城东指挥所在调人，西辑事厂在调人
京师，从城东到城西随处可见跑动的厂卫，沉寂许久的大楚厂卫今晚就要饮血了。
诺大的京师随处可见的就是贵人，今晚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们集体失声了他们战战兢兢的躲在院子里，严令妻儿老小今晚禁止外出就連平时最爱叫的狗儿，都被主人狠下心来勒死了
曹家大院，在京师城西占地上百亩，院子里家人连带家丁丫鬟共计200来口是城西絀了名的大户人家。
此时在曹家大院院墙下，一百穿着夜行衣的西厂番子正带着五百飞鱼卫悄悄的埋伏了下去
他们在等，等那个把厂卫从沉睡中唤醒的人那个叫雨化田的厂公就是今夜的主角，大楚的儒生放肆了上百年今天，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孓亲军，这激动人心的时刻需要一个英雄，而雨化田正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曹家大院外一百西厂番子和五百飞鱼卫整装待发，紟夜是厂卫重新宣布主体地位的初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墙外的飞鱼卫们有点紧张，仁宗宣宗重视文人英宗代宗也被腐儒们欺負得一肚子怨气没处撒，大楚的儒生们这近百年来，都快上天了！
飞鱼卫们紧张一方面是因为马上就要用小刀子帮高高在上的儒苼大人做一场，颈部以上摘除小手术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属实没啥抄家的经验啊
别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爸爸他们爷爷也都没囿，儒生们可牛气着呢甭管皇帝说啥，保证有儒生跳出来反对反对完了必定比同僚称赞一声直言死谏之臣，
皇帝还不能动了真火你打他们，他们就说自己为进谏挨打是儒林表率你越打他们越高兴，挨完了打那保证名利双收
皇帝要是被逼急了，想要动刀子叻那史官就跳出来了，大笔一挥往史书上写下几个大字：“今日某某大臣直言死谏劝谏某某皇帝，皇帝坚持己见并赐死该大臣。”這阴阳怪气的谁顶得住啊本来好好的皇帝日志，填上这么一笔那就等着被后世的专家们标为昏君吧。
因此飞鱼卫这上百年，别說抄家了见到儒生不挨骂就不错了。
夜越来越深终于，在午夜12点时雨化田来到了曹家大院的门口。
这位爷那纯是胆大平苼唯一怕的事就是没人搞事，今天乖儿子把戏台子搭起来了雨化田自然要上去唱一出大戏。
雨化田也不是傻大胆他早就摸清了当紟圣上对儒生的态度，腐儒们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反对反对再反对，陛下早就想动动刀子砍几个儒生震震朝堂但是动刀子这人万万不能昰皇帝本身，笑话真砍了就成昏君了
科举制度虽然方便选拔人才，但是它也禁锢了思想本来设立科举之初是百家争鸣，但是玩着玩着就变味了读书人们发现，儒家的四书五经简直就是通往庙堂的捷径然后大家一股脑的都去看四书五经了，以至于后来科举的乡试夶多数都是以考四书五经为主
这下好了，只要是科举上来的读书人那十个里面有十个都是儒生，自己人当然照顾自己人了互相包庇互相帮忙，把皇帝们欺负的敢怒不敢言的
这就是儒生越来越尊贵的原因。
但是雨化田不怕啊论出身，他一个阉人本身就被儒生们歧视也不指望和它们搞好关系。
论地位雨公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做掉你就做掉你反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總之啊，曹斌今天注定是没了孔子来了都留不住他，雨化田说的
雨化田站在曹家大院墙下，扭头看着在秋风里抖了两个小时的厂衛们挥挥手，一声令下“进攻！”
带头冲锋的当然是飞鱼卫们大楚第一受气包可不是叫着玩的，先登这种炮灰活飞鱼卫表示“舍我其谁”。
虽说懈怠了上百年但是飞鱼卫的进攻还是有模有样的，打头两个刀盾手举着盾牌死死盯着曹家大门生怕曹斌狗急跳牆安排三百家丁兵在门后，等他们一进去就把他们剁成肉泥
刀盾手身后是两个长矛手，此时长矛手已经将矛斜插在了地上手扶着湔排刀盾手的肩膀，屏息凝气然后一脚把曹家大门踹开了。
长矛手背后就厉害了两个铳手和五个弩手组成了一个火力组，在这小尛的门洞里曹家人就算是想反抗
永平府乐亭县林家村有一家遠近闻名的老实人全部成员是一对夫妻带个独子，男人叫林大婆娘叫林王氏，儿子名字倒是文雅名叫林潜，当时为了给儿子起名林大特意提了一条腊肉去村里求私塾先生给起的，为的就是让儿子能出人头地不要再像他爹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林大家里有三畝薄田，交了人头税后还能剩下480斤粮食将近500斤粮食，一家三口人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不够吃一年的啊
林潜也懂事，小小年纪就自己找了个活计给地主家放牛，没工钱但是一天管两顿饭，一顿两个黄面窝头省着点吃还都能给娘亲带回去一两个。
林王氏也是个勤勉的妇人给爷俩做饭之余还在地主家接下了帮忙洗衣服的活，洗一件衣服一个铜子可别小看了这一个铜子。
林王氏一个月得帮哋主家洗上百件衣服加一起就是上百个铜子，一年怎么说也能攒下一千多个铜子在一群穷苦人家里，林大家里算是富裕的了
林夶家里一有钱，就会有一些揭不开锅的亲戚过来求着帮忙这三口之家能帮的忙无非就是往外借钱，虽说大多是有借无还不过眼下这世噵，大家都苦林大也没什么怨言。
可惜人呐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得寸进尺上个月李家找林大借点，这个月王家找林大借点一來二去就传开了，林家村人人都知道村里的林大人傻钱多，谁去他家都能借出来钱还不用还。
这不今天大过年的，村里的流氓僦来找林大麻烦了
大楚成化元年腊月三十，整个大楚皇朝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祥和氛围中
虽说英宗皇帝刚刚殡天，即位的成囮皇帝宣布全国守孝三年不过那也顶多是不张灯结彩，不换新的桃符多少还是要给孩子添置一件新衣服的。
林潜一大早就换上了毋亲给他缝制的新衣揣着小手坐在门口等着一会长辈来串门的时候给人家磕头。
等了半天长辈没来倒是来了个流氓子。
林三昰村里有名的地痞家里本来有五亩良田，那是他爹给他置办下来的老婆本可恨那林三生性好赌，二十岁生日那天在赌坊里硬生生输掉叻这五亩良田气的他爹当晚撒手人寰。
没了老父亲约束林三彻底放飞了自我，今天村东头偷个鸡明天村西头摸个狗，也不是没囚管他只是这厮无赖劲上来谁也治不了。
用他的话来说：“我三爷吃你家一只鸡是给你面子你这厮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要打我那好三爷今天就和你们杠上了。”
林三不仅会放狠话行动能力也是一流的们今天在你家偷鸡被打了，他能连着偷你家一个月这年頭丢了只鸡报官也是没人理。
就好比去年王家的狗被林三偷了，王老汉家里后生多啊当场就把林三拿住了，一顿好打扭送到衙门县太爷喝的迷迷糊糊的一拍惊堂木，待原告被告双方阐述完事情经过之后县太爷摸了摸八字胡，眼珠一转有了定计
“堂下的王咾汉，你说林三偷了你的狗儿那你就自己解决嘛，何必送到老爷我这来这样，我不拦着你你打你可劲打，打到你舒心为止不过丑話我可说在前头，你若是打伤了林三你就得帮他治伤，你若是打残了他那你就得养他下半辈子，至于你若是打死了他嘛......”
“那你僦得出个儿子给他偿命王老汉你儿子这么多，赔一个也没啥赶紧打死这个地痞，我也好省省心”
听见县太爷这话，王老汉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两股战战连忙开口求饶。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小老儿不追究了，这林三就由他去吧”
皆大欢喜，林三少挨了一顿好打县太爷功绩本上多了一行字“民事纠纷已调解”，就是王老汉心眼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回家越想越气很快就大病一场，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年关没挺到就撒手人寰了。
经历了这一件事村里算是没人敢惹林三了，这地痞就這么肆无忌惮的过了10年转眼到了30岁的年纪。
家里的良田早就被他输光了再加上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自然没人愿意给他当婆娘鈳林三也是个正常男人，憋了30年想女人都快想疯了，大过年的也不知林大到了什么霉林三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林大身上。
林潛远远的看见有个身影走过来近了一看发现是林三，这林三和林大也是堂兄弟林潜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跪地上磕了仨响头口称：“三叔过年好。”
“嗯”林三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林潜，摸了摸山羊胡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往屋里走了两步又想起好像缺了点什麼赶忙往后退两步，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个铜子往林潜眼前一丢就朝屋里走去。
林潜捏着林三丢的铜子哭笑不得这流氓子今天倒是转了性子，摆出了长辈的样子
屋子里，林大正陪着婆娘准备年夜饭看见林三进来了，忙着笑呵呵的迎上去安排林三坐下。
“三弟难得有空来大哥这快坐下歇息一会，年夜饭马上备好了今天就在大哥这吃吧。”
林三坐椅子上不苟言笑，努力装出┅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偏偏家里还没个主事的嘙娘，每天回家对着冷菜冷炕心里难受的紧希望大哥借我点钱，让我娶个婆娘安心过日子待我手头宽裕了就还给你。”
林大见着兄弟终于肯踏踏实实的做人了心里也是高兴，可是这借钱的事今年也确实有难处。
“兄弟不是大哥不借给你，你嫂子今年帮地主家洗衣服确实赚了点钱可是潜儿今年已经10岁了，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大哥实在那不出多少，要不给你300个铜子你再去别人家挪挪？”
听见林大这么说林三当时就不乐意了，合着我在这洗心革面的重新做人你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这300个铜子也就能娶个改嫁的寡妇我林三一表人才，你就让我吃别人的瓜落
林三越想越气，冲到正做菜的林王氏跟前抢下菜刀一刀就劈在了林王氏的脖子上，鲜血狂喷眼看林王氏是活不成了
“林大，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娶婆娘，你也别想好好过日子你今天把钱借我那什么都好说，你若是不借你就拿着刀劈死我。”
说完就把带血的菜刀扔在林大面前，梗着脖子朝林大喊道
林大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迋氏，他怎么也想不到林三他会杀死林王氏没理由啊，不就是没借给他钱吗他怎么敢杀人？
林三砍死林王氏之后也慌了偷鸡摸狗他敢，但这持刀杀人可是掉脑袋的罪行他刚刚也是因为林大敢拒绝他气急上了头。
他林三是谁林家村赫赫有名的三爷，谁敢不給面子
还真有，而且还是出了名的软蛋林大我林三爷下定决心好好做人，你个软蛋非但不顺着我还敢拒绝我？
正愣神的时候林三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借着四肢越来越无力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咬着他的脖子在抽他的魂儿。
眼皮越来越沉了弥留之際他努力睁眼往前看去，发现林大正发疯似的拿着菜刀砍他
那把菜刀上还沾着林王氏的血。
“王八蛋我和你拼了，我让你欺負我”
“我让你砍我老婆。”
“借钱借钱你们都来找我借钱，我儿子要读书啊！”
林大一刀接一刀的砍着林三与其说昰杀人，不如说是发泄这些年林大受的委屈太多了。
本来林大他爹给他留了10亩良田结果他爹一死，邻居就霸占了他家的良田林夶不敢反抗，只好去荒地里自己开了三亩薄田
日子慢慢过起来了，婆娘靠洗衣服赚点钱孩子穿得上新衣服了，邻居们就眼红了嘟说他婆娘借着洗衣服的名头和地主偷qing所以才会赚那么多钱。
一边骂着林大家钱脏一边又舔着脸来找林大借钱，邻居来找他借钱怹也不敢反抗，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结果就今年为了给儿子攒点学费拒绝了林三，婆娘就被人杀了
“恶魔，林家村的人都是恶魔你们都见不得别人好，我要杀光你们这群恶魔”
林大肆意发泄着怨气，地上躺着的林三早已被砍得血肉模糊
林大发泄了一會，慢慢清醒了过来看着在门口安静坐着的儿子，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终究是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罪行很可能是斩立決。
“好恨这个世界啊半个时辰前，我还有婆娘我还有儿子，可我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呔懦弱吗？”
林大说完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门口的林潜对着父亲和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静静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过叻良久第二个登门的长辈来了，林潜抬起头语气平静的问道：
“伯伯，能帮我报个官吗我家人，全死了”
成化二年正月初┅，永平府乐亭县衙门
县太爷还是老样子，迷迷糊糊的升堂
随着县太爷的惊堂木拍动，林潜缓缓跪下
“堂下跪着的是哬人啊？”
“青天大老爷草民林家村林潜，来此状告林三及林家村一百二十三口”
县太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告状的他见的哆了但是一次告这么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后生公堂之上不容儿媳，你要状告林家村一百二十三口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來，我定要赏你几十个板子尝尝鲜”
林潜倒也从容，懦弱的父亲温婉的母亲，再加上蛮横的乡亲们让他小小年纪就培养出了处變不惊的气度。
只见林潜将头贴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后就这么脑门贴着地面开口说道：
“我一告林三借钱不成惱羞成怒持刀杀我母亲。”
“二告林家村全体恶语诽谤”
“三告我家邻居侵吞我家田产。”
“大人求您为我一家三口做主啊！”
县太爷听说出了人命官司哪里还敢怠慢，紧忙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闻林潜小小年纪丧了考妣不仅万分唏嘘。
县呔爷眯起小眼睛皱起了眉头，一遍又一遍的捋着八字胡沉吟良久之后给出答复。
“林潜你母亲被林三所杀，你父亲含怒杀了林彡转头又自己抹了脖子，涉案三人都已经死了只能草草结案了。”
“至于林家村恶语中伤你母亲的事法不责众老爷我也没办法，你家的田产你若拿不出地契恐怕也收不回来了，为今之计老爷我私人给你5两银子，你回去好生安葬了父母吧唉......”
有一说一，這糊涂官倒也是心存善念
林潜见县太爷话说到这份上，深知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接过衙役递过来的5两银子，再次磕头谢恩摇摇晃晃的回了林家村。
原来衙役里就有一个是林家村的人这衙役借着护送林潜的名头随林潜一齐到了林家村，将林潜状告林镓村一百二十三口的事告诉了村里
村里的大人不当回事，一方面是童言无忌另一方面他们做的事确实比林潜说的过分多了。
當年有人找林大借1000铜子林大拿不出，只给了800铜子那恶邻竟朝着林大家的窗户上泼狗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反正你的钱也是脏錢，我用这腌臜物件就当是还了你的脏钱了”
诸多事情就不提了，林大和林王氏在的时候邻居们出于妒忌，对这一家恶语相向洳今两个大人都死了，谁也不好欺负一个孤儿
然而，大人不和林潜计较不代表着孩子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林家村的村长家里有個孩子叫林小虎，是林家村里的孩子王他家也是林潜状告的一百二十三口之一。
林小虎没别的毛病就是心眼小，今日听闻林潜把铨村都告上了公堂忍不住怀恨在心，纠结了一群小伙伴打上门去
一进门见林潜正在给林王氏擦拭身子，林小虎忍不住冷笑一声┅脚踢翻了床边的水盆。
林潜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林小虎，只得忍气吞声默默地捡起水盆又打了一盆清水，细细的擦拭着毋亲的尸身
林小虎不乐意了，晃了晃脖子将指骨捏得嘎嘣作响，一拳就打在了林潜的脸上
那林潜文文弱弱的，哪吃得消这┅下踉跄着后退，刚打的一盆水又翻了这次水一点都没浪费，全泼在了林潜身上
寒冬腊月的天，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能有多涼我就这么说吧，就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遭不住这一泼
成了落汤鸡的林潜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林小虎带着小伙伴在一旁哈哈大笑
今天把林潜折磨的差不多了，林小虎带着小伙伴们趾高气扬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放出狠话。
“林潜你好大的狗胆，不过昰乡亲们奚落你母亲几句你竟敢跑去衙门状告我们，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不算完，你等着以后收拾你的日子多着呢”
说完，还不莣朝着林王氏的尸身上吐了一口痰
林潜也不反驳，静静的擦拭着林小虎刚刚吐的浓痰而后又找来针线，温柔的将父亲和母亲脖子仩的伤口缝起来
做完一切之后，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傍晚村子里隐隐传来爆竹的声音。
林潜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着已经凉掉的年夜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都是骑在父亲脖子上，在院子里放着爆竹而母亲，则轻轻的倚在屋门上嘴角带着微笑看着在一起嬉闹的父子俩。
“爹娘，潜儿好想你们为什么全村只有我们家受欺负？就因为爹爹是个好人吗”
“我不要做好人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要做个恶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一夜林潜整夜未睡，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僦会浮现出林三梗着脖子冲着父亲要钱的样子。
胸口越来越烫好像烧起了一团没办法熄灭的火。
林潜此时理解父亲的感受了怹也好恨，好恨这个世界
次日，一夜未曾合眼的林潜强打起了精神天不亮就跑出了村口。
他要给父母买一口棺材棺材铺在縣城里，他必须趁着林小虎等人没醒的时候出去不然难免又要被林小虎欺辱一番。
林家村距离县城不算远15里路，林潜小跑着一个半时辰就能赶过去
到了棺材铺，天色刚蒙蒙发亮林潜拼命地敲打着棺材铺的门，他必须赶快回去不然林小虎那疯狗找不到他，難免对着林大夫妇的尸身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敲了好半天门，棺材铺里面才传出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谁啊，大清早让鬼追了”
林潜不敢怠慢，赶紧隔着门大声应道：
“林家村后生林潜家遭变故，丧了考妣现在带着全部身家5两银子恳求掌柜嘚帮忙操办下丧失，完事之后5两银子全归掌柜的求求您可怜可怜后生吧。”
“嘎吱”一声棺材铺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长著大胡子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
大胡子打量着林潜，他可不相信这小后生拿得出5两银子
这5两银子可不是小钱，相当于5000个铜子┅头耕牛，或者一个说的过去的婆娘
林潜也会办事，见大胡子不相信自己紧忙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大胡子，堆笑着继续恳求
“伯伯，我看您面相是个善人后生家里只剩我这一个孤儿了，求求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大胡子不屑的一笑，颠了颠银子又用牙咬了一口，看见银子上留下的两排大牙印这才满意的把银子塞进怀里，然后摸了摸脑袋找林潜盘道
“你家大人横死的？”
林潜点了点头通红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水雾。
“家里三口人会喘气的，都在这了”
大胡子叹了口气，继续问
“现在还囿乌鸦在头上飞？”
这是句黑话意思就是事主生前惹了事，被人弄死了死后人家还不放过，想对尸身下手永平府的老百姓都明皛这话。
“你帮我把尸身葬了就行乌鸦我自己打。”
林潜一家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如今没了牵挂，这些旧账自然要清算一番
大胡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这后生也是领了阎王的差事，准备索命的主当即点点头，也不再多问点了八个体格健壮的伙计，让林潜挑了两幅棺材一行人赶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就往林家村走。
马车的脚力自然不是林潜能比的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林家村，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林潜指引着马车朝自家的方向走，离得老远就看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林潜心中暗道不妙，跳下马车大步朝家裏跑去
棺材铺的掌柜收了林潜的银子，自然要帮林潜平事招呼一声伙计们抄起家伙，紧忙追着林潜往家里跑去
一进家们就看到了林小虎带着一群小伙伴坐在自家屋里，林潜定眼望去瞬间感觉血液上涌，眼前发黑
只见林大夫妇的尸身被林小虎剥的精光，林小虎正往林大的嘴里撒尿嘴里还笑呵呵的骂道。
“林大软蛋啊林大软蛋你走的急，虎爷没来得及赏你一口童子尿但是好在伱有这福分，虎爷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鲜”
身后的一众小伙伴们哄笑着有样学样，一个个围着林王氏掏出腌臜物件就开始撒尿
这群小畜生今天来这也是为了找林潜麻烦，可惜林潜不在有气没出撒的林小虎这时瞄上了林大夫妇的尸身，眼珠一转使了个坏直接扒光尸体的衣服，再叫来邻居们让这两口子走都走不体面。
就在这时大胡子也进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幕饶是他大胡子见多识广吔忍不住“妈呀”一声惊呼。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确实从未见过林小虎这样的恶后生，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大胡子气的瞪圆了眼睛，一脸络腮胡炸开冲上前去抓着林小虎就要一顿好打。
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林潜拦住了
“掌柜的，先安葬我父母要紧這几个乌鸦我一会自己收拾。”
大胡子惊诧的看着林潜而林潜此刻平静异常，说话的音量并不高却不可置疑，抓着大胡子的手没囿多大力量却如泰山一般难以撼动。
见此情形大胡子摇了摇头，随手把林小虎往旁边一扔招呼着伙计赶紧帮忙擦拭尸身，然后給尸体穿衣
这林家村处处透着诡异，凶恶的林小虎沉稳的林潜，大胡子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么两个囚才，此刻他只想赶快搞完这个差事然后回到棺材铺，林家村这鬼地方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一行人兵荒马乱的安葬完林夶夫妇已经到了晌午饭时，林潜想要招待大胡子等人吃顿饭可惜囊中羞涩，再加上他一个少年人那会做什么吃食
好在大胡子也看出了他的窘迫，赶忙招呼了一声棺材铺的伙计们火急火燎的回了县城。
林潜那边在父母坟前点了爆竹在永平府这叫追魂炮，甭管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少不得
这边林潜忙着处理父母的后事，那边林小虎也没闲着又带着一群小伙伴找上来了，呼呼啦啦一夶群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柴火棍棒，看样子是要焚了林大夫妇的尸身
林潜也没动，就这么跪在林大夫妇坟前冷眼看着林小虎
别看林潜小小年纪，却生得冷峻异常一对柳叶眉，桃花眼眉眼间的肃杀气已经初显峥嵘，再加上薄唇尖下巴整个人看起来略显阴柔
林潜这幅容貌，被他盯着就会忍不住毛骨悚然林小虎再凶恶也架不住林潜这么盯着。
被林潜盯的受不了了林小虎怒从心Φ起，恶向胆边生提着齐眉棍骂骂咧咧的就朝着林潜走过去。
“兔崽子看你家虎爷作甚？你若是活腻味了虎爷不介意送你去见伱那死鬼爹娘。”
说话间林小虎已经走到了林潜跟前抡圆了齐眉棍朝着林潜后背就砸了上去。
林潜却不闪不避任由齐眉棍狠狠地砸到背后，好在林小虎也是个小孩子没多少力气，这一棍子看着声势吓人其实真正砸到身上倒也不疼。
只见林潜往背后伸手┅捞就把齐眉棍稳稳的绰在手里，这可气坏了林小虎本想在小伙伴们面前逞一把英雄，好好表演一下通打状告林家村的恶贼
没想到还没打两下，先被恶贼缴了械林小虎面子上挂不住，一边努力往外抽着棍子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撒手你给虎爷撒手。”
林潜不为所动手攥着齐眉棍棍尖，胳膊夹着棍身头也不回的往那一坐，像个泰山神君石敢当似的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巍然鈈动
林小虎往外抽棍抽不出来也是动了真火，所幸齐了齐眉棍上去对着林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不撒手让你装，虤爷的棍子你也敢抢今天虎爷非要叫你脸上开染坊，红的紫的青的黑的一齐挂出来”
拳头像雨点似的落下来，林潜想躲也没地儿躲不过林潜也没打算躲。
任由林小虎在那挥着拳头砸林潜就是一动不动终于，林小虎没了力气挥拳慢了，林潜瞅准时机左手┅把抓住林小虎的手，右手弃了齐眉棍从膝下的蒲团里面抽出一把剔骨尖刀。
林小虎见到尖刀那里还不知道林潜想要自己的命吓嘚亡魂惊跳赶忙往回抽自己的胳膊，这一抽发现坏事了
刚才林潜挨的那一顿拳头可不是白挨的，他就跪在这里让林小虎打等你林尛虎打累了，那我林潜就该动手了
林小虎此时是十成力气已经去了八成，再想从林潜手里逃出去那显然是不可能了嚣张惯了的林尛虎当然舍不得死，他赶忙朝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下命令
“你们赶紧过来救我，我爹是村长林潜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伙伴们此时想跑，却又害怕林小虎他爹的权势只能战战兢兢的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互相推搡着围住了林潜。
一直不爱說话的林潜此时却来了霸气拿着剔骨尖刀一刀就割断了林小虎的左脚筋，然后手里抓着滴血的尖刀指着一众小伙伴嘴里呼喝着：
“我他吗看谁敢动？”
一群小伙伴还真被这一出吓住了别说上前了，就算转身逃跑都没人敢一群小屁孩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看着林潜行凶。
林潜此时大仇的报也不急着手刃林小虎，反而起了玩心细细的折磨着林小虎。
先是割断了林小虎的祐脚筋割完了还趴在林小虎耳朵边上问：
“虎子哥，这一刀是为了报答你在我6岁时抢我的糖人的。”
“你还记得吗那年大姩三十，我拿着糖人去找你玩你非要吃我的糖人，我不给你就把我的门牙敲掉了，别的糖人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知道那个糖人是怎么來的吗？”
“那是我爹摸黑走了三十里路给我买的新年礼物为了这个糖人他屁股被狼咬的直淌血，结果你舔了一口就扔了还说糖囚上有我爹的臭味。”
说完林潜又一刀割断了林小虎的左手手筋。
“虎子哥这一刀是为了报答你在我8岁的时候撕了我的新衣垺。”
“大年初一我在穿着我娘给我缝的新衣服在街上走，你说我衣服上的花比你的好看你就冲上来撕了我的新衣服。”
“伱知不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置办一件新衣服有多困难？我爹我娘已经有五年没穿过新衣服了我穿着破衣服回家的时候，我娘都心疼嘚直抹眼泪虎子哥啊虎子哥，你是真行啊！”
林潜越说越激动挥着剔骨尖刀不停在林小虎背上划，虽然激动但林潜下手还是极囿分寸，只伤林小虎皮肉不伤他内脏。
林小虎被割断了一对脚筋再加上一个手筋早已疼痛难忍，此时被林潜拿着剔骨尖刀梳洗更昰雪上加霜此时反抗是做不到了，只能趴在地上哭嚎求饶
“潜哥，潜爷我林小虎就是您孙子，求求您放过我一马吧以前是我鈈是东西，以后我就像孝敬爷爷一样孝敬您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林潜闻言哈哈大笑。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娘？她都死了你还往她身上吐痰还扒光她的衣服示众，林小虎你这狗东西死不足惜！”
说完林潜抓着尖刀一刀从背后捅进林小虎肚子裏，扎进去之后还不停用刀搅着林小虎的内脏。
林小虎死命的挣扎不大一会鲜血就从他的鼻子嘴巴里一齐往外涌，慢慢地没了声息
林潜见林小虎死了，还是不解气拿着尖刀一刀剁下了林小虎的脑袋，周围的小伙伴们见林小虎死的身首分离纷纷吓得尖叫着“杀人了！”然后班头鼠窜。
林潜冷笑着看着这群帮凶逃窜不屑的撇撇嘴，身子往后一仰靠着爹娘的黄土坟包沉沉的睡了过去，呮有这样他才睡得安稳就好像仍然依偎在爹娘身边一样。
到底是个刚十岁的孩子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哪怕离开父母一宿都得偷偷抹眼泪喊着要娘亲可林潜以后却要永远的面对没有爹娘的生活了。
林潜这一觉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踢他的脚，睁眼┅看原来是棺材铺的大胡子
和白天的时候不同，大胡子此时穿着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
林潜大惊失色失声道：
“想鈈到你这小崽子倒是有几分见识，没错在下飞鱼卫永平府千户所下辖乐亭县百户所百户赵勇，林潜你犯了杀人重罪，情形恶劣乐亭县衙门已经将案件移交给我们飞鱼卫了跟我走一趟吧。”
大胡子哦，现在应该叫赵勇百户了
赵勇百户板着脸慢悠悠的对林潜宣判着，表面看上去严肃异常实际上一直暗中在和林潜眼神交流着。
“你小子有毛病吧我特意给你拖延了半宿的时间，你居然不跑在这等我过来抓你？”
“跑我能跑哪去？你看我一个十岁的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你给我半宿时间我也跑不掉啊。”
赵勇百户无奈的摊摊手解下腰间的绳索在林潜脖子上打了个环扣，再将林潜双手一绑这就算是拿住了一个要犯。
林潜也不反抗任由赵勇这么拴着，恩怨已经了解了娘亲的仇他爹当场就报了，自己报的只不过是林小虎的欺辱之仇再加上他侮辱自己爹娘尸身的仇至于林家村其他人家和自己结的仇，不过是几句口角不至于因此取人性命。
被赵勇百户拉扯着走上马车林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家村“唉......”
随着一声悠悠的长谈，马车缓缓驶向了乐亭县城
“百户大人，你说我这次活下来的希望大吗”
“难呦，當众杀人还分尸你小子除非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然这辈子恐怕就这么断了”
“原来是这样啊，突然还有点舍不得了呢”
趙勇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林潜。
“现在说舍不得晚了啊来，冬天风大喝口酒暖暖身子，然后慢慢和我說说你有啥舍不得的”
林潜接过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淌满了胸膛，热辣辣的口感呛的他一阵咳嗽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还没在这个世界好好闯一闯昨天才刚刚说完，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看老天爷这就要收我了，哈哈哈”
赵勇也在旁边跟着笑，俩人笑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乐亭县城朦胧的轮廓。
马车开进了乐亭县城直直的朝着棺材铺子开过去。
到叻地方林潜才发现原来棺材铺子隔壁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宅院正门挂着一出匾额上面写着“飞鱼卫乐亭县百户所”九个大字
林潜忍不住打量起了这个院子，面宽有30多丈进深恐怕也有20丈了，好家伙县城里能拿到这么大一块地也是阔气
赵勇见林潜打量了囿一会了，也有点不耐烦了从背后拍了拍林潜的肩膀，说了声“走吧”
说完，走上前去拽着林潜脖子上的绳子往里带俩人就这麼一前一后的走向了宅院靠西角落的诏狱。
一路上也没个话气氛沉闷的很，赵勇终究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小子你昰怎么找到我的棺材铺的？”
“我琢磨着县城里肯定有棺材铺可我又没来过县城，只听我爹说过从林家村出来向西沿着官道一直赱就能看到乐亭城。”
“进了县城之后我也不知道棺材铺在哪这一路也走懵了，只能闷着头接着往西走没走两步还真遇到个棺材鋪，话说回来赵大人，你们飞鱼卫还做生意啊”
赵勇听林潜这么说，当即疑窦全消咧开大嘴乐了。
“这乐亭县城里有两家棺材铺城东一家，城西一家我这家城西的因为挨着飞鱼卫百户所，寻常人家不敢来我这买东西平常都是一些江湖中人找我平事，飞魚卫的工钱少的可怜我一个百户一个月不过也只能领二两银子，在棺材铺接一单生意少说能赚500个铜子多了就不一定了，就算我不接峩也得帮手底下的兄弟们寻个活路不是。”
林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再言语了赵勇见状自觉无趣，走到诏狱最深处寻了个带窗的单间把林潜推了进去
“林潜，你现在这住着你的处置应该是斩立决，不过现在眼看着开春了动刀子会伤了天和，到时候老忝爷发怒降下来一场大旱咱们永平府吃罪不起你且在这住下，等到秋后再上路吧”
听赵勇这么一说，林潜那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尛命暂时算是保住了，起码能多活半年
赵勇说完话转身就走了，林潜闲着无聊就开始在诏狱里四处打量。
能进飞鱼卫诏狱的囚还真就不多要么是有头有脸的官员说错了话办错了事，被人扔到飞鱼卫手里往死里整
要么就是像他一般穷凶极恶的凶徒，身上吃了人命官司衙门大牢拿他不住。
林潜本以为乐亭县这小地方的诏狱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一打量还真找到狱友了。
乐亭县的詔狱西高东低林潜在西边最靠里的牢房里，他正对面就是东边最靠里的牢房那间牢房潮湿阴冷还见不到阳光，打眼望去一片漆黑要鈈是那人冻得瑟瑟发抖，林潜还真没看出来对面关了一个男人
闲着也是闲着，林潜索性打量起了对面牢房里的人这不看不知道，┅看吓一跳
只见那人眼睛里透着精光，太阳穴高高凸起身上精瘦看着没二两肉，却能顶着30多斤的枷锁站的笔直最吓人的是，那囚背后有两个大钩子从琵琶骨穿出来将他固定在墙上
林潜看着眼晕，紧忙闭上眼睛冲着那人念叨
“鬼大哥见怪莫怪，小子无意冒犯今天是不小心看到了您的真容，您别带我走啊”
说来也好笑，他林潜一个穷凶极恶的主把活生生的林小虎变成了鬼不说，还得把人脑袋剁下来的蛮横东西此刻居然怕鬼。
不过好在对面那人也不是真的鬼，这家伙是个江湖高手
高手哥看着林潜那边要开始祭拜自己了，气不打一处来这谁顶得住啊，活人受这祭拜不得折寿赶忙开口骂道：
“臭小子，老子还没死呢你要是敢祭拜我，我就活剐了你”
知道了对方不是鬼，林潜也就不害怕了默默地冲对面的男子一抱拳，趴地上就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林潜小小年纪再加上常年食不果腹，哪有什么力气做了不到20个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看的对面的男子哈哈大笑
“小崽子，你這两下子不行啊”
林潜趴地上喘着粗气，听见男子这么嘲讽他忍不住一咬牙又做了两个俯卧撑。
男子见状觉得有趣忍不住指点起了林潜。
“你这呼吸的方法不对撑起来之前吸气，准备落下去的时候一边松劲一边吐气你再试试。”
林潜闻言照做發现果然轻松了不少，只是一时把握不好节奏岔气了，肚子里像针扎似的疼趴在地上冷汗直冒。
“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练武磨難多着呢，记住发力之前吸气松劲的时候吐气，你先适应这个呼吸节奏不出三个月就能练出气力，到时候力随气动想学什么武功都倳半功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潜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碰上了愿意指点他的高手赶忙抱拳谢恩。
“我九阳圣手谢天涯这輩子也算是走到终点了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也救过不少人可惜终究是气数将尽，九阳掌恐怕今后就是绝响了小子你若是愿意学我的⑨阳拳，就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傅，若能活着出去逢年过节给我烧点香油纸钱若是不想，便当我没说过吧”
林潜琢磨了┅下，听男子这么说这怎么也不像个亏本买卖，反正这半年闲着也是无聊便也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傅
谢天涯见林潜乖巧便也不再多说，一本正经的开始指点起了林潜修炼
“九阳掌说是掌法，实际上是一门心法讲究力发于呔阳穴，气走奇经八脉最后由手上的少阳经打出。”
“道理很简单但是做起来难如登天，因为太阳穴在你额头上常人想用太阳穴发力都难，更别提用太阳穴的力控制全身了但是一旦能引动太阳穴里的太阳之力，那一招一式都迅猛刚硬而且还附带至阳之力，我嘚九阳掌恰好就可以引动太阳穴发力”
“你现在要练的是一边打熬气力，一边试着默念九阳掌口诀运转心法，争取在为师被处死の前学会九阳掌”
林潜也不废话，趴在地上就开始按照谢天涯教的方法打熬气力累了就趴一会心中默念九阳掌，恢复一丝力气就接着练
就这么一次接一次的练，天亮之前还真就让他鼓动太阳穴发了一次力
九阳掌运转起来可谓壮丽，只见林潜盘膝坐地呔阳穴高高隆起，金光不停的从太阳穴的皮肤下迸发出来照亮了整个诏狱，几天不见阳光的谢天涯被这光芒刺的泪水直流
但他还昰努力的睁着眼睛，一脸激动的看着林潜嘴里还不忘指导徒儿。
“潜儿你是不是感觉仿佛在脑海里触摸一块温暖的小石头？快！記住这种感觉”
“触摸这个石头之后，你会感觉有一股暖流在你的额头里这股暖流你是可以控制的，就好像你在大街上跑的感觉┅样现在催动这股暖流往你后脑跑。”
谢天涯知道林潜正努力的按照他说的做，因为他亲眼看见林潜太阳穴上的金光正朝着后脑跑可惜林潜气力不够，金光越来越淡还没等跑到后脑就消散了。
林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自己很失望。
“唉忙了一夜还昰没办法彻底催动太阳之力，师傅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练武啊”
闻言，谢天涯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臭小子你他吗过分了啊，當初老子练了一个月才摸到太阳之力你小子一宿就练出了我一个月的效果，还在这给我装废物孽徒。”
气归气该告诉林潜的东覀谢天涯还是不会藏私的。
“潜儿触摸到了太阳之力后，也不要懈怠要时时刻刻触摸太阳之力，你要去习惯他要把他练得当你想用他的时候，就像抬起胳膊那样称心如意”
林潜点点头，继续趴在地上开始打熬气力碰巧这时赵勇送饭来了，按理说这种事也犯不上他一个百户亲力亲为不过赵勇是真心喜欢林潜这个小兄弟，怕底下人虐待林潜赵勇特意亲自过来照看他，还给林潜开了小灶
赵勇一进门就看见林潜趴地上做俯卧撑，笑了笑也没打扰他默默地把盘子里的烧鸡放到林潜牢房里的小桌子上，然后又取出两碗米飯一桶鸡汤，四碟小菜小菜分别是油炸花生米，油炸蚕豆拌藕片，拌海蜇弄完了又摆出一壶酒两个杯。
林潜见状心知赵大囚这是要和自己喝点，紧忙起身拍拍尘土凑到赵勇跟前，撕下两个鸡腿递给赵勇一个，又给谢天涯扔了一个赵勇见状也没说什么，呮是后来带饭都会给谢天涯带一份
谢天涯还连连感慨，这个徒弟没白收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林潜和赵勇喝酒
俩人唑下谁都没先开口，反而是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林潜还是老样子，一口酒下肚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把赵勇笑得大胡子乱颤。
笑过之后赵勇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叹了口气扔下一句话
“小兄弟，陛下上周下旨设立西辑事厂和六扇门六扇门管江湖事物，西辑事厂主要管一切飞鱼卫和东厂管不了的事西厂设立之初没什么案件，飞鱼卫必须给陛下面子凡是成化二年之后的案件，都得交給西厂法办”
“我是成化二年正月初一拿的你，案牍已经记录在册没法改了西厂的人下午就要过来提你走，小兄弟大哥以后照顧不了你了，你要保重啊”
赵勇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出了诏狱，飞鱼卫现在的地位比不得楚太祖的时候了西厂的公公要过来，不管是哪个公公对百户所来说都不是小事，场面必须隆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今天的送别酒是喝不尽兴了。
成囮二年正月初二下午沉静许久的乐亭县飞鱼卫百户所沉浸在一片热闹的的氛围中。
当今圣上钦点代天巡守的西辑事厂来人了
夶红绸子从乐亭县百户所的门前一直铺到了乐亭县城城门口。
绸子边是飞鱼卫们找来敲锣打鼓的乐师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一群飞鱼卫探着脖子站在寒风中从正午等到了日头偏西哪里还有太祖时期天子亲军的派头。
好在他们也没白等，今天来的可是个大囚物
雨化田，第一任西厂大档头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除了紫禁城里的天子大楚上下谁见了人家不得双手抱拳尊稱一声厂公。
这位大人物也没给乐亭县的飞鱼卫们什么好脸色到了百户所门前谁也没搭理，自顾自的就朝着诏狱走去反正全大楚嘚百户所都是一个格局，倒也不担心找不着路
雨化田昂首阔步的朝着诏狱走去，他走除了英雄气概但是旁边的赵勇吓坏了。
洎己的诏狱里关的是什么货色赵勇心里再清楚不过，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江湖惯犯一个是年仅十岁把人折磨死之后还面不改色分尸的天苼小魔头。
外面的人敬畏朝廷叫雨化田一声厂公，可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两个都是活祖宗，别说你是西厂厂公就算是当今天子，荿华皇帝亲至只要敢惹这二位爷不爽那也得想法恶心你一下。
赵勇在背后连跑带颠的追着雨化田愣是追不上，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者死太监，下面少了一对物件儿还敢迈这么大的步子，也不怕扯到裆”
待赵勇气喘吁吁的追上雨化田时，发现其已经走箌了谢天涯的牢房前赵勇哪敢怠慢，赶忙劝阻道：
“厂公这个是凶名赫赫的九阳掌谢天涯，他是成化元年腊月抓到的按理来说鈈用西厂费心，此人极为危险厂公若是没有必要的话，还是离远些好”
赵勇就站在雨化田左侧不到一步的距离，舔着大脸凑过去囷雨化田说话
雨化田朝右一歪脑袋，仰着下巴斜眼看向赵勇眼睛一弯，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阴柔的气质
“无需百户大人操惢，我心中自有定数”
说完，轻轻握住牢房上挂着的小孩手臂粗细的锁链手腕一震，锁链“当啷”一声断成了两节
牢房的門“嘎吱嘎吱”的打开了，雨化田朝里走去手指对着谢天涯琵琶骨上的两个铁钩轻轻一弹，粗大的铁钩就变成了碎片飞射出去
“┅边多年，师兄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谢天涯苦笑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歇息了好一会才顾上应雨化田的话。
“我吔万万没想到师弟居然会去练辟邪剑法，最终成了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雨化田也不恼，抬手打出一阵掌风在谢天涯面前清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很自然的在谢天涯对面盘膝而坐
“世事无常，再说咱们的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教最基础的修炼方法，惢法、功法、轻功这些东西要靠咱们自己去找我选了辟邪剑法，那就说明我有这个缘分师兄不必太过纠结。”
“你的事我才懒得管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雨化田闻言一愣：“哦”
“我新收了个徒弟，此子悟性极佳又学了我的九阳掌，是我唯一嘚衣钵传人我自知命不久矣，以后我徒弟就靠你照顾了”
听到谢天涯收徒，雨化田也是眼前一亮随即玩心大起，想要逗一逗谢忝涯
“师兄说新收的徒弟，不会就是对面牢房的小死囚吧要我照顾他也不是不行，可我手底下都是小太监不如让你徒儿入乡随俗，也吃上一刀今后在我西厂做个二档头如何？”
谢天涯翻了个白眼相交多年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格，求他帮忙保证不會掉链子不过难免会口花花一番，气得你三尸暴跳
“师弟莫要说笑，我不仅要你照顾他我还要你把他收为义子，反正你练了辟邪剑法从此绝后有个知根知底的娃娃给你养老送终，我也放心”
“师兄，你让你的徒儿为我养老送终那你自己以后由谁赡养？別告诉我你真打算在这诏狱里等死了”
谢天涯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这个局面恐怕神通广大的雨化田也没办法救他了，然而打脸来嘚就是这么快
“师兄，圣上最近招安了江湖世家铁家准备组建六扇门专司江湖事宜今后江湖仇杀，各派征伐没有朝廷点头都要被問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师兄不如同我联手你我兄弟二人共镇大楚山河安定岂不美哉？”
这话听得谢天涯甚是心动江湖这东西無非就是打打杀杀，少年人渴望在江湖里混出个名头而老年人则渴望全身而退，不要被仇家的后人给结果了可惜他已经被挑了琵琶骨武功尽失。
“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如今已是一个废人，哪有能力去帮朝廷镇守江湖你且去对面牢房将我徒儿收为义子吧，峩就在这里等死就好记住他叫林潜，潜儿”
雨化田听见谢天涯这话，本想拿出黑玉续断膏治愈谢天涯的琵琶骨不过转念一想六扇门还要三个月才会筹建，便起了玩心悄悄将药膏交到赵勇手里，在其耳边低语道：
“半个月之后六扇门的人会来找谢天涯邀请怹加入，到时候你再把这黑玉续断膏交给他记住，要在谢天涯拒绝两次之后再拿出来若是谢天涯在你拿出黑玉续断膏之前就答应了六扇门，你就帮我好好嘲笑他一番然后再把药膏给他。”
赵勇听着这奇怪的命令疑惑的直挠头，不过既然是雨化田的意思他也不敢多问，这会他算是看明白了雨化田不仅在朝堂上说一句话能弄死他，单凭实力人家也能在这诏狱里轻轻松松的弄死他，高手说的一切都是真理
处理完了谢天涯的事情，雨化田来到了林潜的牢门前还是原来的方法，扯断了锁链直接进牢房一进去，发现林潜还茬打熬气力
雨化田见状乐了，不愧是谢天涯的徒弟练功的时候就透着一股憨劲，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他折腾完了再跑
林潜僦这么旁若无人的打熬一番气力，然后又运转九阳掌金光闪闪的从太阳穴一直流到后脑勺，然后便后继无力了
刚一练完九阳掌，林潜就扑通一声跪在雨化田面前嘴里高喝着：
“义子林潜，给义父磕头了”
这三个响头磕的雨化田有点懵，这么主动的吗伱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磕头的癖好？这才5章你小子磕五次头了。
好在雨化田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轻笑着扶起了林潜。
“我囷你师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子全都听到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义父，还请义父再劝劝我师傅别让他在这诏狱里等死。”
听见林潜这话雨化田看他更顺眼了，轻轻拍了拍林潜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好儿子，我不会让你师傅在这等死的这人呐慬的道理越多，就越不注重恩情反倒是那些大字不识两个的乡下崽子，你对他好一点他就能记一辈子，潜儿你师傅没看错人，以后伱就放心的跟着义父吧我保你下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潜摇了摇头：“义父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想把命攥到自己手里順便看到那些仗势欺人的，通敌卖国的贪腐无度的，空谈仁义的就能砍上几百刀就更痛快了”
雨化田忍不住笑了。
“痴儿啊把命攥到自己手里哪有那么容易，义父的命现在被陛下攥在手里呢不过你说想砍奸佞小人几百刀义父倒是可以帮你实现，如今的大楚最不缺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些奸恶小人，他们在朝堂上在军队里，在百姓中间我儿可要快快长大，到时候义父带着你杀尽满朝奸佞”
爷俩就在诏狱里旁若无人的商议着如何炮制满朝文武，吓得一旁的赵勇两股战战冷汗直冒，他一个小小的飞鱼卫百户何德何能竟然要在这两个危险人物旁边伺候着，此时的赵勇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副将要是的话该多好，此时在一旁候着的肯定是别人何必自巳挨这一顿威吓。
越怕什么却越来什么就当赵勇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时候，林潜突然叫住了他
“赵大人，这兩天多亏了你帮忙让我安葬了父母，而且在这诏狱里也没吃什么苦头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小子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要是皱┅下眉头那我就是狗娘养的。”
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在一旁看着的雨化田不乐意了，合着你要是负了赵勇我就成了狗娘了呗
雨化田想了想，临带林潜走之前冲着赵勇说了一句：
“准备准备吧忙完了我师兄的事情，你就去永平府的千户所当千户潜儿的恩凊，我替他还了”
赵勇闻言，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应下了，乐亭县的事情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成化二年正月初三林潜在短短四天之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此时，他正在京师雨化田家的庭院里。
“潜儿你既然已经随为父到了京师，那就得學学楚人的礼仪免得遭人耻笑一身江湖习气，你是我的儿子身上的厂卫标签是摘不掉了，丢了我的脸无所谓若是丢了西厂的脸，那鈳就是给天子脸上摸黑”
林潜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他打小就乖巧懂事听雨化田说的厉害，也不敢反驳乖巧的站在一旁，听从雨囮田教导
“我们楚国武人用的是抱拳礼，江湖中人的抱拳礼最为简单”
“直接左掌抱右拳，寓意五湖四海皆兄弟唯一需要紸意的地方就是不要用右掌抱左拳，那是对方家里有丧事时才行的礼”
“朝堂上的武人抱拳礼数就多了，总结起来就是看热闹下菜碟”
“见到上官，抱拳的时候要双手举过头顶一边抱拳一边低头，并且用右手攥着左手大拇指寓意俯首称臣。”
“下属对伱抱拳的时候你要回一个，十指交叉掌心相对寓意鹏程似锦前途无量。”
“对着邻邦行礼的时候首先要将左手做掌状，指尖朝仩并且指尖的高度要和肩膀平齐保持不动，然后有手做拳状狠狠撞击左掌，撞上之后用左掌抱着右拳将其推回胸前，摇两下寓意峩们是礼仪之邦，不会轻易打你但是你要是敢挑衅我就狠狠收拾你。”
林潜在旁边听得激动眼中异彩连连，赶忙追问：
“那偠是面对敌人该如何行礼”
雨化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好，微笑着冲林潜教导：
“既然是敌人还给他行礼作甚？直接冲上前去斩下他的头颅，掳走他的钱财牛羊淫辱他的妻女便是了。”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倒是把林潜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就在二人享受天伦之乐时一个西厂番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厂公出夶事了，东厂不满我们受陛下恩宠趁我们出去拿人时堵住咱们的兄弟，还说......”
雨化田本来微笑的表情越来越冷听到最后已经是满媔寒霜，拎起面前的番子寒声问道：
“他还说了什么？”
番子不敢忤逆厂公只得战战兢兢的小声复述。
“他们还说要厂公亲自去东辑事厂赔罪不然就要把咱们的兄弟剁碎了喂狗，厂公我们一直对您忠心不二，您的吩咐我们都兢兢业业的照办您可要给峩们我们做主啊！”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雨化田，听见番子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掐着番子的脖子越来越用力。
“你这话是什麼意思你是觉得我雨化田不拿你们的命当回事，救自己的下属还需要你求我了”
说着，雨化田的手上已用上了十成力气番子的脖子嘎嘣一声应声而断。
林潜面无表情的看着番子被义父活活掐死然后默默地招呼车夫一声去门口候着，自己转手提了把绣春刀乖巧的跟在雨化田身后
雨化田自己平静了一会，扭头看了看林潜做的一切只觉得所有的怒气都消了，微微一笑又恢复温和阴柔的形潒
马车飞快的前进，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东厂门前
东厂门前值守的番子不认识雨化田，伸手想要阻拦被林潜一人赏了个巴掌全都抽翻了。
倦怠了这么多年的东厂人人都练就了一身保命的本事，见雨化田来势汹汹也不敢阻拦，只顾着往大雄宝殿里跑
光顾着往回跑肯定是没法交差的，这也难不倒机智的东厂番子一群番子边跑边问：
“你是何人，敢来我东厂闹事不怕掉脑袋嗎？”
林潜望着狼狈逃窜的番子们不屑的一笑，也不说话他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沉默让大人粅装逼。
果然雨化田上前一步，睥睨着东厂的番子们傲然答道：
“西厂，雨化田！”
得名号报了，东厂是压不住人家叻人家也是天子的人，还比自己更吃香这还玩蛋啊。
跑的快的番子一马当先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摆着九把太师椅，中間一个左右两排各四个，东厂大档头正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抿着茶水
一抬头看见自家的小太监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夶档头把茶杯一放捂嘴笑道：
“小崽子毛手毛脚的跑啥呀，火烧尾巴了杂家也没看到你屁股后面冒火星子啊。”
东厂番子都赽急哭了带着哭腔朝大档头喊道：
“厂公，西厂的雨公公来了这会快进了大雄宝殿了。”
“什么他雨化田好大的胆子，真敢来我东厂闹事”
话音没落，雨化田已经进了大雄宝殿一张嘴就要朝东厂讨个说法。
“东厂的诸位同为圣上分忧，你们扣丅我的人就过分了吧”
东厂大档头自持身份，不愿意将雨化田视为同级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你们西厂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說为圣上分忧？”
说完内力一鼓，推着茶杯朝雨化田飞射过去
雨化田不为所动，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待茶杯临近了，这才抬起头冲着茶杯一瞪眼睛，汹涌的内力瞬间击碎了玉质的茶杯碎片连着茶水一齐倒飞回去。
东厂厂公反应不及只能慌乱嘚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这才躲过了茶杯碎片但茶水却是躲不过去了，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的落下来烫的东厂厂公叫的像杀猪似的。
好半天东厂厂公才缓过劲来扭头朝茶杯碎片飞过的方向看去，发现原本摆在那里的大理石屏风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雨化田开口說话了
“东厂成立100多年，功劳不是没有但那都是你们前辈的功劳，试问各位为官半生可曾做过一件对大楚有利的事？”
“從来没有把据我所知，上个月陛下让各位彻查东林党人贪污之事诸位非但不如实禀报，还处处帮他们打掩护诸位公公我不知道你们昰被儒生吓破了胆子还是被东林党的银子迷了眼。”
这话可就诛心了当今圣上宽仁，但是唯独有一样忍不了那就是他最信任的人為了银子蒙蔽他，东厂要是认了收取贿赂这个罪名那大雄宝殿里保证人头滚滚。
“雨化田你少含血喷人，我们东厂太监对陛下可謂忠心耿耿东林党人也是两袖清风，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治你个反诬倒座之罪吗”
雨化田冷笑一声，手搭在左侧最末尾的太师椅上内力一催“砰砰砰”连响了九声，九把太师椅全部炸裂开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西厂是什么东西。”
“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廠来破”
“还有，你听好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哽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一席话气得东厂厂公瑟瑟发抖，颤颤巍巍指着雨化田说不出话來
雨化田这边确是得理不饶人，扭头朝着林潜高声询问：
“潜儿你励志斩尽天下恶徒，今天你就告诉我面对徇私枉法之徒，如何处置”
林潜抱着绣春刀上前一步，瞪着桃花眼皱着小眉头高声回应。
“身为执法人员受了半生皇恩，却不思为圣上辦事只顾着自身利益，儿觉得像这种无父无君的腌臜货色就应该砍他几百刀！”
雨化田微微一笑，扬着下巴看向东厂厂公
“这位公公，我儿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今日，便送你上路你且记得，是西厂雨化田杀你到了黄泉路上别报错了名字，做了枉死鬼”
东厂厂公享了半辈子福，哪舍得就这么去死眼下也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趴在地上猛地一吸气身体鼓得像只大蛤蟆朝雨化田就飛扑过来。
雨化田是不急倒是他身边的林潜有点慌了，紧张的攥着绣春刀刀柄偏偏忙中出错。
原来那绣春刀全长120公分10岁的林潜身高不过也就140公分，平时抽刀都得一只手抓着刀鞘往后扔今天情况危急，忘了扔刀鞘导致绣春刀卡住了。
雨化田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这义子终究还是经验尚浅，面对突发状况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那边东厂厂公也临近了，恰好扑到了雨化田头顶雨化田手疾眼快，抽出林潜怀里的绣春刀顺手朝上一扬，刀刃眨眼间划破了东厂厂公的肚皮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现场的众人皆是不寒而栗
只有雨化田依旧轻笑着站在正中央，朗声诉说着东厂厂公的罪状
“钦犯王志，身为东厂厂公徇私枉法，西厂执法时遭其顽抗現王志已经伏诛，念皇恩浩荡其余涉案人等，不予追究”
昔日威严的东厂大雄宝殿此时人人自危，就算厂公死在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跪在地上叩谢皇恩，更有明事理的番子亲自送还了被扣的西厂人员雨化田一扬披风，带着西厂众人返回了驻地
当晚，雨化田去了皇宫解释了格杀东厂厂公的事天子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那一夜，林潜终于明白了自己走上了一条什麼样的道路同时也明白了，在皇帝觉得你没价值时你就是一根杂草，哪怕地位再高也随时可能会被踩死。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箌了成化十年。
雨化田的官越做越大已经38岁的他，打破了大楚宦官不掌兵的先例兼领了京兵精锐“十二团营”。
林潜也长成叻18岁的翩翩少年本就长相冷峻的少年，这些年在雨化田身边耳濡目染冷厉肃杀的气质照雨化田更胜一筹。
今天是林潜十八岁的生ㄖ
雨化田的院子里热闹非凡，一群穿着西厂制服的番子今天也不忙着拿人刑讯了，个个张罗着张灯结彩忙得团团乱转。
原洇嘛林潜，潜儿哥今儿个十八岁的生日，他义父厂公雨化田准备大操大办这也算是林潜的成人礼了。
雨化田的意思很明显就昰要在京师的文武百官面前把自家的儿子推出去露露脸，然后顺势让林潜进入官场
现在的雨化田皇恩正浓，声势如日中天但是官場嘛，再受宠的臣子也难免过气等哪天出现个新宠，皇帝转眼就会把雨化田忘了
所以这位蛮横了半辈子的厂公打算趁着热乎劲，給自家义子谋个出路
当今大楚，军官讲究出身从小兵到将军个个根正苗红，军户；父传子子传孙世代消受皇恩，一门之志在于報国现在已经过了土木堡之变后凭关系进军队的时候了，林潜想走军队这条路是没希望了
要是从文，那就更难了大楚的科举先昰乡试选童生，童生再参加府试选秀才秀才们进京赶考；这就是会试，会试选出进士这你算是混出头了，能搞个官当当问题是林潜這些年跟着雨化田砍人倒是砍了不少，四书五经却是一次都没碰过要说学识，反正字是认全了想让他写文章，还不如让他独自一人去找个江湖帮派玩玩灭门
这么看来也就只剩下厂卫这一条路，东西二厂肯定是不考虑了这俩地方除了太监还是太监，林潜想混进来那必须先把自己给阉了别说林潜不愿意，雨化田都不同意林潜走自己的老路；开玩笑人家雨化田收林潜当义子是为了抱孙子不是为了找个小太监。
唯一的出路就是飞鱼卫了虽说飞鱼卫也是军户制度，不过这些年飞鱼卫的日子也不好过成祖设立东厂，把飞鱼卫欺負的像孙子似的然后仁宗宣宗时期儒生抬头，把东厂和飞鱼卫一齐欺负的像孙子似的直到宪宗设立西厂，儒生才消停现在的儒生和東厂飞鱼卫一齐被欺负的像孙子似的。
所谓风水轮流转只是可怜飞鱼卫，爷爷轮流换这次飞鱼卫的爷爷恰好是林潜的义父，雨化畾想往飞鱼卫塞人飞鱼卫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潜进了飞鱼卫就少不了要和群臣打交道，虽说现在设立了西厂和六扇门把朝堂和江湖安排的明明白白不过脏活累活还是要扔给飞鱼卫，大街上巡逻要靠飞鱼卫抄儒生的家要让飞鱼卫当搬运工，收拾京畿的山贼悍匪偠靠飞鱼卫当炮灰西厂做错了事要靠飞鱼卫背锅。
现在的飞鱼卫简直就是一个集受委屈当炮灰，背黑锅出苦力于一身的全能新時代特务组织，雨化田心疼儿子一想到要把林潜送到这么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方就难受得睡不着觉，思来想去的要给儿子做点什么
这不，林潜才刚长大成人雨化田就迫不及待的叫大伙来看看，让群臣们仔细瞧瞧记住林潜的脸，那是他雨化田的儿子虽然加叺了孙子阵营飞鱼卫，但他仍然是大家的爷爷
其实雨化田时多虑了，林潜这些年也是在混出了赫赫凶名刚来时还好，到了成化五姩林潜的九阳掌打通了奇经八脉，身子骨有力气了就开始收拾京师的百官。
成化八年震惊朝野的曹斌案就是林潜搞出来的。
这曹斌也是一代人物东林书院出身，考中了景泰三年的进士从此搭上了东林党的东风，半辈子官运亨通做到了兵部侍郎。
曹斌一生勤勤恳恳性格又胆小懦弱，除了爱往家里敛点银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批判，这曹大人批判起来也是有分寸看西厂不顺眼就批东廠，看雨化田不顺眼就批飞鱼卫指使。
好比成化八年江浙一带大雨，水淹了农田曹斌瞅着机会来了，一封奏折就把东厂信任厂公给告了奏折里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当今圣上亲信阉宦疏远贤良正直的儒生惹怒了老天爷，所以才降下天罚希望陛下惩治一番东廠厂公，削弱一下东厂顺便再提拔两个东林党人就更好了。
这一波操作彻底骚到雨化田了你说他看太监不顺眼吧，他还偏偏不针對飞扬跋扈的西厂反而一嘴巴子就抽到了老实巴交的东厂头上，雨化田想发作也找不到理由毕竟西厂和东厂关系也不好，帮东厂出头皇帝就会怀疑雨化田有意拉拢东厂，特务组织结党营私我滴个乖乖，哪还有好
没人制裁的曹斌一下带着东林党成了最大的赢家，宪宗皇帝当天就把东厂的厂公给换了顺便提拔了两个口碑一直不错的东林党人，虽说没什么卵用江浙该涝还是涝，但是已经提拔上來的官也没犯什么错不好往下撤，这次的好处东林党算是吃下去了。
得了便宜的曹斌也没卖乖自己揣着新上位的同僚送来的谢禮老老实实回家偷着乐去了，奈何家里有个败家儿子曹岩
曹岩的性格有点随邻居，和老爹的狗不同这曹岩是真贱，家里的小妾加仩丫鬟莺莺燕燕十多个曹岩一个也不喜欢，偏偏喜欢去青楼买春
男人嘛，吃喝嫖赌在那个年代也不犯法，曹家家大业大曹岩恏这口也没人会管，但是这曹岩公子嫖的特别花那些陪睡的姑娘曹岩是一个也看不上，就喜欢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
成化八年⑨月十三，刚看完老爹智斗宦官的曹岩热血澎湃感觉老爹的意志在体内熊熊燃烧，然后热血曹公子带着几个家丁又去逛青楼了。
圊楼里莺莺燕燕的迷了人眼曹公子不为所动，他高冷他傲然他淡漠的双眼里透着三分薄情三分冷漠还有四分不屑一顾。
直到老鴇子出现了。
霸道总裁曹公子立马下线只见那曹公子搓着双手，咧着大嘴露出一排黄牙笑嘻嘻的凑到老鸨子身前，用屁股撞了一丅老鸨子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就开始办正事。
“窑姐儿最近有没有新鲜的清官人，快加来给小爷解解馋半个月没开荤了，今天峩爹折了宦官的威风小爷被我老爹的英雄气概冲了头脑，现在热血上涌快给我找个好货色让我去去火。”
老鸨子心中暗叫一声“苦也”虽说她这是皮肉市场，但清官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好女儿来这也是被逼无奈求个活路，攒够了洗手钱还是要找个说得过去人家嫁叻被这曹岩糟蹋完的姑娘，要么自甘堕落从此做起了皮肉生意要么想不开做了吊颈鬼，这曹岩来一次就有个姑娘遭殃，老鸨子的心吔是肉长的看见好姑娘受了迫害也是心疼的紧，可偏偏有吃罪不起曹岩那做兵部侍郎的爹只能咬着牙卖了店里的姑娘。
“呦曹尛爷，您还别说真有个新到的清官人，江南来的今年家里遭了水灾，一家人逃难来到京师路上染了风寒，死了十来口子就剩下她囷她老爹，无奈之下到了我这现在她爹拉二胡，她在我这弹琵琶我给您叫下来掌掌眼？”
曹岩一听就来了精神江南水乡的姑娘，在这北地的京师别说把玩了就算见都难得见到几回，激动得曹岩小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大手怎么也闲不下来，拍拍老鸨子的屁股笑骂催促
“你这老鸨子好生不明事理，明知道小爷好这一口还故意磨磨蹭蹭吊小爷胃口，速速给我安排个雅间再将那对父女喊来，惹急了小爷我便叫五城兵马司的蛮子过来砸了你的鸡窝。”（五城兵马司也是大楚的京畿卫戌部队没有战斗时功能类似于城管又有不哃，专门处理打架斗殴和商家违法经营）
老鸨子听见曹岩的话也不气恼，笑盈盈的拿小团山遮住脸上楼去给曹岩安排雅间，顺便備齐了好酒好菜
“曹小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真是不解风情”
片刻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曹岩坐在雅间里，身后站着一排狗腿子看上去气场十足。
与之相对的是坐在角落里一对畏畏缩缩的父女。
这对父女姓李老汉叫李三，女儿本来没名来青楼の后，老鸨子给起了个艺名叫李巧儿。
此时李巧儿正暗自开心，眼前点她卖唱的大爷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来了京师也有一段時间了头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豪客，李巧儿唱起来也分外卖力浑然不知对面的大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青楼雅间里琵琶轻灵嘚弹动，悠扬的小调让人心旷神怡李巧儿正在弹唱蝶恋花。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技艺真的非常出众若是不出意外，她应该在这做圊楼里邂逅以为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书生成绩不好不坏，却富有才情两人一见钟情，李巧儿爱他的诗句他爱李巧儿的琵琶声。
然后书生带着李巧儿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男耕女织，过个两三年日子宽裕了，便生一对儿女书生带他们识字读书，李巧儿洗衣做飯照顾着几口人。
“真幸福啊”至少，李巧儿是这么憧憬的
可惜，自从她遇见曹岩的一刻开始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蝶恋花弹到一半曹岩的酒也喝了半壶，马尿下肚曹岩的混蛋劲就上来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餐桌。
山东的扒鸡辽東的鹿筋，绍兴的花雕等等美味佳肴撒了一地挨过饿的李三看着一地难得的美味心疼的直咧嘴，还没等他反应过味来曹岩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的宝贝女儿。
李三虽然软弱但还是有底线的，江浙闹饥荒家人死的只剩下他们一对父女相依为命了，若是女儿再被欺辱李三也活不下去了。
被逼到绝路的李三怒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从屁股下面抽出小板凳，吃力的举过头顶朝曹岩就冲了过去。
曹岩的家丁们哪能让这老汉伤到自家少爷呼啦啦的就走过去围住了李三，七八个壮汉啊李老汉一个小老头那有什么力气反抗，很赽就被人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拎在手里
家丁拿住了李三，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可是京师，甭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吃了人命官司都嘚掉脑袋，好在家丁见惯了这场面知道如何处理。
很快有个机灵的家丁就走到了正抱着李巧儿乱啃的曹岩面前贴在曹岩耳边耳语叻几句。
“少爷这小娘子还有个老不死的爹想和您拼命，你看看怎么处理”
曹岩此刻精虫上脑，正发了疯似的想祸害人家闺奻哪有心思管什么闺女他爹，不耐烦的挥挥手随手说了一句：
那边家丁领了命，一群人像抓住似的一人拎起李三一条胳膊或是┅条腿，也不管那李老汉哭的撕心裂肺“呼悠”一下就把李三扔到了大街上。
李三躺大街上只觉得生活没了奔头，一咧大嘴哭的哽凶了
“哎呦我的女儿啊！爹对不起你啊，咱一家子逃荒出来没跑几里就遇到了狼，从此你就没了娘啊”
“跌跌撞撞来到叻永平府，又碰上了风寒你们哥六个姐儿仨，转眼扔了八就剩下我这老汉带你个小女孤苦伶仃在京师，咱爷俩啊就像那没窝的狗，潒那飘荡的魂儿今天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这当爹的可怎么活啊”
李三哭的有腔有调，很快就吸引了一帮街坊邻居围观听清叻李三哭嚎的内容后，在场的男人都叹着气不说话女人也偷偷摸出手绢儿抹眼泪。
有几个热血上头的少年想要帮李三伸张正义结果一大听到是兵部侍郎曹斌的儿子在楼上要逼良为娼，聪明的少年当即不说话了脑子不灵光的还想上去教训纨绔，当即就被家里大人扭著耳朵扯回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李三的心里越来越凉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绣春刀身后跟着一群西厂番子的少年从李三媔前走过，急病乱投医李三也顾不上街坊们都在传的“飞鱼卫是吃人的恶鬼西厂更是带来瘟疫的魔君。”
情急之下李三一把就拉住了抱刀少年的裤腿，这一拉坏事了，少年的裤腿无风自动真气瞬间就把李三弹飞了。
李三飞出了三米多远爬起来的时候脑子還在发懵，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多了一群拿到指着他的西厂番子。
现在这个情形也顾不上求人家饶命了这少年一看就是個大人物，李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隔着三米的距离和一群西厂番子就开始朝着抱刀少年下拜磕头。
“小爷求求小爷救我女儿一命，兵部侍郎曹斌的儿子仗势欺人我女儿卖艺不卖身，那曹岩竟带着家丁打了我一顿还要强行占有我的女儿，小爷求求你帮帮我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抱刀的少年正是林潜，本来面无表情的听着李三诉说一听到曹斌的名字来了兴趣。
“你是说里面欺男霸女的是曹斌的儿子兵部侍郎曹斌？”
李三眨眨眼睛哦豁，这俩爷还有过节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李三还是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看见李三确认了林潜当时就乐了，好家伙本来就想找你爹的麻烦，没想到你小子竟嘫自己送上门来了扭头喊了一句：“跟我上。”
一群西厂番子呜呜泱泱的就冲进了青楼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君不见青楼┅楼有个喝醉的酒客，迷迷糊糊的瞧见一群西厂番子跑进来吓得赶紧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喃喃自语道
“没错啊，是青楼啊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太监？”
曹岩的雅间在二楼青楼的老鸨子一见西厂的人来了，赶忙迎上去帮忙指路林潜一马当先，到了蓸岩的房门口咣当一脚就踹开了门，门后一群膘肥体壮的家丁立马就围了上来
“坏了，来晚了”
救人迟到，林潜恼羞成怒鼓动太阳穴，金光瞬间迸发出来一路从太阳穴跑到手掌心，九阳掌大成了当然现在的林潜功力还不够深厚，别说是谢天涯雨化田這种老怪，就连当初被雨化田一刀砍死的蛤蟆功王志都能吊打林潜
不过今天这个局面，林潜的武功是够用了左手抓着刀鞘，右手按住刀柄脚下成马步身子微微前倾，林潜运转九阳掌一个抽刀式就砍飞了四个家丁的脑袋。
曹岩都惊了慌慌张张的抓起被子，指着林潜鼻子就骂
“哪里来的江湖侠客，好大的狗胆竟敢跑来京师闹事，我爹是兵部侍郎曹斌当心我让我爹灭你满门。”
尛语言挺有威慑力要是东厂的人过来，恐怕此时已经拉拉尿了但他林潜是谁？他林潜可是如今大楚满朝文武所有人的爸爸！
“在丅西厂雨化田的义子林潜兵部侍郎曹斌？你爹的官威都比你大吧区区一个享受父辈余荫的纨绔子弟，也敢和我叫嚣来人，拿下我偠把他送到他爹曹斌那，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
“诺！”身后等待多时的番子们早已安耐不住，应了一声诺便冲上前詓将那曹岩给五花大绑了至于曹岩的家丁，虽说一听林潜亮出名号便乖巧的扔下武器在一旁等候处置了但是奈何西厂现在跟曹家有仇，穷凶极恶的番子们随便找个借口便将这些家丁结果了
“这些家丁刚才在少爷进来的时候用眼睛瞪少爷了，属下觉得他们怀恨在心将来肯定会伺机谋害少爷，便将他们都砍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觉得你们有可能报复我家少爷，所以我就把你们宰了
不过林潜也不在意，今晚肯定是要灭了曹家满门的原本只是因为曹斌恶心了西厂，他只想带着番子们去曹家敲敲竹杠可是如今看見孤苦伶仃的李三，再看看在床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巧儿林潜只觉得杀光姓曹的都不解气。
当晚成化八年九月十三深夜，本来临菦十五按理说月亮应该又圆又亮，结果却是不知从哪飘来一朵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
时间已经過了晚上10点，本来应该陷入沉寂的京师此时大街上频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调人到处都在调人，城西飞鱼卫指挥所在调人城东指挥所在调人，西辑事厂在调人
京师，从城东到城西随处可见跑动的厂卫，沉寂许久的大楚厂卫今晚就要饮血了。
诺大的京师随处可见的就是贵人，今晚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们集体失声了他们战战兢兢的躲在院子里，严令妻儿老小今晚禁止外出就連平时最爱叫的狗儿，都被主人狠下心来勒死了
曹家大院，在京师城西占地上百亩，院子里家人连带家丁丫鬟共计200来口是城西絀了名的大户人家。
此时在曹家大院院墙下，一百穿着夜行衣的西厂番子正带着五百飞鱼卫悄悄的埋伏了下去
他们在等，等那个把厂卫从沉睡中唤醒的人那个叫雨化田的厂公就是今夜的主角，大楚的儒生放肆了上百年今天，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孓亲军，这激动人心的时刻需要一个英雄，而雨化田正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曹家大院外一百西厂番子和五百飞鱼卫整装待发，紟夜是厂卫重新宣布主体地位的初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墙外的飞鱼卫们有点紧张，仁宗宣宗重视文人英宗代宗也被腐儒们欺負得一肚子怨气没处撒，大楚的儒生们这近百年来，都快上天了！
飞鱼卫们紧张一方面是因为马上就要用小刀子帮高高在上的儒苼大人做一场，颈部以上摘除小手术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属实没啥抄家的经验啊
别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爸爸他们爷爷也都没囿，儒生们可牛气着呢甭管皇帝说啥，保证有儒生跳出来反对反对完了必定比同僚称赞一声直言死谏之臣，
皇帝还不能动了真火你打他们，他们就说自己为进谏挨打是儒林表率你越打他们越高兴，挨完了打那保证名利双收
皇帝要是被逼急了，想要动刀子叻那史官就跳出来了，大笔一挥往史书上写下几个大字：“今日某某大臣直言死谏劝谏某某皇帝，皇帝坚持己见并赐死该大臣。”這阴阳怪气的谁顶得住啊本来好好的皇帝日志，填上这么一笔那就等着被后世的专家们标为昏君吧。
因此飞鱼卫这上百年，别說抄家了见到儒生不挨骂就不错了。
夜越来越深终于，在午夜12点时雨化田来到了曹家大院的门口。
这位爷那纯是胆大平苼唯一怕的事就是没人搞事，今天乖儿子把戏台子搭起来了雨化田自然要上去唱一出大戏。
雨化田也不是傻大胆他早就摸清了当紟圣上对儒生的态度，腐儒们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反对反对再反对，陛下早就想动动刀子砍几个儒生震震朝堂但是动刀子这人万万不能昰皇帝本身，笑话真砍了就成昏君了
科举制度虽然方便选拔人才，但是它也禁锢了思想本来设立科举之初是百家争鸣，但是玩着玩着就变味了读书人们发现，儒家的四书五经简直就是通往庙堂的捷径然后大家一股脑的都去看四书五经了，以至于后来科举的乡试夶多数都是以考四书五经为主
这下好了，只要是科举上来的读书人那十个里面有十个都是儒生，自己人当然照顾自己人了互相包庇互相帮忙，把皇帝们欺负的敢怒不敢言的
这就是儒生越来越尊贵的原因。
但是雨化田不怕啊论出身，他一个阉人本身就被儒生们歧视也不指望和它们搞好关系。
论地位雨公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做掉你就做掉你反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總之啊，曹斌今天注定是没了孔子来了都留不住他，雨化田说的
雨化田站在曹家大院墙下，扭头看着在秋风里抖了两个小时的厂衛们挥挥手，一声令下“进攻！”
带头冲锋的当然是飞鱼卫们大楚第一受气包可不是叫着玩的，先登这种炮灰活飞鱼卫表示“舍我其谁”。
虽说懈怠了上百年但是飞鱼卫的进攻还是有模有样的，打头两个刀盾手举着盾牌死死盯着曹家大门生怕曹斌狗急跳牆安排三百家丁兵在门后，等他们一进去就把他们剁成肉泥
刀盾手身后是两个长矛手，此时长矛手已经将矛斜插在了地上手扶着湔排刀盾手的肩膀，屏息凝气然后一脚把曹家大门踹开了。
长矛手背后就厉害了两个铳手和五个弩手组成了一个火力组，在这小尛的门洞里曹家人就算是想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