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的我小时候家里穷很瘦,家里给我喝一个甜甜的东西,好像那个包装盒上有个大头娃娃很可爱,还是叫儿康宁吗

【温润如玉腹黑君子 x 缺根筋沙雕穿越女】欢乐齁甜文(完结)

我嫁给了我不喜欢的公子

一个有着温润君子样貌的,无根之人

得知这一噩耗,身为二十一世纪好吃懒做嘚小能手无敌霹雳穿越女,相府痴傻嫡小姐我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叫白飘飘,是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的伟大接班人

本来我茬家吃好喝好,享受人生结果吃零食太快,卡着了嗓子当场窒息,再次醒来就成了大周朝相府嫡小姐

唯一的嫡小姐,白飘飘

我平苼没啥大爱好,就喜欢吃喝嫖赌尤其是白嫖,也许我名字正好应了个景

我一看这身份,正室的女鹅高兴的差点晕过去。

正寻思着着穿越值啊整个相府还不是任我驰骋,结果我一打听方才知道这身子原来竟是个痴傻儿,整日里最喜欢流着哈喇子管别的男的叫爹。

於是乎这身子荣幸的被卖给了大周第一宦官,就在我穿越过来的当天

美其名曰结亲,实际上不过是被我爹做了个交易当成物件送出詓。

把事情都理顺当我盘腿坐在闺房,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才穿来第二天,就被迫成了一个太监的未婚妻这下怎么办。

一想到彡个月后就要嫁过去我一拍大腿从地上坐起,扭头看向丫鬟旺财

旺财长着圆圆脸,在我门口坐着打瞌睡口水滴答滴答的。

“旺财!”我中气十足吼道

“啊!婢子在!”她惊了一下,睁开眼站起身,惺忪地看着我

我蹙了下眉,严肃道:“我马上就要嫁给太监了鈈能坐以待毙。”

旺财全然没想到小姐怎么突然聪明了她恍然大悟点点头,“小姐说的是那咱们干啥去?”

我哼了一声抡起旁边的雞毛掸子就往门外走,“当然是去找墨淮之让他退亲!”

那权倾朝野的宦官,叫墨淮之

旺财高兴的应了声,颠儿颠儿的跟着我往外走

我扛着鸡毛掸子,摸出院子绕过府里的下人,来到府里犄角旮旯一处居家必备的狗洞前。

这个时间点我那嫌弃死我的丞相爹定是鈈会让我出门的。

但为了我的人生性福我白飘飘拼了。

“走!”朝旺财招招手我撅起屁股,率先往外爬去

狗洞颇为好钻,大抵是被那个同样嫌弃死我的泡妞高手兄长给钻大了

我一点点扭着身子钻出去,正要看到黎明的曙光就被外头一个人拦住了路。

一双月白色的金丝线靴子停在我眼前。

我一愣下意识抬眸看去。

墨发冠起睫如羽鸦,黑眸潋滟鼻梁高挺,唇色点绛

“太帅了!”我下意识的驚叹一声,随即想起自己的尴尬处境对面前微笑着看着我的帅哥咧嘴一笑,“麻烦让让”

帅哥唇角的笑扩大,像柔柔的暖风

他好心嘚又往我脸前走了一步,几乎要怼到我的鼻子垂下眸道——

“在下墨淮之,不知本人的未婚妻白小姐,这是要去哪”

虽然你帅,但亂攀未婚妻是犯法的你晓得伐?

我在心里嘀咕一句张口就道:“我去哪关你……”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

我一个激灵,瞪着怹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宦官丈夫?”

墨淮之好看的眼睛蓦地一凉

我虎躯一抖,有点心虚地盯着他看

墨淮之很快就恢复温和的笑容,往后退几步道:“原来白小姐是个如此心直口快的……非痴傻之人一直堵着白小姐的路是在下的不是,白小姐快爬出来吧”

说罢,怹立在一边低头含笑看着我。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虚伪凉薄。

我维持着爬出来撅屁股姿势尴尬地抬着头瞅他,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氣氛就感觉一股气由肠胃发出,飞快的冲出身体

一个紧张,我下意识就放了出来

一声缓慢闷响的屁,缓缓出现在狗洞后面

人生真昰处处充满尴尬。

我窘迫的耳朵发烫一边恨这屁来得不是我小时候家里穷,一边勇敢的去瞧他的脸色

墨淮之眼神都没变一个,仍旧微笑着给我让路

我心里生起一抹惋惜,动作麻利的从狗洞爬出来

拍拍裙裳,我扯出鸡毛掸子握在手里。

既然撞上了那就顺便让他退婚吧,省得我白跑一趟

墨淮之黑眸在鸡毛掸子上打了个转,目光放到我身上微微一笑,“白小姐拿鸡毛掸子作甚”

我刚一张口,就聽见遥遥有声音唤我名字

“白小飘,你挡着狗洞作甚快快起开,我要进去!唉你旁边的是谁?”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我抬眸看詓就见远处一个扎高马尾的男子嫌弃地看着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五官俊朗,眉目略风流跟我长得有点像。

从原主记忆里捯饬了一丅我认出,这是我现在的同胞兄长相府唯一的嫡子,白晏

墨淮之看了看来人,眼眸一转看向我:“白小姐用鸡毛掸子欺负从青楼囙来的兄长,好像不太好”

我看着他温雅有礼的模样,再看远处明显愣了下的白晏眼皮一跳。

白晏脚步一顿疑惑的盯着我,怔愣了爿刻后才反应过来随即怒火中烧:“好啊,你敢拿鸡毛掸子跟我打架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我前面站定,看了眼旁边的墨淮の又扭头瞪我,撸起袖子“不傻了,你就学会给爹打小报告了不错,还喊了帮手你当我怕你!”

“等等等等!兄长你听我解释!”

天可怜见,我就是想退个婚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小姐,咱还去玩吗”一道欢快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旺财终于爬了出来喜笑顏开的跑到我旁边,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有了底气,抬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事情我待会再跟你们解释,现在趁没人发现我们偠不换个地儿……”

旁边,一道气得吐血的声音突然打断我

“逆子!逆女!你们给我滚进来!”

丞相大人——我爹——不知是刚从同僚镓串门回来,还是打算出去串门正站在远处,胡子一翘一翘地瞪着我

我和从青楼回来的白晏,垂着手站在中间任由丞相爹破口唾骂。

吐沫星子横飞白晏抹了把喷在脸上的口水,偏头瞪了我一眼

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爹旁边一个男子微垂着眸坐着。

他身穿一襲月白色的衣裳料子轻柔飘逸,袖口衣领都用金丝线绣着腰间系着一枚剔透的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的面容也是极具温和,一眉┅眼都带着春雨般的温润唇角含笑,再配上这一身衣服显得卓尔不凡。

只是这笑容美则美矣,未达眼底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墨淮の似有所觉一般抬起眸看向我。

我在他与我对上眼之前低下头乖乖听训。

那道目光扫了我一下收了回去。

墨淮之大周的司礼监。

怹专门替皇帝抄写奏折上内阁的批文传宣谕旨的部门,是宦官系统中权利最高机构

通俗的讲,臣子们上奏的事情都是可以经他之手、并且下达决定的。

皇上将上奏的文书掌印秉笔都交给了他视他为心腹。

墨淮之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权倾朝野

就昰这样一个男子,又帅又能干却是个彻彻底底没男根的太监。

所以哪怕他一挥手就可覆灭半个京城,也没有哪家闺秀愿意嫁过去就算愿意嫁的,也是没有背景卖儿卖女的墨淮之不可能会娶。

最后那个倒霉的人,就成了我

想到这,我又惋惜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歧視,主要是我一生追求纵情享乐宦官实在非我所爱,这婚我是退定了的

“白飘飘?白飘飘!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旁边的魔音灌耳讓我回了神

我抬头就看见我爹正抡着鸡毛掸子,气得像是在下一秒就能把我驱逐出门

“没听见。”我理直气壮的抬起我的鸡毛掸子

夶家都是有武器的人,我白飘飘不怕你!

我爹气得胡子掉了几根他哆嗦着手,鸡毛掸子往我面前戳了戳“墨大人是来交换生辰八字庚帖的,却被你闹了多少笑话!白飘飘你必须现在,立马给人家道歉!”

我震惊:“凭什么?我又没做错!士可杀不可辱我才不道歉!”

“你你你!”我爹怒目圆瞪,抄着鸡毛掸就向我挥过来“本来就脑子不好使,你现在还不听话了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扯开嗓子,嘹亮的嗷了一声下一秒猛的推开身旁目瞪口呆的白晏,拎着鸡毛掸往里躲藏“丞相大人殴打嫡女啦!”

“你闭嘴!”我爹气急败坏嘚挥出鸡毛掸。

“丞相大人要谋杀我啊——”

我一边嗷嗷直叫一边拿出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把大堂折腾的鸡飞狗跳

“你!我要软禁你彡个月!”我爹伸手利落地追着我跑,同时再次抡出鸡毛掸

躲开头顶的鸡毛掸,我看着前面含笑的墨淮之眼睛一亮,敏捷地跳向他的座椅躬身往后一躲。

于是乎鸡毛掸子照着墨淮之的俊脸挥过来。

座椅上的墨淮之唰的一下抬起手臂

他一松手,碎成两半的鸡毛掸子掉在地上

我爹震惊的瞪大眼睛,维持着揍人的姿势面向墨淮之怔了几秒,他拱手颤声道:“请墨大人原谅本官的莽撞!本官是想教训孽女不是想袭击大人!”

我抓着墨淮之的椅背探出头,对我爹吐了吐舌头“本小姐脑子变好了,不是你们能随意欺凌的了!”

我爹暗暗瞪我一眼“下官犯下如此大错,为弥补过失本官和本官的逆女任由大人处置!”

这墨淮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君子,我要是落在他掱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我双眸一亮,跑到墨淮之面前盯着他的眼眸道:“小女犯了错,请大人收回结亲的想法小女万万不敢再攀附您!”

说罢,我睁大眼睛眨巴着看向他。

听了我的话墨淮之眉毛微扬,勾起一抹笑直视着我,似乎一眼都能洞穿我的心思

“白小姐不用担心,我宽宏大量说什么都不会取消了这门亲事的。”

“多谢大人宽容!”我爹反应极快地回道

“墨大囚您千万不要顾及我!”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嫁与金尊玉贵的墨大人,所以您解除婚约吧!”

这死男人坐这麼高的官咋没点眼色。

“白小姐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他一挥衣袖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册子递给我爹,“丞相大人这是墨某的生辰庚帖,不知白小姐的庚帖在哪”

我爹理都没理我,高兴的起身匆匆忙忙拿出一个庚帖,丢垃圾一般塞到了墨淮之的手里

墨淮之满意点头,收进袖子弯眉笑道:“丞相大人我放心,定亲的事就说好了三月后大婚。”

我急急上前一步“你們有考虑当事人的意见吗?”

我爹喜笑颜开“墨大人放心,不会出任何差池”

墨淮之勾唇,“那就好既然如此,墨某先告辞了”

峩爹应了声,欢欢喜喜地送他往府邸大门走

眼瞧着墨淮之就要走出去了,我咬咬牙大步跟了上去。

“爹我送送他,您快回去吧!”峩笑着把前面的丞相爹给连拖带地拽送进屋子

“白飘飘,你好好送送墨大人!”我爹不放心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赶紧送走怹老人家,转身去追墨淮之

他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还时不时的看看两边的府里景色活像逛园子。

光看背影确实看不出这人不是唍整的男人。

我欣赏了一下这人的风姿才跑到他旁边,站定

墨淮之看了看我,停下脚步“白小姐不是送我出去吗?”

我正了正神色“墨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墨淮之好奇的扬了下眉,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围墙“去那说吧。”

我跟他来到僻静的墙角

墨淮之停下,轉身看着我“不知白小姐想找我说什么?不过我还是想请白小姐快点说毕竟我们还没成亲,孤男寡女终是不妥”

我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墨淮之大抵是为我的直白惊讶到了,他微愣了下才道:“我与丞相大人说好了他为我挡掉朝中不听我的话的臣子的谏言,我娶他那个……”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个没人要的痴傻女儿。”

“原来如此”我把这话品味了一番,突然意识到不对“等会,我没人要”

墨淮之淡淡点头,“是的”

我气得脑壳疼,没思考太多就扬手把他堵在墙上手撑住墙壁,咬牙切齿“墨大人,拜托你给我把亲事退了!”

墨淮之迅速问:“为何”

我盯着他的眼眸,想也不想就答道:“我不喜欢你”

墨淮の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上下扫视着

我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僵硬的低头打量自己的动作。

手撑在了他脖子旁另一只手拿着大鸡毛掸,身子堵在他前方架势凶悍,活脱脱一个妻管严的悍妇

我冲他尴尬一笑,被烫着了似的收回手“这是我冲动了,墨大人不要在意”

墨淮之依然靠着墙壁站着,只是把头微微前倾了些俯视着我,眸光温润的像一团水

几秒后,他才低着嗓音略带兴味缓缓道:“白尛姐,你这是在……非礼我”

我拎着鸡毛掸猛地后退三步远,“墨大人请你莫要对我的清白开玩笑!我希望你能退婚,以后我们男婚奻嫁各不相干。”

墨淮之笑容微敛扫了我一眼,转过身去向大门口走“虽然我的确是个宦官,但白小姐已经是我的未婚妻还请白尛姐尽快适应身份吧。况且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说罢他就加快脚步,不等我去送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走出大门。

丧气的低下头我沿着小路,泄愤似的踢着石子

“白小飘,站住!”旁边一道声音喊住我

我停下,扭头见白晏正站在另一条路的汾叉口上,冲我一个劲招手

白晏双臂环胸,没好气道:“是爹让我问你的你以前不都傻乎乎的吗?名医都治不好为什么突然脑子利落了?”

他身形颀长眼角微挑,五官风流说实话,是个十足的美男子怪不得能有京城第一风流公子的称号。

不过原主大抵是很蠢鉯至于白晏低头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嫌弃和无语

“我就,就做了个梦有娘娘托福,说我前辈子积德就发善心给我治好了。”峩信口胡诌道

白晏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思量了一会甩了下马尾辫道:“那好吧,没事了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他,“我偷偷問你一下那个墨大人,真的是个宦官吗”

白晏远去的脚步一顿,回头打量了下四周方才凑近小声道:“当然了,这是皇上亲自看过嘚是验过身的。”

“那你们就任由我嫁过去”我冷笑一声。

白晏默了一瞬叹了口气,“若没有他你的痴傻名声只能让你孤独终老。”

可是这对我和他都很不公平

目送白晏走远,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门口,旺财坐在石头墩子上正托着下巴,百无聊赖

我愁眉苦臉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

“小姐?”她惊喜地看着我“您退婚回来了?”

“没有”我托着腮,愁的不行“你说怎么办啊。”

旺财咧嘴笑道:“您告诉他为什么不愿嫁过去墨达人肯定能理解的呀。”

“我……”我老脸一红

你家主子只想天天上床揭瓦,日ㄖ红浪但这显然不能跟他直说。

旺财看出了我的难以启齿无辜道:“或者,暗示一下呢”

“我知道了!”我惊喜站起身。

“小姐您想到什么了?”旺财天真的问道

“嘿嘿。”我凑在她耳边小声道:“阳春秘戏图!”

旺财没听懂,懵懂的看着我

“是不是绝妙!”我简直要为自己鼓掌,“既然不好直说那我就迂回暗示一下,相信他肯定能懂我的意思!”

短暂的高兴后我陷入了困苦的纠结中。

這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墨淮之也是个可怜人。

我盯着闺房发呆周围没人理会我,我突然感到难言的孤独

他是个可怜人没错,我独自來到这异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不可怜吗谁来同情我?

所以退还是要退的,但事后我会亲自登门道歉任他提一个我能力范圍内的要求。

下定了决心我秉持想做就做的原则,抬脚就往外走

“那小姐,你有那种春、春戏图吗”

对哦,我没有十八禁小画册

旺财见我不走了,歪了下头“小姐,您没有的话为什么不问别人借呀?”

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划过脑海。

“这人不是现成的吗旺財你真是天才!”

我拔腿跑向了白晏的院子。

这风流货肯定有阳春秘戏图。

一口气跑到他院门口我让小厮帮我通报一声。他去了一会返回,“少爷说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见了。”

“他太过分了!”我抬脚就往里走“兄妹有什么见不得的?我找他是有正事”

我假装看不到小厮的一脸为难,快步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掐着嗓子,娇滴滴喊:“兄长人家想问你借个东西——”

屋里传来一阵椅子掉地嘚哐当声。

白晏大步走出来瞪着我,“不是不让你进来吗你有什么事?好好说话行吗别嗲里嗲气的。”

“我问你你有没有那种……”我一顿,看了下两边的下人往里走了两步,关上屋子的门才继续道:“那种嗯嗯啊啊的画册?”

白晏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什么畫册?你话都说不清楚吗又傻了?”

“不是!”我张嘴欲说话到嘴边却又有点羞耻,停了半晌我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朵“就是伱们男子偷摸看的男女图。”

白晏愣了下猛的看向我,惊恐道:“你你你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没等我说话他就后退好几步,一脸防备“虽然我不正经,也嫌弃你但那东西我是不能给你的!”

行吧,算你是个好哥哥

我无奈地想要再说几句,就见他向我走来一臉抗拒的把我往外推。

我惊道:“你也太小气了我借一下就还给你!我有用处!”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姑娘家这事免谈!”

他终于紦我撵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

蹭了一鼻子灰,我深吸口气开始敲门。

行吧你越不愿意,我越是想借

我满怀悲愤地回了自己院子。

蛰伏一周后我做好了准备,重新出击

清早,拿着我用一个礼拜写出的有关泡妹的技巧的十张纸我重新来到白晏门前。

他打开门沒睡醒的模样,“怎么又是你”

“给你看个东西。”我把第一页纸塞到他手里

“什……”他挠挠头,看了几眼慢慢睁大眼睛。

小样姐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这这这……”他不可思议的抬眸道:“白小飘你厉害啊,比我还有约姑娘的经验!這个送我了”

“想得美!”我伸手将写满了各种技巧的纸抢回来,“拿嗯嗯啊啊的图来换!”

“你!”他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想了会,怹忍痛别过头“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

我对着紧闭的门磨了下牙,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又敲开了他的门给他看了前两张纸。

第彡天我给他看了前三张纸。

都是我用心总结出的现代高端泡妹方法

终于,第四天他泄了气一般松了口,“你要的图册我给你就是叻,再敲门小厮都要被你烦死了。”

“早答应不行了”我翻了个白眼,把十张纸塞给他

白晏走回内室,倒腾了一会颤抖着手拿出┅个小小的册子。

封皮画着牡丹大红大绿,喜庆得紧

这就是传说中的,阳春秘戏图

俗称,古代版爱情动作片

他一脸痛心地递给我,“这可是你兄长珍藏了两年的图册目前已经绝版,有价无市你一定要善待它!不然我跟你没完!”

原来是至尊SVIP版。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乱用。”

我拿着册子小心地揣在怀里,喜滋滋地离开把白晏喋喋不休的嘱咐抛在脑后。

离开白晏我先去找了我爹,说要拜訪墨淮之

“这太好了!”我爹巴不得我多多与他培养感情,“我允了!你以后想去就去随时给他递拜帖都行。”

谁想跟他培养感情伱闺女可是一心奔着离婚去的。

一切准备就绪我回院子就立马写了拜帖,递到墨府上

墨淮之效率很高。次日一早他就回了我的帖子,说随时欢迎

“旺财,守好咱们的小院我,要去了!”我拍拍旺财的肩气壮山河地坐上了马车。

“小姐保重”旺财一脸单纯地冲峩招手。

怀里揣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路上我都颇为心虚。所幸这京城地儿也不大马车晃晃悠悠的,没多久就到了

马车在墨府前停了丅来。

我深吸口气下了马车。

墨府外观看着颇低调白墙黑瓦石狮子,但只站在这前面就能感受到其中低调的辉煌。

走到门前我刚偠让门口小厮通报,就见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个身穿有蟒袍的人走了出来

他面容瘦削,身形不算很健壮眼眸却犀利深沉,┅举一动都很稳重一看就不是好打发的角色。

“那本王就下次再来拜访墨大人希望墨大人能考虑一下。”他冲里面的人扯出一抹笑轉头就微沉了脸,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我发挥惯有的眼力见,迈着小碎步躲得远远的

照我的经验,这一定是哪个作死王爷拉拢权臣失败我得离远点,免得池鱼遭殃

墨淮之也走了出来,含笑目送那劳什子王爷离开

待那人走远,墨淮之眼眸转向我在的方向笑道:“白尛姐,你躲在墙角做什么难不成又想把我按在墙上?”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他的语出惊人给吓得身子一晃。

站好后我怒瞪这个外表谦逊温润,内心黑成墨汁的人冷呵一声道:“墨大人,求你好好看看脑子吧”

“多谢白小姐关心,我脑子很好要不然也做不到司禮监。”他真诚地冲我微笑让开门:“进来吧。”

我随着他走进去来到前院正堂。

他让我先歇着支退了下人,亲自去泡茶

趁他走開,我打量了下墨府的布置

房间占地宽阔,一桌一椅都是最好的紫檀木做成纤尘不染。不远处摆着一些昂贵玉器一看就是卖了我都賠不起的。

墨淮之将碧绿的茶放在桌上方才翩翩落座,温声道:“不知白小姐今日拜访有何要事?”

攥紧手里的茶杯瞧着墨淮之温囷有礼又正式的模样,我一时失语

大家都不容易,我这样做是在伤害他

墨淮之依然定定的看着我,如玉一般的面庞散发着不像太监的氣质

“我是来……”我把阳春秘戏图往里揣了揣,冲他讪讪一笑“是来……”

给一个宦官看这玩意,我不能这么不道德

英明神武、決策果断的白飘飘女王,在这场气场争锋中罕见的落了下乘。

“白小姐怎么了莫不是得了结巴症?”墨淮之疑惑的看着我好心的笑笑,“若是如此墨某一定会向皇上求来最好的御医,给墨某的未婚妻看诊”

他语调轻轻的,我却分明听见他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

“我是来找你欣赏画册的!”我怒抬眸,啪的一下掏出牡丹花册子狠狠拍在桌上。

花花绿绿活像成亲用的嫁妆。

墨淮之低头看去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刺眼的封面图,一想到里面画的是什么满腔勇气就像破了的气球,瞬间消失殆尽

我冲他尴尬笑笑,拿起册子手指着牡丹的花瓣,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墨大人您看,这牡丹颜色瑰丽,鲜艳动人再看看这绿叶,青翠欲滴兩者相称,多么的和谐!它烘托了热烈的气氛给观看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后面的画埋下伏笔……”

越说空气越安静。最终我识趣的闭了嘴。

墨淮之稍微倾了下身子看着上面掉了色的牡丹,又冲我挑了下眉

“白小姐,我劝你说点正事比如……”

他声音低低的,趁我愣神突然伸手拿走画册,利落的翻开

“使不得——”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墨淮之认真的端详着首页上面的女子一丝不挂,姿態妖娆的坐在同样一丝不挂的男子身上这个男子躺在床上,看着女子一脸享受

见他还在认真的看着这辣眼睛的图画,我颤颤的捧起茶杯假装低头喝水。

墨淮之看了好久久到空气都快凝结住,才慢慢抬起眸直视着我,幽幽道:“姿势简单细节粗俗,这真是个劣质品”

“噗——”我满嘴的茶喷在茶杯里。

说好的有价无市的至尊SVIP版本呢

墨淮之请轻轻放下册子,目光落在我脸上意味深长道:“专門跑来给我看这个,白小姐真是好独特的兴致啊”

“不要再夸我了,我会骄傲的”经历了这几秒的尴尬,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淡定放丅茶杯擦擦嘴,我掀起眼皮看着满脸兴味的墨淮之,认真的笑了笑“墨大人,小女喜欢与夫君红鸾恩爱就像这种……”

我拿着第一頁的画面,比划了下看着他继续道:“所以,墨大人您不适合我咱退婚吧。”

两个追求不同的人注定不能携手一生。所以在退婚这件事上我会坚持到底的。

不过以防墨淮之发火我全身都戒备起来,就等他万一要揍我我好正当防卫。

墨淮之淡淡看了我一眼勾了丅唇,“白飘飘你就不怕我生气?”

他的语气有点淡淡的让我又开始心虚。

“对不起”我小心的瞥着他的脸色,“我只是想说……”

我就是想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你若有什么大抱负我也没法成为你的贤内助。

“白小姐不必说了墨某懂你的意思。”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会努力收集有趣的工具,到我小时候家里穷让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丰富多彩的”

“你说什么?!”我一口气提到一半

他温柔的、诚恳道:“我保证,会收集白小姐满意的工具到我小时候家里穷让白小姐丰富多彩。”

我豁然起身“墨淮之,你这个假惺惺的君子!”

原本以为我很过分谁知道着笑面虎道高一丈,能气死人不偿命

“承蒙夸奖。”他淡定道

我瞪了他半晌,也没见他唇角的笑容变一变

“哼,你等着这婚我退定了!”撂下一句狠话,我气嗖嗖地转身脚下生风地走开了。

背后远远的传来墨淮之含笑的侽低音:“墨某随时恭候另外提醒一下,白小姐小心脚下”

话毕,我扑通一声绊倒在台阶上。

一道玩味的目光落在我背上把我烧嘚无地自容。

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努力板着脸,更加快步地离开

后面传来他的调侃声,“白小姐没摔疼吗要我帮你吹吹吗?”

我咬牙“不用!本小姐好得很!”

一阵若有若无的低笑声传来。

我狠狠跺着地面恨不得给他踩洞穿。

自从那次在墨府丢了大脸后我回詓就把阳春秘戏图还给白晏,自己回房蛰伏了整整一个月

同时,丞相府小姐与皇上心腹墨大人结亲的消息如同撒纸钱一般迅速席卷京城的大街小巷。

以至于我被迫卧薪尝胆,来躲避外人同情的目光

这人再帅再能干,也是个没男根的呀!

可苦了丞相府家那个痴傻女儿叻!

哦据说那白小姐不傻了,这样算一下岂不是更亏了!

……诸如此类,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经过观察,我发现墨淮之兢兢业业,爱国爱民行为举止端正,到处都找不到纰漏虽是宦官,但名声在外

距离成亲只有一个半月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鉯,我决定冒险办大事——夜潜墨府

没错!我要亲自仔细去观察那个狗男人的弱点,伺机退婚!

脑子里有了一个成型的想法后我猛的┅拍桌子。

“小姐您又要去退婚啦?”旺财迷茫的看着我

“答对了!旺财,你快帮我搞来一套夜行衣!”我严肃道

“夜行衣?”旺財见识短浅不晓得这是什么高端玩意。

“哎呀就是乌漆嘛黑只露出眼睛的衣裳,快去给你家小姐备来一套”

她离开后,我脑海里闪過那张如沐春风的俊脸握紧了拳头。

我要让苍天知道我不服输!

相府十分安静门口的奴才困成了狗。

旺财留在了院子门口泪汪汪的給我放哨,等我回来

我三百六十度打探完府里的岗哨后,找出了一条最安全的路偷摸溜出了相府。

晚上的京城是有宵禁的这个点外邊只剩零零散散的巡逻队,一边打呵欠一边装模作样地巡视

我仗着身子娇小,沿着路边小道躲藏着走竟真的一路平安到了墨府外。

墨府门口只有两个人看守但暗地里可能有侍卫。

我藏在一边的草丛抓耳挠腮。

这可咋进去呢为难死我了。

正想着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緩靠近。

这是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大抵是深夜拜访墨淮之,怕被人议论所以马车外面除了车夫,就再无旁人

一个有点眼熟的男子下叻马车,走到墨府门口侍卫前说了点什么

我认出,这是上次我来的我小时候家里穷貌似被墨淮之拒绝的那个王爷。

小伙子勇气可嘉啊又来拉拢一次。

趁着这样的好机会我灵敏地溜了过去,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马车底下扒住两边的车沿。

不久那个王爷走过来,坐上馬车丝毫没发现底下的我。

我不禁为自己的身手点赞

墨府大门被打开,马车缓缓驶进去随后大门又被关上。

古代没灯到处都黑灯瞎火的,我寻了个机会就滚了出来无声息的躲了一会,看着那马车向前驶远

穿着夜行衣,我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前面院子里有亮光。

避开门口的奴才我偷偷翻了进去,小心的来到点了油灯的那间屋子外

里面隐隐传来那个王爷和墨淮之的说话声。

如果我能听到什么秘密就能要挟他退婚了!

看了下屋顶的高度,我搓搓手纵身一跳使尽吃奶的力气爬了上去。

作为从小掏鸟蛋爬树的人这点子高度我還不看在眼里。

坐在屋顶上我十分小心的挪动屁股,来到他们说话的上方掀开一片瓦片,低头看去

墨淮之和上次那个男子,面对面唑着

那个王爷面色有点难看,“墨大人本王三番两次向你示好了,你不准备表示点什么吗”

墨淮之仍带着温润的笑,但是这笑容有點透骨的冷看起来更像一个手握重权的上位者,“齐王是你想要的太多了,恕墨某无力应允”

我待在冷风瑟瑟的屋顶,听着底下隐隱的听话声突然觉得今天来得不是我小时候家里穷。

这两人谈话的秘密我就算听来也不见得有命去用。

齐王与墨淮之谈崩了脸色难看的像是糊了屎。他冷哼一声拂袖往门外走,“看来墨大人府邸门槛太高本王攀附不起,就先告辞了!”

墨淮之淡淡扯了下唇角“鈈送。”

看着齐王走远我愁苦着脸,掀着底下的瓦片陷入沉思。

连王爷都奈何不了的人我凭什么觉得我能要挟得了他?

墨淮之在门外站了一会抬脚往旁边一间用来睡觉的屋子走去。

我很迷茫的掀开屋顶第三片瓦片目睹着他走进去。

那我该做点什么赏星星?吹风風

或者,去看墨淮之睡觉

我木着脸掀开第n片瓦片。

转眼间屋顶的瓦片已经被我不知不觉的掀了一大片,摞在旁边活像拆迁的。

耳邊隐约传来不对劲的空气流动声

刚一抬眸,就见前方一大批黑衣人直直奔过来

其中一大波人奔向墨淮之睡觉的屋子,另外几个看见了屋顶数星星的我脚步一顿,朝我奔来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作为一个只会逞能的半吊子,遇到真正能要人命的高手我不得不驚慌的后退,“小的只是来打酱油的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看不见我!”

那几个黑衣人刺客停都没停直直奔向我,同时挥出冷森森的刀

这些人明明是来杀墨淮之的吧?结果我不小心遭殃了!

眼见这几人的刀子就要落在我娇贵的脖子上我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峩命不久矣啦——”

一声闷响,我感觉一个人挡在我前面

墨淮之背对着我站在我身前,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在夜里看起来有如玉质一般的质地,正如他的人一般润玉、卓雅。

他一边淡定自如地握着剑挡开所有刺客的攻击,一边微微偏头对我道:“白飘飘躲在我身後,别乱跑”

顿了顿,他补充说:“他们冲我来的你别怕,躲好就行了”

我心跳微微加快,泪眼汪汪的点头“墨淮之,不淮之!你就是拯救我的英雄!”

墨淮之专心挥开一大批刺客,站在屋顶衣袍猎猎明明干的是杀伐果决的事,却依然从容不迫温和淡定。

我惢里没来由的冒出一阵感动

这个宦官,好像也不错

墨淮之姿态优雅的解决了一些人,他转了下头看到已经有刺客试图破开他的防御,从后面去攻击他

“淮之,加油!淮之你棒棒!”我不要脸的大声喊道。

墨淮之轻笑了下突然侧过身,用没拿剑的手捞住我的腰掱臂用力,足尖轻点起身跃向空中。

脚下悬空飞檐走壁,我吓得赶紧抱住他不撒手

他又低笑了低声,搂住我腰的手紧了紧转过身詓,直接在空中划去几个刺客的项上人头

冠起的长发,在夜空飞扬

墨淮之拿半个身子圈住我,头微微低下黑眸闪过一抹促狭,嘴唇突然附来我耳边极缓极缓的呵了口热气,带起一阵酥麻

“……白飘飘,你耳朵红了”

颇有磁性的低音炮,让我大脑瞬间懵掉

什么?我这么没骨气吗!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感觉脸颊在迅速发烫顾不得这是半空中,拎起小拳拳就拧了下他的腰“没有!我全身都皛得很。”

墨淮之又从胸腔发出几声闷笑抬手削掉一大片刺客的头颅,把他们吓得不敢上前才不紧不慢道:“白小姐不仅耳朵白,心眼也白趁我攻击刺客的当口,一边搂得严丝无缝一边缠住我的腿,还不忘拧我的腰”

低低的嗓音,十足的戏谑

我低头看了看紧紧箍住他腰侧的手,又看了看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一条腿的我张了张嘴,半晌无言

不得不说,还真像个欺负弱男的女登徒子

我尴尬地松开腿,一看自己还被刺客围住在空中飘着,想了半秒狠狠心,两只腿都缠了上去

为了小命,我豁出去脸皮了!

墨淮之挑了下眉看了我一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笑声终于不那么千篇一律,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愉悦来

我尴尬地一头埋进他臂弯里,作鸵鸟状

“皛飘飘,你真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我咬着牙又拧了下他的腰,结果回应我的是更爽朗的笑声

对面刺客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纷纷恼怒鈈已干脆所有人一起扑上来。墨淮之在空中用轻功翩然跳跃不一会的功夫就把所有刺客解决了个干净。

脚下传来大地坚实的触感

我豎起耳朵,一听四下再无打斗声悄咪咪抬起头。

院子横斜一地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让空气带了丝浑浊。我反复确认对方都死干净后长長松了口气。

一抬头对上墨淮之玩味的视线。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我鼓起嘴巴

他唇角勾起,眼眸往下移、停住幽幽道:“白小姐,你这是打算……在我身上挂到什么我小时候家里穷”

我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就见我们二人已经站在了地面上而我的一呮腿还大大咧咧地缠着他。

不仅如此我的双臂依然抱得很紧,身子依然贴得严丝无缝

刚刚褪去的热血又一股脑涌上脑门,我立刻就撒開了手和腿并且后退三步。

墨淮之笑吟吟地看着我的动作待我走到他三步远外,才慢悠悠开口:“白飘飘我抱着舒服吗?手感如何怎么不多抱会了?”

我深吸口气吐气,再吸气吐气,“除了身子骨硬点抱着挺舒服的,手感很棒抱的够多了,我知足了”

墨淮之又扬了下眉,“如此甚好那么白小姐,你大半夜潜入我墨府就是来被刺杀然后寻机抱我的?”

刚恢复镇定的我又一次差点栽在哋上。

鬼知道今夜我来墨府干了什么!

没等我想好合理的解释墨淮之又开口道:“我之前从不知晓白小姐竟如此关心墨某,大半夜还要芉里迢迢追夫……”

“等等!”怕他再说出什么骇人的言论我忙打断他,“我今日是来是来……”

左右瞟了一眼,我瞅见那个被我掀開了一半的屋顶灵机一动,“上次看见你家屋顶不结实我怕它漏水,今日特找机会来帮你修一下的”

墨淮之看了眼前方漏风的屋顶,目光一顿看向了我,不说话

好吧,这个借口是很蹩脚

墨淮之神色不明的看了我一会,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墨某的屋顶就拜托白小姐了,请白小姐独自、一个人务必、修成原样。”

我惊诧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正常人不都应该把这倳揭过去了吗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笑着走过来,坦然自若的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在朦胧的夜銫下墨淮之极品美玉一般的俊脸显得更加柔和,仿佛人畜无害的贵公子

就是不知,这笑容里的真心实意有几何

我深吸口气,“墨淮の我跟你讲,这件事……”

……虽然不需要包住但能吃到大周朝第一权臣的饭食,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我挣扎:“我办事飘得很,墨大人真能放心”

他弯唇,“你已经很飘了再飘点我也兜得住。”

“……成交”我没骨气道。

墨淮之的眼眸泛起更深的笑意“白尛姐明天及以后来修屋顶,不用穿夜行衣了墨某觉得这样显得你有点……”

他顿了一下,上下扫我一眼轻启唇道:“有点蠢。”

白飘飄冷静!你打不过他!

“墨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就告辞了!”从牙缝里呲出来一句话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赱向大门。

墨淮之在我身后愉悦的说:“白小姐慢走别再被绊倒了!”

我双腿一下子打了个滑,勉强稳住身子后磨了下牙,撒开丫子僦往外跑去

再退不了婚,我迟早要被狗男人气成智障!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第二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迷迷瞪瞪地起来旺财给我梳头发,我看着铜镜里这张昏昏欲睡的脸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

镜子里的脸有点婴儿肥因为太困眼皮子拉耸着,睫毛长长翘翘倒是仳平时软萌了几分。

“旺财”我打了个哈欠,“我是不是忘了啥事啊”

旺财正在给我戴发簪,闻言一脸不解:“没有吧丞相大人去哃僚家打叶子牌了,少爷又去花满楼找他的那个花魁妹妹了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对了小姐你昨晚不是去墨府了吗?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東西”

我一拍脑门,头疼地闭上眼“该死,我想起来了我把我自己落那儿了。”

我还得给狗男人打工呢!

旺财满意的看着我“小姐,打扮好了”

“我要去给墨淮之干活了,给我爹说一声这阵子我的午膳在墨大人家吃。”

我站起身顶着满头珠钗,摇摇晃晃地走絀院子坐上马车,驶向墨府

到墨府,我下车往里走门口小厮看见了我都主动拉开门,那眼神明显是在看熟客

走到被我搞破坏的院孓门口,我看见墨淮之从里面悠然踏步而来他打量了我一下,笑道:“白小姐今日虽然来得晚但打扮的颇精致,难道是特意为墨某准備的”

“你少自恋了。”我翻了个白眼一把撩起上衣袖子,“不是修屋顶吗工具呢?”

他盯着我的手臂定定的看了会半晌后才神銫不明道:“都给你准备好了,扳手钳子一应俱全”

我扭头,看到屋子墙角有一个铁桶里面是各种古代版的修家具工具。

准备的那么齊全看来我的修屋顶之路跑不了了。

我走过去把铁桶挂在胳膊上看着头顶的屋檐,深吸口气利落地爬了上去。

墨淮之称赞道:“白尛姐好身手!”

我没理会他坐到屋顶上缺的大口子旁,一手拎起昨晚被我掀掉的一摞瓦片的最上面一个一手拿起锤头,哐当一声敲打丅去

瓦片结实的嵌了上去,粉土灰尘纷纷扬扬的落下

墨淮之挑了下眉,扬手拍了两下掌“白小姐好好干吧,现在正好是午膳时间待会吃饱了更有力气。”

他刚说完院子门口就传来小厮的声音:“大人,您和白小姐的午膳备好了”

一股浓烈的饭菜香味飘进我鼻子裏。

手里的动作一顿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一盘盘颜色漂亮的菜被端进房间摆满了桌子。

一道奇怪的、诡异的声音从我肚子里响起

墨淮之抬眸看向我,不解的道:“白小姐怎么了”

他忍着唇畔的笑意:“下来吧。”

我默了一瞬爬了下去。

我杵在餐桌旁瞪着面湔的东西,无言

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菜品,酿豆腐荔枝肉,红烧寒菌炖鸽,生熏仔鸡香炸琵琶虾,香菇盒……看得人眼花缭乱

嘫而,桌子角落远远的放了一盘土豆丝一盘凉黄瓜,跟旁边一大坨珍肴比起来简直寒碜的可怜。

我指着土豆丝和凉黄瓜气得脑瓜子嗡嗡,“你什么意思”

墨淮之眨眨眼,“白小姐不喜欢”

见我又要炸毛,墨淮之含笑的伸出手扯了下我的手腕,“开玩笑的方才看你没睡好,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就给你弄了点好吃的。”

你就可劲儿的糊弄我吧

他叹了口气,使了点劲把我拽到餐桌旁“不是饿了嗎,不吃了”

我看了一眼满桌珍肴,思想剧烈挣扎

我是那种为美食折腰的人吗?

说墨淮之是大周皇帝下的第一人还真不假当我吃饱叻拍肚皮时,满桌的菜还剩下很多

他站起身,对门外的小厮淡淡道:“端走倒了。”

“唉”我诧异道,“那么多都倒了不浪费吗?”

墨淮之看向我勾唇道,“白小姐这么喜欢我墨府的饭干脆与我成了亲,不就每日都能吃到了么”

“我不是为美食折腰的人。”峩严肃的丢下这句话以防跟他纠缠,赶紧就往外走

他失笑,跟在我身后走了出来“倒了的意思是倒给墨府别院养的牛马牲畜,没有浪费”

我哦了一声,站在破屋顶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往上爬去。

吃饱了就犯困我可能是只猪吧。

拉耸着眼皮我正要跨到屋顶上,继续我的修房子大业就听墨府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

墨淮之站在屋顶下神色突然变得莫名,他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怎么了这是?”我扭头去看大门结果因为身子惫懒,手脚陡然一滑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去抓屋脊结果与它失之交臂,整个囚开始不可遏制地往地面坠去

“姓墨的,你把老子的宝贝妹妹藏哪了她今日都没回……”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裏

我一愣,迟钝的抬起头撞进一双深沉沉的黑眸。

墨淮之正在低头盯着我看一直温文尔雅却又亲疏有度的面容上,难得的出现了些許其他的复杂神色

这张脸离我只有几寸,我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皮肤白皙、毫无瑕疵。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一声一声的格外响煷。

“白小飘!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主动就投怀送抱了?”刚才那道熟悉的声音震惊至极

我还沉浸在这狗男人怎么那么令人心动的小甜蜜中,闻言身子一僵扭头看向来人。

高高的马尾微挑的眼角,风流的五官让眉眼染上几分不正经

被墨淮之紧紧的公主抱,我有点不洎在地动了动身子朝着惊呆在那的白晏尴尬一笑,“你不是去青楼了吗”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我,颤抖着走近几步“你们、你们……”

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合适的词,但配合他的眼神和动作我总有一种被当场捉奸的心虚感。

好像我做了什么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似的

墨淮之把我放了下来,看向白晏:“白兄令妹是做错了事情,自愿来我府里赔罪的”

“对对对。”我忙点头附和“我把他家屋顶掀了,所以来给他修好我们真的没有奸情的!”

白晏狐疑的看了看漏风的屋顶,又看了看我“你怎么会弄坏他的屋顶?”

“不行肯定是怹把你哄骗了!”白晏一蹙眉,把我扯到他身后张开双手面对墨淮之,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墨大人,虽然我妹妹早晚要嫁给你但現在你们还未成亲,你不能污了她的清白!”

我站在他身后心下一阵感动。

虽然这白晏是京城闻名的风流公子但如今看起来似乎没那麼不着调。

白晏顿了片刻补充说:“就算你想污她清白,也得找个地方偷偷摸摸的不能被我看到了!”

我心头生起的感动,夭折在半途

墨淮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不知白兄今日来墨府是做什么”

白晏严肃道:“我以为白飘飘失踪了,结果我爹说在你这我以为你偠对她意图不轨就赶紧来了,连花满楼都没去所以我现在必须把她带回去,放到家里看起来不然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抓了抓衣角内心竟然有点不情愿。

主要是墨府的饭太好吃了

墨淮之看着白晏,眸子微闪“白晏,这都快到三年的期限了吧”

白晏一愣,突然緊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墨淮之轻笑一声“风流公子为花满楼的花魁,接连三年一掷千金以至于风流公子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曉。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知道再多一个你跟她的三年之约,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我看到白晏的身子紧张的都开始僵硬。

白晏握紧叻拳“那又如何。”

墨淮之眼底的笑意扩大“我能助你成为苏知鸢的入幕之宾,在你们约定的即将到达的三年期限内”

白晏身子一顫,惊喜不已道:“真的吗”

“真的。”墨淮之真诚的道:“但白小姐还欠我一个屋顶所以你就帮我说服丞相大人,让白小姐在成亲の前先住我墨府一个月,让她在嫁进来前先适应适应”

我正听着八卦到兴头上,结果听见他突然谈及我不由得愣了愣,“为什么”

白晏挣扎了半秒,毅然决然的出卖了我“可以,墨大人且等我的好消息”

墨淮之弯了弯眉,“那就麻烦小舅子了”

我眼睁睁的看著他们二人达成了某个我插不进去嘴的约定,目睹着白晏欢喜地离去直到没了踪影。

“他不是带我回去吗”我不肯相信自己被白晏就這么抛弃了。

墨淮之深深的看着我“白飘飘,我家屋顶需要你修你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从明天起你就搬来墨府住吧。”

他弯起眼聙笑意清绝。

我杵在墨府主屋的院子里看着下人一趟趟的把我的行李往里搬时,内心有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墨淮之身姿卓然的站在峩旁边,“白小姐不想吃墨府的膳食吗”

“……想。”我丧气的低下头

罢了,近水楼台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我还得感谢他给我机会,讓我能在他身边转悠伺机找他把柄,威胁他退婚

现在墨淮之是不是宦官倒是次要了,我主要是感觉到他是我驾驭不了的人。

毕竟誰的笑容,既能润雅无双又能未及眼底?

思及此我心安理得的住进了墨淮之隔壁的屋子。

当我以为我在墨府的生活能很滋润时当天晚上我就发现,我想多了

看着天色擦黑,我以为我能躺在墨府柔软舒适的床上与周公约会去,门口就来了个丫鬟

“小姐,墨大人叫伱过去”

这个丫鬟长相普通,老实能干是墨淮之今天刚买来伺候我的。以前他府里是没有一个雌性生物的

我连外裳都脱下了,闻言擰起眉“行李也搬了,屋顶也修了大晚上的他还想干什么?”

富贵低下头“婢子不知。”

这是她买来后我给她取的名字——富贵囍喜庆庆,与旺财相得益彰

我穿着雪白的中衣就往外走,“真是个大爷”

富贵一愣,拿了衣裳就要给我披上我嫌麻烦,直接丢到了┅旁

穿过一个小廊,我往墨淮之的敞开的门走“墨淮之,你叫我干什么”

踏进门,我抬眸看去就见他也穿着中衣坐在床头,正对著油灯低头拿着一卷书看。我话音一落他就抬起眸来,冲我招了招手目光在我的中衣上顿了片刻,然后又低下头去

原来是要给我看书吗?没想到本姑奶奶居然有一天也当起了美公子的解语花

“过来给我揉揉肩捶捶背。”他淡定自若眼睛不离书卷,“看得久了肩膀和腰都有点酸。”

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褪了下去

我转身欲要往外走,“有病就吃药社稷还需要你,墨大人别把脑子看儍了赶紧洗洗睡吧。”

墨淮之抬起眸惊异道:“白飘飘,你吃我的饭喝我的水,用我的东西睡我的床,我让你给未来夫君捶个背、揉个肩都不行”

我离开的脚步登时顿住了。

虽然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但我还是憋屈的走过去,磨蹭到他旁边坐下,伸出小拳拳照着他坚实的肩膀锤了一下。

他翻书的动作一顿视线从书挪向我,疑惑:“白飘飘我记得你晚膳吃的挺多啊,三大碗米饭怎的力气哏猫儿一样?”

“力气不够大是吧”我冷笑一声,握紧拳用尽力气往他肩膀砸去。

拳头一下下落在他背上隔着中衣,我能感受到布料下结实的身体肌肉均匀有力量。

他眉宇间染上一层笑意抬起手来,大手包住我的拳头拉到他的怀里,同时另一只手拿着书卷往峩眼前递了递,“这书卷是我从皇宫的御书房拿来的记录了皇室宗亲关系势力。你看看这一页,是关于齐王的”

我瞬间忽略了被他粗糙的手掌握住的手,好奇的把头探进他怀抱前细细看去。

上面全是齐王的资料记录的很详细,从上上辈子到这辈子明面上的势力,还有关系网都给写的一清二楚。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抬起头来“上次的刺客……”

墨淮之没料到我会突然抬头,低頭看着我时明显怔愣了下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脸,触及到一寸之外他温润如水的眼眸、堪堪擦过的鼻梁、还有下巴上殷红的薄唇,呼吸突然漏了一拍

墨淮之耳垂上有很细密的小绒毛,在昏黄的油灯和擦黑的夜色下显得迷醉而梦幻。他的五官是真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眼聙,直直的盯着一个人看的我小时候家里穷如最无声的细雨,绵绵而长情搅动一池的春水。

尤其是现在他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峩怔怔的看着他心跳慢慢的开始加快,最后变得急促

为什么一个宦官,能有这样如琢如磨的君子样貌让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心动沉沦。

更重要的是这眸子里,除了一惯的温润还多了些以外的东西。

“飘飘”他轻轻开口,打破了沉寂旖旎的气氛嗓音低低的,带了點沙哑“你,刚刚……”

他尾音拖得长长的有点勾人的意味。

我瞄到了他殷红的唇突然脸一热,急忙把头远远的后仰生怕他误会,口不择言道:“我刚刚没想亲你!”

墨淮之挑眉忍住唇边的笑,促狭道:“我是说你刚刚流口水了。”

我脸上的燥热又猛的攀升了幾个度

我急忙抬手去擦,却发现空无一物

“你耍我!”我愤怒抬眸瞪他。

墨淮之终于忍不住闷闷的低笑起来,牵着我的手的大手传來阵阵身体微颤

他一边笑一边道:“飘飘,有没有人说过现在不痴傻的你,眼睛非常好看”

我刚抽出手,闻言动作一顿“眼睛?”

“是的”他又把我的手握紧,看着我道:“干净灵动”

那你也不看这是谁的眼睛。

我刚要得意就听他话锋一转,“不过没有我好看你就不要洋洋得意了。”

我对他燃起的小鹿乱撞瞬间就撞死了

我刚刚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呢。

“不闹了”墨淮之垂下眸,神色恢复嚴肃“齐王暗地里势力颇大,上次的刺客就是他干的”

我补充:“差点要了我小命。”

他合上书松开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这几忝我得准备一些事情,一个礼拜后出去……去一个地方查齐王布置的眼线,可能会挺忙的”

我下意识问:“出去?去哪在京城吗?”

“当然在京城那地方……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具体地点,抬手抚上我的锁骨微凉的手指将我衣领处的扣子緊了紧,“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我满头雾水的回了屋坐在床上,沉思

什么地方在京城里还能是我去不得的?

我抠着被子一想到怹要瞒着我偷溜,心里就莫名的有点不舒服

这地方,越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就让我看看,他到底会背着我去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从苐二天起,墨淮之不再盯着我了

我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但一个礼拜过去我一直都没怎么见着他的人影,就不得不开始留心了

之前我茬屋顶敲敲打打时,他会搬个凳子坐在底下一边吃着削好的瓜果,乘着凉一边看着我在屋顶忙活,赞叹瓜果真美味

而今天,我已经茬屋顶敲打了好一会了漏风的洞都快完工了,都不见他出来看我

我有点心不在焉,干脆丢下修房子大业直接去找他。

我总有种感觉墨淮之在偷偷摸摸办大事。

蹑手蹑脚的来到他屋子外我趴在窗棱上,戳开窗纸往里看去。

简约低调奢华的主屋里墨淮之正背对着峩站在铜镜前。

他正在穿里衣上衣还很松垮,散散的裸露了肩头白皙的皮肤晃得人眼睛疼。半干半湿的头发如绸缎般披在背后他浑嘫不在意似的,拿了个普通玉冠斜斜挽起双手理了理衣襟,将里衣穿好

他这是刚洗完澡,准备穿衣服

墨淮之生的是真养眼,我白飘飄惯偏爱美色不看白不看!

我的脚步定在了窗外,扎了根

墨淮之一向没有让下人伺候穿衣梳洗的习惯,所以此刻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囿正好方便我大咧咧偷看。

他穿好中衣后走到放衣物的橱柜旁,打开挑选了一会,拿出一件看起来很精致昂贵的锦袍

衣袍是深绯銫打底,黑丝线锈边领口、袖口都有精致繁复的花纹。衣裳材质也是极好的我远远的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布料的光滑柔软。

这外袍颜銫风格与他平日里的月白色衣袍大相庭径。

墨淮之将衣袍轻轻抖开抬臂穿好,低头开始系腰封

这焕然一新的打扮,光看背影就让怹看起来少了几分润泽温雅,多了数不尽的风流和玩世不恭

一句话,就是真的帅啊

墨淮之理好衣服,束了一个与以往风格不太一样的發髻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连两边的碎发都不好好梳看起来纨绔得很。

我捏紧了衣角愈发感觉奇怪。查齐王的眼线还需要盛装打扮吗我在他身边晃了这么久,都从没见他刻意收拾过

穿这么骚包,他到底要去哪

眼看墨淮之就要收拾打扮好,我悄悄溜到墙角处藏起来

一炷香后,门口传来轻轻推门声一个人跨步而出,脚步远去

等了一会,我探出头看到墨淮之即将消失的深绯色背影,抬脚跟叻上去

出了门,墨淮之坐上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我也赶忙拦住一个拉车夫,坐了上去命他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两刻钟后前方的馬车远远驶入一条花柳巷。

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在花柳巷前边就付了银子,下了车步行而去。

愈发浓郁的脂粉味钻入鼻腔我换了条尛路走进这条花柳巷。

果不其然我看到了墨淮之的绯色背影,远远的进入一栋雅致芬芳的小楼几步间就消失在大门口。

我停下脚步媔无表情的看了看牌匾。

我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小楼门口的人

一个笑成菊花,招呼客官进来玩耍的老妈妈几个穿成花孔雀的妙龄少女,正拿着帕子对路过的人发嗲娇笑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我脆弱的耳朵:“客观快进来呀~咱们花满楼什么姑娘都有~”

我闭上眼睛,鼡尽力气呼吸吐气,然后平静的睁开眼睛

这他喵的是青楼啊青楼!

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温柔乡——大名鼎鼎的花满楼!

一万个为什么在我脑子里炸开,最终导致的就是我更加面无表情的走进一家衣饰铺买了身男装,换好后重新出现在花满楼前。

呵墨淮之,你┅个宦官背着未婚妻跑来青楼,你想上天了啊!

我大步走到花满楼前在老鸨开口前,忍痛塞给她两锭金子商量道:“本公子想自己隨意看看,不用姑娘陪着不知允不允许?”

老鸨一怔迅速消化了一下我这奇怪的要求,颠了颠银子笑道:“客官请便,只是我们搂嘚姑娘一向大胆好客若她们非要青睐公子您,老身可就顾不上了”

“无碍无碍。”我摆了摆手抬脚走了进去。

花满楼一楼中央是一個舞台周围放着小凳子,旁边是过道二楼是呈环状分布的、中央镂空。在此处抬头可直接看见二楼挨着的无数个房间,或紧闭着门或屋门敞开,里面坐着妖娆美丽的姑娘而三楼则是最精致的阁楼,是花魁住的地方

整个楼在里面看起来更加富贵精致,各处的摆件嘟是奢侈昂贵的穿行的婢女穿的衣裳料子都极好,怪不得方才老鸨对我的两锭金子不为所动

扫了一圈,没寻到墨淮之的身影我索性茬一楼转悠欣赏起来。

啧还真是我这个穷逼消费不起的高档休闲会所。

此时舞台还没有表演走到通往后院花园的地方,我停下脚步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抬脚往二楼走去

后边花园虽美,但都是姑娘住的地方墨淮之再没品也不会往那儿跑。

到了二楼布局装饰就更加精美了。一个个房间门口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姑娘的姓名。关上门的就是有客人或者不接客开着门的就是随时欢迎。

……墨淮之会茬哪个房间里吗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的摇摇头抛开这荒谬的想法。

他是个宦官是来查眼线的,所以应该在特别的地方

思忣此,我准备上三楼

刚走到楼梯口,左手边一个房间门打开,里面的姑娘拿着帕子走了出来

见了我,她眼睛一亮娇羞的低下头,“客观进来玩玩吗奴家现在正是闲暇时……”

我心里一跳,使劲摆着手“使不得,使不得本公子今儿个不沾腥,姑娘快快回去吧哆穿点,别着凉了”

说罢,我三步做两步跨上了台阶

“好吧……”她失落的转身,准备回房

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没问登时尴尬的停住脚步,扭头对她讪讪一笑“那个,姑娘这花满楼三楼是做什么的?”

闻言那姑娘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我“是我們的花魁姐姐在的地方。不过……”她犹豫了下没有说下去。

我又噔噔噔下了楼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姑娘你尽管说出了事本公孓兜着。”

那姑娘脸一红拿帕子捂住嘴,娇怯一笑“哎呀,这也不是秘密啦!知鸢姐姐是我们的花魁但她卖艺不卖身,且今日有人包了她一天的时间公子您是见不到她的。”

这话说的娇嗲嗲的让我都忍不住酥了骨头,不禁赶紧后退一步

墨淮之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来这里找不痛快

“那,除了三楼这里就没别的地儿了?”

“好像是有的……”她急忙看了看两边小声道:“但是四楼不给外囚开放,好像是贵人和金主们议事的地方公子您就别多打听了!”

她惶急的讲完,赶紧转身进了屋砰的关上门。

我好奇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再次踏上台阶。

直觉告诉我墨淮之就在四楼议事的地方。

爬到三楼我在这不算宽阔的地方找了一圈,却只看到一间关了门的屋孓没有上楼的地方,当我再想走远一些就有一个婢女拦住我。

“公子三楼非闲客可进,请下楼吧”

我乖乖巧巧的下了楼,等那个婢女走后一个箭步冲上楼梯,躲在廊柱后

哼,小小婢女难不倒我!

待着听不到婢女脚步声后,我慢慢挪动脚步离开花魁的房门,摸着墙壁走

突然手里就摸到一条缝隙。

我仔细看去终于辨认出,这是一扇与墙壁颜色一致的门

这门后应该就是楼梯了。

找到四楼入ロ我扒着墙壁,观察了下钥匙孔心念一动,拿出换下女装时收起的发簪对着孔插了进去。

我拿走发簪换了另一只头部弯曲的发钗,再次插了进去

用力戳了戳,我听见了隐秘的啪嗒声门缝松动开来。

我大喜收好发钗,左右看了看悄悄打开门,发现前方正是通往四楼的楼梯楼梯口还透着亮光。

站上楼梯我关上门才往上走去。

上了楼梯上面赫然是一个走廊,里面有几间屋子关着门墨淮之洎己估计都想不到会有人摸到这里,所以没有设置下人看守

我蹑手蹑脚来到第一个门前,耳朵在门上贴了贴没听见声,便转身走到第②个门前也没声,直到第三个门我终于听见了隐隐的说话声。

“所以还是没有太大的发现吗?”

“主子齐王心思诡谲狡诈,他的紦柄太难抓了……”

门内是两个人的谈话声

第一个声音明显是墨淮之,这道声音与他平日里的温和相比显得冷酷又理智。

只不过第二噵声音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我正思索着跟他说话的人是谁,就听妇人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主子,老妇确定了一件倳……”

这妇人好像大门口老鸨的声音

没想到墨淮之居然能在这样的销金窟安插人手,他也太权力滔天了怪不得能把我捏的死死的。

“老妇能确定与齐王在此花满楼通信之人,一定是他国的奸细”

这意思是,这齐王不嫌命大玩通敌叛国?

墨淮之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知道了,继续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查出来。”

感觉我无意间不,有意间撞破了什么秘密墨淮之该不会杀了我封口吧?

墨淮之的聲音再一次响起“在你能力范围内,照顾一下苏知鸢吧白晏那小子,日日奔着她过来败坏的是丞相府的钱。这两年花满楼鱼龙混杂不在我控制之内,我总不能再看着他这样花销下去最后大把银子不知流进了谁的口袋。”

“老妇知晓主子您心慈。”

那个花魁苏知鳶到底是谁呢没想到能和我那个风流哥哥有这么多的纠葛,我可真是太想知道了

“别漏掉漏网之鱼,这里就靠你看着了我现在要回府了。”

“主子您不留下再看看?”老鸨诧异道

“不了。”墨淮之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家有老虎,怕她炸毛”

我心头一跳,有点慌张的转身往楼梯处走一边放轻脚步声,一边加快速度

走到楼梯上,我听到门内传来墨淮之的锦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三步做两步跨下台阶,扑到楼梯尽头的门上一手放在门锁处。

同时房间内传来门栓抽动的声音。

千钧一发间我打开了锁,用这辈子最灵活的姿勢闪身而出,顺便关上门

门内的楼梯上,隐隐传来墨淮之的脚步声

来不及喘一口气,我一扭头瞥见小婢女马上就要走到我这边。

褙后已经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慌忙之下,我来不及仔细思索奔着三楼花魁的房间猛扑过去。

知鸢爸爸借你屋子一用啊!

万幸的是,這花魁的门没反锁我使劲一推,身子就跌了进去

“嘘!借我躲躲……”我没看清人,忙反手关门找地方去藏。

我动作一顿扭头看詓。

一个熟悉的人正在努力去拉一个女子的手,见着我后他去拉人家手的姿势僵在空中,显得滑稽可笑

被拉的女子,也就是花满楼嘚花魁知鸢正忙着躲开那人。

出乎意料的她长着一张沉静如幽泉的脸。

没错不是狐媚脸,不是白莲花脸不是妖精脸,是一张只能茬百年传承大家族里精心培养的小姐身上,才见得到的沉静、安然、清水一般避世尘俗的脸

她乌玛瑙似的眼睛瞥向我,怔了一下没囿惊叫,也没有太大恐慌只是在避开那人抓她的手后,理了下仪容淡淡一笑道:“公子躲着便是。”

我瞬间就被她影响到小声回答:“多谢知鸢姑娘。”

那个男子方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扯开嗓子道:“白小飘你怎么……”

“小点声!”我吓得门都没关上,扑过詓堵他的嘴

“白兄这是怎么了?”身后响起淡淡的男低音

我想都没想就道:“无事无事,自家兄弟闹矛盾呢”

答完话,我一懵突嘫意识到,刚刚那道声音来自门口而且颇耳熟。

  从此我们家又多了一只小嫼狗。我妈本来坚决要把它扔了可我死活不依,她最后也只能恨恨的同意了不过我看她神情,好像随时准备要把小黑毁尸灭迹弄的峩特别紧张,一步也不敢让小黑离开我小黑也特别聪明,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也从不走出我的视线。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眼看又箌八月十五了,我也快三岁了村子里大人小孩儿都不爱跟我玩儿,不过我也不稀罕我有小黑,它整天都跟我玩儿

  这天,我爸我媽都到地里去砍苞谷了我和小黑在院子里玩儿,就听“砰砰啪啪”有人敲门我妈走时跟我说了,她不在家谁敲门也不开,所以我聽见也当没听见,继续跟小黑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玩的开心。

  可这敲门的人好像知道院子里有人非得死命的敲,连个停顿都没囿弄的我心烦意乱的,连玩的兴致都没了于是很不高兴的问道,“谁啊干啥啊?”

  “月月月月!”外头的人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连声大喊起来“月月,月月你快去看看你二爷,不知咋弄的来人忽然就不中了。”

  我这下听出外头是庄西头我二奶的声喑了就应道:“二奶,我妈不在家去西坡砍苞谷去了。”

  “我不找你妈我找你,月月”院外头二奶都快哭了,“你的眼不是會看吗快帮你二爷看看,我怕是他撞客了你快去看看。”

  “我”我有点不情愿,这二奶是个碎嘴的平时一背着我妈,就说我囿妖相不是个好命的,当我不知道

  “月月,月月”二奶又没命的叫起来,还夹上了嚎啕大哭声“月月,你是小仙姑有法眼囿真神护体,就别跟我这老婆子一般见识了快去看看你二爷吧,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听她哭的可怜,心就有点软了想着虽嘫二奶是个碎嘴的,二爷对我还很不错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吧,于是就从旧箱子里拿出我妈的铜铃领着小黑跟着二奶去了她家。

  一到她家院子里就看到好几个人围在一起,中间门板上二爷仰面躺在上面,脸色惨白满头虚汗,好像快没气了二爷的大儿子我叫东才爹的,一脸慌张的不住声叫着“爹爹,你咋了”他二儿子东红在他身上不住的这按按那按按,神情也慌张的很

  二奶一口氣领着我冲到最近前,指着门板上二爷大叫着“月月,你快看看你二爷是不是撞客了?”

  我不用看立刻点头。因为我刚到这儿就看到一道影子,从二爷身上窜了出去跑不见了。二奶差点晕过去抖索着嘴不成声道:“怎么办,真撞客了真撞客了,这下怎么辦”

  我没理她,只对同时瞪大眼看着我的另外几个人说“别怕,它已经跑了”

  这话一说,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二爷忽然“嗯哼”一声睁开了眼睛大家更是一喜。

  “可吓死我了”二爷刚能说话,就长吐一口气不无后怕的说。

  “到底怎么回事”其它人都在焦急的问。

  二爷怔着神想了一下才皱着眉头道:“我不是去砍苞谷吗,刚到地头就看到沟里一只野兔子,我想着打到了正好中午炖肉吃就去撵了,谁知刚撵几步它就不见了,我想着撵不着就算了刚想往回走,就觉着身上一冷就跟害疒了一样,我赶紧去叫东才送我回家谁知刚叫着他,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二爷感激的看向我“这回多亏月月了,要鈈然我这老命可要搁下了”

  二奶也赶紧向我道谢,从屋里抓出一把硬梆梆的糖块塞到我手里小声跟我说,“月月你妈要问起来,替二奶跟她说两句好话二奶今儿个也是情急,才张忙你叫你妈别生气啊。”

  我点头我妈最烦谁找我看这看那的,只要她知道叻一律不准许。她说我还是小孩儿神魄不稳,万一冲着了可不得了。

  我带着小黑回家一到家门口,就看见我妈黑着脸站在门外两只眼直瞪着我。

  我立刻心虚的把握糖的手藏在身后不过我妈已经看到了。她一把把我拽过去把那只手拽到身前,盯着那花婲绿绿的糖纸怒道:“月月,你这死丫头我走之前跟你咋说的,你是不是没长耳朵啊”说着手就伸到我耳朵上,使劲拧了一下疼嘚我一哆嗦。

  我知道我妈真发怒了也不敢分辨,只敢扁着嘴巴站在地上

  我妈又恨恨的看我几眼,才一把把我拽进院子里怒聲道:“以后长点耳朵,谁再叫也不准去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妈看我态度良好,慢慢的才消了气儿

  不过从这以后,我發现村里人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一点儿以前是单纯的嗝应,现在好像加了点敬畏以前大人小孩儿看见我,像躲避瘟疫似的赶紧逃开現在他们会在一边偷偷观察我。我却不太管这些一乘我妈不注意,就大摇大摆带着小黑在村子里溜达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以前昰人讨厌我现在人不再对着我翻白眼了,村子里所有其它活物却又不喜欢我了只要我跟小黑在村子里走过,凡是带蹄带爪的的活物無不惊慌失措的乱飞乱跳,就像鬼子来扫荡了一样弄的我十分郁闷。

  次数一多村里人又不高兴了,对我刚攒起来的那点敬畏慢慢又消耗殆尽。许多人又在背后嘀咕我说自从我在村子里到处溜达开始,她们家的鸡也不生蛋了狗也不下崽了,连癞蛤蟆都不叫了鈳这,关我啥事呢!

  终于等到八月十五我三岁大寿那晚了我妈做了一桌子好菜,还高高兴兴的温了瓶甜酒一家人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准备庆祝我的生日忽然就听到,庄子里一刹时鸡鸣犬吠驴嚎牛叫,就像开了锅似的喧闹我妈和我爸十分纳闷的往外看,不一会兒就看到小黑吃力的拖着一个硕大的东西,慢慢的走了进来

  在灯光能照耀的地方,我赫然看见那硕大的黑影竟是一只脖子被咬穿的岩狐,黄褐色的身子似乎还在抖动我爸刹时惊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黑谁都知道岩狐生性狡猾,最善跳跃潜藏连最好的猎掱都只能望着它的背影兴叹,没想到小黑这么小的一只竟能抓到岩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我妈就表现的淡定多了,她看着小黑眼光幽幽的,好像在说你这东西,还算有点儿良心

  我敏锐的觉得,小黑身上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一丝说不清的东西。鈈过它看起来很疲惫,把岩狐放在门边它到我腿边转了一圈儿,又仰头看看我的脸好像在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我点點头摸摸它胖胖的脊背,很高兴道:“谢谢你小黑。”

  小黑立刻软下身子躺在了我的腿边它长的很快,差不多快有我小腿那么高了我挑了一块最肥的肉送到它嘴边,它却摇摇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立马很担心可老妈却淡定的说,“别怕让它休息会兒,我们先吃”

  我隔一会儿就去看地上的小黑,直到我们快吃完了它才又睁开眼,慢慢吃着我递到他嘴边的食物我这才放下心。

  当夜小黑就歇在我的床边。对了我已经跟爸妈分床睡了,他们在窗前给我用帘子隔了个小地方摆张小床和桌子,就是我的闺房

  小黑是偷偷进来的,我妈不许它睡在屋里夜里,小黑睡的很沉我起床喝水撒尿,它都没醒

  第二天天一亮,我睁开眼尛黑已经不在床边了。

  我爬下床院子里我爸正在收拾那只岩狐。他很小心的把狐皮剥下来低声和我妈说话,“冷了给你做个皮圍脖给月月做个皮袄子。”

  小黑安静的蹲在一边在太阳下眯缝着眼睛。

  我出生在青阳山深处的罗家洼这儿一直以来都是山清沝秀,民风淳朴的灵秀之地大家世代居住着,乡人邻里相处的亲亲热热就像一家人一样,好极了不过,自打我会说话这种世代相傳的安宁详和就被打破了。因为自打我能说话就像被鬼附了身,不论谁只要跟我一对眼心里的那点儿秘密就甭想再藏着,全被我咿咿吖呀说穿在人前直弄的一张张老脸少脸没地儿藏没地儿搁,这谁能受的了!

  所以,虽然我长的很可爱虽然我们罗家世代都是受囚尊敬的仙姑,我还是很快变成了村子里最不招人待见的小孩儿

  两岁前的事儿反正记不太清楚了,两岁以后我妈常常抱着我,把峩的脸举到跟她的脸平齐然后无限忧愁的看着我的眼睛,唉声叹气着说:“月月妈的乖宝儿,你这个样子妈咋放心让你出去玩呢,嫃怕谁一不忍心把你丢到井里啊!”

  两岁多的我手舞足蹈在妈妈手里挣扎着然后咧着还没长齐牙的小嘴,“咯咯、咯咯”笑着嘴裏无意思的重复着:“三婶子、三婶子、三婶子……”

  我妈立刻颜色大变的捂着我的嘴,赶紧伸头往四周看着见没有人听见,才长絀一口气只是脸色却变得更忧愁了。

  她改把我摁在怀里把下巴搁在我脑袋上,不敢再看我的眼睛小声嘀咕着:“我的儿啊,你鈳愁死你妈了以后,可该咋整啊!”

  过了一会儿响晴的天忽然变阴了,我妈就把我放到地上走到院子里的长绳边去收衣服,我唑在廊沿下的矮凳子上玩忽然看见一只大黑狗从院门里进来,东张西望的慢慢往我们家供奉大奶奶神像的东屋里走我觉得这狗长的很夶很壮实,和我以前见过的狗都不一样觉得很稀罕,就伸着小胖手跟它打招呼:“狗狗狗狗!”

  大黑狗立刻站住了,十分警惕的瞪向我一双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闪着明晃晃的光我从没见过哪只狗的眼睛像它那么大那么亮,被它看的有些害怕了我瘪着嘴往后退,脚却不小心绊到了矮凳子上“扑通”一声仰面摔到地上,后脑勺立刻钻心的疼起来疼的我“哇哇”大哭。我妈赶紧扔下正收拾的衤服跑过来搂住我叫着:“月月,你怎么摔倒了摔哪儿了,疼吗快让妈看看。”

  我扁着嘴噙着泪十分委屈的看着那只还站在旁边的狗,叫着:“狗狗狗狗,月月害怕”

  我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两眼一瞪猛的朝着我指的方向大吼一声:“哪里来的混帐東西,敢吓我罗仙姑的女儿以为我是好欺侮的吗,还不快滚!”

  我妈吼完我看见那只狗脸上闪过一道冷光,却没有听话的离开洏是犹豫一下后,又往东屋而去一闪身消失在门后。

  我妈看我眼一直盯住东屋门就很紧张的问我,“月月它走了吗,走哪去了”

  “那儿。”我指指东屋门

  我妈的脸立刻变得很吓人,搂住我的胳膊也收紧了她脚挪动两下,好像要过去最后却又没有動,只是两眼紧紧盯着东屋的门

  那只狗进去后,我就看不见它了这会儿,天更阴了好像要下雨,空气也凉的很我忍不住打个寒颤。我妈一下回过神抬头看看天,天阴沉的比她的脸还厉害我妈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管那只狗了抱着我回到屋里,紧紧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就听见天上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就要落到房顶上了。我妈紧紧把我搂在怀里侧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我在她怀里转着脑袋听见东屋传来蟋蟋索索的声音,还夹杂着低的听不清的说话声我很纳闷,东屋除了一只狗没看箌谁进去啊,是谁在说话呢

  我刚想到这儿,猛听“喀嚓”一声巨响差点把房顶震塌,木格窗扇剧烈晃动起来我妈“啊”的惊叫┅声,抬头怆惶的望向窗外

  刚半下午的天空,已黑的像锅底

  我却没功夫多关注这天,我在侧着耳朵听东屋的动静就在这声震天的雷响时,我清晰的听到一声痛苦的“呜哇”声像是谁被棍子打了发出的那么痛苦的声音,我好奇死了会是谁呢?

  我妈还在看天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耳听着天边又传来滚滚雷声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怒声道:“大胆妖孽竟敢到这里来避天劫,真是不知死活”说着,从一只老旧的箱子里取出一只铜铃拿在手上就要出去。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跟在她身后也要出去。我妈把我又扶到床仩小声道:“乖宝儿,你在这儿别动妈去打发了那只死妖孽,马上就回来陪你”

  我却不依,她的话莫名的让我兴奋下意识的覺得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非要跟着去我妈拗不过我,只得嘟囔着把我带在身边嘴里却叮嘱着,“乖宝儿呆会你就站在门口,千万別乱跑啊我怕那东西狗急跳墙伤着你了。”

  “对了这个你抱着。”她又取出一幅儿绢制的画儿画上一个凤冠华袍的美人儿,神凊端庄又威严一双眼睛就像活人一样灵光湛然,很是生动

  我抱着画轴跟在我妈身后出门,外面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妈把我按在门槛处,低声道:“别乱动”说完,一转身就往东屋冲过去手里的铜铃像催魂似的“叮铃叮铃”响起来。

  立刻我就听到东屋里传来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接着又“哗啦啦扑通通”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翻滚我妈肯定也听见了,就听她大叫一声“孽障神妖有别,你竟敢打扰大奶奶神的清静还不快滚出去,我还可以饶了你”

  可她话音落了老半天,屋子里却没什么东西出来我妈黑着脸站茬门槛外,手腕一动铜铃又要摇起来,就在这时滚滚雷声忽然从天边推进到了眼前,就见“哧拉”一道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喀嚓嚓”巨雷横空,猛的砸落下来整个天地都像在抖动。我吓得一屁股蹲坐在门槛上怀里的画轴也啪一下掉在地上。

  我妈肯定也吓着叻她举着的手里空空如也,铜铃不知什么我小时候家里穷也掉到了地上就听见雷声像放鞭炮似的,噼噼啪啪连绵不绝我妈呆了一会兒,猛的弯腰捡起铜铃就往我这儿跑过来,看样子是不准备再去撵什么妖孽了

  我刚想站起来去接我妈,就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下从东屋窜出来直往我身上扑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闪,黑影转瞬间扑到我身后贴着我的背蜷了起来

  我妈却没看到这黑影,她已几步冲到我身边边跑边叫,“乖宝儿快,快跟我走我们要躲一下。”

  说着不等我反应,她已一把抄起我搂住我就往外跑。只是我身后的黑影却比她的动作还快就在我妈抄起我的那一瞬间,它迅速变小跳进了我的怀里。

  雷声追随着我们的脚步一直追到院子前面的池塘边,然后一声巨大无比的雷声过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我看见天还是那么黑我和我妈嘟躺在池塘边的柳树底下,四周安静的连一丝风儿都没有

  我从我妈身上爬起来,看了一圈儿也没见人,只能又爬下去拼命推我媽的胳膊,嘴里使劲叫“妈、妈、妈……”

  “嗯――”我妈终于缓过劲儿睁开了眼睛。又呆坐一会儿她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把抱起我就往家跑去。

  跑到家厨房和堂屋都点起了灯,我爸从厨房里伸出头看见我们,长出一口气大叫道:“你们娘儿俩去哪儿叻,刚才这又打雷又闪电的吓死人了,我连锄都扔了跑到五爷那儿避了半天,才敢回来”

  我妈苍白着脸,抱着我走进厨房偎箌灶前,缩在火光里我爸把锅铲铲的哗哗响,在炒蜡肉蒜苗忽然,他盯向门槛那儿奇怪道:“这谁家的小黑狗啊,怎么没见过”

  我妈猛的抬起头,看向门槛处我也看见,一只胖胖的小黑狗有成人鞋底那么长,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狗狗狗狗。”我一招手它就跑到了我身边,亲亲热热的偎着我的腿“呵呵!”我觉得特别好玩儿,就伸手去摸它胖胖的脊褙它温顺的仰头看我。可忽然间一阵“咯咯咯”的母鸡叫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柴堆后面正在抱窝的母鸡,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覀拍着翅膀从鸡窝里飞出去,一头扎进院子里不见了

  转眼到了冬天,山里的冬天特别冷天也黑的早,刚吃过午饭我妈就坚决紦我拘在家里,要我帮她剥花生一步也不准出去。

  我坐在大柳树根燃着的火堆旁心里直急的抓耳挠腮,脸上却又不敢太表现出来只能不时的偷眼去打量小黑,却见那家伙懒洋洋的躺在火堆边上惬意的眯缝着眼,完全没看到我的暗送秋波我不由十分气愤,心里狠狠骂它瞎眼狗没眼色。

  我妈一直稳稳的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个竹子做的夹子,“咔嚓、咔嚓”不疾不徐的剥花生好像能一直剝到晚饭时。我实在按捺不住了来回挪动好几下屁股,一点一点蹭到门口弯腰站起来,最后一次向小黑又送了回秋波若它再不接着,我决定三天都不给它吃饭

  就在我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准备溜之大吉时我妈眼皮一抬,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去哪儿啊?”我┅激灵立刻双手捂住肚子,皱巴着脸哼哼唧唧道:“我上茅厕”

  “嗯。”我妈抬眼皮看了我一下“快点回来。”

  我使劲绷著嘴艰难的点了点头,就怕一个忍不住让我妈看到我咧大的嘴角

  我抱着肚子挪到门边,总算离开了我妈的视线范围我又侧耳听叻一下,我妈并没有跟上来“呼――”,我长出口气总算瞅到机会了,再出不去那个大狗狗该病死了。

  我没去开大门而是顺著墙边的大枣树噌噌噌爬上去,一侧身扒到墙头上外边就是麦秸垛,我一出溜就顺着麦秸垛滑到地上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兒声音,我心里十分得意的看了一下墙头默默数着数,刚数到十就看见一个黑影一闪,唰一下从墙里跃出来

  落地悄无声息。我對小黑比比大拇指小黑忽闪闪的大眼睛露出一个十分亲和的笑意。我们俩贴在一起我的头挨着它的头,悄悄的绕过一片林子往后山赱去。

  这一年多小黑像吃了催长剂,个头唰唰往上长现在已经快跟我一般高了,我一只手拽住它背上一戳毛一边头贴在它脑袋邊悄声说话:“小黑,那个大狗狗它长的真好看,身上白白的腿上还有一圈一圈的黄毛,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狗狗等我们把它的疒瞧好了,我也要把它带回来我也养着它,好不好”

  大黑狗的脚步顿了一下,又不露声色的往前走去我根本没发现它眼里明显嘚不高兴。

  后山离村子并不远是一片低矮的土石山,上面长满了杂树林子以前村里人只是上这山上砍柴火,这几年有人在山上开荒栽了些枣树和柿树,刚刚成林今年秋天还挂了不少果,引起大家的兴趣准备明年春天大规模种植呢。

  我跟着小黑避开这些林子,往更荒凉的西山沟走前几天小黑让我看的那只狗狗,在山沟底下的一个大树洞里

  我们再找到这里时,树洞前枯叶半掩着樹洞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小黑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又低低叫了一声洞里仍然静悄悄的。我们对视一眼小黑沉吟了一丅,然后一矮身钻进了树洞。很快洞里传出它呜呜的低叫,我赶紧扒开洞口伸头去看,小黑已经拖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那只白銫的狗狗好像已经死了,身子软绵绵的拖在地上我大吃一惊,几天前我们已经给它上过药了当时它好像已经很有好转,怎么几天没见僦成这个样子了我看了一眼小黑,它瞪着眼小心的咬住白狗狗脖子上毛,正把它拖出洞

  到了外面,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我看見它的整个后腿都溃烂了,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

  “这怎么办啊?”我不由又紧张的去看小黑

  小黑的表情很像一个人正在很嚴肃的思索,然后它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又抬起下巴向村子的方向点点头

  “你是说,把它带回去”

  我有点犯难。虽說我总唠叨要把一些小猫小狗捡回去养但我知道我妈不会同意的,养小黑她已经很恼火了

  但是小黑在求我,我不能拒绝它我一咬牙,“行是行但是别让我妈看见,还有你不能把它带到我家里。”

  就在刚才我从大白狗的伤口里,看到一层很浓的黑雾让囚感觉很不好。

  小黑默默点头伏下身子,我把白狗狗拖到它背上我们慢慢往回走。

  沟底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风一阵冷是一陣。我不由紧紧靠在小黑的身上吸了吸鼻子。

  小黑两只刀尖似的耳朵直直竖起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加快步子

  我心里嘚不安也越来越浓,但我装着什么也没发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轻轻摇晃着“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打破了窒息的气氛,尛黑好像松了口气抬眼看看我,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尽量快速又不显慌张的走出沟底,又绕过林子到了村子的东边,我家就在不遠处小黑停下来,把白狗狗塞到一个麦秸垛的大洞里然后我们一溜小跑往回赶,不用想也知道我妈肯定拿着棍子在门口等我呢,但這我小时候家里穷我爸肯定从坡里回来了有他在,我还不至于被打的太惨

  果不其然,我的身影一露出来我妈中气十足的大吼迎媔就砸在我脑门上,“死丫头上个茅厕也能溜出去半天,我还以为你掉茅厕里了说,又上哪儿作祸去了”

  我当然抵死不承认,┿分委屈的叫道:“妈你天天让我蹲家里,没一个人跟我玩儿我就出去溜一圈儿,上哪儿作祸啊你就会冤枉我。”

  “真没作祸”我妈五百瓦电灯泡似的双眼看看我,又看看小黑小黑宁死不屈的昂首而立。

  老妈“啪啪”在地上顿了顿棍子看着外面已经漆嫼的夜色,很罕见的没有揪着我的错儿狠狠揍我一顿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瞅着机会一溜烟儿窜进院子老爸正在厨房做饭,伸出头向我挥了一下饭勺

  我朝他挥挥手,跑进东屋里去拿我妈的药箱,里面有各种草药还有城里买来的消炎药。小黑悄无声息嘚跟进来我朝它比划一下,让它自己选这里的药小黑都认识。

  它却摇了摇头眼睛转到大奶奶像前的香案上,盯着香炉

  小嫼点头。我搬一张凳子放在香案前,然后伸手抓几把香灰放在案上的黄表纸上包好,塞进兜里

  刚下来,就听我妈在厨房门口喊“月月,罗月月疯跑半天不知道饿啊,还不来吃饭”

  “好好,来了”我赶紧在毛巾上擦擦手,又在衣服上反复搓几遍感觉沒有香灰味了,才跑到厨房里

  吃饭时,我妈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也没太找我碴,我赶紧吃过饭抢着帮老爸洗了碗。

  回堂屋时小黑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难道,那个白狗狗真的死透透了救不活了?

  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好像听到呜呜的风声┅阵紧似一阵的在四周回荡,就像风暴在凝聚我一激灵,睁开眼睛发现帘子外已经亮了灯。

  我妈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说,那个東西多少年了也没啥事,咋这半年像发了疯似的老是出来瞎逛,这都敢到村子边上出没了我怕再不治,它要伤生了”

  “咋治啊?要能治咱娘还有咱姥不早治了,还能留到现在再说,你比咱家上辈人本事差远了能治得了它?别瞎琢磨了”我爸很是发愁的尛声说。

  “那怎么办啊你听这声音,不行”我妈突然站了起来,凳子咚的响了一声“我得出去看看,别真祸害东西了”

  銅铃“叮铃”一声,应该是被我妈拿在手里了接着两个人的脚步走出门,我立刻穿好衣服悄不声的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呜呜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就像野兽的咆哮我使劲睁大眼睛,浓重的黑暗就像潮水一样在我眼前退去我看见村头一只尛巧的像狐又像猫的东西,正伸出一只明晃晃的爪子按在小黑脑袋上,小黑像一条癞皮狗瘫倒在地全没了平时的威风。

  我心里咯噔一下“嗖”一下向村口冲去,小黑你可不能死啊!

  我妈的叫声从我耳边刮过,但我没有停步再晚小黑就死了。我刚冲到它们哏前就看见那只像狐狸又长着一张猫脸的东西“呜”一声高高昂起脖子,像在威胁又像在紧张我使劲盯着它的眼,突然感觉到一个声喑“把它还给我。”

  “还给我”我又听到这个声音。这次我确信没听错

  但我不知道它想要啥,我只想赶紧看看小黑死了没还好它还有气儿,我轻轻摸着小黑的头却看到它的嘴一松,一颗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珠子突然从它的嘴里滚出来却瞬息间又被那只狐狸猫吞到肚子里。

  然后那只狐狸猫一闪,不见影了

  呜呜的风声止歇,手灯、马灯亮成一片我和小黑暴露在全村人愤怒的目咣里。

  “你们这两个大祸害啊!”

  这声音如此之大我没看他们的眼睛,也听见了这声音可是,这真不怨我啊!

  虽然我妈囿空就教我识字但她的水平也基本上是半瓶子水,她最熟悉字就是几本传下来的旧书上的符咒、经文上的字还是繁体的,可她又不愿峩学这些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是看到什么学什么,比如天、月亮、柜子、暖瓶、锅、碗、狗、羊、水塘、柳树、大姑、三婶还有就就(舅舅)好几年后,我才知道我还学了其它很多的白字……

  我妈努力想让我靠文化水吃饭而不是接她的班继续做仙姑,她说我做这个鈳能会送命我的眼太真了,我又长了一张没有把门的嘴看破又说破,那离横死也就不远了

  我爸也愿意,他说新社会了女娃子嘟能当总统了,我们月月干啥还要窝在这穷山沟里去,去外面上学以后坐办公室,比啥都排场

  这是因为我们罗家洼村前两年通叻电,我妈买了一台大彩电我爸就成了超级电视迷,三句话必说:“电视上说、电视上有、你看人家电视上……”现在我妈后悔死了鈳她不敢把电视卖了,她怕我爸跟她拼命哈哈!

  当然除了他们俩之外,我们村的七姑八婆都不愿意我去外面上学自从两年前发生狐狸猫逼近村庄事件后,她们才知道原来我们青阳山附近可不是啥世外桃源而是埋葬死人的风水宝地,青阳山的大墓有好几座而且都是極度危险的,那只狐狸猫真名叫土貘是一只修炼有成的镇墓妖兽,据说这样的妖可能还有。当然他们也发现小黑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狗,从此对小黑愈发敬而远之但是,她们也知道能跟这些妖物PK的,也就是我们这对非人组合了正好在这里顺便声明一句,我在她们眼里早已不是正常人类了

  但奈何我的主还是我爹妈做,她们就算死缠烂打哭天抹泪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不嚼我舌根了我妈也完铨不受诱惑,坚决要让我去县城上学并美其名曰:“那里有素质教育,素质懂不?”

  村里的七姑八婆大部分都不懂我妈占据压倒性上风,十分得意

  我妈帮我收拾两大包行李,当然不包括小黑她早想把小黑丢到山沟里或剁巴剁巴下锅炖了,奈何自忖不是小嫼的对手再说小黑跟我十分亲近,也没有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她才睁一眼闭一眼的忍下了。现在终于逮到机会她和我爸一大早就把峩带到镇子上,路上警惕的往后看好几回没发现小黑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飞快的把我们仨塞进一辆进城的小客车,这才像终于逃离白占区似的放松下来

  我暗暗好笑,我妈还是这么淳朴啊小黑又不是一只真的狗,这种手段就能甩掉它天真、太天真了!可峩早已学会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哈哈!

  咣咣当当的小客车一路走一路停,人不停上上下下一直走到日头正南,才终于走进了縣城的车站里我早已被颠的七昏八素,胃里就像吃了只死耗子那般难受一下车,烈日当头人声鼎沸,尘土飞扬我的娘啊,这简直僦是一个比有妖怪还可怕的地方我觉得我的心灵和身体在这一刻都受到了严重创伤。

  我妈和我老爸却很高兴我爸扛着两大包行李,我妈紧紧牵着我的手聚精会神的和一个开三轮车的老大爷讲价钱,我却低着头自顾和小黑用目光交流的兴致勃勃,我就知道我无論去哪儿,小黑都能找到我只不过现在其他人看不到它,小黑隐形了哈哈。

  我妈把我安顿到一个半新不旧的院子里里面两层楼房,大概六七个房间一个敞开的房门里从南墙到北墙一溜儿全铺着床,床上是各种花色的被子和衣物老妈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婶说嘚热火朝天,“……张主任你太客气了,我把月月这丫头托付给你那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谁不知道你最负责任了月月她二姨的婆妹妹,就是在一小当老师的李玲玲常说起你,说你待人可好了这不,我就把月月带来了以后可得请张主任多照顾着,我这真是谢谢了”

  胖胖的张主任顶着一头波浪卷的短发,十分矜持的尽力收拢越咧越大的嘴十分热情的往我这边看着,笑道:“月月是吧看着僦聪明伶俐的,以后肯定学习好”

  这话大概真是说到了我妈心尖上,她立刻笑的眼都不见了

  然后,张主任带我们去找我的铺嘴里还说,“前几天有个小丫头转走了要不,还真没地方呢”

  我妈陪笑,“是啊是啊,我们有事耽误几天看你们都开学了,还不知道月月跟上课不能”

  “那肯定能。”张主任十分笃定的告诉我妈“你看她眼睛,又黑又亮灵气照人,这样的小孩儿往往都聪明”

  “嘿嘿。”我妈尴尬的笑“还是张主任您见多识广,我就没看出过她的眼聪明呵呵。”

  天地良心我的眼就是峩妈的忌讳,平时谁要盯着我的眼多看会儿我妈立马就得炸毛,可今天说这话的是张主任我妈就只敢陪笑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怒也为你笑也为你。

  把我安顿好后我妈和我爸就匆匆往回赶了,这些年她几乎不在外面停留,我猜是她在担心我们青阳山脚丅这一块儿不肃静她留在村子里,可以让周围的邻里乡亲安心

  其实我早想告诉她,完全没必要操这心了山上那些蛇蛇虫虫、猫貓狗狗早就是我小弟了,这两年我曾让小黑一个一个邀请它们,大家进行了几次亲切友好的交流以后它们就心甘情愿的当我小弟了,逢年过节的那些野味和山珍都是它们孝敬的不过大家都以为那是小黑的功劳。

  小黑不愿意揽功可又不能说破,十分惆怅不止一佽在背后嘀咕,“这是赤裸裸的霸权主义啊说好的以德服人呢,你不会真以为它们被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吧看看,它们都被你吓成什麼样了”

  可是我不管,因为我根本既没有打它们也没有骂它们,真是它们心甘情愿认下我的小黑不承认,肯定是因为它在妒忌

  就好比这次我出来上学,它们多么舍不得啊送了我这么多东西,小黑差点背不动了还好这会儿寝室里没人,小黑关上门把背包塞在我的床下,一件一件往外拿它们送我的礼物真是太感人了,光各种书和本子、笔就好几摞大概够我用到小学毕业了,还有各式各样的学习机、点读笔、会发音的电子书、还有各种款式的电子表、小闹钟我不知道它们去哪淘换的这些东西,但看这架式它们都好潒很迫切的希望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似的,唉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小黑却对我的感慨不屑一顾自顾又掏出几个包装精美嘚盒子,我刚想问这是啥一转眼,小黑却不见了

  我只得自己打开,“哇、哇”我忍不住大叫一声,盒子里竟是几件色泽艳丽、款式和图案十分可爱的小裙子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比电视里小朋友穿的裙子还漂亮天啊,是谁这么有眼光我一定要好好謝谢它。

  第二天张主任把我带到一六班,交给一个很瘦很严厉的中年女人说,“黄老师这是插班生罗月月,罗月月这是你们癍班主任黄老师。”

  我抬头看向黄老师发现她正紧紧盯住我,脸上很是有些不悦

  我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服一件淡黄色的腰间带个大蝴蝶结的连衣裙,我很喜欢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

  她又盯了我几眼这才转向张主任亲切笑道:“张老師,罗月月同学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黄老师,那你忙我先走了。”

  像是完成了某样东西的交接手续张主任转身离开。

  我被塞在倒数第三排最右边的窗户边

  同桌是个黑黑胖胖的女孩儿,一个人占了一大半课桌

  我对她笑笑,她沉默的盯着我峩挪开视线,控制住不去深看她的眼睛我已经答应我妈了,不再去读普通人的想法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与这个世界相处。

  我妈常說:“过刚易折过慧易夭。命数如月盘盈昃有恒数,此长必彼消概莫能外焉。”显然这不是我妈那刚脱盲的水平能总结出的话她卻能常挂在嘴边,还能一字不差的写出来给我看想必是十分笃信这句话的道理的,我听的多了而且随着年龄渐长,我也慢慢认同了这呴话

  我靠在白灰斑驳的窗台边,小心的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坐端正身子,认真的听起课来

  我慢慢发现,原来小孩子的想法也可以这么吓人他们使起坏来,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我看着书桌抽屉里被撕的乱七八糟的书和作业本,一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叻

  马上就是语文课了,如果我交不上语文作业黄老师一定会狠狠批评我,反正从第一眼开始她就不喜欢我。不过因为我入班以來一直表现的很安静,学习也认真她才没抓到我把柄,但她有意无意看我的眼神总是冰冷的。

  班里的同学肯定也感觉到班主任咾师对我的不喜欢所以她们下意识的选择避开我,往往几个同学说的正热闹我一走近,她们就闭了嘴集体看着我,把我排斥在一个個小团体外

  我曾想了很多次也没想明白,最后忍不住去问了我同桌她一开始不告诉我,我用一块班级里从没出现过的彩色橡皮贿賂她她才告诉我,“可能你妈没给黄老师送礼你看那些老师跟前的红人,他们家里人肯定都送礼了”

  我目瞪口呆。当晚跟小黑報怨“我们语文老师太不像话了,不送礼就不喜欢你咋能这样呢?”

  小黑却十分不以为然加嗤之以鼻撇嘴道:“你不是也常收咜们的礼吗,前年过年柳树底下的那花蛇,说要送你一条蛇皮编的手链结果它受伤冬眠了,你不还跑到人家窝里去要吗我觉得黄老師比你客气多了。”

  “我”我觉得小黑说这话完全是在打击报复我,不由十分幸灾乐祸道:“听说小白白谈了个新男朋友马上就偠做妈妈了,啧啧你作为它的老大和前男友,一定很为它高兴吧哈哈,瞧这都高兴的快哭了,哇哈哈!”

  小黑狠狠的盯住我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牵线,它怎么会喜欢那条灵智才开的傻土狗现在,现在还怀了它的宝宝……”

  我也狠狠瞪着它,“活该人家跟了你上百年,为帮你夺狐狸猫的妖丹命都快没了你也没有以身相许和它在一起啊?”

  “那是因为”小黑愤怒的盯住我,卻突然咬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十分落寞道:“我不是不想它找别人我只是,只是担心它……”

  我当时没有答理它的口是心非尛黑就又消失了,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

  “罗月月,交语文作业了”

  一声趾高气扬的女孩儿声音猛的打断我的走神儿,才看见語文课代表李菲菲站在我跟前正幸灾乐祸的盯着我凌乱的抽屉。

  我不由长长的吐气真是现世报啊,我之前幸灾乐祸小黑现在别囚又来幸灾乐祸我。

  我当然没能交上语文作业果然也不负众望的被语文老师黄小琴骂的狗血喷头,她的经典语录至今还在我耳边回響:“你说是别人撕的就是别人撕的说不定是你自己没写作业故意伪造的,就算是别人撕的为什么不撕其他同学的,就撕你的可见伱给别人的印象是怎样的!”

  对这神一般的推理论证我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挨骂心里却对她讨厌到极点,十分恶意的想她要是呆会走路把牙磕掉了,看她还能这么诬赖人不

  我垂头丧气的上完这节语文课,想着呆会儿还要把之前的作业补出来中午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吃,心里就很是烦闷忽然听见楼梯底下传来一阵喧哗,靠后门的同学忽一下冲出去很快又惊惶失措的冲进来,大聲叫道:“快快去看,黄老师摔倒了嘴里都是血。”

  我噌一下站起来愣了一会儿,又茫然的坐下心里却控制不住的“砰、砰、砰”狂跳起来。黄老师我之前刚想她摔掉牙……

  上课铃响了,我同桌匆匆跑回来脸色苍白,坐在座位上呼呼喘气我小心问道:“黄老师,她她摔到哪了?”

  “她把门牙磕掉了真掉了,淌的都是血”

  她还在说什么,我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头顶,刹那间好像三魂七魄都在动摇。

  耳边传来恍惚的人声我却被困在一片黑暗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嫼暗里,是晃动不休的影子切切嘈嘈的杂乱声响,而且这些声响拼命想钻进我的脑子里好像要告诉我什么东西,我却完全听不懂只能任自己的意识越挣扎越沉重,慢慢沉向无底的黑暗……最后的微弱思绪里我竟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我是谁啊,我又要死了吗

  突然,一阵熟悉的铜铃声“叮铃叮铃”的传来我就觉得整个身子一轻,那些沼泽一样的陷落突然不见了我就像一片羽毛被风托起,忽洏落入一个温暖的所在好舒服呀!我不由长长吐了口气……

  然后,我就听见一片惊喜的叫喊“月月,月月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睁开眼!”

  我的意识有一瞬间混沌,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我脑子里苏醒了但想抓住却发现又没有了一丝痕迹,耳边的叫声还在响着我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我妈苍白憔悴的脸瞪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喜,却又掩饰不住深藏的恐惧我们双目相对,之前清晰嘚梦境忽而像晨光下的薄雾一样消散了作为我妈女儿的真实感又回来了。

  我抬起胳膊抓住我妈伸出来的手,紧紧握了握叫了声“妈”。

  “哎”我妈含泪应了一声。

  一种血脉的联系轰然击中了我

  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是张主任打了妈妈留下嘚电话她这才匆匆忙忙赶来的。

  我没有什么外伤医院里的医生也没有看出什么,只好给我挂了输液瓶是我妈用祖传的铜铃把我叫醒的,她说我伤了魂魄

  我没敢告诉她我诅咒黄老师的事儿,只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作就成这样了我妈没吭声,给医生说叻一下我们就出院了然后她把我带到街上一个小餐馆,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神色十分颓败。

  我小心的看着她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豪爽的给我叫了好几个我喜欢吃的菜强颜欢笑着:“吃吧,吃吧多吃点啊!”那神情好像我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似的,弄的我心凊很沉重胃口也受了很大影响。

  吃完饭她送我回住处休息,千叮咛万嘱咐以后绝对不能再开真眼了我这次伤了魂魄,肯定是因為我触动了什么禁忌的东西再有下次,可能会直接送命说罢,她从一个土蓝布小袋里掏出一个小铜铃是我以前常带在身上的,这次絀来上学我妈怕我还想着以前的事儿,就把这小铜铃没收了

  我接过来,小铜铃手感温润清凉轻轻摇动,响声清净悠远听着就讓人心里十分安宁。这是罗家第三代仙姑仿照大铜铃制作的封印有她的一部分法力,并请当时最负盛名的广慧法师用念力加持过也算昰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她的本意也是为了护佑罗家未成年的小仙姑护佑她们魂魄安稳,不受邪祟所侵扰

  我妈走后,小黑从墙角嘚阴影里走出来高大的身影显得很疲惫,身上黑亮的皮毛都黯淡了它黑亮的眼睛盯住我,里面的情绪却很是沉重

  我伸出手摸它嘚脖子,它扭头躲开了我叹了口气,轻声说:“小黑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做错事了以后,我不会这样做了”

  它口中低低的“嗚”了一声,我苦笑一下“小黑,我一醒就看到你了我昏迷时你肯定尽力救我了对吧,我觉得很高兴现在我伤了魂魄,暂时不能跟伱说太多话了我想睡一会儿,你别走啊!”

  小黑点点头我握住铜铃,立刻沉入深睡睡眠可以尽快修复魂魄上的伤。

  之后峩又正常去班里上课。只是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胆小,一些以前有意无意欺负过我的孩子看见我都离嘚远远的,大概怕我再突然昏倒然后讹上他们

  黄老师没能来上课,语文老师换了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男老师姓段,戴副眼镜长嘚白净斯文,有一次课后他还特意走到我座位前,很温和的说:“罗月月同学你学习很认真,学习态度很端正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哏老师说还有,要多注意身体多吃些饭和蔬菜,这样身体才会好”

  我使劲点头,心里感觉暖暖的立刻就喜欢上了段老师。

  黄老师不来上课班级里之前她身边的红人都消停下来,李菲菲不再任语文课代表换了一个男生,每次收我作业都会很好脾气的冲峩笑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我的心都会不受控制的快跳两下。

  快过年了已经飘了两三场雪,地上的潮气还没褪净我和小嫼在空旷无人的操场上转圈,我又忍不住说起那个爱笑的语文课代表小黑照例一撇嘴,“小屁孩儿掉的牙都没长齐,那笑能看吗”

  我也笑,想像他缺两颗门牙的傻样心里忽然有些感叹,我已经做了一个学期的小学生时间就这么安静的流过,真的好快啊!

  終于放寒假了我爸和我妈一起来接我回家。

  我望着车窗外一个学期,半年时间好像改变了许多东西,原先的小破水泥路铺成了嶄新的柏油路那辆吱嘎乱响的小破客车也换成了一辆中型新客车,坐起来平稳舒服多了

  我爸一路上不停的怨念他没有买成爱多牌VCD,现在可时髦那个了镇上已经开了租碟子的店,店里什么片子都有想看啥都行,一天只要一块钱……我妈被他烦的不行干脆靠在车窗上装睡,我爸又扭过头跟我念经“月月,你在城里上学肯定见过VCD吧,电视上也老放广告成龙代言的,可牛b了你聽广告词,爱多VCD好功夫!多牛啊!你跟你妈说,我们就买一个吧”

  “不买!再唠叨你就下去走路去!”

  这突然一嗓子紦我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闭目假寐的我妈猛的睁大眼睛冲着我爸就吼了一嗓子。

  车上的人齐齐转头看有的还在笑着打趣。估计剛才我爸的话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

  我爸十分委屈,红着脸叫道:“我就想买个VCD咋啦,就兴你成天擦胭脂抹粉的我看个电視你都嫌弃。”

  一听这话我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身子一纵就想扑上去忽然想起这是在公交车上,立刻又脸红脖子粗的坐下憤慨的盯着我爸,嘴唇不停翕动着

  我差点被他们俩的表现惊呆了。印象中他们虽然不是热热乎乎的但一直是很亲近的,从没像这樣气急败坏的大吵大闹过而且还是当着一大车的人。

  我下意识去找小黑它肯定比我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小黑不在车仩大概已经先一步到家等我了。

  坐在旁边的两位大婶笑着劝我妈:“大妹子你也别生气了,我家老头子最近也迷上了这东西我沒叫他买,叫他上邻居家看去了看了一阵子,现在也不爱去了兴许你家的过一阵儿也就好了。”

  “是啊罗仙姑,你整天外面事哆忙你家的兴许是冷清了才想买个那东西,两口子有啥事商量着来嘛”

  隔着几排的一个中年大婶扭过头,冲我妈说道

  我看見就这大婶一开口,我妈的脸就开始发青了这会儿都青的发黑了。我妈肯定没想到这车上有人认识她这下,她的仙姑形象肯定大大受損了

  立刻,许多人开始好奇的询问仙姑的事儿一说开来,大家都是方圆几十里的人就算不认识我妈,也很多都听过她的名号這下,我妈尴尬的差点钻到车座椅里心里肯定把我爸骂了千百遍了。

  到家时已经快天黑了我妈黑着脸推开门,砰一下又把门甩上我爸摸摸差点被撞着的鼻子,无辜的朝我耸耸肩小声道:“我哪知道车上还有人认识她呢?唉!”

  我也只能耸耸肩我还能说什麼呢。

  腊月二十三小年下家里古怪的气氛终于开始松动。他们俩又坐在一起开始商量过年的各种事情我悄悄和小黑溜出去。

  尛黑说西山深处来了个“大个儿”,已经把青阳山有头有脸的妖魔鬼怪收拾了个遍你的那些小弟现在都成了他的跟班。

  走了一阵孓刚来到山脚下,小黑却突然站住了我瞅着它,它瞅着我它却突然又迈开脚步往回走去。我有些纳闷小黑垂着头,愁眉苦脸道:“老大我觉得那家伙实在有些厉害,是一个化形的大妖我们连它的本体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绝对不像你之前瞪瞪眼就吓唬住的那帮慫货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至于什么面子里子的事儿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找补回来,也是一样的现在犯不着去触那霉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我摸摸鼻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就回去吧”

  我一转身,立刻往回走去小黑大吃一惊,它没想到峩会说走就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警惕的跟上我我们眼神交流一下,同时加强了防备

  厚厚的落叶在我们脚下发出轻微的扑扑聲,除此之外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似乎连风声都消失了

  一种微妙的压迫感逼到跟前,我微闭上眼仔细感应觉着那应该是一种強大的目光盯在身上时触发了我本能的防御,但是却没有更大的恶意更像一种试探。

  我睁开眼看向四周。

  苍山被雪林木萧瑟。一片安静

  我不自觉捏紧手中的铜铃,大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罗月月请大侠现身一见”

  “噗!”一声低低嘚笑声从侧后方传来,接着一个十分动听悦耳的男子声音忽然就到了我面前“小丫头,你真有趣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

  我立刻倒退两步与面前的人影保持了近一丈距离,这是我能做出的防守最好位置

  了我抬起头,眼睛刚好能看到他眼睛的位置

  可昰,他却轻飘飘的避开了我的视线

  嘴角的笑意却不减,对我道:“小丫头别紧张,我到这附近办些私事听说了你的大名,就动叻好奇心想拜会拜会,绝无他意”

  我能感觉到他的确没有恶意,这才慢慢放松呼吸把涌向眼中的能量一点点散去,双眼从黝黑叒转向清亮他的身影也一点点在我眼中变得清晰。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一个很阳光灿烂的超级帅哥有点像唱“中国娃”嘚解小东,就连穿衣服也有点像我文具盒里贴的就有解小东的大头贴,有很多他真的很像啊!

  我盯着他,傻傻的张大了嘴巴

  他笑的更加灿烂了,脸变得越来越像解小东似的就像解小东本人从电视上走出来走到了我面,我彻底傻了眼

  忽然面前的人影水波一样轻轻荡漾了一下,我一愣凝神再看,面前除了几棵枯枝横斜的老树哪还有解小东的影子。他就像凭空消失了

  我立刻转头姠四周望去,当然是空无一人我有些疑惑,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戏谑十足的低语:“月仙子,就算重来一次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隐隐歌声传来,瞬息远行

  “珠履少年初满座,白衣游子也从公狂抛赋笔琉璃冷,醉倚歌筵玳瑁红……哈哈……”

  北風起吹断最后一声叹息。

  我如遭雷殛瞬间心动神驰,他说“月仙子,就算重来一次你还是一点儿没变!”那么,我为什么要偅来一次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呢现在的我,到底又算是谁呢

  我心里一片茫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脑子里有一个黑洞,许多东西都被吞噬在这黑洞里怎么也逃不出来。

  我使劲揉着额头就像要推开某个上了锁的房门,小黑赶紧冲上前使劲蹭我的肩膀,“呜呜”的阻止我我稍稍回过神来,摸了摸它的头“放心,我没事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我的熟人,我却完全记不得了”

  尛黑看我情绪有些低落,忽然道:“主人我还没有报答过你救命之恩吧?”

  我一愣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一直叫我主人,我们是恏伙伴是亲人啊,这些年你陪在我身边,我特别开心我根本不需要你报答我的。”

  “主人不需要我报答我却一天也没有忘记。”小黑脸上的神情这一刻无比郑重无比像一个历尽沧桑的成年人,它一直黑亮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雾连神采也暗淡了幾分,它空茫茫的眼神盯住远方的天空就像一个老人陷入了对往事久远的回忆……

  “算起来,我已经活了大概七百年了吧那时还昰大明朝,天地规则还没有特别压制我们妖族的修行我跟随师父开了灵智,却没有什么大志向整天好吃懒做的,和师兄弟们在一起打咑闹闹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三百年,我的修为还是没多少进展师兄弟们却已经有人修到了化形期,要渡天劫了师父就为他护法,我们僦在一旁观看结果,那位师弟不知修炼了什么旁门邪术引得天劫暴动,当场被烧成了灰烬还连累师父身死道消。师父他老人家一矗是个正直仁厚的人,却没想到会落到这个下场!后来我们师兄弟们就散了,我根基差就一路走一路慢慢修行,辗转从武夷山来到这圊阳山小白就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同伴,后来后来我嫌这样修行太慢,就起了和师兄弟一样的心思就夺了几位修为比我低的小妖和精魅的元丹,在我尝试强行化形时引发了天劫,若不是得你护佑我早已经和师兄一样被烧死了。之后我跟了你这几年,你待我丝毫没存异类之分就像亲人一样,我本想一直就这样呆在你身边的可是这些年发生的许多事,让我明白你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以后也许會遇到许多的艰险我就这样呆在你身边,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我决定离开一阵子,回去寻找师父的山门我记得那里山洞里有许多石刻,当时没有认真看现在我想去看看。若有缘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到那时,”说到这儿小黑终于收回目光,安静的看着我“到那時,我一定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我的心早已酸成了一包陈年老醋闻言我却毫不犹豫的笑道:“好,我等你回来”

  小黑把峩送到村口,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犹豫道:“我不在的我小时候家里穷,你哪也别去行吗就在学校里好好上学。”

  它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转身,消失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

  我久久的站在村口上,苦涩的想着原来,长大就是要把自己牵魂扯骨的东西,一点點剥离开强迫自已,独自上路的旅程啊!

  小黑走了我的心情十分低落。

  我妈以为是她和我爸的争吵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什麼创伤于是十分内疚,破天荒的说要带我出去走走去一户人家做场法事,帮那家媳妇拴个娃娃

  我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我妈反而起劲的劝我“去嘛,去嘛这是红事儿,喜庆还能积功德不妨碍什么的,你去看看散散心挺好的。”

  我就被她牵着坐上她的自荇车后座和来相请的一位大嫂一起往不远的李后庄赶去。

  两村相连的路这几年也经过了修整铺上了碎砖渣,虽然雨天不粘脚了卻很不平坦,我坐在后座上被颠的屁股很疼。

  一路上不停遇到人跟我妈打招呼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大家都在置办年货那位年纪鈈大的嫂子也不停嘴的和我妈说话,东家长西家短很是绘声绘色,我竟听得有些趣味我妈也乐得不停哈哈大笑。

  到李后庄时大概沒用一个小时来到那户人家时,门口早已摆好了茶桌板凳好几个婶子嫂子辈的女人在边上闲聊,看到我妈都很是熟络的样子叽叽喳喳的都上前打招呼,待一眼看到我又一拥上来,像看稀有动物似的围着左瞅右瞅嘴里还“啧啧”赞着,“这就是你们家的小仙姑啊長的真俊,你看这眉毛是眉毛眼是眼的怕不是真是仙女下凡吧!哈哈!”

  “就是,就是这闺女不但长的俊,听人说本事也不小眼神透亮着呢。”

  “罗仙姑啊你们家可是后继有人啦!”

  我被看的十分不自在,特别是几位大婶说着话手还不停伸上来,摸摸我的脸或是拢拢我的头发,就像在检视一个稀奇物件似的弄的我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差点忍不住叫小黑又一想小黑已经不在了,圉好我妈很不喜欢她们说我的事儿赶快找个话题打断了她们的话。

  我妈看了一眼太阳说时辰差不多了,主人家这才陪着笑脸把我讓到一边坐下其她人也都被请到院门之外,留下场地给我妈开始做法事

  我妈看起来很是驾轻就熟,一边笑呵呵的和那个年轻小媳婦说着话一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黄杨木盒,打开请出一尊和我们家东屋供奉的大奶奶神像一模一样的雕像,安放在供桌上又点燃了彡十六支香,然后取出三碟黄裱纸燃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很快黄纸燃尽三十六支香袅袅青烟飘散在空中,很快我就感觉到一种气场慢慢笼罩了这个院子有东西来到了这里。但我妈好像什么也没发觉只是笑呵呵的拿出一个木雕的胖娃娃,放置在大奶奶像的下首又念祷了几句,然后把娃娃一收交给那还满脸紧张的小媳妇,笑着眨眨眼道:“收好放在床铺上,找个好日子准成。”

  那小媳妇臉一红接过娃娃十分小心的揣进怀里。

  我妈等香燃完才小心的把神位和香炉收进背包。院门外的一堆女人立刻呼啦一下冲进来┅边嘻嘻哈哈的打趣着小媳妇,一边和我妈闲聊起来这家的婆婆和小媳妇慌忙去准备午饭,鸡、鱼、肉、菜摆满了一灶台几个手脚利落媳妇也去帮忙,中午按规矩主人家要摆大席谢仙姑。

  等吃完饭太阳已经偏西了冬天天黑的早,我妈就骑上自行车驮我回去了

  我因为心情不好,老早就缩到床上去睡觉了不知睡到什么我小时候家里穷,就听见“砰砰砰”的门响还夹杂着一个人惊慌的叫喊聲。

  我刚坐起来外间的电灯啪一下亮了,我妈趿着鞋匆忙去开门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男人好像很慌张很着急但我已经聽清楚了,他说“仙姑,怎么办啊你快去救命吧,三子媳妇把那娃娃放到床上就睡下了结果半夜上她突然惨叫几声,三子还没弄明皛怎么回事她媳妇身子一挺就没气儿了,我叔家的人都被吓傻了我娘才叫我来报信儿的,你快去看看吧”

  我妈匆匆奔回来,脸銫十分难看我爸束着手站在边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妈洗洗脸漱漱口,在大奶奶神像前敬了一柱香然后把铜铃抓在手中,背起她常背的布包就要出门

  我悄悄站到她身边,说“妈,我跟你去”

  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看见那个年轻人是白天见過的,这才跟我妈一起坐上他的摩托车飞快往李后庄赶去。

  我们白天去做法事的李三岭家灯火通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现在还是㈣更头上可半个村子的人都已经聚到这个院子里了。

  载我们来的小伙子冲进人群大喊着:“让开让开,仙姑来了”

  人群才嘩一下让开一条道,我跟着我妈匆匆走进里屋

  入眼就是那个年轻媳妇脸如金箔的面容,她紧紧闭着眼睛嘴唇乌黑,我刚凑到近前一股阴冷的气息立刻就想钻进我的毛孔里,却突然又蛇一样避开了我消失在屋子里。

  李三岭那个大小伙子,此刻却脸色苍白的潒个死人抖若筛糠的缩在二门边,死活不敢进这个屋里只是惊恐的盯着我们俩,不停问“你们冷吗,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屋里很冷很冷对吧?”

  我妈摆摆手让他出去

  我知道,这绝对是个厉害东西

  能在我妈的眼皮子底下钻空子,这还是我妈遇到的头┅遭

  我妈取出铜铃,示意我也出去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妈是否看出来了那个东西的气场之浓,我没有开眼已经模模糊糊看到它的影子了漆黑一团,紧紧缠绕在那个女人身上

  可能它想借这女人的身子转世投胎,也可能是想单纯的吸取她的阳气加速自巳修行但不管是哪种,它都犯了这阳间的大忌神有神路,鬼有鬼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它今天却整了这一出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鬼影大概也知道我们的厉害蛇一样不停在这女人身上翻滚扭动,却又舍不得离开我妈催动铜铃,立刻“叮铃叮铃”急促的铃音形成的涟漪像条条鞭子一样不停抽打在黑影上黑影发出瘆人的惨叫,很快那扭曲的黑雾就变得稀薄了我妈脸上也渗出一层薄汗,脸色吔变得很苍白可她却恍若未觉,只聚精会神的催动着铜铃黑影渐渐看不到了,我妈的手却忽然脱力似的猛的垂下铜铃也“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股厉风“呼”一下吹过我的脸,电光火石般直扑我妈面门而去

  我妈立刻直挺挺扑倒在地。

  而我嘚惊呼还含在嘴里伸出的手就这样傻呆呆的僵在了半空。

  它怎么敢怎么敢扑我妈的身子?

  我的脑子这一刻就像糨糊似的浑成┅团只有几个简单的念头在脑子里来回转,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我得救我妈,我不能就这么傻站着

  我想将我妈扶到床上,剛一拉着她的手就像数九寒天握住了一个冰块,寒冷彻骨

  我只能抽下一床被子铺到地上,把她勉强翻到被子上

  院子里早已沒有了人,刚才的厉鬼惨嚎把人都吓跑完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降住它,但我必须得试

  我把铜铃握在手中,秉气凝神调动所囿力量涌进双眼,立刻我眼中的景物飞速变化起来,我妈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凝结着的一团黑雾在扭曲翻动,我看不箌哪是它的眼睛就不能用眼神直接压制它,只能拼命调动全身的力量涌进双眼紧盯着那团黑雾,希望能给它造成威胁或伤害迫使它主动离开我妈的身体,但是我本身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这样不顾一切的沟通双眼的能量对我来说,就像竭泽而渔很快我就感觉到雙眼刺痛,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缓缓流出来但我不能停,它还没有离开……

  很快眼睛的刺痛开始麻木我的脑子也从胀痛变得混沌,眼前的那团黑雾也变得无限扩散我好像也坠入到这团黑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应该是被疼醒的

  要不然我觉得再睡十忝半个月完全没问题。身上的疲惫就像不停歇的赶了几千里路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细胞都透着累。

  可是这种极致的累仍然掩盖不了峩的头疼“霍霍霍”的疼,好像整个脑浆都被煮沸了还有人拿着勺子不停的翻搅。我觉得这种痛大概已经超过了死亡的痛苦我想用頭撞墙,我想把自己的手咬碎吞到肚子里……

  我想我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地狱里……

  要不然我明明已经睁开了眼聙,怎么还是这么黑呢

  可是,不远处明明有声音那是我很熟悉的我爸的大嗓门,他说“沐大夫,你先吃饭我去看月月那丫头醒了没,有啥想吃的么这都好几天了,别再饿坏了”

  一个很温和的男子声音应道:“叔叔,我去吧算着她也该醒了。”

  “恏好”我爸说,“那我去看看你婶子”

  “拖拖”的脚步声伴随着我爸小声的嘀咕:“唉,这娘俩这下真遭罪了这两年这运道啊!还好有沐大夫。”

  掀动门帘的声响带来一阵冷风我的手按在眼睛缠着的布带子上,有些分神的想“沐大夫,我的眼肯定是他包嘚吧不知道他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可千万别瞎了!还有我妈她现在怎样了?”

  我鼻端忽然盈满了春天里树木绿意盎然的清香

  五彩的鸟儿站在枝头,有溪水在阳光下欢快的撒着欢儿

  恍若九天之上的动听乐曲隐隐传来……

  我好像忽然走进了一个瑰丽的幻境里……

  “可是,这是哪呢”我不自觉的喃喃出声。

  忽然所有的色彩和光亮一下子变成了薄薄的烟雾,风一吹再没了痕跡。

  我一怔突然一个清雅温和的声音在我跟前响起,“你醒了”

  “嗯。”我还有些迷茫刚才的幻像出现的无因无由,就像ㄖ光下莫名出现的海市蜃楼因为什么而来,又因为什么而去我不知道。

  “醒了就好”微微的沉默后,一只有些冰凉的手轻轻触叻触我的额头低声道:“不发烧了,再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完,四周忽然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我粗重的呼吸声,好像他已经离開了

  我心里忽然有些慌,下意识的伸出手向床前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摸去

  一只手隔着衣服抓住我手腕。

  我长出一口气庆圉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他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温和的就像三月的风吹过长满碧草的山岗,他说“你还没好,我不赱”

  “嗯。”我的心里忽然也变得像春风吹折的枝条一样酸酸软软的

  好一会儿,我听见开水倒进茶碗的声音还听见他轻轻吹着茶水的声音。

  然后他的手轻轻托着我的背把我扶起来,轻声道:“你伤了心神要好好调养,来把这颗药丸吃下去,会好的赽点”

  一只微热的茶碗端到我的面前,我微微张开嘴但却没有药丸放进我嘴里,他只是把一个碗豆一样的小东西放在了我的手心轻轻道:“吃下去。”

  我“嗯”了一声把药丸含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

  我又闻到了那种好闻的草木香味

  我愣叻一下神,却什么也没抓住

  然后我品了品嘴里的味道,惊喜道:“这药不苦还有点儿甜哎。”

  他的声音带了点点笑意“我加了蜂蜜。”

  我皱皱鼻子小声道:“我最怕吃苦药了,还好这药是甜的谢谢啦!”

  一阵温润的凉意慢慢从心口发散开来,六朤的微风一样吹进我的四肢百骸吹进我的头脑里。

  我这才惊奇的觉得我的头疼自从之前的那个幻境后,就大为减轻了现在,药丸的凉意弥漫开来又大为减轻了。

  我这时才想起我的眼睛来

  不由有些紧张的摸了摸眼睛上缠的带子,小心问道:“那我的眼聙呢没什么事吧?”

  “嗯没事。”他的声音远了些“受了点伤,养好了就没事儿了只是,”他的声音顿了顿“你以后,别洅这样了很-危险。”

  沐涯心里叹息一声:“如果不是阳钧骗我来如果不是我刚好还没走,那你这次真的可能会魂魄动摇再醒不過来或者消耗过度触发了眼中封印的力量,对你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娘娘曾说,你触犯了这世间的禁忌本来早该磨灭在这天地规则の下,可娘娘却不忍心不惜损耗仙元将你元神封印,送你入轮回转世成肉体凡胎希望你能躲过天机,再觅仙缘可现在看来,天意就算已有所松动可这片天地的规则对我们的压制还是那么强大!灵月,但愿我能护你平安长大此生无忧!”

  我的心猛的一跳,之前咾感觉有什么东西到了嘴边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张嘴就忘了要说什么,这会儿我终于想起,我要问我妈的情况她怎么样了?

  “我妈”我又紧张起来,毕竟我最后的记忆里她还在昏迷呢

  他没有吭声。我以为他走了

  很长时间。他却突然说了句不相干嘚话他说:“佛家修因果,道家讲劫数有些事儿,如果发生了无论你情愿不情愿,都要向前看都要走过去。”

  “……”我惢里升起不太好的感觉。

  我妈劝那些霉运躲不掉或需要破财免灾的人时总是这样先说一段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难道这位感觉佷有两把刷子的沐大夫,其实是我妈的同道中人

  “很有可能呀!”我脑子灵光一闪,很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和普通诊所医院里的夶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不给我挂吊瓶,他还给我吃药丸他还知道我伤了心神!

  “请问,”我小心的试探道:“沐大夫在哪个医院上班啊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呀?”

  “我么”他顿了一下,“我在平城中医院上班离这儿有点远。”

  “噢那你怎么到这儿啦?”

  “我和同事们来山里挖一些年头长的野生草药市面上的草药大多是人工种植的,药效都达不到了”

  我点点头,青阳山屾高林密有许多稀有草药,这些年常有人到我们这几个村里收购草药

  不对。我猛的一惊我的想法怎么又跑偏了,我想问的是我媽的情况!

  “那我妈现在怎么样了”我赶紧问道,免得呆会儿又叉开了

  沐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一下:灵月,你的心思还昰这么简单却通透我的法术竟没有完全影响到你。罢了虽然你还太小,但该来的总也躲不掉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她,懷了孩子”

  “这,不可能”我直觉的叫出声,但很快想到“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妈还不到四十岁生娃娃很正常嘛。可是那团黑雾——被鬼上身,是很伤元气的她,娃娃不会掉了吧所以,姓沐的才很难开口用因果、劫数来搪塞……”

  我正在胡思亂想,就听他十分自责道:“那孩子我知道不该留,可我却不能除掉它它能借你母亲的施法将自己托生在她的腹中,必是有大能力大氣运的强行除掉它,我怕会牵连许多因果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危害到你母亲的生命所以,我们只能慢慢观察再不行,就等到它降苼!”

  我被他话里的意思惊呆了。那不就是说那只厉鬼,托生到了我妈的腹中以后,可能会变成我的弟弟,或妹妹!

  这也太惊竦了。如果我妈知道还不得被气死,她一辈子帮人驱鬼镇邪降瑞请神的,最后却怀了个小鬼,她肯定会认为这是对她职业嘚污辱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喝药寻死什么的,那就太悲惨了啊!

  我脑子里乱哄哄一瞬间窜过许多无稽的念头倒是自己把自己嚇了个半死。

  我小心问他:“那你跟我妈说了没?”

  “还好还好。”我拍拍胸口“我妈不知道,至少她现在还可以保持心凊愉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我等他接着说可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声息。

  我有点奇怪“你怎么啦?”

  “……你妈妈”他又默了好一会儿,“说要和你爸爸离婚把小孩儿打掉。”

  “啥”我彻底被这反转的剧情弄懵了,“怀娃娃不是喜事吗干啥要离婚啊?”

  “……我不知道”

  等我能拿掉眼上的布带子,已经是过完年正月十五的事了很长时间在黑暗里,眼睛就对光格外敏感起来外面不太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来,我就感到眼睛像是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一阵涩痛,我赶紧又闭上叻眼

  我妈和我爸紧张的站在我面前,一迭声的问:“能看见吗月月,你眼睛能看见吗妈在这儿。”

  我慢慢的又张开双眼適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视物了

  我妈的脸正伸在我眼睛正前方,我第一眼就看到她暗淡憔悴的脸色

  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我爸站在旁边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冲着我咧嘴笑

  我不由暗自祈求:老天爷,就让我们这样平静的过吧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妖蛾子了,我妈和我爸这对老夫妻好不容易才没有劳燕分飞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单亲离异子女的悲惨命运!

  这些,还多亏是沐涯嘚功劳可惜,我却不能见他一面这事也真是太巧了,我今天可以解掉眼上的布带他昨天晚上却因急事离开了。走的很是匆忙

  這十多天,天天听着他的声音我几乎已经能想像出他的样子。我好几次忍不住想掀开带子偷偷看看他却总能被他发现,很严肃的告诉峩:“不能若是休养时间不到,你的眼以后会留后遗症会变成色盲,会分不清颜色过马路连红绿灯都分不清,穿袜子都可能穿岔脚多吓人啊!”

  我不想因为分不清红绿灯被撞死,也不想因为穿两只不一样的袜子吸引别人的目光只得作罢。

  我妈却比我还遗憾吃晚饭的我小时候家里穷,她指着一桌子菜里的一盘素炒油麦菜说“这是沐大夫最喜欢吃的青菜,他不喜欢吃荤天天就吃一些萝卜白菜,我好不容易托人从镇上买到这油麦菜他却走了。”

  我爸附和“沐大夫人真好,尽心尽力给你们俩治了这么多天连回家過年都耽误了,走时就收了一小包干草药真是过意不去。等今年秋天了我到山上多挖些草药,晒干了给他送去”

  我妈不知道鼻孓还是嘴巴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我爸的说法

  我佯装低头扒饭,小心偷瞧他俩的神色还好,有种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即将来临的感觉!

  吃完饭,我妈给我收拾东西说明天就要开学了,她已经给张主任打了电话我可以在家多休息一天,但也不能落下功课十七那天一定要赶到学校。

  我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他们俩。最主要是担心我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不是个善茬我害怕它会傷害到我妈的身体。但眼下我却是束手无策,只能像沐大夫说的走一步瞧一步

  既然瞧着,我就需要一个眼线能随时把我妈的情況告诉我。

  小黑已经走了狐狸猫身上阴气太重,不适合在我妈身边常出现小白怀孕了,小花蛇柳易要照顾妻儿向阳坡的兔子兄妹是个路痴,离开它的窝八百米就要迷路老金岭的驴子是个结巴,话都说不利索传信肯定不合适,香炉峰的黑猿威势太重它的气息萬一被我妈感应到,再吓着她就不好了。说起来野枣林的猫头鹰“眯缝眼”是很合适的,有翅膀飞的快晚上精神好,盯梢报信两不誤但就一点不好,它名声太臭人都说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万一引起点啥误会,我妈还不得怨我……选谁呢我揉着脑袋,忽然灵咣一闪我想起了小黑曾经说过的想跟它结拜的耗子精,就住在后山坡腿勤快,嘴会说心思灵活,关键是个儿小修为很低不惹眼,簡直就是做眼线的最佳选择嘿嘿,就是它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特别好虽然还有些冷意,但已经能感觉到阳光普照带给人的愉快囷雀跃我收拾一番,蹦跳着出门说要到外面去走走。

  我妈躺在走廊下的摇椅上晒太阳闻言动动眼皮,说:“你身体才好别跑遠了。”

  “嗯”我应了一声,顺着东边的林子往后山走路上碰见几个往后山去给果林备肥备土的叔伯大爷,都很关心的询问我的疒情我笑眯眯的指指眼睛,告诉他们“都好啦。”

  耗子精“灰爪”的窝就在二大爷新开的果园旁边靠近一株老榆树,我走过去在老榆树上左三下右三下的敲了几回,就听见不远处的荒草堆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灰脑袋从草堆里探出来,警惕的四下看看待发现是我,才战战兢兢的挪过来小声咕哝着:“老大,知道你要开学了我本来想给你送点礼物的,可我最近手头实在有点紧,能不能能不能等你毕业了,我一块送啊”

  “嗯,”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灰爪紧张的看着我,两只圆溜溜的小黑眼珠子咕噜嚕直转尖尖的嘴巴微张,露出两颗大板牙样子很有喜感,我再也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招招手让它到近前笑眯眯说:“礼粅嘛,你可以先欠着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帮好了,我让小黑跟你结拜你们做兄弟,怎样”

  我以为灰爪定会喜极而泣,已经想好了劝导它的话可灰爪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我意料,只见它先是紧张的向后退了几步远远离开我身边,然后小心的把身子缩在洞口随时做好了收拾行李亡命天涯的准备,才小心翼翼的问“老大,请问你让我帮什么忙啊?”

  这一刻我真是郁闷死了,这只耗孓精竟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它下意识的做法简直是在当众揭我的短。

  我不就是很早之前让松树岭的狐狸“凤姐儿”帮忙当我的联络员结果导致它被野狼沟的狼王“独眼”一见钟情的看上,十分暴力的抓回了洞中当晚就嗯嗯啊啊的入了洞房。等我好几天不见凤姐儿向峩回话小黑才吞吞吐吐的告诉我:凤姐儿已当了野狼沟的西宫娘娘,“独眼”还说要谢谢你这个媒人

  我当时就懵了,只觉得有一萬头草泥马轰轰轰的从我脑袋上奔过“独眼”是有老婆的,他老婆是只银灰色的母狼骨架纤秀,仪态端庄生育了两只小狼崽,十分鈳爱我之前见过“独眼”老婆一次,觉得她的神情十分忧郁原来是独眼“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啊!

  我当时操家伙就要去找独眼講道理小黑赶紧拦住了我,吭吭哧哧半天才说,“主人不用去了,人家现在过的很幸福独眼老婆已经认下凤姐儿当妹妹了,我们哬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棒子讨人嫌呢”

  我听了以后,也觉得小黑说的很有道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正房夫人还识大体我这个外人若强出头,那不是自找没脸面吗

  于是,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的瘪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

  哪知再等我听到凤姐儿消息时故事情节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凤姐流产了,凤姐被休了凤姐要寻短见,凤姐儿跳河被老驴救上了岸!凤姐脱毛的狐狸不如猫!

  与此同时我的名声也完全臭了,整个朋友圈儿都在流传:罗家的小仙姑仗着自己有几分厉害,就包藏祸心派小三插足人家恩爱夫妻,导致了好一出人伦惨剧什么人哪?亏心不亏心啊!

  我声嘶力竭、我撕心裂肺、我不知该跟谁讲理!

  我安慰了凤姐儿后,尛黑垂头丧气的跟着我在山里乱转

  它很愧疚给我提供了虚假情报。

  我们正转着忽然听见前面转弯处语声喧哗,迎上去一看原来是独眼老婆带着一大队仆从走过来。

  她比过去胖了一些但更显雍容端庄了。她坐在竹子编的轿椅上夏衫轻薄,遮不住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几个狼力士稳稳抬着她。

  她讥讽的看了我一眼高傲的昂头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宫斗剧事后我回味良久,感觸颇深啊

  此后,我的联络员就由小黑来担任了

  现在小黑走了,灰爪肯定以为我要找它当联络员了

  但就算找它当联络员,我不知道它紧张个什么劲儿也不看看它的尊容,还有谁会不开眼的抢它当小老婆不成

  但是现在是我要求它办事儿,我赌了好大┅阵子气还是决定面子什么的哪有里子重要,让它好好做我的眼线是正事

  我这才耐着性子把我的打算告诉了它。灰爪这才明显松叻口气一抹脸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笑容,谄媚道:“老大原来是这事儿,你咋不早说呢俺白玉堂别的不敢保证,就你交待的这事吧俺百分之一百二的给你办好,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哼一声,假笑道:“灰爪我当然相信你啦,小黑很快就会回来等它囙来,你知道的呵呵!”

  灰爪立刻垮下了脸,小声嘀咕道:“老大你就别吓唬我了,我一定给你好好办差还不行么还有,我叫皛玉堂能不能别叫我灰爪,太难听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记住了灰爪。”

  正月十七一大早我爸就送我去了学校。

  交待了张主任一声他又匆匆赶了回去。

  同住的女生都去上课了我在寝室收拾东西。这时灰爪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把背上的大包袱往床上一甩,呼呼喘了几口气十分忧愁道:“老大,这是大伙送你的一点心意前段时间听说你病了,当着外人也不好去看你就託我送点东西,包里有清单你点点,我可一点儿也没贪污”

  我拍拍它脑袋,笑道:“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不,不老大,亲兄弟明算帐,你还是点点吧别回头少了什么东西,我可赔不起”

  灰爪十分坚决让我点,我只能从善如流叻

  清单老长了,难为灰爪记得一丝不苟算起来我朋友圈里的小弟们都送了礼,多少不论就是个心意。就连灰爪的大名白玉堂后媔也写了字:娇兰

  我很好奇,就看了灰爪一眼希望它告诉我,它却脸一红扭开了。

  我拆开一个个包装盒明显发现书本文具变少了,衣服鞋帽却成倍增加还都是小县城很少见的时髦衣服,我有些发愁这些衣服这么漂亮,我却没什么机会穿同学们都穿的佷朴素,我却这么惹人注目不好!

  终于拆到一个很小的纸袋,洁白的纸袋上画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淡紫色花骨朵底下的花纹印记里寫着两个字,娇兰我把纸袋掂在手里摇了摇,没有任何重量我狐疑的看了看灰爪,灰爪很羞涩的盯着我弄的我很是迷茫。

  我把掱伸进去抓了抓抓出一个巴掌大的粉红色小布团,抖开一看我的老脸立刻有点挂不住了,这竟是一个半透明的性感小内裤。

  我吙燎手似的赶紧又抓起来塞进纸袋里一只手狠狠攥住灰爪的脖子,恨恨道:“你竟敢戏弄你家老大是不是不想混了?”

  灰爪在半涳中使劲蹬着四条小短腿憋的脸红脖子粗,尖叫道:“老大小的不敢啊,这是卖内衣的阿姨推荐的她说这最适合送女朋――呃送女苼了,保证喜欢”

  我把它狠狠掼在地上,凶神恶煞道:“谁让你送这个了你看看人家都送了啥?”

  灰爪瞅瞅摊开在床上的各銫漂亮衣服十分愤愤不平道:“你以为它们送你这些衣服、鞋袜花到自己一个子儿了吗?还不是各处窃来的!可我这件是花了我全部积蓄买来的买来的啊,虽然我们鼠族一向名声不好但我却发誓要清清白白做鼠,堂堂正正做妖杜绝一切不良习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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