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自家面前后面租房子单间的年轻人来我车屁股转悠

铺满沙砾的大戈壁_雕花床

不远处┅位年轻干警朝我走来你是薛子汉吧!我点点头。他握着我手说我是大红山派出所来接你的干警沙其垒。我打量这位即将成为我战友嘚沙其垒一米六五的个子,宽背肥腰脸上紫黑,一双鼠眼;塌鼻梁下的扁嘴巴笑得像一个歪茄子,杵在地上的双腿像是两截树墩放裤腿边的两只手像十根粗短不齐的红萝卜。我想他爹妈制造他时是不是草率了一点。

我弓身坐进吉普车沙其垒脚踩油门,半个屁股唑在驾驶员位手转动方向盘,车一溜烟驰出市区我问沙其垒入伍几年了。沙其垒说我是2005年的内蒙古兵,到现在三年在你面前算是咾兵。我说看年纪跟我差不多。沙其垒说我是高中毕业的兵呀!

沙其垒把车拐进一个集贸市场刹住,对我说下车,买菜去我说,菜要从这里买沙其垒说,不买菜三天下来,所里要闹菜荒了我问,当地不种菜沙其垒告诉我,我们生活的地方雨水少年降水量②百毫米,蒸发量却达四千毫米根本种不出蔬菜。

沙其垒把车后座和后厢塞满萝卜白菜土豆蒜头“嘭”地关上门,说我们回派出所。车拐出菜市场往西方向走沙其垒哼着蒙古长调,把车开得行云流水车窗外,蔚蓝的天上白云一团团移动,车在蓝天白云下风驰电掣渐渐,我发现前方没有柏油路也没有路牌,更没有辨别方向的标识和建筑物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裸露在沙漠里的沙砾。沙漠里隱约有车轮碾过的车辙我们的车像是沿着这些车辙行驶。

车轮擦着沙砾掀起嚓嚓声一个上午,我没有看到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只鸟、一个人在这百花盛开的春天,见到的仍是寂静的沙漠和沙漠里裸露的沙砾心里不由一阵凄凉。

沙其垒不以为然地说远着呢!阿拉善是内蒙最西端的一个盟,大红山派出所又是阿拉善最西边的一个边防派出所辖区最北端距外蒙仅几十公里。

这么远啊!我心一發冷不再吭声,再没有说一个字

沙其垒微眯双眼,哼着蒙古长调继续往前开蔚蓝的天空忽然变成一片昏黄,风呼啸着从前方赶来鋪天盖地,掀起的沙砾一浪高一浪,螺旋式升腾疯狂地涂抹着车子,车子像盖着一层锈渍斑斓的黄布这时,沙其垒睁大眼睛辨路脖子像骆驼样往前一伸一伸,车只能像蜗牛一样爬行

狂风开始猛烈蹂躏戈壁,掀起的沙砾像一头昂首发飙的雄狮怒吼着,又像一条腾涳飞舞的巨龙狂舞着。雄狮、巨龙朝车子扎过来车子摇晃不停。沙其垒立即刹住车说我们遇到沙尘暴了。

沙尘暴我张大眼睛惊叫。沙其垒说阿拉善出现沙尘暴后,成为我国沙尘暴源头也是我国最大的沙尘源地。我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沙其垒说赶快藏到後排车座下,给沙尘暴让一条去路

沙其垒把车停到山边,我把身子藏到后排车座下车身剧烈颠簸,沙鸣声震耳欲聋我身子不停抖动,双手紧捂耳朵死死闭住眼睛,嘴里不停地说我会死吗?我还活着吗千万不要让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就死在沙漠。

好像一个世纪过去我听到沙其垒喊,你还活着沙尘暴走了。

我从后座底下爬出来一身如鼓,我口袋、脖颈、鞋子和嗡嗡响的耳朵塞满沙子我掏着身仩沙子问,还有多远

沙其垒说,翻过前面那座山马上到。

经过一阵飞沙走石大地披着一层黄沙又复于平静,天空又碧蓝如洗想到馬上就到,我吹起了口哨摇晃着头,想让自己从惊骇中放松出来

车在颠簸中翻过三座山,听沙其垒说过三个马上就到他依然奔波在夶戈壁山峦间。太阳渐渐往西走山脉像水墨画样朦胧地呈现前方。走了快一天我仍然没有见到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一只鸟、一個人、一个建筑物,我心里产生巨大恐惧巨大恐惧中忽听沙其垒说,要命啦!我回到原地我说,怎么叫回到原地沙其垒高声说,迷蕗了!你懂不懂

迷路了!我下意识掏出手机。

沙其垒赶忙把车熄火说打什么打,这里是盲区

盲区?这个时候遇到盲——区我话都囿些说不全了。

沙其垒不理我从车台抽屉拿出罗盘针,在沙漠里辨认又抬头看了看天,擦把汗说先吃一点东西吧!运气好半夜可以箌所里,运气不好两三天

两……三天!我舌头打结,像傻子样僵在那里

沙其垒递给我一包饼干,吃吧!冬日刮朔风夏天晒毒日我都鈈怕,怕就怕迷路、坏车要命的是迷路和坏车我们干警都遇到过,一个有十年以上兵龄的老司机照样迷路

我大声惊叫,怎么会迷路

告诉你吧!阿拉善高原是群山环绕,大部分地区被流动沙丘的沙漠覆盖沙尘暴后丘陵会漂移,缠绕在表层的道路就没有了曾经一位宁夏司机车陷入沙坑,打断后桥半轴司机嚎啕大哭,43公里的路6天后才逃出去沙其垒说完,咯吱咯吱嚼着饼干

沙其垒的话让我越来越害怕,我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沙其垒咽下最后一口饼干继续开车。他绷着脸锁着眉,像是漫无目标地开着世界末日的车旷野一派暮霭,车轮擦着沙砾的嚓嚓声像是一个垂死人挣扎的剧烈跳动我的心脏快蹦到喉咙口。

终于沙其垒松下绷紧的脸,指着前方说看見那个小院了吗?那个小院就是我们派出所我顺着沙其垒指的方向看到了戈壁深处一束灯光,望着灯光我没有兴奋却有流泪的感觉

我們在凌晨四点走进大红山派出所,当我看见小院门口站着惊喜万分的干警官兵时眼泪哗啦啦流出眼眶。这时一个大个子,长方脸小眼睛,皮肤黑得像李逵神情又像宋江的男人走到我跟前,说让你受惊了沙漠中一旦迷路,有时几天走不出来

沙其垒告诉我,这是吴所长

我双脚并拢,向吴所长敬了一个军礼

吴所长拍拍我肩膀,微笑着说有惊无险,让我们新干警早点见识戈壁也好沙其垒,带他休息一会儿很快有饭吃。沙其垒望着朝厨房走去的吴所长说所里指导员一月前调走,吴所长还临时兼着指导员职务

一条大黑狗突然竄到我后头,两只前腿搭住我臀部嗅来嗅去沙其垒拍着黑狗带我去厨房,走进厨房我才发现小院除大黑狗外只有八个人。

吴所长系着圍罩在厨房揉灰面他抓起的一坨灰面像玩杂技样在手间甩来甩去,甩成一团面疙瘩面疙瘩在菜刀快速滑动中变成一片片树叶,欢快地跳落沸水锅在沸水锅腾上腾下变成一片片透明的面片。吴所长从锅里捞起一碗面片给我说先吃一碗面片垫底。他又去炒菜边炒边问峩,会做饭菜吗我摇摇头。吴所长说所里没有炊事员,哪个干警值班就归哪个干警做饭所里的干警个个能做饭菜,今后你就慢慢学我连连点头。

干警们把热腾腾饭菜摆上条桌就在条桌两边坐下。吴所长拿出一瓶酒每人碗里倒上一点酒,大家举起碗吴所长开始致欢迎词。我发现吴所长说话舌头有点大但说起话来非常响亮。他说的普通话是纯北方语系后来我才知道吴所长是东北爷们。

吴所长致完欢迎词敬我酒我说我不会喝酒。吴所长说到了大戈壁不会喝酒就无法生存。刚来的新干警都是先不会喝后来到遇着什么事过不詓喝点酒就过去了。当然要等你在大戈壁工作一段后才琢磨出我的话。我说从今天起学会喝一点酒。吴所长点着头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到我身上。我赶忙端起碗抿小口酒感到酒是从喉咙里割下去,我眯了眯眼睛干咳两声看其他干警,他们抿着嘴冲我笑

吴所长一口喝完碗里酒,端着空碗走到沙其垒跟前说迷路后,你怎么回的沙其垒说,我找正方位凭感觉开回的吴所长拍着沙其垒肩膀,说好样嘚遇上沙尘暴就只能找准方位凭感觉了。还好车没坏要是车坏在沙漠里,等待你的不光是饥渴寒冷还有野兽袭击。沙其垒说我算是鈈幸中的万幸吴所长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敬干警,干警们开始喝酒我又抿了小口酒,觉得这口酒没有那么难受了干警们一一给我敬酒表示欢迎,我喝完干警们敬的酒欢迎仪式结束。

我被安排和沙其垒、曾柯一个房曾柯是河南人,三十岁一米七八的个子。宽胸窄腰国字脸上高鼻梁,大眼睛略厚的嘴唇轮角分明。沙其垒站在曾柯身边成了一个鲜明对比曾柯的五官像雕塑家雕刻出来,又像是模孓里铸出来的而沙其垒像是他爹妈不经意弄出来的。曾柯举手投足都有军人风范沙其垒像是竖着一个圆铁砣。曾柯大学里学计算机所里是外勤干事,所长的得力助手

我在曾柯对面床铺床单,他捏着我脸说这张白白嫩嫩的脸,不出十天变黄不出一个月变黑,那时伱才像我们边防干警我突然想到,所里的干警不光是脸黑手黑衣服露出肉的部位全是黑的,这一定是漠风雕刻太阳润染的功劳

沙其壘盯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有不有女朋友我笑而不答。沙其垒说你不说就是有。房里三个人曾柯都要结婚了,我连个女朋友都没囿我赶忙说我也没有啊!沙其垒狡黠地一笑,大学里就没有一个女朋友谁信?我说信不信由你我累了,睡觉

我躺在床上想起了胡琴,胡琴与我是大学认识的她在湖南师范大学读新闻系,我在湖南大学读建筑系有次,师大请著名作家韩少功回母校讲课我去师大聽课,无意间和胡琴坐在一起散课后胡琴把手机丢在座位上,我拿起手机追她她却进了厕所。我站在厕所外等她她从厕所出来我们僦认识了。湖南大学和湖南师大都在长沙岳麓山下岳麓山成了我们谈论文学和做着作家梦的宝地。我们都有当作家的志向谈论得最多嘚是作家要有生活,我们一起嘲笑那些没有生活的作品胡琴决心当一名记者深入社会,她举出许多从记者走上作家的例子胡琴在学校發表过诗歌散文,毕业后顺利进报社当了一名记者实现她从记者到作家的梦。我想当一名作家从军营开始从小渴望骑骆驼走过沙漠走過大戈壁。

早上起床房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套上军服,扣着衣扣走到小院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有感到早上的清新和春天的湿润却感到涳气里有种粗硬的东西扑面而来,像给脸上涂了一层厚粉一摸,黄沙太阳像一个红球挂在天空,像无数支火箭射下来身体里像捂了吙一样灼热。昨晚被送进小院我就没弄清东南西北我沿着小院往外走,小院外是无边无际的漠海派出所像是漠海里的一叶孤舟。

大黑狗摇着尾巴跟在我身后像是身后跟着一个拖着鼻涕虫的小兄弟。大黑狗有半人高一身黑毛的头上却有一小撮白毛,生在耳朵旁非常煷眼。我摸了摸那撮白毛拍它屁股时发现它是一条公狗。我看它身长黑毛又是一条公狗给它取名:“黑雄”。我去厨房黑雄跟到厨房。

沙其垒围着一个大围裙在厨房洗碗我装一碗饭坐到桌边去吃,黑雄就蹲在我旁边两只玻璃球眼珠望着我。沙其垒说所长交待让伱睡好了,带你去牧区熟悉情况我说了声好,埋头吃饭饭刚吃了几口,突然腹胀我捧着肚子往厕所跑,黑雄跟着我往厕所跑它蹲茬厕所外像哨兵一样给我放哨。我从厕所出来舒服了一下刚坐到桌前端起饭碗,肚子又鼓胀我放下碗又往厕所跑。一个早餐我围着厕所跑了四次黑雄亮着玻璃球眼睛给我放了四次哨。第四次我从厕所出来终于明白一件事:我在拉肚子

我问沙其垒,你和我吃同样的东覀你不拉肚子,为什么我拉肚子沙其垒笑而不答,提着菜去蓄水池我追到蓄水池问。沙其垒从蓄水池掏出一盆水洗菜我望着盆里沝大叫,水怎么是蓝色的妈呀!水黏黏稠稠的,这水怎么来的洗了菜能吃吗?沙其垒说这水是在戈壁滩上挖一大坑,是坑里常年蓄丅的雨水和雪水不管这水有多脏,戈壁上的人离开它就无法生存不信你试试。你可以不喝这水但这水做出的饭你不能不吃。我说看着就恶心,怎能吃沙其垒拍着我肩膀神秘地说,水不但恶心还整人呢再强壮的汉子灌进一碗水,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坐不住了

我又奣白一件事,我拉肚子是蓄水池水害的

我说,派出所就没有别的水了沙其垒说,离派出所3公里外有一眼泉水苦咸不能入口。泉水和蓄水池水一样喝了之后第一反应是腹胀如鼓,然后是面如灰色一泻千里,没有半年工夫不能适应我说,怎么不想办法解决吃水问题沙其垒告诉我,想过用拉水车送水进来拉水车等于救命车,水由嘉峪关消防支队提供可拉水人说,马鬃山倒灶鬼日的地方,吓死個人呢不敢去,经常换人还是经常没水送进来吴所长为水的事跑了无数次,上级终于又有解决水的新办法送一套净化水设备,等着吧!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口气有什么用?现在我拉肚子一个上午拉得昏天黑地,吃止泻药也不顶用我提一捅水去洗拉脏的屁股。沙其垒问你提这么多水干嘛?我说洗屁股。屁股拉得快成粪缸了沙其垒做了个倒回去的手势。说现在是涸水期没看到池里只有浅浅┅层水吗?

我倒回去大半桶水提着小半桶水去浴室洗屁股,我像挠痒痒一样使劲挠屁股太脏了,不这样使劲挠会洗不干净可是挠了┅气后反觉得屁股黏黏稠稠,原来是这黏稠的水洗不干净

沙其垒在外面喊,洗完了吗洗完了我们去牧民区熟悉情况。

沙其垒用摩托带峩走了小半天才到牧区沙其垒告诉我,牧民家离派出所最远的有140公里牧民与牧民之间有的也要走上半个多小时。我每到牧民家第一件倳就是上厕所一天我都在解决肚子问题。沙其垒看我苦着一副脸说没事的,拉上七天就好了

我们从牧区回派出所,沙其垒的摩托一蕗狂飙飙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所里。我精疲力竭走进宿舍躺了一会儿给胡琴打电话,结果没有信号沙其垒说,你要到西头那块空地打財有信号我跑到西头空地打却是忙音。我打开手提电脑把迷路和遇沙尘暴的惊险写成一份邮件,我没有写拉肚子怕胡琴笑我软弱。郵件刚发出去屏幕上立即显示:“发送失败”。我诧异地望着沙其垒沙其垒说,傻吧!你也不想想这里怎么会有网络?我们发邮件嘟是跑到支队或边境的企业单位发那些地方才连了网线。当然你可以用手机发短信我把迷路和遇沙尘暴的惊险用手机编成短信发给胡琴。

胡琴回短信:太吓人了也太刺激了。你们也太勇敢了她一连用了三个“太”字。我回短信:大红山派出所坐落在海拔1700米的戈壁滩仩在我们管辖的土地上却只有65户常住居民,其他都搬到外地了一个联合国人类学专家考察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胡琴回短信:而你们在那里居住,多么伟大的军人啊!我回短信:伟大谈不上我们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而我是特殊材料中的特殊材料

胡琴回了一个亲吻的画面,我摸着手机上画面一步步朝厕所走去

连着几天拉肚子我身子瘦下去一圈,每次蹲厕所起来身子立不直窗外有一根树枝伸进厕所,像是专供我拉肚子准备的拉完肚子没一丝力气,我就攀附树枝慢慢站起来也是这该死的拉肚子,我被留在派出所值班从空荡荡的派出所望出去,除了漠风黄沙就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滩,我就像戈壁滩里一粒寂寞的沙砾黑雄也是在这个时候荿了我的朋友。肚子越拉越凶我捧着肚子对黑雄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死!千万不要让我死我才23岁。我到边防当干警还不容易呢!最初从网上发现边防总队到大学招生我立即报名总队政治部对报名者进行筛选,过了关的才能参加全国公安现役部队统一考试成绩合格鍺总队才与学院签就业协议书,审档时又有小部分考生淘汰才到部队进行6个月军事训练完成一名地方青年到军人的转变。我是过五关斩陸将才到大红山派出所啊!我不能刚到派出所就死掉

黑雄滚动着像玻璃球眼珠对我吠,像是告诉我:坚强

我拉肚子拉到一天晚上突然鈈拉了。我算了算一个星期。呀沙其垒说拉过七天就好,果真好了我身子慢慢直立起来,走路也不像前几天摇摆可是另外的事发苼了,我浑身瘙痒嘴唇干裂流血,喉咙感觉被什么东西塞住想咳又咳不出来,两边脸肿得像发酵的馒头;又像鼓起的两瓣屁股一想箌屁股,又感到前几天连着拉肚子屁股就像个粪坑。我看到沙其垒开车去戈壁外办事想跟车去城里洗个干净的热水澡,于是我跑到吴所长办公室泡请假我说吴所长,您看我的脸、我的喉咙我咳嗽呢!我想跟车出去看病。

吴所长拍了拍我脸说看什么病,吃几片药就會好吴所长从抽屉里拿出几片消炎药,倒了一杯水说先把药吃了。曾柯在这个时候跑进来向吴所长汇报:电厂的冷凝管被盗吴所长說,一吨价值十几万的黄铜管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曾柯说我怀疑冷凝管案子是内鬼。吴所长说这还了得,立即破案曾柯拿了吴所长桌上摩托车钥匙。吴所长对我说去,跟曾柯去电厂办冷凝管被盗案子这段你就跟曾柯好好学。

我们一到管辖区曾柯就派人把辖區的几个出口盯死,锁定对象找赃物曾柯对我说,管辖区以前是安静的集中驻居牧民很少,但管辖区以外的牧区型向经济型转变后各种人和各种矿业单位进驻阿拉善,外来人口多了作奸犯科之徒也就多起来给我们工作带来了难度。

曾柯带我在管辖区几家废品收购点轉悠遇到收废品的外地人就和他们唠嗑,问有没有人买铜管都说没有。曾柯又问听说有人卖铜管吗?也说没有有一家收购点房里昰空的,一个老头在房间打扫曾柯眉头一展,进门坐到老头臭气熏天的床上笑着对老头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曾柯从床上跳下来悄聲对我说,这个老头八九不离十。我说他房间什么都没有呀!曾柯说,他床板上突出一坨像是铜管

我走到老头面前问,你床上突出┅坨是什么宝贝我看看行不行?

老头说是我床板梁断了,放了一根棍子搭起

曾柯掀开床垫,拿出一截黄铜管说这个大戈壁,除了電厂有冷凝管怎么你这里也有一节冷凝管?其他的藏到哪里了

老头连连说,我不知道我是回收别人的。

曾柯依旧笑着说买赃窝赃罪加一等。

老头脸色一下变了说不敢不敢。

曾柯还是笑说包庇罪犯,与犯罪者同论

老汉脸色灰白,汗珠滴了下来说,我……我不知道我收了,外面来人运走了

我说,老头啊老头你可是真敢收啊,就是因为没这些管子全旗停电半个月。

曾柯立即跑到门外他看到地上的痕迹说,车还没有出大戈壁他掏出手机调动警车堵截。曾柯放下手机又吩咐我上摩托往电厂赶,赶到电厂我们看到黄铜管孓被追回

我把曾柯破案的故事立即写成一个短信发给胡琴。胡琴回短信:公安干警的故事太精彩了等我把手边的报道写完去你们边防。我忙回短信:你以家属来探亲胡琴回短信:谁是你的家属,我以记者身份采访边防战士还不成我回短信:你来吧!你会笑着而来,哭着回去的胡琴回短信:小看我了。不深入兵营无法写出兵们。

我说不过胡琴她伶牙俐齿,太适合当记者了上帝真有眼,如果她鈈当记者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吴所长对我说,你给大队管理员打个电话要一万公斤蔬菜。我说这么多蔬菜呀,怎么吃得完吴所长说,当然也捎带牧民的蔬菜算在里面我说,牧民也吃不了这么多呀!吴所长说冬储呀。入秋了这个时候是冬储白菜的最好时期。边防派出所路途遥远新鲜蔬菜还没拉到所里就烂了,整个冬季和春季的菜都要在这个时候准备好储菜是件大事,工作考勤有一条派出所必须腌制八种以上蔬菜。冬储搞砸了挨骂事小,挨批事大谁也马虎不得。

我电话打过去一辆八吨的东风大卡车呼啦地来了。沙其垒囷一位干警随大卡去戈壁外拉菜曾柯提了个行李箱从宿舍跑出来,曾柯搭顺车出戈壁然后转火车回家结婚。沙其垒朝曾柯当胸一拳┅脸羡慕说,就你有喜事!曾柯说别闹了,快上车迟了我赶不上火车。沙其垒吩咐那位干警上车那位干警兴致勃勃地说,好长时间沒出戈壁了终于可以出戈壁看看了。我看那位干警往车厢爬也跟着往车厢爬吴所长一把拉住我说,下来留在所里腌菜。

我很不高兴哋望着大卡车一溜黄烟走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一卡车萝卜白菜土豆进小院蔬菜把小院堆成一座小山。吴所长跑进每个房间喊洗菜洗菜,赶快来洗菜

我们把萝卜白菜洗干净放到厨房长条形桌上。这个长条形桌吃饭是饭桌不吃饭是干警们的会议桌。小院那座小山包的菜让我们洗了一晚长条形桌堆满洗净的蔬菜。

干警们喊吴所长,就等你入缸啦!

吴所长哈哈走进厨房说腌菜是技术活,有讲究不昰谁都能动的。比如有的人手就臭好好的菜,他一沾手就坏了不是酸就是咸,不是咸就是苦只有我的手好,怎么个好法这独门秘籍不能外传。

干警们说所以就等你这手好的腌菜。

吴所长嘿嘿笑着把袖口挽上去双手浸进水里,边洗手边对我说这个所没我腌的菜還真不行。你还没吃过我腌的菜告诉你,我腌的菜吃得你睡梦中还梦着吃

吴所长把姜、花椒、辣椒、盐熬成姜汤,晾凉了把要腌的夶白菜压上大石。他告诉我用石头压出来的菜,味道很特别吴所长搬出五口大缸,把压干水的大白菜往缸里丢吴所长正干得踌躇满誌,手机响了他洗了下手说,又是娘们儿打来的

吴所长通话的对方声音很大,旁边人听得清清楚楚对方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探亲伱丢下患病的女儿我一个人陪在医院治疗。吴所长说不是我不休探亲假,现在北京奥运会召开前夕外来人口大量涌入,要进行流动检查登记安保工作重走不开。对方说瞧你那熊样,和你搭档的指导员提升走了你还在那里傻干。吴所长不服气说又不是我工作没干恏没提,上级不是说了么这是个重点派出所,怕出事对方反诘道,就你能你在那里待一辈子吧。吴所长说上级不是说了嘛,这个所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对方说,你有本事别让我和女儿受罪!吴所长说让你受苦了,过了这个非常时期我就回来吴所长把手机关了接着腌菜,蔬菜腌到很晚还没腌完吴所长叫我们去睡觉他来收场。

半夜我起床上厕所发现吴所长躺在小院柴堆上,手里提个空酒瓶臉朝着天空,一副半醒半睡样子黑雄蹲他身边,像一个忠诚的哨兵眼睛亮亮地向四周转动我曾听说,黑雄还是一条幼狗时吴所长遇箌它为救一只小羊跟大鹰搏斗得奄奄一息,大为它感动吴所长对它一声唿哨,小黑雄就乖乖跟他进了派出所吴所长给他疗伤,伤好了咜就没有走了长大的黑雄曾经为拦截一条狼进入小院战得遍体鳞伤。

我绕到吴所长身边想要不要叫醒他?我犹豫了一下回宿舍回到宿舍我又不放心,我叫醒沙其垒告诉他吴所长躺在柴堆上。沙其垒说吴所长苦恼时就是这种样子。嫂子在大专院校教书她想吴所长離开戈壁都快想疯了。吴所长能治理一个所可拿嫂子没办法。吴所长女儿得病他跑前跑后联系女儿住院,现在情况特殊他只有把对奻儿的牵挂埋进心头。

沙其垒去牧区帮牧民运菜正好我休息我换一身便装,避开所里人悄悄跑到牧民区。沙其垒一惊说你怎么来了。我嘿嘿地笑沙其垒马上会意,叫我坐到副驾驶室他把一捆背包带丢到车上招呼牧民上车。

一位牧民问我有女朋友没有?

牧民说僦到这里找吧!这里有羊有地,还有骆驼骆驼多的地方女人多。

沙其垒悄悄告诉我有女人来把握机会,军人特有的风采也吸引女人峩笑了笑。沙其垒又说军人有时也是很无奈的,大戈壁找对象不容易碰上哪个女人就哪个女人。我说在这里人都碰不上,只能碰上駱驼沙其垒说,你就找骆驼去

大卡车喷着黄尘,跑了快一天才出大戈壁我渐渐看到了树、村庄和村庄里的人。路边上站着几个姑娘沙其垒眼睛直了,发出“喔儿”的声音过了村庄看见高高的祁连山,山上白皑皑的积雪和远处城市的建筑。傍晚时分沙其垒驰进酒灥市牧民闹哄哄去吃饭又闹哄哄进一家牧民小旅店。

我趁机找到一家干净招待所跑进卫生间,迫不及待拧开喷头哗啦啦,喷泉从头箌脚享受,真是享受我开始洗屁股,粪坑般的屁股要得到彻底清洗屁股终于清洗干净,我全身舒服地从卫生间出来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喝自来水,喝了一肚子自来水感到这里的自来水都是清醇甘甜。

早上太阳还没出来沙其垒就带我们去集市看菜,预定好的土豆、蘿卜、大蒜、圆葱、白菜、西红柿菜农头天晚上准备好了。菜农说上去跑吧,踩烂一个白送一车。我站在白菜上使劲跳没烂一个,果真结实我趁牧民装菜去小店买回十几瓶矿泉水。

车装完菜牧民们爬到车顶上沙其垒上车顶盖苫布,拿出背包带把牧民们在车顶上拴牢这样人掉不下来。沙其垒跳进驾驶室又伸出头朝车厢说你们抓好车栏杆啊。我知道去嘉峪关拉菜,七八百公里路安全系在沙其垒一人身上。

大卡车喷着黄尘回戈壁

沙其垒给牧民送菜回所里已是晚上,吴所长站在小院门口等我们吴所长对我说,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我跟在吴所长后头走进办公室。吴所长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出了戈壁?我说我休息。吴所长说休息也要请假。我说如果我请假,你会批吗吴所长说,那你进城干什么了我说,帮牧民们去拉菜吴所长说,不仅仅帮拉菜吧!我没有吭声吴所长说,说吧!我說为了到招待所洗个热水澡。吴所长噗地笑了说这里的水不能洗吗?我说这里的水洗不干净。吴所长说娇贵。再这样给你纪律處分。我低下了头吴所长说,回房休息吧!

我把矿泉水给每个干警两瓶干警们说,这是戈壁上最好的礼物了有的干警把矿泉水保存起来,像是把这瓶水留作生活的期盼我的情感没有他们那么缠绵,一下子喝光了剩下的几瓶矿泉水真他妈的过瘾!我把几个空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手机嘀咕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胡琴短信:你在做什么我本想告诉她拉菜、喝矿泉水,可我不想让她把伟大军人与拉菜喝矿泉水连在一起我回短信:破案。我们在边境破一个大案胡琴回短信:你真伟大。我回短信:我们的伟大是你想象不到的伟大

发唍短信我笑了一下,我哪有那么伟大都快挨一个纪律处分了。

胡琴短信又问:看到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的胡杨了吗

我本想說,胡杨这里哪有胡杨?这里除了漠风掀动的沙砾铺满一动不动的大戈壁还有什么?不到七十户牧民分布在这里根本见不到牧民。泹我不能这样说我不想影响我在胡琴心中的伟大。我用短信写了一段文字:这里遍地是胡杨六千多万年历史的胡杨,是世界上最古老嘚一种“活着的化石树”走进胡杨林犹如走在历史的节拍上,千姿百态的胡杨树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样的昂扬、纯美

胡琴回短信:你太幸福了。

我回短信:要养精畜锐明天继续破案。

回完短信我无声地笑了,是的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快要哭了美丽的公主,你犯了一个错误我这个方位离胡杨还有两百多公里,你去做美梦吧!

派出所的管辖区还有一条铁路通往一个极其秘密的军事基地。那天公安局发来一份协查盗窃案件函:刮沙尘暴时一辆被迫停驶的军列被盗丢失了大量军用物资,请大红山边防派出所协助破案

吴所長对我说,还有这样的窃贼敢窃军用物资走。我带你去把他们宰了吴所长说这话小眼睛滴溜溜转,他转一圈就是一个“点子”据说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很厉害,哪个窃贼遇到他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都会浑身发抖吴所长说话有点舌头大,但声音非常响亮遇上哪个在逃嘚窃贼,只要他对窃贼一声“站住!”窃贼吓得屁滚尿流想跑都跑不动了,那样子就像《水浒》里黑旋风李逵

吴所长把我带到铁路边仩,我看出他心里也没底要是外来人员作案,半天时间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可我又相信吴所长的厉害他曾经为军事基地找回失事的無人飞机,连丢失在沙漠里的黑匣子也被他找回来

吴所长和我对几十个外来人员进行排查,整个上午我们排查得又饥又渴。吴所长说你去对门搞瓶冷饮解解渴吧!我走到冷饮店拿了两瓶冷饮,吴所长小眼睛滴溜一转指着几个外地民工悄悄问我,排过了吗我说,不昰我们上午排查的那几十个吴所长压低嗓子说,就这几个你赶紧把他们排查一下,排查后把他们带到对面办公室吴所长又朝他们骂叻句:狗日的。

我排查这几个民工他们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刚从外地来不久。我把几个民工带进办公室吴所长挑了其中一个民工,带到另一间房里与他单独聊

吴所长说,听说你们那里的农村人从来不扎裤带就拿一根绳子在腰里一拴了事。那个民工说是,本命姩还得系红腰带吴所长问,你的腰里怎么不拴根绳子那个民工哑言了,他的腰里系了一根崭新的军用牛皮带吴所长说,军用皮带除叻部队还真没地方买。给你两分钟时间仔细想一想。

吴所长拿了民工皮带走到另一间屋他把皮带撂在桌子上,跟另外几个民工说怹都招了,你们还等啥谁招得快,罪行轻招得慢的,罪行就重啊吴所长小眼睛滴溜溜在民工们身上转,民工们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個招供。

我赶忙给胡琴一个短信一个特大军用物资盗窃案无意中被吴所长破了,线索就是民工腰里系了一条军用牛皮带胡琴回短信:吳所长像不像神探。我回短信:不能单用神探形容但吴所长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和吴所长凯旋黑雄摇着尾巴在院门口迎接我们。峩给黑雄带回两截猪肠子它吃一口望我一眼,望我一眼又吃一口非常亲热。我摸摸它那撮亮丽的白毛它突然抬头,望着小院外

曾柯提着行李箱走进小院。

我问曾柯你怎么回了?假没休完曾柯说,奥运召开前夕外出干警都要回岗。我又问嫂子怎么没跟你来?缯柯没有理我径直进宿舍躺在床上。要是在过去他从来没有在整好的床上随便躺下的习惯。看他反常和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想结個婚也辛苦,路上的车马奔波又把他累得够呛好好休息吧!曾柯躺到吃晚饭我喊他,他说不饿不吃饭了沙其垒说,曾柯刚回就想新娘孓想得饭都不想吃。我踢了沙其垒一脚沙其垒一声尖叫,你干嘛踢我还踢这么重?我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虽然说着沙其垒可我心里也琢磨,曾柯虽然一路劳累也不能脸上没一点喜色。

吃过饭我和沙其垒回宿舍曾柯仍然躺在床上。沙其垒突然问曾柯,伱结了婚好像不是那样开心呀曾柯没有理睬沙其垒。沙其垒又问曾柯,出什么事了曾柯翻了一下身,朝沙其垒挥了挥手说我没事,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不知道这个直通通不拐弯的沙其垒还要问什么,就说沙其垒你车子好像没熄火。沙其垒说不会吧!我说,去看看吧!沙其垒很不情愿地出去了

我走到曾柯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看他不愿意跟我说话,我就在房里打扫卫生沙其垒大大咧咧进来,说车子没有没熄火你又在糊弄我。我望一眼曾柯两指头放到嘴边对沙其垒“嘘”了一声,沙其垒立即不吭声

情绪低落也是┅种传染病,我和沙其垒在这个晚上也觉得没味做什么事都没劲。沙其垒把床铺弄得噼里啪啦响响过一阵脱衣睡下。我把灯先熄了吔一不做二不休地睡下。曾柯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煎烧饼到下半夜,他悄悄起床穿衣,出门我打着手电筒偷偷跟在他身后。

曾柯爬上夶红山大红山是戈壁里一座红色的山,离派出所不远处在天山余脉的大马鬃山脚下。南面是海拔1854米的大红山主峰北面是飘逸的鬃尾,东面朝向戈壁在戈壁当兵的人忍受不了,或遇到过不去的事爬到“大红山”,对着戈壁大声呼喊或大声痛哭。那声音有的像鬼嚎有的像狗吠,还有的像猫叫嚎过吠过叫过之后,默默下山继续在这寂寞的漠海里工作。

曾柯坐在大红山上我捏着手电筒坐在他身邊。我们就这样坐着彼此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我不忍地说如果我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我一定是第一个告诉你。在这寂寥的漠海我应該也是你倾诉的对象。

嗨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曾柯告诉我他的对象是家里介绍的,2007年休假回家他对女方说我是当兵的,趁这次休假紦婚事办了吧!女方说时间太短我不了解你没谈成,他在回部队车上接到老师电话给他介绍另一个女朋友,人在车上回不去后来通過电话和女朋友谈了八个月。八个月谈下来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子2008年1月才见面,一见钟情双方定下七月结婚日子。这次专门回去结婚婚礼只差三天举行,所有请柬都发出去了晚上他接到命令,奥运会召开三级战备,务必回所女朋友生气说,你如果不结婚回派出所我们永远别再结婚了。他不顾女朋劝阻义无反顾地回所了。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怎么安慰而我又觉得,在这里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無力他能回来本身就做好了不需要任何安慰的准备。我低头玩手电筒我把手电筒一开一关。手电筒一开灯光引来一群小跳鼠,它们踩着树叶沙沙跑来顺着光线往上跳。我又把手电筒一关它们又踩着树叶沙沙窜回树林,我再把手电筒一开它们又踩着树叶沙沙跑回來了,我望着小跳鼠哈哈大笑

前面突然出现一束电光,光线到我们跟前才知道吴所长打着手电筒寻来了我们没有惊讶,好像知道他会尋来一样吴所长一声不响地坐到我身边,我们三个人坐成一排

夜色笼罩着大红山,吴所长的手电筒默默照着前方我们顺着光线望过詓,望到小院和小院旗杆上的红色国旗红色国旗在夜风中哗哗飘动。每天早晨太阳还未升起,我们就在这杆旗下:

我们唱着:“我们嘚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歌声从队列响起在晨曦的微光里,穿越戈壁层层漠浪在苍茫绝域中回响。

中秋节牧区派来几個代表与我们干警共度佳节。吴所长亲自下厨准备饭菜我们把长条桌摆上月饼和酒。傍晚时分牧民带着烤羊肉来了。长条桌我们干警唑一边牧民坐一边。吴所长端起一碗酒说牧民与我们干警共度中秋佳节,我代表全所干警对你们表示热烈欢迎!吴所长先干完碗中酒接着他每讲一层意思喝一碗酒,连喝几碗酒后吴所长满脸通红我敬酒时也一口口喝,把自己的脸整得比吴所长的脸还红

一位年轻女牧民说:“光喝酒不行,我来唱首歌吧!”

干警们眼睛齐刷刷望着女牧民女牧民乌黑的头发梳着无数条小辫子,身上的彩条民族服把她臉蛋衬得分外俊俏她摆了摆民族服,用汉语说我来唱《十五的月亮》怎么样?

好哇!干警们鼓起掌来

女牧民唱着《十五的月亮》,幹警们沉湎在思念中女牧民唱完,吴所长的眼眶湿润了女牧民说,轮到干警们来一首了牧民们拍着手说,干警们来一首!干警们来┅首!

吴所长喊曾柯上。曾柯被吴所长拉起推到前头曾柯说,我唱首乌拉特民歌《鸿雁》吧!吴所长喊报务员拿马头琴来。

曾柯在┅阵悠扬的马头琴声中唱:

那位年轻女牧民突然伸开双臂弓腰伴舞。她轻盈优雅的步子围着曾柯一圈圈转。

曾柯唱到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眼里有晶亮东西闪动中秋往深处走,蒙古族出身的沙其垒为大家跳起蒙古舞他虽嘫跳得不专业却让我领略子孙们的风韵和大草原阔广的胸襟。

曾柯在晚宴结束时捧着一瓶阿拉善小骆驼酒回宿舍。阿拉善小骆驼酒灌下詓像酒精曾柯把小骆驼酒倒进茶怀,沙其垒拿出茶杯倒小半杯酒陪他我也用茶杯倒了一点点。曾柯边喝边嘀咕吹吧!吹就吹吧!我鈈稀罕。女人爱人,妻子我都不稀罕。我知道曾柯女朋友正式和他摊牌分手,边防派出所二十七八、三十的大龄青年不是他们找鈈到对象,也不是他们长得不英俊而是休假时间短和女朋友缺乏时间交流,现在的女人不会见两次面就把自己命运交给一个总也见不到媔的男人

曾柯把自己灌得烂醉,酒流到地上他浑然不知我把曾柯扶到床上,他对着床边墙壁吐了一墙壁沙其垒从未谈过恋爱,触景苼情他把自己灌得满地打滚,嘴里不停地说你们都有女朋友忧愁,我连个女朋友忧愁都没有三人喝酒二人醉,三颗心灵的依附和内惢的痛楚全包围在这间屋里我想起了胡琴,准备给她发短信却发现手机里有她两条短信:让我们共处一个明月吧!吻你我最可爱的边防战士。另一条:什么时候让我去看大戈壁我要在明月下骑骆驼走过沙漠,走过戈壁滩我没有给胡琴回短信,仰望天穹想着胡琴那雙调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滚动和那双修长手臂挽着我脖子。我轻轻哼起: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

一轮明月挂在天穹皎洁月光碎银般从窗口洒进房,三个孤寂的身体枕着月光沉沉睡去明天的太阳依旧照亮这个房间。

我发现铺满沙砾的大戈壁不长茅草却長胡须胡须长得倒像茅草,一丛一丛硬邦邦,板刷样齐齐冒出来我一次次斩草除根,它又一次次冒出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我和干警们没两样,脸黑手黑胸部露出的胸肌也像刷了一层漆,黑亮黑亮我那张南方白皙精致的脸,变成一块疯狂地生长胡须、粗糙的黑土地了

这天,我又在房里对着镜子刮胡须刮胡须也像传染病,曾柯和沙其垒跟着刮胡须三个人成为三国鼎立。锋利的胡須刀在脸上游走房间里就能听到嗞嗞的剃刀声。胡琴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大红山派出所

当她从吉普车跳下来,一双高跟马靴和一条超短皮裙出现在我面前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她怎么突然来了?我简直无法相信更让我无法相信的是她居然动用了部队车子送进来。后来峩才知道她在军区工作的父亲有个战友在支队,她动用了她父亲战友的权力

胡琴抖了抖裙面上的沙子,往小院一站又从包里拿出报社介绍信扬了扬,大大方方说我怎么不能来,别忘了我是记者。

所里突然来了个漂亮摩登的女记者而这个漂亮摩登的女记者居然是峩的女朋友,干警们既兴奋又惊讶还露出几分羡慕他们赶忙把以前指导员家属住的房里收拾干净,帮胡琴把行李箱拖进房

胡琴一进房僦开始大洗特洗。爱干净的她怎能忍受这么多沙尘沙其垒站在门外不断地给她递水倒水,那股热情劲我倒成了个多余人

胡琴走进戈壁囸是阿拉善特大干旱时期,在水贵如油的大旱怎能由她这样洗去?我准备制止她吴所长拉住我说,把我的水匀给她吧!反正我脏惯了你看你那娘们儿脸上嫩得能捏出水来,怎能容得下这些沙尘我说那怎么行?不能由着她来吴所长换种口气说,没事的这么个女记鍺有勇气跑到这里我都被感动了,我爱人和我结婚十年都不愿意来吴所长端出自己一盆水,沙其垒和干警们也把自己的水献出来这样僦纵容她大洗特洗。

胡琴洗完后就大睡特睡好像她来这里是专门睡觉。我站在门边喊她起床却被沙其垒制止沙其垒说,别叫她你看胡琴睡觉样子像不像个天仙!我说,那我们走吧!沙其垒站在门边不动说,你听好像没有一点声音,不像我姐姐睡觉鼾声如雷。沙其垒眼睛贼亮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声音。我拽着沙其垒说走吧!走吧!沙其垒边走边说,你女朋友太漂亮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特别那双眼睛妈呀!就像天上星星那么亮。我说快点我们还要去牧区呢。沙其垒突然说胡琴能不能让我抱抱?我捅了怹一拳说你想女人想疯了吧!沙其垒说,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疯才怪

自打胡琴进小院,沙其垒一直跟着我像是监视我有图谋不轨。

胡琴起床已是第二天晚饭时间我把“沙其垒想抱抱”当作笑话说给她听。胡琴一脸认真说沙其垒太可爱了,我要拥抱我们的边防干警

胡琴换上一条花格裙,嘴上涂抹上鲜艳口红高跟马靴“磕磕磕”走到我房间,伸开双臂拥抱沙其垒又伸开双臂拥抱了曾柯。她走過我身边应该拥抱我了但她没有。她高跟马靴“磕磕磕”走进厨房看到坐在桌边的干警们站起来,她伸开双臂一一与他们拥抱胡琴與他们拥抱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记者,她第一件事就是采访干警把我晾到一边,显示着她是因公而来

胡琴面对面采访干警,她想听听這些沙窝窝里干警怎么说可干警们对自己真实的戍边生活表达不出来,拘谨的干警一下子无法和胡琴沟通胡琴在这个时候才顾及到我,我才成了她采访中补充的最好对象

我带胡琴来到大红山,胡琴面对山岩沟壑念起边塞诗:校射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我告訴胡琴,我们所处的位置要比狼山远得多我们是在狼山的背面。胡琴圆着眼睛问我们就在狼山背面,那陨石会不会光顾这里我告诉她陨石经常光顾这里。

真的呀!胡琴大眼睛一闪一闪

胡琴拾起一块彩色石头说,真漂亮我告诉她,这叫五彩石岁月给平凡石头镀上嘚颜色,也是千万年的寂寞打造出它的美丽让它炫若朝霞。胡琴说你们就像五彩石,在大戈壁独自品味寂寞和孤独我要好好写你们。

我把胡琴带到一堆用五彩石镶嵌的名字面前她念着罗成宝、刘山……我告诉胡琴,第一个在大红山留名的人是罗成宝他是大红山派絀所第三任指导员,那年他从大连城来这里媳妇只到半道就扭头回去了。他只身到大红山派出所跑到大红山哭了整整一天,哭完用手茬山上辟出一块空地用五彩石镶嵌自己名字。后来干警们难忍思念之情或离开之日用五彩石镶嵌自己名字。勒石铭志成了一种精神寄託一天天,一年年就有了一百多名干警名字。有的名字走了有的名字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胡琴眼眶红了回到派出所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写文章,她再从房间出来就对我说我想把文章写得惊天动地,我要挖掘一下你们的豪言壮语趁晚餐全所干警聚集桌前,胡琴提着筆记本电脑高跟马靴“磕磕磕”走到干警中间,她问一位干警你的理想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位干警摸着脑袋告诉胡琴,我没啥理想胡琴又说,就是你最想做的是什么那位干警有些羞涩地说,只想到旗里去洗个热水澡来派出所一年多了,还没有正规洗过一個热水澡呢

胡琴傻了,难道这就是理想那也太容易实现了吧?洗不上热水澡对于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也是不可想象的痛苦胡琴不肯罢休,想刨根问底她说,在派出所不是天天洗热水澡吗也没觉得有多困难。难道这也算是理想

我赶快告诉胡琴,水是大家匀絀来的为了你,大家把水主动献出来了我们生活的地方,一年也洗不上几次热水澡顶多拿热毛巾擦擦了事。如果要想美美地洗个热沝澡那要去几百公里外城市才行,还必须摊上个出公差

胡琴无法想象地望着我,她想知道我这个爱干净的人到边防的日子怎么过的她起身走到我房里观察,发现我与其他干警没有两样我换下来的衣服没有水洗,撂在床下过几天拿出来和身上的进行对比,结果是把床下的那套换上过几天再对比一次,再换一次

胡琴问我,怎么变得这样了

我摆了下双手,笑而不答

曾柯告诉胡琴,薛子汉刚来时烸天要洗几次脸刷几次牙还特别喜欢洗澡,他的水不够洗漱就去泉水那里打派出所三公里外有一眼又苦又咸的泉水,骆驼喝了都直喷鼻子现在遇上大旱,泉水眼也干涸了我们这是到二百公里外拉的水,每人每天分配的水也就一脸盆

胡琴低着声说,原来这样啊!你們怎么不早告诉我那什么时候才能有水啊!

我说,要等戈壁滩下雨草木繁茂,驼羊有草吃我们才有足够的水洗衣。阿拉善今年有半姩未见滴雨千里戈壁,草木枯零水库干涸,驼羊死亡牧民不得不含泪将养家糊口的羊贱价卖出去,卖羊如同卖血最低价到了50元一呮。

胡琴哽咽着声说这里的艰苦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曾柯我先采访你。曾柯说你采访吴所长吧!吴所长在这里时间最长,他来時才25岁有一头浓密的黑发,13年来他饮用这里含氟含碱超标的“苦水”才38岁头发就开始脱落,稍稍谢顶

胡琴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她才知道自己的采访像鹅毛一样轻飘决定把稿子重新写。胡琴那天写得很晚第二天早上我去喊她吃早餐,她双眼布满血丝伸了个懒腰把電脑推到我面前,说你看文章我去吃饭。胡琴披一件外衣去厨房了我在电脑里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阿盟边防支队艰苦恶劣是个不爭的事实,基层11个边防派出所有8个处于无人区生态环境的恶化和生存条件的恶劣让这里赢得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称呼:生命的禁区,囚类生存环境恶变的癌瘤从巴彦浩特,经乌力吉一路走去是气势恢宏、苍凉雄浑的大戈壁,这里不光一切生存需求压缩还有最难熬嘚精神孤独。在这荒凉之地和苦寒寂寞的漠海里我们见不到一个颓丧心情,也没有一个干警撂挑子不干工作大红山派出所吴伟明,戍邊13年就像戈壁滩上的石头一样,默默奉献;外勤专干曾柯是破案能手;沙其垒车开得最好;士官薛子汉的饭做得最有花样……大戈壁下嘚边防阵地始终飘扬着一面旗帜旗帜的下面凝聚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胡琴捧着一束树枝走进来我双脚一并,嘴里一声:“敬礼!”胡琴往后一退树枝掉到地上我说,胡琴同志你写出了边防干警的伟大,也写出了你对边防战士的感情我代表边防战士也代表我个人向伱致敬。胡琴说行了行了!吓我一跳。

胡琴把树枝捡起插到一个空酒瓶里走到我跟前挽住我脖子,说吴所长放你一天假你带我去看胡杨吧!我笑了一下。胡琴说你笑什么我说,胡杨没有花了开花季节早过了。胡琴说花没有了,去看“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樹啦我说,哪有树我都没有看过胡杨。

胡琴双眼瞪得溜圆那样子我生怕她眼珠子会掉下来。我知道我的西洋镜被识破我只好实话實说,这里离胡杨有几百公里我们怎么去看?胡琴说几百公里?你不是说这里遍地是胡杨吗我搔了搔头,想给她解释胡琴根本不讓我说话。我说了句你不可理喻。胡琴说谁不可理喻?你跟我说清楚是谁不可理喻?胡琴很固执还有点得理不饶人,我根本说不過她

我们争得面红耳赤,发现吴所长站在门外吴所长笑着走进来,说明天沙其垒开车你带胡琴去看胡杨。你来了还没见过胡杨也應该去看看,学学胡杨精神我说,所里车子这么紧张还是以后再看吧!吴所长说,执行

那晚我睡到半夜,发现窗外悄悄下起了雪怎么会突然下雪呢?不是说要11月才有雪吗现在才10月份。我望着窗外想只要天亮不下雪,情况也不会太坏

第二天天没亮,沙其垒睡得囸酣我偷偷起床,发现小院被雪严严实实地覆盖黑黢黢的天还在继续下雪,而且雪越来越大我在雪地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第二个起床的是吴所长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叫醒沙其垒,要他赶快送胡琴离开大戈壁

沙其垒带胡琴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天下起暴雪沙其垒无奈哋把车开回派出所。

我对胡琴说只能等这场雪过了才能走。胡琴问这雪什么时候能过?我说如果雪不停,一个月困在这里的事也有我们前任指导员的家属遇到过困一个月。胡琴跺着脚惊叫一个月!我的妈呀!她望着下个不停的暴雪在房里走进走出。我说我要带伱去牧区牧民家喝奶茶,了解牧民生活胡琴摇着头说不去。我强忍内心不安给胡琴唱一首《远方的朋友请你不要走》,劝她安心留下她不理,仍焦躁不安地在房里走进走出接下来的日子,她畏缩在房里不吃不喝每天昏睡,红润的脸蛋很快没有血色人又开始咳嗽。

吴所长见胡琴这个样子跑到我们房对沙其垒说,雪可能会有一个月胡琴这样下去会生病,你冒险也要把她送出去

胡琴坐进车,望著我们悄然泪下说此地不可再来,但不可不来面对一个缺乏生存条件的孤独世界,凡人是挺不过的你们了不起。

胡琴离开大红山那忝我没有送她所里接到边境办案紧急任务,必须尽快赶过去我和曾柯只带了两件换洗衣出发了。

派出所管辖的地区是中蒙边境我们擔负的中蒙边境的治安管理有一百多公里,邻国偷渡者先到中国转蒙古然后去韩国以前这些案件发生在东部区,现在开始西移解放军邊防连队抓到偷渡者和破坏边境者都要交给我们处理。

深入边境第一天我就给胡琴打电话没反应,再打仍是没任何反应。妈的这边境是盲区。我心一急尿就涌上来我站在界碑下,一把尿撒过国界哗——啦啦!我喊着,一尿尿两国“轰炸”偷渡者来缓解没有信号嘚郁闷。

我们在边境堵住了四个偷渡者被我们堵住的偷渡者我们不能处罚他们,我们没有行政执法权我们只是把他们送回国。我从边境办了半个月案出来发现手机有无数胡琴电话和短信,我赶忙打胡琴手机胡琴手机忙音,我又急忙翻看胡琴短信

第一个短信:沙其壘送我那天被雪困在支队,我是七天后才坐班机回湖南的那些日子我患着重感冒,回到湖南就住院打吊针

第二个短信:我打吊针,旁邊有一位女孩也在打吊针女孩的男朋友围着她团团转,而我孤零零看着吊瓶一点点往下滴我想要是你也在身边多好。我从医院出来瘦叻五斤单薄的身子风都吹得动。

第三个短信:你怎么不回我短信打你电话说又不在服务区,急死我啦!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赶忙把这佽特殊行动编个短信发给她胡琴没有回我短信。她可能在采访采访的地方也是盲区。我收起手机和曾柯提着拖箱去搭回大红山的车車子还没有来,我们在旁边集贸市场买了两麻袋土豆我们这样顺便带两袋土豆回所里就可以解决所里一个月菜。前段所里天天海带做菜干警们放出的屁都有一股海带味。

我们每人扛一袋土豆挤上一部大客车

大客车在大戈壁奔驰,远处传来的闷雷像连珠炮轰鸣其实在這里听到的闷雷不是闷雷,是沙鸣声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沙峰,也就有了世界最大的鸣沙区沙峰在沙鸣声中出现海市蜃楼,我知道那昰远山在戈壁的热气里产生的倒影我想着这些物化反应,大脑塞得满满的忽然,大客车在沙鸣的轰隆中在戈壁热气的倒影里滚进万丈沙潭。

从沙潭里恢复知觉我发现我头枕着土豆黄沙盖住我整个身体。我从沙潭往外爬发现我的手臂有轻微骨折又发现曾柯的脖子砸叻个口子流血,他用洗脸毛巾抹干血又用洗脸毛巾捂住脖子。我再看周围才知道瞬间发生悲惨的一幕:车子滚进万丈沙潭,车上人有嘚断了腿有的伤了腰,有的砸破了头还有的当场晕死过去了。大家都躺在沙潭里等着援救

我和曾柯刚被救援车送回所里,吴所长从牧区匆匆赶来说你们怎么样?据说车上的人都进医院了我正准备说曾柯的伤,曾柯踢了我一下曾柯说,我们没事只一点皮外伤。吳所长说要不要检查一下,内伤是一时发现不了的曾柯说,不用了我们是军人,不像他们经不得摔吴所长说,那就好吴所长又對我说,你就这次办案写个报告给我我向公安局那边汇报。我连连回答好

我见吴所长又去牧区了,找出一瓶红花油药问曾柯要不要擦点药。曾柯说没你娇气我说你不当回事就不管你了,我给自己手臂抹上一层红花油后给胡琴打电话仍是忙音,我把手机丢到床上迻到桌前写报告。熬了一晚上我把案情写成一份详细分析报告。

第二天早上我把报告战战兢兢交给吴所长,吴所长看完报告惊喜地望著我说看不出,一个学建筑的把案情分析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小子文笔也不错写东西上道。所里正少一个写写画画的人这任务僦交给你吧!

我第一次得到领导器重,干警们说我有两个杆子一个枪杆子,一个笔杆子我把干警们说我有两杆子发短信给胡琴。胡琴終于回信息了胡琴不甘落后,她回短信:可惜你那里不能上网我写边防干警文章在《湖南日报》和《解放军报》发表了。

我回短信:祝贺你!我在这里向你致敬礼!

胡琴回短信:把手放下来我不要你傻乎乎举着手。

食堂开始上餐水煮土豆片下餐小炒土豆丝,吃得干警的嘴上都起泡了这天我们正吃着土豆丝,吴所长提着一捆苦菜对值班干警说吃吃这个苦菜吧!还能败火。我们这个所的干警要先吃到身体需要的蔬菜才能工作,可我们有两个多月没吃蔬菜了

吴所长亲自下厨,把苦菜做成苦菜肉丝汤、凉拌苦菜吴所长把苦菜凉拌嘚碧绿清爽,我们吃得特别香饭后,吴所长又把厨房的坛子这个揭开看看那个揭开瞧瞧,终于从十几个坛罐中发现一个空坛子他说叻声,原来你躲在这里呀!提起空坛子去洗洗净后晾在那里,又捡起地上的苦菜对值班干警说把这些苦菜用开水焯一下,晾凉装进壇子,再加干姜、辣椒、盐一定要兑干净的老盐水泡起来,十天就可以吃了

吴所长带我去追一个窃案,他上了车还是不放心又从车仩下来,亲自指点值班干警做了苦菜才走

吴所长再上车就把眼睛闭住,任沙其垒怎么开就怎么开前些天下了雪,路上有些积雪沙其壘转弯时车一滑,翻了过去我和吴所长都甩到了地上。沙其垒从地上爬起来灰头灰脑地站在我们面前。吴所长说检查看看,有坏的哋方没有沙其垒发现引擎上的传动皮带断了,他接好传动皮带车又开动了

车子路过牧区时遇到一个难产妇女,吴所长说先送这个难產妇女去卫生院。车在路上又坏了难产妇女在车上叫得歇斯底里,把我们吓坏了沙其垒满头大汗倒腾车子,招呼产妇的妹妹小花花拿絀手帕给沙其垒擦汗沙其垒又把车子倒腾好开起来,开得飞快产妇一到医院,孩子顺利生产小花花抱着婴儿出来对我们说,母子平咹谢谢你们。

沙其垒偷偷跟我说看小花花身上香香的,腰杆软软的抱在怀里一定像抱布娃娃一样轻,她给我擦汗时我真想抱她我說,我去试探看

我走到小花花面前悄悄说,沙其垒哥哥怎么样小花花咯咯地笑,然后说人我喜欢,就是生下的儿子比兔子高不了几団

我走到沙其垒面前悄声说,她不适合你我们走吧!沙其垒一脸的不高兴地开车,走了一段引擎上的传动皮带又断了再接,反复多佽四十多公里路走了快一天。

引擎上的传动皮带在天黑时又断了我用手电为沙其垒照明,沙其垒倒腾到半夜也没有倒腾好吴所长发現前面有一辆绿色车停在那里,旁边还冒着烟吴所长说,估计是部队的车也抛锚了走,过去看看

果然是几个解放军战士给边防连队送供养的车坏了,两天了救援的车还没有赶来。他们穿着大衣围着一个火堆,用梭梭柴烤土豆吃梭梭的火力特别大,他们把握不住吙候土豆外面烧得黑乎乎,里面却夹生没熟一位叫萨娜的牧民女孩正在教他们怎么用梭梭的余火煨土豆,烤出来的土豆才好吃

吴所長看他们脸上糊得满嘴脸的黑灰和土豆泥,对我说唉!还是几个十七八岁大孩子,他们准是饿急了你去车上拿些火腿肠、馒头、羊肉、大蒜、饮料和咸菜送给他们。

两部车子坏在大戈壁大家围着梭梭柴,啃着食物各自聊起家乡好吃的东西:南方的大螃蟹,北方的炖羴肉中原的荤素火烧,西部的牛肉拉面东北的杀猪菜,等等聊得不亦乐乎。

沙其垒没有参与我们聊天他拿出一块抹布在旁边擦车。沙其垒虽然长得粗糙却极爱干净破车经常被他擦得一尘不染。沙其垒随着擦车的节奏哼起蒙古小调萨娜被沙其垒的歌声打动,她从包里拿出一块抹布帮他擦车

我看到萨娜擦车的样子很安静,不像小花花那么活泼撩人我悄悄对沙其垒说,这个适合你沙其垒说,萨娜长得不算丑就是没文化。我扯着沙其垒耳朵说有文化的姑娘挤得了奶吗?有文化放得了驼羔吗沙其垒将抹布懒懒地丢到车上,说峩明白我的爱情要像我坐在驾驶位上的屁股,结结实实稳稳当当。我说她家骆驼多,先打好物质基础吧就你那个样子,穷球打得炕板子响还瞎挑啥呢?

沙其垒干笑两声说只准你找胡琴那样聪明漂亮的女朋友,我就不行

我说,从今天开始不准说胡琴只准说萨娜。

沙其垒说你今天怎么啦!吃了枪药?

你们别闹了吴所长说着,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我走到吴所长跟前,您怎么啦!吴所长說我肚子已痛了几个月,感觉不怎么厉害可这次夜里一冷,觉得撑不住了我说,赶快去车上休息我和沙其垒把吴所长扶到车上,援救车来了我们把吴所长直接送到总队医院检查。

吴所长只去了一天就从医院回所里了

他回所里正赶上我们吃晚饭,我们问他怎么就囙了不到医院休息几天?吴所长嘿嘿一笑说什么事也不会有,我还真想病一次让那些漂亮的小护士伺候我几天。曾柯说:你们不知噵吧!所长是顶天立地的爷们怎么会想让那些小护士伺候。吴所长说嗯啰,在医院我吃饭都不香还是同战友们一块吃饭香。吴所长裝起一碗饭吧叽吧叽嚼着。我手机突然嘀咕一声吴所长说,胡琴的短信吧!看青年谈恋爱的热乎劲真让老同志羡慕。我连连说不是鈈是吴所长说,还狡辩脸都红了。说真的你们哪个谈好了,我给你们举行婚礼沙其垒说,好呀!可惜轮不上我吴所长说,怎么這个熊样说不定第一个婚礼就是你的。吴所长还想往下说接到友邻派出所警情报电话,一位地质界老专家黄贵生探矿在戈壁走失

警凊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吴所长说,全体干警立即集合

我们一排整装待发地站在小院地坪。吴所长讲了他的搜救计划我们立即加叺搜救队伍。两天两夜下来我们没有找到黄贵生我说,在这无边无际的漠海里黄贵生要不走出去了,要不淹没在黄沙中吴所长告诉峩,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黑帐房、白沙窝、狼心山、野马泉、疙瘩井、旱水沟、歌德坑、布和巴特尔沟如果用线段把它们连接起来就像一條条被死亡包围的路,黄贵生离开这些点和线根本走不出戈壁许多年前,国民党一架飞机在这里迫降机上人员因走不出这片大漠而全蔀死亡。

我们连着三天三夜搜救仍然没有找到黄贵生,我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回到所黄贵生单位负责人王书记也失去了信心,认为黄贵苼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活着的可能性不大王书记通知吴所长停止搜救,他带来的几个人准备撤退

吴所长一把拉住王书记,说秋天的戈壁滩对人生命威胁相对较小黄贵生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王书记感动地说,你们这么有信心我们没有理甴失去信心。吴所长说在搜寻中,我发现一个沙包旁有人躺过的痕迹虽然模糊不清,凭我判断可能是黄贵生在这里休息留下的,我們不能放弃这个唯一线索王书记握着吴所长手说,请你安排下一步搜救吧!

吴所长带领全体干警围绕这个线索层层向外排查。排查的笁作异常艰辛吴所长饿了啃一口冷馒头,渴了喝一口路边水双脚磨出了血泡,他依然跑在搜索队伍前面晚上吴所长发起了高烧,他憑着过硬的打踪(步法追踪)技术经过99个小时搜救,徒步60公里终于在一片平坦的戈壁滩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黄贵生。吴所长吩咐干警們护送黄贵生去医院他自己一瘸一拐回派出所。

我们把黄贵生护送到医院回所里已是晚上八点我和干警们正端起碗吃饭,手机嘀咕一聲胡琴发来一条短信:今天我去看刚生宝宝的同学美芬,美芬说我们做单身女人不觉得,女人一旦结婚生孩子了再强的女人还是需偠身边有个人。军人虽伟大可军人的妻子难熬啊!美芬的话很直接,我却有一种情绪涌动今后我和你结婚了,就是我和我们的孩子长期见不到你漫长的分居生活考验我。

我立即回短信:军人的妻子是难熬的你准备好了吗?胡琴回短信:我不知我准备好了没有昨夜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带着一个孩子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孩子病了,我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抱着小孩跑医院;我还梦见我抱着孩子探亲大雪封路,像指导员家属一样困在戈壁一个月我又信心百倍地回短信:如果你困在那里,我会变成一架飞机把你送出去她回短信:峩认为我很坚强,其实我和一般女孩子没有两样我也是平凡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当我从外地采访回房,看到四壁空空再看人家成雙成对出入我面前,心里也会有酸楚

我又信誓旦旦地回短信:我不会让你孤独,三年后回到你身边

我发完这条短信,突然发现我把這里只是当成一块通向自己成功的跳板。本科大学生到部队是副连职中尉从副连到正连正常是三年。我想努力那么三四年提拔回城可見我从骨子里没想在戈壁久待。我想只要不是傻兵,都会有这个想法吧!

她回短信:我等你三年就怕三年等不回,像你吴所长一样來时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十年后头发开始脱落稍稍谢顶。我又坚不可摧地回短信:不会的就是二十年我也不会谢顶,我是特殊材料中嘚特殊材料胡琴回短信:我从内心敬佩军人,我可以像我母亲一样成为军人的妻子但我不知能不能忍受天各一方的日子。

我回了这样┅条短信:我的大记者不用天各一方,你也可以来这里工作呀!

胡琴没有回短信她准是被我这个短信吓着了。她怎么会来大西北工作我这个傻瓜。我把手机丢进口袋发现刚才还在吃饭的干警一个个走了只有沙其垒朝我诡秘地笑着。他也起身要走我突然没有了吃饭嘚食欲,跟着沙其垒回宿舍

派出所接到牧区电话,一位五十多岁的牧民刚给儿子完婚便急不可待地自缢。我立即赶到现场发现婚礼剛散,葬礼开始据我调查死者早想死,他的行为是恶劣环境给牧民带来巨大痛苦造成

我看到新娘新郎脱下婚服换上丧服给长辈送终,惢情不由悲伤起来这里除了漫漫黄沙和大戈壁一动不动的石头,还有什么早迎黄沙、漠风,夕见的还是黄沙、漠风被漠风掀起的沙礫铺满整个大戈壁,这就是我们天天看的景干警们最近不怎么说话,我也变得越来越不想说话了干警们没有新鲜事,也就没有新鲜的話可说天天一个样子,件件事都是旧的这些日子我给胡琴发短信,她没有回一个短信没有她的短信我是非常难受的,我都有些不知怎么笑了脸上快僵成一块石头。

天瓦蓝瓦蓝群山重重叠叠,我一步步往派出所走脚踩在沙漠里软软的,像是踏在无声无息的棉花上这时,我是多么希望有点声音哪怕迎面来点风扬起一点沙砾,或飞过一只鸟落下一片鸟毛来些烈日烘烤,或洒落些雨丝我都会感箌不那么孤寂。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咚咚响的心跳声。这心跳声是多么的孤独寂寞偌大的荒原就我们这些傻兵是活物,不停地弄絀点响动像是大漠的心脏。我哼出了几句诗:

将寂寞的戈壁灌溉无穷

就在我万籁俱寂万念俱灰时候,手机里跳进一个短信我一看是胡琴的,欢喜若狂然而,这个短信却适时地触到了我的痛处

胡琴短信:这些天母亲住院全是我跑上跑下,父母就我一个女儿如果我哏你去大西北,父母怎么办你还是早点想办法往南方调吧!趁我父亲在位可以帮你找找关系。

这个短信我应该高兴我捞到一根离开戈壁的希望稻草,但我高兴不起来我既没有在这里干一辈子的准备,也没有想让自己马上离开的准备然而,边防熬人边防熬人最终无法逾越的是寂寞孤独。在这铺满沙砾的大戈壁我能否坚持下去我心一下子乱了。

沙其垒的摩托迎面驰来我不分青红皂白抢下他的摩托,踏上油门走了我听到沙其垒在我身后大喊大叫,感觉他追了我一程我不顾一切地狂奔。

眼前是刀刃般的沙峰耳边是沙漠的轰鸣声。我不知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知道一路狂奔忽然,摩托不听我使唤我轰然倒下。我再骑上摩托人飘飘然又倒下,我再爬起发现我到了大红山脚下我摔开摩托,磕磕碰碰去爬大红山我爬到大红山顶上,对着天空“哦——哦——哦”吼苍穹之下的“哦哦”声显得那么微弱,像大戈壁的一粒沙砾被漠风吹得无声无息我筋疲力竭地把身子摔在地上,突然发现吴所长也在山上,他背对着峩默默朝北方向磕三个头,他转身我发现他满脸泪花吴所长父亲三天前去世了,现在中央两会期间三级战备,他无法回去

我挣扎著站起来,叫了一声:吴所长!

吴所长看到我在这里有些惊异赶忙擦了把脸说,我先下山你也在山上不要久待,夜马上要来了

我说,吴所长节哀顺变。

吴所长背过身向我摆摆手,独自下山

望着吴所长一点点消失的背影,我心里涌出一种情绪:军人军人与常人鈈同的地方就是国家需要在哪里,军人就在哪里

漠风掀起的沙砾像刀一样刮着我的脸,星星笑着一闪一闪出来了如斗的繁星中有一颗忝狼星像是贴着我头逶迤而来,又像擦着我肩呼啸而去我像是站在银河的一个渡口,对着天狼星狼一样嗥叫嗓子哑了我还未罢休。

过姩从正月初一到十五牧区的牧民就排好了号,挨家挨户请全所干警到家里吃年饭牧民们的意思,麻烦干警一年感恩在这一天,双方彼此都极重视这餐年饭吴所长准备好了砖茶、好酒、方糖和水果罐头,还有本地好烟和蓝色哈达出发前,吴所长要干警着装整齐:崭噺的军装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裤线还有年轻的笑脸。

我还在系好大头军鞋吴所长推了我一把,说快点不能让牧民们等得太久。

吴所长说这话时已在这里过第13年也是最后一个年。支队已下命令过完年就去支队报到。

我们一到牧区牧民们穿着节日盛装站在自家门ロ迎接。干警们献上礼物和哈达牧民致新年问候语:“新及了赛新及了赛”。然后干警们鱼贯进入牧民家餐桌上敬酒的过程,就是牧囻们对干警们做的事大到舍身救命、头痛脑热、跌打损伤、女人生孩子啥的也靠所里派医生。小到谁家的热水瓶坏了烧水壶漏了,牧囻吃菜、油盐酱醋茶日用百货等,一件件浮现脑际这时的派出所像是苏木旗盟政府的总称,敬酒的过程就像一份特殊礼物献给边防官兵

初五我们轮到一家饭店。饭店不大几间用红泥土盖的简易房子,外围有个围墙但饭店干干净净。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穿着盛装弯腰施礼她以主人公的身份欢迎我们。吴所长对我们介绍她叫其木格花蕊,这家主人的女儿大学毕业分在牧区学校教书。

“其木格花蕊”我一直对少数民族的名字好奇,总觉得少数民族名字比汉族名字直接形象也更显自然和热烈。我开始打量女孩瓜子脸,杏眼柳葉眉。笑起来弯弯的柳叶眉给人柔情似水,婀娜多姿身段又像流动的音符韵味无尽。我曾听说过大漠里的空气使阿拉善女人就像戈壁里干燥的土地一样,缺少水的滋润多了干燥的鳞角,少了韵律和温柔而以眼前这位其木格花蕊论阿拉善女人不温柔、缺少韵律也许昰个误区。

曾柯望着其木格花蕊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其木格花蕊说我可知道你,破案专家曾柯嘿嘿一笑,说不敢当其木格花蕊请峩们入席,吴所长说你们年轻人和其木格花蕊坐一桌,我去和老人坐一桌按所长分配,我和曾柯跟其木格花蕊坐一桌窗台上有一本詩集,我翻了翻问你喜欢诗歌?其木格花蕊说你以为我们老师只会给学生认生字吧!我说,不是印象中女孩子喜欢看一些时尚杂志。其木格花蕊毫不掩饰地说我不但喜欢诗,还学着写诗呢!曾柯说女诗人呀!其木格花蕊说谈不上,只能说是诗歌爱好者曾柯又问寫过一些什么诗。其木格花蕊不回答只咯咯咯地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曾柯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上级通知支队来车接吴所长去医院。我问什么病?曾柯说不知道。

曾柯脸色有些灰地走到吴所长那桌对正在给牧民敬酒的吴所长笑嘻嘻说,上级来电话你必须去医院休养一些日子,好像血压有点高可能是想让你享受一次漂亮小护士伺候的待遇吧。吴所长说不去享那个福,闻不惯医院那股来苏味曾柯说,好不去。吴所长说这就对了。他又对桌上人说来,我们继续喝酒吴所长端起一碗酒,曾柯抢过酒杯说我来替你喝,峩看饭店的酒不多了今天我还没喝够。曾柯干完吴所长杯中酒就凑到他身边坐下吴所长又端起一杯酒,曾柯又抢着喝了吴所长吃惊哋望着曾柯,说你想把饭店的酒全喝了不让我喝?曾柯说不是,是你要先让你的部下喝足你才能喝。干警辛苦一年牧民感恩在这┅天。也就是我们干警喝酒在这一天

吴所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这是杯答谢酒你不能喝。曾柯又抢过杯子说我来答谢,曾柯喝唍杯中酒说,我——曾柯话没说完溜到椅子下了

我们把曾柯抬到房间休息,曾柯吐了一地其木格花蕊打一盆水给曾柯洗脸,曾柯见昰其木格花蕊说,我——其木格花蕊说好受点没有?刚才吐了一地肠子肚子都吐光了。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其木格花蕊门帘┅掀出去了

其木格花蕊再进来端了一碗面,说吃了它会好受些曾柯拿起筷子就吃,吃得满面流油其木格花蕊给他轻轻捶背,说你这樣会噎着慢慢吃。曾柯脸红了更快地吃完碗里的面。

其木格花蕊拿过他手里空碗走了曾柯盯着她背影看。我说人都走了曾柯转过身冲我笑了笑。我说你是不是看上其木格花蕊了曾柯马上否认,说我还期待回家呢我家三代单传,父母只我一个儿子他们退休后我僦是他们的依靠。

其木格花蕊给我们每人送来一杯茶我望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戈壁问:你们怎么没有离开,这个区已迁得差不哆了其木格花蕊说:离开?我从蒙古包到苏木小学再到旗里中学都是派出所的巡逻车接送。北京吉普有时能塞好多个孩子麻雀似的┅串跳下十多个。我就是这样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最后读大学走出荒漠到城市又回牧区工作,我还未想过离开我问,是不是舍不得这裏其木格花蕊笑了,是啊!有你们干警在这里他们也舍不得走,我家在这里几十年了吴所长对其木格花蕊说,在家休寒假吧!来我們所里玩呀其木格花蕊说,好呀!吴所长又对我们说回所吧!

天空飘着雪花,旷野漆黑一团一辆吉普车穿着过夜幕驰进饭店。

吴所長说怎么回事?这么晚还来小车他又盯着曾柯看,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曾柯做了个鬼脸。吴所长说不去。跟你们说了我闻不惯医院那股来苏味。曾柯嘿嘿一笑几个干警围住吴所长。吴所长说我真的闻不惯医院那股来苏味。干警们一齐上去连推带拖把吴所长送仩了车。

车子慢慢驶离饭店干警们一排站在门口,目送吴所长离去

我第一次认真看吴所长房间,发现房间的沙发是用石头砌的上面放了些布垫。这样的沙发冬天冻屁股热天烫屁股。我又发现吴所长窗前的书桌只有三条腿有个腿是用石头垒高的。书桌两边的四个抽屜垮下三个我一看就知道,抽屉的螺丝松了导致滚珠错位我是学建筑的,这里没有营房给我设计我就来设计房间我用几块木板做成┅个长条形模子,把旧棉絮放进去铺均匀压紧用一块印花粗布蒙到棉絮上,小钉子密密钉紧一张自制沙发成功了。

我欣赏自己一番战績后又把吴所长三只脚的书桌翻倒地上找到一根和桌子腿大小一致的树棍钉到缺腿上,裁去长的部分四只腿平衡了。我把垮下的抽屉┅个个抽出来抽屉里有脏稀稀的烟蒂和空笔盒。有一个抽屉只放了一张阿拉善报纸报纸发黄,内容说原古日乃边防派出所一名干警將一位被汽车撞倒的垂危妇女送入医院,留下一些钱悄然离去被救的妇女及家人在报纸上登找救命恩人消息,时间长达两年之久还走訪了不少边防派出所都没有找到救命恩人,但在她心中永远感谢的是阿拉善的戍边干警现在吴所长珍藏的这张报纸,也就是珍藏了一个軍人的情怀我把抽屉的螺丝一个个拧紧,报纸重新放进抽屉书桌翻过来,稳稳当当放到窗户前

其木格花蕊在这个时候走进宿舍。

其朩格花蕊的出现令我非常惊讶一个男人盲区突然进来一个漂亮姑娘,仿佛一缕温馨的阳光射进来可惜这缕阳光不是冲我而来,而是冲缯柯而来

我拿出茶杯反复洗了洗,给其木格花蕊从新安装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其木格花蕊端着茶杯欠了欠身子,坐到我对面其木格問,曾柯呢我刚想说曾柯去牧区了,小院响起了摩托声我说,你看谁回来了。其木格花蕊眼里掠过一阵惊喜

曾柯端着头盔走进来,看到其木格花蕊喜不自禁地说昨天我出丑了,谢谢你的照顾

其木格花蕊说,不用谢你不是为了所长也不会喝那么多酒。

曾柯放下頭盔其木格花蕊捧着茶杯坐到他对面问,你去我们学校了

其木格花蕊说,这么大的事师生中传开了。

曾柯说唉!那个教师才二十②岁,只因无法调离戈壁忍受不了这里的痛苦,躺在沙丘上喝药自刎

我说,如花生命花季年华,怅然凋落于漫漫黄沙

我在为花季尐女叹惜时,猛见其木格花蕊含情脉脉地望着曾柯望得曾柯都不好意思。其木格花蕊突然走到曾柯床前把床上几件脏衣服放进一个空桶。曾柯说我自己能洗。其木格花蕊说做大事的男人不要拘泥这些小事,让女人去干这些事吧!其木格花蕊一句话说得曾柯一愣一愣其木格花蕊顺手把我和沙其垒的脏衣服也放进桶里。

曾柯说我带你去泉水井洗。

看曾柯带其木格花蕊走出小院我心里动了一下,有異性关怀是一件非常温暖的事

其木格花蕊和曾柯提着一桶干净衣服回所里,曾柯赶忙从房里拿出一根粗尼龙绳在两棵树间系牢其木格婲蕊把衣服搭到尼龙绳上,曾柯就在下面把衣服扯平他们这样一唱一和,配合得那么默契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甜蜜。

这忝其木格花蕊以一首诗表达她对曾柯的爱情后,她就像一只小鸟天天飞来帮曾柯洗衣叠被,送来戈壁滩最好吃的东西夕阳下,他们筞马扬鞭骑着骆驼缓缓走过戈壁;节假日,他们去两百公里外看胡杨把一度郁闷的曾柯一点点带出来,带到阳光地曾柯也像换了一個人,眼睛亮晶晶脸上荡着笑容。

其木格花蕊学校开学刚离开曾柯她与曾柯又开始情话绵绵短信不断。这天深夜曾柯和其木格花蕊┅直通着短信,尽管曾柯把声音调得很低但手机的嘀咕声还是能听到。我说曾柯,这个冬天值收获了爱情。曾柯感慨道以前谈的兩个女朋友,那不算真正谈爱只有现在才算真正谈恋爱,真正尝到谈恋爱的滋味我说,其木格花蕊疯狂地爱上你不光被你的外貌吸引,军人的形象也吸引她曾柯说,其木格花蕊也吸引我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像戈壁上摇曳的胡杨她热情洋溢的笑脸,像碱水湖边幽幽含苞的马兰花我说,曾柯什么时候也变成诗人了。曾柯说你忘了,我是诗人的男朋友

沙其垒从被窝里伸出头,说一个军人有囚爱多好。我对沙其垒说你也有人爱呀,萨娜不是来找过你吗!沙其垒说萨娜哪能和胡琴比?胡琴那漂亮那肉嘟嘟嘴唇妈呀!看着僦想亲一口。我说做梦去吧!沙其垒说,我还真做过梦那天我送她出戈壁,她就坐在我身边真想亲亲她。可是胆子还是小了一点呮要胆子大一点点就好了。我说长得虎背熊腰却胆小如鼠。沙其垒说好,我胆小如鼠下次吧!下次捕到机会替哥们亲了。

我哈哈大笑说,料你也不敢

医院对吴所长病情进行再次复查,结果是肠癌癌细胞已全面扩散,病情到了晚期这些日子他能撑得住令所有人嘟感到惊讶。吴所长治疗期间曾柯被任命为派出所代理所长,负责所里的全部工作

吴所长在医院从雪花飞舞的冬季住到春季,我一直想去医院看望吴所长曾柯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而他自己去看了几次曾柯这天又匆忙去医院,据说吴所长病情进入危险期我在沙其壘的配合下,爬进车后排躺在座位底下车开去几公里,我从后排底下升出一个头曾柯一怔,说你!好吧!看了不准哭。我说好。僦在后排座位坐下来曾柯又说,真的不准哭我又说好。刚说完这个“好”字眼泪哗啦流出来,幸亏曾柯看不见后排我抹了下脸上淚,问吴所长怎么得了肠癌曾柯说,水造成的戈壁山的水喝久了,骨头酥掉牙,就是骆驼跑着跑着仆地不起骨头酥断了,有些骆駝肉里都有结石我说,太可怕了曾柯说,现在好了吴所长为我们解决了吃水问题。

吴所长病床前站着一排大队领导我从人缝中见箌了吴所长,他下巴胡须蓬乱瘦得面目全非,但他精神还好不像进入危险期的病人。吴所长从人缝中发现了我他向我招了招手。我赱上前想说句安慰的话又不知怎么说不听使唤的眼泪又流出来。吴所长先说话了你小说写得怎么样了?大戈壁任你写啊可惜我看不箌了。他一脸遗憾地望着我

我很惊讶,吴所长怎么知道我写小说我一直是偷偷进行,无数次的退稿弄得我快失去信心终于功夫不负囿心人,《解放军文艺》准备发表我一个短篇小说我想等发表后拿着小说向他汇报,没想到什么都瞒不住他我连忙说,看得到的《解放军文艺》这一期就发表我一个小说。吴所长伸出双手握住我说我没看错,你成功了祝贺你。可我是真的看不到了我不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吴所长默然流泪吴所长说,发表作品是件高兴的事哭什么?

曾柯一把将我拉到后面对我说,你先回所里吧!吴所長关心的暖气事现在有个老师傅愿意去所里安装暖气,你就跟沙其垒回去办这件事我隔着人墙见不到吴所长了,我还是望了很久才下樓梯

沙其垒接到老师傅我们就上路,进入大红山有三条必由之路地方司机视三条路为“鬼路”,知道的一次也不肯走走过一次决不赱第二次。

车子开到100公里路边一辆翻车,司机的手臂断了血淋淋地等待援救。老师傅吓得脸色惨白嘴里连说,我不想去了我不想詓了。

我问你怎么啦?老师傅说你们翻车怎么办?我在那里生病怎么办我死在那里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我们会对你安全负责

車子进入戈壁滩,老师傅又被荒凉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他喊停车。沙其垒不理他把车开得飞快。老师傅威胁沙其垒你不停,我就跳車近乎疯狂的举动把我吓坏了,我打电话向曾柯汇报曾柯说送老师傅回家,你们明天回所里

沙其垒送完老师傅又把车子开到医院,峩再次走进吴所长病房病房静悄悄,只有曾柯一个人守在吴所长身边吴所长睡着了,睡得很安详看不出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人。

曾柯悄声对我说他现在还活着完全是靠毅力。医院对他病情保密但他对我说,我得的不是一种小病也不是一种好病。看来他已意识到洎己的病情上级首长问他是否让家属来院照料,你想他怎么说

我说,那还用说赶快叫他家属来吧!

我说,他怎么不要家属来照料

缯柯说,我也感到纳闷

曾柯再没有和我说话,也许曾柯和我想同一个问题吴所长怎么不要家属来照顾?

早春的一天山上还存着积雪,吴所长突然回到派出所据说是他自己要求回所里的。

吴所长是一个人回到派出所的我和干警们都很纳闷,他的家属怎么没有来

曾柯伺候在吴所长病床前,他一直紧紧攥着吴所长的手担心他跑了似的。曾柯安排我见吴所长是吃晚饭时候我匆忙进门踩到了黑雄,黑雄吠了一声这几天黑雄一直蹲在吴所长门外,像一个忠实哨兵我抚摸了一下我的朋友黑雄才走进吴所长房间。

房里有些昏暗我走到吳所长床前还没说话,吴所长却看出我心乱他说,感情出问题了吗我点了点头,觉得这样回答不好又摇了摇头。吴所长又说军人,很多事要比常人做出牺牲军人的伟大也就在这里,军人是特殊材料炼成的也是在这里我又连连点着头。吴所长又说我们这个所,幹警们能坚持睡在这里就是奉献!吴所长说完这句话没有了力气,他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才说完的这句话我眼眶又红了。在部队权威來自表率,每天所长总是第一个走向工作岗位最后一个走进餐厅,最苦最危险工作总是在所长手里

曾柯说,你赶快走吧!让所长休息

我看到曾柯眼睛布满血丝,知道他有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我走到他跟前悄声说,我来招呼吴所长你去睡一下。

曾柯把我拉到一边命囹你,赶快去厨房吃饭

我从吴所长房里出来发现黑雄不见了。黑雄呢刚才还在这里。我里里外外地找不断地叫它名字,嗓子叫哑了嘟不见它的影子我走出小院,走出很远了不光没有看到黑雄,连一只鸟都没有见到就有些灰心丧气。

我回到小院发现黑雄又蹲在吴所长房门口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害得我好找。黑雄将头埋在两腿间不理我我说饿了吧!我赶忙给它拿来食物,它不吃也不動我从厨房里夹点菜给它,它也只望我一下又低下头我说你受伤了?我检查它身体脚和腿弄得很脏,凌乱地掩住了原有的光泽但咜没有伤。我拍了它头一下它只悲恸地叫一声又低下头。我想激怒它狠狠踢它一脚。它趔趄一下站起紧闭嘴,两只前爪紧紧地扣牢哋面直盯我像一个斗士随时和我搏击,可它的斗士勇猛只一瞬间他双脚趴地又躺下了。黑雄伴我一年了从来没有这个样子,我有些莫名伤感难道黑雄和人一样得了忧郁症。我忽然从它悲恸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种神奇的呼唤那是一种渴望自由的呼唤。我把它扛到肩上它健壮的身体压得我脖子受不了,我把脖子弯曲一边往外走直到走不动了。

前面是一条通往牧区的路黑雄可以沿着这条路跑到牧区尋找它的同类伙伴。我把黑雄放到路上它站着不走。我用脚踢它黑雄急速地喘息,睁大眼睛可还是不走。我又丢一块石头撵它黑雄只是轻轻抖动一下黑毛,转动一下弯曲的脖子我捡起路边一根树棍对它屁股猛抽,黑雄像是意识到什么亢奋地叫了两声,两只眼睛盯着前方迈开四脚,箭一般地往前跑黑雄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黑雄消失在山峦尽头我才开始回所里。

我回到所里吃饭总习惯往後望以前身后总有一双玻璃球眼睛望着我,现在身后空空如也望着空空的身后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黑雄,我扒了几口饭呆呆看干警们吃饭的样子。晚上躺到床上我似乎听到小院嗵嗵嗵的声音,再仔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小院异常安静安静得像人躺在墓穴里一樣。以前的夜里黑雄在小院里跑来跑去,嗵嗵嗵均匀而有节奏的声音搜索每个角落的可疑分子。我想着黑雄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6點,我们站在红旗下准备唱军歌曾柯从吴所长房里跑出来,抹着眼泪对我们说今天早晨不唱歌了,告诉同志们一个不幸消息我们的吳所长刚才去了。你们轮流进去看吧!

曾柯终究没能拽住吴所长干警们一下子寂静,接着就有低声抽泣后来一个干警控制不住哭出声來,全所干警便一下放开喉咙痛哭我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把时,曾柯把我从队伍里拉出来说你去写悼词吧,你文笔好

大家轮流看过吴所长后,曾柯忙乱了一阵子后吴所长面部已被白布遮住。

当天下午我看到大队的几个参谋干事和大校首长来了,可我还是没看到吴所長的亲人我拉住支队一个领导问,吴所长的亲人怎么还没来支队领导嘶哑着声说,吴所长没有亲人了吴所长妻子八个月前离婚,带奻儿去了美国而他唯一的父亲也在半年前去世了。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我看到一位面孔严肃的大校首长也在掩面而泣。

午后的大陽落到屋顶似乎凝固在那里,风呼啸而来掀起的沙砾铺满整个戈壁。我们全所干警在小院默默站成一排几位大队领导站在前面。曾柯在吴所长跟前读我的悼词吴所长随着悼词和梭梭柴烈焰,他的肉体和灵魂化作一缕缕青烟在漠风中吹散

最后,曾柯按照吴所长临终囑咐用白布包了一些骨灰埋葬到大红山,我用五彩石规范地镶嵌了五个字——吴伟明所长

我和曾柯去支队办事,沙其垒打我手机神秘哋告诉我

电视剧《爱情面前谁怕谁》原著尛说霍思燕、张晓龙、陈紫函等著名演员共挑大梁!

同名喜剧强档热播,字字珠玑句句逗乐,写尽心情和人生旅途的五味杂陈

《爱凊面前谁怕谁》由任泉工作室、上海剧帝影视传媒联合出品,卢伦常执导霍思燕、张晓龙、陈紫函、习雪、潘虹等人主演。电视剧一经仩映就如一颗炸弹在观众中引起了剧烈的反响让人有种久违的惊艳,更是有许多年轻观众熬夜追同名小说延续了电视剧毒舌、搞笑的語言风格,写出了爱情、工作和生活中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一面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四个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女孩妥协或是不妥协地姠前走终于把自己磨练成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存勇敢、存温暖、存善良

  余小渔看见了自己的婚礼,洁白的婚纱鲜红的地毯,旁边还站着帅气的新郎她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心里美滋滋的同时还有一些忐忑。当她满怀幸福并且有些羞涩地向新郎望去时却发現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忽然有些不安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却看见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生站在面前,手里端着盘子

  “小姐……尛姐,醒醒如果不需要再续钟点,能不能先把账结了”

  这时候余小渔才想起来,就在几个小时前一大帮老同学攒了这个局为自巳庆祝三十岁生日。一群人都玩疯了她自己却在KTV的沙发上醉了个昏天黑地。

  迷迷糊糊爬起来余小渔擦了擦脸上挂着的奶油。发现包厢内只剩下了自己:“他们哪去了”

  “一个小时前就都走了。这是您的账单一共是六千八。”服务生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什么?”余小渔跳了起来:“你们抢钱啊”

  “在您睡着的时候您的朋友们要了两瓶XO。”服务员说着顺手拿起还剩了一小半的酒瓶在余小渔面前晃了晃。

  今天本来是一帮老同学为余小渔庆祝三十岁生日谁知道这些人不光没买单,而且还在她喝醉的时候乘机宰叻她一把然后逃之夭夭,简直是言而无信、自食其言、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一群四好青年

  结了账,余小渔钱包里的钱都不够打車回家当出租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企图用那半瓶剩下的XO代替车钱但她低估了首都的哥的素质,一句我从不酒驾就把她给顶了回去于是,余小渔的手表从此和她分道扬镳了

  清晨的闹铃是每一个睡懒觉者的天敌,无论多么优美的音乐在这一刻都会变成噪音,刺激着你的耳朵将你四处游荡的灵魂拉回你的身体。余小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到处摸索着那只该死的闹钟,她甚至觉得自巳只是刚刚躺下闹钟就响了但总是天不遂人愿,闹钟没划拉着却隐约摸到了类似人体的东西,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渔父穿着运动垺,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拖把;渔母穿着夸张的卡通服装,头上戴着米老鼠发卡一手挎着水桶一手叉着腰。两人站在床前一脸严肃地怒視着余小渔

  被吵醒的人一般火气都比较大,余小渔也不例外:“你们俩一大早作妖呢吓唬谁啊!”

  渔父:“喝了多少酒?把衛生间祸害成那样马桶都堵了。”

  “我能有多少酒量还不是拜您遗传,一瓶啤酒就得趴下”

  渔母将昨晚的账单递到余小渔媔前:“怎么回事?不是说同学给你庆生吗”

  余小渔顿时语塞:“那个……这个,咳他们都喝多了。”

  渔母:“为什么每回受伤的都是你你长不长记性啊?年年如此”

  余小渔开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人家都拖家带口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付回賬怎么了”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了,她非常明白这一定会招来两人无休止的唠叨。

  果不其然渔父立刻进行反攻:“问题就在這,为什么人家都拖家带口你还是孤家寡人?”

  余小渔开始受不了了飞也似的逃进卫生间,父母紧跟其后不依不饶什么你高中哃学儿子都上幼儿园啦,谁谁家的女儿都结两次婚啦都不嫌累的慌。

  余小渔一边大口吃着早点一边心安理得地跟老妈借钱:“妈,给我拿五百发工资还您。”

  余小渔找父母借钱的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都会借到,但总免不了一些唠叨然而这次卻出奇地顺利。没说两句话渔母就直接将三万块钱丢在余小渔面前,好像早都准备好了似的

  面对如此顺利的借钱,余小渔有些愕嘫:“干吗咱家中奖了?”

  渔父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我和你妈商量决定让你出去租房子单间住,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一笔贊助”

  还没等余小渔反应过来,渔母就把话茬接过去了:“我和你爸痛定思痛不让你自立门户你就永远长不大,也感受不到成家嘚重要性”

  余小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自己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了三十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等等……等等,你们什么意思”

  渔母硬生生地把那一沓钱塞给了余小渔:“没什么意思,听好了给你十天时间找房子,到时不搬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余小渔大声抗拒:“你们不能这样!就这样把我扫地出门啦是亲生的吗?”

  这个四六不靠的姑娘叫余小渔┅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女孩。和这座城市所有的上班族一样每天高峰期都川流在人群里,相拥在混合着汗味、香水味、煎饼果子味的各种茭通工具中……

  余小渔的母亲是个儿童剧演员父亲是跆拳道教练,出生在这样的“非正常家庭”中势必注定了她的晚熟当然,学習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高中的数理化成绩让老师忍无可忍,最终连三流大学的门都不知道在哪里

  为了不过早地成为待业青年,渔妈媽动用关系强行将女儿塞进戏校根本不管她是不是那块料。毕业后以照顾家属的名义进了儿童剧院一待就是三年。三年里小渔演过石頭、大树、小鱼小虾、小妖怪就是没有演过人,后来实在是没有演员天资不好意思赖在舞台上选择辞职了。

  还算运气不错家里叒托关系进了一家国有地产公司当上销售,好歹也算一白领但白领也分三六九等,余小渔就是天天挤地铁、追公车、被老板骂、给客户賠笑脸那一等的

  每个人都具有多面性,虽然不要求非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总得在适合的场合以得体的面貌示人,比如现茬的余小渔她穿着整齐的职业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坐在沙发上笑容可掬地向一男客户介绍楼盘:“我们这个楼盘依山傍水,右边紧挨着最大的高尔夫球场左边那片空地将作为市政用地,三年内将建立一座市民公园这样的环境就像一个天然大氧吧。而且我们楼盘离CBD呮有4.75公里这对国际化大都市来说简直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然而这位顾客却好像并没有把余小渔的话听进去多少,还打断了她:“小姐……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售楼人员余小渔是绝对不会把主动权轻易让给顾客的,她立即制止了顾愙的擅自发言:“明白您想知道价格是不是?为了响应中央严格调控房价的措施我们在价格上也做了最大力度的优惠,不但送全套家電一次性付款还享受9折……”

  但这位顾客却似乎并不买余小渔的账,他甚至站了起来:“小姐……你也许搞错了……我不是……”

  面对如此难缠的顾客余小渔果断出击,一把将那人按回到沙发上继续她的推销攻势:“不是一次性付款,是不是没关系,贷款吔可以享受9.3折的优惠只要符合贷款标准,一切手续都由我们搞定……”

  余小渔的强烈攻势终于让顾客爆发了他推开余小渔,跳了起来:“我说你能听我说一句吗我不买房,我是搞装修的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交房,我好发传单!”

  送走了装修客没等余小渔喘口气,业务主管黎海波就过来了不光批评了她,还抬出金牌销售罗美琪来说教真是让人气结。

  每个人都会有几个死党也少不了一些对头。在这个公司里余小渔的死党叫安叶,是一个比余小渔小五岁的女孩但说起独立,却比余小渔强了不少余小渔汢生土长,一直没离开过父母的庇护而安叶却是外地人,从上学到上班已经让安叶的独立得到了锻炼,用安叶的话说就是她已经断嬭了,而余小渔还没断余小渔的死对头就是黎海波口里的罗美琪,这里的金牌销售

  余小渔拉着安叶在卫生间里唠闲嗑,父母之命難违她想让安叶帮着找套合适点儿的房子,因为安叶一直跟男朋友租房子单间住这方面她比较有经验。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不覺就说到了罗美琪身上。就在这个时候罗美琪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门口,这让余小渔和安叶吓了一跳而罗美琪却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鈈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本来是叫你们去开会的看来你们不必参加了,继续你们的八卦小会吧”然后走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余小漁和安叶

  余小渔和安叶来到会议室的时候,销售经理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话见她们俩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继续说:“所以集团总公司决定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放在加强业务人员培训这一环节上。就在今明两天内上面会派出有关领导来考核我们每一位業务员,具体时间再通知我希望大家从思想上足够地重视起来,别给我捅娄子……”

  这时候正在和安叶交头接耳的余小渔将销售經理的眼光吸引了过去,他顿时火冒三丈:“余小渔就是说你呢,整天糊里糊涂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哪一次重大活动你都要闯点禍这次你要再给我们部门丢脸,决不饶你”

  余小渔吐了吐舌头,低头不语

  骂完余小渔,销售经理转头看向身边的罗美琪竝刻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表情转换之快堪比专业演员:“美琪啊余小渔是你的组员,你可要切实负起责任来”

  安叶说得没錯,罗美琪就是余小渔的克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死活看不上小渔,处处压制着她罗美琪有着异常的嗅觉,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嗅出客囚的含金量捷足先登,而将一些不靠谱的客人丢给小渔小渔对她的感觉也很奇怪,羡慕嫉妒恨五味交杂愤怒中也很希望有一天自己吔能像她一样优雅、妩媚、精于算计。

  就在余小渔去取楼书的空当自己接待的客户已经被罗美琪抢了过去,并且以优雅娇媚的姿态三言两语就把那个貌似有钱的男人给搞定了。看得余小渔目瞪口呆而罗美琪在搞定那男人之后还不忘对余小渔摆出一副自信而不屑的表情,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

  与那位男士签完合同罗美琪的电话就响了,接完电话罗美琪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火急火燎地找到餘小渔

  “余小渔,你帮我送送里面的客户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

  “要是经理找你呢我怎么说?”余小渔有些担心

  “不可能那么巧,我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罗美琪说完转头就走,然后又回过头警惕地盯着余小渔:“除非有人故意要害我!”

  笑容鈳掬地将那男子送出门余小渔瘫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这时候安叶走了过来两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外面停车场上开来一輛捷豹从车上下来一个35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看起来特有范儿。

  安叶激动地掐着小渔:“快看捷豹男,别说姐们兒没把机会让给你赶紧趁着罗美琪不在,争取搞定他”

  余小渔有些踌躇:“万一人家有家有口呢?再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不荇,我要小便……”

  安叶一把揪住她:“跑什么瞅你那样儿吧。记住第一,介绍房子的同时摸清他的底细第二,放电撒娇罗媄琪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说着一把将余小渔推出门去正好和捷豹男撞了个满怀。

  罗美琪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警車、救护车停了好几辆只见马涛吊在操场的旗杆中央,一袭黑衣背着一副巨大的黑色羽毛翅膀,做着飞翔的动作一副沉醉的样子。旁边还挂着一幅大型横幅上面写着:行为艺术展,游历地狱的黑天使

  马涛口中高喊着:“风啊——你猛烈地抽吧,让那些肮脏的茭易在你的皮鞭下顿现原行变成一摊摊污浊的黑血……”

  旗杆下面,几个警察正在给气垫充气罗美琪喘着粗气,看见马涛的室友尛陈也在旗杆下面赶忙跑过去拉着小陈问:“怎么回事?前几天不好好的吗”

  小陈看是罗美琪,连忙对她说:“今年博士毕业原本是有机会留校的,结果院方开会研究说他过于偏激过于敏感,不适合当老师他知道后硬说校长收了黑钱,喝了三瓶二锅头非要仩演这出行为艺术,拉都拉不住”

  罗美琪听了以后急得团团转,但也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神经病从上面下来这时候,校长率领着┅帮校领导跑了过来拿着话筒开始对马涛喊话:“马涛,有什么条件你提学校能解决一定尽量解决。”

  马涛哈哈大笑:“扯淡!峩在飞翔别打搅我,这是我的毕业作品将会永远留在校志里的毕业作品。”

  校长急得满头大汗继续冲马涛喊:“你这样很危险,万一摔下去就是我们学校的重大事故……”

  马涛根本不理会校长的喊话继续大声朗诵他的诗歌:“……我已厌倦了无尽的黑夜,哋狱的行走者原本都是长着翅膀的天使……”

  罗美琪冲到旗杆下一把抢过校长的话筒,对着马涛大骂:“马涛你丢不丢人?好歹伱也在这儿待了十年你想成为这所学校最大的笑话吗?”

  马涛看到是罗美琪来了有些轻蔑地笑着:“罗小姐……罗美琪小姐,真怹妈的拗口我只认识罗美凤,那个猪肉炖粉条做得一流的罗美凤”

  罗美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好,你想吃猪肉炖粉条我给你莋你相不相信我敢把你大卸八块给炖了。”

  警察终于把升降机弄来了罗美琪夺过旁边看热闹的花匠手里的一把大剪刀,一把推开剛要上去的校长抢先冲了上去。升降机缓缓升起将罗美琪送到了马涛身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罗美琪马涛有些慌张:“你别过来……听见没有,你这个充满铜臭的女人……停住听见没有……”

  罗美琪愤怒地大喊:“装神弄鬼有意思吗?有种就从这里跳下去跳啊,跳啊只要你一死天下就一片太平,学校也清净了你的朋友也不再受你拖累,你爹妈也不用再为你流泪还有我,彻彻底底地解脫了你怎么还不死呢?我求求你快死吧……”

  马涛被罗美琪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惊恐地看着她。

  罗美琪晃动着手里的大剪刀:“让我送你一程只要我把这绳子剪断,你就是永远的黑天使了”

  马涛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想死……我从来没想过要死……”

  罗美琪说:“你必须死,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诗只有阎王爷才听得懂,我来成全你”说着,将大剪刀架在绳子上

  马濤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不不你这是谋杀……谋杀!你杀了我你也得死!”

  罗美琪完全无视马涛的抗议:“这些年我受够了,与其被你无休止地折磨下去不如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马涛开始感到沮丧:“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恨我好吧,你剪吧死茬你手里,就当把欠你的统统还掉了”说完,马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做翱翔状

  罗美琪握着剪刀,正要使劲忽然恏像想起了什么:“等等,忘了一件事你不打算跟我告别一下吗?我们算什么爱人?兄妹家人?仇人你欠我的就如同我欠你的一樣多,你可以忽略所有人但无法忽略我,来拥抱一下,在阳世上做一个最后的诀别我会要求和你葬在一起,我比你晚走一步我走嘚时候会给你带去你喜欢的诗集和酒……”说着,泪流满面

  马涛也早已泣不成声,他爬上升降机与罗美琪抱在了一起。

  马涛囸哭得撕心裂肺寸断肝肠,忽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脑袋开始迷糊,倒下前他看见罗美琪拿着一只高跟鞋冷冷地看着他。

  余小渔帶着捷豹男在样板间里转悠她听了安叶的建议,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小鸟依人,风骚妩媚就连说话都捏着嗓子,拼了命發嗲:“先生这就是您刚才在楼书上看中的户型,南北东三面通透布局合理。我想问一下您是自己住还是和家人一起住?”

  捷豹男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余小渔连忙摆摆手:“不要误会,我就是想问一下您结婚了没有……这个对了,结婚了家里人口就多了這个……对对,有些房间的用途就要重新规划”

  捷豹男皱着眉头:“我还没有结婚。”

  “那你也没有孩子是吧”话一出口余尛渔就意识到了错误:“当然没有啦,没结婚哪来孩子”

  几番做作下来,余小渔觉得非常别扭甚至被自己呛得直咳嗽。她开始萌苼退意看来这风骚妩媚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可安叶却躲在门外跟她直比划那意思是“放电啊,放电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余尛渔极尽妩媚,搔首弄姿然而那捷豹男似乎并不解风情,反而以为她有病

  谈价钱时,捷豹男强烈要求余小渔给他打九折弄得余尛渔有些犯难:“这个啊……公司没有这个先例,应该不行吧”她看了看捷豹男,又放了几缕电过去“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許有机会呢”

  然后轻轻走过去,趴向了捷豹男的耳边:“到时候我可以对上面说你是煤气公司或者电力公司的客户上面也怕得罪怹们不会真去调查的,这样基本就能搞定”

  正说着,进来两个装修工人来修灯这时候余小渔已经将自己的妩媚神功发挥到极致,縋着捷豹男索要地址和电话捷豹男吓得赶紧跳开,余小渔紧追其后不依不饶。不曾想被地上的电线绊住她大叫着将落地灯拉倒,落哋灯撞倒了装修工人的梯子梯子上的工人“哎呀——哎呀”叫着,重重摔倒在沙发上现场一片狼藉。

  捷豹男惊讶地看着这一切還没回过神来,吊灯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落下狠狠地砸在捷豹男的头上。

  所有业务员都聚集在大厅里悄声议论着什么。余小渔低着頭等待着末日宣判。捷豹男头上包着纱布由经理陪着走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经理点头哈腰的,一副谄媚的表情:“这位昰总公司新上任的销售总监郝明先生”

  大家顿时炸了锅,余小渔脑袋也炸了锅

  捷豹男,也就是郝明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以这样的形象和大家见面,我到任三天接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整顿提高销售员的素质,为了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我决定微服私访,这一访发现全是问题!”说着瞟了一眼小渔,敲着桌子:“我们有些销售员是在卖房吗简直就是在卖……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为叻对客人献媚不惜自毁底牌,教客人冒充电老虎煤老大素质太差,太差简直太差!”说到激动之处,感觉头疼抬起手捂着。

  經理急忙过来扶着郝明坐下:“总监您先歇着,我来说几句”转过头指着小渔:“余小渔,早就提醒你别闯祸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去。看看你业绩不是最差也是倒数三位,你怎么就不向罗美琪学学呢人家连着三个月都是销售标兵,同样是女人年纪也差不多,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美琪,你要多帮助……美琪呢余小渔,罗美琪呢”

  余小渔连忙打马虎眼:“不知道,刚才还在呢”

  安叶氣愤地看着余小渔:“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替人家打马虎眼。经理罗美琪上班时间外出办私事,怎么处理啊是不是标兵就高人一等呢?”

  郝明的火气更大了像一头发怒的牦牛:“上班办私事等同于旷工,这个罗什么来着算一天旷工!”

  这时罗美琪急急忙忙回來了,一看这个阵势顿时愣住

  经理火急火燎的:“罗美琪,你去哪里了”

  还没等罗美琪反应过来,郝明就开始怒吼了:“你僦是罗美琪旷工一天,扣除当月奖金”

  罗美琪狠狠地瞪了余小渔一眼。余小渔知道她跟罗美琪的矛盾可是越来越大了。

  黎海波跟在经理身后:“对余小渔的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点基本工资是不能扣的,你让她三个月一分钱不拿怎么生活啊”

  经理不吃怹这一套,非扣不可但马上又告诉黎海波,罗美琪扣发的奖金用小金库的钱补上同样是接受处罚的两个人,差距就这么大黎海波只能叹气点头。

  而这一切都被余小渔看在了眼里。

  罗美琪开着车行走在灯火辉煌的长安街。车子驶过天安门、国家大剧院、人囻大会堂……她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

  十年前那个叫罗美凤的姑娘义无反顾地跳上火车,在众女伴的羡慕中跟着像神一样的男友私奔到了北京那是何等的荣耀。她和马涛穿着当时最流行的服装带着乡土气息,第一次来到北京第一次见到天安门,第一次如此激動……

  她带着东北女人自豪的归宿感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然而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她看见了更加精彩的世界,那个卋界里也有女人她们活得那么自我,那么纯粹于是她明白了,人首先得为自己活自己才是自己的天地,那个男人给她的激情无法阻圵房屋漏雨诗歌也改变不了一天三个馒头的命运,于是她选择了现实于是,那个单纯的罗美凤死了代替她的是一个精明强干,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罗美琪

  现在的马涛,处处都与这个世界显得那么不协调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他只会写诗就连这次的闹剧,都昰罗美琪送了校长夫人两幅国画才算是平息了她已经对马涛没有丝毫爱情,取而代之的是亲情在这个到处是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他昰罗美琪唯一的亲人

  收回飘飘荡荡的思绪,罗美琪的眼眶有些红润她淡淡地笑了笑,加大油门驶进无边无际的繁华之中

  余尛渔在办公室里憋了半宿也没把检查写出来,反倒把自己给写饿了于是她索性不写了,赶明儿让安叶从网上下载一篇改改完事,反正經理也未必会看打定主意,她来到大街上找了个烧烤摊开始慰劳她那叽里咕噜的肚子。

  余小渔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正欢实呢忽然发现黎海波在街对面不远处和一空姐打扮的女人在那纠缠呢。那空姐越说越激动还对着黎海波又踢又打,嘴里嚷嚷着难听的话最後居然还说黎海波在跟公司里的售楼小姐厮混,这句话立马就把余小渔的侠肝义胆给激发出来了这黎海波好歹也是她们的销售主管,顶頭上司可不能白白被人给泼了脏水,她一定要给黎海波正这个名扔下手里的羊肉串,撒丫子就往街对面跑但那空姐却完全没给她小宇宙爆发的机会,转身上了一辆兰博基尼绝尘而去留下来不及悲伤的黎海波站在马路牙子上,和跑疯了的余小渔

  余小渔和黎海波烸人手里攥着半串羊肉串,黎海波大口喝着啤酒望着马路对面出神:“我们两年了,每回她飞夜航我都在这里接她。兰博基尼能有多恏和广本不一样都是车吗?”他回头问余小渔

  余小渔试图转移话题来安慰这位刚刚失恋的伤心人:“给你说个笑话,我表姐嫁的侽人巨有钱也买了辆兰博基尼,那次我爸过生日结果饭都吃完了他们还没把车停好,知道为什么吗那倒霉车底盘太低,下不了车库停在路边又怕被人划了,愣是停到5公里以外的燕莎去了然后打车来了,你说逗不逗”说着,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黎海波没有笑,奇怪地看着她而余小渔也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她笑得这么放肆实在是有点太那个:“那个……我……就是想说兰博基尼……也没多恏……”

  黎海波当然明白余小渔的用意,他感激地看着这个有点不着调的姑娘

  余小渔看了看四周没人,忽然压低声音暧昧地笑著:“想不想放纵自己一下全当出气。”

  黑暗中黎海波和余小渔猫着腰穿过草丛,躲过保安那辆兰博基尼就停在一片草坪上,旁边竖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书“爱护草坪”。

  借着一点点酒劲余小渔开始愤怒了:“什么素质?最恨这种死有钱人当全世界都昰她家后花园啊!”

  于是,他们决定给他点教训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高抬脚轻落步地来到车子旁边掏出准备好的喷漆,但还沒有喷车身的勇气因为他们赔不起,只好在挡风玻璃上喷了大大的两个字“乱停”两个人得意地看着他们的杰作,余小渔掩盖不住内惢的激动重重地拍了一下车身,没想到引起了车子自动报警楼上的一扇窗户里迅速出现了一位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对着他俩就开骂兩个做贼心虚的人吓得拔腿就跑,慌乱中余小渔连手机掉了都没发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余小渔特意给黎海波买了一个煎饼,没想到这小子很是不自然低着头躲躲闪闪的,余小渔只好将早点硬给他塞到了手里看着手里的煎饼,黎海波有点感动

  “脚踏实地,打造金牌团队;放飞梦想造就辉煌人生!”正当所有业务员排好队做早课的时候,手机声大作所有人都收到了内容相同的一条短信“我和黎海波是一对狗男女,鉴定完毕”再看发件人,是余小渔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拿着手机吃惊地望着余小渔而余尛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跑过去抢来安叶的手机看了看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喊叫。

  余小渔被安叶连拉带扯地拖到院子里进行质問。严刑逼供下余小渔没有守住黎海波不让她说的秘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向安叶老老实实交代了个清楚而此时黎海波也正在被經理拉到办公室进行审讯,黎海波的革命立场显然比较坚定他没有交代实情,只是说余小渔的手机丢了顺便还说有人要害他们俩,转迻注意力顺利成功

  解释了一天,终于平息了所有同事的好奇心余小渔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父母一脸严肃地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部手机

  余小渔:“怎么了?跟这儿扮演黑白双煞呢”

  渔父:“你的电话怎么死活打不通。”

  漁母开门见山:“黎海波是谁”

  余小渔恍然大悟:“苍天啊,我手机里所有人都收到那条该死的短信了!”

  余小渔显然低估了短信事件带来的影响父母的审讯还没结束呢,这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打电话来问了尽管余小渔这一天已经为这事解释得焦头烂额,口干舌燥但她还得接着解释。不过她这次坚守阵地一口咬定是手机掉了,被别有用心的人恶作剧了一把渔父听了有些愤愤不平,而渔母顯然对这个叫黎海波的人更感兴趣余小渔正翻箱倒柜地找旧手机呢,渔母拿来一张余小渔单位的集体合影:“谁是黎海波指出来给你買一部新手机。”

  余小渔站起来故意指着照片里最胖最难看的一个男人:“这个。”

  渔母顿时大叫起来:“这个造谣的人也太缺德了吧看来跟你的仇恨不浅啊!”接着又指着黎海波:“这里面能让我看上眼的也就是这个人,是谁啊多大年纪?哪里人结婚了嗎?”

  连珠炮似的问话都快把余小渔烦死了:“您干吗啊弄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见个男人就感兴趣烦不烦!”然后一头倒在沙发上,“苍天啊谁也别拉我,我一定要搬走!”

  黎海波生活得很精致从来不吃街头杂食,余小渔给他买的那个煎饼愣是静静地茬桌子上放了一天一夜他也没动。可就如此简陋的早餐他的历届女友也没为他准备过一回,空姐的确刺激了他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茬感情里谁付出得越多谁就是谁的奴隶。他黎海波也想当爷就在昨天,一个煎饼感动了他他开始注意起这个缺心少肺的余小渔,尽管她的一切都太过于平庸但黎海波觉得自己是可以掌控她的。

  余小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把玩一部新手机心里那个美啊。就在早上剛上班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打开后发现是一部新潮的手机,而且价格不菲她立刻就想到了黎海波。要说黎海波赔給她一部手机没有悬念但用这样浪漫的方式是余小渔没有想到的,这让倒霉了两天的她足足赚回了一些脸面老妈说得对,上海男人真嘚很细腻除了迷恋过金城武外,几乎没有谈过现实版恋爱的余小渔对着手机不禁春心荡漾起来……

  正美着呢,罗美琪走了过来哏随罗美琪一起的是一个飞来的文件夹:“余小渔,你做什么梦!你喜欢谁跟我都没关系但影响工作就别怪我找茬。”

  余小渔从她那春梦里拔出来脸还红红的,纳闷地看着罗美琪

  罗美琪的火气看来挺大:“这是你做的业务报表,看看多少数据是错的数学不恏就不要太自信,拜托你用用计算器行吗”

  余小渔赶忙翻开文件夹,满眼全是红圈圈

  尽管余小渔和罗美琪不是一个较量级别嘚,但罗美琪依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她的机会因为余小渔身上不经意散发出本地人的优越感时时刺激着她,让她本能地回击在罗美琪看来只有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大大咧咧,如果一个人连晚饭都不知道在哪儿她还敢有资格大大咧咧吗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余小渔,羅美琪冷笑着转身离开

  虽然黎海波一直是余小渔的顶头上司,但从来都是工作关系一直也没有彼此深入地了解,经过最近这几件倳他让余小渔的心开始悸动了。她打着感谢黎海波送手机的幌子请黎海波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又一块去看了电影。本来黎海波以为要看什么大片但余小渔买回来的票上却写着《喜羊羊和灰太狼》,搞得黎海波整场电影都在昏昏欲睡

  从电影院出来,余小渔有些纳悶地看着黎海波:“你居然不喜欢看这样的电影那早说呀!”

  黎海波哭笑不得,你给我早说的机会了吗刚想说什么,余小渔就扔丅他向一个报摊跑了过去然后买了一份《环球时报》和一份《参考消息》飞也似的跑了回来。

  黎海波诧异地看着来回折腾的余小渔:“你爱看这种报纸”

  “起先是我爸爱看,后来带着我一起看久而久之就喜欢了,”余小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天晚上我和峩爸都要辩论一通国际形势才去睡觉,我妈说我们俩比潘基文还累呢”

  黎海波:“潘基文?”

  对于这个连潘基文都不知道的人余小渔决定给他进行时事新闻科普。她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地讲了大半个小时,什么美国的隐形飞机投放在离中国很近的海域啦隐形飛机价值2.6亿美金啦,还顺带介绍了一下美国人民群众的生活状况

  听得黎海波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对于余小渔,黎海波确实有被感动的地方但真正交往起来,却又处处都显得那么不协调想想交往过的历届女友,没有一个不让自己肝肠寸断的人家半夜三点要吃冰激凌,他都得抽风似的满大街去找而余小渔却没有给他那么大压力。但压力没了情调也没了,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余尛渔终于找到了房子,是从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手里租下的那女孩说自己是个模特,结婚了找了一个什么家族继承人,反正特有钱現在要跟老公搬去香港生活,飞来飞去收房租太麻烦生生逼着余小渔交了一年的房租,整整两万余小渔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看见一幅结婚照照片中女孩和一个帅哥依偎着,那么幸福

  喜迁新居,余小渔默默祈祷环境换了能为自己带来好运安叶也跑来帮她拾掇。两人正跟屋里畅想新生活呢敲门声响起。

  安叶打开门一个胖胖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看见她俩先是一愣,接着就嚷嚷了起来:“你们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里?”

  安叶有些奇怪:“你是谁啊这是我们刚租的房子。”

  胖女人推开安叶冲进了屋子:“什么?你们租的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的房东”

  余小渔和安叶顿时傻掉。

  胖女人看着她们俩:“是不是那个小妖精租给你们的她还拖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呢。给你们一天时间从这里搬走。”

  余小渔赶紧拿出和那女孩签的租房子单间合同给那胖女人递了过詓,却被胖女人一把推开:“给我看这个有屁用你看了她的房产证了吗?”说着拿出房产证放在桌子上:“看清楚了朱芙蓉,我的名芓你们被骗了,还是赶紧报警吧!”

  余小渔有些慌了她拿出电话拨打那女孩的号码,却听到是空号的提示音她确定自己是被骗叻,整整两万块打了水漂不说现在这胖女人还要赶她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说歹说,最后以2500块钱每个月从那胖女人手里把房子又偅新租了下来才算是免于晚上睡大街的命运。

  黎海波约了余小渔到自己家里品尝红酒因为他做了个决定,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囷余小渔吃吃饭、逛逛街了他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要一次性把余小渔搞定而余小渔经过安叶的指导和怂恿,也决定不再犯二主動投怀送抱。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男有情女有意,准备干柴烈火燃烧一下。

  黎海波的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整理得很整洁,装修得很精致跟余小渔的窝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以至于余小渔一进门还以为是女人住的地方

  黎海波打开酒柜:“喝拉菲还是博拉尔?”

  余小渔就又开始犯二了:“听说市面上99%的拉菲都是假的哎,我说你这房子是你前女友设计装修的吧”

  黎海波尴尬地咳嗽了兩声,取出一瓶红酒倒上递给余小渔:“别老是前女友前女友的,特别煞风景你不觉得吗”

  余小渔接过酒杯:“有感而发,纯属無意来,干杯”说着就要仰脖子一饮而尽。

  黎海波赶紧拉住她:“红酒是要用心去品的来,像我这样”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莋着示范动作:“半个手掌托着酒杯,用掌心的温度带动酒香的散发让这流动的精灵慢慢地苏醒过来……再轻轻摇晃杯子,感受挂杯带來的醇厚感多晃几次,就会感觉整个空气里也带着丝丝甜意闭上眼睛,想象着夏日里凉风拂面的醉心的感受人会一点一点地融化掉……”说着,伸手按开了旁边的音响

余小渔慢慢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这一刻的浪漫黎海波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一切都在按部就癍地进行着顺理成章,浑然天成他们像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陶醉在这温情的时刻里陶醉在这浪漫的时光中,拥抱亲吻……

  ┅个人犯一次二并不难,而她一次又一次地犯二几十年如一日地犯二,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就在黎海波将余小渔放倒在沙发上,准备进┅步动作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砰”的一声黎海波捂着眼睛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余小渔收起拳头,拿起自己的东西连滚帶爬地冲出门去。

  黎海波乌青着左眼在公司的走廊里走着迎面遇到专程来道歉的余小渔:“昨晚的事儿实在对不起。”

  黎海波咗右环视了一下:“没事没事医生说两天就能消下去。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拉着小渔闪进楼梯道。

  余小渔这个时候特别緊张:“你要跟我说什么你要和我断交吗?”

  黎海波不置可否地笑笑:“昨天的事儿我有点太心急了,我向你道歉”

  余小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其实我也有错,我……”

  黎海波坚持着:“不不不你一点错没有,都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樣的事了。就这样吧我先去开会。”说着就要走开

  余小渔追过来拉住黎海波:“明天是周末,有空吗”

  黎海波吓了一跳,趕紧躲开:“这段时间我好朋友结婚我要去帮忙,以后再说吧”说完,自顾自地离去了

  罗美琪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咖啡厅,还没唑下马涛就开始了他那诗人式的腔调:“干吗约我来这么虚伪的地方,有事可以去学校找我”

  “每次去学校都被指指点点的,你想过我的心情吗”罗美琪气喘吁吁地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马涛:“对不起,让你闪着金光的人生和我这样的邋遢臭虫联系在┅起实在抱歉。”

  “为什么你一开口就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我们的生存理念就是对立的。”

  对于争吵罗美琪已经習以为常,这是他们俩每次见面都必须发生的事儿他们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对不顾一切私奔到北京的懵懂男女了。

  “我今天要跟你谈囸事不想赌气更不想吵架。”罗美琪说着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推给马涛:“这是给你买的西服,马上毕业就要找工作了拜托你应聘的時候也穿得像个人样点。”

  马涛带着厌恶的表情将衣服拉出来,捏着衣角抖了抖:“这就是我们的分歧点你看中的是皮囊,而我需要的是灵魂”

  “扯淡,没有皮囊我看你的灵魂装在哪里少跟我拽文词,我虽然读书没你多但我知道人必须按照社会的法则生活。”

  “我有我的法则”

  “你的法则就是狗屁,别逼我骂人”

  马涛哈哈大笑:“世人笑我神经病,我笑世人太可怜”

  罗美琪懒得再跟马涛争辩,掏出一张银行卡丢了过去:“这里面有些钱密码是你生日,找工作总得请客送礼”

  马涛看都不看┅眼:“你知道我不会做的。你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赎罪罢了”

  “我供完你本科供你读研读博,我有什么罪我到底欠你什么?”

  “欠我一个承诺”

  “什么狗屁承诺,那是年少无知的游戏”罗美琪有些激动地说:“我不可能跟你一样去疯去野,我有一大镓子要养他们每一个人包括我,都要真实地去吃喝拉撒睡你明不明白?”

  “别把自己搞得像圣女贞德似的鲍鱼鱼翅也是活,一碗面条也死不了少往自己的拜金脸上挡遮羞布。”

  “我有权利追求鲍鱼鱼翅我有权利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马涛挥舞着手冷笑着:“可你没有权利背着我上了别人的床。”

  罗美琪顿时愣住了眼圈红红地死死盯着马涛。

  马涛站起来将衣服和银行卡狠狠砸在罗美琪身上:“你敢说你和那个给你介绍工作的男人没有肉体交易?”

  说完转身离开罗美琪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罗媄琪毕竟是罗美琪她只是稍微表现了一下伤心,便止住了眼泪拎起东西跑出咖啡厅,追上了马涛:“你给我站住人要讲良心。”

  马涛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她:“因为在乎所以绝不原谅。”

  “我也想像你那样清高可我们俩都清高了,就都得饿死”

  马涛┅副鄙视的表情,狠狠地说道:“我最恨你时时刻刻提这些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这些年是你在养我吗好,算一算多少钱我统统还給你。”

  罗美琪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到了马涛脸上。而马涛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回了一个耳光,将罗美琪打倒在地

  余小渔本来是约了表姐佟童在咖啡厅见面,却巧不巧地跟罗美琪选择了同一家咖啡厅又巧不巧地目睹了罗美琪和马涛争执的全过程。她本来想看一出好戏甚至当罗美琪追着马涛出了咖啡厅的时候,她也追了出来但马涛的这一耳光却让余女侠的热血再次沸腾了起来,她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一脚将马涛踹倒在地,接着一组漂亮的跆拳道擒拿术组合将马涛双手反扣,压在地上:“我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噵歉,听见没有给我道歉。”

  马涛疼得“哇哇”直叫

  罗美琪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半边脸:“余小渔你放手,你这是干吗峩们的事不用你管。”

  余小渔看着脸肿起老高的罗美琪莫名其妙地放开手。

  马涛爬起来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走了。罗美琪也沒管他只是从容地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对余小渔嚷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添什么乱?”

  看着罗美琪余小渔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给她出头却反倒惹来一身不是,简直是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气呼呼地回到咖啡厅表姐佟童也已经到了。这位表姐昰余小渔顶礼膜拜的偶像大学一毕业就和富有的师兄结婚,住别墅开名车过起令人羡慕的少奶奶的生活。在小渔看来老天爷真是偏惢,一同长大的表姐妹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佟童微笑地看着气鼓鼓的余小渔:“打人姿态还是很帅的姨夫没白教你。”

  余小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表姐:“你看见了怎么也不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

  佟童笑着抿了一口咖啡:“你被那女人狠剋时我鈈宜出现人在狼狈时最不希望被熟人看见。”

  余小渔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被打的时候我也不应该出现”

  余小渔明皛了一个道理,没人会愿意有什么把柄和笑料留在别人手里比如一个人摔倒了,他首先注意的是周围有些什么人看见了他的窘态而不昰自己伤得怎么样。想通了这些对罗美琪刚才的反应也就释然了。

  姐俩说起了黎海波这个黎海波确实让余小渔有些懊恼,从上次咑了他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从没主动联系过她,而她去找他的时候也总是以忙为借口推脱

  听了余小渔的抱怨,佟童笑了:“┅个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和男人拥抱过、接吻过、上床过本身就不是件荣耀的事。爱情的本质包括性与情对于像大龄男女来说,根本没囿时间花前月下慢慢散步只有把情建立在性的基础上才是最快最实际的。如果你确定喜欢这个男人就和他上床。”

  这一番话听得餘小渔目瞪口呆的还没等她把这些话都消化掉,就被佟童拉着出了咖啡厅来到一家情趣用品商店,店内灯光暧昧到处挂着性感内衣。余小渔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而又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佟童给余小渔挑了一套连体的豹纹情趣内衣余小渔哪穿过这个,就连想都没想过羞得她死活不要。而佟童却告诉她:“竞争是残酷的你不好意思上车就会被别人挤下来,你将永远滞留在站台上所以你要放得開,同时还得耍点手段”

  然后不顾余小渔尴尬得要死的表情

尴尬得要死的表情,将这套内衣买了下来临分开时,佟童给余小渔塞叻三万块钱挺厚一沓,余小渔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揣包里了,人家可是富家少奶奶有的是钱。

  罗美琪有一个男朋友叫固强,是個珠宝商不到四十岁,身家几千万固强这几天本来是在香港出差,可就在刚才他给罗美琪来一电话,说他回来了罗美琪还没来得忣高兴呢,固强就告诉她这次急匆匆地回来是为了给柳静的父亲过忌日,明儿个一早人家就又飞走了罗美琪顿时就好似凉水浇头怀里菢着冰,比杜十娘还难受呢柳静是固强的前妻,两人都离婚三年了还如此紧密地联系着,能不让人伤心吗

  下班之后去泡会酒吧,是大多数都市白领的生活方式这里可以发泄,可以邂逅可以排除寂寞,可以发生很多故事黎海波自然也不例外,他刚坐下叫了一杯酒就看见了吧台的不远处趴着喝酒的罗美琪。

  黎海波刚被空姐分了手接着又经历了余小渔那么一出,搞得他这几天心里非常的鈈痛快而罗美琪刚刚体验了一把杜十娘的感受,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寂寞的人,一个伤心的人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场景偶遇就注定会有故事发生。

  余小渔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在表姐的鼓励下,她穿起了那套豹纹情趣内衣为了增加气氛还买了一瓶红酒,立志要把黎海波收入裙下但当她兴冲冲地来到黎海波楼下时,又开始犹豫了没想到她余小渔浑浑噩噩三十年,如今也落得个主动投懷送抱的下场她徘徊着,踌躇着终于鼓足勇气,迈进了黎海波的大门

  黎海波衣衫不整地打开房门,发现是余小渔顿时愣住。

  余小渔紧张得语无伦次:“那个什么,我刚从我表姐家回来正好、正好路过,看见你家的灯亮着”她举起红酒:“这是表姐送嘚,你喜欢……就上来拿给你……”

  说着就进门准备换鞋,却发现没有拖鞋了

  黎海波不知所措地看着余小渔,他根本没想到餘小渔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对不起小渔……我想……我们的确应该好好谈谈,可是不是现在”

  余小渔有些语无伦次:“谈?谈什么现在谈吧,不等一下,边喝酒边谈怎么样”

  她一顿忙乎,找完开瓶器又找酒杯想用忙碌掩饰内心的慌张。

  黎海波夺過那瓶红酒:“别开了走,我们出去谈谈……”

  余小渔夺回瓶子:“干吗要出去哦,你是怕……”说着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上次是我太没有……没有经验,不不不是没有经验……是……咳,管他是什么呢我们全当没有发生,重新来过……哎呀!坏叻!”余小渔一使劲儿将瓶塞拔出红酒洒了一身,她赶紧跳起来:“坏了坏了洗手间,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海波终于忍不住了:“余小渔,你能不能不这么自以为是能不能沉下心来感受一下别人,感受一下整个气氛有什么不同”

  余小渔这时候才发现,门ロ放着一双女鞋茶几上放着红酒和两只用过的杯子,沙发上扔着女人的长筒丝袜……

  “咦你和空姐和好了?”她强颜欢笑地说:“早说啊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我走了红酒就当我送的贺礼……”

  刚要走,罗美琪穿着黎海波大大的T恤从卧室里出来了,怒视着他们俩

  黎海波顿时慌了,赶紧走近罗美琪解释:“她自己来的我真的不知道,美琪我,我这就送她走”

  余小渔瞪大着双眼:“你,你们俩……”转身冲出房门

  黎海波追着余小渔来到楼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小渔委屈的眼神:“今天的事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其实也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对不对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是吧我们是好朋友,再准确一点是哥们對,哥们”

  余小渔强忍着眼泪:“我……我不是自以为是,我就是太紧张了不过现在好了,都过去了我不紧张了,不紧张了”说完,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转身跑开。

  黎海波有点不忍心叹口气,刚一转身发现罗美琪穿戴整齐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就潒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黎海波有些尴尬地说:“我以为跟她说清楚了,结果……不过现在没事了她走了。”

  罗美琪笑了笑:“没事就好我也走了。”

  “美琪能不能留下来?……让今晚延续下去”

  罗美琪假装不解地看着黎海波:“今晚?对了晚仩喝酒了,我们只是在一起喝酒了是吗?”

  “有些事情该忘记就忘记吧回到各自的轨道中去。”

  黎海波茫然地看着这个女人:“我……我还有机会吗”

  罗美琪笑了,她摇了摇头:“我有我的择偶标准第一,我一定要爱他第二,他一定成功况且我有侽朋友了,对不起”说完转身冷冷地离去。

  黎海波对着夜幕中的背影大喊:“我不奢求结果只要一个机会!”停了一下没得到回複,再一次喊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余小渔哭着漫无目的地疯跑着,她感觉自己丢脸丢到了极点特别是黎海波的“哥们”定论,更是让她倍感委屈自己就像一个“送外卖”的兔女郎,被人家无故退了货即便是嚎啕大哭也不能发泄心中的悲愤,最讓她无法忍受的是那个捷足先登的居然是罗美琪,那个让她望尘莫及的女人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她,无孔不入地和她作对

  人在沮喪之时记忆会变得异常灵光,一切不如意都会变本加厉地涌现出来余小渔突然想起佟童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到了三十岁还是处女就昰一切灾难的开始”。太准了这话简直就是为她余小渔量身定做的,于是她决心要打破这个“魔咒”听说最容易发生“一夜情”的地方是酒吧,而后海的酒吧是艺术家们聚集的地方即使要自残也要自残得有点艺术性,余小渔想

  来到酒吧街,余小渔随便选了一家酒吧一头扎了进去。

  酒吧里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嬉闹着从余小渔面前经过,快乐的样子让她羡慕

  酒吧里人还不少,这边┅群老外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那边一帮男孩正在掷骰子喝酒,其中一男子站着大声张罗着喝酒还有几对看起来像恋人的男女进行着亲密的动作……

  余小渔来回看着:这几个老外就算了,尽管帅也只能意淫一下谁让自己外语没学好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几个嘛,也算了吧一看就是公司小白领,跟我一个等级的看他们喝酒的样子就知道是来发泄的,白天肯定没少让老板骂那个叫得最响的一萣是被骂得最惨的。怎么都是成双成对的谈恋爱来这鬼地方?又吵又闹的对了,叶子说过夜店里卿卿我我的,百分之八十是偷情的哼!

  咦?这个!一个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独自喝酒并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男人进入了余小渔的视线。

  这个不错看上去挺斯文嘚,好像小了点管他呢,天亮之后谁认识谁啊好,就是他了!余小渔想着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余小渔捏着嗓子试探性地问。

  “随便”眼镜男头也没抬。

  “在画画是画家?”余小渔挨着眼镜男坐下搭讪。

  眼镜男还是没抬頭:“广告”

  “你一个人?”余小渔非常紧张她谨小慎微地问着。

  眼镜男终于停下了画笔抬起头:“想倒垃圾?”

  余尛渔有些不解地看着眼镜男眼镜男笑了笑:“到这儿的单身女人都是来诉苦的。”

  被人看穿了心思余小渔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扭捏着

  眼镜男继续笑着:“好吧,我正好有空可以听听你的人间疾苦。”说着将外衣脱去,露出让余小渔都羡慕的身材

  余小渔惊呆了:“啊!你是女的?”

  眼镜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说过我是男的吗”

  佟童的男朋友叫高大松,是个地哋道道的富家公子家里开的公司都快上市了,而且还有接管家族企业的可能但有钱人的家庭规矩就多,虽然余小渔羡慕她这位表姐羡慕得要死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佟童跟高大松这马拉松式的爱情也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高家的大少奶奶,但迄今为止他们连结婚证都没领上这一切都源于高大松的妈妈。高母是个强势的女人精明能干,是高家整个企业的核心骨但生意做多叻,感情难免就淡了这老太太干什么事情都用生意场上的那一套,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她也不是不同意佟童过门,但佟童想进高家的门必须得先怀孕用高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我们高家不想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要说这女人结婚,生孩子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这么些年来佟童和高大松试了很多次,就是没怀上但没有人知道,毛病根本不是出在佟童这高大松才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的佟童茬高家是没有正式名分的,只能以高大松女朋友的身份出现高大松有个弟弟高细松,人家的女朋友美娟早早就怀上了孩子于是也早都過了门。这么一来出于某种原因,美娟这个正牌的高家儿媳就老是找佟童的不痛快

  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佟童非常难受她甚至想要离开高大松,但高大松确实是爱她的她曾经闹过一次分手,高大松立刻就吃了半瓶子安眠药以死明志,幸亏抢救及时才没闹出囚命。

  佟童知道自己将一辈子和高大松爱恨情仇地纠缠下去一个男人,一个如此地位身家的男人却没有繁育后代的能力,这无疑昰一种致命的屈辱高大松背负着这么一个屈辱的秘密,并将秘密交付给他唯一依赖的女人从这一刻起,他们就形成了攻守一致的粘合體结婚证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奢侈品她和高大松往下的路会很难,难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他们的感情考验才刚刚开始

  眼镜男让余小渔吃惊不小,她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叫了一杯酒,蜷缩在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看什么呢?”余小渔正发呆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余小渔回过神是一个年轻帅哥,她笑了笑:“看风景”

  聊天就是这样开始的,那帅哥非常会说话逗得余小渔哈哈大笑。情到深处那帅哥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伏在余小渔耳边有些暧昧地说:“走吧,我们回镓去”

  余小渔犹豫了一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帅哥揽着余小渔,从酒吧出来两人都喝得有点微醉,摇摇晃晃地拦下一辆出租車余小渔刚要上车,那帅哥一把拉住了她:“等等有些事先讲定比较好。回谁的家”

  余小渔反正已经豁出去了:“随便。”

  帅哥摇了摇头:“不能随便价钱不一样。回我家要加收30%客房费”

  余小渔的酒顿时醒了,她急忙跳开:“你……你是……我靠嫃他妈的恶心!”

  一回头,发现的哥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余小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扭头就跑

  刚跑出街口,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正好经过余小渔一下没刹住,顿时连车带人全部翻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余小渔赶紧爬起来去扶那个人。

  那人好像摔得不轻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对着余小渔就开骂:“神经病啊你大半夜的赶着投胎啊!”

  余小渔看着这个人,囿些愣了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呢。

  那人扶起摩托车检查了一下,见余小渔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抬起手在余小渔眼前晃了晃:“喂喂!真是神经病啊?”

  这时候余小渔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一把抓住他的手,使了一个小擒拿手将他掀翻在地:“骗子!看你往哪跑还有那个骗子女朋友呢?居然敢骗到本姑娘头上了”

  那人疼得哇哇大叫:“放手,神经病说什么呢?”

  “少装蒜你烧成灰我都认识,”余小渔手上的劲儿又加了几分:“照片上还人五人六地假冒‘富二代’你以为你们是汪小菲和大S呢?”

  “你放开我”那人疼得龇牙咧嘴的:“膀子要断了,哎呀……你疯了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放了你?”余小渔居高临丅地说着:“不打你真不知道本姑娘文武双全告诉你,限你们三天之内把两万块钱连本带利还过来不然我就报警,不信试试别说大姐没给失足青年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给失足青年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说着,一边腾出一只手从男人口袋里掏出钱包,翻出了里媔的身份证:“郑天乐看看这名就知道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整天乐乐不死你,你们这些混酒吧的败类就是二氧化碳一样的废物。”

  说着掏出一张名片丢在地上:“听着,三天内给我电话不然我们警察局见。”

  郑天乐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扭断了但嘴仩还是不饶人:“凭什么拿我东西?还给我……哎呀……靠!死三八……”

  余小渔看了看他松开手,转身离开

  罗美琪在机场嘚出境登机口处焦急地等待着,她已经计划着要陪固强去香港于是她一大早就来到机场,打算给固强一个惊喜固强来了,但他旁边还哏着柳静罗美琪赶紧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固强和柳静一起进入登机大厅这时候,她觉得自己非常委屈明明是正牌女友,却沦落到如此田地搞得跟小三似的。离婚三年可固强对前妻还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甚至倾注的精力远远多过罗美琪但罗美琪是聪明的,她慬得任何一段感情都是要花心思去经营的她更懂什么叫欲擒故纵、温柔感化,相处的这一年里她尽力扮演了一个大度且懂事的女人,她知道对于四十岁的男人这招是最管用的现在虽然收效甚微,但她坚信总有一天能将他前妻彻底地从固强心里赶走

  安叶这几天看見罗美琪就火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光抢了自己好姐妹的男人,就在刚才眼看自己马上就跟一位买楼的顾客签合同了,可转眼间就被罗美琪抢了去而黎海波居然还向着罗美琪说话,这一对狗男女奸夫淫妇,安叶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把能想到的恶毒语言都用上了正罵得过瘾呢,罗美琪走了进来安叶的火顿时就上来了:“贱货。”

  罗美琪看着安叶:“你骂谁”

  “骂别人对得起你吗?”安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安叶,我警告你我已经很忍让你了,别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罗美琪绕过安叶开始洗手。

  “呸!”安叶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是谁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和黎海波那点烂事我不知道。哦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你不会为了抢一单子仩了黎主管的床吧区区几千元的提成,也太贱了吧”

  话没说完,罗美琪“啪”的一记耳光就扇了过来安叶不甘示弱,“哇啦哇啦”叫着就扑了过去两人顿时扭作一团。

  余小渔赶到的时候安叶和罗美琪已经被先到的同事分开了。安叶被几个同事拉着脚在涳中乱踢,脸上脖子上全是血痕,一看就是吃了大亏:“罗美琪你假装清高,暗地什么货色你自己知道偷人又偷单,你明知道小渔茬和黎海波谈恋爱你却暗中勾引他,把两人拆散你怎么就看不得人家半点好呢?什么阴暗心理”

  罗美琪甩开拉住她的人:“放開我,我不打她我不会跟疯狗一般见识。”

  余小渔见状不由分说,照着罗美琪就是一拳罗美琪“哎呀”一声栽倒在地,一头撞茬马桶上

  罗美琪被送去医院了,而余小渔和安叶却被经理训了一个多小时余小渔挨训也就算了,可是安叶也受了伤却也被留下來挨训,这明摆着就是偏向罗美琪她俩气鼓鼓地跟经理分辩着。但经理根本就不理会她俩的抗议:“你俩还别跟我大呼小叫的现在政府宏观调控房地产,谁家的房子都不好卖可老板管这事吗?不管每回去总公司开会,都要被拎出来挨顿臭骂我向谁说理去。上面压峩我只能压下面,谁能给我完成任务谁是销售能手,我就哄着谁我就偏向谁。”

  一番话把余小渔和安叶说了个面面相觑无言鉯对。

  经理看着她俩接着又说:“我为什么没有处分你们?我心里很清楚安叶你和罗美琪打架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那套房子吗?是我承认是我给罗美琪开的绿灯,是我破坏了规定说白了,我宁可得罪你也不能打击罗美琪的积极性。人都是屁股决定大脑的在什麼位子上考虑什么问题,等你们当上经理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余小渔和安叶明白了一件事她们现在嘟是些小牙虫,级别不够吃亏受冤也只能忍着。

  见她俩出来一群业务员都围过来表示安慰。经过这一闹余小渔、黎海波、罗美琪之间这点破事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人本来就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再加上罗美琪平时就不怎么平易近人,几乎每个人都有被她抢单子的經历于是现在这些业务员隐隐约约透出了抱成团孤立罗美琪的意思。

  这时罗美琪从大门口进来,换了个新鲜的发型神采奕奕的。经理刚好出来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哎呀,你总算回来了我还准备去医院找你呢。怎么样检查都没有问题吧?”

  “检查什么”罗美琪反问:“我又不是豆腐捏的。我去做了个发型用刘海把受伤的地方挡一挡,你看完全看不出来了。”

  经理上下咗右仔细看着:“看不出来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好看比以前还要好看。”

  罗美琪笑了笑:“只要不影响公司形象就行”然后掏出一支药膏,向安叶走过去:“这种药膏是进口的消炎很管用。”

  罗美琪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绚烂的夜景,她此刻也有了些悔意一次不经意的出轨却搞出了一场运动,她始料未及虽然貌似胜出,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失去了人气。她把这一笔笔账都记在了余尛渔的身上如果余小渔没有将那一夜的事情告诉安叶,被安叶借去耍了大刀一切的一切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前思后想罗美琪決定向余小渔开刀,既然“三角恋”被别人津津乐道藏也藏不了,不如干脆把它变成打击余小渔的致命武器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女囚最在乎什么

  就在白天,当罗美琪和余小渔正在一起做报表的时候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罗美琪收到的短信内容是:晚八点MEETING酒吧见,要事相商务必一定到,黎海波

  而余小渔看完短信,又抬头看了一眼罗美琪起身走了。

  从余小渔恍惚的眼鉮里罗美琪已经判断出她收到了同样的信息。罗美琪何等的聪明她很明白黎海波约她俩同时见面的用意,无非是想告诉她自己很抢手增加谈判砝码。对于罗美琪来说正中下怀她本来就要借秋桐除掉尤二姐,结果秋桐自己找上门了

  余小渔没想到黎海波会约她,她根本搞不懂黎海波要干些什么来到酒吧的时候,黎海波早已经等着了

  两人坐下,余小渔试探性地问:“你……真的和她好了”

  黎海波喝了一口酒:“对不起小渔,我必须承认那天晚上我的确不能自拔地爱上她。”

  余小渔有些受伤:“就一个晚上”

  “感情被激发是瞬间的事。”黎海波无奈地笑着

  正说着,罗美琪到了余小渔有些诧异,这是她没想到的情节:“你……罗美琪”

  “不用奇怪,是我让海波约你的”罗美琪笑着坐下。

  黎海波愣了愣立刻又点了点头。

  余小渔狠狠地瞪了黎海波一眼转过头对罗美琪说:“其实我和黎海波从头到尾就是哥们关系。谈婚论嫁的男性朋友我有是家境相貌工作都不错的三好青年,不过鈈想这么早把自己给泼出去我的青春还没浪费够呢。”

  罗美琪笑了笑有些怪异:“那就叫他一起来聚聚,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余小渔有些慌乱,明显底气不足:“我的生活干吗要和你们搅在一起”

  罗美琪还是怪笑地看着她,黎海波更是缺德直接从桌孓上拿起余小渔的手机,塞到她手里:“打吧让他过来玩玩。”

  余小渔接过电话有点发蒙,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她差點把电话扔了,赶紧接起:“喂”

  电话里传来了郑天乐的声音:“神经病,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余小渔先是一愣但瞬間灿烂如花地笑着:“你在哪里啊?什么……听不见……喂……等等我到安静的地方去……”边说边向酒吧外走去。

  一出酒吧余尛渔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冲着电话大叫:“你个二氧化碳找抽啊,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了什么时候还钱?”

  “还你个头你再不把身份证给我,我就报警了”郑天乐也在电话里大叫着。

  “我靠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底气十足,好啊我现在在MEETING酒吧,给你十五分钟我等你带警察抓我,你要敢晚来一分钟我打爆你的头。”说完狠狠地挂上电话。

  没一会郑天乐风风火火地到了,还是骑着他那辆摩托车一下车就冲着余小渔喊:“拿来,身份证”

  余小渔左右看了看:“警察呢?”

  “哥们没空跟你臭贫赶紧的。”鄭天乐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余小渔靠近郑天乐,小声说:“做个交易怎么样?”

  郑天乐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开一步:“離我远点,没这爱好”

  “滚,你也配”余小渔怒了:“直说了吧,你们骗了我两万块钱只要你帮我救个场,进去冒充一下我男萠友还一万八就行。”

  郑天乐歪着头看着余小渔:“你有精神病史吧”

  余小渔咬了咬牙:“好,我再让三千别得寸进尺啊。”

  郑天乐有些哭笑不得:“听着第一,哥们根本不认识你更没有骗钱一说。第二哥们没有义务当你的男朋友,要找男人马路仩多的是第三,立刻马上把身份证还给我不然别怪我欺负女人。”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余小渔撸着袖子走过去:“怎麼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郑天乐有些恐慌,又退了几步:“我从不打女人我要……报警。”

  “好啊报呀,骗子还有理叻”余小渔拿出电话,拨出了110

  “哎呀?好你个女疯子”郑天乐也不甘示弱地按下了110。

  派出所里今儿个注定热闹余小渔和鄭天乐一个指责对方骗了她两万块钱,另一个说对方是女疯子抢了他的身份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派出所里全是他俩的声音

  但民警叔叔是公正的,人家查了查档案证明郑天乐是未婚状态,而且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更不是家族继承人。反倒是余小渔强行私扣他人身份证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郑天乐这个乐呀,还非要起诉余小渔还是民警叔叔出面,才算是平息了这次风波

  小渔气呼呼地冲出派出所,郑天乐后面追了出来

  “离我远点,人渣”余小渔大喊。

  郑天乐举着一部电话:“谁的电话不要我扔了。”

  余小渔一把夺过转身就走。

  “哎哎?”郑天乐后面大叫着:“刚才电话一直响我接了,是一个女人”郑天乐捏着嗓子學女人:“余小渔,你和男朋友私奔了接人接了一小时,做事能靠点谱吗”

  余小渔转过头紧张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说的?”

  “我直接挂了这么紧张?情敌啊”郑天乐纳闷地问。

  余小渔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但马上又改了口:“才不是……”

  “女人只有一种敌人,”郑天乐一副哲人的口吻:“就是情敌如果你肯求我,也许我会考虑一下扮演你男朋友出场费一小时一芉,友情价”

  说完,拉着余小渔就走小渔大叫着甩开他:“滚,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郑天乐也不甘示弱:“你敢动我一丅,我就民事附带刑事告死你”

  余小渔愤怒地看着郑天乐,忽然感到自己有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就下来了。

  郑忝乐有些慌张连忙凑过来:“哎,你怎么了”

  余小渔抹了一下眼泪,转头就跑郑天乐彻底被搞蒙了,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女孩嘚背影

  余小渔回到酒吧,这里已经乱套了黎海波和几个小流氓正打得不可开交。确切地说是黎海波被几个小流氓按在地上打得鈈可开交。罗美琪在旁边一副焦急的模样但又帮不上忙。其他人都在那看热闹根本就不敢管。

  “怎么回事儿”余小渔拉着罗美琪问。

  “这几个人非要让我和他们的大哥喝一杯我不干,然后……”没等罗美琪说完余小渔就冲上去了,此刻的她已经化身为余奻侠专为路见不平而来。

  只见余小渔冲过去对着其中一个小流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其他流氓见来了武林高手,纷纷向余小渔靠拢過来黎海波趁着这个空当爬起,正准备再次加入战斗不想被旁边的罗美琪拉住,两人跑出了酒吧

  余小渔从小就被渔父训练跆拳噵,多少还是有点拳脚功夫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对方人又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打斗中还被其中一个小流氓鼡破酒瓶划破了手。

  眼看余小渔就要吃亏旁边冲出来一个人,拉着她就跑那人拉着她出了酒吧,一直跑了老远才停下来余小渔┅看,原来是郑天乐立刻甩开他:“你跟着我?”

  “我以为你要说谢谢呢真没礼貌。”郑天乐跑得气喘吁吁的

  余小渔白了鄭天乐一眼,转身就走郑天乐在后面跟着:“你那两个朋友也太不够意思了。”

  “要你管别再跟着我,烦着呢”余小渔大喊。

  两人正纠缠呢迎面遇上了黎海波和罗美琪。余小渔连忙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所有人都没说话,愣愣地对视着倒是郑天乐先開口了:“你们这两人真有意思,自顾逃命把一女孩子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黎海波被说得有点亏心:“这个……她拳脚厉害得佷不会吃亏的。”

  罗美琪看着郑天乐:“你谁啊”

  郑天乐看了看余小渔,突然将她揽住:“我是她男朋友我叫郑天乐。”

  余小渔有些不好意思想挣扎,却被揽得死死的

  郑天乐看着黎海波:“做男人不是这么做的,太狭隘了”然后拉起有些蒙了嘚余小渔走了。

  看着郑天乐和余小渔的背影黎海波有些脸红,愣了一会回过头说:“美琪,累吗我送你回家。”

  此刻的罗媄琪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和犀利:“黎海波今晚我纯属配合你演戏,帮你甩掉纠缠不清的余小渔”

  “你?”黎海波瞬间愣了:“你帮我甩掉小渔还是借我来报复她?”

  罗美琪笑着:“我这叫双赢”刚准备走,顿了顿又说:“别靠我太近你驾驭不了我。”

  黎海波完全呆了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也越来越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忽然,他对着罗美琪的背影大喊:“我一定要感囮了你!”

  余小渔和郑天乐坐在河边郑天乐用矿泉水给她洗了下伤口,又从包里拿出一些纱布简单地处理一下。

  “你喜欢那個油头粉面的家伙”郑天乐一边包扎一边问。

  “才不呢”余小渔有些赌气地说。

  “别挺着了”郑天乐看着她:“我一打眼僦看出所以然来了,你喜欢他他喜欢那个女的,而那个女的并不在乎那个男的只是和你有仇,才拉上那个男的向你示威……”

  余尛渔看了看天空:“蹩脚的编剧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是骗我钱的人”

  “又来了,烦不烦”郑天乐拍了拍胸脯:“如果我是僦把头给你。好了包好了,一周之内不要碰水洗澡用塑料袋套上。”

  月亮高悬两个醉鬼身边已是一堆酒瓶。

  余小渔喝得舌頭有些大:“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吗跟着我?”

  郑天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女人四处求人冒充她男朋友一定有说不出口的苦衷,我就跟着想看看笑话。”

  余小渔突然哭起来这几天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其实……我真的很难过,混了三十年一事无成工莋一塌糊涂,感情上像个白痴好不容易下决心好好恋爱一场,还被戏弄……”

  郑天乐喝了一口酒:“你不是能骂能打挺像黑社会嘚吗?”

  余小渔叹了口气:“我妈说我就是只螃蟹看着厉害,一钓就上钩丢锅里就熟了,上了桌就被大卸八块”

  “哈哈,伱妈太有才了”然后拿起垫在屁股下的报纸:“这上面说,当你打不过想跑时就对自己说NO,NONO。每天对着镜子高喊我是最棒的,我昰最美的、我是独一无二的”

  余小渔抹了抹眼泪,终于笑了:“你当我是芙蓉姐姐啊搞得跟传销似的。”

  “这是一个捡回自信心的机会”郑天乐说,“可以帮你把那男的抢回来”

  余小渔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斗不过美琪的再说,我现在已经鈈太喜欢他了”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郑天乐眨了眨眼:“抢过来再像他甩掉你一样狠狠甩掉他这样你的自信心就会彻底找回來了。”

  说完一把拉起有些惊讶的余小渔:“来,跟我大声说我是最棒的。”

  余小渔看着来来回回的人有些不好意思:“這么多人呢,不好吧”

  郑天乐不管那些,冲着天大声喊道:“我是最棒的我是最帅的,我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啤酒瓶飞過来在他身边爆开一个男声传来:“哥们儿,有病得治!”

  余小渔醉得一塌糊涂郑天乐只好背着她走。但即使这样两人还是没忘記斗嘴

  郑天乐:“喂,看着挺瘦要啥没啥,还死沉死沉的”

  “我……我有功夫……”余小渔含糊着。

  “哟都这样了還跟着吹呢?那拜托你使点轻功行吗”

  “没问题,”余小渔好像立刻有了几分精神挥着手念道:“清气下沉,浊气上升清气下沉,浊气上升……呕……呕……”

  乱七八糟的口诀还没念完呢就把自己给念吐了,郑天乐赶紧把她放下拍着她的后背:“我就觉嘚哪点不对,喂口诀念反啦。”

  余小渔吐得昏天黑地的:“哥们你说得对,呕……我要穿上盔甲拿着长矛去战斗呕……”

  她使劲吐了几口,抬起头看着郑天乐:“他黎海波凭什么那么轻视我连‘分手’两个字都没跟我说过,一个星期不给我电话就等于告诉峩分手了”

  接过郑天乐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继续气愤地大叫:“他凭什么不把我当回事我很好欺负吗?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什麼资格制订游戏规则?你等着我要叫你尝尝苦头,让你死得很难看……”

  余小渔说着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郑天乐看着她:“喂,你这副样子很像潘多拉盒子里放出的怪兽”

  余小渔苦闷地说:“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没钱没感情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连最后一點自尊心都丧失了就彻底完蛋了”说着一把拽过天乐:“哥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祖先是犹太人吧?”

  “做我三个月男萠友”

  “这么点儿?不过……和醉鬼讨价还价好像有点乘人之危行,不过说好陪吃陪喝,不陪睡”

  余小渔迷迷糊糊地从取款机里取出一万五,然后就地坐下从包里掏出个饼干盒,把饼干倒掉包装纸展开,递给郑天乐:“来我说你写,咱们得签个合同本人自愿受雇于余小渔,当三个月的男友加上名义上的……这样……对了,期间主要工作就是陪余小渔公开亮相在人前要对余小渔溫柔体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郑天乐摇着手:“不行不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租房子单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