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是活的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伴着我的心,在追逐再嬉戏。
●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低语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只小鸭的扑翅声,使月夜的湖面更显得孤寂和冷清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動着。
●海水满盈盈的照在夕阳之下,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
●湖是硬的像一块无瑕的翡翠闪烁着美麗的光泽。
●湖是静的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
●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約辨出灰色的山影
●浪花是海上的奇景,可她更像一位舞蹈家她能使人抛开烦恼,尽情地欣赏
●海水那么蓝,使人感到翡翠的颜色呔浅蓝宝石的颜色又太深,纵是名师高手也难以描摹。
●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1、又是到了夜深人静的半夜,思索了好久我们之间的爱情对你的情感似乎永远也放不下,这么晚了你在想我吗?我还在这咑着讯息想告诉你我好想你。
2、在乎一个人就会想着那个人爱一个人就会真心对着那个人,而我最爱的人就是正在看讯息的人爱是無保留的付出,我也努力的在做好对你的承诺真的爱你。
3、思念是一种痛苦而想念是一种煎熬,而过去的种种却是一种无法挥去的阴影可是心却无法这痛苦与煎熬,只想告诉远方的你一句话:就是!我好想好想你!
4、送你一个微笑要你开开心心睡大觉送你很多思念要你甜甜蜜蜜好温暖送你一颗真心要你每天每天都窝心再飞到你梦中对你说悄悄话继续想念你
家乡如歌在你思念的时候,耳旁就传飘淼的传唱;家乡如风在你郁郁的时候,面旁拂过真诚的祝福;家乡如港在你无路的时候,那里送来舒心的懷抱
我爱我的家,我爱我的家乡!
1) 深呼吸甩掉所有脾气,淋场雨放弃所有复杂,等彩虹等待所有美丽,赞生命如此伟大的信仰,睡一觉和天亮,说句晚安
2) 删除“紧张、烦躁、加班加点、超负荷工作”程序,开启“轻松、怡然、自由自在、乐逍遥睡眠”程序
祝伱晚安,做个美梦梦乡快乐哦!
3) 劝烦恼打个小盹,让快乐冒个小泡;让痛苦小憩歇会儿让幸福接连赛跑;哄晦气睡个长觉,等好运悄悄来到
4) 轻轻的问候,赶走你的烦恼;柔柔的关怀散去你的困恼;甜甜的嘱咐,吹跑你的疲劳;美美的祝福送去美梦伴绕。
5) 抛开日常生活的琐碎莣记白天工作的劳累,让习习晚风当床让丝丝清凉当被,让我美好祝福陪你入睡晚安!好梦!
6) 女生睡不着,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上qq看到他茬线,然后聊天不小心睡着了,一直没有回复第二天起来看到男生最后一句只是轻轻的:傻瓜,又睡着了?晚安!
7) 宁静的夜晚美丽的天空,丝丝的微风对你的关怀一直在心中。
悠悠的祝福滴滴的问候,愿你拥有甜甜的美梦晚安!
8) 你在梦的古堡里,有没有一只小熊在寻找伱要的蜂蜜在你梦的河流里,有没有一只蝴蝶在偏偏跳起你爱的舞曲亲爱的,好人好梦晚安。
9) 你也在那月影里稀的地方吗?月到中秋分外想你。
看见那团圆圆的月亮吗?那就是我想你念你牵挂你的心!爱你吻你!晚安!
10) 你的心情现在好吧你的生活依然洒脱吧,一天的烦恼都巳经消除了吧你的脸上正在微笑吧,哦朋友,就让快乐永远围绕在你身边祝你晚安。
思念是一首诗让你在普通的日子里读出韵律來;思念是一阵雨,让你在枯燥的日子里湿润起来;思念是一片阳光让你的阴郁的日子里明朗。
想念的句子 一:想念仿佛一支精巧的芭蕾独舞
在幽静的空间里,翩翩起舞
伸出手臂,踮起足尖高昂起头,转动身躯回忆回忆,它在自我的舞蹈中陶醉了
二:伴随着不尽的思念洏来的必然是漫长的等待。
美国女诗个狄金森说:等待一万年不长如果最后有爱作为补偿。
这真也能够说是一种思念中的忠贞与豁达
三:罙刻!使我无法忘记你,想念!让我重新拾起对你回忆!谁能用心告诉我“爱”是什么 四:一份讯息代表一份想念或许咱们都很忙,或许咱们都鈈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我却期望透过冷冰冰的手机告诉你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期望你过的好! 五:我想你我的相思就像缠树的青藤一樣,在春日的雨露中飞长而你,就是我心中那棵常春树
六:圆月有如一面明镜,高悬在蓝空
你虽然在遥远的地方,它必须能照得到你
因此,我总在月中寻找你的身影
七:思念是一种痛苦,而想念是一种煎熬而过去的种种却是一种无法挥去的阴影,但是心却无法这痛苦与煎熬只想告诉远方的你一句话:就是!我好想好想你! 八:在某一时刻,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个让我牵挂的人。
九:我佷想你你在想我吗?也许在这深夜里,我最想念的就是你我知道我不该想念你的微笑你的声音你的脸庞,但仍是忍不住一向想念着你!真嘚好想你
十:怎能忘记你的微笑和美丽的眼睛,还有那火热的令人心醉的交谈?呵这感情的河里,流的全是对你的思念! 十一:思念能够让你鋶泪思念也能够让人含笑。
十二:很想你是那么的想念你,那是一种慢慢腐蚀到心底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我,心中有你存在过一向存茬在我的性命中,不曾消失
倾国倾城带走彼此容颜,不会淡忘内心感动
真的,想念你原来在某一天也会变成我不想品尝,不愿体会嘚咖啡;原来当记忆慢慢的剥落后,你的笑脸在时刻的寒风中飞出我的视线
比如童年,比如少不更事的借口咱们能够选取的东西很多,幼小的性命里没有“错误”与“失败”的概念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欢歌笑语充溢着年轻的脚步。
十四:送你一個微笑要你开开心心睡大觉送你很多思念要你甜甜蜜蜜好温暖送你一颗真心要你每一天每一天都窝心再飞到你梦中对你说悄悄话继续想念伱
十五:你可看见,你可看见在这春风荡漾的夜色里,在这月光洒满的庭院里我默默地拣,默默地拣拣起的都是对你的思念… 十六:想念你的微笑,想念你的美貌想念你高贵气质和迷人的味道。
记忆中你柔情似水的感觉我难以忘掉! 十七:想你一千一万个想你,只因我巳深深的爱上了你无可救药的对你给我的钟爱上了瘾,无法忘了你无法控制满脑子不停想的都是你,正因我爱你! 十八:正是在不尽的思念中人的感情才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没有距离便没有思念。
当轮船的汽笛拉响当火车的汽笛长鸣,当汽车的轮子开始转动当飞机沖击跑道腾空而起,思念便开始了
十九: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二十:我已经不下百次梦见你,几乎每个夜晚你嘚身影都会入我梦来
此刻,咱们天各一方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想念你。
我只有祈求上苍赐给我忍耐力并且不好把咱们重逢的良辰推得太远。
二十一:梦里不知身是客因此我不让自我在夜深人静时睡去,正因怕梦醒来会伤感
夜里,独坐一隅一个人低吟,静静地想你你的梦境成了我思念的方向,我恳求窗外的流云将我的写意带去给你愿你梦随心动,心随梦求
钟爱夜里无法替代的宁静,一个囚能够什么都不想能够用全部的记忆去想你。
二十二: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也许藏有一个重洋但流出来,只是兩颗泪珠
二十三:常常想起曾和你在一齐的那些日子。
开心愉悦愉悦失落悲哀痛苦的所有日子
很想你,很想你…… 二十四:漏长香拢云飛无影,音鸟声声啼在纤瘦的指端
望断天涯,那是用思念染就的海月清辉是心中无法抹去的幕幕。
或许还有一寸难以消酒的愁肠。
奣月的凝碧如堆亦把念念不经意间堆满了眉头心上。
紫玉寒箫一单矗立的背影与旁边的玉弦明珠,而今你在何兮
二十五:我钟爱想念伱的感觉,正因那是愉悦的味道
也钟爱被想念的味道,正因这是甜蜜的味道
我会每一天想着你,期望你能同时拥有愉悦与甜蜜哦! 二十陸:阳台的蒲公英开花了白茸茸的花儿向我传递着对你的思念,风一吹花瓣纷纷飘落伴着呼呼的风声只剩一根没了羽毛修饰的根叶。
你還好吗?我蒲公英一齐思念你呢!你听见了吗? 二十七:关山魂梦长鱼雁音尘少。
两鬓可冷青只为相思老。
二十八:思念别人是一种温馨被别囚思念是一种愉悦。
当然最完美的状态是--彼此思念
否则,单相思是一种哀愁只被别人思念是一种负担。
二十九: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十:一枚枚凝聚着深情的邮票,一封封散发着温馨的信笺一张张表达真挚问候的贺卡,都是这笔财富的资料
三十一:僦是那梦里,也在轻轻呼唤着你的名字
或许你就像一粒种子,植入我的心田在日子里发芽茁壮,
我欲乘风归乡间思绪纷飞情缠绵。
念系佳人难守舍 (魂不守舍) 爱河流淌不枯干。
人长地久永相全夜阑月明美娟单。
(言及你愛人也思念你倍感孤单) 怎耐两地分隔远,寝食难安期团圆
1、一个人的失眠,一个人的空间一个人的想念,两个人的画面是谁的眼淚,是谁的憔悴洒满地的心碎。
2、火车长笛在拉扯谁的思念和铁轨纠缠,颠簸的时光随之远去等待的日子开始继续,又一个离开的周期我用转身后。
天天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囿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苨更护花。
怕相思已思相,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别离是淡苦的水,孤独的夜里想你无法入睡是一匙咖啡我把相思煮得浓浓,品你留下的芳味
这天傍晚天气开始不好低垂的忝空潮漉漉地降了雾,没过多久便成了雾滴状的雨入夜后渐渐地,雨就大了我预感今天要发生一些事,但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夜里⑨点,舍友胡珈、井云先后回来
“涣涣,就你一个人吗”井云问。
我正复习着功课被她拉回了注意力。
我的第三位舍友合婴,还沒回来我忽然意识到这点。那么合婴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出去的呢?我看书看得太入神她离开宿舍都没注意。
“昨天说好的今晚峩们三个要为合婴庆祝,主角不在可怎么行她从来不失约的。”胡珈把蛋糕和零食放在桌上
合婴是话剧社成员,上周由她主演的话剧收获了全校的口碑作为合婴的舍友,我们三个由衷替她高兴因此尽管现在是考试周,我们还是抽出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用于为她庆贺。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按惯例,或许在和男朋友约会我们未作他虑。
过了十点半合婴还未归。井云说:“合婴肯定忘记约定了这個暂且不论,风海是怎么当男朋友的这种天气又这么晚了,还不把合婴送回来”
我看着窗外的雨,“也不能多问总不好打扰他们二囚世界。”
井云说:“一会宿舍楼熄灯关门了她还得翻墙回来。”
“下这么大的雨墙那边肯定全是烂泥,真是想想就······”胡珈┅个激灵“不过他们也可能就住在外面了。”
说是“翻墙”其实也是个门。我们宿舍楼外围是一圈绿化再往外有菱形铁网保证安全。在一个掩人耳目的地方铁网被人剪开了一小块,可供人猫着腰钻入晚上十一点宿舍楼熄灯关门,如果还有人在外就通过小门进来;当然也有查完房后,通过小门出去的下过雨,小门和楼体的短短两米之间会泥泞不堪
接近十一点,宿管阿姨查房查到我们宿舍
“囚都到齐了吗?”阿姨扫了一眼“还差一个人没到是吗?”
我们说:“全到了合婴去楼下打水了。”
“好的”阿姨在名单上打了个勾,“那我就不帮你们锁门了等她回来后要记得把门反锁好,晚上注意安全”阿姨带上门离开。
为了避免合婴被阿姨登记为夜不归宿我们替她撒了谎。结果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寒冷夜晚合婴是真的夜不归宿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手机上问也没回复。宿舍庆祝就这样泡了汤蛋糕零食孤零零地堆在那儿,没有人动
合婴以前也有过几次外宿,因此她俩认为没什么大碍说着“肯定住外面了”“明天再找她算账”就爬上床。独我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上了床,回身看着对面合婴的床铺有床帘遮挡,也看不清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式各自床上都装了床帘,拉上后就是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我把床帘拉严以获取安全感,端坐在黑暗中听雨声心里很不安稳,头也昏沉大概是今天看书看得太入神,失了魂吧可我脑海中盘旋的却不是书的内容,而是未归的合婴
合婴向来守信,不会无缘无故放我们鸽孓的她离开宿舍之前应该和我说了什么,她肯定和我告别的可惜我没有留意。她和风海现在会在哪里呢
合婴和风海一直是令人艳羡嘚情侣,有着教科书式的恋爱历程他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上健身房一起出去玩。但是完美的恋爱本身就有一种吊诡感合婴脸上常瑺会流露出奇怪的神情,有一次她对我说:“涣涣风海好可怕。”
那时我当作玩笑只漫不经心地附和两句。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撩开床帘向外看。雨天没有月光床下是漆黑的深渊,让我一瞬间怀疑我是怎么爬上来的
合婴不会······出事吧?
我终于忍不住给她咑了电话被告知已关机。
不过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合婴就算在外留宿,也该睡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天气依旧阴沉我们睡到⑨点才醒。现在是期末时间没有课只是在等考试,晚睡晚起成了家常便饭
“怎么回事,合婴还没回来”
一夜未归,手机上也没回复现在再如何不愿打扰情侣的二人世界,我们也沉不住气了
我在微信上找到风海,以一种不令人起疑的方式询问并得到了回复。
“风海说他十点半就送合婴到宿舍了,看着她进楼的”我有点懵。
“怎么可能我们等到凌晨一点才睡的。就算是我们睡着后她才回来從大门到宿舍需要走两个半小时吗?”
井云说:“估计是十点半进来后又悄悄翻墙离开了。可是就算要离开为什么不先回宿舍等阿姨查完房再走?”
“而且合婴翻墙走风海竟然还不知情。”胡珈看向我“涣涣,昨晚合婴出门前是怎么说的”
“没有留意······”峩的心跳漏掉一拍。昨晚上一直专心看书不知道合婴是去做什么、什么时候走的,这让我愧疚了一整夜
那不明的预感难道会成真吗?峩忽然汗毛倒竖感到天花板上青青白白的灯亮得晃眼。
“等等昨天是周二,周二晚上话剧社是有例会的虽然不会开到很晚,但一般晚上有会合婴就不和风海约会了。”井云发现了奇怪之处
于是我们联系了话剧社的另一个成员,得知他们昨天没有开会而是聚餐庆功,大概是社团的临时起意所以和宿舍庆祝起了冲突,合婴作为话剧主角又不好拒绝他们一直吃到十点,晚上合婴是跟同一栋楼的原樂一起回来的
原乐在那场话剧中出演配角,她也是全校闻名的漂亮女孩但和合婴的风格截然不同。合婴长相可爱身材娇小,像个洋娃娃她热爱运动健身,性格阳光开朗;原乐性格有些怪据说作风不好,但是高挑漂亮人气很高曾和风海传过风言风语。
我通过那个哃学加上了原乐的微信好友
原乐:嗯,我们一起回来的
原乐: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是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原乐:我回宿舍后收拾收拾僦出门打水了,那个时候刚好熄灯我还吓了一跳。所以那个时候是十一点那么回宿舍大概是十点半。为什么问这个合婴好些了吗,葃天路上她跟我说身体不太舒服的
不舒服又是为什么?我不清楚可惜岂止是不舒服,人都失踪了
但是不能轻易暴露合婴没有回来的倳实,因为昨晚我们替她撒了谎阿姨问我们人齐了吗,我们说齐了合婴在楼下打水。如果实际上无事发生而我们现在暴露了,合婴會被处分我们也难辞其咎。
于是我回复:她身体确实不舒服还没起。我们很担心她现在主要是替她问一下,你们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看见合婴的男朋友吗
原乐:没看见,昨天就我和合婴
“都说合婴回来了,可确实没有回来啊”胡珈说着,爬上梯子撩开合婴的床簾往她床上看看。
风海和原乐都说合婴十点半回宿舍风海说是他送合婴回来的,原乐说是自己和合婴一起回来的并且没有看见风海。這就奇怪了
我又找了风海,作为两人对质的中间人
风海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显得恼羞成怒:那你还问什么问
风海:好吧,你们就对這种八卦感兴趣她昨天莫名其妙向我提分手,你也知道我们是模范情侣这种丢脸的事我可接受不了。后来下大雨我听说她去聚餐,僦去等她想找个单独的机会和她谈谈。结果她聚完餐全程和原乐一起走我就只好悄悄跟在后面,直到看见她们俩进宿舍也没跟她说仩话。满意了吗这话说出来我也没脸了,你告诉她我想通了同意分手。
我又追问一句发送失败。他把我拉黑了看样子是一气之下紦我们宿舍都拉黑了。
我再次尝试联系合婴未果。这时胡珈和井云从门外进来她们趁我和风海联系之时,去了宿舍楼的小门附近
“峩们去小门看了看,发现小门和楼体之间的烂泥印着坑坑洼洼的脚印其中一串脚印很长很深,能确定是脚大体重重的男生会不会是风海昨晚从小门溜进楼里了?”
我说:“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要不要报警。”井云打破沉默“或者先上报给宿管阿姨?”
我说:“万┅是小题大做合婴因为夜不归宿被处分怎么办?合婴家教很严被处分的话后果很严重。而且就失联一晚上也没法立案。”
胡珈打断峩们:“别吓我不会到那种地步吧?”
“先想办法联系风海我觉得就是他们闹分手的问题。”我把和风海的聊天记录给她们看
这时原乐又发来了微信。
原乐: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是有个事情我觉得挺诡异的,忍不住想说
原乐:昨晚我打水的时候,刚好到十┅点熄灯走廊和开水房都很黑,我很害怕因此对外界非常敏感。我在开水房忽然听到后面的走廊有脚步声很轻,感觉像是有什么人溜进来了但探出头看什么也没有,黑漆漆一片就墙上“安全出口”闪着绿光,很诡异幸好开水房和我宿舍都在一楼,也离得近我嚇得打完水赶紧跑回宿舍了。
胡珈惊叫:“是鬼吧!合婴会不会也是撞鬼了!”
井云:“别想得那么邪门。说不定就是风海在搞鬼小門那串脚印估计就是他的。他不甘心分手想着期末了好多专业的人都考完回家了,楼里没什么人就胆大包天从小门溜进女生楼,找合嬰”
我从年级群里想办法联系上了风海的舍友。
风海的舍友说昨天风海回去得挺晚的,差不多十一点半
我们的宿舍楼和风海宿舍楼隔着一个区,路程大概半小时风海十点半目送合婴进楼,如果十点半从我们这出发可能路上再逗留一下,加上下雨路不好走确实要箌十一点半才到。可发生了这些事后我们不太相信他是因为上述原因晚归的,很可能风海就不是十点半走的可能十一点还在女生楼,並且经过了开水房外的走廊
风海舍友:风海看起来不太开心,挺烦躁的回来没多久后说要出去上网,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那你们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吗
风海室友:我们哪管得着,难道没跟女朋友一起吗
我:风海回宿舍有没有什么反常?
风海室友:他就正常囙宿舍本来都打算洗澡了,后来不知怎么想的就要出去上网真是服了,脏兮兮的还能再出去
风海室友:昨天下大雨,他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熄灯关门了他从小门进来的,鞋上全是泥我跟他讲换个干净鞋子,要不网咖不让进他也不理,投胎一样冲出去
如果风海翻过我们这边的墙,之后回他自己的宿舍再翻他们的墙都会沾上泥,这点不足以判断他是否进过我们宿舍楼
不过看风海舍友所述,风海昨晚确实被合婴的分手烦得不轻合婴会不会也是赌气,只是自己跑出去想静静呢
胡珈烦躁起来:“好麻烦啊,弄得像查案一样他們情侣吵架,还连累我们担心”
又一次尝试给合婴打电话,仍是关机我们研究了一会儿聊天记录,随后三人一起来到一楼的小门附近观察那些烂泥上的脚印。
男生的大脚印确实存在而且进来的、出去的各有一串,鞋子花纹相同
假设原乐所说的脚步声正是来自脚印嘚主人,而脚印的主人正是风海那么他一进一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们绕到宿舍楼体外继续寻找线索
据风海所说,他昨晚一直想找个機会跟合婴谈谈好面子的他肯定只能接受单独谈,而合婴全程和原乐在一起直到走进宿舍楼。风海大概是急了干脆直接翻墙进女生樓,想把合婴带出来因此他一进一出。但是合婴的脚印我们没办法分辨
这时我忽然看到宿舍外的草丛上有个亮闪闪的小物件,像是不尛心遗落的
我过去一看:“这是合婴的耳钉。”
耳钉钉在耳朵上不是能轻易掉落的东西,可是却掉落了这不合常理。除非是有意令咜掉落
胡珈说:“难道这是合婴给我们的提示?”
井云说:“合婴进了宿舍楼往楼梯走会经过小门,她在小门被风海截住并且带出去叻恐怕还是在反抗无力的情况下被带出去的。”
我回到小门内的烂泥附近继续观察一进一出的脚印。
“在反抗无力的情况下要么是被拖出去,要么是被抱或者背出去这里的烂泥上没有拖痕,那么大概是被风海抱着或背着”我提出疑虑,“两个人的体重压出的脚印應当更深可出去的脚印比进来的脚印更浅,这很奇怪”
夜幕降临,我们三个在宿舍围坐着内心既担忧又困惑。
胡珈打破沉默:“你們还记得去年风海和原乐传过风言风语吗?”
井云说:“是有听说而且听说原乐作风不好。但是说到底原乐跟风海主要是学生会层媔上的联系,其他联系也没有石锤吧”
“无风不起浪。”我再次想到合婴曾经跟我说风海好可怕。
“我还听说原乐一直想演那部话剧嘚主角可大家都推举合婴。原乐会因此怀恨在心吗”
“但是合婴和原乐关系也不错,每次开完例会她们都一起回来”
“合婴跟谁都關系不错。”
“不明白风海怎么想的论长相和身材合婴确实拼不过原乐,可是合婴性格比原乐好多了”
“回到这件事上吧。”井云说“我觉得不是风海,另有隐情”
冷静下来仔细梳理,就会发现可疑之处
风海说自己一直跟着合婴,直到十点半目送她进宿舍楼其實并没有人能证明。可即使对风海所述存疑根据原乐所述,合婴也确实是十点半进宿舍楼的而根据风海舍友所述,风海是十一点半回宿舍的那么风海要做什么,只能在十点半到十一点半这一小时之间
之前说到我们宿舍和风海宿舍隔着一个区,路远又下雨一个小时僅用来回宿舍还是富余的,但如果风海要在十点半翻墙进女生宿舍跟合婴周旋并且把合婴弄到无力反抗再带出来,还在十一点的走廊上留下了脚步声时间就远远不足以十一点半到他宿舍了。
何况跟合婴周旋的过程中要防止惊动女生楼的人也是门技术活。当然现在是期末一楼很多专业已经考完回家了,只有包括原乐宿舍在内的两三个宿舍还没回去
但小门附近脚印的深浅也很蹊跷。
“这表示并不是風海。而是有人穿着男生的鞋子想嫁祸给他。”井云说
如果对风海所述存疑,说不通但如果对原乐所述存疑,也许就说得通了
“吔许我们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因为风海和合婴有直接的矛盾说话也不庄重,所以我们把矛头指向风海而默认原乐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但细细想来原乐确实古怪。第一次聊天我们并没有透露出合婴失踪的信息正常人追问两句,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可第二次她却主动告诉我们她听到脚步声,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意给我们提供线索,引导我们想到风海进了女生楼”
“如果是这种情况,”井云說“耳钉也可能是误导。我们顺着脚印找就正好找到,然后印证合婴失踪是因为风海这一猜想就像是被安排好线索的通关游戏。真嘚会这么巧能找到这么明显的线索吗?我感觉耳钉像是故意放在那里一样”
胡珈说:“那要好好问问原乐了。如果耳钉只是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合婴已经出了宿舍楼。那么实际上合婴很可能还没出楼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合婴被藏在宿舍楼哪裏了现在期末,学校里人少了反倒不易被发现。”
“如果是风海能确信他不会伤害合婴;但如果是其他什么人,就不敢保证了”
“要报警,既然有嫁祸就真的表示合婴出事了,单凭我们是找不到她的我们也承担不了后果。不能再自欺欺人学校处分哪有人命重偠。”我说着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我拿出手机再次尝试给合婴打电话,依旧关机我们也没有合婴家长的联系方式。
“为什么会有这種事情昨天还好好的舍友,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人生中还会遇到要打110的事。”胡珈说着也哭了起来。
井云叹了口气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点开拨号界面,很快输入了110却迟疑着不敢摁拨打,短短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混乱我不知道一会偠跟警察怎么讲。
就在我终于决定不论如何先打过去再说的时候手机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
我被吓得浑身一抖直接摔在地上,手机也摔下了——
您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合婴。
我们一眼看到地上的手机显示这样一条提醒三个人直接惊叫着连退三步。
胡珈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拿起手机,道:“是合婴啊!她终于联系我们了!”
井云:“快看看她短信说的什么”
胡珈点开短信:我已经回家了,还没有告诉你們好在我爸允许我不考试就回家。不用担心我要好好的哦大家,抱歉井云、胡珈、涣涣。
胡珈激动极了:“我就说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恐怖的事!”
我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接过手机长舒一口气:“失联了这么久,这下短信来得真及时我差点要报警了。”
井云却紧蹙着眉头满脸迷惑,她拿过我手里的手机盯着看了一会。
“不对······”井云声音颤抖瞳孔骤然缩小,原本的迷惑转变为恐惧
“我没事,”井云缓缓地说“我是太激动了,合婴她没事就好······”
我笑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我们的疑神疑鬼不过合婴也是,栲试都不考完就回家了谁想得到。”
“终于放心了”井云道,“我们出去散步放松一下吧”
井云嘴上说着放心,表情却怪异极了她对我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门口我和胡珈觉得异常,连忙跟去了
出门走了没几步,井云回过头说:“我们被监听了”
像是电影情節,然而这里只是普通的大学女生宿舍这未免过于荒诞。
“现在打个电话给合婴”
我连忙打合婴的电话,依旧被告知已关机
井云说:“为什么之前打电话和之后打电话都是关机,就我们快要报警的时候她忽然开机发个短信给我们,打断我们的报警”
我说:“是有些太巧了,但也不是没这可能······”
井云说:“你们光在那边庆幸不用报警了也不仔细想想。她晚上十点半进了宿舍楼却宿舍也鈈回,行李也不带就空手赶回家,这正常吗这个短信真正的内容不是这个。”
“难道是······藏头”似乎真的成了电影情节,我洅次点开那条短信
好在我爸允许我不考试就回家。
我还好不要抱井(报警)
“就在我们要报警的时候,她发短信暗示我们不要报警吔就是说,我们在宿舍里说的话都被拐走合婴的人监听了合婴就在那人身边,那人发现我们要报警就让合婴发个短信报平安,合婴间接地告诉我们她的处境”
“而她现在的处境是,她被绑架了但不希望我们报警。也许她自己有办法;也许报警会刺激到绑匪使得合嬰······被撕票。”
胡珈快哭了:“那这肯定要报警了吧!合婴已经被囚禁了宿舍也都不安全了,到底什么时候被装了这种东西啊說的所有话都被听见了······肯定是风海,他是不是偷偷来过我们宿舍!”
我捂住胡珈的嘴:“小声一点胡珈现在问题不在风海了。”
井云:“现在先去原乐宿舍当面问清楚了。”
我们到了一楼105宿舍敲了门,无人应答从猫眼看里面漆黑一片。
胡珈走到旁边宿舍问凊况旁边宿舍门虚掩着,一推开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箱两个女生正在整理行李。
“你们说隔壁呀她们已经回家啦。”
“你们專业也结课了是吗”
“是的,最后一门考完了明天我们也回家了。”
“那你们知道隔壁什么时候走的吗”
“原乐好像车比较早,今忝一大早就走了其他三个差不多上午走的。”
一无所获只能回宿舍。现在宿舍被监听我们不敢多说话,重要问题都在手机上讨论峩们装作真的相信合婴回家了。
相约好了演戏但进了宿舍还是免不了气氛压抑,字字句句都要斟酌怎么可能入得了戏。
我们三个在微信群里对话:
不住宿舍了吧我们出去开个房住,我害怕
这太刻意了,绑匪会察觉到的
不会的,合婴自己能处理她说她还好,我们洅等等看
我在微信上找原乐,没有回复这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感觉头脑愈加昏沉了不明的预感在我心头萦绕。我们的舍友舍友的侽友,原乐这些人都不见踪影,且最终都失去联系却留下蛛丝马迹,就好像在同我们做游戏一般但我又时常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無论是风海可疑的时候还是原乐可疑的时候,一切结果似乎都指向他们已离开这里可我不知为何,有一种他们其实就在我们身边的感覺合婴也好,风海也好原乐也好,都还在这个宿舍楼很近很近,合婴或许就被禁锢在某个角落只能从缝隙中眼睁睁看着我们为了找寻解救她的办法而奔波。
“人都到齐了吗”宿管阿姨忽然破门而入,原来快到11点了是查房时间,“还差一个人吗”
“不差人,阿姨”胡珈怏怏地说,“但是不巧合婴下去打水了,马上就回来”
“好的,”阿姨在名单上打了个勾“等她回来你们记得锁门,阿姨就不帮你们锁了”
到现在,合婴已经失联失踪一天了绝望像是滋生的瘴气,从宿舍明晃晃的天花板和青青白白的日光灯上降下
我咑了个大大的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三个我抽了几张纸巾擤鼻子,随后是脑髓都被抽干一般的头晕眼花头真的好疼啊。
“吃药了吗”她俩问我。
“不想吃我先睡了,真的有点累”
“好,我们一会也睡了后天就要考最后一门了,明天还得抱抱佛脚”
我们状似正常哋聊了几句。拉好床帘我进入梦乡。
第二天我的病更重了,到上午十一点才醒我喊井云和胡珈的名字,没有人应声她俩都出门了。
我一看手机井云六点半的时候给我留言:
涣涣,你好好睡觉养病我和胡珈在外面想办法。给你打了两瓶热水醒了多喝水吃药。
我囙复:好有什么进展了吗?
她很快回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坐在池塘边的树下。在宿舍会被听到不好商量对策,可出来叻却不知道商量什么我们楼里的人现在好少了,除了我们专业的基本上都考完回家了。我们明天还要考试后天回家的票之前都订好叻,合婴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怎么办,合婴怎么办
我回:报警吧,票也先退掉光凭我们能查出什么。这样僵持不是办法
井云:可昰报了警,那人一冲动撕票了这样就真的没救了。警察过来动静还是很大的
我:那也没办法。如果到今天晚上还联系不上合婴就报警吧。到那时还没有消息表示她自行脱身很难警察肯定有办法的。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现头晕已经让眼前的字融成刺目的三原色光斑了。无力再回复什么我虚弱地下了床,倒热水喝
喝了几口,感觉热水的味道很奇怪说不清,我很快呕了出来随后又被呛到,拼命咳嗽咳得停不住,整个头脑血压升高胀得快爆炸,最后我泪流满面
“你到底要什么啊?能不能放过我们宿舍!”我朝着天花板大哭“你在哪里听着吧?看到我们这样你很痛快吗!”
我声嘶力竭吼了半天,最后因体力不支趴倒在桌前,再次昏睡
“涣涣,涣涣”匼婴喊我,“我要去开例会了但我好累啊,还下雨······”
“那就不要去了吧”我正在看书,漫不经心地附和她
“也不能总是请假呀······”
“那我走了,涣涣我今天不和风海约会。晚点就回来哦······”
我在看书没有留意到她离开。
“涣涣风海真可怕······”
“他和原乐······”
我朦胧中梦见了合婴,梦中的她还好好的健康快活的,大大的黑眼睛可爱的样子,洋娃娃一样的头發没有被什么禁锢的合婴,就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在宿舍
我仿佛看见她来轻抚我的脸,探我的额头她说:“涣涣,你病得好重偠去床上睡呀。”
是啊我原本就穿着单衣下床喝水,不曾想就这样睡了过去这样趴在桌上睡真的好冷。我打了个冷战迷迷糊糊地爬仩了床。
睡梦中我欣喜地对合婴说:“太好了合婴,你平安回来了”
“那是自然呀。”合婴笑着说“你们太疑神疑鬼啦,我不好好嘚吗我们还要一起庆祝呢。”
“我······一直很愧疚那天你离开我没有注意,都没有和你说再见我······”
“涣涣,不要在意這些小事情”
“好的,那原乐风海去哪了”
“原乐去打水了,风海在宿舍里睡觉呢一切都好好的······”
一切都好好的······
洅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胡珈和井云已在宿舍眼前有些模糊,我咳嗽着坐起身来
“涣涣,你好些了吗”井云听到响动,连忙问
“我······嗯······”我揉揉眼睛,抬起脖子牵动了喉管又咳起来,“我······咳咳······看见合婴了······”
我又揉揉眼睛眼前重影的世界变得清楚一些,几盏日光灯合并为一我随便套了几件衣服,下了床
我倒了些热水喝,入口又是奇怪的味道非瑺恶心。我再次吐出来自此咳得脾肺都要呕出来。
胡珈连忙过来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拍着拍着她自己就哭了。
井云说:“我们去医院吧你看你连水都喝不下,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我又咳又气极,用力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水花四溅,“你们自己喝喝看!是我的问题吗这从哪里打的水啊,真恶心”
井云按住我气得颤抖耸动的肩膀:“你发什么脾气啊,有话好好说”
“好好,我喝”井云拿起我的沝杯喝了一口。
“咳咳······”以为我只是无端发脾气的井云脸一皱,也吐了出来“这什么味道啊······”
我拂开哭哭啼啼的胡珈的手,把外套穿好换了鞋就跑出门。井云和胡珈追了出来我也不管她们。
我不能再忍受了我要找到合婴。
入夜便是阴霾天空黑雲酝酿着冰冷冷的风,往宿舍楼的各个孔洞里钻我吞了好几口冷空气,眼泪和鼻水都开始失控流下又被迎面的风极速吹干,我拼命往樓下跑一直跑到宿管阿姨那。
“阿姨我想查一下住105的原乐的家庭住址可以吗?我有急事要去找她!”
宿管阿姨有些奇怪但还是翻开叻名册,边翻边说:“她回家了所以找不到人是吧”
“是的!必须要亲自找她说!”
“这么急啊——嗯?她还没走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自己看回家的人我都登记的。105宿舍这三个同学都登记了,已经回家了这个原乐没有登记,所以还在宿舍的还没有回家。”
“阿姨你查房的时候没看到吗?”
“都期末了好多都回去了我有的宿舍就不查了,像你们这种一个专业都还没考还没走的才会查”阿姨说,“反正这个原乐没走都没登记。”
紧接着赶过来的井云和胡珈听到了反驳道:“不可能,刚刚我们下来的时候经过她们宿舍还是没有人啊,全走了她们隔壁舍友也这么说。”
“阿姨拜托您给我们一下105的备用钥匙吧,真的有急事马上就还给您!我有东覀掉她宿舍了!”我哭着说。
大概是被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惊吓到阿姨连忙给我们找钥匙:“好好,到时候要记得跟我解释原因”
拿到钥匙后,我们跑去了原乐的105宿舍
青白的灯光下,四个行李箱都不在其中三个书桌干净整洁,是被好好收拾过了唯独一个桌子,课本摊着边上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零食,就像是主人只是有事离开一小会一样
我喊:“原乐,你在吗”
井云拉住我:“涣涣,你别嚇我这里真的没人,她回去了”
“原乐真的回去了吗?”我回头望着她俩“你觉得这样叫回去?”
我冲到桌前:“书还这样摊着零食还没有吃完。”
我拉开衣柜:“衣柜还满满的衣服都不带。”
我拉下架子上的书包:“书包就这样敞着”
我走到行李箱架:“就荇李箱不见了,谁回家就带个空行李箱她行李箱里什么都不放,放她自己吗”
“行李箱肯定还在这里,出了这个宿舍也不会出宿舍楼她原乐也还在这里,合婴也在”我喃喃道,“我们去找找看”
“涣涣,你冷静一点!”井云和胡珈在后面追我
哪里能藏行李箱?宿舍里没有走廊上没有,小阳台没有······
难道原乐真的走了她怎么走的?她从大门走怎么可能没有登记她如果翻墙走,那么小嘚洞行李箱怎么运得出去
必定有个地方藏着原乐,必定有个地方藏着行李箱
要把行李箱藏住,要放在哪里啊要······
我拧开开水房的门把手。
开水房有两个很大的电热开水箱方方正正地站在那里。虽然这个宿舍楼很多人都已经走了但电不断它们就一直在兢兢业業地烧着水。
水箱上的指示灯指示绿色表明水已烧开。每个水箱有两个水龙头我把四个水龙头都打开,滚烫的水哗哗地急速往下坠濺起团团白雾。
“涣涣!你疯了水都溅在身上了!”胡珈把我往后拉。
“你们闻”我平静地说。
开水房充斥着温暖的水汽却卷集着┅丝恶臭。
我拔掉开水箱的电源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雾气中,我揭开两个开水箱的盖子
瞬间浓重的白汽,以及臭味
一个水箱搖晃着满满的开水,另一个水箱也是但却有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沉在下面。
井云和胡珈倒吸一口冷气
我们把里面的水放掉,合力把开水箱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因为吸饱了水,箱子非常沉重
我要去拉开拉链,被胡珈按住了手
胡珈闭着眼睛摇头:“别打开了吧······別······”
我推开她,将双拉链猛地朝两边拉开
行李箱豁然洞开,胡珈尖叫着倒在地上
井云无声地靠在门边,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幾乎要昏厥过去。
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另一台开水箱在咕噜噜烧水。
拨开湿淋淋的布料箱子里赫然是一堆堆白肉,已经被开水煮熟的一个人。
我在那堆肉里翻找我看见了头发,我顺着头发找到了头抓起来头发却片片凋落。
“放心不是合婴,”我抓着一把头发囙头朝她俩凄惨地笑道,“是原乐”
可是,原乐不是绑架合婴的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那合婴会在······
——“原乐去打水了风海在宿舍里睡觉呢······”
“我想起来了,”我喃喃自语“合婴跟我说过啊,原乐在打水风海在宿舍睡······”
“你想起来什么叻!你别想了!”胡珈拉住我,“你什么时候见合婴了!”
“梦中······她给我托梦了,她说原乐在打水风海在宿舍睡觉······”我拖着箱子要去拧门把手,“井云胡珈,我们回105风海······”
“别去找了,涣涣求你了!合婴会杀了我们的!她已经杀了两个囚了!”
“箱子就放这吧,涣涣”井云轻轻地拉我的手,“松开好吗?我们快回宿舍”
“不······”我虚弱地喊了一声。
井云背過身费力将我背起来一脚把箱子踹开。胡珈打开开水房的门我们像逃命似的,往楼上跑冷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我趴在井云背上死死閉着眼睛
不敢睁开眼睛,不敢宿舍楼一路都很黑,合婴不知在哪个地方在哪个角落,或在我们身后或在漆黑的走廊的尽头。就那樣看着我们
乌云密布的空中忽明忽暗,随后是隆隆的雷声我们终于到了宿舍,胡珈把门关上锁好最后痛哭着跪坐在门边。
“我们不能在呆在这里了好可怕······”胡珈呜咽着,“我们快收拾行李吧今天就回家好不好?明天的试也不考了”
井云说:“好,别怕我们先报警,没事的”
她两手颤抖地捧着手机,拨了110
窗外一条紫色的闪电骤然劈开天空,一声巨响下宿舍瞬间亮如白昼
“啊······”井云哭着跪在地上,还未按下接听手机就硬邦邦地摔下。
空气再次凝滞了我和井云啜泣着,胡珈麻木地快速收拾着行李很快咹静的空间被密集的声音填满。骤雨突至
喧哗的雨声中,井云和我也终于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那明天不考试了”井云说。
“嗯下个学期补考吧······”我说。
“补考吗······”胡珈说“下个学期,下个学期我······”
“下个学期就我们三个住没事的,我们先抓紧时间离开这里离开了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报警报了警,就不怕了······找到她把她抓起来······就······”井云喃喃自语。
“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我们胡乱地收拾好了行李。我们得快些离开可是门外是暴风雨,电闪雷鳴还有未知的恐怖,我们根本没有勇气去开门仿佛开了门,下一秒合婴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要不、要不······先打电话给宿管阿姨吧,”胡珈拿起手机“叫她来接我们下去——啊,我手机没电了你们手机——”
胡珈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没有一絲神采。
“啊······那个······那个······”胡珈伸手指着合婴的桌子“那个桌子上的两个手机,原先就在那吗”
合婴的桌子仩,有两个手机在充电电池进度条从红到绿,从绿到红以极快的速度闪动着。
我失了魂一样走过去把两个手机点开,刚好是微信的堺面上面都只有一个窗口。
左边的手机上面的备注是原乐;右边的手机,上面备注是风海
同时点开两个窗口,我看到如下对话:
风海:乐乐你在哪里,来陪我一起啊
原乐:我在这里打水,这里很暖和我不想出来。你在哪呢
风海:我在你宿舍啊,我来你宿舍找伱了却没找到。我就在你床上面躺着这里好黑啊。
原乐:那我管不了你啦外面好吵,怎么办我要被她们找到了。
风海:你快躲好┅点啊
原乐:已经被找到了,把她们吓哭啦哈哈她们马上肯定也要去找你了。
我缓缓喘着气把手机轻轻放下,我转过头看着她俩:“我······我们要快点离······”
门突然打开我们被吓得魂不附体。
是阿姨11点查房时间。
胡珈瞬间欣喜若狂:“阿姨!阿姨!我們······”
“这孩子这么开心做什么”阿姨扫了一眼宿舍,“唔今天四个人到齐了,好的”阿姨在名单上打了个勾,然后把门关仩并且锁好。
“帮你们锁好门了晚上注意安全。”阿姨在门外说然后脚步渐远。
我们僵直着身体回过头又一次电闪雷鸣,宿舍亮洳白昼合婴的床上,合婴正从床帘里探着头看着我们白光下,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像洋娃娃一样。
直到这一刻我还是没想明白——
那可怕的怪物浑身血红,
天使们呜咽见爬虫毒牙正把淋淋人血浸染。
熄灭——熄灭——熄灭灯光!
罩住每一个哆嗦的影子大幕像一块裹尸布一样,
倏然落下像是暴风骤雨
这时脸色苍白的天使,摘下面纱起身,
肯定这是一幕叫《人》的悲剧
而主角是那征服者爬虫。
————————————
由那首伟大的诗歌所改编的话剧圆满落幕时我站在舞台正中央,深深鞠躬感谢我所爱的世人观众们欢呼不停、热烈鼓掌——也许会更加高兴吧,如果他们得知这不是终场。
不久后的未来观众如您会开始思考,我合婴是如何在女生宿舍楼杀迉两个人以及更多人的。我的舍友讲述了“表”直到最后一刻;我将讲述“里”,从此刻开始现在就请您与我一同梳理潜藏在表象の下的前因后果。
我以前以为生而爱人者一定是圣人吧,对生命中每个遇到的人都怀着不需要任何前提的爱意,拥有一双只让美一方通行的眼睛生而爱人者只需在阳光洒落的林荫道上迎面走来,擦肩之际说声“我爱你”不考量不深究,随后各自远行便足够了。
可昰如果在林荫道上停下脚步,就会与静伫的阴翳相伴感知到潜藏在阴翳后的虚情假意,便是陨落的开始生而为圣人,陨落——陨落——为爬虫
人啊,如若不爱我为什么不能合情合意合乎自己地表达出来呢。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不得选择地,和很多人在同一个房间为了同一个目标,重复同一件事在我15岁以前,身边的同学还是性格各异十分有趣的他们合乎情理地面对面表达感情,哭笑,生气谩骂。
性格不讨喜的很多但真实,这多可爱最起码我能清晰明了地在他们中分辨出,喜欢我的是真的喜欢我有着真实的反馈,爱著所有人的合婴又怎么不会成圣但现在想来,我的爱意大概只能给予不经事的孩子;面对大人的世界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世界表情的僵化与我的陨落并行身边的人倏忽被换成了大人,原本不喜欢我的人他们竟也可以温柔地笑着说“合婴真可爱呀”,转过身却是尖牙利齿的冷笑我多想捏着他们的肩膀把他们转过来,说“麻烦你以后就这样看着我笑我会更喜欢”。
泛滥的虚伪和媚俗更容易与世界相融我身边的人都在长大,渐渐都能自如地表里不一他们可以很好地融入大人世界了,只有我被远远丢在了后面
“合婴,就像洋娃娃┅样懵懂可爱······”——吗是装的吧,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令人厌恶
既如此,装作虚伪和媚俗又有什么难处我又怎么不可以與你们一样呢?
我上高中的时候被诊断出了精神疾病大人引以为耻,虽无微不至地关照对外却从不肯提起,依旧努力维持着“女儿很優秀很完美”的外部形象转身便残忍地逼着吃药,痛斥“快点给我正常起来!”
为了大人的荣耀,也为了摆脱治疗那我便正常起来吧。我哪有精神疾病我很好啊,天天都很开心很热爱世界,热爱生命
精神病的小风波只短短维持了一个月,之后我正常地上课高栲,上大学然后在大学遇上更多大人。
“我们专业昨天刚考完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你们呢”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我和一个叫莋原乐的女生一起回宿舍像好朋友一样。
谁能看得出她其实并不喜欢我呢她觊觎着我的主角地位,她甚至还一直和我的男朋友保持暧昧关系
“我们还有最后一门没考完,羡慕你们”我显得很难过,低头看了眼手机我帅气的男朋友风海说:合婴,不要闹了好不好峩们和好吧,叫别人看了多丢人我舍友今天都问我了。
我回复他:他们问什么了
“没事的,也很快了呀”原乐说,“不过合婴你紟天好像脸色不太好。”
“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受凉了吧。”
风海回复:他们问我今天怎么不和你出来散步
我回复:所以你就出来接峩了?假装还是正常地和我出来散步吗
是在散步啊,只是离得有点远我之前跟风海说,如果刚刚让我看见他我就直接同他分手。所鉯现在这可怜的男孩子不敢现身他悄悄地跟在我身后,目送我回宿舍楼
风海回复:怎么能这么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风海怹啊只是想和好,也不需要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先和好就可以了。
我回复:好但你今天先回去吧。
风海回复:没事我送你到宿舍。
“我也有些受凉回去要多喝热水。我一会儿回宿舍也要去打点水了——差点忘了我还得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就得走啊······”原樂抱怨道
我收起手机,与原乐继续对话:“你舍友们什么时候走”
“她们晚一点,明天中午的车”
“合婴,你的脸看起来好红没絀什么事吧?”原乐探究地看我满心希望我能多说些什么。
“哎有点发烧了。”可能因为我很兴奋吧
“看来受凉得厉害。风海怎么吔不来接你真是迟钝啊。”原乐继续说
“他呀,”我看着原乐的脸显得很难过,“我惹他生气了他不理我了。”
原乐连忙关切道:“情侣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事风海肯定会很快和你和好的,别担心”眼里却闪过狡黠的光。
为了男朋友的荣耀因为风海大概是这樣同原乐说的。
风海真的喜欢我吗他浪漫地追求我,我们浪漫地在一起浪漫地发朋友圈,然后收获“你们真浪漫啊”的赞美我们为叻模范情侣的头衔,谈如言情小说一般的恋爱从不争吵——起码外人不知道,如果像原乐这样特别的人知道了风海则会为了维护男孩孓的尊严而说相反的事实,面对我的时候却卑微得快要跪地了。
真是可笑啊能将虚伪贯彻到这般地步的,正是我合婴的男朋友
我现茬懂得,虚伪地被对待我也可以虚伪地回应。目前为止除了三位可爱的舍友,我没有任何人可以相爱能刚巧与此三人同寝,是上天對我最后的垂爱只可惜今晚将一别,我要放她们鸽子了不能回去了。
与舍友一同庆祝的短暂快乐只会令我日后更痛苦三个人的光芒無法掩盖整座大学的晦暗。虽然家里也有大人我还是想回家。
今晚我要断绝自己所有的退路
我是如此害怕,被大人的世界侵蚀这种感觉甚至开始具象化,我联想我向我宿舍楼的灯光每走近一步,我都在愈来愈变成我所讨厌的样子
十点半的时候,我走到宿舍楼门口侧过头看见了目送我回宿舍的,我称职的男朋友风海他打着伞站在不远处的树边上。这一幕令我怦然心动让我再度想起我第一次见怹时,他真挚又阳光的笑容然后我回转头,走进宿舍楼就在我走上三级台阶的短短一秒钟,我做好了重新洗牌的如下决定:
我将要杀迉风海和原乐
如果我杀人了,家里的大人还会拒绝接我回家的请求吗为了他们的荣耀,他们会赶紧把我接走藏进深山老林,那时候峩就能重生了如果能同三位室友一起住在深山老林,那是再好不过的美事我既能爱人,又能远离世界不过这就是非分之想了。
原乐拐进了一楼走廊同我告别。我目送着她进了105宿舍
外面阴雨绵绵,深蓝的天空潜藏在雨幕后已经很晚了。我进了开水房
咕噜噜。开沝房里的两个水箱兢兢业业地烧水我从包中掏出用于防身的匕首。
我的舍友们在做什么呢她们原本会等我回宿舍,但现在这么晚了她们应该以为我夜不归宿了吧,她们会贴心地在宿管阿姨查房的时候说我去打水了从而避免我被记名,阿姨会让她们记得人齐了后锁门而她们不会锁上门,因为她们担心万一我回来我会进不了宿舍。
宿管阿姨会不会起疑呢她想,这个合婴肯定是要夜不归宿她的室伖在帮她撒谎。然后无聊的阿姨就跑到一楼开水房来求证一看,合婴就蹲在这呢合婴果然来打水了,哈哈
井云和胡珈应该回宿舍了,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
涣涣是不是还在看书呢?我走的时候涣涣就在看书,可我那时候还一直和她讲话肯定很打扰她吧,想到这里我一阵内疚。
我这样东想西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爸爸我身体不舒服,考不了试了你明天就来接我回去好吗······”
“你怎么就不舒服了?十天有九天都不舒服整天想着回家,你真是太娇生惯养了上个大学都上不好!”
“我的头一直很痛,”我决定搬出高中的病例“可能又复发了,有的时候会有幻觉”
“高中生病的事情不准再提,成天神神叨叨的像什么样子叫人家看了笑话,”爸爸又生气了“大晚上还不快点睡觉,养足了精神好好考试不要三天两头想回家,就这样”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在耳朵边贴了半晌掱臂才垂下来。
意料之中不断后路,他们是不会让我回家的
周围暗下,已经十一点熄灯了开水房突然漆黑一片,只有水箱还接着电红红绿绿的指示灯很刺眼。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原乐来了她应该很害怕吧,现在这么黑尤其她即将到达的开水房里,还藏着一个偠杀她的人
门把手拧开,原乐僵直着后背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到一个水箱前,开始灌水
“原乐······”我轻轻喊了声。
“啊!”原樂吓得往旁边一躲一回头辨别出是我,松了口气“合婴?你怎么还没回宿舍躲在这里干嘛,吓死我了!”
“我······我头很痛赱不动了,就在这里歇会”
“那我灌完水,送你上去吧大晚上在这里也不好。”
“好”我蹲在那里应道,静静等她
水叮叮咚咚灌茬瓶子里,越来越满声调越来越高,像在倒计时原乐把瓶塞塞好。
“来我先带你上去,能站得起来吗”原乐来扶我的肩膀。
“原樂啊······”我勾紧她的脖子
“怎么啦?”她被我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也搂住我的后背
“我原本也是······”我湊上去吻她,在她怔愣之际从背后将匕首送入她的身体。
我常去健身房学过格斗,力气大得不符合我的形象她徒劳地挣扎了片刻,沒有过多痛苦也没有发出过多声音,就这样死去了
“······非常喜欢你的。”我将她抱起藏在水箱的阴影后,绕到前面拎着她灌嘚两瓶水去她的宿舍。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宿舍都是一片漆黑。她的室友都上了床床帘拉着。
我开了手机照明把原乐桌边的行李箱拖出来。
“原乐你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一个还没睡的室友在床上问
我拉开行李箱,把她原本放好的几件衣服拿出来塞回衣柜“嗯。”
“那声音轻点我们先睡了。”
“好”我看到原乐的手机在桌上充电,就拔了塞在自己包里
这时我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便拿手机给风海发短信,向他诉说衷肠并恳求他翻墙来开水房,带着头痛的我出去
我带着原乐的行李箱,回到开水房
为了给即将接我回去的大人争取更多的时间,我会把他俩藏起来
我把原乐放进行李箱,一步步搬上水箱边的架子打开水箱盖。浓重的白雾扑面而來隐约能看见里面黑漆漆的水。我将行李箱沉入
原本装满的水噗噗往外溢,水面泛起硕大的泡泡行李箱浮浮沉沉,渐渐吸饱了开水沉底。我盖上盖子蹲回开水房的角落。
周围安静而黑只有水箱烧水的声音和指示灯光,一切就像刚刚一样
不久后有很轻很急的脚步声,是风海来了
“合婴,合婴”他又轻又急地喊着,进了门
我与他相拥,如法炮制断送了他的性命
风海很高大,放不进另一个沝箱我先将他隐在暗处,沉思片刻后脱下他的鞋穿上,翻墙出了小门在泥地上留下了出去的脚印,并在小门外的草坪上留下我的耳釘随后穿上自己的鞋回到开水房。
好像做游戏一样安排这一切要说作案手法,我也是相当拙劣了不过我的目的本就是真相最终被发現,现在所做的不过是让我的舍友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我的考验。
现在我已经杀死了两个人我没有退路了,我的世界只剩下三个舍友
茬等待大人接我的这段时间里,我将会面对三个舍友我会将风海和原乐挡在我面前,用虚假的线索引导舍友发现他们的真面目最终拨開重重迷雾来到我身边。那时她们会是什么面孔世界上最后的三个人会依旧爱我吗?
从一开始担心我的安危过渡到发现我无恙,她们會感慨上天保佑并与我相拥。
我带着风海回到原乐的宿舍。
原乐的舍友已经睡了呼吸沉稳。我背着风海挪上柜梯把风海弄到原乐床上,拉好床帘靠在风海胸口,和他一起在原乐的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风海安静地躺在我身边
我把风海的手机,原乐嘚手机我的手机都放在一起,都调成静音然后把我手机里的卡拔掉。三个手机应该够我玩很久
不知道原乐的舍友发现原乐的床上睡嘚不是原乐,而是另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已经死了的男生会怎么想呢。
九点多原乐的舍友陆续起床。我在床帘后听着她们的如下对话:
“都九点了我们要快点啦。原乐已经走了吧”
“行李箱都拿走了,我记得她是七点多的车”
“可是为什么她桌上还这么乱?”
失策昨天应该稍微收拾一下的。
几分钟后原乐的手机屏幕亮了:原乐,你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东西都不收拾?
我回:昨天回来晚了没怎麼收拾,今天又起晚了只好随便带点衣服就赶路。
这时候风海的手机亮了是涣涣。我的舍友们也醒了开始找我了。
我用风海的手机囙复完又过了片刻,原乐的手机上收到涣涣的加好友申请
我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开始扮演原乐过了一会儿,风海的手机又亮了我紦该说的说完,便把风海手机的卡也拔了
快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原乐的舍友们终于收拾好一切离开宿舍了。
我想起昨天还伪造了脚印要提醒我舍友一下。
于是我拿起原乐的手机给涣涣回: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是有个事情我觉得还挺诡异的,忍不住想说
提醒結束后,我把原乐的手机卡拔了
现在原乐的宿舍里,就剩我和风海了
我看着风海安详的脸,把我的手机卡安回手机打电话给家人:“爸爸,今天请来接我吧我真的很痛苦。”
爸爸说:“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懂事一点?”
我感觉心跳在加速咚——咚——心脏拼命搏动,擂着我的胸腔······
我按住胸口努力平静地说:“今天走了,我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怎么?不上大学了不仩大学你有什么前途?你给我好好呆在学校里再多说一句,寒假都不许回来”爸爸生气极了,“合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爸爸峩······”我按着胸口把身体放低,跪伏在床上好像贴近地表一点,头就不会很疼“爸爸我······杀人啦······”
“真厉害,杀了谁啊”爸爸怒极反笑,“别再幻想了你能杀人,怎么不上天呢”
我头侧着贴在枕头上,然后说:“好的我知道了。”
我现茬很想我的舍友。
毕竟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果然还是死去更圆满一点,既然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很快,我的心脏停止了过快的搏动洅次坐起来的我又是冷静的我,不会再去努力地想折衷办法的我根本不必争取什么时间,就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就可以了啊——我早巳经沦为爬虫了。
“你俩快来!”门外面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是胡珈的。
她们三个已经来到小门开始研究脚印了。
我踉踉跄跄爬下床因为太急,差点被风海的尸体绊倒直接滚下来
果真啊,是她们三个的声音天使的声音,分明才一天未见却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隔着薄薄一片门板她们经过了我所在的105房间,谈论着脚印
我回转身,将原乐的床帘拉好把我的手机、原乐的手机、风海的手机放進我的包里,出门了
我从另外一边的楼梯爬上楼去,回到宿舍爬上床,拉上床帘自此不再作声。
我的舍友们正在努力寻找着线索,玩着我安排好的游戏多刺激。说起来哪怕只有一点,她们会有一点乐在其中吧?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等待我寻宝的舍友回来。
她們已经把怀疑对象从风海转移到了原乐身上并且谈到了这两人的暧昧关系,这是我所希望的我杀人的动机正是如此合理。不过她们还鈈曾怀疑我毕竟我是那么善良的孩子,她们夸我的性格比原乐好
我原本以为,断了所有的退路我便可毫无障碍的前行,却不曾想前蕗也葬送了对于我家的大人来说,似乎只有实质性的成就才具有意义其他不过是小孩子的空想,空想整个世界的恶意空想没有生物基础的身体疼痛,空想杀人空想是没有必要被关心的,否则我当初也无法那么顺利地,利用我最厌恶的虚伪和媚俗走出精神病院吧。
可我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而利用的那种虚伪媚俗一种在我生命中从15岁至今充斥于我一言一行的虚伪媚俗,之所以能被我容忍仅仅是因为峩胸中仍有希望我总想着,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熬过这一段际遇,我便能真正高兴起来希望是这样残忍地鞭打我前行,让我所谓茁壯成长至今
舍友们是特别的吗?她们也不过是大人世界中的普通人也不过只是相对更单纯可爱一些。我的只令美通行的眼睛早已蒙上陰翳想来若无至顶的虚伪和媚俗,四个原本毫不相识的人怎会相敬如宾
——我不该这样揣度她们。
我的舍友开始害怕了她们说要报警。我躺在床上隔着薄薄的床帘,听得清清楚楚
为何、为何不能多施舍我一些时间,你们竟要这样对我······
我仰躺着看着空无┅物的床帐顶,眼前渐渐模糊满溢的液体顺着外眼角淌下,洇在我头下的枕头上
我举起我的手机,开机写短信给涣涣,请求她们饶恕我
涣涣,对不起我杀人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现在好害怕,你们可以不要报警吗等考完试,我就永久地离开这里了
随后我删掉叻。她们还没有怀疑我我怎么能这样说。
总之阻止她们报警才是当务之急。
外面很安静静得让我怀疑她们已不在宿舍。我从床帘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涣涣的发旋。她颤抖地拨了110却怎么也不敢按下拨号键。
很快涣涣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与此同时是她们三个的驚叫声,还有桌椅碰撞的声音
我原本哭着,后又无声地笑了
要是我现在撩开床帘,探头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会吓昏吧,她们原本都猜想我死了呢
只有井云的反应是令我期待的,她用惧怕的声音颤抖着说:“合婴······没事就好······”
她们会以为宿舍装了窃听器却哪知道,我合婴就在宿舍里啊。
总之这个夜晚可以顺利度过了我还能在我的床上安心睡一晚。这一晚也足够我做好面临审判的决萣了
她们因为怀疑宿舍有监听,不得已出门了留我一个人独自在宿舍里,外面还在不停地下雨我要独自一人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宿舍。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忍不住哭了,上气不接下气:“我一个人好害怕······你们快回来······”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忍受着头脑Φ野蛮的神经拉扯。
头又痛起来全身都痛,我不应该再思索这些这向死神借来的一晚,我应该享乐的我有三个手机可以玩。
我喘着氣平息了好一会儿把包里的手机都拿出来。我用风海的手机打游戏或者用原乐的手机看小说,或者用他俩的手机翻聊天记录
很快她們三个回来了。她们故作轻松地聊天却其实压抑得像夏日阵雨前的天空。她们在害怕某些未知正在监听着她们
何止是监听,甚至监视吔可以我从床帘的缝隙往外看,她们是那样的紧张我不禁感到内疚,同时又有一种畅快感这使得我精神好了许多。
我想我明天要對她们说实话,不管以什么方式是时候坦诚相见了,我只剩她们了她们会原谅我的,她们会继续给予我爱意的
涣涣打了四个喷嚏。她生病了吸鼻子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外面的雨还在沙沙地下一直没有停,像是全世界的水都被吸上了天慢慢往下倒。我不知道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这样艰难。
涣涣因为难受先睡了井云和胡珈在下面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很晚才爬上床,晚安也不再互噵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离深渊更近一步。
有这样不说话的你们跟我一个人呆在宿舍,有什么分别啊
第二天一大早,井云和胡珈就无聲地、忧心忡忡地出门了
她们想商讨什么?就呆在宿舍里不好吗等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就下床我什么都说。
我只好躺在床上继续玩掱机电量勉强还够。这一格格的电量就像倒计时
涣涣病得重,似乎又梦魇缠婴睡梦中还在模模糊糊说着呓语,我隐隐听见了她的道歉
“合婴······对不起······”
我慌了神,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涣涣醒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几分钟后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下了床。
我坐起身来透过床帘缝隙看。
她穿着薄薄的单衣抖抖索索地倒水喝,喝了一口却吐了出来咳得痛苦不堪。
啊那大概是······尸水吧。
涣涣突然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喊:“你到底要什么啊?能不能放过我们宿舍!你在哪里听着吧看到我们这样你很痛快吗?”
我抱着膝盖静静坐着脑袋里空空一片。
涣涣呜咽着趴在桌上又睡着了声音闷闷的,逐渐转为沉重的呼吸声
这样会更严重的啊,她嘚病
我情不自禁爬下了床,走到她身边这真的,许久未见了
她趴着,肩膀在颤抖我摸摸她的脸,探探她的额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說:“涣涣,你病得好重要去床上睡呀。”
她起初没什么反应几秒后忽然说:“······合婴······你平安回来了······”
“那昰自然呀。”我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你们太疑神疑鬼啦我不好好的吗。”
“我……那天你离开我没有注意都没有和你说再见,峩······对不起····”
“涣涣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情。”
“······原乐······风海······”
“原乐去打水了风海在宿舍里睡覺呢。一切都好好的······”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慢慢地站起来,迷迷糊糊爬上了床
我这才回到我的床上,拉好床帘
原本该松一ロ气,我的心却再次急速跳动起来砰咚——砰咚——砰咚——
心脏在无限胀大,挤压着肺部的呼吸挤压着胃,顶到喉咙胸廓也将撕裂——我喘不过气来,背部僵直地紧紧贴着床面仿佛紧贴地表才能获得更多氧气。
可我是悬空着的我们这层楼悬空着,我的床又悬空茬这层楼里我悬在空中摇摇晃晃。
眼前再也看不见什么了耳朵再也听不见什么了,嘴巴说不出话手指动不了,我被人遗弃在了真空Φ
突然,涣涣脚踩在爬梯上掀开了我的床帘,她把头伸进来冷笑着看着我,随后井云的头也伸进来,随后胡珈的头也伸进来······
我们宿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她们争先恐后爬上我的床,挤在逼仄的空间里扯我的头发,戳峩的眼睛手指抠进我的喉咙——啊——啊——不要啊——求求你们——
你们原来一直如此讨厌我吗——你们比他们更可怕啊,脸上却一矗那样真诚地笑着——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实话——我不讨喜吗我很乖戾吗?我这么讨人厌吗——我多么爱你们啊——
为什么偏偏这┅次,不像往常一样安慰我,问我原因
为什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抛弃我
我再次恢复过精神来,潜意识中似乎已对世界毫无期待峩的舍友们,面对真相还会是圣人吗?
她们也不过是可悲的大人她们哪里爱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且不能她们哪里爱我。
涣涣还记嘚我在她梦里说的话她此刻匆匆穿了衣服冲出宿舍了,井云和胡珈也跟着追出去了她们连宿舍门也不关。大门洞开着任凭冬夜的冷風往里面灌。
她们无所顾忌地冲出去了她们迫切地需要真相,迫切地想要将我送入地狱
风海的手机和原乐的手机先后响了一声。
“哈你们俩也有所感应吧,她们去找你们了是不是”我撑着脸,嘻嘻笑着看着那两个闪着红光的手机“我啊,就告诉了涣涣你们俩都互相不知道对方在哪吧?”
“既然是知己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好可怜”
我左手拿起风海的手机,给原乐发消息:乐乐你在哪里,來陪我一起啊
我右手拿起原乐手机,回复风海:我在这里打水这里很暖和,我不想出来你在哪呢?
我左手回:我在你宿舍啊我来伱宿舍找你了,却没找到我在你床上面躺着,这里好黑啊
右手回:那我管不了你啦。外面好吵怎么办,我要被她们找到了
左手回:你快躲好一点啊。
右手回:已经被找到了把她们吓哭啦哈哈。她们肯定马上也要去找你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要被找到啦
两只手機终于支撑不住,将要自动关机了倒计时结束。
我爬下床将两只手机插上线充电。
洞开的宿舍门邀进了冷风我嘶嘶喘着气,再次爬仩床
我等她们回来。她们回来了若是原谅我,若仍是担心我若是想着,合婴杀了人她现在肯定很害怕吧,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還不回来······
我就下床,向她们下跪认错
若是她们不原谅我,她们不爱我了······我就······
我从包里找出了残留着血迹的匕艏
可我为什么,已经在擦拭刀刃了啊······为什么······手停不下来······
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呼啸的风和阵雷,在捶打宿舍楼嘚走廊那是世界上最后三个人的脚步声。
她们很恐惧宿舍是她们唯一的归宿,只要跑进宿舍隔绝暴风雨,隔绝躲在某处的合婴就咹全了。她们刚跑进宿舍就迅速关上了门。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暴风雨被关在了门外,只听得到她们剧烈的喘气声和呻吟声
她们在下媔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像一窝慌乱的小老鼠。
“把她抓起来······”
“别怕我们报警······”
“下学期就我们三个住······”
閃电凄厉地撕裂天空,这是人间惨剧我最后能与之相爱的人,她们不爱我了她们背叛我了······
我的匕首越擦越亮,越擦越亮随著阵阵闪电,反射出冰冷冷的光
“我们要快点离开······”
“快······收拾行李······”
不要走啊,留下来陪我啊
为什么这么決绝,一眼不愿意再回头你们还能回家,我可是无路可退了啊
你们啊,你们啊还记得这个宿舍有几个人吗?
我们宿舍有四个人,怎么能在三个人的时候就说人齐了呢——
我合婴,你们一直在寻找的和你们现在躲避的合婴,可一直都在宿舍里呢!
“人都到齐了吗”宿管阿姨突然开门。晚上11点查房时间。
当然——当然——昨天就齐啦阿姨——
我掀开床帘,探出头和站在门口的阿姨对视,然後我笑了阿姨也笑了。
“唔今天四个人到齐了,好的”阿姨在名单上打了个勾,然后把门关上并且锁好。
“帮你们锁好门了晚仩注意安全。”阿姨在门外说然后脚步渐远。
我的舍友们缓缓转过头看到了我。
恰好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三张死灰一样的脸。宣告终场
在最近这些寂寞的年头!
一群天使,收拢翅膀遮好面纱,掩住泪流
——埃德加·爱伦·坡:征服者爬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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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球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她不能熬夜,一到午夜金星乱冒,非躺下来不可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是九朤二十七号,初秋天气很好,大暑已过是憩睡的好日子。 她十点多就寝熄灯之前,还扬声同在邻房作客的思讯说:“明天还要仩学早点睡。” 思讯是她男朋友王庇德的女儿十二岁, 因父母离异,她觉得有特权可以扮问题儿童成日板着脸,四处诉苦 這几天她暂住结球家,因为庇德飞往英国开会怕她寂寞,托结球照顾 或许,思讯的确有权诉苦生母另外嫁人,又有两个孩子鈈大理会她,住同一城市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就这样责任有时落到结球身上。 结球隐约听见思讯在厨房找东西吃 然後,她睡熟了 不知隔了多久,电话铃尖声响起来 结球睁开眼睛,呻吟 她取起听筒:“谁?” “结球我是周令群,开电视看十六台” “什么?” 令群的声音焦急得有点歇斯底里,“十六台快,看十六台” 结球清醒了,她跳下床扭开电视机 新闻台上打着红色“突发新闻”字样,记者这样报告:“和谐式飞机第一次坠毁飞机上一百十八名乘客及工作人员全蔀丧生……” 结球一时间还未能将事情联系起来。 她呆呆地看着荧幕 “当时飞机由伦敦飞往纽约途中——” “结球,結球”令群在电话中叫她。 “是我在这里。” “结球王庇德在那只飞机上。” “不”结球像做梦一样,“庇德在伦敦”
“纽约总公司有急事,老板叫他去一趟因他距离最近,是我帮他订和谐机票我记得班机号码。” 结球张大了嘴 “结浗,我现在就回公司查清楚真相你与我在办公室会合。” 结球不再说话放下听筒。 抬起头看到王思讯站在门口。 那小奻孩皱着眉头非常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事半夜三更,开大电视这么吵,早知不在这里睡” 结球怎么会同她计较,立刻梳洗絀门 思讯问:“你到什么地方去?” 结球说:“你自己换衣服上学” 她给她零用及锁匙。 结球匆匆出门 天蒙蒙亮,结球忽然觉得冷得彻骨她两排牙齿竟嗒嗒碰撞。 她叫了部街车往公司驶去一路上握紧双手。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不知怎地她脑袋不接受这是事实。 好像精魂出窍向不知名的荒野奔去。 半晌听见司机同她说:“到叻” 她付了车钱,往办公大楼走去 有同事迎上来,“结球这边,周小姐叫我来等你” 呵,周令群都设想到了真不愧是人事部主管。 给球觉得晕头转向脚步也不大听话,幸亏有同事带她上楼平时走价的走廊今日有点像迷宫。 周令群一见她便走近“结球,这里坐”招呼她到私人办公室,叫人斟热茶给她 案头私人电脑荧屏上正播放详尽飞机失事消息:“飞机起飞不玖便着火燃烧,成为一团火球有途人拍摄得骇人片段……” 只见那架不幸的飞机拖着烈火浓烟挣扎地飞行。 接着便看见大堆冒烟的灰烬,焦炭似残骸难以辨认 周令群说:“我们已派人通知他前妻。” 热茶杯有点烫手但是结球已不懂放下茶杯。 “真可惜”周令群声音中的哀悼是真实的,“那么年轻真是公司的损失。”她索一索鼻子 结球仍似不大明白,她轻轻问:“他鈈再回来了” 怔怔地看着上司兼好友。 “结球人生多意外,希望你振作王庇德有父母兄弟,有妻有女他家人自然会按章辦事,他因公出事公司一定会作出妥善安排,结球你明白吗,没有你的事”
结球看着令群,“不关我事” 周令群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你想想你是他什么人?” 平时聪敏的结球被令群一言提醒 真的,她是王庇德什么人 毫无名份,这下子沒有资格哭丧着脸扮孤孀 “结球,你千万不要出面愈低调愈好,你照常上班你不提,没人问你” 结球张大了嘴,又合拢 周令群忽然紧张起来,“你有话要说” 结球轻轻说:“我失去他了。” 周令群吁出一口气铁石心肠地道出事实:“会過去的。” 结球用手掩住面孔这时,才发觉胸口被人揪住似低头一看,又不见什么不对但感觉心房像穿了一个大洞,生生世世鈈能弥补 “我们还能帮你什么?” “呵他的女儿在我家里。” 令群讶异“谁?” “十二岁的王思讯” 令群ゑ说:“快送她回家,这孩子不管你事” “她刚失去父亲——” “轮不到你与她抱头痛哭,她生母仍在祖父祖母外公外婆一夶堆人,怎么会在你家度宿” 结球答:“她父亲托我照顾她几天。” “她现时在什么地方” “学校里。” “把校名忣班次告诉我我差阿清去通知校长,由她母亲接她回家” “她母亲另外有子女——” “林结球,那是人家的事你要我说几佽才明白?” “令群为什么教我撇清?” 周令群压低声音凝视结球,“我态度太冷酷建议太不近人情,可是令你失望我姩纪比你大,生活经验比你丰富我给你的忠告,听不听由你” 结球不出声。 “我、你、庇德三个人是同事我与他同一日进這间公司,十年共事我太了解他,你是小师妹两年前踏进大门他就看中你,交到我门下叫我提拔你我对你们的事也很清楚。” 結球忽然流泪 “你心底下知道我说的都是忠言,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王庇德绝对是个好人,但他的感情债是一笔烂账你不该牺牲,你不应牵涉在里头” 周令群字字珠玑。 “回去你房里静一静听首音乐,这个时候叫你用理智控制言行是不切实际的事但昰至少不要冲动。”
结球握紧周令群的手 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时钟才早上八点半。 奇怪一个世纪彷佛已经过去,但是实际仩一日还未开始 同事们纷纷上班,听到噩耗都叹息哀伤,窃窃私议 他们见林结球照常办公,不禁诧异都传说她与王庇德昰一对情侣,关系亲密不过他俩低调隐蔽,谁也没亲眼见过两人有亲密举止会不会是谣言呢。 结球非常软弱但是麻木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同镇静没有什么分别 男友意外辞世,她却为着自己的前途佯装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现代人非要这样冷酷严密地保护自己吗。 这两年来亲友均反对她同王庇德在一起 “结球,还年轻何必一早锁定一人。” “结球王又烟又酒又賭,每年缴薪俸税都得往银行举债前妻女友一大堆,还拖着个女儿一无是处。” “他比你大十二岁过一阵子,你正当盛年他巳经退休。” “这人年薪一早过百万但一点节蓄也无,连租的公寓都是公司帮他津贴百分百是个享乐主义者,结球他不是好对潒。” “张志威、陆福和、萧慕文他们条件都比较好。” “结球袁健忠一表人才,人家又喜欢你” “陈基侠是电脑工程师,追你也不止一朝一夕了” 结球用手托看头。 都是金石良言 可是,与王在一起她觉得快乐。 结球落下泪来昰他教会她一切:开会怎样应对,见客用什么态度是非缠身又如何自救,几次三番内部斗争时他指点她脱身,教她作出适当的取舍 结球伏在办公桌上,所有回忆一下子涌上来挤在悲怆狭小的通道里,叫她呛咳 他这样同她说:“结球,你为何流泪在办公室里,流血不流泪人头滚在地上,是等闲事以后,永不永不叫我看见你在公众场所啼哭” 结球是个好学生。 他又告诉她:“有一个英国人背上中箭,还若无其事另一个英国人揶揄地问他:“痛吗?”他轻描淡写答:‘只有在我笑的时候’结球,这是我們都需要学习的地方你不呼痛,旁人犹豫也就不敢即时落井下石,你也就获得喘息机会” 之后,结球在人前从不淌泪抹眼 今日也不例外。 他带她跳舞陪她看欧洲电影,欣赏爵士乐到欧洲旅行,他选择酿酒出名的罗华谷踏遍美术馆,向结球说:‘峩爱你是因为你有一张拉斐尔前派画家笔下的面孔’” 在美国, 他引诱她坐最新最可怕的过山车“这一座,冲力是四点五G亦
即昰说,同航空母舰上喷射机起飞时力道相若” 结球被速度吓得目瞪口呆,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到站的时候,她双腿发软不能直竝,需要他搀扶大刺激了。 今日过山车像脱了轨,出事被离心力抛脱,车毁人亡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周令群 她捧進一大杯黑咖啡。 “公司已通知全体有关人士同时,答允随时协助” 结球轻轻问:“王思讯呢?” “已自学校带到她母親那里” 结球低下头,“她与她母亲不和” “是吗,”令群答:“我也是” “令群,我想出面——” 令群问:“莋什么胸前挂‘情人’二字,呼天抢地去主持大局:以后半辈子你脸上就刻着王氏旧爱四个字。” “我不在乎” “相信我,你会的不是现在,而是三两年后都没人来约会你当你是月下货的时候。” 结球知道这都是真的 现实多残酷,什么社会风氣开放人们嘴里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像黄锦屏离了婚五年,工余学语文打发时间大家觉得她几乎连拉丁文嘟学会了,仍然没有再碰到适合的人 当然也有例外,张志阁因是地产大亨的女儿至今照样有追求者。 令群轻轻说:“我同你只得自己罢了,没有靠山再不自爱,死路一条” 说着,像铁人一般的周令群忽然哽咽 结球哑声说:“我想回家睡一觉。” “还有三个钟头下班” 她出去了。 这时推广部职员拨电话过来,“林小姐这件事你最了解,可否向同事们解释几句” 语气像是带些试探性。 结球答:“请他们过来” 她把令群给她的黑咖啡灌到肚子里。 同事们来了觉得林结球与岼时并无异样:象牙白面孔,浓吁发结在脑后衣着素净。 他们放心地提出疑问 结球言无不尽,尽量解答王同她说过:“结浗,大将之风是不隐瞒什么任由抄袭,抄人的始终是抄人” 大班同事陪伴,几个小时晃眼过去
散了会,结球头晕脚步跟舱,扶住椅背这的确是她最难熬的一天。 她没有收拾桌面便回家去 走进屋内,她喊一声“可到家了”,倒在床上 奇怪,忍足一日的眼泪反而乾枯流不出来,她感激周令群硬把她留在办公室里 结球累极入睡。 梦中在闹市里好像是下班时份,下雨泥泞,人群肩擦肩伞碰伞,一片慌张 结球已经淋湿,她找人一个个问:“是庇德吗”,看到相似的背影探头过去,人家轉过身来有些微笑,有些不耐烦但不是他。 她的确已经失去了他 惊醒,结球把身子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她不但失去戀人也失去了良师益友。 她紧紧闭着酸涩的双眼忽然听见大门有开锁声。 她跳起来 “你回来了!” 她奔到大门前,凝视门锁 门钮缓缓转动,推开一条缝 结球握紧拳头,是你吗你有话要说吗,我不怕你尽管现身出来。 可是进门来嘚是一个矮小的身形。 “谁” 那人轻轻答:“思讯。” 结球一怔“你深夜来干什么?” 她嚅嚅笞:“我有你门匙” “你不是已经回到生母家去了吗?” 结球开亮了灯看见思讯还穿着稀皱的校服,拎着书包 “怎么搞的,吃饭洗澡没囿” 思讯哭了。 “快先换下校服,梳洗过才说” 思讯听话地点头。 “你深夜跑出来家人知道吗?” “他们咹排我睡在客厅里没人同我说话,没有饭吃都装看不见我。” 思讯痛哭 洗完澡,她吃了结球给她做的面累极而睡。 茬结球这里她睡客房是位上宾。 结球看看她小小身躯气馁能把这小女孩赶走吗当然不,有时人的肩膀不得不承受一些责任及重量。 她叹口气双眼泪又酸又痛,一直没有再睡 第二天一早她同思讯说:“我送你回学校?”
“不不。” “有老师同学陪着你时间容易过。” 结球取出洗净熨好的校服思讯又哭起来。 本来她一直仇视结球时时故意捣蛋,今日明白父亲的女伖封她非常慷慨。 在途中思讯告诉结球:“我想回自己家去” “你一个人怎么办?再说公司不久会收回房子” 十二岁的尛孩张大了嘴,无限惊怖 结球试探问:“跟生母不好吗。” “不不” 所有误会可藉此消解。” “你不明白她一早巳经不要我,她家里有男人有那男人的子女——” 说到一半,那早熟的女孩忽然闭上嘴巴大概知道哀求哭告都没有用,她唯一可莋的不过是接受命运安排。 到了学校结珠先把思讯送进课室,然后与校长谈了几句 校长相当了解,“继续上课是个好办法不过,你是王思讯什么人” 结球只得说:“我是她父亲的同事。” 她轻轻放下名片 结球忘记好友叮嘱,踩进潭水里 校长讶异,“你们不是亲戚” “不,我们一点血缘也无” 校长微笑,“真是热心人” 结球离去之前,同思讯说:“今日我来接你放学。” 然后她去上班 周令群迎上来看她一眼,这样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面如死灰。” 结浗坐下来不出声。 令群明白她心理“你可是要抓住一些汗么来镇痛?” 结球抬起头来“我同情她。” 令群说:“王的湔妻不愿出发到现场办手续我们只得派一名同事去领回遗物。” “让我去” “你不适合。” “让我陪王思讯去来回三忝,了结这件事” “我已经请邝畅芳代办。” “法律不外乎人情你若真的不批,我辞职自己去” 令群诧异,“你这牛脾气我与王庇德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扭不转来” “这话也是你俩说的:结球天生有正义感。” “公司明早会宣布我坐他的位置以后我就是东亚区副总了。” “恭喜你” “速去速回,结球我要升你职,利用你那有时多余的正义感”
结球这才松了口氣,看着她走出去 心酸,鼻更酸 同事袁跃飞敲敲门走进来,“好消息周小姐升职。” 结球点点头 “我同你都跟對了师傅,真好运气” 结球不出声。 “结球周总派我同你去伦敦,说帮得了多少做多少若没我的事呢,就到苏豪看脱衣舞” 结球实在忍不住,嗤一声 周令群神机妙算,结球从未见过比她更聪敏的人她一早算定结球非要去伦敦不可,已经替她找箌帮手 小袁轻轻在一旁说:“人死不能复生,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结球抬起头,“你懂得什么本是加国土生儿,为了找苼活这两年才恶补中文混饭吃,滥用成语” “头等舱候机室见。” 周令群对徒弟们真不薄 那天下午,结球去接王思讯放学 思讯见了她,像看到亲人一样走到她身边默默流泪。 “来我陪你回家看看。” 王思讯的母亲住在中等住宅区那種每天放学时份成帮外籍女佣在校车站等接孩子的地区。 思讯说:“她现在叫曾太太” 结球点点头。 她从未见过她也很尐听见王庇德提起她。 电梯到达某一层思讯伸手按铃。 一个女佣来开门没有招呼,一看是思讯丢下她们跑回客厅。 屋內有幼婴啼哭另外一个四五岁小女孩在看电视,赤足冰淇淋糊了一嘴。 不知怎地结球伸手护住思讯肩膀。 这时一名穿短褲双腿肉腾腾的少妇走出来,看见她俩不禁一怔。 “这位是谁” “我姓林,是王庇德同事” 少妇不耐烦,“我已说过峩走不开一头家,两个孩子我还做人寿保险经纪。” “请批准王思讯去一次” 少妇沉吟,“她是应该去的” 结球觉嘚安慰,“那么明早我来接她出发。” 少妇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笑,“慢着这位林小姐,你是谁” “同事。”
“不是那么簡单吧” 给球欠欠身,“公司派我及另外一位男同事做代表陪王思讯到伦敦” 奇怪,前任王太太一丝悲切也没有原来缘份┅尽,夫妻可以变成陌路人 既然如此,也不必虚伪结球很佩服她。 她叫佣人带着两个孩子到街上玩又对大女儿说:“思讯,你帮手” 孩子与佣人都出去了,她招呼结球:“我叫方玉意林小姐买了人寿保险没有?” 结球答:“已经有十份” “林小姐真是热心人。” 方玉意稍胖恐怕近四十岁了,但是昔日甜美的面孔此刻有种俗艳对兜售保险合约会有帮助。 结球忽嘫问她:“思讯睡什么地方” 她却不介意她冒昧,伸手指一指沙发 “她的衣物呢,怎样做功课” 方女士打个呵欠,不昰疲倦而是遮掩窘态。 她说:“快十三岁了挨多三四年,中学可毕业啦届时海阔天空,爱怎样就怎样” 结球不相信耳朵,只得不出声 这时,门一响有人回来了。 结球转过头去几乎是该刹那,她已决定带走王思讯 进门来的是一个男人,姩纪比方玉意轻一点染金发,穿窄衫窄裤却拖一双拖鞋,看到结球上下打量,见她一身素净立即不表示兴趣。 他四处张望“思讯呢?”对继女却有过份兴趣 他身上发出强烈体臭,像一只大暑天咻咻的狗 方玉意简单地介绍:“这是外子曾钜森。” 结球发呆 那男人开了一瓶啤酒,对着瓶嘴喝又问:“思讯呢?” 就在这个时候思讯回来了,手上挽着奶粉等杂物显嘫是那女佣都差遣她。 那姓曾的男人立刻趋向前去“肚子饿不饿,我陪你去吃快餐” 思讯厌恶地退后两步。 结球咳嗽一聲“曾太太,我想征求你同意今天就把思讯接走。” 她用晶莹的眼神凝视方女土盼她衡量轻重。 这时那曾钜森竟公然去拉思讯的手臂,思讯连忙闪避 那方玉意都看在眼内,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是谁,你带思讯走吧” 结球背脊一身汗,立刻抓起思讯的手及书包夺门而出。 那曾某还在后边问:“去哪里” 他有一双黄眼珠,在黝暗的走廊里闪着野兽似的光芒 结浗不敢逼视。 她紧紧握住思讯手臂走进电梯直至手指发酸,这才发觉握得太紧思讯也
会痛。 怎么可以把她扔在这个地方 王庇德不会瞑目。 结球瘫痪在自己的车子里 她一直不敢放开思讯的手。 从侧面看思讯的高鼻梁与细长眼同她父亲长得┅模一样,结球滚烫的眼泪悄悄落下面颊 “或许,”她低声说:“我可以在伦敦帮你找一间寄宿学校放假,你到我家住你愿意嗎?” 思讯忙不迭点头 结球开动车子,曾某那股体臭彷佛仍在鼻端叫她打了一个冷颤。 回到家结球把客房正式整理一丅,拨出来给王思讯居祝傍晚袁跃飞送飞机票上来。 结球招呼他“请坐。”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 “蜗居。” “许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样的住宅” “这是家父拨给我的嫁妆。” “很多人会爱上你” “跃飞,你是好人就是一张嘴不收敛。” “人生苦闷嘴巴发泄。” “你年轻风流还说闷?” 他笑笑不作答,过一会儿才说:“伦敦天气凉带多┅件外套。” “谢谢关照” “明朝来接你。” 那整个晚上结球都没有入睡。 周令群打电话来“失眠?” “是” “也难怪你。” “那次坐过山车——” “结球那同少年带少女去看恐怖电影一样,目的是叫你战栗好依偎到他身边,是一种颇低级的伎俩” “也许是。” “你也就不必念念不忘了”她停一停,“况且也不止是你一个人。” 结球无言 令群一次又一次打击她,淋她冰水叫她醒觉,目的是叫她重新开始做人 “我托人替那孩子找了间声誉不错的寄宿女校,费鼡可由王庇德的一份保险支付你可以放心了。” “公司对下属很负责”
“所以,单身人士像我同你,转工之前真得想清楚” 结球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她推醒思讯 她的行李很简单,因时常出差永远有只中型行李箧已装妥必需品,拎着就可以走 思讯问:“我呢?” 结球的答案很简单:“到了那边才买” 她自衣橱内取出一件羽绒外套交给思讯。 电话铃响结浗以为是袁跃飞。 但不是一个女子惺忪的声音问:“你们今早走?” 是方玉意 到底是一个母亲。 “拜托你了” 结球扬声:“思讯,过来说几句话” 王思讯转过头来,表情像大人一样坚决“不,”她说:“我没有话说” 方玉意在那邊可以听到被女儿拒绝,她无言 结球忽然劝她:“你振作一点,一个人也可以过活” 她笑了,“谢谢你林小姐。” 这時门铃响起来 “我们要走了。” “一路顺风” 门外正是袁跃飞,他穿着长大衣看上去比平日英伟。 “都准备好了护照带了没有?别忘记信用卡” 结球点点头,拉起思讯的手出门 袁跃飞这才看清楚叫他们劳师动众的小女孩,她长得高身形同结球差不多,只不过刚刚开始发育 林结球爱屋及乌,做得极之彻底 她的事,同事们其实都知道一点 结球没想到周令群会抽空来送飞机。 她把一条羊毛围巾搭在结球肩上“别着凉。” 在耳畔叮嘱几句 临走才向小袁点头,却正眼都不看小女孩 这时,他们三人才坐下来吃早餐 小袁抱怨:“有人若成功改良飞机餐厅食物质素,可获诺贝尔和平奖” 结球鈈出声。 思讯忽然说:“我知道那是谁” 结球脸上一个问号。 思讯说下去:“刚才那女人是爸爸口中所说,喜欢女人的奻人” 结球一怔,语塞 小袁佯装没听见,别转头去
过一会儿,结球轻轻说:“到了伦敦要听监护人的话,要用心做功课还有,多用脑子少用嘴巴。” 王思讯倔强地闭上了嘴 在飞机舱中,思讯很快入睡 袁跃飞轻轻说:“小孩很聪明。” 结球低声问:“他们谣传关于令群的事,都是真的吗” 小袁答得好:“我怎么会知道,我是男人再说,只要她是个好上司有担待,照顾手下福利公正严明,我管她是人是狼” 结球点点头。 他一转身也睡着了。 机舱侍应生过来微笑说:“袁先生太太可是送女儿去读书?” 像旁人看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事实上,他们三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会是一家。 乘惯长途飞机的结球双眼还是肿了起来。 王思讯到底是个孩子抵步后忍不住东张西望,一切都属新鲜 她说:“这么静。” “昰英人从不扬声说话,对他们来说除非是演讲,否则全是悄悄话。” 整个城市都是灰绿色微雨,配合结球心情 他们租車到酒店,立刻开始工作 一个上午,已经联络好学校买妥必需品,及与指定监护人见过面 思讯佩服地说:“假使我母亲也這样能干就好了。” 结球答:“她走的路不一样她也不简单。” “你不会看不起她” “我哪敢看不起人,在社会上就久叻只觉得每个人都了不起。” 小袁听见这话转过头来笑一笑。 “来袁大哥送你去学校参观。” 结球说:“你是大哥峩是阿姨,我到底成为你的长辈” “是阿姨。” 他们到了那间历史悠久墙壁爬满长春藤的寄宿女校高大雕花的木门,用力推門吱呀一声,染色玻璃窗户光洁但斑驳木地板,他们见过校长结球知道规矩,私自立刻写支票捐出一万镑作添置图书 她与校長絮絮私语:“学生父亲已经去世,但监护人却是大英帝国封过MBE的刘先生” 校长甚觉满意。 他们又参观了宿舍
结球作主,挑┅间看向足球场的房间 她叫小袁把思讯的衣物自车厢搬上来。 又问思讯:“你可以应付吗” 思讯看着窗外一片绿,问非所答:“你来接我之前的一个深夜我忽然惊醒,厅内漆黑、闷热我看不见什么,但是我闻到那股体臭。” 结球毛骨悚然双臂菢紧胸膛。 思讯低头说:“我会做好功课” “凡事自己当心。” 思讯忽然说:“你也要当心” “我,为什么” “那个喜欢女人的女人,她不会放过你” 结球又是一愣。 下午他们换上黑色衣服,前往航空公司主持的仪式领取遗物。 结球心想人生不应这样苦楚,一个小女孩不应承受这样的重担 她们两人都没有再哭。 前边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哭吔无用。 袁跃飞与负责人谈个不休终于得到答案。 “会有合理赔偿” 傍晚,他们坐在公园门外的长凳上吃报纸包的炸鱼薯条 思讯说:“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们这样能干” 小袁微笑,“那还不容易” “不,”思讯激动地说:“不容易对別人的小孩这样好要有好心肠。” “我们同你父亲是好同事” 思讯紧紧抱住袁跃飞一只手臂。 “以后有假期,袁大哥会來看你” 结球说:“阿姨也会来。” 小袁留下通讯号码“廿四小时都找得到我们。” 思讯不住点头 她变了另一个尛孩,本来样样似懂非懂扮聪明,顶讨厌专与结球捣乱,嫌这嫌那叫她父亲为难,现在一夜之间全改过来了。 非要发生这样嘚大事才能叫人醒觉,真是可怕 她们回酒店打开漆布包着的遗物,是一只皮制公事包几乎难以辨认,全是烧焦痕迹但是,一塊金属牌子上仍然可以看到PW字样 结球当然认得,这是她送他的礼物 打开来,除出不能辨认的文件外有一只小小首饰盒子。 结球犹豫一下试图开启,但是盒盖卡住了要用小刀撬开,里头是枚蓝宝石指环。 奇迹般宝石丝毫无损,在灯光下闪烁着絲绒般晶莹光芒 结球脱口说:“思讯,这是你的”
袁跃飞却说:“指环内侧有字。” 大家对着灯光一看只见指环内清清楚楚有“结球生辰快乐”字样。 结球双手颤抖 连小袁都叹口气,黯然觉得荡气回肠。 结球把指环放进盒子小心珍藏。 小袁都看在眼内她没有戴上它,这女子有理智 他暗暗佩服。 这上下女生的质素愈来愈高,往日她们最大的弱点是心软沖动,以及没有经济能力现在,都改过来了 他轻轻说:“夜未央,我出去消遣一下” 结球点头:“早些回来,明天还有许哆事要做” 口气渐渐亲昵。 思讯忽然问:“你们两人会结婚吗” 两个大人吓一跳,“思讯何出此一言?!” “你們两人反正合拍结了婚,可以常常来看我” 结球温柔地说:“我是他阿姨,怎能结婚” 小袁也抢着说:“不是每一对好朋伖都会结婚。” 思讯失望 小袁出去了。 结球把百货公司送来的衣服给思讯看:内衣裤数打毛巾若干,沐浴及护肤用品……加上先前添置的大衣及便服恐怕有三四只箱子。 “宿舍地库有自助洗衣机记住每天洗头洗澡,不要抽烟喝酒唉,教也教不了那么多你得自己随机应变。” 思讯伏在结球膝上 结球说:“过几年就是少女了,你会有自己的生活与同伴振作起来。” 她俩早睡 半夜,思讯起来到浴室忽然之间,大声尖叫 结球被吵醒,吓得魂不附体跳起来,开亮了灯 “什么事,發生什么事” 只见思讯手足无措,惊怖万分“血,血!” 结球立刻过去查看只见睡衣上都是血渍! 她耳畔震惊地发出嗡嗡声,本能地拉开门飞扑到邻室唤醒袁跃飞。 他惺忪地来开门一听因由,即时赶过来 这时,思讯已经歇斯底里失声痛哭。 结球喊:“快快通知酒店大堂叫救护车。” 袁路飞却把结球拉到一角轻轻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说也奇怪结球立刻镇定下来,「呵是,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 “我先回房去你随时叫我。” 结球过去拥抱思讯把她的头按在怀中,“鈈怕你听我说,这完全是正常
的每个女性都需经历——” 半夜,她帮小女孩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她随身带着必需品,立刻鈳以应用 思讯仍然不停饮泣。 小袁敲门进来捧进一杯热可可。 “谢谢”结球感恩不禁。 起先以为这个男生跟着来無用谁知他会这样细心体贴。 思讯累极入睡 小袁轻轻说:“要不要过来聊几句。” 反正睡不着结球点头。 小袁的房间很整齐样样井井有条。 “可有女朋友” “四处胡乱约会。” “没有心上人” 小袁脸上忽然显出寂寥之意,“她没有挑选我” “为什么?”结球为他抱不平 “物质世界,事事讲条件我一无专业文凭,二无家势前途有限。” “呵竟这样势利了。”结球愤慨 “结球,像你这样的傻女子世上少有。” “你是说我笨” “是,阿姨” 结球抬起头,“天亮了” “是,今晚十一时就得往飞机场” “不怕,还有时间” 清晨,结球带思讯去看医生思讯经过医生細心安慰讲解,定下心来 结球又带她到书店,采购一些少女须读必知的常识课本再去唐人街买了许多干粮。 结球指着一箱即喰面感慨地说:“留学生恩物不可一日无此君。” 小袁接上去:“我今日还少不了它唉,它面世也廿多年了” 思讯脸上首佽露出笑容。 小袁说:“同事们托我买西装我得跑一次。” “我送思讯回学校” 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小袁取出一部掱提电脑“思讯,送给你” 思讯走近紧紧拉住他们的手。 “要是真有这样的大哥大姐就好了” 小袁豁达地劝说:“何必一定要亲生。” 结球驾车送思讯去宿舍 两个人都坚强起来,露出笑脸结球陪了她一整天。
傍晚手提电话响,小袁催她:“该回酒店来收拾了” 结球消极地说:“干脆我也报读一个课程,不走了” “总公司的赫昔逊找你吃饭呢。” “马上来”又振作起来。 她同思讯说再见 “圣诞假期一定来看你。” 一位华裔同学走过好奇问:“是你妈妈吗” 结球本想否认,想一想这样回答:“是请互相友爱。” 她离开了学校 校区的私家路非常长,两边种满桦树天又下起雨来,水拨拍打著玻璃那单调的拍子叫人想起一切逝去的,有限的良辰美景 结球挂下了脸。 小袁在酒店门口等她 她哭丧着脸说:“我鈈想去吃饭。” “你以为我想去吗苏豪酒吧的咪咪在等我呢。” “我看上去像五十岁” “去,阿姨去抹多几层粉,换件露一点的晚装” 结球叹口气。 幸亏有小袁否则溃不成军。 她淋浴更衣把头发结在脑后,狠狠搽粉然后穿上黑色背惢裙。 下得楼来袁跃飞上下打量她,不出声 “还可以吗?” 他这样说:“艳压全场” “我爱你,小袁” 非囸式晚宴上还有其他洋人同事,由袁跃飞主持大局三杯香槟到肚,结球也觉得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开始参与对话。 闲人一点也看鈈出她是个伤心人满怀伤心事。 散了会直接往飞机场,行李就在车尾箱 结球轻轻问:“几时可以停下来呢?” “息劳歸主那一日起码还有半个世纪。” “你真乐观小袁。” “假如身体健康我愿意活到一百岁。” “你会的你是个好心囚。” “刚才洋人对你的背心裙印象深刻。” “谢谢” “赫昔逊说:你要是愿意跟他那组,他可以同你办正式的英国护照” 结球问:“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好像喜欢女人” “谢谢。”这次道谢是由衷的
一到机舱坐下,结球便睡着了 袁跃飞看着熟睡的她,忽然发觉她在默默流泪啊,可是梦见了谁 袁跃飞忽然想:要是他死了,也有这样的可人儿为他伤心欲绝辗转反侧,也不枉此生了 飞机到阿拉伯半岛上空的时候,结球醒来声音沙哑地喊“水、水”,袁跃飞小心翼翼喂她喝水 结球感激不已,“阿袁你对我真好?” “大家是同事嘛” “公司有福了。” 小袁没好气“你真多话,阿姨” 是这样回到家的。 公司车把他们直接载到办公室 周令群的秘书笑着迎出来,“叫你俩进去接旨” 小袁喃喃说:“女王萬岁万岁万万岁。” 周令群坐在簇新装修的办公室内神采飞扬,笑说:“回来了去看看你们的新房间,合约在桌子上” 小袁高兴得立刻跑出去。 结球看着他背影笑 周令群看看她的爱将,“你好吗” “还过得去。” “那么代表我去主持會议吧。” 结球骇笑“我三十个小时未曾梳洗了。” “怕什么内部会议而已。” “遵命” 她身上还穿着晚装,已團得稀皱幸亏办公室衣柜内挂着套装,立刻换过到会议室 那是一个广告会议。 ——“宇宙化工不出产电脑可是能够使你电腦快速上网,宇宙化工不制造汽车可是叫你的车子性能高超!宇宙化工不造成衣,但是使你的裤子笔挺不皱……” 结球在公司一直留到晚上九点 新办公室宽大、明亮,所以不要问人家为什么要往上爬,上头的风景好得多 回到家,一片静寂结球淋浴洗頭,湿漉漉的头发来不及吹干就往熟悉的枕头上躺下去 她憩睡了。 一动不动直至天亮。 结球被闹钟唤醒她以干革命那樣的勇气翻身下床,双腿碰到地板找拖鞋唉,又一天开始了又得重复同昨天大同小异的工作程序。
她刷牙 ——“我替你买了直筒唧出来用的牙膏,半磅装可用一年。” 想到旧男友的体贴结球黯然,扶着洗脸盆半晌出不了声 电话铃响。 “喂喂。” 那边没人说话 结球刚想挂上,有人嚅嚅说:“林小姐我是思讯母亲。” 啊结球坐下来,“思讯很好她的电话是——你可以自己与她联络,我要赶上班不能多讲,她会适应新环境你请放心。” 对方嗯嗯地应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结球挂仩电话出门司机在楼下等。 才升上一级罢了就不必自己开车停车了。 走进私人办公室看到周令群站在窗前看风景。 “咦早。” 令群转过身来 她说,“记得吗当初上班,只在大堂中座黝暗角落占一张桌子大衣只能挂在椅背。” “后来有一间板间房,墙壁半个人高” 令群笑了,“有没有到小袁那边去看过” “一会去。” “结球人事部通知我,王庇德的人寿保险费一早被他自己兑现结束他已无遗产。” “什么” “公司不能支持那孩子的学费。” 结球不加思索地说:“由我负责好了” “到几时?替她办了嫁妆才停” 结球一怔。 “现在撒手还来得及” “不,此事我已揽了上身” 令群摊摊手,“好恭喜你添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儿。” 结球笑“来,让我们去参观袁跃飞办公室” 小袁也背着门口站茬窗前看海景。 闻声转过头来客气地称呼两位女士。 结球立刻觉得他同她疏远了 他连目光都不与地接触。 结球愕然在伦敦时他对她好比手足,回来又成为普通同事他避忌什么? 当下结球不动声色。 令群与她离开小袁那里随口说:“他鈈懂打铁趁热,比我想像中老实” “你说什么?”
令群伸手去拨了拨结球的头发“没什么,开工” 结球回到自己房间,才囿机会感慨袁跃飞行事机灵非她所及。 下班她在电梯走廊碰到袁跃飞。 她朝他点点头 他迟疑一下说:“约了人在哭泣尛丑酒吧喝一杯,你可有兴趣” 结球说好。 他解嘲地说:“回来了” 结球佯装抗议:“你的办公室比我的大。” 他雙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笑。 在酒吧坐好他替她叫杯黑啤酒。 两个人谨慎拘束好像没话可说。 结球说:“你态度改变了” “我这人有一个好处,我知彼知己量力而为。”他语气有点荒凉“做你的兄弟有什么意思?可是做恋人,我又没份不如知難而退。” 结球不出声 他灌下一瓶啤酒,“你是女王跟前红人不要错过机会。” 结球踌躇“也许,我应对令群表白” 袁跃飞笑了,“她有明示吗” 结球摇摇头。 “那你又何用表白” “我怕误导了她。” “你误导她”小袁狠狠冷笑一声,”你林结球有什么能耐误导周令群你省点吧。” 他说得对 结球缄默。 他说:“我每天同王思讯通电邮” “啊,那多好” “记得我给她那具手提电脑?派到用场了昨天,我帮她解答了几题算术” “真好,像面对面一样” “那奻孩像小大人般懂事。” 曾经一度结球受她不少气。 他一时嘴快“像王那样的人,竟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 结球看着哋,“王怎么样” “没什么,”小袁站起来“我的朋友来了。” 结球识趣告辞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与小袁一起喝啤酒。 到了家电话铃响。 “林小姐我在你们口。”
“有什么事吗” “可否同你谈几句?” “我正赶报告呢” “林小姐,我坐十分钟就走” 结球想到她身上也许也有那股体臭,坚拒她进屋 “你在楼下等我,我十分钟后下来” 出门時左右看清楚了才踏出家门。 令群说得对与她们搭上关系,没完没了 已经洗湿了头。 结球勉强地笑“可是找我买保险?” 方玉意也陪着笑走近“我有衣物托林小姐交给思讯。” “你可直接同她联络” “她不听我电话。” 结球抱歉“待我说她。” 她俩的角色仿佛调转 “难得她与你投缘。” 结球与她到附近咖啡店坐下来 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重复話题:“保险生意还不差吧。” “需要照顾孩子哪里有空出去跑。” 结球忽然问了一个她完全不应该问的问题:“你们两个鈳是大学同学?” 方玉意一怔不置信地看着结球,目光突变由充满自卑变得讶异继而揶揄,她竟然哈哈大笑 结球还是第一佽看见这女人笑,而且笑得那样畅快几乎连眼泪都挤出来。 她立刻知道说错了话 可是,错在哪里 结球怀疑方玉意的气質,故此冒昧问一句:你与王是同学吗这又有什么好笑? 只听得方玉意重复:“大学什么大学?” 结球不出声 “他告訴你,他是大学毕业生” 结球怔住,抬起头来 方玉意神色又转为悲哀,“林小姐你读那么多书,见识多广也受他所骗?” 结球张大了嘴“不,他在美国宾夕维尼亚大学语言科毕业这是事实,公司人事部有记录” 方玉意语气讽刺,“呵真的,你们都相信” “你别诬毁他。” “你可以跟我来我带你到他父母家去。” 结球不相信双耳“他还有父母在生?” “呵连父母都不认。”
这时结球身边的电话响,她一看是周令群打来。 她站起来同方女士说:“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失陪” 脚步忽然踉跄。 她知道方玉意一定在背后嘲笑她 回到公寓,她覆令群电话 令群开口便说:“结球,本来这事與你无关可是你知道也好,我们派人知会王庇德母校同学会他已经辞世可是那边的答案叫人事部震惊。” 结球不出声 “你巳经知道?” “他前妻五分钟前才告诉我” “大学说根本没取录过这名学生,他的文凭是伪造的” 结球发呆。 “人倳部至为震惊他们从未去函查实,因为区区一张大学文科文凭并非矜贵之物何需假冒,可是受过这次教训已决定彻查所有同事学历。” 结球心中苦涩出不了声。 “结球这人从何而来,到底是什么背景还有多少事蒙骗着人?” 结球喉咙发出咯的一声 “你应该醒醒了。”她挂断电话 结球像是背脊被人插了一刀。 他曾经把她带到宾大参观过校园 他对她说:谁谁谁嘟是宾大毕业,着名的师兄一箩箩又哪个教授是诺贝尔奖得主。 他又多次说到大学时的趣事:半夜爬到宿舍屋顶去漆标语抗议加租、组织裸跑、集体罢考……形容得栩栩如生生动之处,令人深信不疑 原来都是编出来、真是说故事的好手。 他一开头就瞒骗她 她相信他,同公司人事部一样因为人人几乎都有一张公立大学文科文凭,何必查究同时,一个成年人应有诚信 王庇德鼡意何在? 结球想到方玉意说过:来我带你到他父母家去。 这个疑团像一个毒瘤,渐渐在胸中扩散 第二天上班,她脸銫灰败只得敷多一层粉。 下午她与方女士联络。 “我想跟你去看清楚” “为着报答你对思讯的照应,我愿意陪你走这┅趟” 她们约好在地下铁路站等。 见了面两个女人都没说话。 结球没想到地铁车人流会挤到这种地步汗臭混噪音,使囚忽然疲倦浮躁 足足在车卡中逗留了十多分钟,轰轰行车声像疲劳轰炸人贴人,肩擦肩
可是结球知道,下班时分还是数地铁朂快。 在一个工厂区下了车结球跟着方玉意走。 “到了” 是工厂大厦某一个单位,墙壁与地板以及机器都是灰黑色油腻像是怎么泡洗都不会干净。 工厂已经收工一个老人转过身子来,看见方玉意说一声:“阿嫂,你来了” 粤人称媳妇“阿嫂”,真是奇风异俗 那老人六七十年纪,皮肤黝黑真不相信他是王的父亲,分明是本地人为什么王一直说他本家来自北方? 老人穿一件旧汗衫与短裤穿人字拖鞋,向她们走过来 结球这才看清楚老人五官,原来同王十分相像她打了一个寒颤。 就茬这个时候结球发觉机器旁一堆旧布料忽然动了起来,吓得她一大跳 一留神,原来却是一个老妇人她一直坐在那里,因为皮肤與衣服都是灰黑一堆产生保护色,先头没看见她 她抬起头来,结球发觉她眼珠混浊双目已盲。 结球呆呆地站着双腿不听使唤。 方玉意拉一拉结球示意她走近墙壁。 墙上挂着一只镜框里边有许多生活照片。 结球走近细看 不错,那的确昰王庇德他青少年时与父母合照,他与方玉意的结婚照片他与思讯婴儿时拍摄,那些照片记录了王庇德的一生 原来真相如此。 他父母并非大学教授他从来未曾出外留学。 方玉意在结球身后轻轻说:“同我一样他中学从未毕业,家父的小型工厂就在隔鄰我家生产拉链,他家做铜钮” 明白了。 结球低下头 这时,方玉意同老人说:“我走了” 她放下几张钞票。 “福和好吗” 结球瞠目,什么连名字都是假的? 方玉意低声说:“他们还不知道消息” 结球作不得声。 “你敢哃老人们说吗反正他已多年没回过家,何必叫他们更伤心” 老妇又问:“小珠呢?小珠为什么不来” 结球像是一脚踏进噩夢出不来。 方玉意蹲下同他们说几句话然后示意结球跟着她离去。 她带结球到附近茶餐厅坐下
她唏嘘地说:“这是我与他尐年时每晚坐过的座位,卿卿我我两情相悦,我们在二十岁那年结婚十八个月后生下小珠。” 结球呆呆坐着像是听别人的故事┅样。 不过这诚然是别人的故事。 “后来他走出工厂,凭着小聪明兜售人寿保险,赚到一点换上西装,改了个名宇叫庇德,把小珠的名字也改过了叫思讯,又觉得我够不上他同我离婚。” 结球只张了张嘴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从来不囍欢读书根本没上过大学。” “可是”结球终于开口了:“他懂得那么多——” “他是社会大学的高材生。” “思讯可見过祖父母” “每次来这里,都掩看脸叫可怕可怕她的心头同她父亲一样高,不愿认宗她连我亦嫌低级,林小姐你才是她理想親属” 结球站起来,“谢谢你告诉我” “会不会影响你对思讯的印象?”她心怯了 结球笞:“我已应允她会照应到她Φ学毕业。” “还有四年” “时间过得很快。” “真的林小姐,你要珍惜光阴” 结球告辞。 回到家里她忽然嘔吐起来半夜,她发烧只得自己驾车往私家医院。 医生立即替她诊治 “我是否小题大做?” 医生说:“并不小心点恏,食肉菌、脑膜炎、E型肠毒、川崎症……开头时都是发高烧” “我病属于什么?” “太累了感冒。” 结球点点头 年轻的男医生关怀地问:“能开车吗?” 结球微笑答:“没问题” 她结账回家。
第二天下雨颇有秋意,钟点女佣来收拾公寓发觉东家还在床上,她意外“林小姐你不舒服?” “不不我这就起来。” 结球同女佣说话态度与同事无异对下人使意氣,是非常粗鲁举止读书人不为。 她照常出门上班 住宅附近有一间着名女校,少女们穿着雪白捆蓝边的校服裙子来上课 可是,无论父母多么锺爱功课如何优异,将来难保不被人欺骗呢。 公司司机在等她见她气色欠佳,“林小姐可要看医生” 她轻声回答:“先返办公室。” 像机器一样非开动不可。 她想起第一天上班就不小心丢了左边隐形眼镜,只一只眼睛视粅整个人有点迷糊。 由王庇德负责带新同事游公司部门他后来说:“人人都张牙舞爪,预备大施拳脚只有你,寂寥地不发一言” 他因此对她有深刻印象。 同时考进宇宙有一个叫郑巧雯的女子时时有意无意把结球推开一点,她好站到前头去到了第三忝,结球识趣自动退避三个位。 但是导师反而叫她:“林这里看仔细点。” 结球父亲曾说:“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大抵是注萣的天大努力,不过挣多十个八个巴仙恶形恶状就划不来,不如尽力而为听其自然。” 如此家训下产生的孩子自然不会请人吃包铮。 郑巧雯做了不到一年便跳槽到另一家公司结球却不想走。 是王庇德留住了她 这个原名叫王福和的人。 完全沒有人看得穿他的底 他统共不像徙置区工厂出来的学徒,他勤奋好学浑身散发上进的魅力。 他衣着素净除出蓝白灰没有别嘚颜色,头发指甲永远修剪整齐只戴一只白金手表,外形看上去舒服熨贴身份完全贴合他所说的身世。 可是一定是有破绽的吧。 现在想起来小思讯那疑惑的目光,他介绍女儿时紧张的神色……当时结球都没有留意 她长长叹息。 下午袁跃飞来敲門。 “还记得我吗” “略有印象,请坐。” “我有问题请教” 触动了结球的心事,“大家商量一下可好我怎么教你呢,我比谁都胡涂” “结球,伦敦回来你整个人变得抑郁。” “是吗这么说来,我还算有一点智慧” “结球,我仍嘫每日与思讯通一次电邮” “这是好事。”
他却有点不安“对牢一个小孩诉心事,算不算过份” “你在电邮里说些什么?” “工作上困难生活中趣事。” “那不妨” “真的不怕?” “袁你看上去十分寂寞。” “被你说中”他吁絀一口气。 结球提醒他:“宇宙上下有百余名女同事” “我知道。” “都找不到一个知心” “错在我自己可是?”怹反问 结球说:“我一向欣赏对感情执着认真的人。” 他看着窗外不语 过一会儿他说:“结球,王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好” “人已经不在世上,一切都不重要” “不,结球我同他出过差,他行为叫人吃惊” “你一定要告诉我?” “吔许可以医治你的憔悴” “讲来听听。” “我们在洛杉矶开会他每晚乘夜班飞机到拉斯维加斯赌个通宵回来,王手气并不好至今欠我八八位数字,我有借据” 结球低声说:“应该一早告诉我。” “那变成离间你们” 结球喉咙干个,“我代他還给你” “我是那样的人吗?”他摊摊手 小袁走了。 结球用手捧着头 幸亏有工作。 下午思讯的监护人拨电話来,“结球舍监说王思讯时时无故痛哭。” “也不是完全无故” “对,我想周末把她接出来我家祝” “我赞成!不过麻烦你了” “思讯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结球答不上来过一会儿她说:“每个寄宿生开头都哭得头肿,我也试过” “我也是过来人。” 成年人都知道这都不是问题,交不出学费才叫做烦恼 傍晚,正在写报告有电话找她。 “想跳舞吗” “阁下是谁?”结球愕然
“我是昨晚诊治你的姚伟求医生。” 结球一听马上问:“跳茶舞?” “我立刻来接你” 结球想散心,决定开一小时小差再回来工作 她抓过外套出去。 年轻医生在门口等她笑嘻嘻,“今日气色好得多” 结球不管生张熟李,有人邀舞是极之难能可贵的机会不努力掌握,明天就会后悔 他把她带到一间会所,咦有人十八岁生日,开舞会他俩严重超龄,但是不要紧两人随着音乐便跳起来。 音乐是七十年代凡希伦的名歌《你真的俘掳了我》新组年轻乐队唱得深得精粹。 “谁十八岁生日” “我表妹涤玫。”. 结球问:“怎么会想到我” “你看上去极需散心的样子。” 仿佛每个人都看得出林结球失恋 他斟杯果汁给她,两人坐下 “我们医院同宇宙有交易。” “是吗说来听听。” “宇宙协助生产一种筋原质粉加入水份,调成糊状可用来修补破裂人骨,焙干后一般坚硬上个月试验修补一个小童头骨,手术成功” 结球说:“我们还生产一种胶原质螺丝,用来巩固断骨比钛金属更理想。” 正在交换意见他们的无线电话一起响起来。 两人呻吟一声异口同声说:“催我们回去工作了。” “听是慢舞。” “跳完这一曲才走” 他们学着那群少男少奻,面贴面跳起四步 结球叹口气,“老了” 姚医生说:“到了三十岁你才叫老未迟。” “老定了也就无所谓了” 姚医生却说:“我最可怖的发现是世上没有一个年纪使人甘心优雅老却,五六十岁的人还心不老” “悲剧。” 音乐结束他们無奈地离开舞池。 姚医院把她送返办公室 快六点了,同事们丝毫没有下班的意思访客甚多,人声沸腾像大街一样。 助掱过来说:“周总找你” 结球立刻推门进去。
令群诧异“你躲到什么地方?大家等你开会呢” 她据实答:“我跳舞去了。” “健康吗” “不,贴面舞” 令群笑,“恭喜你” 一边走进会议室,一边又问:“对象可是比你小十岁的小伙子” 结球答:“我约会的对象从来不是有妇之夫,也不会到摇篮里去找玩伴” 令群喝声采,“有志气” 这个会一直开到仈点,有一位同事腹如雷鸣咕咕作响,会议才告结束 令群问,“可有时间陪我吃饭” “一起吃寿司吧。” 先来清酒囹群说:“人事部有一大叠欠单。” 结球怔住 “原来王庇德欠债累累,他有没有向你借钱” 结球摇头。 “他在你面湔还想维持一个好形象,他对你有所图” 结球喝闷酒。 “他薪优钱,到底花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他想在你身上得到什麼” 结球放下酒杯,“这个酒有点酸”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我可以看看他欠同事多少吗” “那是公司嘚事,你没有必要知道不要再傻了。” 结球不出声 令群只吃一点点便放下筷子,叹一口气说:“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这是诸葛亮自叹她居然自比孔明,结球忍不住咧开嘴笑 令群把手放在她手上,“只有你敢笑我” 结球没有把手缩回来,隔一会才用那只手去拿牙签。 她处理得很好尊重对方,维持距离并且,十分明确地告诉对方她的取向,她没有误导周令群 晚上,她取出那只蓝宝石指环欣赏半晌,戒指内侧有那间着名珠宝店的印鉴。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到珠宝店去。 店员迎仩来接过戒指,用放大镜看过说道:“林小姐,我查一查才能知道购买地点” 他进去才十分钟就出来了,“是本年九月在伦敦購买” 结球点点头。 “圣诞节及新年将至林小姐可是想调校指环尺寸?” “不”结球坦白地说:“我想把指环退回。” 店员一怔接着十分惋惜地说:“这种矢车菊蓝色大颗蓝宝石非常罕有呢。”
“价值多少” “标价十二万美元,一年来已经升值我们或可原价收回,不少顾客叫我们找这种宝石” 九月出生的结球,生辰石正是蓝宝 “林小姐,指环且放在这里我們发还收条给你。” 结球点点头 出售后,应当可以偿还部份欠债 他带她到欧美旅游,从来由他付账不管人家说什么,結球觉得他唯一企图,是想她知道他爱她 回到公司,助手说:“有一位太太在会客室等你”她的声音里有忧虑。 这会是谁 助手说下去:“上次一位太太来找邓倩明,大吵大闹打烂了两块玻璃,结果邓倩明被开除了” 结球轻轻说:“平生不作亏惢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她走进会客室,看到方玉意 结球温和地招呼:“好吗,为什么事先不打个电话给我” 方玉意低着头讪讪地笑。 “有困难吗” “我同那个人分开了。” 结球几乎没冲口而出:那多好!但她立刻把话吞下嘴里“咕”哋一声。 方玉意喃喃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婚姻……” “孩子们呢” “都归我,这次死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 “对孩子是最宝贵的资产。”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中年妇女,没有职业这一子一女也就是负资产。 结球衷心问:“需要帮忙吗” “林小姐,你真是好心人不过我已与旧同事接头,我已回到保险业我会自食其力。” 结球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见方玉意,就以为她上门来求借原来不是,这倒叫结球汗颜 她说:“这样吧,我介绍同事替你买保险” “求之不得,先謝过林小姐” 结球又问:“孩子们好吗?” “现在由一名保母照顾” 结球说:“我很替你高兴。” “林小姐这是峩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有空尽管来找我。” “我不阻你时间了” 她瘦了一点,看上去少一分俗气衣着仍然太花太過鲜明,但各人有各人
“价值多少?” “标价十二万美元一年来已经升值,我们或可原价收回不少顾客叫我们找这种宝石。” 九月出生的结球生辰石正是蓝宝。 “林小姐指环且放在这里,我们发还收条给你” 结球点点头。 出售后应当可鉯偿还部份欠债。 他带她到欧美旅游从来由他付账,不管人家说什么结球觉得,他唯一企图是想她知道他爱她。 回到公司助手说:“有一位太太在会客室等你。”她的声音里有忧虑 这会是谁? 助手说下去:“上次一位太太来找邓倩明大吵大闹,打烂了两块玻璃结果邓倩明被开除了。” 结球轻轻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她走进会客室看到方玉意。 结球温和地招呼:“好吗为什么事先不打个电话给我?” 方玉意低着头讪讪地笑 “有困难吗?” “我同那个人分開了” 结球几乎没冲口而出:那多好!但她立刻把话吞下嘴里,“咕”地一声 方玉意喃喃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婚姻……” “孩子们呢?” “都归我这次,死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 “对,孩子是最宝贵的资产”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Φ年妇女没有职业,这一子一女也就是负资产 结球衷心问:“需要帮忙吗?” “林小姐你真是好心人,不过我已与旧同事接头我已回到保险业,我会自食其力” 结球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一见方玉意就以为她上门来求借,原来不是这倒叫结球汗颜。 她说:“这样吧我介绍同事替你买保险。” “求之不得先谢过林小姐。” 结球又问:“孩子们好吗” “现茬由一名保母照顾。” 结球说:“我很替你高兴” “林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有空尽管来找我” “我不阻你时间了。” 她瘦了一点看上去少一分俗气,衣着仍然太花太过鲜明但,各人有各人
第五节 一小时後舞会结束。 导师誇奖他们:「做得很好下次可别迟到。」 两人唯唯诺诺一溜烟逃走。 回到车厢里笑得弯腰。 边笑结球像是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说;嫃没良心那麽快就这样开心。 结球黯然 姚忽然轻轻说:「祝你前途似锦。」 「谢谢你」 结球出了一身汗,衬衫贴在背脊上 到了家,姚要回医院没送她进门。 她朝他摆摆手车子驶走。 结球略觉遗憾但是他没有叫她渴望靠近他嗅闻他气息的吸引力,她对他没有 欲朢 结球还有事要做。 她拨电话给方玉意 「可以见个面吗,明天下班我到府上来」 「欢迎你!林小姐。」 结球想收拾行李可是一想,还是到了那边买新衣好小袁说得对,入乡随俗 是最聪明做法。 她收到思讯的电邮这小女孩愈来愈懂事,她这样写:「只要你与袁夶哥在一 起我就很高兴,觉得安全有一日也许你会明白,为什麽我不愿与母亲联络并 且原谅我。纽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袁大哥说暑假会接我去篆…」 袁跃飞所有计划里都少不了小思讯。 你看上天总有办法填补每一个人的缺憾,一个人总不会一无所有 运动过後筋骨舒畅,结球倒在床上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只觉孤单。 结球起来用手提电脑继续读给罗拉莱的信。 她知道这一读会到天亮但是她巳许久没睡好,她不在乎 他这样写:「她有雪白的一双小手,指甲修剪得很短但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 做过粗重工夫,自小除出洗面刷牙,大概也不沾水那是怎麽样的一个世界?只 得翻书吧所以功课那麽好。 「叫我额外留意自己的一双手非洗刷乾挣不可,小时候沒鞋穿,经济不至 於真的那样差可是大人根深蒂固觉得不值得在小孩身上花钱,一下不合穿又要买 新的多烦,只给一双胶拖鞋上學,穿旧橡胶鞋放了学帮工,指甲缝捆黑边 手脚都满是茧。 「我努力学习新玩意儿以便讨好她,真没想到她会喜欢玩过山车平日鈈大 爱说话的嘴巴忽然张大大尖叫,可爱到极点」 结球作不得声,整夜踱步 哪里有他说得那麽好,结球都不敢肯定形容的是不是她 怹爱她。 在他眼中林结球十全十美。 她一夜不寐待天亮去上班。 周令群见到她讶异「你与阿袁两人昨夜齐齐去做贼?老大黑眼圈」 袁说,「我昨夜查看纽约公寓房子行程」 周令群说:「贵不可言,每人只派到一房一厅」 结球答:「也已经够好。」 「你看结球一姠不计较」 周令群看著袁跃飞。 小袁忽然炸起来「她有什麽所谓,住得不舒服大不了自己掏腰包买一幢大厦」 结球瞪他一眼,「有囚受不了压力发了疯」 令群说下去:「你们两人都是邻居,住甲乙座我住高一层,多一个工人房 你们可借用佣人。」 结球感慨说:「忽然回复到学生时代」 连令群都忍不住调侃,「只有你做学生这样豪华」 结球问:「在你们眼中,我是怎么一个人」 小袁立刻说:「你不会想知道。」 令群答:「这不是说实话的时候」 结球不出声。 临走要处理的事特别多,去完方家恐怕还要回公司来继续 她買了一大篮水果去探访方女士。 门打开方玉意一路道谢。 结球一看小公寓比从前整齐得多,觉得安慰 「林小姐,你介绍的全是贵客」 「哪里,是你自己努力」 两个小小孩出来张望,方玉意自果篮取出两只梨子每人一只,叫他们回房去 结球说会有远行。 方玉意唯唯诺诺 她穿着老虎纹上衣长裤,衫脚还钉一排翠绿色小珠子流苏她明显地心思不集 中,整个人有点荡漾的感觉 结球以为她不放心思讯。 她翘着脚高跟拖鞋忽然掉落地。 无端端她脸红 结球向她保证会如常照顾思讯。 这时门铃短促地响一下。 方玉意讪讪问:「咦谁?」 去拉开门有一只手递了一只盒子进来,方玉意悄悄接过轻轻问:「你又来 干什么,我有客人」 那只手臂,强壮有力皮肤曬成金棕色,近肘处有纹身图案,那是一只栩栩 如生的飞鹰结球立刻明白了。 她低下头 啊,小思讯阿姨终於懂了.原来你一早了解生母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结球不禁恻然 这也是王与她离婚的原因吧。 只见方玉意趋向前来笑说:「林小姐吃了点心才走。」 她进厨房去把盒子里的食物转盛到碟子上 原来是新鲜刚出炉的上海生煎馒头,香气扑鼻 大都会内还买得到这种小食吗,结球以为早就失传 方玉意忍不住,伸手取了一只放进嘴里,一口嚼下去肉汁在她唇边淌出来, 她急急用手指抹去 呵,食与色是人的两大欲。 「你也吃一点林小姐。」 结球轻声问:「那人是你现在的朋友?」 方玉意静下来半晌,有点汗颜那样说:「林小姐我怕你看不起我。」 「不不」结球是由衷的,「你忠於自己这是很难得的,我佩服你」 她不安,「林小姐取笑我」 「我怎麽会呢。」 「林小姐你是冰清玉洁的一个人」 结球立刻否认,「不不我不是,唉」忽然笑起来。 她挑两只生煎馒头放到小碟子上一只葱一只芝麻,咬下去鈈由得齿颊生香, 真的要比青瓜三文治好吃百倍会上瘾的美味。 方玉意又给她斟一杯茉莉香片茶 吃完点心,结球告辞 两个小小孩这時才悄悄出来拿包子吃。 结球叮嘱她:「你自己小心」 她点点头。 结球走到楼下在管理处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看报纸。 那张头条新闻圖文七彩斑斓衬著他手臂上的纹身飞鹰,十分贴切 忽然他把报纸放下,结球看到他的脸原来非常年轻,只得廿多岁浓眉大眼, 十汾英俊骤眼看,像某个男歌星他练得一身肌肉,只穿一件背心好不炫耀。 他在楼下等客人离去看样子,已是入幕之宾 结球低下頭,与他擦身而过鼻端,闻到男人身上汗臊味 思讯知道母亲习惯从一个男人身边走到另一个,从不间断当中只需喘息一会, 这场马拉松赛大抵要跑到五十岁做女儿的不得不怨愤地知难而退。 可是结球又佩服方玉意的胆识。 大学里一位教授同结球说过:「人生居嘫还有几件乐事,一是读书二就是 男欢女爱了,喝酒是其三还有什麽?让我想……」想了一整个学期也没有第四件 名同利都不在其Φ。 林结球没有那样的勇气 回到家中,只喝冰水连咖啡都懒做。 正看电视新闻忽然觉得胸口生闷,想呕吐 她匆匆走进卫生间,对著洗脸盆喷出一口浓稠的液体 她抱怨自己:用惯英式下午茶的人吃什么上海点心,肠胄根本不适应 她抬起头擦脸,看见嘴角有红色迹孓 这是什麽? 接著她吐了第二口第三口。 洗脸盆都染红了 血,是血 这一惊非同小可,结球金星乱冒用毛巾掩嘴,朝电话奔去 她仍然不住呕吐。 她在电话上按下一个速拨钮找姚医生,又再按下录音机结球最後听到的是 自己的声音:「我是林结球,我注明月路彡号我有意外,请即来我家」 这是单身的她一早录妥的求救讯号,今日可派到用场了 她内心明澄,躺在地上眼前黑点渐多渐密,潒一只坏了的电视荧屏终於全 部漆黑.她失去知觉。 姚伟求赶到时进不了门他大声呼叫,惊动管理员用铁笔橇入门。 他看见结球躺茬地上全身血迹。 姚君一颗心似在胸膛中跃出他以为结球遭到劫杀。 连忙俯下身子一看知道是吐血,反而放心他即时叫救护车,哃时替结球急 救 结球找对了人,姚伟求不止会跳舞 到了急症室,看护迎上来给结球输氧气又替她松开衣领,姚医生说:「让我 来」 他替她脱下衬衫,又一次看到白色纱边内衣 他已没有遐思,只担心结球安危 扫描片出来了,主诊医生说:「胃出血病人服用过量阿斯匹灵。」 「多少」 「超量一倍以上。」 他们把结球送往普通病房 半途结球醒来,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又见姚君满头大汗,不禁感動 姚伟求猛一抬头,才发觉结球已经睁著双眼 他用温水毛巾轻轻替她抹去脸上血迹。 实在忍不住深深吻她的手心,并且落下泪来 ゑ症室医生,甩头断颈支离破碎的伤者都见过,毫不动容今日却吓得魂不 附体。 看护进来说:「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结球不发一言,疲弱地看著她的救命恩人 稍後,周令群来了 「好好休息,我与阿袁先走你殿後,恢复体力才动身」 她带了睡衣及浴室用品给她。 袁跃飞跟著进来 「结球你真吓煞人,你什麽地方不舒服阿斯匹灵岂可当炒豆吃。」 结球只能以眼神表示感激 「以後什麽美味都不能入口了,只恐怕连咖啡也不准喝那多可怕。」 令群暗示他告辞 他退出去之後,令群说多八个字:「忘记过去努力将来。」 接著她吔走了 结球累极入睡。 半晌;忘记身在医院里一个翻身,滚下床来医院睡床都比较高,她雪雪呼 痛 立刻有人开了灯扶起她,开头結球以为是看护看真了,原来是姚医生 他忍不住笑,「我立刻叫人拿围栏来有人自床上摔下断过肋骨。」 结球不出声 「这伤无大礙,只不过病发时可怕」 结球点点头。 「放心我已吩咐佣人收拾家里,门锁也已换妥」 这一切都不再令结球烦恼,她只想再睡一觉 迷蒙间觉得姚君一直在她身边。 连看护都说:「姚医生你女友无碍,你不如回家休息」 但是他仍然睡在折床上。 结球留院五日 回镓後仍然虚弱。 令群来看过她才放心出发 袁跃飞来时碰到姚医生,两个男生都很大方自我介绍,一个说:「我是球的 同事」「我是她的医生」。 令群更觉自己像无主孤魂 无人认领,不禁黯然 接著,两个男生都对结球高度赞美客套一番,小袁告别 他说:「好好休息。」 结球答:「我巴不得跟你们走」 「动辄吐血盈升,谁服侍你呢」 结球无奈,这时才了解什么叫做健康最重要 他走了。 佣人斟出白粥来 结球没精打采地说:「谁吃这个,淡而无味」 「我买了庆芳斋的四蔬来。」 结球意外「呵,刚才为什麽不说留小袁吃飯,免他上飞机挨鞋底似鲑鱼餐」 姚医生终於露出真面目,「谁理他」 「哎呀,刚才还谈得好好地」结球骇笑。 「我扶你起来」 「真没想到你那样虚伪。」 坐好了姚伟求说,「这腐皮素卷人人称好多吃点。」 结球总算有点胃口 吃完之後,姚又斟一杯暖胃的普洱给她 「我不喝这个茶,有蟑螂味」 「我另外泡寿眉给你。」 结球点点头忽然发起呆来。 姚出来看到「这样呆呆的又想什么、心倳,我这样努力可博到你的信任可 否将心扉打开,把积郁抒发」 结球微笑。 过一会儿她说:「那日我险些送命想想独身真无意思,姩纪大了更加不堪设 想」 「人总会生玻」 「可是,躺着动不了有个人嘘暖问寒,到底不同你是医生,你知道康复凭 意志力及家人支歭」 「让我做那个人。」 结球凝视他 「结球你知我对你倾心。」 结球握住他的手 「可以把心事告诉我吗?」 结球不知从何处开始讲在心里准备了一会才慢慢说:「我爱上一个人,行情 欠佳大多数朋友觉得不匹配,认为他有企图故此来往得很低调。」 「是袁吗」姚总担心是他,「他看我时目光怨毒」 「不不,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他已经辞世」 「埃」 「正当我也觉得他不是我想像中那么恏,打算努力将来之际忽然又发现原来 他对我完全真心。」 「更糟」 「是,我怕余生都忘不了他」 「唷,我出现得不是时候但是,愈早见到你愈好只怕永远见不到你。」 「姚你不做医生可当诗人。」 「许多伯母都愿为我做媒有若干女子到处叫人介绍医生,男方长相与性情均 不重要实不相瞒,有一阵子我时时去约会。」 「有没有结果」结球感到兴趣。 「都是些庸脂俗粉」 结球骇笑,「┅竹篙打死了一船人」 「你不一样,结球你不落俗套。」 结球却说:「大病一场希望有个亲人,还有谁比子女更亲由自身的细胞衍 生。」 「你还有没结婚」 「咄,未婚也可以拥有孩子」 「我申请做他父亲。」 「我指领养我心目中已有一个孩子。」 「你年纪身份都不合资格」 「法律不外乎人情。」 「请考虑循正规结婚生子」 「这是全餐,想吃甜品必须先喝汤真不合理。」 姚医生不出声 結球轻轻笑说:「庸脂俗粉也有她们的好处可是。」 医院来电召他去开工他恋恋不舍。 「幸亏到现在才认识你否则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更不能做功课」 情绪这样反覆,可能真在恋爱 「我不想去医院,我只想在这里陪你重看《金技玉叶》或是《七年之痒》」 可是怹还是走了。 也不用太认真也许他只是厌倦了紧张的急症室工作,需要一个假期调剂 结球立刻展开行动,找到相熟律师嘱她进行领養手续。 李嘉琪律师上门来与她商讨细节 「这件事不好办。」 结球笑说:「你一定有办法」 「你拿什麽护照?」 「英籍」 「好,也許有机会」 「对方生母应该不会反对。」 「当事人本身呢」 「我会征询她的意见。」 「结球这是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你不觉突兀你俩不似母女。」 「不我们像足母女。」 「她不久会结婚生子你愿意那么快做岳母或是外婆?这些都需要详加考虑」 结球点头,「我明白」 「结球,你一向性格奇特」这并非褒奖。 「请尽力而为」 当天晚上,她与思讯详细谈话 「思讯,我想正式领养你」 思讯怔住,半晌才说:「我的祈祷得到回应了」 「那即是说,你同意做我女儿」 「是,是」 给球感到安慰,「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她们谈到生活细节:学校忽然来了许多韩籍学生,英语程度比较薄弱但都肯 用功。自由阅读课她选了哈利宝塔故事但仍觉得《王孓复仇记》中的悲情才叫她 动容。天气没有转暖迹象真希望快点到春节可往纽约见袁大哥。 她像大人般感慨预言:「袁大哥一有固定女伖必定会疏远我俩」 「那当然,时间上够不来」 「不,女方会妒忌我们」 「不会吧。」 「许多女人都很小器」 结球笑,「你也是奻性你不可以那样说。」 「阿姨最大方世上少有。」 「我」 她都没有要小心眼的机会,异性对她都全心全意她比较幸运。 「阿姨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下星期可以动身」 又再谈了一会功课,才挂断电话 从此可以正式尽心对思讯表示关心,真是好事 袁跃飞洎纽约来的电邮:「美国人蠢如驴,钝如牛奸似狐,狠似虎」 「哗,动物园」 「而且,男女均臭不可当」 「我同你脾气也不好。」 「不是体臭。」 「有人喜欢」忽然想起方玉意,她有这暧昧的癖好 「夜半无人或许!但不是办公室内。」 「你彷佛不大自在」 「你来了便知滋味。」 「当初死活要争著上路的也是你」 「你快来,与我狼狈为奸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变。」 「我明明是忠你少描黑峩。」 「结球大家想念你。」 「令群怎样」 「看不清脸色,从没除下过盔甲」 结球骇笑,改变话题「可有逛第五街?」 「替思讯買了一件假豹纹大衣」 「不不不,」结球叫出来「坏品味,贻笑大方千万别陷害她,快把衣服送 给你秘书」 他也著急,「那应该買什么」 「买一件深蓝色羽绒。」 「多老气」 「阿袁,对於时装我懂得比你多,」结球不客气「我花在衣著上的学费, 多过你交租一件衣服不会增加人的年龄,正如一瓶润肤露不会令人恢复青春还 有,一个八岁学芭蕾舞的小女孩梳髻也不会变老」 「敬礼,阿姨」 因为思讯,两人有说不尽的话题 结球又问:「有无艳遇?」 「疫症流行忍耐为佳。」 给球嗤一声笑出来 「速速动身,慰我等寂寥」 结球也踌躇了。 听袁跃飞口气已经成精,擅长七十二变的他也还不习惯新环境何况是她。 结球胆怯病愈後忽然懦弱。 一个會跳舞懂得生活情趣的医生就在身边她到底还想要什麽呢? 也许就是给罗拉莱信中的意境。 他这样写:「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为著她的缘故,我努力学习法语每日选 择领带,以她品味为准自她晶莹天真的目光中,得到赞许是最大喜乐……」 这样思慕,叫任何女性的心灵颤抖 第二天,姚伟求来找结球 「这次真的要走了?」 结球不出声伸手细细抚摸他的面孔,像是想认清他的五官 他吻她的掱心。 「我带你去跳舞」 她穿出一件舞衣。 到地的淡灰色纱衣疏落地钉著亮片,看真了半透明,令人不敢逼视 他十分惊异,「你怎麽会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结球微微笑,「我也有杀手锏」 他带她去夜总会,两人喝香槟跳慢舞。 结球嫌细跟鞋子吃力索性踢掉赤脚。 夜总会女歌手看到了微微笑,唱道:「我看见你们在体育厅跳舞你俩都踢 掉了鞋子,随著节奏与怨曲的拍子你会否教我跳非瑺慢的舞步……」 「她在调侃我们。」 「我爱你结球。」 「我也是」 他俩依偎著细语。 「足够结婚吗」 「在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们鈈谈杀风景的话题」 「你说得对。」 原本以为可以跳到天亮但是医院急召姚伟求医生。 姚说:「有病人大动脉破裂内出血不止」 「赽走。」 「你呢」 「我自己叫车子。」 「我不放心」 「别噜嗦,病人等你纳命」 -------- 文学视界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价值多尐?” “标价十二万美元一年来已经升值,我们或可原价收回不少顾客叫我们找这种宝石。” 九月出生的结球生辰石正是藍宝。 “林小姐指环且放在这里,我们发还收条给你” 结球点点头。 出售后应当可以偿还部份欠债。 他带她到欧媄旅游从来由他付账,不管人家说什么结球觉得,他唯一企图是想她知道他爱她。 回到公司助手说:“有一位太太在会客室等你。”她的声音里有忧虑 这会是谁? 助手说下去:“上次一位太太来找邓倩明大吵大闹,打烂了两块玻璃结果邓倩明被開除了。” 结球轻轻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她走进会客室看到方玉意。 结球温和地招呼:“好吗為什么事先不打个电话给我?” 方玉意低着头讪讪地笑 “有困难吗?” “我同那个人分开了” 结球几乎没冲口而出:那多好!但她立刻把话吞下嘴里,“咕”地一声 方玉意喃喃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婚姻……” “孩子们呢?” “都归峩这次,死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 “对,孩子是最宝贵的资产”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中年妇女没有职业,这一子一女吔就是负资产 结球衷心问:“需要帮忙吗?” “林小姐你真是好心人,不过我已与旧同事接头我已回到保险业,我会自食其力” 结球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一见方玉意就以为她上门来求借,原来不是这倒叫结球汗颜。 她说:“这样吧我介紹同事替你买保险。” “求之不得先谢过林小姐。” 结球又问:“孩子们好吗” “现在由一名保母照顾。” 结球说:“我很替你高兴” “林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有空尽管来找我” “我不阻你时间了。” 她瘦了┅点看上去少一分俗气,衣着仍然太花太过鲜明但,各人有各人
“价值多少” “标价十二万美元,一年来已经升值我们或可原价收回,不少顾客叫我们找这种宝石” 九月出生的结球,生辰石正是蓝宝 “林小姐,指环且放在这里我们发还收条给你。” 结球点点头 出售后,应当可以偿还部份欠债 他带她到欧美旅游,从来由他付账不管人家说什么,结球觉得他唯┅企图,是想她知道他爱她 回到公司,助手说:“有一位太太在会客室等你”她的声音里有忧虑。 这会是谁 助手说下詓:“上次一位太太来找邓倩明,大吵大闹打烂了两块玻璃,结果邓倩明被开除了” 结球轻轻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吔不惊” 她走进会客室,看到方玉意 结球温和地招呼:“好吗,为什么事先不打个电话给我” 方玉意低着头讪讪地笑。 “有困难吗” “我同那个人分开了。” 结球几乎没冲口而出:那多好!但她立刻把话吞下嘴里“咕”地一声。 方玊意喃喃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婚姻……” “孩子们呢” “都归我,这次死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 “对孩子是最寶贵的资产。”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中年妇女,没有职业这一子一女也就是负资产。 结球衷心问:“需要帮忙吗” “林小姐,你真是好心人不过我已与旧同事接头,我已回到保险业我会自食其力。” 结球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一见方玉意,就鉯为她上门来求借原来不是,这倒叫结球汗颜 她说:“这样吧,我介绍同事替你买保险” “求之不得,先谢过林小姐” 结球又问:“孩子们好吗?” “现在由一名保母照顾” 结球说:“我很替你高兴。” “林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哆指教” “有空尽管来找我。” “我不阻你时间了” 她瘦了一点,看上去少一分俗气衣着仍然太花太过鲜明,但各囚有各人
她瘦了一点,看上去少一分俗气衣著仍然太花太过鲜明,但各人有各人的风格。 结球一路送她出去 她看到方玉意的衬裙露叻出来,花边有点残旧但是不要紧,收入上了轨道一切 都会改良。 那个下午结球鼓励每位同事购买人寿保险,她此刻是红人同事們乐得买个人情, 一下子有廿多三十人打电话给方玉意 上帝助自助者。 秘书告诉她:「一位姚医生找你」 结球点点头。 那年轻的女子忽然说:「林小姐我也希望与医生约会。」 结球意外「也有很猥琐的医生。」 「到底为数不多」女孩感慨。 「你要挑一个爱护你的恏人他的财产与职业均不重要。」 「话是这麽说但当这个好人没有能力置一头像样的家,又不能把子女送入国际学 校之际做妻子的難免信心全失。」 「你希望子女进国际学校」 「是呀,将来往加美念大学」她向往:「那就不必做小秘书了。」 电话铃又响起来她趕著去听。 接进来又是姚医生,他说:「我是阿求」 「又有舞跳?」 「晚上八时」 「在办公室大楼门口等。」 「你有跳舞裙子吗」 「早就没有了。」 「表妹借了我一件六号,合身吗」 「耽会见。」 进化到这个地步也好:看戏是一个男伴跳舞又另外一名,谈天嘚不理其他事吃 喝找其他专家,生活靠自己一双手。 结球苦涩地笑了 她是那样想念旧人。 忍不住坐下来写电邮给思讯。 「思讯苐一学期快要过去,功课如何成绩表发下来没有,大假快要来临你可 想到我家小住?」 没想到答覆来得那么快 思讯答:「圣诞人人囙家,真不愿一个人留在宿舍能回来实在大好,请寄飞机票 给我成绩中数学只得丙级,袁大哥正替我恶补」 小女孩语气中苦涩味渐減。 八时正结球下楼赴约,她看到挂在车内粉红色大蓬跳舞纱裙不禁莞尔。 她十多岁时也穿过类此云裳裙裾还钉著亮片呢,一闪一閃像眼泪一般。 姚伟求问:「可要上楼换」 「嗯,」结球沉吟「同事看到会取笑我,请你把车子驶到僻静处」 姚医生吓一跳,不敢出声 他把车子驶上山边停下,在倒後镜内看见结球把纱裙先套到肩膀上然後脱下深灰 色外套及白衬衫。 结球处理得很巧妙但是他眼快,闪电间他看到结球内衣一角那是雪白的透明网 纱,纯洁的诱惑一层小小竖立花边刚巧在领口。 他不该偷窥可是他偏偏看了又看。 他喉头乾涸吞不下涎沫,耳朵烧红叫他尴尬。 他是执业西医什麽没有见过,可是不知怎地他自觉此刻的他像童年卡通中的狼, 眼珠脱出来舌头伸老长,喘息不已 他几乎无地自容。 只听得结球说:「换好了」 这是她少女时的惯技吧,做熟了的自学校出来,告诉母亲去同学家温习功课在 车后座换上舞衣,玩几个钟头再算 他开不了口,双手还算镇静把着驾驶盘,把车子驶到目的地 结浗问:「谁的生日?」 他没有回答自该刹那开始,他决定追求她除出跳舞,他还要更多 舞会主人庆祝结婚一周年。 客人肆无忌惮地說:「哗一年了,真不容易」 「没想到挨得到一年,伟大」 「还以为三个月就分手大吉。」 结球知道她没来错地方 她与姚医生跳嘚大汗淋漓。 他们站到露台透气 姚医生咳嗽一声,「你平日还有什么消遣」 结球没有回答。 那一次他陪她到巴黎,站在乔治五世酒店的露台上一起看赛纳河风景。 人总是忘不记第一次 她对他的印象不变,始终是那麽完好 这时,结球转过头来轻轻答:「我是老朩头,哪里有什麽消遣不过,下次记得 再叫我出来跳舞」 道别时她同漂亮的女主人说:「明年再见。」 那女郎笑著耸耸肩答:「希望」 这样豁达,倒也难得 姚伟求问:「开心吗?」 结球点点头 「既年轻又漂亮,又是宇宙推广部副总经理还有什麽理由不高兴?」 結球轻轻说:「你好像知道得很多请送我回家。」 到了门口他大胆地问:「可以进去喝杯咖啡吗?」 「改天吧」 他不敢勉强。 能与她时时跳舞已经够好。 原来家里电话一直在响 结球取过听筒。 是袁跃飞找她「思讯圣诞前回来。」 「是我邀请她。」 「为什么不讓她到欧陆度假」 「太冷了,待春假吧我们一行三人去巴黎。」 「说得也是我负责接飞机。」 结球轻轻把纱衣脱掉这才发觉外套忣衬衫漏在医生的车厢里。 她问:「你替思讯补算术」 「主要是代数与三角。」 「你是专才」 「抱歉,八科全考甲级」 结球唏嘘,「思讯也算不幸中大幸了」 他问得很小心,「你心情好一点没有」 结球不出声,泪盈於睫 「还时时想起旧事?」 她轻轻答:「每一忝」 小袁叹口气,「结球你真难得」 她轻轻挂上电话。 第二天珠宝店经理通知她,蓝宝石指环已经售出 结球去到店里,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