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本小说的女主璎珞摔下马是哪一集把她让给别人男主姓楚的古代重生小说

书名《暴君:本宫不好惹》后來改的名字忘了,女主叫上官璎珞重生后穿越到架空王朝,男主是大皇子兄弟性格迥异,一共二十人作者妃待宠。... 书名《暴君:本宮不好惹》后来改的名字忘了,女主叫上官璎珞重生后穿越到架空王朝,男主是大皇子兄弟性格迥异,一共二十人作者妃待宠。

七八年前看的穿越剧内容还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就没有记住名字呢是穿越迷吗?要是穿越迷教你好办法你先穿越到七八年前找个那本书,记住名字写在身上,再穿越回来一看就知道了!!!!!!

不是穿越剧是小说,我想起来名字了但是找不到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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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原名是《暴君:本宫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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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十二月隆冬飞雪。

  大团大团的鹅毛雪像扯碎了的絮将天地间扯得一片苍茫。

  一辆双辕马车辗着积雪驰过在一扇朱漆大门前停下。门匾高悬书着“云家庄”三个大字,笔锋劲健气象威严。

  两个小厮迅速跑过来将大门打开

  随行的妈妈将脚凳放到马车下。因为积雪蓬松特地用力按了按,确认脚凳安放稳妥了才语音带笑地冲马车里说道:“三小姐,到了”

  一个穿着明蓝色夹袄的丫鬟从车里探出头來,下巴尖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活泼机灵,轻盈跳下车来:“三小姐我搀着您,雪路滑您当心着脚下。”

  一只纤白如玉的手从馬车里伸出来搭上了小叶的手。

  从马车里走下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一身雪白的氅衣双眉如烟,目似深潭肌肤雪白几乎和氅衣同一颜色。

  一头乌发长垂过腰浓如泼墨,黑白两色相映分明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候在车外的趙妈妈连忙撑开油纸伞遮在女子头上。

  管家姚青牧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满面笑容:“三小姐一路辛苦了。老爷收到信一早就盼著了,可算是把三小姐给盼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顶青色的软轿,说话已至跟前:“风雪大请三小姐上轿避避风。”

  被唤莋三小姐的女子扶着小叶的手下车面对众人的热情,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走路透透气”

  姚青牧陪笑道:“也好,正好今儿庄里头的梅花开了踏雪赏花,也是件美事”

  使了个眼色,轿夫便将那顶软轿抬开了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行人后面。

  穆典可抬眼打量着云家庄内只见亭台楼阁林立,长廊迂回当真是富贵锦绣之家。

  远处屋檐近处树木全都覆着厚厚的积雪,堆瓊砌玉别有一番景象。

  一片苍茫白色里红梅丛丛怒放,火红似霞一眼看去,色彩分明大笔如泼,美得壮丽惊心

  小叶笑嘻嘻地说道:“三小姐可不知道,咱们庄子里的梅花在姑苏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城里的夫人小姐都抢着来下拜帖僦是为着看一看咱庄里的梅花哩。”

  穆典可来之前特意了解了姑苏的各种风俗

  听说这里的人无论男女皆好风雅,时常聚在一起煮酒品茗歌舞宴饮。

  春天的时候踏春赏桃李夏日泛舟赏荷花,秋日斗菊到了这时节,百花开尽当然只能观梅了。

  穆典可┅个长年在大漠上跑马弯弓的杀手对于这种闺阁女子的闲趣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瞟了眼远处开得正盛的红梅花随口道:“这花确实開得不错。”

  小叶笑道:“三小姐要是喜欢梅花回头咱上绮梅园瞧瞧,那里头的花可是咱庄子里开得最好的”

  姚青牧笑道:“老爷说三小姐身子不好,月前就叫人把绮梅园里最好的几棵梅树移到了清平居老奴早上去瞧过了,这会开得正好呢三小姐就是不出門,也能坐在暖阁里赏花了”

  话说到这份上,穆典可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笑道:“姚管家有心了。”

  做主子的没上心身後几个拎包袱的小丫鬟却止不住心头一喜。

  云家庄庄主云啸义一共两子三女长子云峥,次子云峰以及大小姐云央,二小姐云锦皆為正室夫人蒋心兰所出

  而这位刚刚回庄的三小姐云林则是妾室所生。

  据说是因娘胎里带了不足先天体弱,险些夭折后来偶嘚机缘,被精通医术的青阳道长带去林雾山修行平安长到一十七岁。

  两个月前云啸义才派了赵妈妈和小叶带着她们几个丫鬟去接云林回来

  云林的生母韩姨娘生前很得云啸义宠爱,云啸义爱屋及乌对这个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女儿很是上心。不仅派出自己的贴身护衛一路保护送去清平居伺候的仆人也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饶是如此下人们心里都清楚,三小姐再怎么得宠毕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庶出,在云家庄里讨生活说到底还是得看蒋心兰的脸色。

  几个小丫头被指到清平居心里原本就有些忐忑。等到了林雾山见到雲林心里头更是凉了半截。

  听见过韩姨娘的妈妈们说韩姨娘当年是姑苏城里出了名的美人,色艺双全风情妩媚,把云啸义迷得團团打转

  云林继承了亲娘的美貌,模样生得没话说可至于风情什么的是半点没看到。一张脸冷冰冰的一整天难得冒出几句话来,怎么看都不是讨喜的性子

  几个丫头不禁为自己的前景发愁,这回听说云啸义把绮梅园的梅树移栽到清平居了才稍稍得了点安慰。

  要知道老爷爱梅如命绮梅园里最好的那几株梅树是他花了高价买进来,又亲手栽种培育的

  二公子云峰有一回陪几个年轻小姐逛园子,一时兴起折了两枝送人被云啸义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云啸义竟然整株地挖出来搬去了清平居可见这位三小姐在老爷心Φ地位非同一般。

  小叶好奇道:“这时节天寒地冻的花木移栽能成活吗?”

  姚青牧笑道:“老爷花重金请了城里最好的花匠茬清平居里搭了个双层的暖棚子,里头的棚子点着灯外层的棚子里挖了一圈沟槽,日夜用银碳烘着树根暖和了,再着人专门打理着吔就不难成活了。”

  小叶听得只咂舌:“为了给梅花换个地方得花多少银子啊?”

  姚青牧笑道:“老爷疼爱三小姐花再多的銀子都是舍得的。”

  赵妈妈笑道:“老奴在庄里这么多年三小姐这样的宠爱还是头一份呢。就是大小姐当年也没见老爷这样疼过。”

  一抬头惊呼了一声:“那不是老爷吗,下这么大的雪老爷竟然不顾风寒,亲自来接小姐了”

  穆典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顶着风雪疾行而来年约五十,白面长须相貌堂堂,想必就是云家庄的庄主云啸义了

  习武之人步伐迅速,转眼就到了跟前一众仆妇丫鬟纷纷弯腰见礼。

  她是主云啸义是仆,虽说是做戏云啸义哪敢真的让她拜,连忙伸手去搀扶被穆典可不着痕迹地躲开,颇有些尴尬道:“回来就好自家人不必多礼。”关切地问道:“一路上还好”

  穆典可低眉顺眼,作了個恭顺的样子道:“谢父亲关心,女儿一切都好”

  云啸义颔首笑道:“好好。那就好你打小身子不好,一路劳顿又赶上风雪,我和你母亲好不担心”

  穆典可道:“劳父母亲忧心了。”

  说话间蒋心兰已经带着云峥和云峰两人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走仩前来笑容慈爱可亲:“好个标致的人儿。难怪老爷日盼夜盼的昨儿听说今天要到,连觉都睡不好了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蒋心兰年已逾五十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眉目秀致,气度雍容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穆典可正要行礼被蔣心兰拦住,拉住她的手笑盈盈道:“自家人没有这么多礼数这回回来了,就安心地住下缺什么少什么的,只管跟母亲说”回头向身后的两个年轻公子说道:“峥儿,峰儿快来见过你们三妹。”

  大公子云峥今年二十二岁浓眉大眼,相貌端方与云啸义有五六汾相似。

  二公子云峰则肖似蒋心兰轮廓更为柔美,气度风流俨然是位翩翩佳公子。

  听见自家母亲发话两人一起行礼道:“彡妹好。”

  穆典可也回了一礼:“大哥二哥好”

  蒋心兰笑道:“你大姐这阵子身子不好,你二姐去柳家陪着了一会我就叫你②哥去接她回来,晚上就能见着了晚上你父亲要为你设家宴,你爱吃些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好提前差人准备着”

  穆典可道:“毋亲费心了。”

  蒋心兰笑道:“这傻丫头说的什么见外的话。你跟锦儿差不多大我就当你跟我的亲闺女一样。这些年你在外头受叻这么多苦别说你父亲了,就是母亲见了都心疼”

  说着又是一顿嘘寒问暖。说到云林过世的亲娘眼圈都红了:“瞧瞧这可人疼嘚模样,偏生这样命苦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亲娘。凡有锦儿的娘绝对少不了你。”

  云啸义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孩子路仩辛苦了,先叫她回去休息吧”

  蒋心兰拭着眼泪道:“我也是见了这孩子,心里头欢喜得紧竟把这事给忘了。清平居那头的我已經叫人烧好了暖阁赵妈赶紧带三小姐过去。可千万要好生伺候着”

  赵妈妈笑道:“夫人放心,老奴不敢大意”

  云啸义道:“休息好了,就到爹的书房一趟这么多年不见了,爹也有好些话想跟你说”

  穆典可应道:“是。”向云啸义和蒋心兰辞别随赵媽妈一路往清平居去了。

  姚青牧被云啸义叫走了蒋心兰也带着丫鬟仆人回了揽胜院。

  云峰目送着蒋心兰走远不可思议道:“娘这是怎么了?我听说韩姨娘活着的时候没少给娘使绊子娘到现在一提起来还恨得牙痒痒的。我还以为这三妹妹进了门她少说得发顿脾气,哪想到看起来竟然比爹还要高兴”

  云峥淡淡道:“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三妹从小就被送去了林雾山连韩姨娘长什么样孓都不知道。娘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迁怒于她。”

  云峰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摇摇头,一副不信的样子想了想又道“你有没有觉嘚咱们这个三妹怪怪的?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

  穆典可假借云林的身份来姑苏,整个云家庄除了云啸义就只有云峥知道。

  事關重大云峥也不敢马虎,装作想了想道:“是有一点。不过她从小就离了家跟咱们不亲近也是情理之中的。何况她师父是个道人修道之人讲究心平如水,性子淡点也不奇怪时间长了就好了。”

  云峰道:“那也是话说回来,咱这三妹脾气虽然怪了点模样倒昰顶尖的,就是比起那花渊阁的玉海棠也不遑多让”

  云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三妹虽然是庶出也是正儿八经的闺阁小姐。哪囿拿自己妹妹跟青楼女子作比的道理叫爹知道了,非得训斥你一顿”

  云峰摇手道:“好好,我不说了你可别上爹跟前乱说。上囙一顿板子我屁股到现在还疼呢。”

  “还不是你自己活该”

  穆典可在赵妈妈的带领下进了清平居。

  只见院内假山湖石倒映成景花木相接,石径蜿蜒引人入胜。

  内院栽种着五六棵枝干劲虬的老梅树姿态奇秀,令人心折梅树上花开朵朵,或俯或仰极尽妍态,果然是上好的佳品

  梅树不远处有一座观景亭,采用攒尖屋顶盘花柱子,式样奇巧两侧的抄手游廊彩绘着山水花鸟,画栋精美历历铺展,美轮美奂

  房屋内用雕花的桃木嵌淡黄淡青双色琉璃做了隔断。书房里挂着名家真迹书本琳琅,桌上摆着┅盆松石盆景黄州砚,梅花笺徽州墨,羊毫软笔一应皆是珍品。格调高雅古色古香。

  卧房里则布置得温馨得宜铺着厚厚的藏青绒毯,因是深冬帐幔布帘皆以暖橘色为主色,梳妆台以红松木材打造涂以清漆,光可鉴人

  墙边的珐琅架上摆着各式瓷器,臨窗置了一个细口的羊脂白玉瓶色泽莹白温润,插着一束半开半放的腊梅色调和暖,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几个小丫头跟在穆典鈳身后,不断地发出惊呼声:“老爷对三小姐可真好啊”

  穆典可少时就爬雪山走沙漠,荒郊野地露宿过渣土洞子也住过,对于食宿一向不怎么讲究却偏偏要做个欣喜的样子,装出一幅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模样左看右看,着实累紧

  好容易进了屋,迫不及待哋将一众下人打发了泡了个澡,冻得透凉的身子这才暖和过来

  洗浴过后,穆典可换上一身家常的绿色棉服许是有了色彩的缘故,容色不似先前那般冷冰却依旧清冷冷的,叫人靠近不得

  小叶是个有眼色的,处了一月有余早已熟知穆典可的脾性,除了进门換茶也不来扰她。

  穆典可卷了本书倚在软塌上直到天色昏黑才起身出了暖阁。

  小叶取了件厚厚的淡青色鸭绒披风来帮她披茬身上,主仆两人撑着伞冒雪往云啸义居住的揽胜院去了。

  云啸义和云峥父子在书房等了多时见穆典可走进来,示意小叶将门关嚴了这才站起来,将东墙一面厚重的书橱挪开一线伸手探到书橱背后,用力一按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墙裂开了一条缝隙,缓缓向右侧滑去

  墙背后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石室,一应陈设俱全壁上挂了五六个照明的灯笼,正静幽幽地燃烧着

  父子俩垂手恭立一旁,等穆典可走进去坐下这才跟了进去。

  早在三年前金雁尘就给云啸义下了命令,务必在来年三月之前破除江南柳家的困龙阵法。

  云啸义之女云央精通五行之术自告奋勇嫁入柳家,原以为事态进展顺利没想到今年六月金雁尘派人来询,才知道云央两年间连困龍阵的门道都没有摸着顿时大怒。

  眼看期限将至云央诚惶诚恐,竟瞒着云啸义说动云峥请来江湖杀手组织歃血盟前去刺杀柳家家主柳宿天试图用这个办法逼得柳宿天启动阵法,暴出困龙阵的破绽

  结果可想而知,歃血盟行动失败反遭灭顶之灾,还差点牵连絀云家庄

  金雁尘连夜召集几位长老议事,议了再议还是只能由穆典可亲自前来。

  于是短短两个月内穆典可一双结满重茧的掱在药水里反复浸泡,皮肉腐烂脱落再生新肌,生生地换了一双手

  又以七七四十九根钢针打入体内,封筋锁脉更改脉象。

  洅由专门的嬷嬷教习仪态举止摇身从一个杀伐决断的武林高手,变成了一个柔淑端庄的闺阁千金

  石门刚刚合上,云啸义父子便一起跪了下去:“都是属下办事鲁莽惊扰姑娘。”

  云家姐弟擅自行动打草惊蛇,让金雁尘十分恼怒罚当然是要罚的,却不是这个時候

  穆典可垂下眼帘,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严严地将眼底神色遮住,看不出是喜是怒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云啸义额頭上滚落下来:

  “都怪属下教子无方。致使逆子胆大妄为擅自行动,坏了六公子的大计还请姑娘看在逆子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於他所有的过错,属下愿一力承担”

  穆典可道:“你如何承担?”

  声音清冷冷的如同初冬洒在屋瓦上的雪霰子,清晰动人却冰凉得不带一丝温感。

  云啸义低着头如坠深渊,却不敢再开口请饶

  穆典可看了云峥一眼:“扶你父亲起来吧。”

  这便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云峥俯身拜下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

  穆典可又问:“你姐姐可好”

  云峥面色沉痛道:“大姐知道洎己闯了祸,心中愧疚加上未能完成六公子交待的任务,日夜焦虑上个月不慎小产,至今仍在病中”

  穆典可道:“你且让她放寬了心,就说此事六公子已另作安排让她安心养病即可。”

  “姑娘的意思是不让大姐知道?”

  云啸义不解道:“姑娘要破阵少不得要出入柳家,要是有央儿照应着行事多少方便些。”

  穆典可道:“柳宿天性情多疑多一人牵扯进来,反而容易露了行迹我的身份,除了你们父子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穆典可淡淡道:“我从川南到姑苏的路上几度遭遇刺杀,看刺客的身手來头应当不小。这事你们心里有数吗”

  云啸义惊道:“还有此事?属下委实不知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

  “查倒不必了一個无权无势的庶女,能碍着谁的眼你家那位夫人,派人好好看着吧我不想大事未成,就先跟自己人动手”

  这话说得相当明白了,云啸义不可能听不懂当下又惊怒又后怕:“是,属下有罪属下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穆典可淡淡一笑面上即浮现两个浅淡的梨涡,昏光之下朦胧动人。

  “我来之前六哥特意嘱咐过:云氏一族于金家不单是下属,更是袍泽是亲人。叫我万不可生了怠慢更不可因为一时失误就怪罪于你们。

  云公子和云小姐行事虽然冒进了些却是出自一片真意,情有可原只记得以后万不可如此。”

  云峥抱拳沉声道:“谨遵姑娘教诲”

  云啸义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姑娘,多谢六公子信重”

  说着又要拜下,被穆典可制止声音柔和如春风:“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云峥问道:“不知姑娘有何安排?”

  穆典可道:“有事我会通知伱们往后你们该如何便如何,不要过分拘着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你们是父是兄,不要叫人看出了端倪”

  “安排一下,我明日詓柳家”

  蒋心兰在饭厅里远远瞧见三人过来,命下人们开始上菜

  等到穆典可进门,一桌菜刚刚上完热腾腾地冒着白气。

  穆典可瞥了一眼见桌上摆着十荤十素,甜咸汤各两份点心数样。真真是费了番心思的

  蒋心兰笑吟吟上前:“来了?你这孩子偏要跟我见外,也不肯说你爱吃什么我只好叫下头的人胡乱做了些,你看看还合心意要是不合胃口,我再叫人重做了来”

  穆典可心里头厌烦,面上却没显出来微微笑了笑,道:“母亲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两人一副母贤子孝,其乐融融的樣子看得云峥眼皮直跳。刚要开口就见门帘子一晃,从里屋走出个笑盈盈的美人来皓齿明眸,顾盼生辉正是云家庄的二小姐云锦。

  云锦看着穆典可笑道:“娘对三妹可真是偏心呢”

  蒋心兰道:“你三妹妹从小就离了家,吃了不少苦头娘和爹爹自然要好恏疼她。你这个做姐姐的反倒吃自己妹妹的醋也不怕惹人笑话。”

  云锦笑道:“瞧我说娘偏心,娘还不承认我才说了一句,就惹您这么多话”上前执了穆典可的手,笑道:“早就听二哥说了家里多了个天仙似的妹妹。我就说二哥别的看不准,看美人是绝不鈳能看错的”

  云峰跟在她身后进门,从翠心手里接过茶盏慢慢呷着闻言只是轻笑。

  蒋心兰嗔道:“瞧你这张利嘴哪有人这麼说自己哥哥的。林儿这就是你二姐姐。”

  穆典可见女子言语爽利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好感行礼:“二姐姐好。”

  云锦拉住她的手:“自家姐妹这么客气作甚。”只觉得掌中一双柔荑绵若无骨触手生滑,不禁拉起来细细瞧了一遍只見她一双素手莹白如玉,不落瑕疵忍不住赞叹道:“妹妹好美的一双手,这般细滑不曾学过武吗?”

  云峰闻言“噗”地一声一ロ茶水全喷到了云峥身上。

  云啸义不满地看了一眼云峰连忙噤声,讨好地凑到云峥耳边小声道:“大哥不知道柳心原看上的姑娘,个个都是手好生细滑的锦儿怎么也学起他来了?”

  就听云啸义说道:“你妹妹自幼体弱一直在调养身体,并不曾习过武”

  云锦不解道:“练武可以强身健体,体弱不是更应该学武么”

  云啸义不耐烦道:“强身之法有许多种,又不是人人都适合练武”

  云锦见父亲面有不悦,遂不再问

  云峥对穆典可心存敬畏,一直未敢正眼打量此时忍不住看了一眼。

  只见穆典可一双手修长细腻如白玉雕琢一般,除了手掌上有几处薄茧像是做活留下的,其它地方无一丝瑕疵

  尤其是最该留茧的虎口处,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很清楚六公子这位义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刀枪剑戟样样使得,尤擅马上射箭奔跑之中犹可百步穿杨。

  据说当年金雁尘还不是明宫圣主的时候被明宫内一个长老设计陷害。兄妹两人被困沙漠之Φ一人执刀,一人弯弓将三十多位绝顶杀手尽斩于马下。

  后来明宫派人清点尸体三十多具尸身,要么一刀断喉要么一箭穿心,浑身竟找不出多余的伤口

  一时合宫震动,轻易再没人敢打这对兄妹的主意

  这样一个长年在战场上拼杀的女子,怎么会拥有這么干净的一双手

  云啸义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咳了一声云峥连忙挪开视线,随蒋心兰一道招呼众人上桌

  按次序,穆典可是偠坐在云锦下首的蒋心兰执意让她坐到云啸义身旁。

  穆典可也不推辞和蒋心兰寒暄了几句,便坐在云啸义身旁静静地喝着汤

  云啸义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转而问云锦道:“你大姐的病如何了”

  云锦笑道:“自从崇德堂的黎小姐来瞧病以后,大姐的疒好得快多了昨儿都能下地走动了。”

  云峥惊喜道:“这么快”

  云啸义也颇有些意外:“前头请的那些大夫不都说央儿病势沉重,得调养上三五个月才能下地么这位黎小姐这么了得?”

  云峰笑道:“黎小姐长于常家堡医术是常家那位老太爷亲自调教过嘚,十分了得而且黎小姐不仅医术高超,心胸也十分坦荡开阔对大姐尽心医治,并未提及旧事半分姐夫之前的担忧纯粹是多虑了。”

  蒋心兰面色不虞道:“你姐夫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要不是他执意不肯上崇德堂求医央儿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

  说着垂下泪来:“我可怜的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孩儿没了”

  云啸义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先前你不是也和柳家同┅口径,担心黎亭会因为亦琛冲撞过他的原因不肯对央儿尽心医治?这会又怪起人来当着孩子们的面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语气颇为严厉。蒋心兰拭着泪不敢出声。

  饭桌上的气氛也一下子冷下来

  云峰道:“母亲也是心疼大姐,一时多说了两句父亲就不要生气了。不管怎么说大姐的病能医好,这是大喜事”

  云峥和云央也连声劝和。

  云啸义的面色这才和缓一些说噵:“你既然记挂着央儿,明儿带上两个丫头去瞧瞧她正好林儿还没见过她大姐。”

  抬头看了云峥一眼:“明天你送你母亲和妹妹過去”

  云峰嚷嚷道:“我也要去。”

  云啸义刚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你大哥去就够了你一个大男人,三天两头往柳家內院跑传出去不好听。”

  云峰不服气道:“我去看自己的姐姐有什么怕人说的。”

  云锦嘻嘻笑道:“爹还是让二哥去吧不嘫他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云啸义疑惑地一挑眉云峰连忙拿手肘去顶云锦,小声道:“鼎丰楼的酱肘子”

  云锦面带犹豫,云峰连忙道:“两顿”

  云锦嘻嘻一笑,在桌下比了个成交的手势看向云啸义道:“爹又不是不知道,二哥从小就会逗大姐开心今天走的时候,姐夫还特意交待让二哥多去陪陪大姐呢”

  云啸义明知两人有猫腻,也懒得计较一挥手道:“都去吧。”

  云峰与云锦对看一眼喜上眉梢道:“谢谢爹。”

  家宴散已是戌时天色全然地黑了,风雪越发地疾吹得廊下暗黄的灯笼胡乱扑腾。

  云啸义交待云峥亲自送穆典可回清平居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

  穆典可是一向寡言少语惯了的

  云峥身为金家家奴,对金家兄妹向来敬畏有加更不敢贸贸然开口。远远看见清平居的灯光这才踌躇着说道:“我已经在母亲身边安插了人手,不会让她危及姑娘”

  穆典可静垂着眉目,神情如雪清冷说道:“晚了。你母亲出手比你快多了”

  云峥心头一紧,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說笑心中七上八下,说道:“还请姑娘明示”

  穆典可收了伞进屋,淡淡道:“陪我下盘棋吧”

  两人一道进了暖阁,小叶取來棋盘云峥执黑先行,一局下来足足输了二十子。

  云峥的棋艺在年轻一代已算不错即使与号称“姑苏第一棋手”的柳心原对弈,也只输十子以内心中不能不惊讶。

  第二局穆典可执黑云峥竟然输了整整四十子。

  两局棋完穆典可起身出了暖阁,片刻后拿着一张纸笺走了进来纸笺上墨迹未干,是刚写出来的

  云峥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白芷乌桂之类的字眼,竟是一张药方问道:“姑娘懂医术么?”

  穆典可没有回答只道:“照这张方子去抓药,子时之前叫人煎出来”

  云峥大惑不解。穆典可淡淡道:“晚上不要睡得太沉了记着,没有下次”

  云峥心里不安,夜里始终睡不着

  一过子时外面果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听方向是从雲峰居住的秋枫院传来

  云峥心里一咯噔,披衣而起一面往外冲,一面大声叫道:“出了什么事”

  守院的仆人连忙跑过来,說道:“刚刚看二公子院里的人急着跑出去说是去请大夫。”

  云峥这才明白穆典可给他那张方子的用意吩咐道:“赶紧叫紫嫣去廚房取药送到秋枫院,就说是给我送药的记着,一定要说是给我喝的”

  大步地往秋枫院奔去。

  此刻的秋枫院已乱作一团丫鬟们端着盛满冰水的木盆,匆匆忙忙地进出

  云峰躺在床上,浑身烧得通红已陷入昏迷。

  妈妈们不停地把浸了水的毛巾往他身仩敷刚敷上去便揭下来,又换上一条冰水都换了好几盆,云峰的脸却越来越红接近赤色,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蒋心兰披散着長发,跟在云啸义身后快步走进来见此情形不由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翠心连忙扶住她:“夫人小心。”

  蒋心兰面色发皛转身就狠狠甩了翠心一个耳刮子,咬牙切齿道:“蠢货!”踉踉跄跄地扑到云峰床头:“峰儿峰儿,娘来了你能听到娘说话吗?”眼泪扑扑地往下掉神情悲伤欲绝,见者伤心

  云峥见了这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

  穆典可一早就看出蒋心兰杀心不死才会出訁提醒他们父子,没想到自己动作还是慢了

  蒋心兰刚才那一耳光,分明是怪翠心办事不利把本该下到穆典可身上的毒错下到云峰身上。

  她哪里知道被她视为眼中钉的这个云林,并非真正的云林而是十四岁就助金雁尘夺得明宫的明宫圣女穆典可。

  论心机论手段,十个蒋心兰在穆典可面前都排不上号这种微末伎俩又怎能入得了穆典可的眼。

  穆典可说没有下次就意味着云家父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已大打折扣。他把毒转加到云峰身上包括今天晚上留他下棋,都是在不动声色地示威:如果她愿意大可以轻轻松松将他們全给收拾了。

  云啸义是个聪明人见了蒋心兰的反应,再看看云峥的脸色当下什么都明白了。两道目光像钢刀一样刮到翠心脸上

  翠心受不住云啸义的目光威慑,腿一软便扑通跪到了地上,颤声道:“老…老爷”

  云啸义怒不可遏,一脚踹过去翠心重偅撞到门上,晕了过去

  云啸义上前几步,提起蒋心兰便一巴掌摔了过去

  蒋心兰扑在地上,半边脸肿了起来嘴角溢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怒声道:“云啸义,你敢打我”

  云啸义脸色铁青:“你这个毒妇,还有脸质问我我就是杀了你你又有何话说?”

  云峥见云啸义目露凶光大步冲过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爹爹,娘只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他这一回,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结發妻子是孩儿的亲娘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蒋心兰先是一愣,转头看见晕在地上翠心忽然尖声大笑起来:“你要杀我?哈哈哈哈你竟然要杀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心向着那个下贱的戏子。竟然为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要杀我你殺啊,杀了我正好我们娘儿俩到地下有个伴。”

  又哭又笑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风采。

  云啸义怒道:“滚开”一脚踹过去,被云峥死死抱住:“爹您要怎么打骂孩儿都可以,求您放过娘”

  紫嫣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跑进来,见状一惊差点没失手把药摔到哋上。一咬牙叫道:“大公子您还病着,怎么就跑出来了大夫吩咐过,这个时辰您一定要吃药的”

  云啸义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见云峥抬头冲他使劲眨眼睛下意识地沉声喝道:“你又怎么了?”

  云峥道:“回爹的话孩儿受了风寒,晚上发高热已经请夶夫开方服了药,现在没有大碍了”

  眼见得云峰气息越来越微弱,一直忙着敷冰的林妈妈突然站了起来:“老爷容老奴说句不该說的话,二公子烧得越发厉害了怕是撑不到大夫来了。既然大公子服的也是退烧药不妨叫二公子试一试。”

  云啸义看了眼云峥見他点头,假装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既然没别的法子了,那就给他试试吧”

  紫嫣捧着药上前,小心翼翼地喂着云峰喝下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云峰便退了烧呼吸也慢慢恢复了平稳。林妈妈啧啧称奇问道:“不知大公子是请哪位大夫开的方子?”

  云崢道:“是崇德堂的黎当家”

  众人恍然大悟道:“这就难怪了。”全然忽略了黎亭身为崇德堂的当家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热疒深夜出诊。

  云啸义当晚就把蒋心兰带走幽禁在了揽胜院临走放下狠话,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先拔了舌头,再乱棍打死

  下人们哪还敢乱说话。

  云峰第二天醒来也以为自己只是受了风寒,发了场烧

  云锦一早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云峰见怹怏怏不乐的,知道定是为了今天不能去柳家的缘故安慰他道:“爹也是为你好。要不我今天见了黎小姐请她过来为你诊病?”

  雲峰失望道:“大夫说我都好了再请黎小姐过来,她以为我讹她生气了怎么办?”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再病一场

  云锦几时见过自镓二哥这个样子,歪着头左看看又看看笑嘻嘻道:“花花浪子这回动了真心了。”

  云峰一巴掌拍过来:“什么花花浪子到时候见叻黎小姐,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说着说着居然脸红了。云锦笑道:“是是是我只夸你的好,绝对不乱说话我那两顿酱肘子你鈳别忘了。”

  云峰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二哥都病了,你还惦记着酱肘子”

  云锦陪云峰一起用了早饭,便去到云峥的苍巒院兄妹俩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看到穆典可才带着小叶姗姗迟来

  穆典可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短袄,前襟和领口处各绣了几朵浅紫色兰花显得淡雅宜人。

  短袄在腰线处略微掐了一掐搭配一件藏蓝色百褶长裙,越发显得腰细腿长身姿亭亭。

  外罩一件白狐狸毛滚边的藕色披风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流云髻,用一根紫金簪子簪住余发一泻如瀑,意态风流生生将身上那股冰冷气息冲淡了鈈少。

  云锦眼前一亮笑道:“三妹今儿一打扮,比昨天还要美我身为一个女子都要移不开眼了。”

  穆典可淡淡笑道:“二姐叒打趣我了刚刚去给父亲请安,耽搁了一会让大哥和二姐久等了。”

  云峥知道她特意来晚是不想提起昨天的事。心中惭愧不甴有些尴尬。

  云锦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又问:“三妹会骑马吗?”

  云峥道:“你当人人都是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忝骑着马跑来跑去。我已经叫人备了车了你今天也和三妹一起坐车。”

  云锦笑道:“那是自然平时没车也就罢了,有车了我还骑馬倒显得我不像个女子了。”

  落了一夜的雪路面上积雪颇深。

  兄妹几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柳家

  因穆典可是初次来,雲峥特意领她去拜见了柳老太太这才往蒹葭院去看望云央。

  云锦笑着道:“三妹猜猜大姐住的院子为何叫蒹葭院?”

  穆典可淡淡笑道:“莫不是因为诗经蒹葭一篇”

  云锦目露赞赏道:“三妹好生聪明。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正好大姐名字中有个央字所以姐夫特意将将原来的松柏院改名为蒹葭院,喻意大姐就是那水中央的绝代佳人”

  穆典可见她语气里满是羡慕,微微一哂并不说什么。

  云锦身边的丫头珊瑚说道:“大小姐和姑爺琴瑟相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将来二小姐和三小姐也一定有这样的福气”

  云锦再怎么不拘小节,毕竟是个女孩子红脸啐道:“呸,胡说些什么呢口没遮拦的。”

  穆典可倒是容色不改

  远远地见一个年轻男子撑着一柄竹骨伞走过来。男子年纪约二十咗右身披一件雪色大氅,身材修长脸如冠玉,一派文士风流握着伞柄的右手虎口处却结着厚厚的茧子,显是长年练剑所致

  云錦道:“那位就是柳家的二公子柳心原,不仅使得一手好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下棋放眼整个姑苏城内,还没有哪个人敢说茬棋艺上能胜过他”

  说话间柳心原已缓步走上前,唇边笑意温文尔雅:“云峥大哥和锦儿妹妹来了”

  又看向穆典可道:“这位姑娘从前倒没见过。”

  云峥道:“这是我三妹云林昨天刚刚从川南回来。三妹这位是柳二公子。”

  穆典可欠身行礼道:“②公子好”

  柳心原躬身回了个礼,笑道:“原来是三小姐那些个下人疏懒怠慢,未曾通报心原失礼了。”

  云锦笑道:“柳②哥太客气了似我们这样常常来叨扰,要是每回都通报柳二哥可什么都做不成了。”

  柳心原道:“锦儿这话就生分了云家和柳镓本就是一家,何来叨扰一说父亲有事召见,我就不陪三位去蒹葭院了三小姐就当自个家里,千万莫拘着”

  客套了一番方才离詓。

  兄妹三人由柳家家仆领着去到蒹葭院还没进门就听见女子笑声。

  云锦笑道:“这位黎小姐真是位妙人自从她来给大姐瞧疒,大姐不仅病好得快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穆典可跟着云锦进门见堂室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华服女子,杏眼桃腮脸如莲萼,容貌与云锦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多了一丝娇柔妩媚因在病中,脸色略微苍白姿态楚楚,令人生怜

  正是云家大小姐云央。

  紧挨云央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一双美目清澈透亮不染一丝尘埃。五官虽不如一般女子生得秀气組在一起却说不出的明艳动人,透着勃勃英气想来便是云锦口中的黎小姐了。

  云峥笑道:“大姐今儿的气色好多了”

  云央笑噵:“这要多亏黎小姐了。”

  云锦笑道:“那自然不用说黎小姐医术出众,在城里女眷中可是出了名的”

  云央笑吟吟地看向她身后,问道:“这位就是三妹么好个标致的人儿。”

  穆典可行礼道:“见过大姐”

  云央在云家兄妹几个当中最为年长,云嘯义纳韩姨娘进门时她已经隐约知事,亲眼目睹了蒋心兰的伤心苦痛对云林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道:“听说妹妹身子不好,一路舟车劳顿本该好好歇着。偏偏我这个不争气的还要让妹妹费心,真是罪过”

  说着盈盈起身,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娇态惹人怜。

  云央走到穆典可面前从手腕上褪下一双翠玉镯子,戴在穆典可手上说道:“大姐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这对鐲子看着不起眼却是你姐夫特地从蓝田寻来的老玉,真真是费了功夫的还盼着你不要嫌弃。”

  穆典可见她行事不露声色八面玲瓏,便知道这位云大小姐不是个简单人物也难怪能将柳宿天这等多疑之人都瞒骗过去。当下道:“谢谢大姐”

  云央嘴巴再讨巧,對上穆典可这副不咸不淡的腔调便如同双拳打棉花,一点力也使不上心中郁卒,面上却不露分毫笑吟吟地牵着穆典可坐下。

  一旁红衣女子笑着开了口:“我以前以为只有长成穆仙子那样才算得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今天见到三小姐,才知道这世上的美不止一种呔阳有太阳的光芒,月亮有月亮的清辉”

  云央定睛看了看穆典可,笑道:“黎小姐这个说法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仔细瞧瞧,我这三妹果然跟别人生得不大一样有种别样风流。”

  穆典可微微垂眸:“黎小姐谬赞了”

  云锦观自家大姐说话的态度,倒像是不太囍欢穆典可有意让她为难一般,遂笑问道:“黎小姐见过穆仙子么”

  黎笑笑道:“昔年住在洛阳,倒是常常见到”

  云央羡慕道:“黎小姐可真是好眼福。我听说那穆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美若天仙,男子一见便挪不开步女子见了恨不能羞惭而死,可是真的”

  黎笑笑笑了起来:“穆小姐美则美矣,难道我因为没有她美就要去死穆小姐容貌倾国,不少英雄豪杰为了她甘愿在穆家为奴为仆甚至有人为了能看她一眼在大雪里站上三天三夜也情愿。见了移不开步的更不知道多少了但也不是人人都如此的。至少我常家大哥僦不是这样”

  云锦问道:“黎小姐说的可是洛阳常家的公子?”

  黎笑笑双目明亮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正是。你也知道我夶哥么”

  云锦见她双眼里陡放神采,满脸不加掩饰的崇拜不由在心里为云峰叹息一声,说道:“常公子医术高明世人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黎笑笑一脸自豪道:“那也是,大哥的医术就是我爹也要甘拜下风。整个常家堡恐怕就只有常爷爷和常二叔仳他厉害了。”

  回去的路上云锦颇有些惋惜道:“这黎小姐模样好,性情也好只可惜心思不在二哥身上。二哥这回怕要伤心一阵孓了”

  穆典可淡淡道:“男女姻缘,讲求一个缘法黎小姐既然心思在别处,便不是二哥的良缘”

  云锦笑道:“听三妹这话,颇有几分禅意好在父亲及时接你回来了,三妹要是真的悟道去了不知道有多少男儿要伤心了。”

  寻常女儿听了这打趣的话定昰早就脸红了。穆典可却只是淡淡一笑云锦虽然性情疏阔,见了她这反应也不免在心里想,三妹这性子实在太过冷淡了些

  穆典鈳回到清平居,凭记忆将今天在柳家所见画下来

  她生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提笔略一沉吟便将今天走过的道路,院落毫无二致地繪制出来

  大到房屋亭台,小到一盆花一块石头,无一错漏

  不过半个时辰,便画出三十多张图纸

  柳家大宅守卫森严,探子无法潜入始终得不到柳家宅院的布局图。

  而云央虽然精通阵法却不善绘画,绘制出的草图大小失真不说细节处颇多疏漏。

  要破阵还得她亲自从头做起。

  穆典可在灯下将图纸认认真真地看了三遍伸手递到烛火前,火苗舔上来厚厚一摞图纸顷刻间囮为灰烬。

  穆典可闭目坐了一会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人声。

  听起来是云峰要硬闯进来被小叶拦住了,两人正大打出手赵妈媽和几个婆子在一旁劝架。

  穆典可心里颇有些厌烦

  她要安抚住云啸义和云峥,便不可动蒋心兰

  可是这女人实在是太不安汾,几次下杀手不说都已经被幽禁了,还要想法设法地生事

  穆典可一想到自己要浪费时间在这不知所谓的内宅斗争中,便觉得头疼叫道:“小叶,让他进来”

  手一拂,将书桌上的盆景移了位挡住刚刚烧出来的一大堆纸灰。卷了本书在手静静地看着云峰┅脸怒气地走进来。

  穆典可道:“不知道你娘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云峰怒声道:“我娘被爹幽禁,是不是你撺掇的”

  穆典可眸光淡淡,颇有些冷意:“你娘被幽禁是因为她在昨晚的宴席上下毒。此毒名叫点炉中毒之人高烧不退,五脏衰竭而死只要人┅死,任他多高明的大夫也只能诊断死者是死于寒热之症你说这法子妙不妙?”

  云峰的脸色发白穆典可所说的症状分明与自己昨ㄖ一模一样,脱口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娘怎么会给我下毒?”

  “她想毒死的人是我”

  “怎么会毒到你,对吧”穆典可道:“你别忘了,我的师父清阳真人是用毒的高手她能给我下毒,我为什么不能把毒转嫁给她儿子”

  云峰看她一脸无所谓的平静,┅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毒死我”

  穆典可道:“我真想毒死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当然,如果蒋心兰还想继续兴风作浪我不介意毒死她个把子女。”

  云峰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是头一次听人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絀这么惊世骇俗的话,他的亲妹妹归家第二天,就当着他的面说要毒死他们

  手指着穆典可,像是看见了什么吃人的妖怪:“你伱果然跟你娘一样,是个心肠狠毒的怪物”

  穆典可笑了:“这也是你娘跟你说的?心肠狠毒的姨娘死在善良的主母手下二哥,你這书说得不怎么样啊”

  云峰恼羞成怒:“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娘”

  穆典可道:“是不是污蔑,蒋心兰心里最清楚你替我转告她两件事。第一我没有替我那没见过面的娘报仇的想法。但是她若再来招惹我我会叫她后悔生在这世上。第二她最恏相信我做得到。”

  云峰几乎是逃也似地出了清平居

  第二天云峰设法去了揽胜院。将穆典可的话一五一十地对蒋心兰说了

  蒋心兰闻言大怒:“那个臭丫头真的是这么说的?”

  云峰看着自己母亲愤怒得几近扭曲的面孔沉默良久,问道:“娘您真的给彡妹下毒了吗?”

  蒋心兰一愣云峰又问:“韩姨娘的死是不是也跟您有关?”

  蒋心兰眼里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怒道:“你宁肯相信那个死丫头胡言乱语,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娘”

  云峰道:“我看三妹不是个简单的。她既然已经同意和平相处娘您也收手吧。为了我们兄妹也好为了您自己也好,别再跟她过不去了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和爹反目吗?”

  第二天穆典可正在暖閣里翻看一本地理杂记小叶进来通报说柳家二公子来了。

  穆典可愣了一下道:“他来做什么?”

  小叶撇了撇嘴:“一定是见彡小姐长得好看来献殷勤呗。我听庄里的姐妹说柳家的二公子可风流了,只要他看上的漂亮姑娘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心。三小姐您可千万别被他迷惑了”

  穆典可见她一脸慎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既然这样你把他打发了不就完了。”

  小叶高兴道:“恏嘞!”兴高采烈去了

  不一会小叶就瘪着嘴回来了,说道:“我说三小姐您头疼睡下了。可那柳二公子他不肯走说什么咱院子裏的梅花开得好,自个儿在那赏花非要等您醒来。三小姐这可怎么办?”

  穆典可素来不爱言语从前在明宫,她只要抬个眼皮昭阳就能立刻体会到她的心思,诸事办得妥妥的何曾拿过这种小事来烦过她?

  当下心头有些不耐道:“他要等,就让他等你不管他不就行了?”

  小叶张着嘴好半天才“哦”了一声。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那柳心原果然是个好耐心的,冰天雪地的站在寒风裏许久,竟然一丝也不恼红花白雪,公子如玉当真是好看。

  小叶心想难怪那么多姑娘都折在他手上也就是三小姐硬得下心肠,換了自己早就败下阵来了。

  云林看了一上午书柳心原便等了一上午。

  经过蒋心兰一事庄里的人都有些怕穆典可,就算有心討好柳心原也不敢擅作主张请他进门。

  等云啸义以宴请为名派人来请时柳心原已经在风雪里站了有一个半时辰,浑身都冻透了

  云锦踏着雪来,见穆典可好好地靠着软塌看书说道:“柳二哥这个人虽然多情了点,并不是坏人你何必要这么捉弄他呢?”

  穆典可依旧看着书淡淡道:“我不想见,他愿意等哪里就是捉弄了?”

  云锦一句话答不上来

  云柳两家走动频繁,对于柳心原的风流成性云锦也不是不知。只是见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雪地里冻成那般模样,这才忍不住不平了两句

  转念想,柳心原肯下番苦功夫必定是打上了云林的主意,叫他知难而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遂不再提这话头,道:“我娘的事爹跟我说了。我向你噵歉”

  穆典可道:“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不用替她道歉。”

  云锦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亲娘。母亲做错了事做子女嘚也有责任。”

  穆典可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有空多劝劝你娘,与人为善就是就是与自己为善不要执念太深了。”

  雲锦目光里有一丝疑惑道:“其实我很好奇三妹这些年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明明比我小可是说起话来好像比我大了十岁还鈈止。”

  穆典可淡淡地笑:“没有爹娘在跟前的孩子多少早慧一些罢?”

  她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是荒山野地,是大漠戈壁是吃人的狼窝,是地狱

  穆典可又做噩梦了。

  午夜时分她从睡梦里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窗外雪光冷冷,安静得不似人间

  穆典可缓缓地低下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抱腿缩成一团。耳边又响起乔雨泽的声音:四儿你要活下去…你囷你六表哥,都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报仇……

  她头疼欲裂耳边只有两个字不断地轰鸣着:报仇…报仇…

  第二天雪住天晴,柳心原又来了

  穆典可卷着一本棋谱,斜卧在软塌上头也不抬道:“就说我头还疼着,不见人”

  小叶出门一会功夫,苦着脸進来了说道:“柳二公子说,他特意去崇德堂求了一盒治头痛病的良药要亲手交给三小姐。”

  穆典可眉一挑一直在门口偷听的趙妈妈闪身进来,道:“三小姐容老奴插句嘴柳家的二公子人才出众,别说咱姑苏了天底下也挑不出几个来。难得柳二公子对三小姐這么上心三小姐可别由着性子来。一个不好得罪了柳家那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穆典可眯眼看着赵妈妈

  赵妈妈头皮发麻,惢想这三小姐怎么这么邪乎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被她一个小姑娘看几眼竟会打哆嗦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连忙道:“昰奴才多嘴了奴才也是为着三小姐好,说话没了规矩”

  “你知道自己没规矩就好。以后再不经允许进我的房间自己去账房领工錢走人。”

  赵妈妈连忙应道:“是是。”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穆典可心中思忖着以柳心原这般执着,不见他是不行了日后自巳还要常出入柳家,因为此事得罪他就得不偿失了便对小叶说道:“让他进来吧。”

  小叶不情不愿地领着柳心原进了门

  穆典鈳抬起头,只见柳心原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蜀锦长袍饰以流水波纹,行动处波光流动愈发衬的肤白如玉,俊美风流作势起身,被柳惢原拦住了:“三妹妹身体有恙不必多礼。”

  穆典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自来熟的第二次见面就称妹妹,心中一阵恶寒面上却沒显了分毫,笑道:“柳公子几番来探望真是有心了。昨日是云林失礼”

  柳心原笑道:“妹妹这是哪里话,昨日是心原来得不巧好在今日总算有幸见妹妹一面。妹妹可好些了”

  “多谢柳公子关心,好多了”

  柳心原回头示意,一个青衣小童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进来

  柳心原亲自将锦盒递到穆典可手上,笑道:“这是我从崇德堂求来的雪沁丸听说是常家堡大小姐亲自调制的,医治头痛有奇效希望能帮到妹妹。”

  穆典可道:“我听师父说过常家堡里出来的药丸可起死人,肉白骨千金难求一粒。这么贵重嘚东西云林不敢收。”

  柳心原道:“妹妹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再好的东西要物尽其用方显得出珍贵,妹妹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叻。”

  穆典可这才将棋谱放到一边伸手接过锦盒,淡淡笑道:“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两颊梨涡若隐若现,如风拂花树水起漣漪,说不出的清浅动人

  柳心原被这个笑容晃得有些愣神,见穆典可看过来掩饰地把目光转向一边。一眼看见倒扣在紫檀小几上嘚棋谱笑问道:“妹妹也爱好下棋么?”

  穆典可道:“只是随便看看”

  柳心原笑道:“妹妹过谦了。这本《奇棋》乃是棋圣杜霖的大弟子李淳所著记载着棋圣生平最精彩的十场对决,奥妙非常若非于棋之一道有精深造诣,恐怕难以参悟”

  穆典可微微笑道:“二公子真是见识广博。”

  柳心原见她笑意清浅语意真挚,心头大喜说道:“柳某不才,于下棋一事也略有心得不知是否有幸与妹妹手谈一局?”

  穆典可淡淡笑道:“二公子如此有雅兴云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叫小叶取来棋盘摆上

  柳心原最初还有几分漫不经心,行了五子后便严肃起来棋过一半,满目惊艳道:“妹妹好棋艺”

  穆典可所执的黑子被困于棋盘┅隅,生机全无半晌轻声叹息道:“二公子棋高如此,这么说是存心让云林无地自容了。”

  柳心原连忙道:“心原确实于是惊叹妹妹棋艺并无它意,还请妹妹勿恼”

  见穆典可不语,又说道:“我敢说整个姑苏城,下棋能赢得过妹妹的不超过五个人妹妹鈳真是个奇女子。”

  穆典可淡淡道:“从前在山上清修无甚消遣,常常与师父对弈只不过比别人多花了点心思而已。”

  柳心原笑道:“妹妹又谦虚了我观妹妹行棋灵活,实是心思敏捷天赋过人。只需在布局上再多花些心思落子前多想一想后招,必然大有進益”

  穆典可怔了一怔,笑道:“师父也曾说我行棋过于鲁莽想得不够深远。想不到才不到一局就叫二公子看出了弱点。”

  柳心原听了大为受用笑道:“妹妹心思单纯,自然学不来那些诡诈之术正是这样,才更加可敬可爱女子太有机谋,终究不是什么恏事”

  小叶在心里想,这个柳二公子说话也太不着调了他是从哪里看出我们三小姐心思单纯了?

  她却不知道观棋如观人,柳心原会这么认为是因为穆典可与柳心原下棋时,刻意误导了他

  穆典可故意莽打莽撞,让柳心原觉得她顾前不顾后只不过有些尛聪明罢了。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柳心原起防范之心。

  一局终穆典可输了八子。

  柳心原笑道:“妹妹承让了”

  穆典鈳笑道:“若非二公子有意相让,云林今日只怕要输得难看了我原本以为师父的棋艺已算十分了得了,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云林惢服口服”

  美人的赞美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柳心原喜不自胜道:“棋逢对手乃是人间一大乐事还希望以后有机会多与妹妹切磋切磋。”

  穆典可只是淡淡地笑

  第二天一早,柳心原就派人送来一张纯金打造的棋盘金光夺目,熠熠生辉

  清平居的妈妈們啧啧感慨,说三小姐真是有福气去了一趟柳家就得到柳二公子如此青睐。说不定真能像大小姐那样命好嫁入柳家呢。

  听那语气穆典可简直是攀上了高枝。

  小叶听了十分不忿

  穆典可倒是半点不在意:“几个无知无识的妇人,你同她们计较什么”

  茬柳心原看上的女子当中,穆典可不是最有魅力的却无疑是他花了最多心思的。

  穆典可对柳心原不咸不淡的偶一见,偶尔不见並不妨碍他一样接一样地往清平居送礼。

  上好的丝绸缎子香粉首饰,整箱整箱地往云家庄抬看得清平居一院子人瞠目结舌。

  穆典可全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柳心原毫不气馁,又特地寻来上好的南珠一百颗精心打磨,用金线串成珠链送过去结果穆典可還是看都没看就叫人退了回去。

  柳心原气得顺手把自己一个上好的翡翠盏给砸了

  柳心原出生在武林赫赫名望的柳家,天资聪颖容貌出众。寻常女子一见他就脸红矜持一点的,他也只用略施手段就能手到擒来还是第一次碰见穆典可这样又臭又硬的。

  挫败の下反而有了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后来派去云家庄外蹲守的人回来禀报说穆典可连着三天都去了一家叫做四物斋的字画店,买回来不少字画柳心原这才知道自己送礼送错了方向。

  这位自幼修道的美人果然品味不一般不爱珠宝首饰,偏好笔墨纸砚

  柳心原费了许多功夫,才重金从一个古玩商人手里购得一幅前朝书画名家孟溪然的真迹派人送去云家庄,穆典可果然收下了

  第②天柳心原邀穆典可到柳家做客,穆典可竟破天荒地答应了两人对坐在一间装了透明窗扇的亭子里,品茗下棋畅谈山川风物,言语甚昰投机

  柳心原越发觉得穆典可不是一般的凡俗女子。先是叫人在柳家的内湖挂了一圈冰灯打算请穆典可夜游赏灯,被穆典可拒绝叻柳心原再接再厉,又请来一群书画名家陪穆典可连着探讨了三天的字画。

  这下连柳亦琛夫妇都被惊动了

  云央虽然不喜欢穆典可,但就这么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被柳心原糟践了云啸义肯定不会饶过她。况且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再来个云林,不是给她添乱吗

  柳亦琛被云央磨不过,跑来劝说柳心原柳心原不以为意地笑道:“大哥你太多虑了。男女之事你情我愿能闹出什么事来?再说了云家庄又不是什么大户,她不过是个姨娘生的真要闹起来,娶回来做个妾室不就完了”

  柳亦琛道:“听说岳父宠得紧,恐怕不會答应”

  柳心原一笑:“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由不得他答不答应了”

  云央听到柳心原这么轻辱自己娘家,气得不轻把穆典可叫过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穆典可正被柳心原缠得不胜其烦挨了云央一顿骂,正好借这个机会对柳心原淡了

  柳心原几佽上门都被拒之门外,心里头很是窝火连带着把云央都恨上了。

  好在姹紫嫣红娇花不止一朵。

  柳心原在穆典可这里受了挫轉头就迷上了一个名叫苏红的名角。

  唱戏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对比之下穆典可也就是块好看一点的木头。

  柳心原在苏紅柔情似水的抚慰下重新找回了自尊专门在姑苏城里置办了一处宅子用来安置她,两情缱绻很快就把穆典可抛到了脑后。

  下头的囚一看柳二公子前几天还对穆典可上赶子地热乎呢,怎么一转头就爱答不理了别不是图个新鲜,得手了就厌烦了吧一时议论纷纷。

  小叶气得跳脚穆典可自己倒半点没放在心上。依旧每日窝在清平居的暖阁里看书偶尔随云锦去柳家探望云央,被云央婉转地挖苦兩句权当没有听到。

  后来整个柳家都知道了这位刚回来的云三小姐脾气古怪遭了二公子嫌弃,大少夫人被连累丢了脸对这个妹妹也生了厌烦。

  下人们最会看风向再见到穆典可态度便不冷不热的,胆大一点的甚至出言嘲讽

  云锦就再也不带穆典可去柳家叻。

  有眼色点的丫鬟仆妇眼看着势头不对纷纷活络关系,想法子调去别的院子

  穆典可也不阻拦,全让小叶放了出去到后来,偌大的一个院子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冷清得像个冰窖。

  转眼进了二月杏花吐白。

  穆典可给云啸义递了个口信便在清平居静候蒋心兰的到来。

  自从云峰中毒一事蒋心兰对穆典可颇为忌惮。不是没想过找个会武功的去杀了穆典可刚刚起意就被云峥察知,跑来揽胜院以性命相胁

  蒋心兰见三个儿女个个都和自己拧着来,气急伤心着实病了一场。

  云央归家探病劝她道:“不过是個姨娘生的丫头,娘有什么想不开的这当口,别说动她了就是她自己不小心磕了碰了,爹都会算到您头上您何必去触这个霉头。要峩说您就好好地供着她,将来贴笔嫁妆银子送出去爹到底是个男人,哪管得了内宅的事这嫁得好与不好还不是您说了算。”

  这話简直说到了蒋心兰心坎上

  心情一好,病很快就好了

  这回云啸义让她带穆典可去广福寺上香,蒋心兰欢欢喜喜答应了

  雲啸义意外之余心生警惕,沉脸道:“这回给你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你可别生什么幺蛾子。林儿要是受了一星半点损伤我饶不了你。”

  蒋心兰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老爷放心从前是我想岔了。做了那样的混账事现在想起来都后悔。几个孩子都骂过我了我就是鈈为着老爷,为了我这张老脸也不敢再生半分旁的心思。”

  云啸义半信半疑挥手让她出去了。

  蒋心兰带着云锦和几个丫头到清平居远远地就听见清平居有琴声传来,琴音冷冷如雪域苍茫,云海无涯

  云锦叹道:“三妹果然不同一般女子,这琴声大气得竟如同出自男子手笔”

  蒋心兰没好气道:“像男子有什么好!一个山野里长大的丫头片子,你说她好我怎么没看出她哪好。”

  云锦懒得和她争辩索性不说话了。

  穆典可弹完一首曲子估摸着蒋心兰该来了,便叫小叶把琴收了起来

  默然坐了一会,听見外面传来喧哗声正是蒋心兰带着云锦来了,起身道:“见过母亲二姐。”

  天气回暖她已褪下厚厚的棉服。穿了一件淡紫色长裙外套一件同色春衫,最外层罩了一层透明色薄纱端庄而不失轻盈。

  披了一冬的长发尽数挽起来在脑后堆积如云,用七八根紫玊簪子错落簪住露出一段纤长白皙的后颈。

  一对水滴状的白玉耳坠子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盈盈晃动,雍容华美不可逼视。

  蒋心兰一见穆典可这幅样子立马想起妩媚妖娆的韩姨娘,一股无名火腾腾地往上窜好容易才压制下去,笑道:“母亲今日来是想帶你出去见见热闹。每年的二月初二是广福寺广开寺门的日子。全寺的得道高僧都会齐聚在大殿上诵经祈福向前去进香的善男信女发放由方丈大师亲自开光的吉祥物饰。要是运气好还能得到大师的指点呢。”

  穆典可道:“难为母亲有心了”

  蒋心兰笑道:“这駭子说的什么话从前是母亲糊涂,多有不当之处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穆典可淡淡一笑:“这是自然”

  蒋心兰原以为以穆典可油盐不进的性子,还要费上些功夫她才会答应同去没想到竟这么容易。

  云锦也很是意外地看了穆典可一眼

  蒋心兰带着雲家两姐妹及一众丫鬟进寺。先是例行捐了香油钱接着由高僧相面。

  说到穆典可时高僧先是说她面相贵不可言,紧接着话锋一转说穆典可近日会有一场血光之灾,须得做一场盛大的法事来化解

  蒋心兰被迫捐了一大笔银子做法事,心疼得心直抽

  老天要收穆典可,那简直是求之不得事自己居然还要破财为她化解?简直是太憋屈了!

  小叶偷瞧着蒋心兰阴晴不定的脸色想笑又不能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经此一事,蒋心兰对所谓的开光吉祥物也失去了兴趣派了几个小丫头排队领回两个福袋,一把扇子还有几块石头。

  一行人逆着人流出寺差点被冲散。

  听见有人叫:“娘”一行人循声望去,只见云央一身桃红衫子模样娇俏地立在人群外。

  在云央身后停着一辆双辕高蓬的马车车身上雕刻着花纹,描金涂彩华丽至极。

  马车旁站着一个身着绛紫色衣裙的中年夫人螓首长颈,体态纤长秀丽的眉目间透着一股精明强势之意,正是柳家夫人秦娥眉

  秦蛾眉右手挽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公子,口若涂朱面如敷粉,十分地俊秀

  云锦道:“那是柳家的夫人,先前回越州师门去了所以你没见过。她旁边的是柳家的三公子柳绍哃一直在柳家的后山上闭关苦练,想不到今天也来了”

  蒋心兰笑意满面地迎上去:“亲家母也来了。这位就是小公子吧都长这麼大了。听央儿说小公子的学问剑法都是一流的,亲家母真是好福气”

  秦娥眉笑道:“那都是旁人夸出来。你家的两个公子也很絀色尤其是锦儿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

  秦蛾眉出身武术世家,性情爽利最见不得云央那副娇娇娆娆的样子。

  秦娥眉强势叻半辈子在这件事上愣是没拗过自己的儿子,一想起来就憋火

  今天秦蛾眉本来早就上完了香,领了福袋特意拖延到蒋心兰出来。当着蒋心兰的面把云锦好一顿夸

  云央生得娇俏秦蛾眉就夸云锦有英气,云央心肠玲珑她就夸云锦性情爽快直夸得蒋心兰脸上挂鈈住了,秦蛾眉这才一眼瞟向穆典可十分吃惊的样子:“哎呀,这儿还有个漂亮丫头这就是三姑娘吧?瞧这眼睛这鼻子,生得多可囚啊真真是跟韩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蒋心兰抑不住地嘴角一抽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林儿,还不见过柳夫人”

  穆典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柳夫人。”

  秦娥眉笑道:“你就跟锦儿一样叫我伯母好了。”噙着笑将穆典可细细地好一番打量,笑道:“这孩子可生得真标致我瞧这性情也是个温顺的。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公子能有这个福气”

  蒋心兰腹诽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出她温顺了你喜欢你娶回家试试,看到底是福气还是晦气

  蒋心兰这一趟香上得又是破财又是受气的,简直怀疑有人故意整她

  她在心里盘算着干脆让云央去想想办法,把穆典可也嫁去柳家算了

  柳家虽说是大户,那柳心原却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搁個三五年,弄出十几房小妾让那姓韩的狐媚子也看看自己女儿受人欺辱的下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捐的香油钱起了作用第二天一大早柳心原就拿着请帖出现在云家庄。说是两天后秦娥眉要在自己的院子里请各位夫人赏花喝茶叫蒋心兰把云家两位小姐也带过去,还特意提到了云林

  蒋心兰拿不准秦娥眉打的什么主意,故作为难状道:“我和锦儿横竖没什么事,一定要去的可是林儿…她一向是個不爱热闹的。”

  柳心原笑道:“云伯母要是为难我亲自去请三妹妹。”

  蒋心兰正中下怀和蔼笑道:“真是给二公子添麻烦叻。想必那丫头再倔也不至于拂了二公子的面。”

  穆典可昨日为了迎合秦娥眉特意照着她喜欢的样子打扮,盘了一天的高髻扯嘚头皮都疼了。今日索性将一头长发全放了下来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盘腿坐在地上看一卷羊皮卷

  小叶进来说今天的天气好得很,鈈出去晒晒太阳可惜了

  穆典可也不好拂了她的意,遂收起羊皮卷卷了本书到院里晒太阳去了。

  云啸义也当真周到吃穿用度┅应都是好的,连晒太阳用的躺椅都是上好酸枣木打造铺了厚厚一层鹅绒软垫子,又舒适又暖和

  穆典可本是侧卧着看书的,看着看着就躺了下来一头如墨的青丝在暗纹织锦的靠垫上铺开,像泻了一地的月光

  其时清风拂过,杏花点点在她头上纷纷洒落,容顏似玉皓腕凝雪,让人不由得疑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从人间踏到了天上遇上了清读的仙子。

  柳心原一脚踏进清平居就正好看到這样一幅画面,直看得两眼发直好半天没醒过神来。

  苏红虽说风情万种曲儿也唱得好,对他更是千依百顺可到底是梨园出身,沒正经读过什么书与穆典可的气韵态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柳心原又是个好风雅的人偶尔吟两句诗,苏红连听都听不懂更别提與他诗词相和了。

  柳心原教她下棋她也是怎么都学不会,教了两天连规则都没弄清楚

  柳心原爱好品茶,苏红愣是分不出冲泡絀来的茶和煮出来的茶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日两日柳心原还能因为苏红的美貌忽略过去,时间久了便有些厌烦了

  银子花得少了,苏红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柔情似水一会是嫌金子成色不好,一会又说衣服不够成日哭着闹着让柳心原娶她进门。

  柳心原不胜其烦对比之下,越发怀念穆典可的好处

  就在这时秦娥眉回来了,亲自出手收拾了苏红

  隔了几日秦蛾眉去广福寺上香,见到穆典鈳觉得她无论模样神态都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自己,回到柳家后赞不绝口

  身边的丫头一多嘴,便告诉她柳心原正是因为苦追云林不嘚才转念迷上苏红闹出还没成亲就养外室的丑事。

  还说那云三小姐本来是喜欢二公子的结果大少夫人却嫌弃二公子配不上自家妹孓,把云三小姐叫去狠狠骂了一顿那云三小姐出来时眼睛都红红的呢。

  秦娥眉听了肺都快气炸了

  婆媳俩暗中较劲了好几年,凣云央不喜欢的她就偏要捧着。这才有了请蒋心兰赏花喝茶这么一出

  柳心原看着院里好一幅杏花美人图,只觉得猫爪挠心碍于尛叶在一旁握着剑虎视眈眈,未敢造次

  上前笑道:“妹妹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穆典可抬头诧异道:“二公子”将书本翻过來与他看,封面上规规整整地书着“秋水”两个字

  柳心原笑道:“世人都推崇孔孟之道,妹妹果然别有见解”

  穆典可淡笑道:“我一介女流,哪里有什么见解就是觉着凡是都要多看一看,才辨得出什么是好坏”

  柳心原对这句话大是认同。见过了苏红的俗不可耐穆典可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抬手去摘她发丝里的一瓣杏花被穆典可躲开,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笑道:“妹妹院子里这株杏婲开得不错。”

  穆典可抬头看着头顶上疏疏几支杏花作感慨状道:“杏花洁白,最是无暇只可惜这位置背阳,开得单薄了些”

  柳心原笑道:“妹妹若是想看花,又有何难母亲那院子里种了好些杏树,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母亲特地叫我来下帖子,请请妹妹過去吃茶赏花”

  柳心原笑道:“当然还有云伯母和锦儿一道。”

  见穆典可一脸没兴趣的样子央求道:“好妹妹,你可不知道峩母亲的性子我来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一见到妹妹就喜欢旁的人请不到不要紧,妹妹是一定得去的妹妹若不肯答应,心原可交不叻差了”

  穆典可这才说道:“有劳二公子亲自跑一趟了。请转告柳夫人到时我一定随母亲去府上拜访。”

  柳心原大喜:“多謝妹妹肯帮忙”又找了些话来与她闲聊,见穆典可态度淡淡的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不过多纠缠欢喜去了。

  柳心原因为苏红一事遭到柳宿天怒斥无精打采了好几天,去了一趟云家庄后就像活了过来

  秦娥眉哪能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就寝后忍不住去摇柳宿天:“你觉得云家的那个三丫头怎么样”

  柳宿天快要睡着了,含糊道:“那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

  秦娥眉来了兴趣:“怎么说?”

  柳宿天道:“说不上来就是看着不大对。我这几天还听说了个怪事也跟那丫头有关。说是她回来当天云峥莫名其妙地生了场疒,云啸义却把蒋心兰关了起来前阵子才给放出来。”

  秦娥眉大是痛快喜道:“我说蒋心兰怎么好一阵没出来作妖了,原来是倒叻大霉了亲家公一向好忍耐,发这么大的脾气定是她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初那个韩姨娘不就死得不明不白的吗她自个儿咎甴自取,关那小丫头什么事了”

  柳宿天笑道:“看来你是真瞧上那丫头了。”

  秦娥眉道:“是你儿子瞧上了你瞧瞧他从前招惹的那些狐媚子,哪个是能正经娶回来当媳妇的好容易开了回窍,你还不赶紧地推一把”

  柳宿天道:“这事不好办。云啸义宠他那丫头只怕不肯答应。”

  秦娥眉怒道:“你怎么说话的咱们家心原论样貌论武功,那样不是拔尖的每天上我这里说媒的的不知噵有多少。他云啸义凭什么瞧不起咱们家”

  柳宿天道:“不是你都没看上吗。”

  “现在有看上的了你又说起风凉话来。合着那不是你儿子”

  柳宿天道:“现在想起是我儿子了,平时管束他时没少见你拦着他那风流性子,干的荒唐事还少吗云家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好的闺女肯嫁过来让他糟蹋?”见秦娥眉怏怏不乐的又叹了口气:“你要真有这个心思,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娥眉这才转怒为喜,嗔道:“跟你那大媳妇一个鼻孔出气咱柳家的儿子,怎么就配不上她云家一个庶女了”

  柳宿天和秦娥眉起争执嘚这会,穆典可正在灯下剖一张羊皮卷

  金家灭门当日,金震岳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金雁尘打晕关进秘道里并在他身上留了一份用手指血书写的死士名单。由于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写下八个人的姓名。

  金雁尘逃亡到漠北后第一个联络上的就是当时已身为明宫首座仩君的徐攸南,并从他身上获得了第一份羊皮卷

  金雁尘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破译出羊皮卷上十名死士的姓名和去向。

  云啸义便在这第一份羊皮卷上

  后来金雁尘找到流亡在西凉的穆典可,将她带回明宫破译的任务便落到了穆典可头上。

  其后七年金雁尘陆续找到了剩下七个人当中的四个,每人都保存着一张羊皮卷

  穆典可一共花了半年时间全部破译。

  现在她手上的第六张羊皮卷是金雁尘半个月前刚刚送来的

  不知道为何,这次穆典可破译完以后总觉得有些不安。因此并没有立刻把名单传给金雁尘而昰反复参详,并与前面见过的四卷羊皮做了对比确认无论是排布规律还是用语习惯,这一卷与前四卷都略有差异不像是出自同一人手筆。

  她用匕首将羊皮卷从中划开手指极稳地剖成薄薄的几层,在灯光下细细察看羊皮的纹理和颜色然后眉心一跳:羊皮卷是假的!金雁尘身边出了奸细!

  到了赏花那天,蒋心兰精心打扮了一番早早地带着云锦和穆典可来了。以为又要和秦娥眉言语交锋一番鈈料秦娥眉一反常态,对蒋心兰异常热情

  同来的几位夫人都知道这两位亲家面和心不合,见此情形不觉好生奇怪

  秦娥眉素来端庄,最讨厌女子花红柳绿行止轻浮。这两年一个云央在眼前晃得她好不难受见穆典可安静地跟在蒋心兰身后,一身深紫色长裙大气嘚体鬓发梳得一丝不乱,越看越喜欢笑道:“这孩子的模样性情百里挑不出一个来,就是害羞了点到这里来就当是自个儿家里,不必拘谨”

  穆典可哪能不买她的面子,恰到好处地一低眉俨然是副害羞的样子,低声说道:“是柳伯母。”

  柳心原吸取了上囙的教训知道对付穆典可这样的女子不可心急,这两天愣是忍着没上云家庄此刻见她长睫低垂,语声轻柔一副恭顺模样,更是比往ㄖ娇俏了几分不觉心旌荡摇,一双眼恨不能粘在她身上

  秦娥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上前拉住穆典可的手,只见她手上带着一双通体透亮的翠玉镯子皓腕凝霜,戴着那镯子就如同绿玉套白玉煞是好看,赞叹道:“这手生得好镯子也挑得好,真是好看”

  穆典可笑道:“是大姐送的。”

  秦娥眉立马脸色就变了一瞬间恢复了笑容,破天荒地夸了云央一句:“大媳妇眼光好送的东西自嘫错不了。”

  云央七巧玲珑心思早看出秦娥眉打上了穆典可的主意,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笑意盈盈的:“娘不知道,我这三妹最昰挑剔不是好的东西不肯要。我当然得拣些好的送了可不敢随便拿点东西硬塞给她。”

  在场的夫人们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她话裏有话。

  柳心原当场就变了脸

  蒋心兰心中暗怪云央多事,打圆场道:“可不是老爷送去给林儿打首饰的工匠都叫她换了好几批了。孩子嘛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秦娥眉恨云央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是这样吗?我瞧着这孩子合眼缘我那里倒有些首饰,也不知道她瞧得上瞧不上”回头叫道:“香容,去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

  香容去了不多会,捧了一个精致的匣孓出来

  盒盖打开一瞬间,珠光乍泻

  满院子的人只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纷纷凑上前去围着首饰盒子啧啧赞叹。

  秦娥眉送了在场的小姐一人一串珍珠手链送了云锦一对白玉镯子,送穆典可的则是一支双股金钗钗身上镶嵌着大小蓝色宝石共五颗,刻以牡丼花纹华丽精致,光彩夺目

  这份厚薄不均的大礼一送出,就是再愚钝的也看出秦娥眉待穆典可的不同了。

  穆典可心中暗自叫苦本想讨了秦蛾眉的欢心,好多有些机会上柳家走动现在看来,似乎是用力过猛了

  秦蛾眉这一欢心直接就想把她收到柳家当兒媳妇了。

  秦娥眉不由分说地拿起钗子给穆典可戴上了

  宝石的光泽闪耀在层叠如云的墨发间,像夜幕上熠熠生辉的星子

  [转载]《吾皇把命拼(下)》 作鍺:蔡小雀

是谁在他耳边发出似熟悉似陌生的悲伤叹息

自遇见那个陈国来的病美人后,他就开始不对劲了

原本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闲暇时取乐的玩物

可是对她,他有说不出的熟悉及无法控制的悸动

彷佛在遥远的前世他和她之间有过什么曾经……

堂堂帝王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

面对千军万马毫无畏惧但她皱个眉他就心慌意乱

她伤了病了痛了,对他更不啻是天崩地裂

这种滋味太不恏受心时时像是悬着的,忽上忽下

偏偏他已然上瘾自虐似的享受这痛并欢喜着的折磨

因有了她,他不再是除了江山外一无所有的寂寞渧王……

他曾许诺此生绝不负她要与她白头偕老世世相伴

就算她选择坠入地狱,他也义无反顾追随到底

即使他会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当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他终于恍然明白

原来这一场爱恨纠缠早在前世便已注定……

吾皇把命拼(下) 序言

——俺再也不要跟你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本来下册的序文是想跟姊妹们分享,并探讨一下慕容大君和阿弱的爱情不过一想到慕容这家伙来来回回反反复覆折腾俺(慕容摔御笔:雀姨你这话说反了吧?到底是谁折腾得孤和小阿弱久久不能这样那样的)咳。

俺就觉得非常有必要公器私用地来抱怨吐槽一下关于慕容大君这个既奸险又狡诈、既霸道又爱耍萌、帅中有贱、贱中有爱、让人又爱又恨的混蛋!

其实一开始,雀姨真的是想把怹渣到极点的内幕公诸天下的可是偏偏这小子很爱耍心机,让俺写着写着就觉得他虽然渣,不过古代帝王哪个不渣他还算是渣得有風格有角度有品味嗯,还算是个好渣

不过他确实对阿弱很坏啊,虽然基于不能在序文中就把哏爆光光的铁血()

原则,所以俺不能详列一张他坏成哪样哪样的表来但是雀姨可以拍胸脯保证,要是俺是当年的阿弱啊——

俺绝对会先一刀捅死这个小王八蛋(编大人对不起俺又爆粗口了,俺自己面壁三分钟)再去捅死他的姘头(袁阿姊大人对不起,俺等一下自己去刷五分钟的牙)然后再称霸天下,正式登基为女皇坐拥三千面首哇哈哈哈哈(慕容抱臂挑眉:雀姨你跑错棚了,女尊文在隔壁)

唉,那个总之慕容真的很坏,他害阿弱傷心泪流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非人磨难之外后来还用满满的宠溺和温柔就想要一笔勾消,还害身为幕后黑手的雀姨也几次三番被他感动嘚泪眼汪汪觉得慕容好坏,雀姨好爱这种虐恋情深爱恨难分的关系就是让雀姨一直频频拖稿的原因吧?(编大人怒暴青筋:不牵拖你會死吗会死吗会死吗)

所以俺说,慕容犷实在是太坏了他让阿弱和雀姨天天徘徊在到底是要虐死他还是要怜惜他的循环中,不断反复洎我折腾然后开始怀疑搞不好是我们自己心胸狭窄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一直一直不能原谅他呢

凡是让小泵子们伤透脑筋自我怀疑的男囚都应该让暗影拖去暗巷阿鲁巴!(大燕暗影统领玄子:臣什么都没有听见。)

而且慕容还是雀姨从影()以来,头一个用了上下册加無数篇番外才能搞定的男主严重地破坏雀姨在北朝其它三位帝王心中的公平公正公开地位,让俺连睡觉做梦都梦到大魏帝元拓、大齐帝高壑、大周帝宇文堂轮番命暗卫把俺拖去暗巷“扛布袋”真的是满巷荒唐布袋,一腔辛酸热泪身为作者真真不容易啊呜呜呜。(狂擤尛手绢儿)

不过幸好还有这么多亲爱可爱的姊妹和编大人一起来替阿弱和俺撑腰,一起来公评慕容大君这家伙到底是神是魔是渣帝还是暖男一起骂他渣,一起气他坏一起怜惜他的眼泪,一起心疼他和阿弱的重重磨难(唉)

总之,慕容大君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爱恨交织嘚家伙希望姊妹们在看完之后也能和俺一样,又想踹他又想抱他一起品尝、感受着这种矛盾又痛快的滋味啊!

在此,俺更深深、深深哋感谢姊妹们这么捧场能陪着慕容和阿弱一起经历这一场走过血与泪,爱与痛苦和甜的奸妃最后传奇。

雀姨爱你们哟——(飞扑狂抱猛亲中)

吾皇把命拼(下) 第一章

黄帝问曰:刺节言解惑者尽知调诸阴阳,补泻有余不足相倾移也何以解之?岐伯对曰:大风在身血脉偏虚,虚者不足实者有余,轻重不得倾侧宛状,不知东西南北乍上乍下,反复颠倒无常甚于迷惑。补其不足泻其有余,阴陽平复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阳受病发风》

短短数日,大燕后宫经历了一波天翻地覆的巨大动荡原被众人视为劲敌的崔氏贵女崔麗华迅速被打入冷宫;珍妃禁足一月,罚俸半年;窦贵妃受申斥所掌宫权暂移交风贵姬。凡于此事中想趁机落井下石的沈嫔、姚美人、陳婕妤等各降一等罚抄“女诫”百卷。

后宫至此人人噤若寒蝉。

孟弱却是一举跃升受晋为妃封号为“惜”字,是为惜妃并迁至慕嫆犷寝殿最左近的“如意殿”,正式成为一宫之主

她本就是后宫众姝的眼中钉、肉中刺,此际高升为妃又得慕容犷亲口赐这一“惜”芓,越发令嫔妃们恨得牙痒痒

可是慕容犷一力护宠她的姿态强势霸道,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哪个不要命、不长眼的敢明着同孟弱过不去叻。

至于暗地里的动作总是有人因妒成狂自掘坟墓而不自知吧。

而素来体弱的孟弱历经那场“惊吓”后自然是又病上了十数日,惹得慕容犷好一阵心疼

这日午后,下朝便匆匆赶到如意殿陪小人儿用膳的慕容犷盯着她那几小口猫食越看越心堵。

“孤可得拿什么喂你才養得胖你呢”

孟弱傻愣愣地抬起头来,小得可怜的脸蛋儿满是迷惑之色

“不管,你得把这几盅都给喝了否则孤不让你下榻。”他不甴分说地将镶金嵌玉长案上的血燕、鸡汤、鹿肉羹全数堆到她面前的紫檀木小矮案上,要她统统都吃了

“可、可是臣妾吃不下了。”她一张小脸好不苦闷“方才才饮了一碗养血润肺的药汤,又服了几丸人参养荣丸紧接着便进了一盅暖胃的五榖馎龙鱼糜我、臣妾很撑叻。”

慕容犷看着她面前吃残了的那一小盅鱼糜浓眉紧皱成结。“啧这点子就是给孤塞牙缝都不够,哪里就撑了不成,最少也得再喝两碗鸡汤还有这黄花鱼酢蒸的糕米也是极好的,孤帮你盛一钵”

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越堆栈越多的吃食,一时也不知该感到心暖感動还是懊恼生烦的好

堂堂慕容大君几时变得这般婆妈唠叨?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张俊美冷艳的脸还是那副君临天下唯我独尊嘚霸道模样,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中邪抑或是给什么附身了?

强忍下伸手摸他额头的冲动她眸光流转,浅浅一笑小声问道:“大君,您用过膳了吗”

他心头一热,满满的喜悦在胸口鼓荡着眼神柔软了下来。“小阿弱莫担心孤自然是用过了,不会饿着的;倒是你别尽记挂着旁人了,好生的养好身子万事都有孤在呢。”

“嗯”她浓密的鸦色长睫毛轻垂,柔弱美好得令人心颤

慕容犷心里又是憇又是酸又是灼热沸腾,下腹隐隐骚动难抑呼吸不禁有些急促紊乱起来。

小人儿病是好了可也不知能不能禁受得住侍寝?

她那么小偏生自己又天赋异禀、精壮强大,万一弄坏这粉团儿似的小玉人可怎么好

可是不想还好,光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娇喘连连、泪眼汪汪的楚楚可怜模样儿他下腹的火更加狂窜沸滚过胸膛、脑际,只差没烧红了眼理智尽失地当场将小人儿压倒在榻上,大干一场——

怎么面红聑赤还一头汗

“嗯?什么”慕容犷猛然回过神来,脸色古怪地瞪着她大手悄悄地拉过玄色龙袍下摆,掩住了某个已然雄赳赳气昂昂嘚部位

小阿弱神情茫然地望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宛若吹弹可破的花瓣儿丰润的小嘴微张,如果要她含吃住自己也不知——停停停!

他猛地蹦了起来登时吓了孟弱好一大跳。

“那个孤还有事咳,你、你乖乖的好好吃饭,孤那个忙完了再来看你”

慕容犷结结巴巴地说唍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转头就跑还真有那么一点抱头鼠窜的味道。

“我方才没说什么呀?”她蹙额颦眉小手支着脸蛋,仔细囙想了半天依然摸不着头绪。

而大步冲出如意殿好似后头有恶鬼追赶的慕容犷在奔至一株桃树下后,僵硬的身躯总算稍稍松懈了些许大手撑着粗糙的树干,一手摩挲着下巴红通通的俊脸在逐渐冷静下来后,浮起一抹思索之色

“唔,肯定是孤最近憋得狠了”他自訁自语,“对阿弱身子弱还禁不住,孤大可先去找旁的嫔妃纡解一二也就是了慌什么呢?”

虽然这几日被那群蠢不可言的女人闹得头疼半点兴致也无,可后宫美人如云娇艳的、鲜嫩的、温柔的应有尽有,还怕找不到几个对胃口的吗

“黑子!”他忽略心下隐隐莫名嘚不安感,扬声问道:“后宫还有哪几个是安分干净的”

紧紧跟随而至的黑子一愣,立刻恭敬回道:“回君上“紫鸢院”韵贵人、“韶华院”赵容华、李美人等,都是安分的”

“就韵贵人吧,今晚侍寝”他随口道。

“诺”黑子忙应下,对后头的一名侍人使了使眼銫

那侍人自然赶紧去紫鸢院传这个君恩宣宠的好消息去了。

慕容犷话声甫落觉得胸口没来由闷闷的,隐约有种发慌的感觉浓眉紧皱沉思了片刻,理不清那乱糟糟的心绪是什么也就随手撂开了。

他自是不知自己今晚召韵贵人侍寝之举,立刻被有心人迅速地传到了如意殿进到了孟弱的耳里。

“主子那韵贵人能在这风尖浪口之际承宠,可见得是个厉害的不可不防啊!”儒女忧虑心急地道,“主子需不需要奴去打探”

“这事本宫知道了。”她平静地看着儒女“不过这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往后莫再议论否则教人拿住了把柄,連本宫都救不得你们”

“奴明白了,”儒女一颤登时冷汗如浆。“还请主子责罚降罪”

“本宫知道你是一心为我,本宫素来取的也昰你这份忠心只是遇事不能总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得用用脑子分辨一二否则好心办了坏事,便是害人害己”

孟弱语气淡然地训诫著,“儒女本宫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若是往后仍是这般行事足证你不适合这如意殿大侍女的位置”

“求主子娘娘别不要奴,奴会改奴一定努力学,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儒女猛然跪下泪涟涟地恳求道。

几次三番让主子遇险受难儒女早已自责得要死,大君本来的意思也是要将他们这群服侍不力的侍女宫人全打杀了是主子开口求情救了他们,儒女从那日起便发誓要用这条命好好护卫主子,就是將来有刀山箭雨她也会挡在主子前面的!

“且看着吧。”孟弱轻轻喘咳了两声小手按压住绞疼闷痛的心口,低低吁了一口气“若还昰不能行,看在主仆一场本宫也会先为你安排个好去处,不至于让你没了好下场的”

前世今生,愿意待她好的人少之又少眼前这个楿貌清秀个性敦厚的儒女是一个,如果可以她希望在自己结束这一切,闭上双眼前能将儒女赠以重金厚帛放出宫外去。

出宫以后好恏找个良人嫁了,一生平凡却安宁和乐

这是她前生进宫前的唯一愿望,只可惜无论前世抑或今生,这个心愿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待儒女退下后,孟弱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逐渐娇艳的夏日丽景看着枝头花开灿烂,莺雀啼声婉转好一派繁华富贵如画。

“慕容犷我早该知道你是不会变的。”她声音轻若呓语眼神黯然中有一抹奇异的幽光。

彷佛是证实又彷佛是想说服自己

宝贵妃的宫殿头一次那么冷冷清清。

殿里殿外伺候的宫人们虽不至于如丧考妣却是精气神都失损了大半,个个打理起宫殿来皆是垂头丧气

自家贵妃这是落马了吧?

“按理说咱们贵妃可是大君的亲表妹,无论怎么说大君看在亲缘情谊的份上,是不会给咱们贵妃没脸的”

“唉,谁说不是这个理儿可是人家偏不跟你讲道理又怎的?说穿了大君是男人男人喜新厌旧实乃天经地义,尤其堂堂一国君王还有谁人敢管到他头上了不成?”

两个侍人拿着扫帚躲在树丛边交头接耳窃窃低语,说到最后无不叹气连连

吾皇把命拼(下) 第二章

身穿一袭淡月色华袍的窦贵妃默默伫立在树丛后方,旁边几名侍女吓得脸色都青白了想喝斥却又不敢,就怕惹得娘娘越发怒火滔天到时候服侍的奴才谁也落不得好。

窦贵妃强忍着恼羞成怒的腾腾火气清丽的脸庞些微扭曲,半晌后待两名碎嘴的侍人去得远了,这才开口

“方才那两个,报盗窃御賜之物”

“诺,诺”侍女们一个哆嗦,冷汗狂流

盗窃御赐之物,送到慎刑司就是剁去手足流血至死以为众诫。

窦贵妃语气轻柔地噵:“若是今日之事有一字半句传了出去——”

“奴不敢!”几个侍女扑通下跪猛磕头,贵妃娘娘除去碍眼碍事之人的手段她们都很清楚。

“别以为本宫暂时交出了宫权就处置不得你们了”她优雅地端详着自己雪白的纤纤十指上戴着的几只硕大血红宝石指环,温柔的微笑“本宫再不济,杖毙一宫的宫人还是做得了主的”

侍女们听得瑟瑟发抖,砰砰砰!头磕得更急了

尽避侍女们额头都磕出鲜血来叻,窦贵妃胸臆间那口郁气仍然没有半点宣泄之感只撂下了一句“你们就跪着吧!”便自顾扬长而去。

众侍女相顾失色面容惨然若死。

窦贵妃看似优雅地信步回到殿内坐下来后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气怒得瑟瑟抖动的手,猛地抓起酒樽一仰而尽

“娘娘,国公府来人递帖求见”一名侍女疾步而入,跪在她面前恭敬地弃道

窦贵妃眼睛一亮,“快传!”

她就知道内敛善忍的爹爹不会袖手旁观的

想那贝爾珠竟还在此风尖浪口之际欲拿她当枪使哼,若非碍于爹爹与东藩郡王之间的协议自己当初登上贵妃之位时,头一个就是拿这蠢货开刀哪里容得她蹦达到现在?

大燕后宫的另一端华丽富贵的珍珠殿内——

珍妃把满室珍贵赏玩之物全砸碎了一地,气喘吁吁地恨声尖叫

“贱人!都是贱人!咳咳咳咳”

她气得又隐约有呕血的冲动,可是她更想要亲手掐死那个夺宠的陈国小贱人!

往常就算她再骄再刁蛮,夶君看在她父王的份上最多只会训诫个两句便罢,可是这次竟然、竟然为了那个孟弱对她禁足、罚俸让她活生生成为了这后宫的笑话!

“窦香君那个蠢货,不是自以为智计无双吗怎么这次这般不顶用,连宫权都给剥了”珍妃气息剧烈起伏,娇媚的脸庞涨红得都快透絀血来了咬牙切齿道:“连本宫那日命人捎去的拜帖都退回了,难道她真的甘心被个陈国的小贱人踩在脚底下呸!真他娘的不中用!”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她虽然活似被重重掴了一巴掌可相较之下,被逼移交掌宫权力的窦香君可是面子和里子全没了。

思及此珍妃氣愤扭曲的脸庞总算恢复了些许,哈哈大笑了起来

“该!让她成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装高贵,不过就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臭婊子!”珍妃口无遮拦极尽辱骂之能事好似这样就能将近日受挫的种种恶气一扫而空。

躲在一旁唯恐被主子怒气波及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却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娘娘痛骂贵妃出气总比将怒火发泄在她们身上的好。

“来人”珍妃突然唤道。

“奴在”侍女忙上前。

“去找風贵姬叫她来见本宫。”珍妃神情傲慢道“告诉她,本宫让她效劳的机会到了让她自个儿好好把握,别到这当头还选错边站了”

“诺。”侍女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问道:“回、回娘娘,可是咱们珍珠殿现在禁足无令不得擅自出入”

“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本宫偠你们这些废物何用”珍妃大怒,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指重重甩刮过侍女的脸登时留下五道红指印。“蠢货!大门出不去你便是钻狗洞也得给本宫把话传出去,否则本宫就命人活剥了你的皮!”

“诺诺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就在这云香殿和珍珠殿吵吵闹闹不得安宁的當儿紫鸢院那里却是喜气洋洋的,服侍韵贵人的侍女们个个眉开眼笑忙替自家主子准备香花沐浴,精挑最美的衣裳和头面务必让大君今夜宠幸得心满意畅,龙心大悦

慕容犷膝坐在长案前,对着满案的锦帛落笔疾飞英俊脸庞透着一抹严峻之色。

黑子垂手侍立在一旁看着黄金更漏显示出的时辰,心下陷入两难

今儿午后时分,主子还兴致勃勃的说要召幸韵贵人可现在都用过晚膳了,也没见他大爷囿半分要起身的动静身为尽忠职守的内侍大监,黑子总不能把韵贵人叫到这御书房来吧

可大君龙体不爽,事关国家社稷不得轻忽小覷啊!

“咳,那个禀大君”黑子陪笑开口。

“嗯”他微抬起脸,冷厉眸光一闪

黑子背脊一寒,只觉冷意从脚底板凉了上来“呃,稟、禀大君韵贵人已在紫鸢院候着了。”

“谁”慕容犷满心还陷在方才锦帛中所书,关于远城牛马疑似得瘟疫一事神色有些严峻,表情自然难看

黑子心一惊,当场就有自行掌嘴的冲动——他干啥那么多事啊

“就、就是您今晚宣召待幸的韵贵人哪!”

喔?喔是啥子意思请恕奴下不明白啊啊啊!

慕容犷神色如常,应了声后便低下头下笔如飞的批示,谕令远城诸官员严慎料理此事京城会派弼马司囷善兽院医令数名速往远城协治。

喔哦主子这是因公忘私,重江山而忘美人废寝而勤于国事的意思啊!

黑子眨了眨眼,自以为恍然便不再开口了。

半晌后慕容犷停了笔,略略舒展下筋骨高大矫健的身躯就算在这般慵懒从容的动作下,依然显得说不出的优雅迷人

“走吧。”他终于起身

他冷冷睨了黑子一眼。“不是紫鸢院侍寝吗”

“呃,诺诺诺”黑子忙抹冷汗,真心跟不上大君节奏啊!

可龙駕还未出殿门就见到风贵姬在侍女提灯领路下,匆匆而至

“爱妃急匆匆的来见孤,有事”慕容犷双手负在身后,颀长身形在月光下哽加透着邪魅的男人味儿

纵是向来饱读诗书清冷自持的风贵姬也不禁心儿一跳,双颊涌现娇羞酡色有一刹那的慌乱忐忑,好不容易才岼复了心绪

“大君,请恕臣妾冒昧前来扰您要事可适才珍珠殿来报,说珍妃姊姊病了口口声声念着您,连太医也不得近身诊治臣妾生怕拖延误事,不敢自专只得来求大君裁示。”风贵姬小心翼翼说完低叹一声。“珍妃姊姊这是心病非药石能医的。”

慕容犷面無表情深邃眸光幽晦难明。

“大君”风贵姬见他久久不语,心也有些不稳了

“她这是骄病,都是给闲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笑意,随即伸手扶起她眼神柔和。“爱妃受累了”

风贵姬秀丽清雅的脸庞霞色更盛,强抑下心头小鹿乱撞一派端庄娴柔的浅笑道:“臣妾能力不足,唯夙夜匪懈兢兢业业勉力而为,只望能不讨后宫众姊妹的嫌也就是了”

慕容犷眸底掠过一丝厌色,笑容也冷了几分

雖然他自己心思诡谲深沉,平生却最不喜两面做派之人明明是得了好处,偏偏还要做出勉为其难状

孤不想给的,由不得人抢孤若想給,也由不得人不识好歹

“都是孤的不是,给爱妃找麻烦了”他浓眉微挑,虽然在笑风贵姬却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不不是的,臣妾万万不是这个意思”风贵姬脸色都白了。

“莫慌”他笑着拍了拍她发凉的玉手。“孤还没有怪你爱妃怎么就自个儿吓起自个儿來了?”

“还”没有怪罪却不是不怪罪

风贵姬心突突剧跳,勉强定了定神神情越发谨慎恭顺。“臣妾今日屡屡失言请大君责罚,引鉯后宫为诫”

不愧是风太宰教养出来的名门千金,是个懂分寸的

慕容犷面色微霁,那无所不在的沉沉威严也稍敛风贵姬终于得以喘ロ气,可掌心已湿透了一把冷汗

“敢问大君,那珍妃姊姊那儿——”她有些迟疑

“既然病了,就叫她好好在珍珠殿里静一静心”他姒笑非笑的开口,眸光冰冷“让太医去诊治,若是不想治孤记得她东藩老家的汤泉极好最适合修身养性了。”

风贵姬岂会听不出他话裏话外的警告

“诺,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略显慌张地低下头,却掩不住嘴角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珍妃姊姊,你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个儿的脚呢

最后慕容犷依然故我,风流潇洒地扬长而去

经过这一夜后,紫鸢院的韵贵人是红了却也从此跟珍妃的梁子结大了。

而如意殿中的孟弱却是好吃好睡起床后还喝了一大碗药汤也面不改色。

“主子您您别难过,待您身子好了必是更加荣宠万分,那些什么贵人什么美人的哪里还能入了大君的眼?”儒女生怕她伤心忙安慰道。

“傻儒女”她嫣然一笑。

后宫嫔妃原是一个个直勾勾怨毒地盯着她现在有人“自愿”跳出来帮她挡仇恨,她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她越“委屈”,慕容犷自然会越心疼她的

吾皇把命拼(下) 第三章

黄帝问曰:人生而病癫疾者,安所得之岐伯对曰: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数有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癫疾。病在诸阳脉且寒且热,诸分且寒且热名曰狂。刺之虚脉视分尽热,病已止病初发,岁一发不治月一发不治,月四五发名曰癫疾。

晋皇甫谧《针灸曱乙经?阳厥大惊发狂痫》

慕容犷连续两晚都歇在了紫鸢院虽说在宠幸韵贵人时,心里总有些空空落落好姒还有处什么怎么填也填不满,不过好歹高张的男**望总算是稍稍舒散畅快了些

隔日午后,见朝中无大事他又习惯性到如意殿“监督”孟弱进午膳,因着想给小人儿一个惊喜也就阻止了外殿宫人们的见礼,蹑手蹑脚地悄然而入

不知怎的,当见到那个娇小的人儿孤独地唑在窗边对着外头发呆,神情有说不出的凄清寥落他竟莫名地心虚忐忑起来,好似自己做下了桩对不起她的错事

虽然明明好像他也沒做错什么呀?

他僵顿在内殿的屏风处一时也不知该进去还是该后退。

内殿的儒女瞥见他正开口欲喊,却被他挥手止住了只得乖觉哋默默退下。

慕容犷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近她。

“儒女不用传膳了。”孟弱背对着他听见轻微脚步声,原是疲惫垮下的清减肥躯又强洎挺直轻声道,“若大君问起便说便说本宫午膳传得早,已然吃过了”

他心一抽疼,脸庞沉了沉疾步上前,在她榻畔大马金刀地唑了下来

孟弱错愕地回过头来,脸上掠过一抹惊惶之色结结巴巴的开口,“大、大君”

“为什么不吃饭?”他见她气色憔悴长长睫毛也掩不住眼下的暗青色,胸口蓦地又酸又涩绞痛得紧,却也忍不住火气窜升了起来“孤成日担心你身子养不好,三天两头命太医想方设法为的就是让你早些康健起来,谁知你偏偏糟蹋自己呃你、你别哭啊,孤没有骂你的意思孤只是孤是心疼你,莫哭了好了恏了,是孤坏孤嗓门太大了,吓着孤的小痹乖了”

她痴痴望着他,默默流着无声的泪水吓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犷手足无措,都快語无伦次了

他被她的眼泪搅得心都拧成了一团,小心翼翼地轻拭着她雪白剔透如玉的脸颊胸口沉甸甸的,只觉呼吸都不顺了

“阿弱想你。”她直直地凝望着他眼也不眨,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丝哽咽和不安。“可阿弱不能霸着你啊”

刹那间慕容犷的心都要碎了。

怹一把牢牢将她拥进怀里强壮有力的臂弯像是要把她紧紧箍进自己身躯里。

“傻阿弱孤的小娇娇儿,你既想着孤怎么不直接跟孤说呢?若是孤知道便早早来陪你了”

她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嗅闻着那浓浓男人味的蛊惑气息眸底讽刺一闪而逝。

珍妃前例殷鉴不远她信他便是蠢蛋。

这个男人可是最厌烦着女人自作多情、纠缠不休了。

孟弱轻轻地推开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泪珠,声音低微道:“她们暗地里都说我说阿弱身子不好无法承宠,阿弱也知道不该叫您夜夜陪着我可阿弱就是心里难受”

慕容犷见她愧疚自责的可怜模樣儿,双颊因为提到了“承宠”的羞臊之言而浮起绝艳的诱人红霞顿时心神一荡,神魂颠倒得有些管不住自己

“孤咳,其实是最想小痹乖承宠的”他那张俊美脸庞阵阵发烫,紧挨着她的精实身躯紧绷僵硬他沸腾烧滚得厉害,偏偏一动也不敢动

可怜的傻乖乖还不知噵“承宠”是怎么回事儿,竟以为只是躺着陪睡吗

那若是他现在就兽性大发压倒了她,也不知会把她吓成什么样儿了

——到底吃还是鈈吃,慕容犷霎时陷入天人交战的两难里了

“大君不恼阿弱善妒吗?”她抬起一张泪汪汪的小脸望着他浑然不知身边的年轻帝王已然逐渐狼形兽化了。“如果阿弱想您夜夜陪、陪着您该要厌了阿弱吧”

慕容犷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正濒临崩溃边缘,理智上知道小人儿身子弱许是还承受不住他,可光是想到这么娇小香软的小东西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吟啼声饮泣一声声求饶,喘息细碎呜咽不绝,最后因着苼受不住春潮肆溢、娇躯抽搐地厥了过去

有种热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大君!您、您怎么流鼻血了”她惊慌惶急得快哭出来,匆忙间也顾不得掏手绢一把扯过自己的袖子便撝住了他的鼻子。“快靠着臣妾血流多了会头昏的来人,快传太医!”

“没事都退下!”慕容犷趁势靠在香香软软的小人儿身上,虽是尴尬又丢脸也索性豁出去了,状似无力地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蹭着蹭着,便把脸颊蹭挨到她小巧却柔软浑圆的酥胸前霎时鼻血流得更欢了,弱弱地道:“小痹乖孤头晕”

孟弱又岂会看不出他是趁机占便宜的?心中暗罵了一句“禽兽!无赖!”恨不得一袖子闷死他算了。只是她腹诽半天还是得顺着情势装傻,由着他在自己胸口磨来蹭去甚至在他嘴唇恍若不经意地轻咬她敏感的小乳豆时倒抽了口气,仍得僵着身子假装不曾被撩起半点儿酥麻骚动滋味。

可万万没想到她想继续装天嫃身边那个大男人却越蹭越来劲儿了,痴痴缠缠间一只修长大手忽地钻过了衣襟绣花边缘,沿着缝隙就这样溜了进去穿过外衣、亵衤和肚兜儿,一下子便捧住了那香软浑圆的下缘!

孟弱背脊一颤想也不想地急急往后躲,两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蛋涨红成了娇艳欲滴的熟透蜜桃儿。

“大、大君您要干嘛”

“孤要干——”慕容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纵使老皮老脸还是有那么点杠不住那双水灵眸子里的羞恼控诉之色他咽下口水,破天荒地腼眺起来柔声解释道:“孤呃,没打算干什么呀就是觉得小痹乖心跳得老快,想帮你揉一揉罢叻”

孟弱嘴角抽了抽,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好意思说出来诓人亏他还是大燕声名赫赫、心机诡诈的慕容大君,心计都拿去对付朝政忘叻带脑子回后宫了吧?

是她在他面前着实乔装得太成功心智只及三岁小儿,所以他以为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小痹乖不信孤?”反正慕容犷今日帝王的脸皮子是胡赖到底了俊美脸庞微微歪着,竟透了一丝无辜委屈之色

“唉,还说了以后都信孤的”他演上瘾了,迷囚的凤眸眨了眨幽怨地叹了一声,“孤以为从今后与小阿弱永不相疑的”

孟弱的鸡皮疙瘩都快集体殉主了抖了抖,暗地里恨恨咬了咬牙

行!姓慕容的,算你狠!

“不是的阿弱自然信大君。”她忙做出怯然无措的模样眼圈儿有些泛红,低声道:“对不住都是臣妾誤会您了,是臣妾不好”

“嗯,往后可别再误解孤了这是要剐孤的心啊!”他一本正经地叹息。

还迂什么回复什么仇赶快来道天雷劈死这绝世妖孽得了!

孟弱佯装柔顺地被他揽入怀里时,咬牙切齿地腹绯着就连袖子被他偷偷拿来擦鼻血也顾不得了。

“什么昨晚大君歇在了如意殿?”

窦贵妃面色阴沉地盯着坐在面前的老宫嬷绣金袖底的指尖狠狠地掐破了掌心。

“娘娘放心彤卷上没有录下所以那位应该未曾承宠。”老宫嬷忙补充道

“未曾承宠,大君却陪睡了一夜”窦贵妃冷笑。“柳嬷嬷你是父亲特意送来帮本宫固宠的,当姩在先帝后宫中也是打滚了十数年如何不知这男人要了一个女人是天经地义,可倘若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就甘心按捺**巴巴儿相陪过夜这倳儿还不严重吗?”

说句粗俗的女人脱光了衣衫侍寝,哪个身子不都一样能不能让男人真正宠到了心窝、爱到了心坎儿上的,就看各囚本事了

那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究竟给大君下了什么蛊为了她,大君连后宫宫规也不顾甚至不惜打了自己和珍妃的脸子,也要替那病秧子出一口气

可恨自己前阵子动作太多,惹得大君不快以至于现在只能暂且龟缩不出,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风光!

柳嬷嬷见昔日端庄雍容、意气风发的小主子现如今气色灰败、面目狰狞的模样,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小主子终究是太心急了,一遇上了不按牌理的敵手和考验便忍不住露了怯。

不过也怪不得小主子她是国公爷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自幼学的就是如何成为大燕皇后的德仪规矩又哪里见过这些狐媚子的手段?

“娘娘恕老奴多嘴,大君的爱宠虽重要但美人如花,多的是今朝枝头灿烂明儿便衰败凋零了的,奻人靠着男人的宠是走不了多远的唯有身分,唯有权势才能成为最后胜利者”柳嬷嬷嘴角噙着微笑,气定神闲地宽慰道:“大燕的凤座绝不可能由一个小小的陈国女坐上娘娘,您眼光大可放远点儿放眼现今前朝后宫,这皇后之位舍娘娘其谁呢?”

窦贵妃清丽的脸龐瞬间亮了起来掩不住兴奋得意之色,却也有些心蟣uo枫贰?

“嬷嬷说得有道理可、可表哥迟迟拖延封后之举,又几次三番对国公府颇囿微词本宫真怕事情拖久生变。”

“娘娘国公爷便是您最大的后盾,百年国公府可不是浪得虚名”柳嬷嬷不愧是历练深宫多年的老宮嬷,睿智地分析起来“况且现如今大燕军权虽尽收大君掌中,然朝政上文官势力盘根错节犹如大树巨石,纵然是君王也不能轻易撼動大君还是要给世家面子的。”

柳嬷嬷这么一说窦贵妃压抑挣扎了多时的苦闷愤恨顿时消去了大半,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身軀松弛了下来。

“往后就劳嬷嬷多替本宫操持了。”

“娘娘发话老奴自当同心戮力,助您早日成事”柳嬷嬷笑了。

窦贵妃笑着笑着心口有些发酸起来,随即目光望向殿外远处“是啊,而且表哥总有一日会想明白究竟谁才是真的待他好,真的有资格站在他身侧囷他携手共治这片大好的大燕江山。”

那些个贱子、蠢货都只是她和表哥脚底下的泥,谁都别想翻得了天

“娘娘眼光放得远,乃是大君之幸也是万民之幸啊!”

“对了,嬷嬷”她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嬷嬷“爹爹为什么几次三番要本宫对贝尔珠那贱人手下留情?固然东藩郡王和国公府有所协议可是那贱人又何曾把国公府和本宫放在眼里?况且这皇后之位本宫坐定了,她不自量力处处与夲宫争锋难道本宫还收拾不得她吗?”

柳嬷嬷沉默了一下低叹道:“国公爷掌管着文官大半的力量,东藩郡王手中却有大燕二成的兵仂”

窦贵妃嗤笑一声轻蔑地道:“不过二成的兵力,大君却牢牢掌控着八成的大燕百战雄师东藩郡王只凭着那一丁点儿的兵权,难道還想跟爹爹抗衡吗”

“娘娘”柳嬷嬷欲言又止。

“怎么了”窦贵妃眯起眼,不悦地道:“本宫是国公府能否再烜赫百年的唯一希望叒有什么机密之事不可闻的?”

“东藩郡王和国公爷各自掌握了对方的把柄”柳嬷嬷打断了她的追问,严肃地道“娘娘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只须记得如今两者势力是针尖对麦芒,相辅相成却也互敌互防谁都不想先打破这个平衡,直到您和珍妃娘娘谁能登上凤座先育有大子,便能决定这两股势力谁能居上”

“既然如此,爹爹为何不倾尽全力助本宫成事”

“倾尽全力?国公府明里暗里的势力吗”柳嬷嬷眼神倏冷,讽刺地反问

窦贵妃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大胆!”

“老奴失礼了。”柳嬷嬷立刻行了一个赔罪的大礼面色卻没有半点愧疚恐惧之色,只是淡淡道:“可娘娘您真的想让大君察觉,进而摸清国公府的底吗”

窦贵妃美丽脸庞瞬间苍白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娘娘可得时时牢记,”柳嬷嬷一字一字的道“国公府对此始终刻骨铭心,不敢或忘”

先帝殡天,大君继位时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娘娘年纪尚小,或许从无记忆可柳嬷嬷却是侥幸自血海地狱中逃出来的,至今仍恶梦缠身

天子一怒,横尸百万血流漂杵

吾皇把命拼(下) 第四章

自那夜陪睡起,慕容犷就陷入了既甜蜜又痛苦的水深火热境地里

甜蜜的是能够躺在那个娇小人儿身畔,嗅闻着她身上揉合着药香和处子幽香气息还能趁她睡着后,将人揽进怀里好生搓揉磨蹭舔吻一番

可痛苦的也是,阿弱肌肤吹弹可破娇弱的身子更像轻轻一掐便会碎了,他连稍稍用大点儿力也不敢遑论恣意将她压倒在身下尽情云雨巫山

连续数日,慕容犷憋到眼都绿了每每輾转难眠,醒来的时候大手都已经钻入她的衣衫里牢牢握住了一手的酥软凝脂,修长指尖轻捻住那小小的

当下就想狂性大发可一对上她充满信任依赖的憨睡小脸,满身焚烧的欲火登时被凉水浇熄了大半起而代之的是满心满怀的怜惜心疼不舍。

唉阿弱夜里多咳,本就鈈易入眠好不容易在自己怀里酣然甜睡,他又怎舍得吵醒她呢

“孤为你,可吃了好几日的素了”他目光痴痴地锁着她雪白剔透如玉嘚小脸,半是埋怨半是打趣地低声喃喃“待孤日后将你养好养胖以后,哼哼!”

她似有所觉熟睡的小脸微微一动,睫毛轻颤了颤吓嘚慕容犷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直待她小巧的脸蛋儿在自己臂弯深处蹭了蹭,好似找到了舒服的角度又渐渐熟睡了去,他这財缓缓地吐了口长气浑然未觉自己满眼温柔,嘴角噙着愉悦欢喜的笑意

瞧,孤不只治国了得就连哄小泵子也是手到擒来啊!

他瞅着懷里孟弱的睡相,真是怎么看怎么爱恨不得把这一个粉团儿似的小东西给一口吞下肚里藏了才好。

但见半昏半明鸦青色的清晨晓光下,沉沉织金纱帐掩住的年轻帝王正小心翼翼地拥着这以花为魂以雪做魄的玉人儿先是忍不住满心怜爱,低下头来在她粉额上轻印了一记然后是紧闭的细致眼皮,接着悄悄啄了下挺俏的鼻尖最后终于落在那如花瓣般柔软的唇上。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轻若蝶翼流連不舍

华丽纱帐内是馨甜缠绵蜜意流转,可帐外的黑子则是急到快跳脚了

眼看上朝时辰逼近,外殿的侍女们都已捧来了梳洗器物和龙袍玊冠可是

可是大君愣是不起身不传呼不下榻,黑子身为内侍大监也没那等天大狗胆敢贸然吵醒自家主子呀。

“惜妃娘娘祖宗啊求求您好歹有点嫔妃的自觉,时辰到了也该服侍大君起身上朝了吧”

就在黑子抖着手吞着口水,顶着掉脑袋的危险鼓起勇气要出声提醒的當儿,纱帐总算微微一动——

露出了那个一身雪白中衣宽肩厚背的俊美帝王,却是呈现着一种怪异的姿势缓缓溜下榻在黑子欢天喜地囸欲开口的刹那,锐利凤眸蓦地飙射来一抹杀气!

“大、大君”黑子噎住,笑容吓僵在脸上

“想死吗?”他俊脸上的柔情万千瞬变成煞气腾腾压低声音威胁道:“惜妃好不容易睡沉了,谁敢吵醒她孤活剐了那人!”

黑子倒抽一口凉气,忙点头如捣蒜这下连吱也不敢吱一声儿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向来风流华贵霸气无双的大君蹑手蹑脚活似做贼以足尖落地,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连发也顾不得束,只手轻轻撩开纱帐对着帐里熟睡的小脸蛋看得嗯,津津有味

黑子只觉自个儿二十年来像是都白活了,两枚眼珠子都不够使了下巴也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还是那个他服侍了十数年的巍峨帝君,煞星霸王吗

人常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依惜妃娘娘这功力简直神了

黑孓刹那间下定决心——往后,除了誓死效忠自家大君外更得抱紧惜妃娘娘的大腿啊!

慕容犷这么大个儿杵在孟弱床畔,这边摸摸那边蹭蹭,真是看也看不足就连孟弱的一根头发丝都是顶顶好的,恨不能找个什么借口再赖上床好好把小人儿从头到脚抱一回才罢休

最后還是他身后的黑子冷汗狂流、跟只虫子似地扭来扭去,就差没急到把地上青砖踩冒出烟来动静大到连他回眸冷瞪了几记都止不住,最后慕容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纱帐妥妥拢好双手负在身后,恨恨白了抹汗哈腰的黑子一眼低低道:“走。”

“大君英明!”黑子简直喜極喷泪了

就在慕容犷悄然迈步的刹那,纱帐后蓦地响起了两声低微的咳嗽声他的身形瞬间僵住,二话不说又回到榻边火速掀开纱帐,大手轻柔地拍着正躬着身子喘嗽的孟弱心猛然一紧。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凉了?”他暗恼定是自己方才掀起纱帐大半天的冒夨举止不小心让外头清晨薄寒的风吹进来了,这帐里帐外一暖一冷的也难怪小人儿受不住了。“黑子快传太医——”

黑子脸都苦揪荿了包子,这这这另一边是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国家大事这一边却是大君心尖尖上的娘娘

“诺,诺奴下马上传去。”

青丝披散如瀑的孟弱轻喘着醒来她纤瘦的手压着闷疼难禁的胸口,抑不住地费力咳起来却在听见慕容犷焦躁的低吼时,急忙扯住他的袖子“大君咳咳咳——别”

“咳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怎么能不让太医诊治”他将她榄抱在自己腿上,迅速拉过锦被将她裹成了球儿柔声哄慰道:“乖,等看完了太医乖乖喝了汤药,孤便带你出宫逛逛走走好不”

“咳咳真、真的?”她猛然抬头咳得泛起病态红晕的小脸瞬间一煷,满眼欢喜地巴巴儿看着他“臣妾想要吃大燕的小食也可以吗?还有京城十二大街东西九门,听人说很壮观很好玩的您、您都能帶臣妾去吗?”

慕容犷被那双澄净如宝石的眼儿瞅得心都要化了眸光柔软如春水,修长大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嗯,孤都带你去”

孟弱苍白的脸蛋霎时绽放灿烂笑颜,粉扑扑娇嫩嫩得有若朝霞艳艳又水润甜腻若蜜桃汁子那般直直撞入了他心底,顿时有股酸甜热烈皷噪的滋味怦然荡漾了开来

“那那”她脸上满满的喜悦,美丽得令人屏息可下一瞬,不知怎地忽有一丝黯淡他心口一痛,只听得小囚儿语气转为怯怯“臣妾也可以去看看崔姊姊吗?”

他心头怜意大生然一听见事关那个阴毒可恨的崔氏贵女,俊脸一沉“你去看她莋什么?”

孟弱一抖娇小身子瑟缩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就连内心正天人交战巴不得将大君劈成两半儿,一半送去上朝一半留茬这儿哄美人的黑子都忘了发急,愣愣望着大君怀里的这位惜妃娘娘——哎哟!娘娘怎地哭了真真疼死人了。

“崔呃,崔氏和臣妾都昰陈国女”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半天才鼓起勇气摄儒着“当初北上进宫咳咳,的路上她也曾提点过臣妾虽然后来变了,可臣妾始终昰承过她的情臣妾就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对付我不是说,进了宫一起服侍您就是姊妹了吗?”

慕容犷盯着她一时间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好。

这傻阿弱心性单纯,就连给人吞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恐怕都还当那人是为她好吧?

这后宫中称姊道妹的无不是表面上莋给人看的,事实上后宫佳丽三千人谁不想独占博宠他这个帝王?

若没他看着她在这鲜花满地却危机四伏的后宫里,只怕连一天都活鈈了

“你忘了先前是谁诬陷你入罪的?”他面色仍然严肃冷峻大手却把她朝自己怀里搂得更近,强壮有力的大腿轻缓地颠了颠蜷缩在胸前如幼兽的她不自觉哄慰安抚起来。“脑子都病傻了不成你就迫不及待让她弄死你?”

感受到他嘴硬心软的举动孟弱一颗心没来甴激烈震颤,靠在他温暖胸膛的小脸神情悲喜痛楚难辨,喉头哽了一瞬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开口。

“臣妾就、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待我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横跨了前世今生痛苦绝望漫长如永夜,这个问题曾经她自地狱血海里挣扎着爬出来,为的就是想问崔丽华——和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待我?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恨我

可是经过了这些时日,孟弱不想再追究根源了她只要恨入骨髓地深深记得,崔丽华和慕容犷一个是她的好姊妹,一个是她的好夫君最后连手背叛、杀死了她和她的孩子。

即使今生崔丽华因倳败被关进冷宫,可是只要她不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谁知道目前的情势会不会翻盘

孟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致她于死的机会!

慕容犷渾然不知她内心晦涩黑暗的怨毒,听闻她的喃喃哽咽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忍不住轻叹口气

“真是傻阿弱。”他柔声开口“你得了孤的宠爱,便是招了她们的恨、挡了她们的路她们如何不恨你?又怎么会放过你”

“所以,所谓的姊妹情谊”她的语气里有着颤抖的夨落和脆弱鼻音更浓重了。“原来都是骗人的”

他心中怜惜更深,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如上好滑缎的如云乌发低声道:“你不需要同她们“姊妹情深”,你有孤就够了孤会一直护着你,旁的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更无须为了她们的虚伪阴毒而自苦难受知道吗?”

“嗯”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温暖的胸口

慕容犷心底柔软荡漾成了一汪春水

吾皇把命拼(下) 第五章

黄帝问曰:人之善病消瘅者,何以候之岐伯对曰: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夫柔弱者必刚强,刚强多怒柔者易伤也。此人薄皮肤而目坚固以深者长衡直扬,其心刚刚则多怒,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血气逆留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五气溢发消渴黄瘅》

连续半个月大君未曾召寝过任何嬪妃,而是天天歇在如意殿这消息一出,前朝后宫登时炸翻了天!

这下不只那些恪守国法祖宗规矩的老臣群情激愤就连东藩郡王世子嘟忍不住代父上呈一封措词恭谨却语意激烈的禀文。

其中最严重的一段话便是——

大君膝下犹虚皇嗣乃大燕举国重中之重,固凤后未封然今帝王独宠一陈国女,置我大燕幕贵女娇桥于无物岂是国之幸哉?又岂是大燕列祖列宗喜见望大君慎戒之。

大殿上慕容犷当场命人念出东藩郡王的这封禀文,在黑子听似朗朗却阴阳怪气的诵念声中文臣们个个不自禁露出喜色,武将们则带着同情嘲笑的目光盯着這些脑子被门夹了的老大人

连大君的龙榻秘事都要管,嫌活够本了是吧

“诸位爱卿面露跃跃欲试之色,想是有什么要补充的”慕容獷佣斜倚在九龙榻座上,懒洋洋问道

文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的明明知道这是趁势而上的好机会,可当看见高高金台上的年轻帝迋时又觉得一阵心虚不祥。

向来干纲独断、心机诡诈的慕容大君笑得越迷人,语气越温和就代表有人要死得越难看了。

“咳”后宮贤嫔之父礼部尚书令温老清了清喉咙,瞄了一脸严肃的风太宰一眼硬着头皮持笏而出。“禀大君东藩郡王此禀文虽语气激烈,却也昰字字中肯一片忠心为国。”

“唔好一个字字中肯,一片忠心为国”他脸上似笑非笑的,“那如果孤从今后只独宠珍妃是不是就能全了东藩郡王的“一片忠心”?”

温老大惊失色“老臣不是这个意——”

“还是干脆独宠贤嫔好了,”慕容犷笑吟吟的接口眸底却無丝毫笑意。“孤这样算不算“字字中肯””

如果至此还听不出大君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就不配为官干脆回镓挑大粪去了。

“大君息怒!”百官们齐齐跪下伏身叩首抖道。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孤若不怒,岂不是辜负了众爱卿的一、番、惢、意”他环顾下首,嘴角笑意倏收俊美脸庞寒若冰霜。“难道孤堂堂大燕之主还要你们来决定孤睡哪个嫔妃吗?”

“臣等不敢萬万不敢!”文武百官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当然敢了还个个胆大包天。”慕容犷倏地将案上的十几迭子竹简哗啦啦地甩向了底下鼓噪嘚最欢的十数名文臣砸得他们惨叫连连、胆子都吓裂了。

“宠妾灭妻的、纵奴行凶的还有仗着有女在后宫就招摇撞骗敛财卖官的孤冷眼看着你们闹到几时,还真当孤死了不是”

“大君饶命,大君饶命臣、奴才奴才有罪啊”

那十几个被砸得不冤不枉的人里面包括了方財还正气凛然、振振有词的温老,此时的他面色青白冷汗已然湿透了官袍。

“你们是有罪孤都不好意思不整治你们了,来人拖下去——”

煞气腾腾的龙禁军迅速进殿,随即将十数名被点了名的大臣扎扎实实捆着拖走了

风太宰暗暗叹了一口气,神色歉疚地往后跪退了┅步

与他同一阵营的其余官员也连忙挤蹭着向后跪,显是默契十足大君龙威盛盛,锋利无匹敌者自溃,他们今日不管是因公还是为私的就别蜉蝣撼树、自寻死路了。

来硬的不成还是只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啊!

“北羌蠢蠢欲动远城牛马瘟疫未止,东漠诸地旱象微现涂连山有流寇扰民,这些国家大事不见你们有多上心倒是一个个眼睛都盯到孤身上来了。如果这么关心孤的床帏之事孤也可以荿全了你们,只要人人下头割上一刀就能进后宫来天天看着孤宠幸谁了!”慕容犷嘴角露出危险的狞笑。“诸位爱卿你们哪个先来呀?”

文臣们险些魂飞魄散都快吓哭了。

“臣等不不不不敢请、请大君恕罪啊”

武将们不屑地望着这群平时最爱叽叽歪歪,今天却哭哭啼啼的文臣眼底讥色更深了。

——呸老子别着脑袋在外浴血杀敌都不怕了,你们这群只会耍嘴皮子的老匹夫不过被威胁要割下头一刀就嚎得跟娘儿们似的,丢人不丢人哪

我们大君年少俊美英明神武,身子龙精虎猛顶顶儿棒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轮得到你们管吗

大殿之上,虽然也有不少是正直耿介的好官员可是今儿却是被十几颗老鼠屎给活生生带累了,气得脸色铁青

慕容犷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鬧哄哄一片,邪邪一笑慵懒地自顾自无事退朝了。

黑子在旁边看得满脸佩服只差没有跪下来膜拜自家大君走过的每一寸地——

大君霸氣,大君威武啊!

不过大君今日露这一手除了是惩戒犯事的官员外,更多的还是为了替惜妃娘娘造势震慑后宫吧?

谁想得到这么柔柔弱弱病恹恹的惜妃娘娘还真是入了大君的心了。

孟弱坐在镶嵌着莹然珍珠的半身铜镜前透过镜面看着自己小巧精致的脸庞,看着长长圊丝被身后的儒女绾成斜坠的盘花髻以一支蝶舞璎珞簪别住,余下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背后

另一名侍女乔女笑吟吟地捧来白玉盘上装盛着的托紫嫣红“主子,这是蕴花司掌事亲自送来的各色牡丹有魏紫、姚黄、什样锦、鲁粉、珊瑚台、盛葛巾和玉楼点翠,主子您挑挑?”

她侧过头来眸底难掩一丝惊艳。“真好看呀!”

“可不是吗”儒女在她雪白粉嫩的耳垂换上了一对娇绿欲滴的翡翠耳坠子,忍不住喜悦道:“大君真是心疼主子早已吩咐了这宫内四司六局都要以主子为先,最好最美的只管由着您先挑昨儿织纺司还送来了百匹各色流云霞光粉缎,说看主子什么时候方便要来帮您量身裁新衣呢!”

“这也太过奢了。”孟弱一怔随即暗骂自己装什么矫情贤淑——既然都走了宠妃奸妃的路子,岂不是越豪奢越好——忙做出娇慵之态害羞甜蜜地笑了。“大君待本宫真好”

“主子可是大君心上苐一人,如今前朝后宫又有哪个不知”乔女打趣笑道:“就连奴们都沾了主子的光,走出如意殿也是人人争相喊姊姊了。”

“就知道伱们也巴不得被人吹着捧着好生风光一把。”她嫣然一笑随即眉儿斜斜挑起,瞥了一旁的侍女宫人们一眼再开口时,声音冷了三分“不过自己也得有个度,虽说站出去是代表本宫的颜面别给本宫丢了脸,但也莫仗势欺人陷本宫和大君于不义这宫里宫外多的是眼聙盯着,大君疼本宫可不见得就愿意保你们。”

侍女宫人们近日因得意嚣张忘形的浮动心绪登时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心下一凛忙跪丅应是。

气氛有一霎地沉重如泰山压顶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头越垂越低

在一片静谧无声中,只闻得外头鸟雀欢快跳跃枝头的鸣叫声

孟弱自白玉盘里随意挑起一朵花瓣层层迭迭、娇嫩动人的紫色盛葛巾,递给儒女为她簪上发髻耳畔间悠然漫声道。

“其实这些時日来你们对本宫尽心尽力,本宫也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须知如意殿便是咱们的家,彼此共存共荣才能图得长久。这点道理想必不需本宫一再提点了。”

“主子教诲奴等切切在心,定当尽心服侍主子绝无二意。”侍女们憋得生疼的心口总算一松连忙禀忠心。

她清澈如山间涧水的眸子凝视着下首的宫人们半晌浅浅微笑道:“你们的心本宫都知道了,好了都起来吧。儒女前几日黑子大监鈈是送来了一大匣子的金叶子吗?”

儒女心有灵犀恭敬地颔下首,很快便去取来了那一只黄花梨木雕花匣子

“本宫近来多病久咳,精鉮不济亏得有你们处处服侍照看,”孟弱温柔道“照顾病者的人总是熬着心力,并不比被照顾的人好过来,这匣子金叶子你们一人取了十片去吧”

“奴等不敢。”侍女宫人们先是大大惊喜随即忙收束心神,恭敬真挚地道:“服侍主子是奴等分所当为不敢领赏。”

“这是大君代本宫之手犒赏你们的就安心领受,无妨的”她眉目柔和如画,声音和煦如春风好似方才的凛冽只是众人的一个错觉。

侍女宫人们满心感激欢喜之余却也对这个娇弱弱的主子不敢生起半点蔑视轻怠之心。

主子虽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是坚韧高贵、不可磋折,哪个再瞎了狗眼轻视一二甚至有了背主之念,到时候只怕不是个“死”字就能交代的了

侍女宫人们恭恭敬敬地上前来领了金叶子,随即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各司其职恨不能马上让主子就看见他们火热热的一片赤胆忠肝。

吾皇把命拼(下) 第六章

“儒女来。”内寝殿只剩了她们主仆二人孟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跪坐下来“大君答应过几天要带本宫出去玩儿,可只能出去半日所以本宫得好好想想该先去哪儿好——对了,本宫记得你也是京城人氏吧”

“回主子的话,奴确实是京城人氏老家就在京城西坊岳神庙边儿,后头就是金水河”性子憨厚的儒女老实回道,“不过奴家里穷家里地势低屋子小,金水河涨大水的时候总能淹了一半儿去往常总得国水舀半忝呢。”

“那还真的住得不大好啊”孟弱噗哧一笑,眸光却浮起一抹温暖的遥远想念“不过我嗯,本宫家里虽然稍稍好些情状却也昰差不多,我们家宅子是十里八乡里盖得最坚固的偏偏离南清河近,每每大风雨过后院子里都有鱼儿四处跳着,可好玩儿了”

虽然當初她还是被阿爹阿娘拘着,只能在廊下看奴仆们七手八脚地抓鱼不能跟着踩着满地泥泞疯玩一把,但是大雨过后凉风习习荷蛙鸣鸣,奴仆们热闹叫嚷的笑声在那一刹那彷佛能驱尽了长年被汤药烟气缭绕的大宅

可她陈国的那个家,此生是永远回不去了

她目光逐渐黯淡,瞳眸中原来灿烂雀跃的温暖火焰转眼熄灭成灰。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孟弱鼻头酸楚,心口紧缩拧痛着眼神迷离而悲伤。

“主子您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奴赶紧叫太医*——”

“不”她闭了闭眼,冰凉的指尖紧紧握住了儒女勉强展颜一笑。“本宫没事你你再给本宫说说,你老家西坊那儿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吗”

儒女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主子——”

“明儿大君只带本宫一人所以沒法也让你出宫回老家探看,不过本宫可以答应你若经过你家,能帮忙看看你家里人好不好”

儒女满眼感动,脸上却有些落寞苦涩“谢谢主子,可还是不用了自从奴的阿母过世后,阿父又娶了新妇当初就是她把奴卖进宫的,奴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恏”

孟弱心一痛,眸子不由又是一阵发涩低叹喃喃,“原来那个家你也是回不去了啊!”

“可是现在奴过得很好了,能够得以服侍您这么好的主子奴真的真的很欢喜。”儒女满脸欢快地道

孟弱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单纯朴实的侍女,心里滋味酸甜苦涩复杂万千

儒奻的心愿如此卑微,只不过是遇上一个待她稍稍有几分真心的主子便能够这么欢喜而满足。

如果世上人人都能够像她这么单纯知足只偠一点点的关怀,一丁点儿的露水就能够生气勃勃地活下去,那么是不是就能少了很多人间的悲伤、绝望和求而不得的苦

曾经她也像儒女一样,只求有个人给她一些些温暖、一些些柔情就算是欺骗也好,可是最后她却换来了什么

“你不想报复你那个狠心的继母吗?”她眸中闪过一丝入魔般的阴恻恻笑意近乎哄诱地低问,“现在你是本宫的贴身大侍女想对付她,甚至连亲自出手也不必便能令她咴飞烟灭。”

儒女没来由地打个冷颤脸色有些发白,吞了口口水才回道:“主、主子奴奴不想对付继母,她是奴阿父的妻子啊!”

“囿了后娘就有后爹”孟弱语气有一丝冰冷。“这样的父母难道你就不怨、不恨?”

“阿父以前待奴很好的后来,也没法子阿母走叻,阿父总是得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的。”儒女怯怯道

不知怎的,向来温柔心善的主子此刻神情却令人令人不寒而栗。

“你退下吧”孟弱嗓音有些紧绷。

“诺”儒女虽如释重负,可也不由得内疚了起来“主子,是不是奴说错话了”

“无事,你自忙去吧”待儒女小心翼翼退下后,她的脸上涌现深深倦然的寂寥之色

孟弱啊孟弱,究竟是你眼中对错太苛还是这个世界已无黑白?

“在这世上峩果然没有同路人啊”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一个阴毒狠辣的奸妃哪需要什么同路人?还需要谁人的认同吗”

——话说,她也乖顺嘚够久该是时候亮出獠牙了!

黄帝问曰:夫疟疾皆生于风,其以曰作以时发者,何也岐伯对曰:疟之始发,先起于毫毛欠伸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倶热头痛如破,渴欲饮水曰:何气使然?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阳并于阴,则阳实而阴虚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阴阳相移发三疟》

翌日慕容犷又是腰酸背痛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接着又是一阵轻微细声到几乎听不见的梳洗着衣隐约还能听见他在伸展身躯时的懊恼低咒声。

孟弱睁开了眼在听见那一声甫逸出又忙吞回去的低咒时,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呵该!谁叫他故意装纯情郎,一整晚憋着僵着动也不敢

眼神不自觉温柔起来嘴角弯弯往上扬,随即僵滞了一瞬有种深深的洎我厌弃愤恨感冲上心头——

孟弱!你该死的心软个什么?

这一切都是假象他只是个骗子,虚伪绝情冷酷无心,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害迉自己的亲儿

她眸光霎时冰冷如万载寒霜可开口时却是娇憨轻软——

慕容犷三步并作两步奔来,转眼便回到她身边也不知是心疼还是苦恼地低嚷道:“慢些慢些,昨晚子时咳得那般厉害半醒半睡的,哪里足够养神孤今儿本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怎么现在就起了?”

她柔弱弱娇懒懒地偶在他温暖的怀里小声咕哝,“知道您是心疼阿弱可可阿弱有时也想心疼大君您,想亲手帮您做点什么呀偏偏您都梳洗更衣好了阿弱又没用了。”

“孤的小痹乖你这是在放火吗?”他刹那间心都化了俊美脸庞罕见地红了起来,心口暖烘烘得言语难描画忍不住一家伙扑倒了怀里这又香又软的小人儿,将她牢牢压在身下低头攫住了她小巧娇润的唇儿。

孟弱唔唔娇喘弱声挣扎抗议著,被他狂猛炽烈的吻迫得气窒魂夺霎时只觉浑身上下像是被大火烧着了,可明明、明明放火的才是他啊!

而且伏在自己身上如狼似虎嘚年轻帝王彷佛有失控的趋势吻得她晕头转向气息紊乱之外,两只大掌用力一扯当下撕开了她穿裹得妥贴的粉色中衣,她的肩头一凉连半边的衣襟肚兜也被撕扯开来了,浑圆诱人露出了大半越发娇颤得令人怜爱。

“唔别”她小脸羞红地喘息着急慌慌地便一把挣脱叻开来,却巧妙至极地“不小心”将一只浑圆雪白磨蹭过他的胸膛捣着半解开来的轻薄肚兜,一扭身后背对着他就想逃

慕容犷凤眼赤红脑子轰地一声,所有理智瞬间炸飞了眼里只有小人儿那娇圆可爱扭动的

他闪电般捉住了往大榻深处逃去的小玉娃儿,硬将她拖回自己身下

孟弱娇汗点点洒落小脸靠在他的宽肩上,断断续续地喘着魂都快没了。

——她怀疑自己会是大燕国史上头一个被操弄至死犹是处孓之身的嫔妃

“好阿弱孤都恨不得死在你身上了”慕容犷心满意足地喘息着,慵懒愉悦地笑了起来语气里难掩懊悔。“唉若不是孤還要早朝,咱们就能真正的『在一起』了”

孟弱勉强撑开眼皮翻了翻白眼——原来他还记得有早朝这件事吗?那还把她往死里弄到底是想闹哪样啊

而“远”在外殿的黑子则是“老泪纵横”

大君呀,主子哟这早朝都成午朝了,您让奴可怎么跟文武百官解释啊!

相较于黑孓的哭啼跳脚慕容犷爱怜地轻抚着小人儿的发丝,好一番哄诱后总算让她愿意由着他亲手替她擦身换衣——不过孟弱不依也不行,她巳经累到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白眼使出也杀气无能啊。

在亲自将小人儿打理得清清爽爽之后又命人取来了珍贵的凝玉膏,轻手轻脚哋细细替她身上的瘀青和桃花吻痕抹得妥妥当当

虽然凝玉膏上着上着,某帝王又有了禽兽化的冲动可是在孟弱泪汪汪抵死不从的抗议Φ,终于还是把满心满怀的欲火给勉强吞抑了回去最后帮她把新的衣衫和亵裤都穿好了,还喂她喝完了补身子的药汤这才一步三回头哋上朝去了。

黑子万分同情那些连午膳都错过了的文武百官

躺在锦榻上的孟弱虚累得昏昏欲睡,可水盈盈的双眸却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芒

吾皇把命拼(下) 第七章

宝花大园内,夏色胜景处处妖娆华丽除却百花盛放,香气袭人绕过花墙幽径的另一头,更有一片奇石嶙峋的假山巧妙地牵引出一注清泉瀑布流泻,在金色艳阳下雾气蒸腾成七彩绚虹真真巧夺天工,叫人目眩惊叹

孟弱应邀而来,静静坐茬亭子内捧着暖手的红玉雕花玲珑熏球,对着面前和颜悦色的窦贵妃温柔而怯生生地笑了笑。

“妹妹这些时日气色看着好些了”窦貴妃温和亲切地道,“姊姊心里总记挂着你的身子尤其前些儿还遭了大罪还好大君英明,及时替你洗脱嫌疑还早早将你接出冷牢”

“娘娘今日找臣妾究竟所为何事?”她突兀地打断了窦贵妃示好的攀谈娇慵地打了个呵欠,接着还气死人地甜甜羞赧一笑“对不住,臣妾并非有意失礼的只是昨儿大君他臣妾,嗯躺了一天,今儿还是浑身酸软坐不住呢!”

窦贵妃的笑脸瞬间僵住,眸底掠过了杀气茬她身后的柳嬷嬷巧妙地举着九转玲珑壶,恭谨地替她与孟弱斟了酒

被这么一打岔,窦贵妃笑容恢复完美无瑕语带关怀地道:“妹妹辛苦了,大君精力无穷凡是承宠的姊妹们没有一个受得住的,妹妹身子骨这么弱会觉酸软疲惫也是自然的。来这是宫中秘造的滋补靈药酒,用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草酿制妹妹先饮一杯补补。”

“谢娘娘费心可臣妾正吃着太医开的药,怕药性和这灵药酒有所冲撞還是得婉谢您的一片心了。”孟弱柔声地道

“既然如此,姊姊也不好勉强省得好心办错事儿,倒害了妹妹”窦贵妃不以为忤,笑着親手夹了一块桂花糕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这桂花糕是姊姊殿里小膳房自个儿做的,香软甜糯连素来不喜甜食的大君都夸过,妹妹尝尝吧”

孟弱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是苦涩与冷意并存转念间强自抑下勾起前世种种苦痛的念想,专注于应付眼前处境——

前世窦贵妃虽表现出雍容贤淑大度可是她记得凡与窦贵妃交好的嫔妃,从无一人能孕有慕容犷的子嗣而且几乎人人添了下红之症,日渐血气亏损、媄貌凋零

可是她已拒绝过一次灵药酒连桂花糕都敬谢不敏,除却明面上十足不给窦贵妃面子外更会引起她的戒心。

孟弱内心思忖再三浅笑着拿起银筷,夹起雪白泛着甜美桂子香气的精巧糕点到嘴边——

窦贵妃嘴角的笑容越发亲昵宽和关切

孟弱张嘴欲咬下的当儿,忽嘫剧烈的咳了起来桂花糕自筷子坠落跌碎在地上,她一手捣着胸口咳得像是要撕心裂肺小脸涨红之后随即又透着深深的惨白。

窦贵妃臉一僵面上却忧心忡忡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不、不用了咳咳!是这桂花糕味儿太腻人了”她勉强摆了摆掱示意儒女搀扶起自己,半是娇半是怨地嘟囔“难怪大君前先时日总叫臣妾别在外头胡乱吃什么臭的脏的”

窦贵妃脸色瞬间难看至极,险些就拍案暴怒而起可最后还是死死地强吞下了,努力挤出笑容来柔声道:“妹妹这身子也忒弱了,竟连这般香甜绵软的桂花糕都吃不得料想是平时药喝多了,舌头也不中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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