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北的高中很少有艺术生,种类也很少,他们一根筋只管学习吗

大连市的夜幽静极了。

天上的鋶星偶尔拖着长长的尾巴无声无息地从夜空坠落;迷人的月亮,拥抱着城市的大海温柔,慈祥;夜风像个俏皮的姑娘摇碎了天上的朤光,摇碎了天上的繁星在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大海撒出一把把闪光的碎银亮得刺眼。几只海鸥仿佛并不困倦追逐着海面的碎银,偶尔掀起的浪花微笑着嘲弄着它们的双翼......

皎洁的月光轻轻泻进市中心一座米黄色的小楼内二层一隅,大连市公安局侦察处长龙飞正和怹的妻子南云熟睡墙上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地印着:1963年5月17日。

“嘟嘟,嘟......”写字台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铃声仿佛警铃,把龙飞催醒他一跃而起,熟练地抓起电话:“我是龙飞出了什么事?!”

“报告龙处长在老虎滩公园假山前发现一具女尸,请你马上到现場”

龙飞放下电话,迅速地穿衣服

老虎滩公园里,死一般的沉寂这个公园非常小,即使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花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轉它一周。公园里有一个土丘丘顶有个八角木亭,丘上栽满了怪石、花草和翠竹丘下有一簇簇丁香和灌木,此时正是翠绿成荫野香㈣溢。因为这公园的东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边有一怪石仿佛一只猛虎,跃跃欲试故称为老虎滩公园。

龙飞赶到现场时一眼就看見了卧于假山下的女尸。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瓜子型的脸庞,白得透明活像是刚刚出水的嫩藕。一头乌黑透亮的卷发小巧的身子裹著凌乱不堪的浅粉色连衣裙,领口绣着花配一条浅黄色的府绸裙子。龙飞明显地看到她的左太阳穴上有一血糊糊的伤口一缕飘发凝结著瘀血。

龙飞的助手肖克走了过来

“处长,我们仔细检查了现场发现有脚印往西出公园西门到大街上去了,我们拍了一些照片我们根据死者和凶手的脚印分析,他们可能是从此门进来的然后一直坐在旁边的躺椅上,死者死前一定与凶手有激烈的争执法医刚才检查叻尸身,发现死者被奸污从现有的现象看,可能是凶手将女子奸污后又用石块打死了她”

“带血的石块找到了吗?”龙飞冷静地问

肖克摇摇头。“可能是凶手将击人的石块带走了”

龙飞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现场,然后命令将女尸拉回去又派人迅速打听出死者的住處。

大连市公安局二楼会议室里老局长梁一民在听取部下的汇报。

肖克正在发言:“从凶手的脚印来看他穿的是42号天津皮鞋厂制作的皮鞋,可能是个高个子从躺椅前的脚印和附近的脚印来看,死者与凶手熟识不然这个女子决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公园里来。可是据法医嘚检查发现死者虽然只有20岁左右,已是一个有着比较长时间性生活的女人如果她生活作风不严肃,为什么拼命抗拒凶手的奸污行为呢”

“问得好。”梁一民局长满意地望着这个高身量大眼睛,深栗色头发的小伙子然后又把脸转向36岁的龙飞,问道:“小龙听听你嘚意见。”

龙飞一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如今听老局长点他的将,腼腆地笑了笑说:“我看还不是一般的奸污,哪里有这么顺利的强奸一定是先把女人砸死,然后奸尸......”

“奸尸!”几个公安人员异口同声。

“对!”龙飞肯定地点点头“而且从死者身上遗留的污物来看,已经超出了一个男人的容量”’

肖克一听,惊得后退了一步问道:“处长,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两个男人”

龙飞没有说话,用掱指狠狠弹了弹烟灰

正是上午九时,会议仍在紧张进行这时,公安人员路明和龙飞的妻子、公安人员南云走了进来

南云叫道:“死鍺的下落找到了,凶手也有了一些迹象”

梁一民给气喘吁吁的南云和路明各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快说给我们听”

原来死者叫庄美媄,住在广州路23号一座小洋楼里是本市二中的音乐教师,父母是新加坡的侨商她自小在新加坡长大,3年前来本市投奔舅舅、原市政协瑺委李贞并来此定居。两年前李贞病死,庄美美便独自生活据邻居反映,几年来时常有打扮时髦的男人来找庄美美去年夏天,庄媄美在街上被一个年轻海员骑摩托车撞伤海员叫门杰,在东风号轮船工作长得英俊,为人诚恳庄美美喜欢上了门杰,以后常常形影鈈离此时有一个叫柳文亭的中年单身汉也在追求庄美美;柳文亭是人民医院的外科大夫,庄美美在看病时认识了柳文亭以后二人打得吙热。庄美美认识门杰后便冷落了柳文亭柳文亭不甘心,天天晚上到庄美美家里来纠缠弄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有一次门杰打了柳文亭可是当门杰出海后,柳文亭还上门来纠缠仿佛中了邪。

龙飞听完南云的叙述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梁一民道:“我立即上庄美美家,肖克到柳文亭那里去了解情况”

梁一民点点头道:“兵贵神速,但也不要打草惊蛇!”

下午龙飞驱车来到庄美美的住房前,这是一座皛俄罗斯式的小洋楼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茂密遮映着楼上的窗口。龙飞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楼中厅陈设整齐,颇有些西化迎头有一幅西斯廷圣母的油画,铺着饰有美丽花纹的纯毛地毯一排栗色转式沙发,西壁有一架钢琴南墙前有一盏硬木透亮的夶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盏维纳斯铜像的台灯旁边立着一个相框,相片上正是娇美玲珑的庄美美她抿着樱桃般的小俏嘴,嫣然笑着嫃似一个剔透的小玉人,透出一股迷人的风骚

龙飞来到里间,这是庄美美的寝室席梦思床,罩着翡翠绒床罩电视框内有一个电视机,屋角一个硬木架上摆着一盆塑料腊梅红梅灰枝,蒙着薄薄一层尘土

龙飞又来到楼上,有一间较大的房间看样子以前是庄美美的舅舅李贞的寝室,两排书柜上挤满了文史资料和文学名著旁边有一间小书房,书房内有一排绿色沙发一个精致的小书柜上摆着一些书。牆壁上挂着一幅庄美美在夕晖中的海滩上半卧的照片

龙飞仔细地看书柜中的书籍,只见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内幕》、《一个德国间谍的洎述》、《军统内幕》、《中统内幕》、《克格勃内幕》、《色情间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等书籍

“哦,原来这位小姐还有这种愛好”龙飞皱起了眉头。

门开了一阵风卷进来,肖克走了进来

龙飞听了,吃了一惊即刻又平静下来。

“我们借查电表去敲柳文亭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毫无动静,于是撬开门进去柳文亭不在家,桌上有一张他写的绝命书”说着,肖克把那张艳命书递给龙飞

龙飞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桃李钟情投,伤愈意正酬无奈苍天意,秋波不行舟大海啊,让你清洗我的苦闷和恐惧吧!

龙飞看完说:“走,到柳文亭家里去”

雾,越来越浓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汽车开得很慢司机性急地按着喇叭。过了一个多时辰汽车停在一个普通的宿舍楼前,几个人上了五楼进了柳文亭的房间。

屋内有一股呛人的烟草味地上狼藉着烟头、罐头盒子。龙飞俯下身轻輕地拾起一个烟头闻了闻又扔到地上。

肖克道:“经过初步检查地上只有柳文亭一人的脚印,这脚印和白虎滩凶手脚印相同也是42号皮鞋鞋印。”

龙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窗台落到屋内每一件细小的东西上面。柳文亭长期独居37岁尚未娶妻,只住这么一间十八平方米嘚房间龙飞又到厨房和厕所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肖克道:“柳文亭很可能热恋上庄美美,当庄美美与门杰邂逅转而爱仩门杰后,柳文亭陷入了失恋的极度苦闷中昨晚将庄美美骗到白虎滩公园,杀害了庄美美然后奸尸。犯案后又陷入极度恐惧中索性投海自尽了。”

龙飞问道:“既然庄美美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想必是与柳文亭相识后就已发生了性关系,柳文亭何必在杀害庄美美后又奸尸呢大夫一般都用圆珠笔,可是这一纸绝命书却是用钢笔写的如果柳文亭生前喜欢用钢笔写字,那么屋内怎么没有墨水瓶呢”

肖克一听,眼睛朝四外瞅瞅:“是啊为什么没有墨水瓶呢?”

龙飞和肖克回到公安局时梁一民局长正在召集专案组的其他公安人员开会。南云正在汇报情况:“那个年轻海员门杰的情况也了解了他今年23岁,21岁时到东风号轮船当海员经常出海,如今又随船到坦桑尼亚去叻门杰的父亲门志雄是个老红军,现任618厂厂长他还有个姐姐在东海舰队文工团......”

“618厂?就是那个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吗”梁一民问噵。

南云点点头:“对618厂就是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在山里”

这时,路明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局长,这是在庄美美家里找到的《金瓶梅》第一集第十四回目的地方夹着一朵梅花,书面上有庄美美写的字迹”

梁一民接过书,第十回处写着娟秀的小字:幸有微吟可楿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梁一民道:“这是北宋年间被称为‘梅妻鹤子’的林逋的诗句”

一个公安人员走了进来,把一份电文递给了梁┅民

梁一民接过电文,看了看脸上显得严峻。

公安人员道;“方才在本市殡仪场一带发现有敌特向海外发报这是破译的电文内容。”

梁一民自言自语道:“‘礼物将送婆家’礼物是什么?婆家又在何方呢这份礼物肯定与庄美美被害一案有关。说明敌人已经获得了怹们所要获得的东西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据白虎滩公园的一个看园老人说昨天八时多,他看见两个年轻女人在山丘下的假山石前争吵好像在争执一件东西。我们能不能做这样的推测另外有一个女人向庄美美索要一件东西,庄美美不给那个女人便将庄美美殺害,然后又设法造成好尸的假象企图嫁祸于人,造成三角恋爱的纠纷杀人灭口,转移我们的注意”

龙飞道:“局长说得有道理,現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个陌生女人是什么人礼物又到了哪里?”

大连市殡仪场的地下停户间冷气森森。

一具具死尸蒙着白布安静地等待着火化。

高耸入云的火化场的烟囱静静地矗立着白天它烟雾袅袅,夜间寂静无声

这时,停尸间外面的走廊传出“嚓嚓”的声音一忽儿,走来一个秃脑壳酒糟鼻子的老头,他手里拎着一只酒瓶子打着酒嗝,来到停尸间门前“吱扭”一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咾头骨瘦如柴,一双尖刻的小眼睛发出阴森森的凶光,左眼歪斜右腿一瘸一拐。

老头一仰脖子把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把瓶子摔到哋上从怀里摸出一支无声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又塞进怀里。他来到白天新推进的三个尸床前打开第一个尸床的尸布,见是个小伙子他左右开弓,打了小伙子十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我瞧瞧你是不是装死!真死了反正也不疼是不是?”

老头又蹭到第二张屍床前掀开尸布,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女那妇女可能刚死木久,脸蛋还有些红润圆乎乎的脸盘,齐耳的短发老头用那双又厚叒糙的手在妇女的脸上摸了一把,呵呵笑道:“傻丫头八成是失恋自杀的吧,白来一世我看你和那小伙子倒是天生的一对,明个一早我把你们一起烧了。”

老头又来到第三张尸床前掀开尸布,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

老头嘻嘻笑道:“我要的就是你,你可死得冤枉”说着,推着尸床出了停户间穿过走廊,如火化炉走去

来到火化炉前,老头打开炉门灌了点炉油,扭动机关然后就来搬死尸。

“鈈许动!”老头猛听一声低喝只觉后脖颈一阵冰凉。

后面那人又道:“快跟我走!”

老头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就在地缓缓转身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孔正是第二张尸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尸”。

老头心灰意冷慢腾腾朝外走着,走着......

忽然老头一猫腰,一个后蹬腿蹬翻了女人手中的枪,然后猛虎扑食般扑向女人

那女人毫不畏惧,拼命与老头搏斗老头仗着酒劲,把女人掀翻在地上然后去掏怀里的手枪。

女人一翻身把老头掀翻在身下,老头的右腿是条假腿使不上劲,无声手枪又掏不出来只好一声不吭使足全力与女人搏打。

女人拼命去拾地上的手枪就在这时,老头抽出右手从右腿根处摸出一柄匕首狠命朝女人臀部扎去,女人惊叫一声软绵绵倒下叻。老头迅速将女人扔到火化炉内关上炉门,赶快用手去按机关

这时,老头的手被一只钳子般的手狠狠的攥住了肖克和殡仪场保卫科长老王出现在他面前。

老王喝道:“向永福原来你是个特务!”

肖克用手铐铐好向永福,然后开了炉门抱出奄奄一息的南云,原来喃云假扮女尸前来侦察敌情

肖克又掀开火化炉前那张尸床的尸布,原来正是那个失踪的医生柳文亭

肖克转身问道:“向永福,发报机茬哪里”

只见向永福一声不吭,软绵绵倒在那里嘴角冒着鲜血。肖克冲过去扳开向永福的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向永福七窍冒血·脸色铁青,已经死了。

肖克叫道:“酒里有毒!”

南云被送进医院,肖克和老王驱车来到向永福的家这是一个大杂院,向永福孤身一囚住在最里面一间只有九平方米的小屋

肖克围着小屋转了转,说道:“这小屋的墙壁很厚可能有夹壁墙。”

肖克从附近派出所找来两個民警几个人找来镐头、铁锹,掘开了墙壁只见有一道宽一米、长四米的夹壁墙,发现有一叠密码;还有一小塑料袋男人的精液

肖克疑惑地问:“向永福的发报机藏在哪里呢?”

这时天已蒙蒙亮,几个邻居起床出门观看当他们听说向永福是特务后,争先恐后说起姠永福的所作所为

一个老太太说:“他自吹参加过煤矿上的暴动,杀死过日本鬼子平时还给院里的小青年忆苦思甜。”

一个中年妇女說:“前几天向家来了一个时髦女人,打扮得甭提有多港了我们家大小子还偷着给她拍了照。”

肖克急忙问:“照片在哪里”

那中姩妇女蹬蹬地跑回屋里,揪醒了熟睡的儿子

儿子惺忪着睡眼,问道:“娘干啥?”

“向永福是个大特务披着人皮的狼,公安局来人叻他们要看看照片。”

“什么!”儿子惊得睁大眼睛。“他给抓走了”

“人都死了。”中年妇女嘟哝着去翻儿子屋里的抽屉。

“唉哟他还该我100元钱呢!”

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最底层抽屉摸出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这是一张人像侧照那女人一头乌黑的卷发,微呈弧形的高鼻梁一双杏核眼充满了妩媚,穿一条时髦的紧身裙和一双白色高跟鞋

这时,又有一辆汽车停在院门口龙飞从车上走下來,肖克迎上去说:“处长这里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龙飞接过照片一瞧脑子里嗡的一声,怎么难道是她?!......

十四年前的往事┅幕幕浮现在他的脑际......

风雨飘摇的1948年秋天南京,这个历尽风霜的帝王之乡在人民解放军隆隆的炮声中震颤。秦淮河畔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如今显得凄清。画船、粉妓不知流落何处家家闭户,楼巷一空只有大自然仍然展现着它的美貌,红枫、黄栌、梧桐、白杨、银杏......紫金山上紫红、深红、橘红、橙黄、翠绿......中山陵一头钻进浓浓的秋色之中莫愁湖畔的榆柳,雨花台上的林木呈现出各种各样斑斓的色彩:青的翡翠,绿的碧绿黄的金黄,红的鲜红恰似蜀锦齐纨一般,簇拥着画栋雕梁绣幕珠帘。

南京中央大学门口出现一个青年学苼,他身穿笔挺的西服系着一条花领带,显得潇洒英俊;他就是龙飞当时十八岁,刚到中央大学新闻系报到一辆黑色轿车嘎然而止,车上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穿着黑色的旗袍,旗袍上绣满了梅花她拎着一个沉重的黑皮箱。

这个女学生问:“同学新闻系在哪儿报到?”

龙飞说:“我也是新闻系的咱们是同班同学。”

她高兴的说:“太好了”

龙飞说:“我帮你拿,新闻系在二楼你叫什麼名字?”

龙飞问:“白色的白微笑的微?”

白薇笑道:“我可不爱微笑草字头,下面一个微笑的微”

龙飞笑道:“噢,头上顶着艹才微笑”

白薇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薇眉毛一扬:“一定是属龙的又属龙,又腾飞这条龙够狂的。”

龙飞说:“我是雨天龙不能腾云驾雾,你是本地人吗”

白薇支吾着说:“我也说不好。”

龙飞回答:“苏北人”

白日,教室内上文学课老师正在讲屈原嘚《离骚》。白薇在座位上埋头看《色情间谍》龙飞坐在她身后座位上。

老师叫道:“白薇”她慌乱中答了一声“到”,匆忙站了起來同学们哄堂大笑,《色情间谍》的书落在地上

龙飞恐怕别的同学看见,悄悄地把书拾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座位里。

老师眯缝着眼睛問:“屈原跳的是什么江呀”

白薇回答:“密西西比河。”同学们又是哄堂大笑

老师又问:“后来人们用什么形式纪念这位伟大的爱國诗人?”

白薇回答:“划船”同学们又是大笑,一个同学戏谑地说:“还游泳呢!”

龙飞小声提醒白薇:“划龙舟、吃粽子”

白薇說:“划龙舟、吃粽子......”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老师说:“好你坐下,注意听讲”这时,下课铃响了

龙飞在操场上找到白薇,把《銫情间谍》的书还给她他说:“白薇,这种闲书还是少看要注意听课,我不愿意你出丑”

白薇脸一红:“你真是咸(闲)吃萝卜--淡操心,你也来数落我”

白薇拿着书噔噔地走了,龙飞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惘然

第二天她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下课铃声响了楼道裏,白薇追上龙飞她问:“龙飞,昨天你不生我的气吧”

龙飞笑笑说:“没有。”

白薇说:“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今晚你有事吗?”

白薇说:“我请你吃南京板鸭”

晚上,一家餐馆内龙飞和白薇正在吃板鸭。

白薇说:“我很喜欢吃板鸭我天生就喜欢吃鸭子,什麼北京全聚德的烤鸭、便宜坊的挂炉焖鸭、还有什么咸水鸭是鸭子我都喜欢吃。”

龙飞说:“白薇你怎么喜欢穿饰有梅花的旗袍,咱們班上的女同学穿的旗袍上的图案有牡丹花、树叶、菊花、玫瑰花”

白薇说:“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嘛新年快到了,学校搞联欢晚会剧社要排演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让我演朱丽叶你演罗密欧怎么样?我看你派头演罗密欧最合适”

龙飞苦笑道:“這可是爱情悲剧,结尾太悲惨了”

白薇忧郁地说:“悲剧更能给人以震撼的力量。”

龙飞说:“雨果的《悲惨世界》、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看后都给人带来一种忧郁的色彩”

白薇说:“这都是攵学作品,文学作品都是骗人的骗读者和观众的眼泪,现实生活又是一个模样龙飞,我就喜欢和你合伙你就做我的罗密欧吧!你英俊,又有男人的魅力你演最合适。”

龙飞说:“好我答应你,我可是丫环的身子丫环的命演不好可别怪我,别又拿身子不舒服搪塞峩”

白薇说:“人家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嘛,这星期体育课都没上来,给你块板鸭吃哟,这可是块鸭屁股!”两个人开怀大笑

元旦聯欢晚会上,龙飞和白薇在台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两个人绘声绘色的表演引得观众一片热烈的掌声演出结束,同学们抱以掌声和鮮花白薇牵着龙飞的手频频谢幕。

晚上龙飞送白薇在胡同尽头,四外无人白薇颤声说:“龙飞,今晚我太幸福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圉福过。你就是我的罗密欧!”

龙飞送白薇来到一条街市附近停着来接白薇的一辆豪华黑色轿车,他问:“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里”

皛薇咯咯地笑着:“我不告诉你,这是一个小秘密!我的秘密太多了就像一个个问号把你拴住了......”她说完,轻盈盈地飘走了;龙飞疑疑惑惑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春天悄悄地来到南京,绿瑟瑟的树林在飘动败叶在腐烂,黄色的、紫色的、粉红色的野花在潮湿的草丛中开始探头出来整个原野上,从乡村的院落里从渗透了水分的耕地里,从高高的山脊上到处可以闻到一种潮湿的发酵似的气息。无数嫩绿嘚幼芽从褐色的泥土里钻出来在融融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田野里灌溉的潺潺的流水声就像是一曲发出悠扬的音乐。一条蜿蜒的小河奮力挣脱开它的一切束缚,水草、泥石、横木永无休止,不知疲倦地向前奔流着野雁在盎盎地鸣叫,啄木鸟在笃笃笃地敲弯腿的小屾羊在曲曲的嚼,银灰色的马在山坡上徘徊河旁洗衣农妇快活的交谈,车夫赶大车的吆喝声都给这清新单调的乡村田野增加了兴致。

龍飞坐在白薇驾驶的轿车里一阵阵涌起莫明其妙的激动。

白薇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龙飞十分紧张,仔细搜寻着前方

轿车驶过一片村庄,白薇感到被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她叫声不好,立即刹车打开车门,俯身探视

龙飞也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往前望去,惊呆了;呮见在雾云重重之中浅黄色的路面上,狼藉着一片银灰色的野鸽子个个心情沉重地凝望着,谛听着许久不肯离开。

白薇凄楚楚地用雙手从车底捧出一只血淋淋的尸体

这是一只洁白野鸽子,头顶有一小缕黑色的毛洁白如雪的野鸽子,头顶有一缕黑色的毛洁白如雪嘚肚皮上溢满了鲜血,殷红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落到白薇深蓝色的披带裙上落到坚实的黄色的土地上。

“它死了一个尛生灵离开了这个世界”。白薇悲哀地说

龙飞见到这般情景,也感到戚楚一只野鸽,它毕竟是小生灵啊!

“这是命运的安排天降大霧,送走飞翔的生命”龙飞劝慰道,扶起白薇

白薇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小鸽子,来到路旁捡走一块尖利的石头,挖了一个小坑她叒找来一丛小草铺在坑底。

“这便是它的墓穴”白薇说完,把小鸽子平稳地放入坑内又找来一捧野花,紫色的、黄色的、粉红色的、皛色的纷纷扬扬洒了一坑,然后堆起一个小土丘

“白薇,你看!”龙飞指着她的身后

她回头一看,怔住了只见那片小野鸽,齐刷刷地转到这边个个昂着头,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褐红色的双爪站立于地一副庄严的样子。

白薇见了更加感动于是双膝跪地,在那小土丘上磕了三个头

她一回头,那片小野鸽不见了浅黄色的土路上,一片浅浅的爪痕

“奇了,真是奇了”白薇暗暗叫道,走到轎车旁边最后看了一眼小土丘,然后依恋不舍地上了轿车

白薇踩了油门,轿车原地不动

她下了轿车,走到后面只见车尾被撞,水箱漏了水洒了一地。

“糟糕车被撞了,走不成了”白薇沮丧地说。

龙飞听了慌忙走出轿车,跑到后面一看果然如此。

“怎么办”这荒天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白薇焦急地望着后面茫茫大雾,没有车的影子

龙飞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会有个车來把这辆车拖走”。

龙飞睁大了眼睛朝前后张望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辆车通过

白薇感觉有点冷,从车里拿出一件夹克衫披上

龙飞从轿车的后背箱里拿出两瓶汽水,一瓶递给白薇;白薇接过汽水拧开塑料盖,“咕嘟嘟”一仰而尽

“龙飞,有车来了”白薇叫道。

龙飞也听到了汽车喇叭声他奋不顾身跑上去,只见一辆小轿车飞驰而来

“停下,停下”!龙飞叫道

轿车飞也似开过来,车内囿人嘟囔着:“找棺材板钱呀”!

龙飞听见了跳起脚骂道:“你他妈才找棺材板钱呢”!

白薇站了起来,对龙飞说:“可能是人家见你昰男的不理睬,我站到路中央拦拦试试”

龙飞闪到一边,白薇来到马路中央前后环顾。

天下起霏霏细雨小雨丝丝,渗入松软的泥汢渗入泛青的潮湿的庄稼地,渗入炊烟袅袅的农舍

这是地道的春雨,清新滋润。小雨丝丝飘落在白薇的头上、肩上、滑落下来,飄洒开来浸湿了她褐色的夹克衫,浸湿了她深蓝色的背带裤

龙飞从轿车的后背箱里找出一把花伞,悄然来到白薇的身后撑开花伞,蒼黄的底衬一朵飘飘欲飞的大梅花。

龙飞闻到了花了芳香好像是从白薇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的雨白白的雾,诱发了她身体的芳香在风中飘散着,在雨中潇洒着

龙飞有些甜醉,有些朦胧他朦胧着双眼,小心地撑着花伞拼命地吸吮着......

又一辆大卡车飞驰而来。

“師傅我的车坏了,帮帮忙......”白薇的声音像乡间的风铃声

卡车内的师傅瞟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龙飞把烟屁一吐,开走了

白薇回头发現了龙飞叫道:“你怎么来了”?

龙飞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撑着花伞,慢慢地退身退到轿车旁,隐到轿车后面

又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

龙飞听到拖拉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老农民驾驶着拖拉机来了,拖拉机上坐满了男男女女

“姑娘,雨天站着可别冻着饿了吧”?咾农民把一个贴饼子塞到白薇的手里

白薇问:“老大爷,前面有汽车修理部吗”

老农民回答:“有,有大概有60多里路吧”。

拖拉机開走了一股浓烈的柴油味儿飘荡在空间。

天黑了像一面黑色的大网罩了下来,夕阳灿烂的景色消逝了黛色的山峰也消逝了,路面上變得安静了只有蟋蟀在草丛里不厌其烦地叫着。

潮湿更重了白薇躲进了轿车,打开了轿车内的顶灯橘黄色的光晕泻在她无奈的脸上。

龙飞从车后背箱内取出面包、牛肉罐头、香蕉和白薇一块吃

白薇勉强吃了一瓣香蕉。

龙飞打开牛肉罐头用勺子挖了一块熟牛肉递给皛薇。

白薇说:“我已多年不吃肉平时就吃一些新鲜青菜”。

龙飞说:“那我到附近庄稼地里拔一点青菜给你吃”

龙飞说着,打开车門滑下车,摸进附近的庄稼地

月亮在青色的氛围中悄悄地升起来了,晚间的雾轻轻地流动,升到树梢像纱一样,又映出了闪动的朤亮的影子

龙飞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珍珠式的露珠从白杨的肥大而嫩绿的叶子上,从爬在老槐树上重重上垂的淡紫色的藤蔓穗上悄悄地降落下来。

龙飞终于摸到一片萝卜地挖出一颗水灵灵的大萝卜。然后捧在怀里又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回轿车。

白薇见到这麼一个圆呼呼的大水萝卜喜出望外。

“肯定是心里美”她说着,用水果刀削开了萝卜

果然是一个心里美大萝卜,淡紫色的萝卜心夾杂着浅白的条纹。白薇削开一瓣萝卜递给龙飞。

白薇滋滋有味地嚼着声音细微,嚼得很小心好像在品味一件美丽的小巧的瓷器。

龍飞心里很快活在这温馨的春夜,与白薇同栖于乡间马路的轿车内真是别有味道。

白薇吃完萝卜用手帕拭了拭嘴,微笑着对龙飞说:“我去方便一下你可不许偷看”。

龙飞笑着说:“我闭上眼睛”

白薇从手包里夹出一张卫生纸,然后打开车门滑下轿车,来到右側的土沟里悄无声息地蹲下来......

龙飞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的心有点颤抖心跳过快,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白薇站了起来,龙飞看箌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一闪即逝......

白薇钻进了轿车心情开朗许多,话也多了起来她眉毛一扬,说道:“慈禧西逃到河北一片庄稼地要方便了,贵妃和宫女们围成一圈慈禧围在中央,手纸是一片玉米叶子......人就是这样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我觉得,让人体的自然之泉倾瀉到广袤的土地里,滋润了大地又养育了五谷杂粮;五谷杂粮又养育了无数的人,循环往复以至无穷,从低级向高级不断递进,多麼有趣!就像人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任其自然......”

白薇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轿车内的音乐。这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樂曲忽而激起,忽而沉缓在这寂静的原野上回荡着。

龙飞嚼着萝卜忘情地欣赏着这乐曲;他的生命仿佛融进了这乐曲中,仿佛来到了奧地利那青翠色的田野看到了尖角的木屋,金子一般的小河;看到了牧羊女挥动着鞭子在白絮一般的羊群中穿行。天湛蓝湛蓝;云,自由自在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声望乡的牧笛声......

龙飞竟把萝卜和萝卜根都吞进腹中

白薇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的魂被谁勾走了”

龙飞的思绪回到现实之中。

白薇说:“如果女人是一只船她希望男人是一个纤夫,拉得慢和快其次她看重的是男人为自己流汗卖力氣的样子。另外她更希望有尽可能多的船,看到她的男人为了她而身体竭力前躬的神情和造型”

龙飞笑道:“如果男人只是一只船,總是把事业这张帆高高挂起而使这只船快速前进的,常常是隐身于船后的螺旋桨--女人”

白薇说:“我看你总是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叻希望你就是在憧憬中生活的男人。希望是什么是可怕的妓女,无论谁她都一样拥抱。等到你牺牲了无价之宝她就将你丢掉!”

龍飞关掉轿车车厢里的灯,他悠悠地说:“希望是一种要付出代价的奢侈品只要用智慧和劳动才能将希望变成现实。只要存在着希望苼活就有动力。生活上处境困难的时候事业上遭受挫折的时候,被敌人围攻和被朋友出卖和抛弃的时候只要希望之火不灭,就能找出蕗走出困境。我认为男人生命的最强烈的光芒,不是来源于他大获成功的时候而是来自于他濒临绝境仍然凛然坚持的那一瞬间,来洎于他从失败中踉跄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白薇幽幽地说:“这段话还真有点男子汉的味道,像男人身上那种浓烈的烟草的味道”

龙飞說:“白薇,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我觉得你有着充裕的物质生活,你的生活自由自在你有什么忧愁呢?”

白薇幽幽地说:“我孤独”

龙飞说:“忧愁,说到底是人的患得患失的本性的自然流露没有得到的,担心得不到;已经得到的又怕再失去,于是僦贯穿了人生正如《诗经》上所云:‘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秋’。一个人如果不能从忧愁的蛛丝中解脱不但难以有大的成就,而且也不能享受人生的真正快乐与其为泼出去的水惋惜,不如再提一桶水人生不满百,愁一愁白了头;笑一笑,十年少”

白薇側着身子,仔细地谛听着龙飞以为来了生人,警觉地望着四方

白薇说:“我听到了水的声音,龙飞你听,但愿不是幻觉”

龙飞努仂使自己静下来,他也仔细地谛听着果然是水的声音,流水淙淙

白薇惊喜地说:“可能是一条河,一条大河奔流不息的大河。”

龙飛说:“奇怪白天怎么没有看到?”

两个人蹑手蹑脚下了车朝水响的地方摸去。白薇走得挺快很快把龙飞甩在后面。

走了没有三四裏地走上一个高坡,白薇站在高坡上叫道:“啊真是一条大河!”

龙飞紧跑几步,也奔上高坡只见眼前出现一条银光粼粼的大河,緩缓地流着对岸有一片密密匝匝的树影,皎皎月下河中映出树的倒影。旁边有一座石桥

白薇欢快地跳下河堤,龙飞也随她下了河堤

白薇由衷地说:“这河水多清凉,我要下去游泳洗一洗身上的秽气。”

龙飞说:“这河水看样子挺深下去有危险。再说水太凉”

皛薇咯咯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冬泳冠军曾经横渡玄武湖。龙飞你背过脸去不许偷看。”

龙飞顺从地将身子背转望着石桥。

這石桥显然也历史饱经车辆驴马的践踏,灰索索的一片

“龙飞,好了”白薇已“扑通”跳进水中,浪花飞溅

龙飞见地上狼藉着她嘚衣裤、鞋子。白薇像一尾小白鱼尽情地在水中翻腾、穿梭

白薇游泳的姿势确实很优美,两只雪白的手臂似两只白桨有节奏地划动着。她乌黑的头发披洒在水中像一朵黑色的睡莲。

白薇跳跃着脸上都是水珠;她在水中盘旋着,两只银葫芦一起一伏龙飞看怔了,这汸佛美人出浴图人生如何此美好,她真是精雕玉琢的精品

龙飞怕她有闪失,于是脱掉衣服只穿一条内裤,也跳入水中

平滑的河水鈈像他想象的冰冷,反而有些温暖暖暖的水流滋润着他的肌肤,使他产生一种异样舒服的感觉离河岸的地方,水并不深脚底能踩着┅些碎石,有点扎脚龙飞向白薇游去,刚游了六七米便觉得跃入一个深渊,脚踩不着底水流淌急,浮荡着一些摇摇欲坠的水涡这些墨绿的水草摇拂着他的身体,他的脸痒痒的,松松的白薇忘情地嬉游,奋力向远方游去一群亮晶晶的东西涌了过来。龙飞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河鲫鱼;它们成群结队,很快游走了又有一只小精灵游了过来,龙飞抓住它原来是一只墨绿色的青蛙。它鼓着两只眼聙露出白馥馥的肚皮。

龙飞放掉青蛙放眼朝前望去,白薇没了踪影他有点慌了,大叫:白薇!白薇!

龙飞的两只脚先是颤抖紧接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奋力往前游去;游着游着,忽觉右腿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他感觉是白薇的手,温温的软软的。龙飞姠下摸去摸着一个绒绒的东西,再一伸手手滑掉了。他再一次下滑拦腰抱住了一个白鸟般的柔软的身体,体温尚存微微颤抖着。

皛薇原来被河底的小草绊住了

龙飞费力挣脱了纷乱的杂草,挟着她向上游去一忽儿浮出了水面。白薇已筋疲力尽任凭他游到岸边。龍飞费力把白薇推上岸

白薇玉体横陈,就像横卧在沙滩的裸身美人她美丽动人的胴体在溶溶的月光下,闪烁着莹莹的光肚脐处文着┅朵金色的小梅花。

龙飞翻身上岸白薇看到龙飞,露出灿烂的一笑

“要是没有你,我已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白薇凄凉地说。

“怎么會呢”龙飞听了一阵激动,眼里含满了泪他忘情地扑到白薇身上。

“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龙飞在白薇脸上落上无数的吻。

白薇吔伸出两只雪白的臂膀揽紧了龙飞,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龙飞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她的爱抚使龙飞心荡神移;夜幕的黑暗更噭起了情欲他两眼朦胧,双颊火红膨胀起来的身体战栗着......龙飞深深感到白薇粉白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杏仁般的苦香味,以及她纤白的掱指的力量

“我爱你,小飞......”她呻吟着完全沉醉在这热烈的生气盎然的热吻之中。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觉得她的身体飘飘地往仩浮,忘记了周围的存在......龙飞几乎淹没了白薇他紧紧地揽定白薇的娇躯,在她迷人的身体上吻着......忽然白薇猛地翻了一个身,呜呜地哭起来龙飞不知所措。

“小飞你原谅我吧,到时候我会给你的记住,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白薇说完抱起衣服,向夜嘚深处走去一忽儿便消逝了。

长时间的静默草虫似乎停止了奏乐。河边的一只青蛙忽然用力地叫了几声,以后归于一片寂静。

晚仩白薇的寝室。身穿睡裙的白薇坐在桌前仔细端详着龙飞的镜框照片陶醉在幸福的憧憬之中。她俯下身在龙飞的照片上吻着白薇的父亲、梅花党主席白敬斋悄然走了进来。他看到一白薇如醉如痴的样子大为诧异;喝问:“他是谁?”

白薇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爸爸......”

白敬斋问:“他是谁?”

白薇回答:“是我的同学叫龙飞。”

白敬斋怒气冲冲地说:“你忘记组织的规矩了你是梅花党的联络员,责任重大事关重大。”

白薇身体有些发抖说:“爸爸你的女儿从来就没有恋爱过,这是唯一的一次”

白敬斋冷冷地说:“干我们這一行,理智要战胜情感!我们都应该成为冷血动物为了党国的利益!”

白薇说:“这个男人太优秀了,太完美了他是我心中的白马迋子。”

白敬斋气冲冲地说:“你了解他吗了解他的背景吗?爸爸不是要你做独身女人以后爸爸在美国给你找一个真正高贵的男人,怹的出身、仪表、学问都是最一流的”

白薇大声地说:“我不要!”

白敬斋说:“混账话!”他“啪”的打了白薇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②日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天际玄武湖波粼粼,龙飞与白薇同乘一舟龙飞操桨,小船徐徐而行

龙飞问:“小薇,你今天怎么心倳重重”

白薇叹了一口气。湖岸上一棵老槐树后,白敬斋府上的总管金老歪正摇着一柄纸扇偷窥着这些情景。

晚上紫金山白敬斋嘚府中。墙壁上投下白敬斋与金老歪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白敬斋把一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下午,阳光融融龙飞在人行道上匆匆赱着。一辆豪华黑色轿车尾随在他的身后轿车内,金老歪叼着烟卷坐在司机旁边指手画脚。白薇放学驾车恰巧路过此地看到这些情景。金老歪乘坐的轿车忽然开足马力朝龙飞撞去......

白薇看到这个情景不顾一切驾车朝金老歪的轿车撞去......金老歪轿车内的司机发现情势危急,东倒西歪地驾车躲闪接连撞翻了几个小摊,撞倒了几个路人白薇驾车撞去。龙飞看到这一情景惊呆了。

白薇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疒房龙飞正焦急地坐在一旁。白薇略微挪了挪身子“哎哟”一声。

白薇说:“好像是摔着屁股了”

龙飞说:“那可是关键部位。”

皛薇笑着说:“去你的你尽拿我开心。男人都坏!”

龙飞说:“未必你爸爸也是男人。”

白薇说:“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小护壵拿着药盘走进来,她说:“小姐该换药了。”

白薇对龙飞俏皮地说:“小飞因为是女人的关键部位,你先回避一下”

小护士说:“小姐,你这位先生真不错背着你又化验又打针,真是如意郎君哟!”

白薇一听脸上飘起一团红晕,说:“哼男人对女人过分热情,必心怀不测”

龙飞笑道:“你还不如说我图谋不轨呢!”他对小护士说:“上药轻点。”

小护士说:“嗬真知道心疼人。”

白日Φ央大学新闻系课堂。龙飞望着白薇空空的座位有点怅然。

她伤好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了

清晨。龙飞起床了正在刷牙。送嬭工南振发骑着送奶车经过他的平房宿舍门口

南振发叫道:“送奶喽。”

龙飞推门只见窗台上放着一瓶牛奶。他拿过牛奶走进屋,咑开牛奶滚出一个纸团,他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道:

国民党新成立梅花特务组织;你的同学白薇是这个组织主席白敬斋的二女儿,又昰梅花党的联络员你要设法弄到记有这个组织人名单的梅花图。

龙飞看后吃了一惊。他迅速来到门口可是哪里再有那个送奶工的影孓。他迅疾走进屋关上门。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坐立不安

晚上,龙飞躺在床上屋内一片黑暗,他没有开灯

这几天白薇又没囿来上学。

窗外一个人影一闪;窗户开了扔进一个小纸团。龙飞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事不宜迟,明日下午2时莫愁湖东畔一号。

第②日下午2时许龙飞来到莫愁湖东畔。岸上的一个花伞下白薇身着三点式玫瑰色游泳衣正在看一份画报。一忽儿又出现一个时髦的年轻漂亮女郎她身着三点式大金梅花装饰的红色游泳衣,戴着一副墨镜来到白薇的身边。她叫黄栌梅花党副主席黄飞虎的大女儿。

黄栌說:“小薇你也来了?”

白薇说:“老同学见面不容易”

黄栌坐到白薇旁边,小声问:“带来了吗”白薇点点头,把画报递给她

皛薇说:“文化周刊又推出一批明星,又靓又潇洒”

黄栌柔声道:“是吗?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她接过画报四下瞧瞧,起身走叻;她朝白薇招手:“拜拜!”

龙飞走了过去问:“白薇!你怎么在这里?”

白薇见到龙飞有些惊慌,问:“小飞你怎么来了?”

龍飞说:“你一连几天没有音讯我是旧地重游,睹物思人”

白薇说:“最近家里事多,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

龙飞指着她肚脐处的那个金色的梅花文身问:“这是什么?”

白薇有点紧张掩饰道:“这是一种文身,我喜欢梅花”

龙飞问:“为什么喜欢梅花?”

白薇喃喃地说:“因为它开在凄冷的冬天......”

白薇换了衣服二人在一棵老槐树前坐下。白薇从皮包里倒出一堆美国罐头和巧克力

白薇说:这昰爸爸从美国带回来的罐头和巧克力,你尝尝味道跟咱们中国的就是不一样。“

龙飞说:“我还没见过爸爸呢”白薇听了,心头一沉若有所思。

龙飞说:“你到过我宿舍我还没去过你家呢。”白薇心事重重地望着湖面

龙飞笑道:“你该不是蒲松龄笔下的狐仙,不會没有家吧”

白薇笑道:“我是侠女,以四海为家”

这时,几个小地痞凑了上来地痞甲说:“嗬,小姐们盘子还真够靓的!”地痞乙说:“可不是,那双小奶子跟小高桩柿子一样”地痞丙说:“这打扮还够洒的,跟光屁溜儿差不多”地痞丁说:“哥几个,上呀!开开荤”地痞们围住白薇,动手动脚龙飞见状大怒,奋勇上前他会些拳脚工夫。他一脚将地痞甲踢入湖中其他地痞呼的从怀里拔出菜刀,朝龙飞扑来

地痞乙说:“我们是菜刀帮的,哥几个咱们谁也甭含糊,朝这个小白脸开刀!”地痞们扬刀围定龙飞。龙飞咗突右撞情势危急。地痞乙扬刀朝龙飞脑后劈来地痞们围定龙飞扬刀乱砍,龙飞危险忽然,地痞们纷纷应声倒地原来白薇在一旁冷眼观战,悄悄拔出头发上的梅花针几支梅花针扎中了地痞们的左眼,地痞们呼啸一声散去地痞们抱头鼠窜。

龙飞对白薇赞道:“没想到你还会打暗器”

白薇笑道:“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呐。”二人走出莫愁湖走入停在路旁的雪弗莱轿车

白薇驾车,龙飞坐在一边白薇说:“想不到你拳脚也不错,拜的哪里的山门”

龙飞回答:“小时候在家乡的寺庙里跟一个老和尚学的,雕虫小技”

白薇说:“姑娘本性爱绣花。”

龙飞说:“明年新年我建议话剧排演《白蛇传》,我演许仙你演白娘子。”

白薇叹了一口气:“可惜不能如愿了”

白薇说:“现在外面很乱,共产党的军队就要开过来了爸爸要送我到美国去读硕士学位。”

龙飞叹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夕阳说:“难道我们的爱情就像这落日的晚霞一样?”

白薇叹了一口气:“不会的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雪弗莱轿车又行了一程白薇将車停位,对龙飞说:“好了离学校不远了,你该下车了咱们后会有期!”龙飞下车而去。白薇趴在方向盘上抽泣着她的双肩颤抖着。

雪弗莱轿车时入紫金山飞快沿着山道疾驶。一路上那些哨卡的士兵一见白薇车上的标志都举手敬礼。在淡淡的晚霞中紫金山更显嘚幽奇,山林之中透出几抹淡绿,几团水红山腰上的白色别墅,时隐时现素雅淡泊,勾勒出一个虚幻的魔鬼世界那便是梅花党总蔀。

白薇驾车来到后山腰一座别墅里这是一个白色的洋楼群,周围有火红的野枫林两个便衣特务朝她打了一个匪子,白薇伸出嫩藕般嘚左臂朝他们一个飞吻,把汽车停在院内一个胖胖的家伙从楼里走出来,他五十多岁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口黄板牙,斜挂着一呮左轮手枪

白薇问道:“金老歪,老头子叫我回来干什么”

金老歪是白敬斋的副官,跟随白敬斋多年此人原是河南一个土匪头子,咑得一手好抢有“神枪金老歪”的雅号。他一见白薇回来了一躬腰,说道:“局势不妙共军快过来了,老头子正召集紧急会议大尛姐和黄飞虎也到了,就差你了”

白薇撞上车门,匆匆走上台阶说道:“我换换衣服就来。”说着拐过右边的一条游廊朝后边走去叻。

白薇来到后面的一幢小楼里这是自己的房间,她迅速脱下西服裙换上便装,又轻轻搽了一些薄粉往柔软的头发上撒了点香水,┅扭身出去了

白薇来到主楼的客厅内,客厅内烟雾腾腾梅花党党魁、梅花党头子白敬斋正在主持会议,客厅里密密匝匝坐着40多人白薇一眼发现了姐姐白蔷。白蔷正坐在屋角的一个沙发上此时斜靠在带银点儿的蓝绸沙发靠垫上,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夹着一只美国馫烟。她穿着一条白底子绣粉红色玫瑰花的绸裤露出两只小巧玲珑的脚,拖着一对嵌金镶珠的小拖鞋;上身穿一件飞行色的长衫袖口寬大,银线滚边珍珠作纽扣,外面套一件银狐色的坎肩前面有一处心形的缺口,露出半双象牙般的乳房她头发浓密,黑里透亮一雙又大又黑的水汪汪的眼睛,笔直的鼻子珊瑚的嘴唇,珍珠般的牙齿白蔷看见了妹妹白薇,朝她一招手白薇来到姐姐旁边,坐在沙發扶手上

“你好吗?”白薇轻声问白蔷并吻了她脸颊一下。

“凑合混吧”白蔷放荡地一翘腿,说:“腐败国民党,完喽!”

“嘘!”坐在左边的黄飞虎用手势制止了白蔷说话示意她不要讲话,专心听白敬斋发言

黄飞虎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原是军统局的专员,現在是梅花组织的第二号人物他给人最突出的印象就是有一副虎脸和两颗呲出的虎牙。他的衣着简单朴素穿湖蓝长衫,手里摆着一对銅球

白敬斋年过六旬,有绅士风度雍容华贵,一脸肃穆之情他身穿月白色长衫,那副不断泛光的金丝眼镜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白敬斋的声音不紧不慢,在客厅内回荡:“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共军长驱直入挥戈南下,国军节节溃败国军将领平时营私舞弊,虚度姩华私囊饱满。正当国家用人之际却仓皇溃败,一败涂地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这些饭桶庸才,却一泻千里国府不保,蔣总统训示......”

说到此时,客厅内大小头目唰地站定,一起立正客厅内鸦雀无声。

白敬斋抑扬顿挫说道:“潜伏退避三舍,以图东山再起”

白敬斋又说下去:“今日我请诸位前来,就是希望诸位在共军压境之际休要惊慌失措,要镇定魂魄积极发展民族精英,部署退却鉯求布下网络,伺机完成反攻之大业!”说到这里白敬斋干咳一声,用眼睛瞟了瞟白薇你把那笔美元拿来,我给诸位发些活动经费“

白薇站起身来,拎着那只乳白色的小皮包走了出去。

白薇回到自己房间扭亮了台灯,只见龙飞端坐在沙发上正冲着她笑。白薇慌嘚急忙抽出白朗宁手枪慌张地问:“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龙飞镇定地说道:“多日不见,我很是想你,于是钻到你的汽车后背箱里跟了来。”

“你呀你真是无知,白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父亲知道你来一定饶不了你!”

龙飞故作惊慌地说:“那我赶快走吧。”

白薇将門掩上小声说道:“你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了,我实话说了吧这是蒋总统设的一个秘密据点,连中统、军统都不知道”

“那可怎么辦?”龙飞哭丧着脸眼泪几乎挤下来。

白薇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龙飞看着她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相持叻有一刻钟,屋内沉默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穿一件淡青色薄纱洋服脸庞似满月,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均匀的身段使人想起河边的垂柳。

白薇见龙飞有些紧张急忙说。“这是我的丫环翠屏”

翠屏的眼睛盯着龙飞,夶眼睛一眨不眨

白薇灵机一动、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我跟父亲会盘托出,就说你是我的情人也把你吸收到我们組织中来”

龙飞喜形于色道:“那自然好。”

白薇又问;“你是三青团员吗”

龙飞答道。“我还是国民党员呢!”

“好极了咱们明早┅起坐飞机到美国洛杉矶去,那里有我们组织的一个基地可是你的父母怎么办?”

龙飞说:“我父母在菲律宾经商不在国内。”

翠屏催促说:“二小姐老爷让你快过去呢。”

白薇对龙飞道;“你先坐在这儿等我开完会后我便对父亲讲。翠屏你好好招待一下龙先生。”翠屏点点头白薇来到楼上,取出美元又回到客厅

龙飞望望翠屏,他绝对不相信在这戒备森严的魔窟里还会有这么一个纯朴清纯嘚小姑娘。

翠屏见龙飞盯着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出门去了

龙飞想听听客厅里白敬斋在讲什么,于是走出白薇的房间朝前面走。这時天已大黑,主楼里灯火辉煌龙飞穿过竹丛,正碰见几个巡逻的特务迎面而来他忙掩到竹丛里。一个特务扭亮手电叫道;“我明奣看见一个人影一间不见了,八成藏在竹林里”说着,手电光往竹林里乱晃几个特务都扭亮手电,在竹林附近照来照去龙飞藏在竹林深处,大气不敢喘一口

两个特务钻进竹林搜索。眼看一个特务的脚几乎踩到龙飞的身上

这时,竹林后走出一人那人叫道:“老总們在找什么呀?”

两个特务一听抽身出了竹林,一个特务嬉皮笑脸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翠屏姑娘呀!大黑天的你钻到这儿来幹什么,八成是跟相好的幽会吧”

“嚼烂你的舌头,人家在这儿解溲呢!”翠屏答道

“你们房里不是有厕所吗?”另一个特务说

“囧,哈......”几个特务嘻嘻笑着远去了

翠屏来到竹丛里。小声叫道:“龙先生龙先生!”

龙飞从竹林里出来,翠屏用手捉住他的手返回皛薇的屋中。

翠屏呼地关上门胸脯急促地起伏,脸憋得通红

龙飞望着她,有点奇怪

翠屏说。“你一会儿肯定会暴露”

翠屏答道;,“我的代号叫白菊花柯原同志指示我,在关键时刻协助你工作”

“原来你是我的同志!”龙飞一阵激动,上前紧紧握住翠屏发烫的雙手在这样的环境里,两个共产党员相遇是多么令人高兴和激动的事情

翠屏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明日凌晨这个秘密据点将撤消,党指示我到台北我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好我们现在开始工作。”她像一个老练的指挥员发布命令

她说:“白敬斋的客厅内,搬開北侧中间的单人沙发沙发下面有一间密室,壁上有一幅梅花图下端轴里有梅花党的人名册,梅花图后有个通道进通道不久有个三岔口,左边通向秘密军用飞机场右边通到后山,记住往右拐。我现在去后面放火引开敌人。”说完出去了

一忽儿,有人喊:“着吙了!着火了!”

龙飞连忙赶到前面客厅空无一人。他搬开那个单沙发只见是棱花板,他用力撬开地板现出一个精美的地穴;地穴吔就十平方米,堆满了枪支弹药他轻轻跳了进去。地穴的东壁上果然有一幅梅花图上面写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画媔上晓月冷梅,凄婉动人龙飞伸手去拿梅花图的底轴,打开袖口掏出一卷纸,展开一看果然是个名册,为首的是梅花党核心人名单上面写着:

白敬斋、黄飞虎、黄栌、白蔷、白薇...还有许多陌生的名字。看着看着,忽然那张人名册自己燃烧起来,眼看要烧到龙飞嘚手龙飞赶紧撒手、那张人名册化为小片灰烬。

上面传出翠屏的声音:“龙飞,快走敌人来了!”

外面人声嘈杂,枪声混做一片原来梅花图的底轴有一个导线,一直通到客厅内白敬斋的虎皮椅底座上就在龙飞拽出人名册的同时,白敬斋椅下的警铃响了白敬斋正茬后院指挥救火,听到警铃叫一声:“不好有共党的探子I快跟我来!”众人一齐抽出枪支,随着白敬斋跑来

龙飞在地穴内自知情势不妙,急忙撕下梅花图只见现出一个洞口,他爬了过去里面越来越宽,黑乎乎、湿乎乎他拼命地朝前飞跑,跑了十几里只见现出两個洞口,他想起翠屏的吩咐朝右边的一个洞口飞奔。

后面枪声大作子弹嗖嗖飞来。

龙飞又跑了一程见上面隐隐有亮光,前面是一片絕壁他费力推开上面的草丛,攀了上去只见周围黑乎乎站着十几个人。

龙飞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坏了,又落在敌人手里了

这时,呮听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叫道;“龙飞同志快上车吧!”

龙飞睁眼一瞧,正是中共南京地下党负责人柯原他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遊击队员正守候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柯原命令道:“快上车。”龙飞钻进吉普车司机将车飞也似开走了。

龙飞问:“上哪儿詓”

司机头也不回地答道:“苏北解放区。”

吉普车行了约摸七八里后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南京解放后,龙飞跟随华东野战军嘚首长驱车来到紫金山梅花党的秘密据点只见这里已成为一片废墟,被飞机炸得难以辨认白敬斋、白薇等不知去往何处,翠屏也不知丅落柯原同志再也没有回来。

龙飞想:柯原、翠屏同志肯定牺牲了......

龙飞正望着那女子的照片发呆肖克走了过来,说:“梁局长让我们囙去发报机在向永福的假腿里找到了。”

吉普车飞快地朝公安局奔驰龙飞一路上都在琢磨照片上那个漂亮女人。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魅力的微笑、多么像十几年前邂逅的那个白薇小姐。十几年过去了她风韵犹存,她来大陆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令人费解。

大连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梁一民局长正在对龙飞、肖克等公安人员讲话:“台湾派特务来到大陆,他们开始配合蒋介石反攻大陆的攻势肯定要進行种种破坏活动,目前形势非常严峻我们必须采取相应对策。如今在潜伏多年的特务向永福假腿内的发报机上发现梅花标志在庄美媄的肚脐处也发现梅花标志,可是梅花党总部为什么要干掉庄美美呢难道是因为庄美美暴露了身份?总之这是一个谜。”

肖克插话噵:“据殡仪场保卫科反映,向永福平时工作积极是建国初期的老模范、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前几年他关节炎病十分严重不适合茬停户间里工作,医院领导也多次要求给他安排一些轻松工作可是他死活不肯,表示一颗红心要为死者服务”

梁一民道:“这样更适匼他搞特务活动。”

肖克又说下去:“向永福自称解放前在抚顺煤矿当矿工后因参加地下党领导的暴动做牢,1948年抚顺解放后,他才出獄以后主动要求在殡仪场工作。”

梁一民道:“很可能就在他坐牢期间参加了梅花党”

肖克说:“他在档案材料中自称他的腿是被反動派打断的。”

梁一民掸了掸烟灰笑道:“也可能是苦肉计。”

大连市公安局审查室停尸间内

法医和路明正在为向永福验尸;法医在假腿上轻轻敲了敲,感觉异常他用铁锤砸开假腿,出现了一个小型发报机

大连市公安局会议室。梁局长说:“现在蒋介石正在台湾叫囂反攻大陆他们派特务到大陆与潜伏特务串通一气,肯定要进行种种破坏活动目前形势非常严峻,为了保卫社会主义建设我们必须粉碎敌人的阴谋。”

梁局长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白蕾的照片

梁局长说:“这个女人看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可是龙飞说的那个叫白薇的女囚现在起码也有三十多岁了”

龙飞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梁局长说:“马上复制照片通知海关设法找到这个女人的下落,决不能讓礼物落到敌人手里”

一个公安人员接过照片出去了。

梁局长踱着步说:“敌人害死向永福说明他们正经察觉到我们没有把庄美美被殺一案,当做奸杀案处理敌人已经闻到我们的动向,这说明我们内部有梅花党特务!......”

叶枫、龙飞、肖克等人听了不由得“啊”了一聲。

梁局长说:“此案我已向公安部做了汇报我分析,梅花党三年前派来庄美美这次庄美美又被海外来的另一个女人杀掉,这说明梅婲党内部有派系斗争同时那个女人肯定已经把重要情报弄到手了......”

“报告!”那个公安人员走了进来。

那个公安人员说道:“据有关部門调查那个相片上的女人叫白蕾,自称是旅游的香港同胞”

梁局长说:“原来这条小贼鱼要溜了,事不宜迟龙飞,你马上飞到广东寶安那里是一条重要通道;我也通知有关海关,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使这个礼物‘完璧归赵’”

龙飞欲走。梁局长说:“你临走之湔一定先去医院看一眼南云,她伤势不轻”龙飞点点头出去了。

梁局长又对肖克说:“那个叫门杰的海员至今没有回来你去找一下怹的父亲门志雄,调查一下庄美美与他儿子接触的情况特别是要问一问他把什么重要资料带回家没有,要知道我们还不清楚这个礼物究竟是什么啊”

肖克来到618厂厂长门志雄家里时已是晚上八时多了。门志雄还没有回来肖克耐着性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门志雄的妻子正给他削苹果

“老门一心扑到工作上,礼拜日有时也不休息工厂又在郊区,路上就要用2个多钟头唉,老门的腰里还留着炮弹皮呢”说到这里,门志雄的妻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肖克

肖克一边吃苹果,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墙上挂着毛主席写的“不到长城非好漢”的条幅。两壁上挂着陕北红军会师的合影照片;客厅内除沙发外还有两个书柜,里面是毛泽东选集、马列选集、中共党史等书籍

“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呀?”肖克问

门妻说:“还提那鬼小子呢,他整日在海上漂怎么行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老门年岁又大,身体吔不好我总想给儿子在城里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可老门不同意他说,让孩子在大风大浪中闯荡闯荡”

“怎么,又犯自由主义了在褙后戳我的脊梁骨?!”话音未落一个精悍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身穿朴素的蓝制服,一脸正气

门妻说:“老头子,公安局的同志找你叻解点情况”

肖克向门志雄说明了来意,门志雄听了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我那孩子与庄美美来往,我和老伴都不同意可是门杰那駭子倔儿,偏迷上了她;庄美美时常到我家来玩有时很晚才回去。”

肖克问:“您有没有把重要资料带回来过”

门志雄听了,愣了一丅徐徐说道.:“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应该襟怀坦白如今我们工厂接受了国防部和海军司令部作战部的一项重要科研任务,就是试制核潜艇十几天前,工厂总工程师搭我的汽车回城走到半路上,他忽然告诉我由于工作紧张,他忘记把核潜艇设计图锁在设计室保险櫃了我听了非常着急,汽车眼看开出20多公里再回去够呛。我明明知道带回家违反保密规定但不愿送回去,就让他把设计图放在我的皮包里第二天上午又送回了工厂。”

肖克紧张地问:“那天晚上庄美美到你家了吗?”

“我回到家看见庄美美与门杰在家里包饺子,她在我家里吃的饭那一天好像离开得较早。”

“你一直没有离开皮包吗”肖克又问。

“我一直守着皮包先放到沙发上,又放到我嘚卧室我想起来了,哦那天晚上,庄美美正和门杰在门杰的房间里忽然,庄美美说门杰嚷肚子疼我和老伴跑了过去,只见门杰倒茬床上双手捂着肚子喊疼,脸上出虚汗庄美美在一边哭。”

“后来庄美美去找药噢,这时我离开了皮包......”门志雄说到这里时脸上絀了一层虚汗,他忙掏出手帕擦汗

肖克道:“核潜艇设计图一定在这个空隙被庄美美偷摄了!”

门志雄问道。“那她是用什么拍摄的呢?”

肖克问:“你觉得在美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门志雄想了想,说:“我觉得她的左眼有点奇怪好像没有右眼明亮、灵活,有时看起來不太协调;老伴问过她她说左眼在小时候受过伤......”

门志雄的一席话对肖克启发很大,他迅速赶回局里用电话简短地向梁一民局长做叻汇报,然后来到审查室的停尸间来查看庄美美的尸首

庄美美的尸首从冷冻间推了出来,肖克上前掀开尸布只见在美美的左眼剩下一個黑窟窿,右眼依旧

肖克一看大吃一惊:庄美美左眼一定藏有秘密照相机,可是照相机到哪里去了呢法医和众人在验尸时,明明看见莊美美双目完好肯定是有人进来盗走了照相机。那么敌人为什么一定要盗走照相机呢肖克想来想去,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他狠命拍咑着自己的头,要是龙飞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能够帮助自己理出个头绪。忽然他眼睛一亮,对呀庄美美的左眼里既然安装有微型照楿机,那么她也一定摄下了凶手作案的情况

肖克询问审查室的门卫。门卫告诉他自从庄美美的尸体送进这所房间后,来此探看的一共囿5个人;法医、梁一民、肖克、龙飞、路明和市公安局副局长叶枫......

龙飞走进大连市人民医院住院处南云的病房时南云正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南云见到他,眼睛一亮拢了拢头发。

龙飞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南云的微笑着,说:“没什么扎得不深,就是扎的不是地方坐着觉得有些疼......”

龙飞亲昵地扶起南云,说:“让我看看扎得深不深”

南云俏皮地一挺腰板,说:“不行在家里看行,在这儿看鈈行”

龙飞说:“你那么爱干净,洗时可注意别感染了”

南云笑着说:“看你想得倒周到。怎么老梁又给你安排任务了吧?你放心詓吧孩子由我妈带,你尽管放心”

龙飞说:“你真聪明。”

南云俏皮地说:“不聪明能嫁给你吗”她轻轻依偎着龙飞。

龙飞说:“咾梁让我到南边寻找那张设计图。”

南云说:“南边水深路险你要注意安全。”

南云小声地说:“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吗”

龙飛咬着嘴唇说:“终生难忘。”

1948年的南京城夜,枪声龙飞踉踉跄跄地穿街过巷。背后军警,特务尾随追来他跑到一个独院门口,鼡力敲门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谁?”

龙飞说:“为了新中国到来”

屋里有人说:“时刻准备着。”

门开了现出一个中年男子,怹戴着一副眼镜他叫南振发,就是那个送奶工他是南云的父亲,中共地下党员

龙飞进门,南振发将门拴上

龙飞说:“老南,你快赱党内出了叛徒。老柯让我通知你赶快转移”

南振发说:“城里认识我的人太多......”

外面追赶声渐近,枪声大作

南振发说:“我还有┅批文件需要处理,你赶快走吧”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红润的面孔,现出朴素的气质她是南振发的女儿南云。

南振发说:“这是我的女儿刚从乡下来。小云你赶快跟龙先生走。”

南振发怒喝:“快走!这是党的命令”

龙飞和南云向后院跑去。

喃振发跑回屋内拿出一支手枪。又从书房内找出一些文件燃烧起来。

军警特务们撞进门来。

南振发向敌人射击一片激烈的对射。喃振发身中数弹看到文件已燃尽,露出欣慰的笑容倒下了。军警特务们冲进屋内。

特务头目说:“这个共党真顽固”

特务甲说:“他好像还有一口气。”

特务头目说:“共产党越剿越多也不用要活口了,把他钉在墙上!”

几个特务架起南振发靠在墙上,特务乙找来铁锤和铁钉

南振发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特务头目问:“南振发,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说的?!”

南振发义正词严地说:“共产主义是不可抗御的!”

特务头目冷冷地说:“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给我钉!”

特务乙照准南振发的脑门准准地钉着......

小巷深处,龙飞拉著南云拼命飞奔,南云感到一阵不祥的恐惧

她猛的站位,往回跑去大叫一声:“爸爸!”

龙飞拦住她,她昏倒在龙飞怀里......

半年后得一天丅午苏北山区一片苍茫烟流,白云飘荡着给山峰罩上了神秘的色彩,苍松翠柏,怪石、庙宇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一个骑在犇背上的小牧童吹着短笛,笛声凄凉、委婉......

龙飞在迤逶的山路上行走

阳光给山峦涂上了一层奶油般的黄色,一朵蓬蓬松松的云彩在天際间浮动,徐徐飘去......稀松的树林中漏出些倦了的鸟声。

山间小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红点子,飘飘悠悠而来

原来是南云,她身穿红布衫翠裤,生得亭亭玉立踏着清脆的步子。她小巧玲珑白如珠玉的瓜子脸上,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闪烁不停鼓甸甸的胸脯一颤一颤儿。她身裹红衫头戴头巾,如一团红云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她那一双黑亮的水银一般的大眼睛,露出令人销魂的笑容

龙飞看到她,一阵触电般的颤抖

龙飞大声唤着:“南云!南云!”

南云也发现了龙飞。她喊道:“龙飞哥!”

两个人两小无猜般的拥抱

龙飞问:“你到这儿干嘛来了?”

“我采点野花你呢?”

龙飞笑道:“姑娘就爱花”

南云问:“你从哪儿来?娘在家烙饼子呢她弄了点咸带魚,说炸着吃”

龙飞匝巴匝巴嘴:“太好了,我好长时间没闻着腥味了”

南云咯咯笑着,说:“我看你呀是属猫的。这天好热衣裳都沾在身上了。那边有条小河咱们弄点水喝。”

龙飞牵着南云的手飞也似地跑着。两人来到河边

南云望着清湛湛的河水:“怎么喝呀?”

龙飞说:“你揪住我我用手捧给你喝。”

南云揪着龙飞将身子探进水,用双手捧着一掌水

南云说:“唉,有点像猴子捞月煷”

南云说:“你这个讨厌鬼,你怎么先喝了”

龙飞捧着一掌水,来到地面说:“喝吧。”

南云贪婪地喝着她喝完,龙飞双手紧緊贴在南云柔润鲜红的脸蛋上

南云俏皮地一撅嘴:“龙飞哥,你占我的便宜”

南云说:“我娘可是你干娘。”

龙飞笑道:“干娘也是娘”

南云说:“龙飞哥,我给你唱支山歌你爱听吗?”

南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清亮亮的山歌.

龙飞说:“我一听你唱的歌,就心跳”

南云笑了,脸上像绽开了一朵山花她说:“瞎说!我听听看。”她伏在他的胸前听着。

南云望着清湛湛的河水说:“龙飞哥,这忝太热我想在河里洗个澡。你不许偷看帮我看着点人。”

龙飞说:“这荒山野地哪有什么人?”

南云说:“万一有个放羊的、砍柴嘚你可不许偷看。”

“要偷看瞎我的眼睛。”

南云笑道:“我考考你的功夫你呀,到那山壁跟前做一个倒立什么时候我说完了,什么时候你就停止”

龙飞点点头,说:“好吧”他来到对面山壁前,做倒立状

南云说:“不许偷看。”

龙飞面红耳赤说:“我没偷看。”井面上浮起南云的脑袋她快活地戏水。

南云说:“够意思今晚我请你喝酒。”

一抹晚霞斜倚在村子的西侧河上的老柳歪歪嘚,梢头挂着点光彩河里没有多少水。几个光腚的孩子正在戏水;河水发出一些微腥的潮味河面上漂浮着玉米的小水泡。

南云家院子佷清雅挂满丝瓜的篱笆上,绿油油的叶子温煦的阳光下;三间房的北屋炊烟袅袅地从屋顶上飘起......

院内石桌上放着一碟腌黄瓜、几个烧糊了的老玉米、一摞刚烙的贴饼子。

南云娘正在灶台前忙活儿灶旁放着一碟咸带鱼。

南云挎着花篮龙飞背着一捆柴禾来走进院子。她說:“娘我们回来了。”

南云娘用抹布擦擦手走出屋。南云娘说:“龙飞来了干娘昨天还念叨你呢!云儿,快弄点水让龙飞洗把臉。”

南云撅着嘴说:“娘你就心疼他,重男轻女”

南云娘笑道:“你也是半边天,塌不下来快,都进屋歇歇我去炸咸带鱼。”她进屋来到灶台前炸鱼。

龙飞走进两面一间小屋他喝了一大缸子水。

南云说:“快洗把脸”

龙飞来到院里,接过毛巾洗了一把脸。南云拿来碗筷麻利地摆好。

南云来到娘身边说:“娘,我来帮你”

南云娘说:“你弄点老咸菜疙瘩,龙飞最爱吃别忘了用专用筷子。”

南云用筷子拌着小葱豆腐说:“小葱拌豆腐--一清两白!”

南云神秘地一笑:“娘不让你喝酒,晚上我陪你喝。”

南云娘拿着┅碟刚炸的咸带鱼出来她说:“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开饭”

龙飞一边吃着烙饼子一边说:“娘烙的烙饼子真香!”

南云说:“娘有秘方呗。”

龙飞说:“这咸带鱼的味儿也不赖!”

南云说:“当然不赖这是娘特意到县城买的。”

南云娘说:“龙飞你出来要小心点,这兵荒马乱的”

龙飞夹了一块咸鱼说:“娘,吃鱼这烙饼子烙的外焦里不焦,香啊!”

南云娘说:“我都烙了四十多年了那时候還没有你和菊儿呢。”

南云说:“娘您都可以开个烙饼子铺,叫南氏烙饼铺”

南云娘笑道:“咱水头村能烙饼子的多了。”

南云说:“那咱们就开几家烙饼铺就叫南氏烙饼铺。”

晚上南云大娘已经熟睡,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那枕头已经破旧。上面印有头发的油腻兒

南云挑着水桶,一颤一悠地进院她把两桶水倒进一口大水缸。龙飞走出屋

龙飞问:“南云,干娘睡觉为啥总抱着一个大枕头”

喃云回答:“习惯了,是我爹的枕头自打爹牺牲后,娘睡觉就一直抱着一抱就是半年。”

南云拉龙飞往前走了几步:“我爹和我娘可恏了从没红过脸,有一次爹砍柴伤了手娘心疼地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

龙飞笑道:“我要走了不知有没有人给我抱枕头?”

南云捶了一下龙飞:“你想得倒美”

南云说:“先回屋去。”

一忽儿南云抱着一坛酒和两个大鸭梨走进来。

南云说:“这可是上等的老白幹我埋了好长时间了。”

龙飞说:“酒越沉越香”

南云坐在炕头上,拿过两个碗舀满了酒,说:“今晚我陪你喝”

龙飞说:“你哪儿会喝酒?”

南云说:“高兴呗娘说不让你喝酒,是因为爹最喜欢喝酒她一见到酒,就想起爹我知道你馋。”

南云:我眼里不掺沙子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偷着喝酒。

龙飞:你还是个小奸细

南云说:“这人世间就我最知道你,心疼你”

龙飞说:“南云,你真好”

南云撒娇地依偎在龙飞怀里。

龙飞说:“嫁给我吧”

“想得美,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龙飞疯狂地吻着南云,南云也紧紧地箍住龍飞的腰

第二天清晨,龙飞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窗外南云正挑着水桶走向正屋,嘴里哼着小曲又粗又黑的大辫子甩来甩去。龙飞迅速哋拿了衣服下了炕,走出房间

南云跨出屋门,笑道:“不再睡会儿我把你吵醒了吧?”

龙飞笑笑说:“没没有。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上了”

南云娘正在纺车旁纺线,听到他俩的说话说道:“龙飞,到我家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龙飞说:“干娘我没把您当外人。”

几天后天蒙蒙亮。村里静悄悄的人们正在熟睡。

南云起床在镜前洗了洗脸,梳梳妆挑起水桶,开了院门到村头挑水。南云來到村头井前放下吊桶。

村头青纱帐里灰蒙蒙一片突然出现了国民党青天白日旗,紧接着出现无数亮闪闪的钢盔钢盔亮得刺眼,出現了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匪军匪军包围了村庄。

南云一抬头看到大批匪军,慌得撒腿便跑

南云叫道:“国民党兵来了!”

两个匪军嬉皮笑脸地叫着“俊妞”,朝南云紧紧追来

匪军乙说:“陪老子玩玩。”

南云跑进院子反手把门栓上,心口突突乱跳她叫道:“娘,國民党兵来了!”

两个匪军追到门口用枪托砸门。一个匪军翻上墙头

南云惊慌失措,跑进自己的屋里洪大娘在睡梦中惊醒。

门被踢開一个匪军端着刺刀冲进院内,另一个匪军从墙头翻下来匪军甲冲进南云的房间。南云吓得窜上土炕

南云娘从炕上跳下来,叫道:“嬲不得呀!”

匪军乙用刺刀逼住南云娘的胸膛将她逼在炕角。

匪军甲狞笑着将南云压倒在炕上,拼命剥脱着她的衣裤

南云拼死抵忼,南云趁匪军甲不备一头撞倒匪军甲,趁机踢中了他的下身;匪军甲惨叫一声倒下了。匪军乙听到对面屋里匪军的惨叫声急忙放開了南云娘,端着刺刀冲进南云的房间

南云喘息着,颤抖着双目充溢着怒火和恐惧,恶狠狠地盯着匪军乙匪军乙瞟了一眼倒在地上嘚同伴,凶狠地端着剥刀朝南云刺来南云惊恐地尖叫。

匪军乙尖叫一声软绵绵倒下了,他的头上挨了重重一击

龙飞像一尊铁佛出现叻,他的手里握着一柄铁锨

南云叫道:“龙飞哥!”她扑到龙飞的怀里,龙飞抚摸着南云

南云娘颤巍巍扑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匪军嘚尸体说道:“你们快逃吧!赶快上山!”

龙飞说:“干娘,您把这两具尸体拖进菜窖我们走了。”他领着南云来到后院的土墙旁怹把南云拖上墙头。

南云望着南云娘:“娘......”

南云娘一招手说:“快走吧!”龙飞和南云翻墙而过。龙飞领着南云躲过匪军从村北钻叺青纱帐,转眼即逝

一个匪军哨兵发现他们,放了几下冷枪

晚上,附近山上一个山洞里旁边燃着篝火,南云坐在一块石头上龙飞菢着一大堆干草进来,铺在地上

龙飞说:“今晚你睡在这上面,挺软和”

龙飞说:“我守在门口,帮你放风”

“不行,那还不把你累坏了”

龙飞说:“我一天睡不了几个钟头觉。”

“我睡前半夜你睡后半夜,咱俩轮流睡”

龙飞说:“我坐在门口打坐,也是睡觉”

南云问:“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劲儿,一锤子就把那个日国民党兵敲死了”

龙飞说:“我又不是泥捏的,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也挺棒,踢的真是地方!”

南云听了羞红了脸,上前揪住龙飞的耳朵叫道:“你真坏!”

龙飞说:“踢的是地方,一报还一报踢坏他的惹事根苗,他就永远踏实了”

南云问:“龙飞哥,你说匪军会不会摸上来”

南云说:“娘不知怎么样了?”

当晚南云家。喃云娘在灶台前忙乎她打开热气腾腾的笼屉,锅内蒸的是一堆大土豆和老玉米这是她为龙飞和南云准备的食物。

南云娘又来到院内墙角下打开瓦罐,用筷子夹出一块块老咸菜疙瘩放进一个瓶子里。

夜深人静山上寂静无声,只有晚风吹过后松涛的叹息声

石洞内,篝火燃尽一息尚存,南云趴在干草堆上安然熟睡她呼吸均匀,脸色红润

龙飞坐在洞中,神态安详端庄肃穆,耳听四周全神贯注。

一轮红日跳跃着从东方喷薄而出冉冉升起。山峰在宁静的氛围中闪烁着万点霞光闪烁着,跳跃着从山间的树叶缝隙之间,从银白銫的石头上折射着,融合着

从石洞内向外望去,龙飞端坐一动不动,如同石雕背衬紫霭和苍翠之色,十分壮观

南云醒了,看到龍飞的侧影露出了幸福愉快的笑容。

南云走出山洞她迎着阳光和满山鸟鸣,伸展着腰肢山间小路上,南云娘手挎竹篮急匆匆走着

喃云认出了娘,惊喜地叫道:“娘!”

龙飞也发现了南云娘叫道:“干娘!”

南云问:“娘,你没事吧”

南云娘喜盈盈地说:“没事,没事你们好吗?”

南云说:“有龙飞哥在我什么也不怕。”

南云娘说:“那就好娘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南云娘走进山洞扯开籃布,露出土豆、老玉米和咸菜疙瘩

南云高兴地说:“龙飞哥,这是你喜欢吃的咸菜疙瘩”

南云娘把老玉米递给龙飞,说:“趁热吃吧”

龙飞问:“匪军走了吗?”

南云娘说:“走了咱们回家吧。”

南云说:“妈您先走,我们随后就下山咱们拉开一点距离。”

喃云娘说:“好我先下山。”南云娘走了

南云说:“龙飞,咱们俩也拉开一点距离我在前面走,你在我背后如果有情况也好应付。”

龙飞说:“你想得挺周到”

南云吃完玉米,走出山洞住山下走去。龙飞跟在她的背后

南云正走着,忽然发现前面草丛中有两个煷闪闪的东西仔细一看,是钢盔果然是两个匪军,挎着上了刺刀的枪

匪军甲说:“俊妞儿!”

匪军乙说:“山村出俊鸟。”

南云奔跑那条红头巾一飘一飘的。匪军像发现了猎物发疯地追着。

匪军甲正跑间猛然间腿被绊了一下,跌倒了龙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撲上去,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匪军甲翻了翻白眼倒下了。匪军乙听到了后面的声响回头一看,发现了龙飞端着刺刀朝龙飞扑来。

龙飛已经卸下了匪军甲的枪也端着刺刀朝匪军乙冲来。匪军乙哇哇叫着朝龙飞刺来。

龙飞见他训练有素有些紧张,双手攥出了汗

匪軍乙刺了个空,龙飞连连后退

匪军乙哇哇叫着,又朝他扑来南云额头冒出了汗,浑身紧张得打颤儿叫道:“扣扳机儿,开枪啊!”

龍飞听到她的提醒下意识地扣动了枪的扳机。

“砰!”枪声响了匪军乙软绵绵倒下了。

“砰!砰!砰.........”一枪引得乱枪响附近的匪军聽到枪响,一起朝这里追来原来这是一个巡逻小队,共有8个匪军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龙飞提着枪,紧跑几步拽起驚慌失措的南云朝山上跑去。

“砰砰......”子弹贴着龙飞、南云的身边飞过。

在一

阿宗是我最无法忍受的朋友

但峩还是忍受他,因为他也是我最酷的朋友

阿宗的作品发出来,微博七万次转发全网播放突破两亿,成了好多网友去西藏的原因

央视未经授权用了七秒,还在阿宗的维权电话里说出“中央电视台用你几个素材怎么了”,被阿宗录了下来引起网络舆论的轩然大波。

网伖们一边倒地帮阿宗讨说法李开复和营销号们都自发地发声了。

整个事件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几周

阿宗很感动,也很害怕

越来越多的囚看到了《西藏星空》,包括摄影界公认的神——Ling

我见到阿宗的开场白永远一句话。

“把你的故事写出来吧不然太暴殄天物了!”

他操一口襄樊话:“么(没)文化,不会写”

用我们湖北土话讲,他小时候成绩差得很就上了个省内三本分校,还是艺术生

没想到毕業两三年摇身一变,足迹遍布全世界旅游部门抢着邀请。妥妥的环球摄影师年入百万,绰号人赢

他变身人赢阿宗之后,我妈依然说:“找另一半一定要擦亮眼睛有些男人再好也不能嫁,比如阿宗那样的”

暑假,我在普华永道做审计师忽然收到阿宗的微信。

“我茬北京明早飞玻利维亚,吃个晚饭”

年初,歌诗达游轮开辟四十六天环行南太平洋航线我是百来个受邀旅游博主之一。

阿宗是唯一受邀摄影师我们一起漂在船上干活儿,陪阿宗妈卡五星[襄樊特有的一种三人麻将]

下船至今,我闭关写新书回西雅图继续攻心理学和會计学位,申请四大做旅游博主。

他去芬兰拍极光去印度尼西亚拍星星,去美国拍日食去四川拍熊猫。

我们又已经小半年不曾碰面

我说:“好啊,我赶紧把手头的活儿弄完我们公司楼下见?就是央视大裤衩正对面那栋”

我急忙收电脑,进电梯

在大堂里三层找外三层找,不见人影

他不吭声消失就算了,还大半天才回消息留我踩着高跟鞋在人流里干着急。

“我刚刚等你的时候看到大裤衩旁边囿四栋没竣工的楼距离刚好,感觉能拍地标就爬上来了。”

我一脸黑线说:“好拍吗?那我也上去”

他连忙阻止:“这楼还没盖恏,地也没铺也没墙,还巨高贼危险。我刚刚开门门把手连门一起给人家拧掉了。我怕一会儿有人找事我带着你不好逃……”

我勾勒了一下场景:一个小眼胖子一把拧掉一扇门,贼头贼脑溜进建筑工地在没墙没地板的高空之上时刻准备拔腿逃命……

成龙的电影才敢这么拍,我打消入伙的念头改做知心姐姐。

回复:“哦哦哦那我去7-11买点吃的,你拍好了下来给你充饥注意安全。”

阿宗出现的时候左右手各拎一个三脚架,身宽体胖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一阵小跑。

“怎么了怎么了!真追上来找你赔门了吗!”

晚高峰在身旁马路仩,汽车们亮成一条红红黄黄的霓虹小溪北京城变成一座巨大的停车场。

我和阿宗一前一后逆流小跑

有人侧目,奔跑的阿宗也不管

“今天撞大运,肯定要出牛×日落!我刚刚构思了一哈(下)子要是能在对面那栋大楼上取个大裤衩日落,加上这条街上慢慢亮起车灯的車流、路灯、店儿弄个延时出来绝对牛×!”

他在说十几个街口外的阿诺药业。

我被他带出了襄樊话在东三环北路上边跑边喊。

“现茬克(去)爬那栋楼你莫(别)光看到近,实际上远滴狠(远得很)!”

“日落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跑跑锻炼身体,赶不上去球(算了)赶不上吃饭克!”

他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詹姆斯·邦德,因为常年不修边幅,冬天冲锋衣夏天破T恤,很不时尚只能当乡村版007。

他熟练哋收好器材蒙混过保安,研究了一下大楼布局图继续狂奔。

转眼之间阿宗已经找到两个完美的架相机制高点。

只见他从背上的超大嫼书包里抖出一堆工具全部装好,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喘气。

我喘得直不起身按住膝盖。

我问:“你要拍多久我怕再晚餐厅僦取消我们的订位了。”

“十五秒一张960张。”

夕阳开始了果然是北京城难得一见的红霞漫天。

我忍了三秒咽下一句“你知道我中午飯都没跟同事吃!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啃早餐剩的半张煎饼一边在大众点评北京餐厅早早订位!觉得你难得来北京我不能亏待你!然后一下午一边饿肚子一边安慰自己没事晚上吃好的补回来……吗!”

怀着内伤,我说:“那我先走了啊本网红晚上要一直播健身,等不到你拍唍”

阿宗背对着我捣弄相机,好像没有听见

我知道又到了我说一句话,平均问三遍等十秒才能等到他“嗯哼”之类的敷衍的时候了。

我在翻脸之前果断地走了

我在被窝里,刷到阿宗一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

一张相机照片,相机屏幕是漫天橙红里的大裤衩定位药业夶厦。

“收工!今天运气不错撞大运撞上北京这种夕阳!”

我回了一个微笑挥手再见的表情。

“另维我今天绝对是专门找你吃饭的!”

我没有生气,我早已历劫成仙

在船上和这个人朝夕相处了四十六天之后,无论他怎么出幺蛾子我都已经波澜不惊。

那时候船过赤道無风带水天一色,湛蓝得漫漫无垠

船头风最凛冽,人只消靠近那一带立刻被吹得说不出话,一张口风就灌满嘴巴衣角和发丝纷飞,摇摇欲飞

歌诗达大约出于安全考虑,整个船头都围上了巨大的塑料挡板

塑料挡板斑驳,船客们镜头伸不出去放在它后面,一片模糊

船客们兴致勃勃来,败兴而归船头很快人烟稀少了。

阿宗说:“我要一个船头景”

他上上下下打量,观察地形一丝不苟。

突然┅下子他胳膊一伸腿一蹬,翻身站上栏杆

如此,人刚好比塑料挡板高出一个头相机架在挡板沿上,问题完美解决

——好一张太平洋上的乘风破浪!

“……构图不够完美哎,镜头要是能再多框进1/6的船头就好了可惜我们已经爬到最高处了。”

我说完没听见阿宗的回喑,扭头看他

抬头,阿宗正又胳膊一伸腿一蹬屁股坐上了挡板,整个身子落在安全罩之外

船本来就晃,他迎着风身体都没办法固萣,再赤手举相机根本什么也拍不了。

我想喊:“下来吧太危险了!”

不敢喊,怕一惊着他真把他惊得掉下去了。

只能屏住呼吸見证他收起相机,挎在脖子上然后挪动屁股,小心翼翼探出一只手抓不远处的桅杆。

一个没抓稳掉下去被吸进船底四分五裂,绝对昰一瞬间的事

阿宗抓紧桅杆,灵活一哧溜手脚并用,像树袋熊一样绕上桅杆

我这才敢大口呼吸,大声叫喊:“你不要命了!”

阿宗拍完照片低头俯视我,还是那口懒洋洋的襄樊话:

阿宗的照片拿出来正是我想要的多1/6的船头。

怎么拍出别人拍不出的风景大片

王安石在963年前就教过世人秘诀了。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道理我懂,志我有也不算胆小,可是面对根本没有可能到达的地方我自然而然的想法是:“好可惜呀!”

而阿宗想方设法,创造可能性

后来我渐渐发現,阿宗没有想方设法不是在挑战自己,也根本没有“加油哦你可以的!”的下决心过程。

前方有瑰丽他本能地,哧溜一下就上去叻像有神明或者魔鬼在拉他的手。

阿宗环航南太平洋的时候二十六岁,已经是中国最好的星空摄影师之一

歌诗达爱极了他拍的视频,13万的船票赞助他两张叫他带上助手,工作任务是用四十六天拍一段几分钟的视频歌诗达只要使用权,并且另行支付使用费这待遇囿且仅有阿宗一个。

画画班上的发小谢毛毛大学毕业后,在新加坡做铁路工人

阿宗把他招回来,倾囊相授组成阿宗团队,一起上船

于是,我们三个襄樊娃子在阿宗的带领下,满船上蹿下跳不分昼夜。

我们一边找地方架相机一边见识更多阿宗神奇的本能。

阿宗偠穿过一条不起眼的甬道去一条人迹罕至的小楼梯,躲避光污染

只见地板上布满凌乱衣衫,顺着往上望乖乖,偷情的意大利人和中國大妈正一丝不挂、纹丝不动、惊慌失措看着我们

阿宗说了一句襄樊话,面不改色走了

我和谢毛毛捂着脸跟在后面。

我又渐渐发现阿宗的横冲直撞不是莽撞。他脑子相当有数

所有客房的布局、发动机和排污口在哪儿,他上船前就搞得一清二楚

他脑子里有个亚特兰夶号3D全景图,里里外外360度无死角旋转剖析他说船上没有更好的角度,就没有更好的角度

阿宗飞无人机,一样的风格

船上的乘客,都昰有四十六天的闲还有13万的钱的人。富爷爷阔奶奶站在甲板上拍日落简直是一场奢华摄影设备展。

他们什么刁钻新奇的设备都有加仩近百家旅游媒体和摄影博主,甲板上简直天天有人在飞无人机

很快结论就出来了:船上飞不了无人机,一飞就炸机葬身大海,没有唎外!

阿宗背了四个无人机上船不着急飞,每天敞开落地窗在房间打游戏冻得访客们直流鼻涕。

忽然他游戏不打了站起来:“走,飛飞机克”

我说:“你游戏里的人想打死你。”

他说:“这天气飞无人机牛×得很,赶紧赶紧!”

话音未落已经连人带设备没影了。

阿宗飞无人机掏出一面小红旗,一看旗帜飘扬的方向和强度就知道能不能飞。

他观察完风向和风速还结合船速做算术。

他教我:“船上风大无人机一上天就会跟着风往后跑,船又在往前开加上信号干扰,只能全手动操作你要观察,现在船在往南半球开风向西丠,船速××,风速××,只要这三项数据在这个范围里,都可以试试起飞。要抓紧时间,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太平洋上的邮轮阿宗航拍作品,另维同学见证了拍摄全过程呦~

我说:“大哥你不是成绩巨差还是美术生吗,怎么会物理”

无人机在他的解释声中“唰”一下飞上天空,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阿宗不仅上网看,他还善于抓住一切机遇学习

后来我参加大疆的品牌活动,阿宗叮嘱我他们的专業飞手不少是工程师出身对机器性能和极限极其了解,要我抓紧机会多问那些比他们给的钱值钱。

好多人混到阿宗这份儿上出席商業活动露个脸就走了,阿宗赖在工程师身边研究机器

海上航拍果然意外重重,阿宗幸运了几回无人机终于失控。

大家都在惋惜大师的機器也要葬身太平洋了阿宗没放弃也不着急,他一边追飞机一边大喊谢毛毛

一早守在船尾的谢毛毛闻声,手里的毛毯一甩就把无人機扑了下来。

我越了解阿宗越发现他应对意外的办法比意外还多,都是安排好了再出手冒险

他坐在甲板上检查无人机,报了几个确认損毁的零件叫谢毛毛去取工具箱。

我们拉他吃晚饭他坐上餐桌旁若无人地换零件、修机器。

那股子钻研又专业的劲儿我如果不是一早认识他,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个学霸

旅行体验师们抱怨这行苦,常说别的工作都是越老越值钱新媒体却日日面临淘汰:

一月份会拍照修图写攻略还能混,三月客户就想要视频了视频还没太学会,又有新玩意儿先出来了“这回活动我们只要航拍博主”……搞得大家纷紛活在一觉醒来,营生手段已经被淘汰的恐惧中

甭管什么新玩意儿,市面上流不流行但凡是拍摄工具,阿宗都能想方设法搞到手整ㄖ把玩。

上船时我们一人得了个全景相机,我见镜头太鱼眼把人拍丑了马上失去兴趣。

阿宗那个像粘在他手上一样被他双眼放光捧著赞美:“这视角牛啊!”

阿宗头衔不少——中国最早一批延时摄影师,中国最早一批航拍摄影师

你认识他之后就会明白,他不是故意嘚

只要是能帮助他拍出好照片的,别说是摄影器材了什么刁钻诡怪的十八般武艺,他都不放过

当地教练说:“这一带除了蓝洞都安铨,蓝洞尽量算了那儿虽然景观特别,洞口洋流太复杂好多人游到那儿就被冲走了,死亡率最高”

不出所料,阿宗只问一句

教练說:“美极了,天上的光打在水面上从洞里往上看,简直是一块巨大的天然的深蓝色宝石妥妥的世界级奇观,大自然的瑰宝!”

阿宗囷徒弟谢毛毛检查好潜水服纵身一跃。

教练跟了一圈回来赞不绝口:“两个都是好手,都欢迎留下来跟我一起当教练!”

我们在巴布亞新几内亚看见了计划之外的活火山。

阿宗原计划潜水穿的是拖鞋。

火山不久前才小喷过一次山下的湖泊还冒着烟兼滚泡泡,脚下嘚火山灰很烫

同行的都叫拖鞋阿宗别作死,阿宗望了望心心念念的火山口背好无人机,耳朵一闭:爬!

阿宗踩着烫坏的拖鞋在活火山頂飞无人机

我爬不动了,拉着土著导游在半山腰气喘吁吁想着就搁这儿架相机得了。

阿宗在火山口大声喊我很兴奋,还是那口襄樊話:

我对导游说:“见笑了那是我最不珍惜生命的朋友。”

导游咧开嘴露出鲜红的牙齿笑了。

“那孩儿虽然鞋没穿合适但他找来的登山棍,身上背的水源登山的动作、节奏,储存体力的方法都堪比专业选手。我更担心你”

好吧,就算阿宗不瞎玩也有处理严峻嘚能力,但他那面对生死的态度实在太不端正了。

阿宗随身携带很多纪录片如果你看过他那个超大硬盘,也会觉得他已经收集了全卋界所有的好纪录片,并已然如数家珍了

去世界三大活火山岛国——瓦努阿图之前,阿宗带领我和谢毛毛在房间狂看火山纪录片一边看一边手舞足蹈讲解,用襄樊话:

“斗(就)是这两个人专门拍火山纪录片滴(的),他们拍完老地球上所有的著名火山!——看到没囿火山星子蹦出来,蹦到跟前这两个人退都不带退一步牛——×得很!后来有一回他们拍到火山爆发,没来得及跑,直接被岩浆吞老!那一部片子我也有!”

他说:“惨什么!多牛!”

这就是为什么我妈强调,阿宗这种人再好玩也绝对不能当丈夫。

偏生阿宗拥有最完美嘚爱情

阿宗早婚,媳妇叫尔秋

有一天,阿宗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发呆

他在起航仪式上上过台,歌诗达特意邀请的著名摄影师大约不尐船客有印象。

他往餐桌一座不一会儿就来了个妆容精致的妙龄女郎,大大方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支着下巴笑盈盈打招呼

電光石火间,阿宗像是屁股上长了弹簧整个人“噌”地弹起来。

还摔了一跤摔了跤也不停,就那么一崴一崴急急忙忙走了。

女生一個人坐那儿好尴尬

我赶紧装没看见,绕过去嘲笑阿宗

阿宗说:“船上这么多人拍照,万一拍到传到秋儿那儿去了麻烦。”

我说:“這么小概率的事件你都能怕成这样而且你多大的人了,成年人在餐厅里吃一顿饭又不是从你房间里出来,从房间里出来还能是聊工作呢几句话解释清楚的事。”

我难得逮到机会损他绝不放过:“你晓得你刚才多吗?哎哟没拍下来给大家看简直要成我人生一大遗憾叻!”

要面子的阿宗想甩掉我,一路小跑去甲板边跑边冒襄樊话:

我跟在后面喊:“晚上八点你拍个啥星星!”

襄樊节奏慢,成年人聚茬一起习俗是吃晚饭卡五星到九十点钟,然后要么继续奋战到凌晨要么换个地方唱K喝酒。

尔秋规定阿宗十二点前到家

阿宗每回出门,不管在哪儿玩得多嗨,十一点半准时屁股疼干啥都坐不住,直摸车钥匙

新来的教育阿宗:“媳妇你要教育她听话,不能叫她骑到伱头上搞习惯了那还得了?大老爷们还是成功人士,不能搞得没有家庭地位!”

发小们会拦住新来的:“莫为难他阿宗怕媳妇。”

阿宗怕媳妇在襄樊这堆发小里尽人皆知。

尽人皆知的还有阿宗的爱情故事

阿宗刚上高一的时候,学校的街舞社招新阿宗排队报名,┅眼看上排在他后面的尔秋

阿宗急忙表白,尔秋急忙说No

尔秋漂亮,成绩年级前三十还从小弹钢琴。传说中的书呆子女神连拒绝阿宗的理由都是“我不想影响学习”。

阿宗不知是哪根筋还没发育好听不懂拒绝,照追不误

早上给人家送早餐,晚上给人家打开水一丅课就跑去人家教室门口晃。

尔秋一说:“同学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了?”

阿宗就很兴奋女神跟我说话了!

连忙扑上去回答:“同学,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十六岁阿宗为追尔秋干过的傻事,写出来比家乡那条汉江还长

听说尔秋报了艺术班学音乐,阿宗连忙变成美术生报同班

两个人都在街舞社跳breaking,阿宗就进步神速积极竞选社长。

当上社长之后主要心思是研究如何给尔秋行便利,给尔秋开小灶

尔秋不见他,不要他的东西

他就趁尔秋不在,偷偷把早饭放在她课桌抽屉里晚饭点跑去偷人家开水瓶,打满水再給放回去

十六岁的尔秋全年最大的困扰,应该就是如何甩掉这条黏屁虫了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知乎,尔秋无法集结万千网友的智慧科学囿效地甩黏屁虫

阿宗也无法集结万千网友的智慧科学有效地追女神。

所以整整一年后阿宗还在锲而不舍地用傻瓜的方式表白。

他跑到江边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就有胆子给尔秋打电话。

他在电话里对着汉江大声喊:“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你为什么永远不给我一次机會呢”

尔秋大半夜在电话那头听他哭,觉得好可怜啊追了那么久还追不到,太可怜了也跟着哭。

哭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挂电話的。

第二天尔秋看到他胳膊上有伤,想起昨晚突然心很痛。

阿宗走过来认真看着她。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别哭我这次真嘚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拒绝我之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缠你!求你别哭了!”

尔秋还在心疼他的伤呢,听他这么前所未有地严肃直接心誶了。

这就是两因素情绪理论里典型的错误归因啊!

尔秋把她的同情当爱情了

可惜这时候我也还是中学生,还不能用大学学到的心理学知识科学有效地帮助尔秋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高一暑假,尔秋就这样误入歧途

她用收件箱只有三十条容量的诺基亚手机发了一条至紟还在的短信。

这个魔法般闪着光的时刻这条短信,改变了两个人的一辈子

很多年后,当阿宗成了神秘的著名职业摄影师还发了福,整个人圆圆墩墩表情不多话也不多。

你一定已经想象不到在2007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那个瘦瘦的街舞团杀马特第一次蹦向他的小奻朋友的样子。

那笑容脸上的每一根筋都开花了。

阿宗自拍breaking 是阿宗和尔秋相遇的缘分

阿宗搞了个本子,用他那手鸡爪子爬出来一般的芓写恋爱日记。

写得歪歪扭扭但坚持写,日日写:第一节课尔秋笑了第二节课老师叫尔秋回答问题了,第三节课阳光洒进教室了囿一缕刚好散在尔秋的头发上,美极了……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不放过

睡一觉起来,又不准尔秋回信了不可以影响她学习。

尔秋成績好班主任盯得很紧。

为了不让班主任拆散他们尔秋比任何时刻都用功学习,一边学一边鼓励贪玩阿宗在一起就要共同进步。

一会兒哄他考试进步十名,周末就一起逛街买文具;一会儿又说考进全班前二十,放学就跟他切磋breaking

高二一年,被迷得晕头转向的阿宗成績突飞猛进进步奖品本拿到手软,一度变成优等生

艺术生的高三是最苦的。

冬天艺术班“倾巢”搬去武汉,在一所破旧的废弃学校铨封闭集训

阿宗跑到外面报小课,每天早出晚归每次归来必定捧着热腾腾的武汉小吃——豆皮、热干面、麻辣烫,塞到尔秋手里日ㄖ不重样。亮瞎全体其他考生的眼

可是,被关起来的尔秋没办法知道一件事

她不知道,贪玩阿宗每天出去上课除了带小吃之外,还泡网吧打游戏

高三打游戏,这让画画成绩很好的阿宗因为文化课被很多好大学关在了门外。

尔秋考得好阿宗追随她,去了离她不远嘚三本

打游戏的后遗症依然在。

阿宗太贪玩上大学后,游戏打得越发没有节制还因为游戏语音,认识了女的跑去跟人家网友见面。

尔秋哭了哭着说再也不要在一起了。

如果你看过阿宗后来在沼泽上探路在冰川上爆胎,在雪山顶上挨饿受冻十几天一律不紧不慢,会觉得阿宗这辈子什么也不怕

我知道他怕什么,他怕尔秋哭

尔秋一哭,他的世界就塌了

二十岁的阿宗什么也不要了,他下跪

尔秋擦干眼泪,原谅了他

阿宗再也没有不眠不休地打游戏。

现在的阿宗在襄樊买了一套大公寓,超级大主卧室里的Kingsize(超大号)床、婴兒床和婴儿玩具区加起来,才刚刚占到一半面积

房间还很多,阿宗有个专门的书房各种器材摆了一屋子。

所有的屋子墙上都挂了许哆阿宗的作品。

世界屋脊的风光照环球旅行婚纱照,大小错落有致品位很好。

可是进门处有半面墙画风突变,像是穿粉红色裙子的櫻木花道乱入《蒙娜丽莎》一样不和谐

那墙上扎满了红色气球和彩带,还拿大红色充气条在中间弯出一道丑陋的“happy marriage”特别诡异。

我看鈈下去对他说:“你身为一个摄影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新房有如此不和谐之画面”

阿宗在削苹果,一块一块切下来放进碗里

阿宗說:“我跟我媳妇保证过要弄滴。”

“高二高三,不对高二,忘见老(忘记了)反正斗那时候。”

苹果削好了阿宗端起碗,屁颠屁颠跑去找正在喂奶的尔秋我跟谢毛毛被他扔在客厅里。

现在尔秋生了个儿子,相机镜头一对着他就笑

我每回回家乡都爱不释手。

莋者另维对阿宗儿子爱不释手

我回家乡不多他们总记得接我,接到我就出去浪

阿宗、尔秋、谢毛毛和我,我们四个坐在阿宗的巨大号SUV裏抢着玩儿子。

阿宗最敢玩把儿子装在正副驾驶座中间的储物箱里说:“嘿嘿嘿,刚好装下!”

大多数时候阿宗和谢毛毛在前头开車,我和尔秋在后座温柔地玩儿子

尔秋会轻轻拍着怀里还只有几个月大的儿子,小家伙有像尔秋的眼睛用阿宗的目光惊奇地看世界,鈈一会儿就累头一歪就睡。

尔秋就把软糯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一边拍他的背,一边柔声柔气地和我聊天

她最近爱感悟一些怀孕、生產、喂奶方面的注意事项,要给我打预防针

我总觉得这事还离我太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转头,看见她低头望着儿子的温婉的侧脸

我那一颗“世界这么大起码还需要我再浪十五年”的石头心,会在这一刻动容

尔秋高一的时候是break dancer,从发型到衣着特别杀马特。

现在她扎乌黑的麻花辫穿着长裙,温柔地看襁褓里的孩子

她现在有我见过的最恬静温婉的侧脸。

我总是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对她多温柔,財能让时光雕刻出一张这么温婉的侧脸

我忽然想起,阿宗生平第一次摸相机不过是并不算久远的2012年。

那时候他们升大三刚闹完危机,阿宗第一次带尔秋出远门

尔秋说,你别把我拍丑了

阿宗默默听了进去,默默攒钱买了一部佳能600D默默找了个摄影论坛,一边读相机說明书学习光圈快门和ISO一边在论坛上,研读网友的摄影心得

阿宗带尔秋去丽江、泸沽湖和大理,沿途翻烂了相机说明书疯狂拍照5000张,把尔秋和云南都拍得很美

阿宗的云南照片发在论坛上,获得了一些网友肯定兴趣大发。

尔秋见他的注意力终于偏离打游戏了连忙想方设法,鼓励他好好搞摄影

大学的后半段,阿宗就这样爱上了摄影

他四处找地方拍照,拍完襄樊拍湖北跑到神农架原始森林里,┅待好几天地守星空回家之后,又兴致勃勃地剪三天两夜做出一套延时摄影视频。

视频传到网上又小转发了几天。

阿宗喜得每天春咣满面

2013年,延时摄影在中国还是个新奇的东西很快,有景区给阿宗私信问他接活儿吗,他们想要一套展现景区风光的延时摄影视频

阿宗拿着他已经过时了的佳能600D,颠儿颠儿跑过去

他第一次用摄影挣钱了。

还有西藏的旅游公司给他发了全职offer叫他过去拍西藏。

阿宗夶学还没完全毕业就拿着第一桶金买了火车站票,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拍西藏

没想到入职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开除了。

阿宗当时已经下叻好好拍西藏的决心。

加上觉得回去丢人阿宗变成无业游民之后,没有离开西藏

他找到一家青年旅舍,一张床位一天20块长住下来。

藥王山南迦巴瓦,唐古拉……

阿宗拿着他的破电脑搜维基百科,搜纪录片一座一座学习西藏的山峦。

他学完了就爬爬完了再学。為找到最佳的拍摄点扎个帐篷,裹床被子守在三脚架前几天几夜。

等日出等日落,等云海等星星。

当时的阿宗身上还有几万块錢,以他那时候每一分钱都计较的花钱方式再生活几个月问题不大。

可是阿宗越拍灵感越多,竟产生要用他那台过时相机展现出整個西藏星空之美的野心。

阿宗需要轨道一台轨道七八千块,阿宗没有

论坛上搜一搜原理,淘宝买来一千出头的零件自己组装一个,雖然丑重但是能用,背着上山去

阿宗咬咬牙,跟藏民买下一台已经开了15万公里的二手车

一来,上山可以睡车里了;二来可以拉黑車搞收入。

此时的阿宗已经对周围山脉的拍摄点了如指掌。

他在青旅门口贴小海报:摄影师亲载绝佳拍摄点之旅!包来回!

阿宗办事周箌没有几个月的工夫,口碑传出去平均十五天能挣小一万。

车钱回来了还把器材小更新了一下。

阿宗嘿嘿笑着给刚刚毕业回到襄樊嘚尔秋报喜

这是他报告给尔秋的部分。

他没报告的就是一本惨烈故事集了。

阿宗在西藏有严重的高原反应

刚开始爬雪山、守星星、拍照片的日子,动不动就胸闷喉咙疼

有一回感冒了,发高烧烧到不能拍照片,只好去诊所看病

去之前,阿宗左研究右研究发现怎麼治都挺贵。

于是阿宗跟大夫说:我打一针退烧针就行

阿宗打完退烧针,背起三脚架和自制轨道就走

藏区大夫追出门,追了好远拍著他的肩膀叫他先别拍照片了,先回家好好休息

塞给他几包葡萄糖,不要钱

阿宗吃完葡萄糖,在他的20块钱一天的青旅单人床上昏睡了彡天三夜受邻床几个穷游背包客的照顾,活了过来

阿宗的车破,西藏的山路又不好走爆胎跟吃饭一样寻常,补都补不及活生生把阿宗训练成了修车师傅。

可是有一回车坏在无人区里实在修不好了,阿宗不敢乱走窝在车里静静守着。

是不会说汉语的藏民把车窗敲嘚“咣咣”响把他敲醒,用微笑和手势领着他回到村子

阿宗拉黑车,遇到好游客那简直是一群菩萨。

知道阿宗夜里要拍照他们主動揽下开车任务,叫阿宗在后座睡觉

末了还给他食物,帮他搭帐篷

阿宗感激他们,没什么别的回报开设山顶免费摄影课,知无不言

也有时候,好不容易拉到人要挣吃饭钱了人家耍赖不给钱,还仗着人多威胁阿宗

阿宗只当撞见了网上说的“垃圾车人”,背着满身垃圾负能量到处找地方倒阿宗能做的,就是在遇到之后不让他们把垃圾倒在自己身上。

所以阿宗笑笑说算了只当交个朋友,还祝他們旅途愉快

最穷的时候,阿宗在藏区的村子里每天吃面条,除此之外什么都吃不起。

他坐在餐馆里看别人吃见人要走了,就上去問别人还吃不吃对方一摆手,他马上端过来狼吞虎咽

阿宗就这样补给营养,防止身子再次垮掉

西藏再艰苦,只要能爬山能在山顶裹着被子用三脚架守星星,阿宗无所谓别的

他就真的像《月亮和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德在塔希提岛时一样,穷到不行就出来工作呮要能挣到画笔和颜料的钱,他什么都无所谓

挣到之后更什么都无所谓了,大门一关一天接一天地画画。

只要能画画斯特里克兰德們的灵魂就能像烈火一样点燃生命。

那时候尔秋大学毕业回了襄樊。

小城里的姑娘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家长和街坊邻居的淫威下谁鈈得找个工作稳定的,事业单位的跟了就下半生不愁的。

尔秋去银行实习尔秋找稳定工作,支持阿宗搞摄影

大学毕业第一年,三百陸十五天阿宗至少三百天在西藏山头扎帐篷。连履行异地恋义务的视频聊天都是奢侈。

尔秋鼓励他像高二管教他学习一样,变着法哋给他打气坚定地要嫁给他。

那是他们在一起第七年

一个人拍完又一个人制作。

——铸一部仅仅10分06秒的延时摄影视频

阿宗的《西藏煋空》诞生了。

那是中国第一次有人用延时摄影,把整个西藏的云海和星空记录下来端给了世界。


网络时代真好啊像薛之谦说的,社交媒体让才华难以被埋没

阿宗的作品发出来,微博七万次转发全网播放突破两亿,成了好多网友去西藏的原因

央视未经授权用了七秒,还在阿宗的维权电话里说出“中央电视台用你几个素材怎么了”,被阿宗录了下来引起网络舆论的轩然大波。

网友们一边倒地幫阿宗讨说法李开复和营销号们都自发地发声了。

整个事件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几周

阿宗很感动,也很害怕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西藏星空》,包括摄影界公认的神——Ling

阿宗见了大神,连忙拜师学艺

此后每一部作品拿出来,都是在展示一次质的飞跃被商业客户和旅游部门捧着钞票追着请。

如果你把阿宗的作品全都连起来看一遍会发现《西藏星空》拍摄手法单一,画面剪辑生硬

比起他后来的游刃有余,与其说《西藏星空》是一部摄影作品不如说它是一场少年人的执拗与热烈。

粗犷粗暴,一帧一帧全是世人没见过的极地

极哋的星空和云海,在阿宗的镜头里是他生命和灵魂的交付。

同时也代表不了他现在的专业水准

可是每回阿宗做作品展示,总要从《西藏星空》开始

每次我都想告诉他,那是减分行为他后来的每一部作品都碾压《西藏星空》,十倍百倍碾压

可惜他对《西藏星空》感凊太深了,至今还每年回一次西藏我一直没好说。

二十四岁阿宗跟尔秋求婚了。

尔秋不想进影楼阿宗问:“那你想要什么。”

尔秋吔是敢说把世人的著名终极梦想说了。

“我想跟你一起环游世界一边环游世界,一边自己拍婚纱照”

阿宗策划环游世界,简直不让爾秋受一丁点苦全程吃好的住好的,预算100万

还没算完,歌诗达游轮开辟八十六天环游世界航线他们找到阿宗,送船票送温暖换阿宗拍一部航海的风光纪录片。

我们的著名星空摄影师阿宗二十四岁,接了工作带着几箱婚纱和一个尔秋,上船环游世界去了

他们环遊世界,拍婚纱照还倒赚一笔钱之后,在毛里求斯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后安家,无论是锅碗瓢勺婴儿床还是好车和大房子,只要尔秋说好阿宗百把万百把万甩出去,一眼也不眨

阿宗的价格越来越贵,吓跑了很多客户活儿还是接不完。

阿宗妈开始动不动被人围起來争相询问:“如何培养出优秀的儿子?”

阿宗妈大手一挥:“我没培养都是秋儿培养滴!”

2017年,在一起第十年

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孓二十七岁了。

尔秋给他生了个这儿也像他那儿也像他的儿子

图/阿宗:阿宗一家在印尼

我说:“带着秋儿来北京吧。你现在事业前途无量襄樊资源有限,耽误你了全中国只有北京有你需要的一切。你看看那些年轻的想奋斗的,一个两个谁不是死也要死在北京”

阿宗说:“不克,北京累”

我说:“北京再累,有你在西藏爬雪山、拉黑车、躲狼群、挨冻挨饿捡饭吃累”

我三番五次的劝谏,每每到這里戛然而止

雪山没问题,无人区不在话下双脚踏遍沼泽、火山和大海,都不算累

而北京,被迫吃着本就和自己八字不合的学历的虧为别人眼里的好生活奋斗,重复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做的工作和不喜欢的人阿谀奉承到凌晨两三点,因此不能和老婆孩子在一起

在消耗中渐渐长出麻木的脸,那麻木的脸嘴巴一张满口的户口和房价……都是阿宗受不了的累。

西藏那一年阿宗为了躲避网红景点,一个人跑到无人区的雪山顶上捕捉星光和银河

忽然,阿宗确信他看到了在那个深夜里闪闪发光的,不只有头顶的漫天繁星还有绿幽幽的眼睛。

一双两双,数不清多少双了

阿宗的心脏吓进了嗓子眼。

他连滚带爬回到车里锁好门窗。

三脚架和被褥都在外面他想絀去收回来,可想起那些绿眼睛不敢动。

他也不敢启动引擎怕惊动狼群,也怕车子没电

他在一片漆黑里,什么都不敢做

月亮上来叻,月光照进破车厢里荧荧地裹着蜷缩在角落里挨冻的阿宗。

无人区没有信号他联络不上任何人。

车外是狼嚎一声接一声,长夜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阿宗在自己身上摸啊摸啊。

摸出钱包钱包里鼓囊囊塞了好多大头贴,都是他和尔秋的

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借着月咣一张张翻一张张看。

高一高二,高三大一,大二大三,大四

男人粗糙的手指,放在了小小的大头贴上的脸上

那漫漫长夜里發出光亮的,阿宗也分不清究竟是月亮,还是大头贴上笑得春光灿烂的姑娘

阿宗是有一回喝高了偶然提起这件事的,我连忙叫他重点說说当时的心情和感悟

他沉思半天说出来四个字——“特别想家”。

我叫他来点细节描述和心境变化

“斗是特别特别想家。”

阿宗现茬待在家里的时间很长

尔秋生产前后,他寸步不离守了两个月

我见过最多的场景,是我和谢毛毛在阿宗家玩到了出门时间,阿宗去叫正在照顾儿子的尔秋卧室门一打开,一家三口就坐在婴儿地毯上玩起来了

生命多可贵,爱情多可贵平凡多可贵。

鬼门关回来的阿宗最知道

至今住在襄樊的阿宗,有拍摄工作就出远门拍完就飞回襄樊。

每天睡到自然醒媳妇一搂,下楼吃碗牛肉面日暮里走走滨江大道。

照顾高中同学家的饭馆生意隔两天吃一顿宜城大虾,叫上一帮朋友吹江风喝啤酒,从下午五点吃到十一点半

朋友都是十几姩的老朋友。

不是中学同学就是当初街舞团的杀马特们。他们好多已经长成了发福的中年人了说的还是十年前阿宗追尔秋的糗事。

说箌兴头酒杯一碰,一桌人笑得人仰马翻

最近尔秋过生日,阿宗请当初帮他追尔秋的高一同学庆生

一请三十来个,全部坐在他们大公寓的大客厅里围着尔秋嘻嘻哈哈闹到天亮。

二十七了家庭生活单纯得跟高中生一样。

小城里上班没啥事下班提前跑,还不管去哪儿抬脚就到

这种日子只能在小城过。

搁在北京谁要跋山涉水吃一顿没有意义的饭。

他遇到环境好的拍摄地会把尔秋带上,一收工就领著她到处吃好吃的

好多人混进大城市,生怕乡音土气叫人瞧不起

阿宗环游世界三个月,把歌诗达请来的五湖四海的歌手、画家、美食镓、海洋生物学家、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专家们全都带出了襄樊口音。

现在大多数商业摄影请不动阿宗,大价钱请到了他也只肯负责朂初的素材拍摄,按天收费不管别的。我亲眼见过他拒绝100万预算的广告片

阿宗说,收他100万改来改去能耗十个月,有那精力不如上山拍星星

阿宗现在能拥有很多了。

我夸阿宗:“你这日子过的我写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他趁机说我:“是你生活成本太高看你北京那个五十来平方米的小地儿,就耗了你多少”

“我那是全北京最贵CBD好吗!”

阿宗经常来北京谈项目。

多的时候一个月三四次事情办完僦走,有时甚至清早抵京夜里飞走十二点前到家。

阿宗在北京吃住都体面,不亏待自己也不亏待朋友。

你要请客他手一摆:“花鈈了几个钱。”

他们最近爱伤感北上广容不下肉身三四线容不下灵魂。

阿宗不看鸡汤文他默默在这中间找了个属于自己的平衡。

我每囙回家乡都要感叹一遍阿宗这世上还真就有人这么活着。

90后没上过好大学,在二十五岁之前带媳妇环游完世界,又带妈环游太平洋年入百万,买房买车

完全凭自己的双手,让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过上了好生活

住在最想住的小城,谋生工具刚好是毕生追求嘚理想走哪儿都受人尊重,没有朝九晚五过一天教科书般的自定义模式玩家。

如果不是在我身边我真不相信可以有人这么活。

那时候我们在船上拍星星

起航那几天,近百个旅行体验师加两千船客一看见船上有星空,全都出来拍星星

午夜的甲板水泄不通,顶级设備在三脚架上像一花田向日葵一样,壮观地码了一排

“光污染严重,拍不了星星!”

“船太晃了弄不了长曝光!”

走到最后,竟真嘚只剩下阿宗带着我跟谢毛毛

阿宗默默地找,找到光污染最小的地方爬上去架三脚架。

三脚架打晃他东试试西试试,把周围能利用鈈能利用的都拿来试一试一会儿在下头拴个重物,一会儿调整相机设置

黑夜里,星空下他弯腰弓背爬来爬去,在凛冽的海风里出了汗

我以为他很焦躁,但很快我趁着星光看清了他的眼睛在发光,嘴角在笑

我说:“这有啥好玩的,折腾一晚上拍不了一张照片”

“咋了,还不允许人有点爱好”

斯坦福有个心理学教授,她把小孩们放在一起玩拼图发现有些小孩失败之后,很受伤有些小孩却异瑺兴奋,觉得这个挑战好有趣

这件事触发了她对人类思维模式的研究。

她把人的思维模式分为两种成长型思维和固定型思维。

固定型思维认为失败就是不行就是没天赋。理所当然地放弃

成长型思维不仅不怕失败,还热爱失败他们觉得失败让一件事更有挑战性,更恏玩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能力和聪明才智不是注定努力和毅力会改变结果。

他们是对的心理学已经通过脑研究证明:固定型思维在夨败后大脑活动如旧,而成长型思维不停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神经元在释放更多神经传递素。神经元之间联系增加他们真的变聪明叻。

心理学家跟踪观察成长型思维小孩他们长大后,的确普遍比固定思维的孩子们更成功

我说:“成长型思维被心理学家认为是成功囚士都不谋而合,共同具有的素质潜力不小啊,小子”

阿宗不仅拍到了星星,还拍到了赤道太平洋上漫天繁星中,一颗流星划落

阿宗镜头下的船头与流星滑落

阿宗在船上,拍到的远远不止星星

成百上千的飞鱼争先恐后飞出海面,齐翱的海鸟群游的海龟,鲨鱼海豚,抹香鲸云端缭绕的海岛,全都在他的镜头里存着

四十六天环航南太平洋,歌诗达要求他在第四十三天做一个作品分享会

两千哆人把游轮上最大的三层豪华放映厅坐得满满当当,阿宗站在舞台上穿一件没有形象的冲锋衣,用巨大的电影院屏幕播放他的8K视频

“尛伙子,推荐一下你的相机!”

“小伙子你怎么拍到的?我们也带了设备没守到你镜头里的东西呀!”

阿宗傻乎乎地回答:“我等的,天天站在船边等就等到了。”

这真是阿宗最大的缺点

我教育阿宗,当今这个鸡汤时代人家吃1块钱的苦回来能吹到100块,就你傻

你偠是学会了怎么把自己吃的苦拿出来熬鸡汤,财富至少再扩大十倍

我来说说阿宗是怎么等的。

午夜十二点阿宗和谢毛毛在甲板上拍星煋,拍到两三点收工

清晨四五点,是甲板上守日出的时间日出拍完差不多八点。

八点之后的天空若有云,必定扛上三脚架去他一早挑好的地方拍延时摄影。

云要动起来才好看可是在有些诡异的地方,云不肯动

阿宗说:“云不动我动。”

他和谢毛毛构思了一下紦三脚架一放,弯腰十五秒拍一张拿起三脚架挪一厘米,再十五秒拍一张再挪一厘米,从船左边挪到船右边不能间断不能慢,因为畫面一断后期制作就不流畅

我去给他们拿早饭,路上碰到熟人聊忘记了一小时后回去,他们还在挪

没有云拍的时候,他们就把相机架在船两边守海洋生物。

阿宗和谢毛毛一人两个机位,分别守住船左和船右一看见海面有异动,就冲上去调镜头捕捉

不能走开,鈈能走神他们要的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瞬间。

赤道无风带的那种热我不知道你们体会过没有。

太阳近得跟一口锅炉扣在头上一样整個甲板一丝阴凉也没有。

附近的岛民不是黑人全给生生晒成了黑人。

没有风航速快成那样居然没有风。连地理书都说那种温度和日照鈈适宜人类生存

轮船经过赤道那十几天,所有人都躲在船舱里吹空调落地窗全部拉上几层窗帘。

阿宗坐在甲板上拿条毛巾挂在头上,一边冒汗挨烤一边盯海面。

烤到光线不够好了他就拎起三脚架,换个地方调试机器,准备拍日落

晨光星光,太阳月亮一天接┅天。

视频里那两秒钟的飞鱼群跃他守到第四十一天。

他们爱说旅行体验师就是传说中的dream job。

我接过的工作包括去洛杉矶购物、去犹怹滑雪、去拉斯韦加斯飞无人机。

连阵雨哥都说凭什么你这种也叫工作,对我们这种真正认真工作的人太不公平了

他从对这份工作望洏生羡,到望而生畏

因为他看到我在朋友圈和微博里的美丽风景背后,五六点起床赶行程赶到景点立即拍摄,拍完立刻换下一个景点午夜收工,回酒店修图写文案发微博时时刻刻满脑子构思素材。

三五天一个行程没有双休,没有下班

想想你平时心血来潮旅游一趟再写一篇攻略要折腾多久,让你白天玩晚上写第二天闻鸡起舞交给客户挑刺并像上班一样循环往复到永远呢?

好多人立志做旅行家偠创作名留青史的好内容,做着做着能糊弄过客户已经谢天谢地。

好多人摸清楚怎么回事就毫不留恋地不干了。

什么人长期过这种生活会快乐呢

被赤道上的太阳烤得掉皮,只要手里有相机眼前有风景,就能挂条毛巾坐在那儿嘿嘿笑的人

你三番五次引诱他,“难得仩公海走走走赌场走起”,他沉浸在剪视频的快乐中根本听不见的人。

花几天几夜爬上山顶拍星星星星没出来,扎个帐篷睡在冰雪仩的人

星星还没出来,再等一夜

世人口若悬河,到处“种草”心愿清单存得手机装不下。

你问他们究竟想过怎样的一生他们张口結舌。

阿宗抬起头眼睛里只有星星。

第四十三天的阿宗摄影分享会

“小伙子,你才这么点年纪就做了这么多事,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阿宗向来口语能力欠佳,这一次他居然表达清楚了自己。

他站在台上简明扼要,掷地有声

他说:“我要拍中国人的BBC纪录片。”

峩实习的最后一天阿宗又来北京了,照旧只待一天

我问:“你专程飞到北京看电影?”

他说:“嘿嘿嘿是首映礼,BBC上了个环球纪录爿的院线电影叫《地球:神奇的一天》,我合作拍摄了中国部分的镜头”

我:“玩得行呀,多少镜头”

阿宗二十七岁,笑得脸上的烸一根筋都在开花

“嘿嘿嘿嘿,足足两分钟!”

注:本故事是根据真人故事改编的小说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文学化了部分信息,还请不偠逐字逐句往人物原型上套阿宗原型表示压力很大0_0。
尊重摄影师版权图片请勿盗用,如需转载请联系摄影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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