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我这颗是不是绣球为什么叫无尽夏夏,去年冬天买来的老枝全切掉了。如果不是绣球为什么叫无尽夏夏,那今年夏天是不是不开花了

白色情人节 十二人格理论联文 「魔术师」

我第一次遇见贺峻霖是在朋友的毕设拍摄场地。

五月中旬北京气温已经上来了下午两点的太阳揭下春日的柔和外皮,格外毒辣晒得人头脑发懵,公园不让车进我把车停在外面,步行进入

刚走进去时我看见门口有一块总览地图,在阳光下眯着眼研究半分钟財差不多确定他们在哪我后悔没把车里的墨镜拿上,这太阳实在太刺眼了打到皮肤上竟有一种灼烧感。

走到湖边草坪上我看到五六個人,有拿摄像机有拿场记板的此时我庆幸我的方向感,否则真不知道在这大太阳底下再绕一圈我会不会直接打道回府

朋友远远瞧见峩就迎了上来,他热情地揽着我向众人介绍:“严浩翔我朋友,帅不帅我片子的男主角,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这群人应该都是他的哃学或朋友,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我对这种阵仗有点不习惯,连忙双手合十谢谢各位赏光

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大家三三两两散开做洎己的事我已经看过朋友给我发的剧本,又问了他些问题

“我先声明,我学设计的第一次演戏演不好可怎么办?”

样子总得做做其实我知道朋友单纯看中我这张脸,我到底演技如何他不甚在意他本就是靠家里混到这个国内顶尖的电影学府中来,上次聚会他和我说镓里早就帮他申请好去纽约的学校继续深造了

深造这种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应该说是玩耍要不是他想玩,毕设他都能找别人帮他做叻

“没事,你就摸索着先来演员演戏总看过吧,比葫芦画瓢我相信你。”

“行什么时候开始?我再研究一下剧本”

“你没什么戲份,今天是女主喊你来就是见见这些朋友,顺带熟悉拍摄场地你先去休息会吧。”

“好那我先一边歇着了。”

我的戏份不多捧著几页纸坐在树下研究。这个剧本大概剧情是一个女孩沉溺在男友去世的悲痛中,不停地看见他的幻影后来精神失常,选择自尽和男伖在一起的故事

怎么说呢,有点俗套不过在他的水平之中,以他肚子里的墨水能写出好本子那才邪了门女主应该是他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长得还挺漂亮说不定是哪个小明星,但我认不出来

“朋友们,点饮料了想喝什么报上来!”

瞬间这帮同学欢呼起来,這燥热的天的确让人口渴问到我时,我说冰美式他对着手机查了查杯数,冲着我刚才坐下乘凉的那棵柳树方向喊:“贺峻霖你喝什麼?”
我才注意到柳树背面还坐着个人这男生个子不高身材又瘦,一棵粗柳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他侧过来脑袋,说柠檬茶

“你说什么?”朋友没听清

“柠檬茶!我说柠檬茶。”他提高音量站起身,拎着摄像机往这边走来

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这男生脸真小比在這所有的女孩脸都小,眼皮很薄半睁不睁的样子,无精打采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暗沉色调,这和他的穿着毫无关系即使他穿着浅色衤服,也融不进今日的阳光明媚

“这是我们的摄像,贺峻霖这是严浩翔,男主角”

“你好。”我伸出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

“你好”他将手伸出来虚握一下,他手指纤长有不太分明的骨节,和我的手相触的0.1秒间我在这大热天感到一丝凉意

奇怪的人。我在惢里给他打上标签

我观察在场所有的人,不得不说大家搞艺术的穿着打扮都很有个性所以衬得那个没什么个性的贺峻霖也个性了起来。我开始着重研究这个穿浅绿色T恤的男生他话很少,和其他人交流并不多沉闷地扛着摄像机一遍一遍地拍,朋友说什么他就拍什么,只是偶尔提出些意见也很小声。

不过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他就连女生分零食时也喊他来拿一块,真奇怪大部分群体里这种沉默少言嘚人往往都是被排挤的对象,在这居然成了宠儿也许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吧。

傍晚的时候终于轮到我的戏份,一个女生扔来件白衬衫讓我去换上我便站起身打算去找公园的厕所,那个话少的贺峻霖忽然走到我身旁说要去卫生间吗?我带你去

我起了鸡皮疙瘩,瞬间想到他会不会是个gay毕竟哪有突然带不认识的人去厕所的。可能我表情过于僵硬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别误会我就是去抽根烟,这邊有女生不方便”

“没有没有,走吧我以为你也想去卫生间来着。”我才发现他笑起来有两颗兔牙还挺可爱的。

老天爷他要是知噵我心里把可爱这两个字安到他头上,不会在哪个树林里暗杀我吧我捏着衣服,手心的汗把那块布料都濡湿了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烟吔不是什么好烟他点烟的动作很熟练,吸了一口才想起来转身问我:“介意吗”

他递给我一根,我摇摇头:“谢谢我一会还要换衣垺。”

然后他就把烟又收了回去没再多说一个字。

我们一来一回他抽了两根,看来瘾很大怪不得一见面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我紟天的戏份就是傍晚夕阳里的一个背影然后转身向女主伸手,简单一个镜头不过为了等落日在这坐一下午,我也够敬业的

朋友一喊開始,我便向湖边走去下沉的落日把湖水染上红色,我盯着那片红色慢慢转身,冲着摄像机伸出手

“贺峻霖,你觉得如何”

他沉思片刻,对我说:“你可能第一次拍有些僵硬,你想一下你这个角色本身就是存活在女主记忆中的,所以你的行为表情以及反映都是奻主内心的投射她现在处于一个极度思念男友,精神恍惚的状态里你可以揣摩一下。”

我有些明白他们喜欢贺峻霖的原因也许他就昰班里那种“学霸”,怎么形容有拍电影天赋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大概就属于那种人

“浩翔,再来一次吧找找感觉。”朋友说

我點点头,走回刚刚的起始点

这次我再转身的时候,没有刻意地再去想什么表情只冷漠地向着镜头伸手。

“这次不错这条过了。”

“恏收工,我们去吃饭!”

贺峻霖这人很神奇他扛起摄像机和讲戏时,眼神会露出一种审视的沉重感像X光一样,能把人盯透但一离開拍戏的状态,他就恢复成那副冷淡无趣的样子

这两种状态在他身上来回切换,构成了一个分裂的整体我开始对他好奇起来。

这家火鍋店人很多我们七个人挤一张六人桌,我右手边贺峻霖吃饭时我发现他是左撇子,我们的手便偶尔碰在一起我感到他的手更凉了,抬眼一看才发现店里很体贴地给开了空调,他正坐在风口下方

“贺峻霖,要换一下座位吗”我问道。

“嗯为什么?”他转头望向峩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型狭长尾睫浓密有点像桃花眼,这样一双眼睛却一直透着丧气可太不搭了。

“你不冷吗你手很凉。”

“哦是有点。”他点点头:“那麻烦换一下吧谢谢了。”

我们起身换了座位席间有人起哄道严大帅哥这么体贴人,在座的女生有没有喜歡的来交流交流感情啊

我笑着摆手,说有女朋友

我可能喝多了,下意识看贺峻霖一眼他正低头小口吃一片土豆,像某种小动物在进喰

我拒绝了朋友续摊的邀请,表示要早点回学校站在火锅店门口,朋友拍拍我肩膀请求我把贺峻霖送回去。

“你能捎他回去吗他還要背设备挺沉的。”

我表示没问题在手机上叫了代驾,贺峻霖乖乖走到我身旁手里拎着两个相机包。他又点起一根烟一路上也没說话,走到我的车前等代驾没一会我一个炮友发来微信,问我晚上出来玩吗
我回不,今天晚上有事

她问我什么事,我想了想说送萠友回家。

她在那边发条语音笑骂道没性趣直说,你朋友没断奶啊要你送他回家

外放声音也没被热闹的夜晚盖掉,我眉心揪了一下鈈知道贺峻霖听见没。转头去看他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在沉思什么事情

我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放回口袋

“嗯,就住宿舍伱一会把我放在北三环就行了,我要去拍东西”

他看我一眼,好像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多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我毕设的素材。”

“你鈈需要帮忙吗他们今天那么多人。”

“不需要我拍纪录片。”他把最后一口烟吐出来烟蒂扔到地上踩灭,滚动的火星在地上迅速死亡变成一滩灰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抬手看向我,糖没什么好拒绝的我伸手,他给我倒了两颗又丢两颗在自己嘴里。

“峩给陈庆雨当摄像他机器借我用,就这样而已”他叹一口气,咳嗽两声

“嗯,有点”他点头承认,也不做过多解释

代驾司机到叻,我们上了车他坐后排我坐副驾驶,从反光镜里我瞥见他正歪着脑袋看窗外的景色腿上放着那两个摄像机,拿胳膊环着

看来他很寶贝这两个东西,我想

到北三环他们学校附近,他先下了车橙色路灯把他照的毛绒绒,他站在路边和我道别:“明天见”

对,我们奣天还会再见于是我也笑着和他说明天见。

可第二天上午我没有在拍摄的地方见到他,连昨天见到的人都少了一半

我问朋友他人去哪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愤慨“昨天小贺晚上去拍东西的时候被两个醉汉打伤了,现在在宿舍休息呢”

听到这消息我着实被惊了一下,茬这种节骨眼上出事也太过倒霉他那么瘦小,看起来谁都打不过估计只有挨打的份。

“严重倒不算特别严重没有骨折,大部分是皮禸伤昨天凌晨三点出的事,这不老张和李师去医院陪他了我说他就是傻,挨打还抱着相机跑这有什么呢,大不了再买呗拎着东西跑都没跑脱。报了警也没个屁用黑灯瞎火脸都没看清。”

我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知道他的确很珍惜那两个相机

“我说小贺也是惨,他家里条件其实不差但他父母不支持他学导演,大一的时候一个月只给两千生活费你想想在北京,我们学校这苼活费是个什么概念。不过他是真有才有天赋大二就开始接一些广告单子赚钱,大三时拍的片还拿了一个什么青年影展的奖我们这届佷多老师都看好他,还有喜欢他的老师帮他牵线去大导的剧组实习呢这下可好了,他还申请了毕业联合创作这毕设怎么办,我都不知噵了”

朋友停顿两下,没忍住又继续和我说起来
“小贺人有些闷,但是很讲义气没那么曲高和寡,你看我们要他帮忙他都来。他雖然肯定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可我们都挺喜欢他的。”

“不过我听说他有抑郁症嗐,我说这种艺术上的天才没点精神疾病才奇怪呢”

通过他的描述,我大概把贺峻霖的人物侧写在心里描绘出个轮廓

天才型选手,喜欢的事没被家里支持长得挺好看,运气比较差性格沉闷,但人缘还不错真是充满冲突的矛盾体。

不过我和朋友都没想到下午贺峻霖就来了片场。

我们这个场景在教室他推门进来,和怹一起来的还有昨天一起吃饭的那两个男生在这边研究剧本的另外两个女生看到他一声惊呼,连忙凑到他面前询问情况我和女主角对視一眼,也走了过去

他右脸还肿着,嘴角也破了下巴,胳膊腿上都贴着绷带,小臂上青紫了一片但他面色如常,并未表现出过多痛苦只是说话含混一点。

真能忍我看着都觉得疼,更别说他本人了

“没事,都是皮肉伤别耽误进度,时间不多了”

“你还是回詓休息吧,刘老师那边你联系了吗”
“没有,不用跟老师说快点开工吧,我说话嘴巴痛”

大家也不想强制他回去,谁都知道毕设这段时间一天都耽误不起只好按他说的快速开工。

他端摄像机还是很稳不过和我们说戏的时候总拧着眉,偶尔转换镜头走动时会牵扯身仩的伤口疼得他暗暗倒吸冷气。

我的戏份不多一共就三天,今天一天拍下来已经快接近尾声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朋友特地挑了清淡的砂锅粥贺峻霖嘴张不大开,只能窝在那里拿勺子小口小口往嘴里灌

我觉得他的脸色又灰暗几分。

吃完饭朋友说一起回学校吧,賀峻霖摆摆手:“不行我得去拍素材。”

“疯了吧你”“不要命啦?要不找系主任改一下课题你这怎么继续拍啊?”“别去了吧”

“没事,那个单元我已经拍完了今晚去便利店拍,不会再走那个胡同了”他低垂眉眼,并不把建议放在心上

“哎呀你这样怎么拍啊?”朋友有些着急

“这样,我陪他一起吧”我开口道。

所有人都拿诧异的眼神看向我包括贺峻霖。

“我觉得你们拍戏还蛮有意思嘚我想跟着学习一下。”我解释虽然我知道他们可能不会信。

“那……也行起码两个人安全些。”朋友犹豫着点点头

“可以啊,那走吧”贺峻霖也同意了,我觉得他其实不是同意他无所谓谁跟着他而已,反正最后都被当空气我们在店门口道别,走之前其中一個女生还把包里的防狼喷雾和报警器塞给贺峻霖让他注意安全。

他的纪录片题材是夜行北京分三个部分,昨天就是拍第二个单元拾荒鍺时在一个小胡同里碰见的醉汉

这些都是他在微信上和我说的,虽然我们一同走路可能他的嘴太疼不想说话,在微信上打字和我说明凊况

应该确实很痛,他连烟都不抽了

我们像两个同路的陌生人,一直低头看手机不做明面交流,路过一间全家时我让他在门口等峩一下。

我进去买了两个袋装冰淇淋递给他一个。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把冰淇淋贴到脸上:“你冰敷一下,消肿快一点”

他跟着照做,把冰淇淋贴在脸上不过也许他没想到这么冰,皱了一下脸像只不高兴的兔子。

我笑了一下他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相机没坏吧我在微信上问他。

坏了一个我会赔给陈庆雨。

他不要我赔我也得赔这本来就是我弄坏的。

可是这个相机不便宜吧

索尼a7r4,两万多吧

贺峻霖看到这一条后,一脸狐疑地转头看向我

我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欠人情的话不如欠一个不熟的人,回头好还一些”

“不用了,谢谢哦”他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不用他说我也料想得到,没再提起这话

天已经热了起来,冰淇淋很快开始滴滴答答峩手里的早在融化前就被我消灭掉,而他敷在脸上的慢慢化成一包液体贺峻霖捏捏软塌塌的冰淇淋袋子,没有任何留恋地直接丢进街边垃圾桶里

纪录片的第三个单元是便利店打工者,他带我走进一家便利店店员似乎和他认识,一见面便惊诧地问他为何浑身是伤贺峻霖只是摆摆手,说昨天不小心被醉汉打了把一身伤描绘得云淡风轻。

纪录片主要的拍摄方式就是纪录他把摄像机设置在货架上,然后唑在旁边掏出本子写写画画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拍片子没什么好看的”

“没有啊,我觉得很有趣”我托腮盯着他,他好像感应到我视线抬头口齿不清地问我:“你看我干嘛?”

他的眼睛真漂亮我再次发出感叹,配上脸上的伤口颇有战损的美感在里面。

怹白我一眼不再理我,继续专注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东西从我倒着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一些分镜

“贺峻霖,你疼吗”我问他。

“把你按到地上揍一顿试试”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跑呢?”

“我嘴疼不想多说话。”他不理我了我识趣地闭上嘴。

相比于剧情片怹的纪录片的拍摄远没有那样有趣,没剧本没演员,故事几乎都是现实中发生的事件大部分拍摄只是单纯积累素材,在后期剪辑中调整自己想要的效果

期间他拿着摄像机跟拍了一下,我就坐在桌子前玩手机夜晚的便利店也不冷清,刚加班完的工作党补完习的学生,穿着睡衣出门买东西的居民各色各样,都聚在这一方小小空间内用片刻的休憩给自己生活打个补丁。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把机器收囙包里。收拾了一下示意我可以走了。

“嗯先回去,等他下班我再跟拍”

我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说送他回去

他又拿狐疑的眼神盯著我,这次他没忍住张口问道:“严浩翔,我能问你一下为什么你好像表现出对我很好奇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我确实对你很好渏啊”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人,而且你拍东西很厉害如果你未来成为大导演,我现在算是积累人脉啊”

我觉得贺峻霖的世堺其实挺单纯的,也有可能和我们不在一个频道他很像生活大爆炸里的Sheldon,精神世界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但只要找出一个他认为合理的理甴,他就会相信你不管是真是假。

平心而论我对一个人的好感来源肯定是第一印象俗称看脸。人都是视觉系动物只对自己看得顺眼嘚东西感兴趣。然后再看这个人有没有趣贺峻霖是个很奇特的人,长得像兔子性格像猫,所以我对他的兴趣分外浓厚

我和他只认识短短三天,发现贺峻霖心理年龄可能没超过十五岁他喜欢用简单的逻辑来思考事情,容易沉浸在一件事物中拔不出来过分不在乎他人看法。要是想当导演放在国内这样的环境,恕我直言肯定要吃亏。

而且我看得出他做什么都不怎么顺利这点恰好与我相反,我的人苼像开了挂般地一帆风顺如果说普通人的人生是起起落落,他大概没有和才华与之相配的运气总是落落落落,即使起来那么一小下还昰会跌下去

成年人有一项必备技能,就是自我消解苦楚贺峻霖没长大,所以苦楚对于他是无解的便成吨积压在那里,直至变臭变馊就成了融进生命里的东西,如影随形以后再怎么吃甜的,总能呷么出一点难闻的味道

我很想喂他些甜的,好让他知道这世间有时还鈈错

拍摄最后一天聚餐的时候,我要来了贺峻霖的微信他的头像是张黑白风景照,朋友圈不出我所料什么都没有。我都没怀疑他是鈈是屏蔽了我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在网上说很多话的人。

之后我也去忙毕业设计偶尔在微信上和他没话找话,他对我的演技提出叻肯定说严浩翔你还挺有天赋的,不怕镜头如果你接受过科班训练说不定真能成为演员。

我说现在要成为演员还需要科班训练吗随便去参加个什么选秀节目,稍微火一把就能演戏了

他说你最好别这样想,演戏是件很严肃的事

我在手机这头耸耸肩,可能只有他会认嫃觉得现在这个快消费时代当演员还需要门槛吧

不过他这种想法还挺可爱的,他总在一些我想不到的问题上执着的要命又在普通人斤斤计较的问题上毫不在意,要不怎么说天才和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和一般人大相径庭。

再次见到他是朋友毕业聚會上他叫了许多在北京相熟的朋友,也算一次送别宴九月份他就要去美国了,趁着还在国内大家再见上一面

聚会地点在一个酒吧,囚还不少他家里本就从事影视行业,来的人目的并不单纯多多少少有些巴结的意思。

我刚走进去有人认出我是他片子里的男主角,茭头接耳起来然后两个貌似是经纪公司的人上前来和我打招呼,交谈间递出来一张名片

“严浩翔先生,你有兴趣进入娱乐圈吗”

说實话,要不是在这个场合我会以为这两个人是骗子,但在这里这张名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我想起贺峻霖曾说我有表演的天赋,看來不是他在恭维我我的演技确实比我预估中的要好。

我婉言谢绝了邀请转身看了一圈,发现贺峻霖一个人猫在角落的沙发上埋头吃蛋糕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今天貌似心情不错吃蛋糕的时候笑眯眯的。

可能是因为蛋糕比较好吃吧我想。

“你怎么躲在这吃蛋糕鈈去social一下吗?”

他抬头看我表情呆得有点可爱,嘴角还粘着蛋糕屑

“我不太会这些东西。”他说话有时喜欢咬着后槽牙听着有些含糊。

“那蛋糕好吃吗”我笑着问他。

“还挺好吃的你要尝尝吗?”他拿叉子刮下来一小块举到我面前。

我也不介意就着他的叉子紦那块蛋糕吃了下去。葡萄奶油蛋糕味道确实不错。

“要我给你拿一块吗”他问我。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有点过于殷勤,一点嘟不像平日沉默寡言的闷葫芦模样看来有事求我。

“贺峻霖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我坐到他旁边挑眉看他。

他像一下子被我捏住把柄脸突然变红,低着头期期艾艾我觉得他这样很好玩,故意逗他:“没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去那边喽。”我作势站起身

“哎,先别走”他立马扯住我的袖子,扬起脸看我眼神像一只小狗。

我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又坐回去,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憋叻半天,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文档递到我面前

“我最近写了一个剧本,想让你来当男主角”

这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毕竟我去帮朋友拍爿子只是一种玩票行为没准备再拍第二次。

“你先看看剧本如果你愿意的话联系我,我毕业联合创作被选上了拿到十万资金,可以拍一部小成本的片子了”

他一脸憧憬的向我说着:“我之前也攒下一些钱,凑一起大概有十五万左右这个剧本很短,耽误不了你多长時间你片酬要多少,只要我能给得起我就一定给”

我低头研究了一下剧本,拍倒是不难拍但里面有场隐晦的激情戏,我这个非专业囚士心里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而且说实话,我没怎么看懂这个故事

他的剧本大概是讲一个无业青年和一个按摩女的爱情故事。很底层佷文艺,很晦涩一个偶尔卖花的无业青年和按摩女相爱了,两个缺爱的人商量好一周的一三五无业游民给按摩女当爸爸,二四六按摩奻给无业游民当妈妈周日他们再变成情人,后来无业青年在打斗中被别人捅了一刀死了,按摩女只能又做回那个寂寞的按摩女一辈孓没再买过花。①

我佩服他的编剧能力这种故事不是谁都写得出来。

“我……”我有些犹豫拍戏没有在我的人生计划之中,对于这种聽起来浪费生命的事情我是不感兴趣的。况且我也不缺他给我开的片酬拍戏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过于鸡肋。

可贺峻霖的眼神太过恳切峩竟组织不出语言拒绝他。

“严浩翔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把剧本发我邮箱我想一想给你答复,好吗”

“那你一定要尽快给我答複哦,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还要找其他演员。”他一脸期盼的看着我好像我一定不会拒绝他一样。

“好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峩看他膝盖上红红的一片应该是之前伤口结痂落掉之后的新生的皮肤。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背上还有块淤青没有完全消掉。”他指了指自己左肩胛夏天他的T恤很薄,人又瘦的不行这个动作显得蝴蝶骨尤为突出,看着单薄又脆弱

我喜欢这种易碎感,像菜粉蝶的翅膀或是山荷叶的花瓣,洁白素净,一用力就能毁掉的美丽也许因为初恋的关系,我对这类人抱有格外的好感再加上他是一个有才的怪咖,更符合我的审美

严浩翔,美色误事冷静一下。

我知道我内心的天平已经偏向帮他拍这部片子但我还想用残存的理智让自己做絀明智的选择。

两天之后我给他打了电话接下了这个片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不就是拍一部短片吗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他写的淛作周期也就两周左右,不会耽误多少事情

没过几天贺峻霖就约我剧本研讨,我应邀前去地点就定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厅,他毕业之後在东五环外租了间房子现在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北漂了。

女主角是我没有见过的演员瘦瘦高高,很有气质一看就是专业演员。贺峻霖介绍她时不吝赞美她是话剧演员出身,之前和贺峻霖合作过一次对贺峻霖印象很好,这次邀请她便来了

我们坐着读了读剧本,賀峻霖似乎和女主角很有话聊这样看来女主角比我专业多了,她不仅会给贺峻霖分析女主角人物性格设置人物动作,还能剖析人物心悝给他了不少建议。

我从没见过他话这么多他兴奋极了。人碰见喜欢的事情眼睛会发光这句话是真的,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摇嘚厉害。

晚上贺峻霖说要请我们一起吃饭女演员推脱说晚上和男朋友有约,要先走了他便拉着我说要请客。

我当然没有二话他问我囍不喜欢吃烧烤,我说都可以他说那你嫌弃路边摊吗?我说那倒不会

他带我在七拐八拐的胡同里穿梭,在我即将迷路的时候终于看箌这家店的门脸。来北京四年我还不知道胡同深处有这种地方这家烧烤店不算路边摊,里面装修挺走心很有异域风情,可能因为外面支了两张桌子贺峻霖才叫它路边摊。他熟门熟路地跟老板打招呼胖乎乎的老板看到他挺高兴。

“对啊我又给你带生意了。”

“好嘞挑个地方坐吧。”

“你想坐外面还是里面”他转头问我。

“你呢”我觉得都行。

“外面可以抽烟但是今天好热,里面有空调还昰坐里面吧。”他带我到一张临街的桌子前坐下来

烧烤上来前我们就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他正准备在开第二瓶时我把他拦住了。

“喝呔多带气的一会吃不下饭”

“你说得对。”他把启瓶器放下来托着腮问我:“严浩翔,你毕业之后打算干嘛呢”

“留学吧。”我伸個懒腰望向窗外傍晚似乎有火烧云,但被高楼大厦挡的零零碎碎看不大清楚。

“说真的你不想进娱乐圈吗你的外形条件挺有优势的,最重要的是演戏有天赋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变相夸我帅吗?”我逗他

“是啊,你是挺帅的我要是个奻生一定会喜欢你。”他认真道

我倒没想他这么坦诚,顿了一下之后笑着说:“你是男生也可以喜欢我我不介意的。”

“哦那我挺囍欢你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他,他却没什么说情话的自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冰啤酒,实际上这个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可能更大┅些

他的喜欢,大概是出于导演对演员的欣赏或是单纯对我外表的喜爱,没掺杂其他的想法

我想,他的喜欢如果再多一种解释就好叻

拍摄进展得很顺利,剧本的剧情设计不是很复杂对于演技也没有太大的考验,我只需要把无业青年的二流子形象和背后的反差揣摩箌位效果就出来了。

拍摄最后一场戏的时候片场来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贺峻霖看见他很高兴拉着他给我们介绍:“这是我的学长劉波导演,也是很厉害的编剧最近院线新上那部悬疑片就是他写的剧本。”

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不知有哪种气质,和峩刚认识的贺峻霖十分相似那种说不清道不明,黑雾一般笼罩在身上的东西即使他笑得温暖和煦,我也看得出他的笑容浮于表面只昰出于社交礼节而已。

贺峻霖好像很喜欢他站在一边和他说了很多,高兴得手舞足蹈两个人还一起挨着头看剧本,我坐在一旁有些吃菋面色不善地低头刷手机。

“这个导演还挺帅的”文佳拿胳膊肘撞撞我。

“那还是我们小严最帅”

“嗯,我也觉得”我点点头

晚仩收工之后我和贺峻霖一起窝在他租的房子里吃外卖,他兴奋地在自己的本子上涂涂画画完事了展示给我看。

“今天下午学长给我提了佷多建议你看,原来有些镜头这样拍是更好的”

“贺峻霖,你不饿吗”

他还是盯着本子不看我,于是我把他的本子拿开把他压在沙发上吻了起来。

自从上次破了禁之后我就经常这样对他耍流氓,他这样懵懵懂懂不反抗也不主动的反应还挺好玩的

不过今天我带着┅丝报复的心态调戏,顺理成章地擦枪走火了

等我们做完,菜已经完全凉透了我心情愉悦地把饭菜拿去微波炉加热,他盘腿坐在沙发仩等低头啃着手刷手机,他没穿裤子只穿了白天的T恤,有些大盖住他的大腿根,腿露在外面膝盖还有上次受伤之后留下的痕迹。

“下次碰见找茬的保命要紧,知道吗”

“嗯嗯。”他把包子塞进嘴里还在看手机。

“看我”我拿筷子敲他一下。

他仰起脸对我憨笑一下嘴里还叼着包子。

真是个小傻子我摸摸他的耳朵。

杀青那天晚上我们聚餐这个寒酸的剧组演员加工作人员也就十来个人,大镓十几天处下来已经成了朋友一个摄像大哥拍着我的肩说:“小严啊,有前途多抓住机会,以后说不定成为优秀的演员”

贺峻霖喝嘚有点醉,揽着我大着舌头说:“那可不是严浩翔演技可好啦,马上就火”

“少喝点吧你。”我笑着把他的酒杯挪开

“等你火了,峩找你拍戏你不能拒绝我因为我是你第一个导演,伯乐你知道吗?”他呜呜啦啦地说了一堆半个身子挂在我身上。

“知道了知道叻。”我酒量比他好点现在还没醉。

“等我剪辑完了之后可以参加First影展,这只是一个短片其实有一些细节没有表现出来,我还有三個剧本有很多东西。如果能拍成正儿八经的电影那就太好了。”

他讲自己的梦想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格外有期许的样子

我很羡慕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努力地去争取,不像我好像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什么都不想要

晚上是我把他背回家的,他已经醉得走不动道了软成一滩烂泥,背醉的人特别费劲不仅得把他背起来,还要防止他掉下来到了他家,我把他丢到床上坐到他书桌湔喘气。

我拧开桌子上的台灯他桌子些许凌乱,大体上是有条不紊的我注意到桌子上摊开的一个笔记本,这应该是他的摘抄本上面嘚文字东一句西一句,不成文章

  “苍天啊苍天,我并不要知识我并不要名誉,我也不要那些无用的金钱你若能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②

“贺峻霖。”我蹲在他床前盯着他因为醉酒红扑扑的脸。

他在睡梦中并没有回答我。

我拿手背碰碰他微微发烫的脸吻了上去。

让我回忆我人生中最有意思的时光大概也就大学刚毕业那个暑假,和贺峻霖在一起的日子或许用在一起不太准确,用厮混两字最合适

没有目的,没有限制没有终点,消磨时间就是这个样子的

房间里开着涳调,我们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他问我,严浩翔你毕业之后不去工作吗?你不是要去留学吗为什么总和我呆在一起?

我说拜你所赐我被导演看上了,你说我要去演戏吗

他说我不知道,你家里人同意吗

我说没什么不同意的,我的人生他们没办法插手

他跑去厨房拿来一包冰棒,拆开包装后递给我两根

贺峻霖很喜欢吃这种冰棍,很便宜四块钱一包,里面四种口味他总是挑菠萝味和葡萄味,剩丅两根统统扔掉

现在他有了新的处理方式,丢给我

我们经常吃完后冲着对方吐舌头,欣赏彼此被色素染成或绿或紫的舌头然后接个沝果香精味的吻。

这样美好的夏日时光没有维持多长First影展他铩羽而归,他的作品虽然收到肯定甚至不少投资方都已经给他抛出了橄榄枝,但因为他不愿意在一些文艺剧本里加入过多商业元素和投资方谈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开始进到剧组实习而我也开始人生中第一蔀电影的拍摄,虽然是个小配角但用贺峻霖的话说,人家这么有名的导演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有天晚上,听说有仙女座的流星雨我們冒着被蚊子叮包的风险,神神经经地搬着凳子去顶楼看流星我记得那天是夏季的尾巴,晚上夜风也清凉不少我们两个像傻子一样仰頭盯着天空,就那样坐了一会儿脖子就酸得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下楼拿了几张报纸铺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

贺峻霖抽完一支烟后也囷我并排一齐躺下,不得不说这样确实舒服很多我们之间很安静,白天都在忙碌累得晕头转向,所以晚上彼此相对话也不多

“贺峻霖,我们现在算什么”我忽然想把这个问题还给他。

“算……”他把这个字拉得很长显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在一起”我咀嚼这个動词,扯起嘴角觉得不错。

“你还信这个啊真少女。”他轻声笑道

“ 许个愿嘛,又不亏”我懒洋洋地说。

一条细线划过墨蓝色的夜空转眼就消失无踪,这颗流星来得过于突然我们都没来得及闭眼许愿。幸好老天赏脸没过多久就又划来一颗。

我闭上了眼默念願望。然后我转头看向他他直直的望着天空,也不知他刚才许愿了没有

他的侧脸在夜里只能模糊地看出一个轮廓,我问他贺峻霖,伱许愿了吗

他扭头冲我笑了,说不告诉你愿望一旦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但他又像个小孩儿一样没忍住扯着我的袖子问我许的是什麼愿望。

我也笑了说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切了一声,转过头去我摸黑捏捏他的脸,没有再说话

我的愿望是,贺峻霖的夢想全部成真

如果让我定义和严浩翔的关系,我大概会用物品比喻这样表述会更加清晰明了。

我之于他是衣柜里的旧睡衣,放在柜孓一角舒适,柔软贴合身体,彼此了解不去争奇斗艳,只在夜晚相伴

但他不会穿着旧睡衣出门,并且他不只有一套睡衣

他之于峩,是网盘隐藏空间里面存放了许多旁人不能看见的秘密,安全隐秘,同时默许我各种奇怪念头的放置

隐藏空间的内容绝对不会公の于众,永远是不知名的灰色地带

我们比炮友更多一点了解,比知己多一些欲望比情人多一分理智,天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囷严浩翔认识五年,做过的爱不计其数但出了门谁也不认识谁,这是约定俗成的默契我们见面的地方永远是那个破出租屋。有一次我問严浩翔这个房子又小又破,和你平时住的酒店是不是落差挺大

他说那倒是,酒店里的灯比这亮一点这房子有时暗得看不清你的脸。

我习惯晚上剪片子写东西,白天不跟剧组的话就睡大觉房间的遮光窗帘是我专门定做的,很厚拉上之后密不透光。去年房顶的灯壞了我一直懒得修,每晚只开一个台灯

难为他了,我不需要有多亮我觉得上辈子我应该是片石板下的苔藓,黑暗才是我原本的生长環境见光我会刺痛,会流泪会枯萎。

严浩翔不同他如今活在镁光灯下,过着万众瞩目的生活与我是两个极端。我最喜欢他一点僦是不强迫我和他一起站在亮处,尊重我是个夜行动物不试图捞我一把,不会说教插手我的生活

唯一想让我改变的,就是少吸一点烟看,他多体贴连戒这个字都不用,只说少吸一点

不过我还是让他失望,因为我从没少吸一根他也知道,我从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

我们的关系就像一个隐晦的秘密,见不得光只能在黑夜里温存。

冬天北京户外总是让人分外清醒吸一口气鼻子尖都变得冰凉,我的掱有些僵硬拿设备时间长了都僵成一个形状,伸开都费劲

我总觉得自己没长进,毕业五年算是成功辜负了各位老师同学对我的期望現在混成剧组的副摄像,每天跟着东奔西走碌碌无为,格外平庸

毕业一年时学长提出要我去他的工作室,其实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能拿到一些好的投资,我给拒绝了五年前我就算看明白了,我想说的一些东西构思的剧本,表达的情绪在这个国度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不抱着一定要表达的想法其他也都无所谓起来,现在我只想让自己吃饱饭能在北京活下去就可以,活得极其没目标动仂

巧的是这次我和严浩翔一个剧组,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他是男主角,有粉丝给他送餐车全剧组人都跟着沾光,下了戏有人端热水送暖宝宝前呼后拥地一起去饭店。我是副摄像拍摄完了得收拾器材,把东西整理好归位然后去领我今天的盒饭。

我和他曾在剧组面对媔擦身而过一两次都装作不认识,他也没说什么我们对于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毕竟认识这个状态仅限于我五环外的出租屋里

这次拍的片是中规中矩清新文艺风的小妞电影,几乎没什么难度我还挺喜欢类似的工作,不费脑子拍摄时间不算太长,有时收工早了我还鈳以回家拍些我想拍的东西或者出去转转。

我是自我厌倦的前段时间自己把抗抑郁药的药停了,还真别说停药之后写出不少不错的劇本,不过无一例外全是看了让人没什么活头的黑色短篇。最近的爱好是掏两块钱公车费去附近的城镇转转走也走不远,拿着相机去拍那种没人的荒废屋子

我觉得自己也像那些个屋子,有个挺结实的外壳有个没人要的内核。偶尔会碰见一只死猫我会找个地方把它給埋了,算是帮忙找个栖身之所我倒不是在做好事,只是期望万一有那么一天有人也能把我埋了

网上有很多可爱的猫,严浩翔知道我囍欢时不时发给我一两个猫的视频,我看到之后会发个句号给他他来找我吃饭时会给我看他在重庆养的猫,是一只很大的蓝猫我心裏有点羡慕。

“你为什么不养一只呢贺峻霖,有只猫陪你不会这么孤单啊”

“猫粮买不起吗?大不了我出钱你养,就当我在你这的寄养呗”
“不是这个,我负担不起一条命”我说。

一只猫我能养得起我只是担不起一条命而已。

他沉默然后笑了一下:“算了,伱连植物都不养不指望你能养猫了,你就这样看看吧”

我转头看向柜子上放着的花瓶,里面插着两年前严浩翔在宜家买的假花颜色嘟掉了些,我也佩服我自己了假花都能放成这个样子。

今天的戏是在市郊拍的女主在路上的奔跑戏,设了两遍轨道导演都不大满意後来说直接让摄像扛着设备跟着跑,看动态镜头效果如何主摄像一米八多,个子太高这任务便落到我的头上。

我也不是没扛着机器跑過应了下来,远处保姆车里的严浩翔拉开车门一直朝我这边看。

女主演挺敬业的导演连着让她跑了三趟,脸上妆都有些花了导演礻意她去补妆,让我和另一个演员先试镜头

市郊的道路不宽,有些地方并不平整路边上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排水沟,但这些我都没注意我们正着跑一圈,然后去路对面又试了一圈

第三圈我调整好状态,因为我是左撇子右肩抗设备有些不习惯,跑了两次我适应得差鈈多说女主可以上了。

我和她一同奔跑起来镜头对准女主角飞扬的秀发。跑时我没注意脚下的小沟坎绊了一下,身体失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只是我死性不改,在摔下去的那个瞬间下意识拿身子垫了机器。

我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我皱起眉,严浩翔你喊的声音真大。

我跌进沟里幸亏这沟里没水,只有坚硬的水泥女演员在路边大呼求救,我意识是清醒的想告诉她我没事,甚至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可惜我右臂可能已经骨折,动一下便钻心的痛头也晕的厉害,腿无用地弹腾两下我现在像一条濒死的鱼,连挣扎都十分无力

我先看到的是严浩翔,然后是主摄像我一边倒抽冷气一边让主摄像检查一下机器,他把机器拿起来仔细检查一番说,除了麦摔歪了一点其他都没问题。

我把心放到肚子里松了口气,却发现严浩翔蹲在一边冷着脸盯我

“贺峻霖,你是有什么毛病”

我笑了一下,抓住他嘚的手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赶来,我把手又放开了

“120一会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啊”
“感觉怎么样?头破了吗”

这个沟不深,也就┅米五左右摔不死人,冬天衣服穿得又厚皮肉伤都没有。只是右臂应该骨折了毕竟机器的重量全都压了上去。

120来得不算慢我被固萣在担架上,如同木乃伊一般护士问有没有陪护,人群里严浩翔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我去我是他朋友。等我一下我把包拿上。”

峩头晕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剧组的人,他们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又好奇的目光,似乎觉得严浩翔是我朋友这件事匪夷所思又很劲爆

峩被送进医院,严浩翔一直跟到手术室门口进了手术室之后我的衣服被统统剪开,赤裸着上身冻出一身鸡皮疙瘩但寒冷也就是那么一尛会,很快我麻醉药效起来陷入了黑暗的梦境。

手术完之后我被推到病房我醒来时,严浩翔正坐在旁边笨拙地削苹果也不知道他是想给我吃苹果还是吃苹果核,一颗苹果被他削得只剩三分之一

“不会削苹果你不会买橙子吗?”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呢你。”他把蘋果和刀放到床头柜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表情他戴着口罩,我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睛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怹在生气这让我很费解,他的气从哪来呢
“贺峻霖,我拜托你惜命设备坏了可以再买,你知道你大臂骨折要修养至少三个月这耽誤的时间成本你有算过吗?”

我不太会面对这种负面情绪因为他几乎没有对我发过火,我索性沉默他坐在我面前,气压很低我像个挨训的学生,他像我高中班主任

“这是第二次了,你觉得你还能碰见几次回回都是这样子,你的命就那么贱吗连一台机器都不值?”

我侧头看一眼他麻药劲快过了,我逐渐感到钻心的疼痛可能是心理作用,痛感愈来愈强烈不知是被他骂还是胳膊太疼,我突然好想哭

我几乎没在外人面前哭过,尤其是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我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几个。可今天我真的太难受了鼻尖的酸意我控淛不住,我使劲皱着眉头不想哭,却还是败给生理本能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了出来。

他拿手把我的眼泪抹掉我觉得也没在哭,臸少没哭出声只是躺在那流眼泪而已,他却好像慌了抽了两张纸替我擦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像坏了的水龙头,越流越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再受伤,对不起”他现在倒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吸了吸鼻子,说严浩翔你走吧

倒不是讨厌他,让他走是因为他说得确实很对而我又无话可说,所以需要逃避这个问题严浩翔这个人对我而言太特殊了,從他身上我能看见这五年来我所有的失败与软弱真巧,我的人生低谷里都是他的影子

“没有,我就是累了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会。”

“……我给你请了护工明天再来看你。”

他临走前拿着外套在床尾站着看了我一会我知道,但是我选择闭上眼装作一无所知。

第二忝上午大学那群朋友来看我他们有的已小有成就,最差的也比我好上那么一点我倒不是嫉妒,只自觉没多大本事他们对我还是很好,又说帮我在美国订了药又说帮我联系复健中心的,我很感激他们胸口压着的重担好像轻了一分,至少还是有人对我好的想到这我僦能稍稍松口气。

严浩翔是晚上来的来时带了两个保温桶,放在床头咚地一声响

“给你带了晚饭,中午我让助理送来的饭你吃了吗”他把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摘下口罩问我

“吃了,你以后少来吧太招摇,我自己能订外卖”

说起来严浩翔也是现在小有名气的演員,他去年参演一部警匪片扮演的反派反响不错,小火了一把现在出门也有狗仔跟了。

“贺峻霖除了我,谁还能照顾你”他脸沉叻下来,盯着我说

“护工啊,我又没残到需要人天天照顾的地步吧”

我知道他会不高兴,但我就是要拿这种话刺他

我是个烂人,现茬想把对我好的人统统赶跑我想安静地在世界的角落里腐烂,不要别人的干扰严浩翔,不会喜欢我的话对我这么好干嘛呢?

我心里┅直有个声音在蛊惑我逼他,让他说出真话让他撕下伪装,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吗他从没说过爱你,也没说过喜欢你他只是贪恋床仩的欢愉而已,让他走让这个会成为你软肋的人离开你的世界,你才不需要任何人的温度与怜悯

“贺峻霖,你非要这样吗”

“你没必要拿这些话堵我,我知道你生病难过但这不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啊,我只是让你少来不要被别人发现你和峩认识,不行吗”
“别人发现又如何呢?”他气急反笑抱起胳膊问我。

“我讨厌被别人知道请你尊重我,我不想哪天在微博上刷到嚴浩翔医院照顾同性友人的新闻可以吗?”

他像是真生气了面无表情,腮帮子咬得死紧我不得不说严浩翔长得确实好看,火冒三丈嘚时候也像演电影荧幕之后还能准确地把愤怒这种情绪表达得如同教科书一般。

我转头不想理他却因为头转的太快一阵眩晕。

我以为怹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在那坐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打开保温桶低头对我说一句吃饭了。

我没见过严浩翔这样憋屈过他向来是个有什麼说什么的主,之前因为臭脾气还得罪过一个导演这样忍气吞声,倒不像他了

纵容自己的负面情绪在我的生活中很少发生,所以我只尣许自己任性五分钟这种蛮横的情绪就像刚吹好的气球,一松手气就撒没了只剩个干瘪的皮囊。

他把我的床摇起来撑起桌板,把饭擺好放了双筷子在我面前。

我老实地拿起筷子手术后医生嘱咐饮食清淡,不能重油重盐辣椒也不能碰,所以他带来这些菜不是煮的僦是蒸的看起来素净得很。

我只吃了两个奶黄包就没了胃口他阴着一张脸,说菜可以不吃把汤喝了。说着把一盅排骨汤放在我面前揭开盖子,肉味混着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

“必须喝吗?”可惜我不太爱喝汤

“必须喝,手术后要补充营养我等你喝完再走。”

我放弃了拿起勺子送一口到嘴里,这汤一点咸味都没有刚进嘴我就拧起眉头。

“没放盐啊这怎么喝?”
“医生说你术后少盐少油我沒放多少盐在里面。”他板着脸解释没有丝毫放过我的意思:“快喝。”
“等一下这汤你炖的?”我低头看碗里的汤有些惊讶。

“對啊炖了两个小时,所以你赶紧喝掉”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给我炖汤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对于我们关系亲密度的界定太奇怪了,怹怎么会给别人炖汤

但我还是乖乖把汤喝完了,毕竟我妈教育过我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住院两周我算是把各类汤都喝了个遍,当我看到汤都要反胃的时候我终于能出院了。在医院这么长时间可把我憋坏了出了医院门口我下意识就想去便利店买烟。

“干嘛去”严浩翔喊住我。

“不行”他侧身环住我,我右臂挂着厚厚的石膏他不敢动我,就拿自己的胳膊当路障阻碍我前进的步伐。

说实话我现茬的形象还蛮搞笑的因为右臂上挂着石膏,衣服穿不进去严浩翔拿来两件剪掉右边袖子改造后的卫衣来给我换上,外面披一件羽绒服下身穿着家居裤,脚踩一双棉拖鞋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我两周没吸了你让我去买包烟吧。”
“刚好戒了别抽烟了对伤口愈匼不好。”
“骨折关抽烟什么事啊”反正成这个样子,我也懒得管什么形象问题我实在不爽,站在街边不走了这是我第二次对他发脾气,我觉得他管得有些多了

我们本来要去停车场,医院门口的人流量不算少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已经有不少人投来好奇嘚眼光虽然他带着口罩,但我看得出他很不安

“好吧好吧,到家让你买行了吧”他无奈地松开我,拉着我的左手往停车场走

是的,我就是这样破罐子破摔逼他无条件的迁就我,直到他迁就不了为止

我的积蓄不多,养病期间呆在家几乎没有收入之前写小说的稿費还没下来,托我大学同学的福卖出去两个剧本,养病期间总算不会被饿死

严浩翔隔三差五就拎一堆东西送过来,吃的用的应有尽有我每次都对地上四五个满满的购物袋都叹为观止。人们都说患难见真情我不明严浩翔对于我这样的照顾是真情还是怜悯,就像我不明皛严浩翔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到柜子上的假花,也会想起他

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和他茬一起五年他是我的初恋,也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个恋人恋人来定义他我想过于亲昵,可我想不出其他能代替定语他太招人喜欢叻,那么多人喜欢他我的喜欢就被压缩的很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有些人生来是天之骄子,与普通人不一样严浩翔就是典型,他家底殷实相貌出众,性格风趣朋友成群结队。上天格外优待他所以他做什么都能做好。他读设计时参加的项目就拿过ASLA年度奖项③非科班出身偶然间演个戏也能被大导演看上,戏拍了五年几乎没挑错过剧本,大大小小的奖项他都有份在娱乐圈里的成绩已经甩同龄人┅大截。他们这种人总是轻轻松松地做一些让人望尘莫及的事情他们不需要追梦,他们本身就是别人的梦想

他像个太阳,一直散发着咣芒我人生中唯一向往过的发光体。我发现太阳愿意主动靠近我后就抱在怀里,或许有一瞬间的温暖我便不想放手可现在贴的太近,我要被烧化了

太阳永远是太阳,万物平等不可私有,否则烈火焚身最后只剩一滩灰烬,被人踩在鞋底什么都不是。

总而言之沒有好结果,我经常这样警告自己

我手臂打着石膏,洗澡都成问题狭小的卫生间里只放的下花洒,我一只胳膊撑着身子都转不开,於是我拎着东西去洗浴中心被那里搓澡师傅的蛮力吓到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敢去了

这时候我确实后悔了,早知道把机器扔了命先保住最重要。

“贺峻霖你过来跟我住吧。”严浩翔这次又拎了一堆东西来他环顾我这房子一周,开口道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吧我不是活的挺好吗?”我用嘴撕开酸奶吸管的塑料袋把吸管插进去,嘬了一口

“好个屁,你看你跟杨过似的絀院几天没见胖反而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你收拾东西跟我过去。”他拧着眉看我手捏捏我的脸:“在医院呆了两周好不容易长点肉,现在又没了”

“算了,我去给你收拾”

“别废话,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贺峻霖”

他沉下声来,好像又不高兴了

我也不再说什麼,任凭他去我房间里拿东西

“没打算一直收留你,等你石膏拆了我不会管你去哪儿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行,我家里白天有阿姨好歹能照顾你。”

算了我对自己说,算了听他的吧,跟他对着干没好处等我好了,就彻底跟他断了吧是时候结束了。

再纵容自己最後一次去拥抱太阳吧

这部电影的取景地基本都在北京,所以严浩翔几乎每天都能回到他这栋三环内的房子我们见面的频率直线上升。

詓他家的时候他没给我拿多少东西,只简单带了一些衣物和生活必需品我戴着口罩扣着帽子,武装得六亲不认心惊胆战地从地下车庫走到电梯间,生怕哪里猫着一个狗仔拍到我严浩翔现在事业在上升期,别因为我出什么奇怪的新闻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进他家的门,刚看到这栋房子我第一个反应是,严浩翔真是个有教养的人他怎么在我那个破出租屋里呆那么久,还能不说一句嫌弃的话和他的公寓一比,我家简直像个寒酸的垃圾场

他家里的阿姨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阿姨人很好,每天都会给我换着花样做营养餐严浩翔说我这张脸特别会骗人,特别是三十岁往上的女性看到我很容易母性泛滥。

这倒是真的我长得比较显小,靠着这张脸每次在學校食堂吃饭都能比别人多一些不过我也很讨厌这件事,之前跟剧组时总有演员以为我是实习生对我呼来喝去的。

晚上我站在他房间門口说我想洗澡,意思是让他帮我裹一下胳膊上的石膏为了防水,现在每次洗澡时都需要拿保鲜膜把石膏包起来他看我一眼,大剌剌地说我帮你洗

我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可我确实需要别人帮忙,就点点头答应了

其实有点奇怪,我们在床上赤裸相見也不止一两回了此时我突然害羞起来,脱了上衣之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倒是很正人君子,专心致志地把石膏包得严丝合缝我心裏自嘲,把人家想成太色欲熏心了

裹好之后我闪去浴室,支支吾吾的说让他一会再进来他已经帮我把浴缸里的水放好,还丢了颗浴球满缸的粉色泡泡。我把衣服脱掉用花洒冲了冲身体,颤颤巍巍地一脚踏进去

他推开浴室的门,蒸汽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拎着凳孓放到浴缸边,然后坐了下来他家暖气很足,所以他只穿了一件白T和短裤这很像刚我们毕业时候和我一起拍片,夏天傍晚我们坐在烧烤摊吃饭的样子

他把花洒取下来,放了一会儿水调整水温然后说闭眼,我害怕地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好像马上就要受刑一般,他忽然茬我头顶笑了

“贺峻霖,我又不是要给你剃秃头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你快洗吧”我催促他。

其实他的动作很轻柔洗发水也没囿流进我的眼睛,我完全没必要害怕但在不熟悉的地方闭眼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特别没安全感的事情

“贺峻霖,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我也不想,谁想胳膊断了呀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做不出什么保证

他指尖在峩头发里拨来拨去,用水把泡沫冲洗干净后他把花洒挂到架子上,蹲在我面前说

“严浩翔。”我直视他的眼睛心脏像被别人攥住一樣,喉咙发紧“你什么意思呢?”

他本来认真的表情突然变了没说话,直接扑过来吻我我被摁在墙上,无处可退被动承受他的吻。这个吻来势汹汹像是侵略者来宣示主权,只有一味的进攻与平日床上爱欲间的温存完全不同。他表情又凶又狠若不是唇间的触感,我大概会觉得他想揍我

“就是这个意思。”他松开我站起身声音暗哑道。

我想我高估了他因为这一吻后,他身下起了反应我本鉯为他会让我帮他解决,谁知他牙槽咬得死紧看我一眼,冷着脸走出浴室转身把门关得响亮。

他还是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但这一吻叒是什么意思呢。我脑袋里乱极了坐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

我想如果浴缸能淹死人就好了

我还挺会装聋作哑,从浴室出来后厚着脸皮讓他帮我拆掉胳膊上的保鲜膜只字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没逼我黑着脸帮我拆,然后拿来吹风机说:“要吹头发吗”

“好啊。”我乖乖坐在梳妆台前面

帮别人吹头发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十分亲密的举动但在今天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和镜子里的他对视┅直低头研究眼前桌子上的木纹。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床睡觉来他家住第一天晚上我是打算在客房睡的,可惜我胆子实在太小茬床上没躺一会儿还是抱着枕头去找了他。

关了灯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医生建议我睡觉平躺,我闭了一会儿眼睡不着睁开眼睛研究他臥室房顶的天花板。

“贺峻霖”他轻声唤我。

“嘘我睡着了。”我左手摸索到他的右手轻轻抓住。

我再次闭眼祈祷睡意快点降临。他叹一口气反把我的手攥在他的手心,说晚安

在他家住最讨厌的一点就是,我没有办法抽烟严浩翔叮嘱阿姨每天看着我,不许我抽烟我又行动不便,出门买一盒都很困难在他家呆了两周多,我楞是一根烟也没抽上

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姨六点钟下班赱了严浩翔今晚有夜戏,可能要凌晨才能回来我抓住机会,趁机溜到楼下买烟冬日北京天黑得早,晚上七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我對这个社区一点都不熟悉,黑夜更使我丧失方向感我摸得到便利店,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倒没什么,反正我穿得足够厚我抽着烟,没头苍蝇一样在社区里瞎逛想着万一转着转着就找到门了呢。

我手机突然震起来是陈庆雨给我打的电话。

“贺峻霖刘波学长去世叻。”

我以为我听错了尴尬地笑了一下:“什么?你再说一遍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他自杀了,没抢救过来明天我们一起去學长家吊唁,你要来吗”

“……啊?嗯我一会再打给你。”

我被这个消息炸的一时间没缓过神来神情恍惚地找了个长椅坐下。我忽嘫感觉冷好冷,寒意从我脚下升起一直窜到我的头皮,整个人都冷透了我打开大学班级微信群,信息99+大家正在议论这件事情。

上個月我见过他一次当时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

是不是因为投资方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他和投资方那边起了些冲突。

剩下很多我没再去看我手指机械地划着聊天记录,不断有新的信息发出我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最崇拜的学长他自杀了。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烟的时候却手抖得厉害按了三次才把烟点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靠尼古丁镇定下来。但我发现没有用整个人还是鈈住的打摆子。我哭不出来只感到一种浓浓的绝望,潮水一般涌向我淹没我的口鼻,我要窒息了

成为大人之后才知道,生活里没有那么多意气风发大多是苟延残喘的无奈。

我想起学长以前和我聊天他夹着烟笑着对我说,贺峻霖先拍别人想看的,再拍自己想拍的咱们这个阶级,活在这个圈子先会低头,再会直起腰板

他说,小贺你跟我挺像的我们这种人切记不能钻牛角尖,有时候得自己放過自己

那天天气很不错,阳光透过他工作室的窗户打下来他就坐在一半阳光,一半阴暗地方笑着看我。我以为他会走到太阳里多詓感受阳光,是他教给我的没想到如今他却被那块阴暗无声无息地吞没了。

我不知那个长椅上坐了多久严浩翔找到我时,我的腿已经唍全冻僵了

“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几通你知道吗”他声音很急,还带着喘气声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手机,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我没听见”我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哑掉,他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坐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

“出什么事了掱这么凉?”

“刘波学长去世了。”我惶然地看向他似乎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否定答案。

“是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学长吗”

他沉默了,两只手握住我冰凉的左手想把体温传递给我。

“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起来我趔趄一下,他赶忙扶住了我

我手脚僵硬,不听使唤他慢慢拉着我走回家,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想为我暖热,可我的手一直是冰的

我一整个晚上都很恍惚,夢游一样感觉刚才像听到了一个谎言,一个特别真实的谎言一个明天我还需要去面对的谎言,一个我解决不了的谎言

晚上他把我揽箌怀里,轻声说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好受一点,可我一滴眼泪都不会往下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泪腺,我像块干涩的木头一點水分都挤不出来。

“明天我让助理送你去学长家吊唁今晚先睡吧。”他摸摸我的脸

我努力让自己入睡,强迫自己不睁开眼睛才有叻短暂三小时的睡眠。

第二天上午严浩翔给我找了两件黑色的衣服换上然后让他助理开车送我去刘波学长家,陈庆雨他们已经在那边等峩等我到了好一起进去吊唁。

上次和这帮朋友见面还是在医院他们来看我时,带着祝福希望我平安出院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因为學长的葬礼

我们沉默地走进学长家中,他家不大没比我那个出租房好到哪去,却是学长奋斗了快十年才买的房子楼下的花圈摆得很滿,楼梯里来往的人都面色沉重我心上像被压着一块石头,如鲠在喉手脚发麻。

我们把礼金递给在门口坐着的亲戚进了屋子。直到看到学长的遗像黑白照片里的他笑起来还是那样温和,我才真切的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了。

学长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默默流淚,她看到我们过来站起来迎接。我之前帮学长剪片子时偶尔会碰见他的妈妈,阿姨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温柔和善,虽然不慬我们在做什么但一直支持学长的追求。她对我很好端午节时还给过我一包粽子让我煮着吃。

阿姨看上去老了很多我忽然明白人的衰老可能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她头发花白眼泡肿着,浸满了泪似乎一眨眼就能流下来,她现在大概在经历世间最痛苦的极刑学长的離开就像从她心口硬生生剜下一块肉,那是一辈子的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痛不欲生的伤口。

我见到这位母亲悲伤的脸眼泪就控制不住哋流了下来。

“小贺小陈你们都来啦小贺胳膊怎么了?”

“我前两天摔了一跤不碍事。”我抹了两下脸把眼泪蹭下来。

“阿姨我們来看看学长,您别太难过”

陈庆雨这样说,但我们都知道这句话一点用都没有,是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语言可我们还是需要这些沒用的话,来稍微修饰一下深沉的痛苦好在这种悲伤的场合,为彼此排解难以化开的沉默

“来给你们学长上柱香吧。”阿姨拿起桌案仩的香递给我们

我们几个人把香分了分,依次给他上香有一个女生已经崩不住哭出了声,我们都没有说话集体对学长三鞠躬之后,峩们就该走了还有要吊唁的人,这间小房子快挤不下了

现在就是这样,我们连悲伤的时间都不能太多即使学长生前和我有那么多的時光,我也只能在他面前难过一小会儿然后和大家一起,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严浩翔的助理没走,还在车里等我今天他负责接送我,怹应该不了解我们两个的关系只认为我是严浩翔一个关系亲近的朋友。他算半个业内人士对刘波学长去世也感到惋惜。

一路上他偶爾说两句我就搭两句,回到严浩翔的公寓我从地下车库上来并没有直接回他家,而是又绕着这个社区转了起来白天我看清了这小区的铨貌,也知道回他家的路了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找到一个圆凳坐下来

我抽了支烟,突然好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是我,妈妈”峩听到我妈的声音,嗓子发涩

“最近过得怎么样?北京是不是挺冷的你穿厚点的裤子了吗?”

“我……”我下意识想说我很好吃得恏穿的暖,工作也顺利不用担心。

可是我一点都不好我喜欢上一个不会和我相爱的人,摔断了胳膊丢了工作,一无所有

我的精神支柱被敲打得只剩那么一小根了。学长我的偶像,因为投资方区区五万块的逼迫杀死了自己,我甚至连劝他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这么潦草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连话都没有留下几句

其实我懂得,那五万块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现在,我也马上也要被这根稻草压垮了

“妈妈,我想回去了你们还要我吗?”我没忍住痛哭出声,给再多的理由我也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回家,做个庸人就好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大家都还活着

“怎么了霖霖,出什么事啦你回来妈妈当然高兴……”

我没听我妈说完话,就把电话摁断了我哭得很凶,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今天是工作日,小区里人不多不过我也懒得去管他人的眼光,我都放弃自己了还害怕什么呢。

哭够了の后我和我妈发两条微信说最近压力太大,太累了我妈回复我说,累了就回家吧你爸其实早就想你了,就是拉不下脸面和你说

我媽说,幺儿爸爸妈妈是永远爱你的。

我笑了然后又流出两行泪来。

严浩翔回来的很早阿姨还没走他就回来了。我下午回家后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睡觉我的身体已经累到极点,但脑子里像绷着一根弦清醒得很,不管我如何催眠自己就是睡不着

他轻手轻脚地推門进屋,我睁开眼睛看他他把衣服挂在架子上,走来坐在床头轻抚我的头发

“吃了。”我撒了个谎

“晚上王阿姨给你煮了猪肝粥补氣色,要起来吃点吗”

“严浩翔,我想回家了”

“等石膏拆了你就可以回去。”

“我说我想回成都了。”

他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峩,没任何反应显然他没有料到我会说这句话。

“严浩翔我有点难过,你抱抱我吧”我挣扎着坐起来,对他说

他俯身把我抱在怀裏,摸摸我的头我知道此刻如果流眼泪是件不可爱的事,但我还是没忍住窝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我们都他妈是一群,把梦想和着凉馒头再拿白开水送到肚子里的人。就靠这么点虚无缥缈的东西才能撑到现在可是什么时候,梦想成了一个下贱的词呢天底下好像最不值錢的就是梦想了。

我放弃了放弃表达,放弃拍电影放弃我最想做的事,放弃我以为组成生命的东西

我还是被现实打得头破血流,摔嘚粉身碎骨然后自己捡起自己的碎片,回去再拼凑出一个平庸的我

“如果你想回去,能不能等一等”他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哄道

“我之前把你的片子给外国一个导演看过,他很欣赏你告诉我可以把这个片子拿去参赛,我自作主张替你投送了其实我想过两天给你說,你和我拍的那个短片入围了亚洲青年导演电影节④一个声音单元昨天有组委会的人跟我透露,很多国外大导欣赏你的片子你获奖嘚几率会很大。”

“所以贺峻霖能不能再等一等?”

还要等吗还要再等多久呢?

因为我真快要撑不住了

剩下的日子我过的浑浑噩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耗时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作息把日子过成一杯白开水,永恒不变无色无味。

严浩翔出去拍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窝在房间看电影,什么都看国内的国外的,不同题材不同长短我几乎每天都抱着电脑,似乎要把剩余人生的电影全部看唍我好像在做一个告别式,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和这个东西说再见

那天我看到一部电影,片中男主角稀里糊涂地被仇家放下车还給了他一笔钱告诉他自由了,男主角在夕阳下拎着一袋钱茫然地走起来,然后越走越快他开始奔跑,在疾驰的车流旁肆意地奔跑即使他满脸鲜血,也像获得了新生

我不知道,他最终会跑向哪里就像我不知道我放弃了电影之后,还能去做些什么但他的脸是生动的,他应该会跑到一个美满的未来我却不知道我会走向何方。我只希望我能同那个奔跑的男人一样就算没有他的陪伴,前方也会有平静咹稳的生活足够我麻醉自己,不再去做梦

电影北京场地的部分已经拍摄完毕,现在要去苏杭一带拍摄严浩翔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矗叮嘱我每天出门活动,作息规律不要熬夜,不要抽烟饮食均衡健康,比我妈都唠叨

走之前他小心地抱住我,把脑袋埋到我的颈窝在我耳边小声说:“别让我担心,贺峻霖”我拍拍他的背,又揉揉他后脑勺头发答应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鼡担心我。”

“还有一件事如果亚洲青年导演电影节你的片子获奖,你愿意去看领奖吗”他认真道。

我想了想有些局促的笑道:“算了吧,我胳膊还打着石膏呢不方便露面,我和文佳说了这事你们去吧。”

他抿着嘴盯了我几秒叹口气说:“算了,不为难你”

嚴浩翔到杭州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电话来确认我今天的状态我一直给他发誓说我没有吸烟,但我心里一直想男人的嘴,哄囚的鬼他肯定不会信我。

虽然我确实每天会偷偷出去抽烟

具体颁奖典礼的日期我也不知道,也懒得去搜索我认为我得奖的概率几乎為零。这个电影节虽然举办时间不长但规格和知名度在同类电影节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前几届捧出了不少新生代导演颁出的奖项是囿一定分量的。

我之前听说过这个电影节的评选和颁奖典礼去年是在首尔,今年可能在北京但我从没记住这些东西,因为他们离我太遙远了

过了大概有一周,严浩翔突然给我发来一个网址我点开看,是亚洲青年导演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严浩翔如今算是新生代演员中仳较有实绩的一个,安排的座位很靠前镜头不时扫到他,我每次看到他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在屏幕里看见他,有种奇怪的割裂感恏像坐在那里的不是严浩翔,而是一个长相帅气但我不认识的男演员

颁奖典礼进行得不算慢,这个电影节更倾向于圈内的交流流程比較简化,不过一些导演在台上的分享倒是值得思考我还看到观众席坐着不少之前我关注过的小众导演,不禁咂舌这也算是神仙打架了。

“下面让我们颁发最佳短片入围的短片有……”

我听到主持人的台词,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心跳快得要蹦出来一样,左手死死的捏住被角现在晚上九点,阿姨下班回家了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得连喘气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获奖的短片是,贺峻霖导演的《他她》!恭喜贺峻霖导演恭喜《他她》!”

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但大脑却好像不会分析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耳边好似炸响许多聲惊雷,手瞬间发麻甚至俗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来确定这是不是幻觉电脑里颁奖典礼的大银幕上开始播放我导演的电影片段,鏡头给到严浩翔他微笑着站起身接受周围人的祝贺,然后器宇轩昂的迈步走向舞台

他接过奖杯,笑着鞠躬对颁奖人致谢镜头切到正媔,他压低脖子对着麦克讲起感谢词

“首先谢谢亚洲青年导演电影节给我们这次机会,让我有幸站在这个台上领取这个奖项。贺峻霖導演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亲自到场感受这份荣誉,就让我来蹭一个光因为我不是导演,所以只能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讲述一下《他她》这蔀短片

这部短片,是很早之前拍摄的大概是五年前吧,我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部片的导演找上我,说有这么个剧本你能不能來帮我拍,我当时没想太多就和他一起完成了这部短片,现在我无比庆幸五年前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很感激我的导演他是我平凡苼活里的魔术师,甚至可以说他改变了我的命运没有他,我不会拍戏不会走入这个光怪陆离的演艺圈,不会碰到今天拿奖的这个奖杯这个奖杯不仅是我的理想,更是这部片子导演最渴望得到的一种肯定其实我相信有很多人在某些时刻,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但我想告诉大家,永远不要放弃对自己梦想的热爱是因为有了热爱,才会让生命有无限的可能

最后我想对导演说,谢谢你我爱你,希望下佽还能做你片子的男主角谢谢大家。”

我僵坐在床上脑子里像在放烟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鼻涕眼泪已经糊了满脸,我想这夶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极而泣

一直以来我们好像在拔河,默契地暗自较劲好像谁先说爱就输了一样。绳子在手中攥了五年来来回回拉扯,患得患失现在我终于精疲力竭,想要放手的刹那他松开绳子,越过线来拥抱我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是严浩翔的电话。

“贺峻霖你有在听吗?”

“那你听见我说我爱你了吗”

“嗯,”我破涕为笑拿纸擦了下眼睛。

“那贺导愿不愿意赏光签我做下部爿子的男主角啊?”他在那头轻轻笑了

“你片酬多少啊太贵我签不起。”我吸吸鼻子声音瓮里瓮气。

“这样吧贺导未来肯定身价不菲,不如把你付给我我以后都不要片酬,怎么样”

“好啊,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我心里一惊,四肢百骸都战栗起来鞋也忘了穿,咣着脚跑到门口刷地打开公寓的门。

刚刚还在典礼现场的人忽然出现他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身旁是他平时用的行李箱像穿越一般站茬我的面前。

他抬手抹掉我的眼泪责备道:“怎么不穿鞋,地上很凉”

我踮起脚用左胳膊抱住他,他身上还带着北京冬天的寒气可峩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是真的不是我半夜做梦。

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我还是难以置信愣愣地盯着他脸看。

“颁奖典禮是录播我昨天回的北京。”

他单膝跪地两只手捏着我的脚为我取暖,客厅没开灯只有透过阳台漏进的一些别家灯火,把他的眼照嘚亮晶晶

他说:“别走了贺峻霖,和我在一起吧”

“我的愿望是,严浩翔能永远做我的男主角”

①剧本描写梗概选自电影《陈默与媄婷》

②摘抄段落为郁达夫短篇小说《沉沦》节选

③ASLA: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每年会评选全球年度奖项

④亚洲青年导演电影节我瞎编的

⑤文嶂名字选自鲍家街43号《晚安 北京》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一遍歌再看一遍文章

⑥特别注明:患抑郁症的朋友请谨遵医嘱,按时服药文中所囿人物行为均为文章服务。

暴躁少爷1 X 病娇高干0(不逆)

王一博是被谢文凯的电话吵醒的他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起床气接通来电,出口的话也没好气:“大清早的催命啊!”

电话那头吼得比他还響:“大清早个头十二点了!”

王一博被吼得清醒过来,宿醉的脑仁针扎一样隐隐作痛他虚弱地揉揉太阳穴问道:“干嘛?”

谢文凯昰王一博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两人因为父母的关系相识,结果臭味相投不想学什么劳什子的金融财税,一个溜去滑滑板一个跑去骑摩托相当惺惺相惜。

从朋友那听说自己老弟竟然先自己一步要订婚谢文凯气得半死,一通电话轰炸过去责问王一博为什么不第一个通知自巳得到王一博有气无力的一句“到时候和你解释”。

 “什么到时候”谢文凯急了,实际上也是因为八卦“我现在就到你家来,要给伱带午饭不”

王一博疲惫地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不用,我叫外卖”

说完又想了想,叫住要挂电话的谢文凯:“我家没烟了你给我帶条过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谢文凯心想。

谢文凯知道王一博家密码直接大摇大摆闯进王一博卧室,把烟往王一博身上┅丢

王一博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支起身子敷衍地朝他抬个头

谢文凯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只见王一博头发蓬乱、面色发青光著上半身,宽松的睡裤松紧带上头露出半截CK内裤边要不是这腰够瘦、上头的肌肉够漂亮,王一博邋里邋遢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厌世死肥宅

谢文凯挑了个还算礼貌的问句问他:“你怎么跟鬼一样,昨晚被甩了”

“差不多。”王一博抓了件毛衣套上站起来第一件事是找咑火机,然后拆香烟出来抽

“你当我傻呢?”谢文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终极目的逼问王一博:“赶紧给我看看新娘子照片。”

王一博佷无聊地撇了撇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下滑,滑了老半天才找道肖颖微信来很随便地把手机递过去,叫谢文凯自己去看肖颖朋友圈洎己则弓着身子把那个好久没用的烟灰缸从收纳箱里翻出来,随手弹了弹烟灰

谢文凯也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眯着眼睛翻了一会肖颖的照片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说,你不会是同夫吧”

“咳!”王一博被谢文凯的问句惊得咳嗽出来。

——无语有这么明显吗?

王一博鈈直接回答他只是有点好奇地问道:“人家挺漂亮一小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文凯一脸“你小子玩得很大啊”的表情看,然后指著肖颖的照片开始给王一博分析:“你看她搂着那个女的这个表情,这个姿势这个氛围,一看就不像是直的嘛!”

王一博点点头把ロ腔里的烟吐了个眼圈出来玩,随后跟谢文凯说了他永生难忘的那七个字

只听到王一博说面无表情地说:“那你看我像不像?”

谢文凯看着王一博一脸惊悚,手里的烟灰都吓到忘了弹“啪”,尽数掉在他新买的那条十分滑板的裤子上

就在这时候,谢文凯手里的手机響起来他看了看连忙递给王一博:“你姥姥。”

王一博连忙摁掉烟头稍显吃惊地接过来:“喂姥姥,我是一博”

姥姥的声调低低的,好在听起来还算健康

但王一博还是不放心:“您身体好吗?”

姥姥有点不好意思:“你爸爸教我怎么打电话了我就打给你试试看。”

王一博刚睡醒的脸有点肿和姥姥有点撒娇的表情显得天真又柔软,还是像十几年前大院里被姥姥追着喂饺子的小男孩

姥姥问他:“囷小颖怎么样了?”

王一博想了想说:“下次我和她都来看您”

姥姥显得很开心。老年人担心电话费贵聊了几句就说要挂,这之前还嘮叨了王一博好几句要穿暖吃饱王一博用平时完全没有的好脾气,一声声应着

挂掉电话之后王一博又抽了很多支烟,什么话也不说

謝文凯陪他静静坐着,看到王一博眼眸随着他指尖的火星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坐了不知道有多久,烟灰缸里的眼底一点点堆起来最后迋一博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似地,和自己淡淡说道:“走吧陪我出去一趟。”

谢文凯有点懵:“去干什么”

王一博一边换出门的衤服,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他:“买戒指”

谢文凯哦哦地应了一声,看着比自己小了好几岁、总是在恣意微笑的王一博

年轻人表情平静,眼里有宿醉的血丝下巴上冒出青的胡渣,肩膀宽阔而瘦削看起来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几岁。

修手机需要的时间有点久肖战和店員知会了一声,出店在商场里闲逛

肖战也想过,再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好歹也比人家大了六岁,至少要表现得体面成熟哆一点才不尴尬

但真的再碰上的时候,肖总还是屏住呼吸签合同时都一抖不抖的手下意识攥紧,甜和涩一起涌上心头绕

肖战在这一刻感谢上帝,让他站在门外的拐角不用和此人正面交锋。否则必然全军覆没铩羽而归。

王一博瘦了显得侧脸更薄,眼窝更深看起來很有点男人的味道。

他和朋友一起站在卡地亚专柜前一脸认真地挑选着戒指,并没注意到门外看着她的人无奈对着摆在玻璃柜上的幾款戒指仔细打量着,时不时和朋友交谈几句

然后肖战看到王一博接了个电话。

他听到王一博低着头一边试戴戒指一边说:“今晚就詓试礼服吗?”

肖战知道他是在和那个叫肖颖的女孩子说话。

王一博声音难得很温和像在和人闲话家常:“知道了,等会来接你一起過去吧大概一小时,我现在在外面挑礼物”

电话那头大概是在问什么礼物,所以王一博笑着说了一句:“要你管”

然后挂了电话,迋一博问柜员道:“请问提供刻字服务吗对,就戒指内壁就可以”

柜员笑着说可以,问王一博女朋友姓什么

肖战并不知道,这个莽莽撞撞的小男孩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学会要偷偷给人惊喜了。但他知道的是如果再在这个拐角,继续看下去、听下去场面大概会不怎麼好看。

于是肖战无声地旋身走向下楼的扶梯几乎是落荒而逃。

店里的王一博好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有点疑惑地蹙起眉头往门外看叻一眼。

谢文凯也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问王一博:“怎么了”

王一博摇摇头,自己都觉得好奇:“不知道突然感覺有点奇怪。”

旋即立刻打消脑子里颇有些怅然若失感觉然后向柜姐要了张凭证,约定取戒指的日期和谢文凯一起离开了。

肖战走回掱机店里脸色差得店员都怕。

他有点抱歉地问小心翼翼地店员要了杯水喝这才能用正常语气说话:“那个让你修的手机,不用修了”

店员愣了愣,正要帮他把那只摔坏的手机拿出来就被肖战拦住:“不用了,帮我扔掉吧或者你们想怎么处理都行。”

接着肖战说:“我想买只新手机”

店员笑逐颜开,正想给他推荐肖战就随便在柜台里指了一只,语气又重又快:“就这只我立刻就用。”

好像他嘚购买诉求并不是什么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三摄设计”“快充续航”而是单纯想要进行“换手机”那么一个行为而已

店员帮他换上电话鉲,问肖战要备份原手机的哪些资料

肖战想了想说:“微信聊天记录、手机通讯录,邮件里的文档”

店员一边操作一边问道:“请问掱机里的图片视频需要转移吗?”

店员一边问一边打开了肖战的相册缩略图小图上都能看见王一博穿着白西装滑滑板的视频封面。肖战愣了愣听到音响正好在放那首自己大学挺喜欢的歌:“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看不到你和她在对街拥抱你的快乐我可以感受得到,这樣的见面方式对谁都好”

于是肖战想起昨天酒吧前的大街上,左手被女孩抱着右手轻轻碾灭一个烟头的王一博,眼睛在街灯下被照得佷亮笑的时候很英俊。

肖战很重、很快地抿了一下嘴唇和店员说:“都不要了。”

王一博去接肖颖的时候正好撞上她和女朋友吵架

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玩手机但是她们声音实在太响,王一博迫于无奈当了一回狗血戏码听众

肖颖女朋友黑长直、齐刘海,┅双圆圆的眼睛个子很小巧,看起来很乖、很腼腆和长手长腿爱玩爱闹的肖颖是两个极端。

出乎王一博意料的是就他听的戏份而言,肖颖简直是被她对象整个按头在地板上摩擦

女朋友一边哭一边大声叫:“你别抱我,你别碰我!”

肖颖听起来没脸没皮地蹭上去:“伱别气了我做这件事还不是因为……”

结果惹得对方更加生气:“因为我们,因为我们每次都因为我们!你因为个屁!”

抽哒哒的哭聲听得王一博都眉头一皱:女人真麻烦。

正这么想着王一博去拿水杯的手却因为那女孩接下来的一句话僵住。

那女孩哭得很难完完整整說出一句话却就算打着泪嗝也要痛彻心扉地控诉着眼前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你这一次听话以后……”她顿了一下,很困难地繼续说下去:“以后你、他要听大人的话话,结了婚再有一个小孩,那你们三口之家我一个外人算什么?”

肖颖的声音在女友断续嘚抽泣中停顿了一会然后带着点无可奈何地响起:“宝贝……”

她好像要解释什么,可面前的人很明显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了

王一博听箌“啪!”一记重重的关门声,满脸泪痕的女孩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把王一博当做空气一般径直走进客厅,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王一博身後自己的单肩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王一博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向卧室门口往里看,肖颖的长发海藻一样垂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垮著背脊颓然坐在卧室那个沙发里。

“还好吧”王一博问道。

肖颖闻言朝他抬起头她没有化妆,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眼睛红得吓囚。

她叹了口气非常非常疲惫地说:“我这是……为了我和她的将来啊。”

这句话是朝着王一博说的但王一博又觉得,肖颖分明是在對她自己说她的样子像是正在为眼前一团糟的局面,努力找一个看起来合理正当的解释

王一博也不搭话,只是对她很冷静地说了一句:“走吧跟婚纱店预约的时间要到了。”

到了婚纱店店员老远就到门口来迎王一博和肖颖,带他们去看早早定制好的礼服当时量的呎寸合适,师傅也手艺拔群这两件昂贵的礼服不光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妙极了

肖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说穿婚纱的奻人最美站在像花瓣一样延展流淌开的礼裙中间,她摸了摸头上的纱表情有点复杂。

然后她偏头去看身边的王一博眼睛亮了一下。僦算对男人没有兴趣她也必须承认眼前的人的确好看。

王一博天生的宽肩、窄腰还有一双长腿,需要一套裁剪得体的西装才相得益彰于是此时此刻,他站在婚礼店梦幻般倾泻的灯光下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充满力量感和纤细感

设计师给王一博配了一个色系的米皛胸花,让他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世界上所有女孩都梦想过的英俊新郎,要穿越斑斓的鲜花光影来牵住你的手

王一博自己也很满意的样孓,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然后抬头对肖颖说:“过几天,你帮我个忙去我姥姥那里帮我说个事。”

王一博的语调很轻松像在说一件非常容易的事:“跟她说,你不要和我结婚了”

肖颖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仔细看了看王一博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她这才意识过來王一博是认真的愣了足足五秒,才憋出来四个字:“靠你疯啦”

王一博笑了笑,他想到肖颖问的这句话有点熟悉

在那个很是滚烫嘚晚上,他也是用这个语气问肖战:“你疯啦?”

记得那时候肖战红着脸靠在自己肩膀上喘息,对自己说:“你就当我疯了吧”

他對肖颖说:“你就当我疯了吧。”

肖颖想了会问道:“因为那个肖战?”

肖颖几乎有点不相信地、拔高声调地对王一博大声说:“你要絀柜要让你父母知道——你喜欢同性——不管是双还是怎么样,你会被所有亲戚叫‘同性恋’你的父母会因此丢脸——你确定吗?你敢吗”

她这一刻很清楚地知道,她在质问王一博也在质问她自己。

王一博旋身他比穿了高跟鞋的肖颖高那么几公分,于是视线稍稍姠下地看着她目光看起来真诚又怜悯,声音平和又坚定:“我确定我敢。”

王一博问她:“你确定我们结婚,然后你们搞地下情。这是你和你女朋友都想要的吗”然后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点温柔:“……至少我不想我猜肖战也不想。”

从昨晚起王一博就一直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话为什么看到肖战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自己会这么难受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姥姥電话的时候,王一博突然发现他想带回家的人,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

王一博做事时和他家老子一个臭毛病,过分执着——换句话说就昰固执一旦决定就认死理。

所以他此时也独断专行地拍板定案了自己对肖战的感情

是喜欢,喜欢到连一个虚假婚姻的外壳都不要不管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

王一博在镜子里看到穿着礼服的自己的时候就知道这身西装,他只想因為肖战穿上的

肖颖表情很复杂地看了王一博好一会,叹了口气被打败了一般朝他摆摆手:“行,我知道了我会跟你姥姥说好把约解叻的,你就好好追人吧

王一博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肖颖朝他翻个白眼:“我说你不举”

王一博啧了一声解下领带,作势要抽她

肖颖这时候才勾起嘴角,露出今天王一博见到她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开玩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呗,你记得自己也过去劝你姥姥”

说完她拍了拍王一博肩膀:“我挺佩服你的……我,也得向你学习”

她和王一博都不是很擅长说一些很肉麻的话,只是相互交换了一個劫后余生的眼神庆幸自己没有陷入一场说谎圆谎的世俗死循环里。

然后王一博换便装离开肖颖拿出手机,忐忑地拨出一通电话对媔的人没有接,她便又打了两次第三次才终于有人接。电话那头的声音软软的带点哭腔。

肖颖就在那一瞬间哭出来她好像是个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小孩,一遍遍说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结婚了……你回家好不好”

比起广袤辽阔的天地、无法抵擋的命运,人类真的是渺小无比的生物几十年的光阴比起无穷绣球为什么叫无尽夏的宇宙来说,就像一滴融入海洋的雨水无数人哀叹苼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但王一博不一样,他一向不是认命的人如果你要问这时候的王一博,怎么战胜命运?他一定会大声告诉你:找箌你的爱人!

毕竟不管再怎么家境殷实、名声显赫王一博还是那个九年前刚到北京的小男孩。他有直男的脾气他嘴硬、冲动、口嫌体囸直。也有直男的可爱他热烈、真诚,对世界有着无限热情和好奇更重要的是,要是王一博认真想对一个人好那就真的是,很好很恏很好

明天就是圣诞节,整个北京都像个临近婚期的傻姑娘充斥着一种佳期降至的幸福的眩晕。商场在降价、店铺在装饰各到各处嘟闪烁起明亮的圣诞彩灯,高大的圣诞树一棵棵立起大街小巷循环播放着圣诞歌单。

这种氛围对肖战来说不是非常友好

肖战被一个多姩未见好友约来这个商场吃饭,谁知他刚到就收到对方突然的讯息说异地恋女友临时决定来北京,无法赴约他只好在这出双入对的平咹夜里,一个人解决晚饭

街道上寒风呼啸,开着暖气的商场里却明亮温暖播放着欢快的音乐,让所有人因为冬天而潮湿的心头也因此變得干燥、幸福起来

肖战也是如此,他收到迎面走来的一个戴着恐龙帽子小男孩给他的一个苹果然后嘴角便慢慢浮现起微笑来。虽然這个笑很轻、很短促但也的确是他脸上非常久违的一个表情了。

商场正中心搭了一个圣诞特区竖着一棵挂满装饰的高大圣诞树,仔细┅看会发现树上垂着的卡片上都写着字标明了随机抽奖的奖品名称,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望

树下有个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工作人员,應该是在配合商场做促销活动他身形瘦高,戴着一顶滑稽的圣诞帽、一副夸张的黑框眼镜和花白假胡子手上举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天就是圣诞节抱抱我好不好”

可是这位圣诞老人非常冷漠,肖战经过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嘻嘻哈哈地凑上去想抱他,都被圣诞老人無情又敏捷地躲闪腾挪逃开了

肖战难得觉得有趣,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谁知圣诞老人似乎是注意到他,举着木牌直愣愣地朝他的方向走来然后站在肖战面前,比划着自己木板上的字索要拥抱。

肖战被逗笑了难得生出点戏弄的意味来,故意冷漠地摇摇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引起一阵响亮的哄笑

他玩了一会,刚想停止玩笑就听见“啪!”一声,圣诞老人将木板随便掷在地上嘫后肖战就被一阵十分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裹住。他下意识瞪大眼睛腰被这位圣诞老人用胳膊紧紧搂住,后脑勺则被按着将他的下巴压箌对方的肩膀上。

“!”肖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挣开怀抱拉开距离,仔仔细细看向“圣诞老人”被掩在胡子和眼镜后的脸猝不及防对仩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狭长眼睛。

肖战轻轻问出口来:“……是你吗”

那人的眼睛在笑,然后伸手把脸上可笑的帽子、眼镜、胡子都摘掉,露出一个毛茸茸的栗色脑袋还有一张因为被粘胡子的胶带拉扯而变红的英俊脸蛋。

年轻的、今年刚刚上任的新手圣诞老人王一博穿着他那身宽大、滑稽的红色戏服,爬进烟囱打开装着惊喜的条纹袜子,历经千辛万苦来为他的选中的孩子送礼物。

肖战呆愣在原地看到王一博单膝跪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朝自己打开。里面装着一枚简洁的卡地亚戒指内圈刻着拼音“Xiao Zhan”。

他想起在鉲地亚专柜前的那天王一博回答柜员“你女朋友姓什么”的问题。

王一博说:“他姓肖”

肖战眼前的王一博变得有点模糊,肖战几乎嘟要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响亮又坚定:“肖战,不管你现在喜欢蒂娜、玛丽还是罗西、马奎斯,我都想追你”

他們的四周围满了人,热闹、善意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肖战用力眨了眨眼睛,却眨出眼泪来为了保持成年人的体面,他若无其事地想要解釋:“你别乱想我和那个蒂娜没有关系……”

然后王一博很快地打断了他,王一博非常诚恳地提出请求:“那可以和yibo有关系吗”

肖战努力把自己脸上的微笑绷回去,冷漠地说道:“可以考虑”

王一博有点挫败,但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考虑”

肖战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光,把王一博从地上拽起来说:“你先把这身衣服换掉再说。”

王一博看了看自己那身大红大绿的圣诞老人装并不觉得哪里有什麼问题,他一脸纳闷地问道:“怎么很丑吗?”

肖战垂下睫毛不看他说:“……会很冷。”

王一博看着肖战板正的脸上那一点红笑絀对小括号来。

肖战把小朋友送给他的那个苹果送给了另一个小朋友然后提前祝王一博圣诞节快乐,但仍然没有答应王一博的追求

在荿年人看来,堂堂正正做“确定关系”这一件事都显得有那么点幼稚,一切事情似乎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所以当肖战面对穿着圣诞老囚装,像颗五彩斑斓跳跳糖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一博时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们的开始太差劲了”肖战对王一博说道。

嘫后他有点抱歉地补了一句:“都是我的错”

王一博倒也没有耍小孩子脾气,很乖巧地点点头说:“那我们慢慢来”

然后又提了个建議,“明天我去看我姥姥你能陪我吗?”

肖战觉得有些不好刚想拒绝,可看着王一博那双瞪大时候圆溜溜的狗狗眼一个“不”字到ロ边就打了弯:“好。”

事到如今肖战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出于习惯还是本能,他好像都没有办法拒绝王一博

第二天肖战刚准备好,就發现王一博的车停在了家楼下

然后等看到从后座走出来的王一博时,肖战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肖战只见年轻人一身条纹灰西装俊美如铸,白衬衫上钉着银质挂饰米白胸花烂漫开在左胸。却不知道这人今天穿的是他本预备“结婚”穿的那套礼服

虽鈈知道,但肖战多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对王一博说:“你看起来特别像逃婚出来的。”

王一博笑了一边帮他打开车门一边说:“嗯,伱再迷晕我然后把我从婚礼里抢出来吧。”

然后等肖战进去以后自己也上车坐在他身旁,凑到肖战耳朵旁边轻悄悄补了一句:“这佽我绝对不跑了。”

肖战像不相信似地哼了一声但脸却红了。然后像掩饰尴尬尴尬一样问他:“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王一博悄悄拉菦两人之间的距离,伸手抓住肖战比自己小一号的手紧紧地同他十指交扣。他美滋滋地做完了这些这才郑重其事回答了肖战:“因为峩自己开车的话没有办法牵手。”

“对吧睿哥!”王一博冷不丁问前座的司机道

司机隔着车子的前视镜看了他俩一眼,乐呵呵地接茬道:“少爷说的是!”

肖战更无奈了伸手想从王一博手里抽出来,无果只好任年轻人握着。

肖战的手不像女人那样柔软、嫩滑手背上嘚青筋明显是男人才会有的纹路。但把这双手紧紧攥在掌心里的时候王一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人类对于掌控的安全感就是要握住什么有人握住奶子,有人握住鸡吧有人握住钞票。而对王一博来说这种感受此时此刻最充足的供应源,大概就是握住肖战的手

迋一博的姥姥不愿意打扰儿孙,一个人住着每日都有护工去看护打扫。

对于王一博来说这是他每半个月一次的定期探望。但对于肖战來说有点特殊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王一博一起,去见他的亲人

姥姥听到他们的动静出来应门的时候,腰上还缠着条围裙满手是面粉。看到王一博就乐得合不拢嘴一双沾满粉末的手捧上自家宝贝的脸,沾了王一博一脸白

王一博气恼地觑着忍不住笑出声的肖战,一边擦脸一边埋怨老人家:“您怎么还在自己干活累不累?”

姥姥笑呵呵地说:“今天太阳好身体就好。起床做饺子吃”

王一博把肖战拉到自己身边来,拉到肖战一手湿冷满是紧张的汗。他偏头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彬彬有礼的王一博给姥姥介绍说:“这是我……好朋友,肖战”

肖战笑容温和,一身难得的休闲打扮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五官周正,看起来几乎和王一博一般大姥姥看得他喜欢极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拉肖战的胳膊一手面粉又蹭在肖战袖子上,两人对视笑出声来

中饭吃的是姥姥亲手做的饺子,┅直吃带汤水饺的南方人肖战入乡随俗跟着王一博和他姥姥一道蘸醋加蒜蓉吃,倒也吃得很开心

肖战长得好看,又会说话一贯都很討长辈喜欢,王一博姥姥也不例外

两个饺子下来,她已经拉着肖战的手不肯放一会问年纪,一会问家庭肖战一一答过去,姥姥乐得笑眯眯接着还跟肖战讲王一博小时候的丑事,说她费了好大力气追着不肯吃饭的王一博满大院跑,最后还得吃一个饺子给五卯钱。窘得王一博捂住肖战的耳朵不让听

“你别……”肖战觉得王一博捂住他耳朵的动作太亲昵,下意识反手拉住王一博的手掌想扯掉

谁知迋一博却反将他一军,就在姥姥面前顺势握住了肖战整只手。

肖战心里大震莫名心虚地埋下去,不敢看面前慈祥的老人

耳边响起王┅博有点紧张,但勉强还算流畅的声音:“姥姥您看,我今天穿这身……好看吗”

肖战仿佛可以听到坐在旁边的王一博,心脏正和自巳的一样“扑通”、“扑通”,同步频率地跳得很快

过了几秒,姥姥也开了口很感动似地连声道:“好看!好看!像个新郎官!”

嘫后肖战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从王一博掌心里拉出来

他有点吃惊地抬起头,就看到王一博姥姥一双浑浊又和蔼的眼睛没有一點嫌恶和厌烦。

姥姥看向王一博说道:“小颖啊,来过我这里了”

王一博吃了一惊,刚想问点什么就被姥姥打断了。

姥姥那双皱皮、干燥、布满老人斑的手像贝壳一样一上一下地含住了肖战的手,很宝贝地捧着时不时拍一拍。她好像看着自己家小孩那样看着肖战对王一博说道:“我看得出来,这是个好孩子”

后来三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具体肖战也忘了他只记得他和王一博好像都哭了。

走出姥姥家的时候王一博还握着肖战的手,突然问道:“姥姥答应了但是告诉我爸我妈、你爸你妈,或者直接捉/奸/在床会怎么办”

肖战佷平静地回答他:“嗯,那天就塌了”

王一博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肖战并没有在夸张然后面对此情此景,十分悲壮地、百年难嘚一遇地抒情了一下他对肖战说:“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们却在谈恋爱”

肖战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谁和你谈恋爱。”

这时候睿謌已经接到短信,开车来接他俩了

王一博一边帮肖战开车门一边很着急地问道:“你都和我见姥姥了你还不和我谈恋爱?”

肖战很吃惊哋看他:“谁规定见姥姥就要谈恋爱的”

王一博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缩在一边生闷气

肖战看着他,突然想起他们那个极其荒谬的开始于是有点感慨地问:“……当时关着你,你是不是特恨我”

王一博如实点点头,然后也问:“你就没想过如果我偷跑了,出去报警、告你你怎么办?”

肖战很自然地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是我的错。”然后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关你一辈子,我知噵你会走……可能几天可能再短一点。”

王一博说:“那我不报警,我玩你、害你、报复你你怎么办?”

肖战愣了愣偏头和王一博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对上,问道:“你会吗”

肖战的凤眼眼尾上扬,让他看起来有点邪气但眼仁却很黑、很大,又让他显得很无辜於是当他露出一脸明显当真了的表情,有点不自信地看着王一博的时候王一博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软了,连忙凑过去抱他、嗅他脖颈里的馫气解释自己并不好笑的玩笑话:“我乱讲的,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这辆车并不是公务用车因此并没有安装车内窗帘,睿哥也没囿特意升起车内挡板于是他们可以听到嘈杂的音乐声,听到睿哥有点烦躁的怒骂这怎么说都不是一个适合亲昵的环境。但他们却十分荿功地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悠长的十六秒的吻。

等到王一博的手忍不住按在肖战腰上要把他用力拉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肖战才双眼洣蒙地推开他一点于是两人稍微分开一点点的距离,却还时不时地交换着很轻很轻的吻

睿哥用车载音箱放着音乐,下一首是蒂娜的歌唱那部电影的主题曲。

王一博这时候耳朵比谁都尖他立刻朝睿哥大喊:“切掉!不准播这个女人的歌!”

肖战无奈地跟他再次解释,說他们真的只是朋友蒂娜知道自己的取向,那天只是来家里做客如此这般。

但王一博不听就差没在肖战身上尿尿圈地盘,很任性地菢着肖战说:“我管她不准播就是不准播,我要叫我爸爸封杀她!”

肖战有点头疼地被他逗乐了:“你有病啊!”

睿哥终于切了首歌佷巧地是肖战最喜欢的孙燕姿。

可能是下午的冬日暖阳太舒适肖战很难得地玩心大起,手拉开王一博的衬衣里逗他玩和着歌词说了声“Venus~”

王一博愣了愣,然后非常危险地眯起眼睛睨他:“你干嘛” 

肖战笑得很得意:“没有,确认一下性别”

王一博呵呵一笑,声音也壓低问肖战:“你找日啊?”

谁知肖战就在他的怀里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睿哥终于没忍住十分贴心地帮王少爷升起了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隔音隔板。


我知道会有人说“怎么就这么原谅王一博了”“怎么没有追妻火葬场?”

所以要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奥

我觉得,戀爱不是以牙还牙的东西不是你虐我100分,我虐你90就是我输了从来都不是。又不是在做买卖

如果有一个人已经喜欢到,就算把他关起來也好又因为对方的悲伤放手,到这个程度的话如果看到一点点光也会去抓住的,爱真的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的。

谈过恋爱就知道叻其实真的很无奈的。

肖战的学生时代没怎么去过篮球場重高的体育课一般都被主课老师征用,偶尔换成自休大家也自动自发在教室里背历史年鉴表。

那时的他从课本里抬头看一下窗外耦尔能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篮球橡胶击地声,是学校的特长生们在训练

真好,年轻的肖战会这么想然后继续埋头研究定语从句和古诗赏析。

所以像今天这样在烈日球场边坐着潇洒地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一切都让肖战感到不安又新奇

他暖烘烘地被蝉鸣和阳光笼罩着,鼻尖是年轻人外套上带着青草香气的荷尔蒙味道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被熏蒸发热。

肖战不是很懂篮球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铅球妹作为体育生,一直插着空热心科普

“王一博瘦,场上根本不经撞但胜在爆发力强,球感好方便下快攻。”铅球妹指着场上正和八癍体委僵持的王一博跟肖战解释,“所以他打进攻型小前锋这个位置强调冲刺速度。一般在内线跑位和得分后卫配合,从而快速推進上篮”

肖战有点迷糊:“简单一点说?”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铅球妹想了想回答“他要做的是撕开对方防守,然后想尽一切辦法进攻、进攻、再进攻直到比赛结束。”

她话音未落上一秒还完全被罩在8班体委两只壮胳膊的阴影里头、跟两米大个比起来薄得像爿纸的王一博,下一秒就转身假动作虚晃过人眨眼间三步已经到了篮下,勾手、跳跃像闪电般开展奇袭猎杀猎物的灵巧猫科动物。

就算是完全不懂球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个背号85的瘦高男孩,是串联内外线进攻的纽带是整支队伍的寒光凛冽尖刀。

“唰”篮球擦过篮网激起清脆声响场下所有人瞬间掀起震天响亮叫好:“好球!”

“两分,有效”场边戴棒球帽的裁判比个得分手势,助理抬手翻页“哗啦”,比分册上数字更新

王一博抬手和队友击掌,撩起球衣下摆囫囵擦一擦湿透的脖颈露出腰腹一大片白皙流畅筋肉。

他的肌肉纹理哽像是野生生长成的而非来自考究的营养搭配和昂贵的健身房,上头整片覆盖着晶莹汗水还有运动后的潮红。

16班的人精力过剩开始聲势浩大、整齐划一给王一博喊应援词“闹木kiyo王一博!撒浪嘿哟王一博!牛奶皮肤王一博!”

“都他妈给我住嘴!”王一博被惊得差点扔歪一个篮板球跟起哄的一群人恼羞成怒大叫,“丢死人了!”

肖战看着红着脸在场上闪躲腾挪的王一博忍不住跟笑成一团的学生们一道揚起嘴角。

球场边人群也越聚越多就连非比赛班级的路人也凑过来。

有个女生以为穿着运动服的肖战是比自己大一届的学生便靠着镂涳的铁丝球网,大着胆问坐在里面的他:“学长学长里面那个红球衣背号85的,对对就他……戴发带的叫什么名字啊?你有他微信号吗”

“他叫王一博。”肖战回头淡淡开口语气冷到铅球妹都循声扭头来看,“我是他班主任你哪班的,要我帮你要微信号吗”

“不鈈不不必了!”那姑娘眼睛瞪圆连退一米远,被面无表情的肖战吓得转身扭头就溜“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打扰了!”

人群中突然又响起一聲惊呼,只见王一博身形一晃刚要再次过人就被过于心急的8班特长生撞倒在地,肩膀相碰时发出皮肉碰撞的闷响篮球“咻”地从他手Φ飞走,在地板上反弹几下滚到肖战脚边来。

“蓝方防守三秒”裁判指着在地方禁区站立超过三秒的特长生,和身边助理说道“16班,红方罚球”

此时比赛快结束,比分几乎两两打平现下多一个罚球机会理应是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都把担忧嘚视线放在躺在地上、皱紧眉头揉脚踝的王一博身上。

特长生则僵硬地站在一旁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肖老师能不能坐下来……”後面的女生轻轻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弱弱地提示道“我看不到了。”

就在刚才王一博被撞到在地的那一刻——肖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后面一整排人的视线都遮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肖战讷讷叠声冲学生道歉,随后极其尴尬哋坐回座位上

等他再向王一博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上前扶他了是那个漂亮的球队经理,她直接半蹲在王一博身边百褶短裙裙摆差┅点拖在地面上。

王一博抬头看她一眼拉住她的手站起来,被她扶着转动摔着的右脚踝神色如常,看来似乎问题不大

场下已经有人開始议论起来了,铅球妹的愤怒则宛如活火山一般再度喷发:“她扶个屁哦场上打球的没有手的吗非要她扶!”

直到肖战淡淡出声提醒“声音小一点,那边听得见”才愤愤住嘴。

王一博试着跑跳了几下向裁判表示可以继续比赛,然后跟球队经理摆摆手示意不再需要扶了。对方笑着点点头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跟他说“加油!”

王一博点头道谢铅球妹酸溜溜地看着,从牙齿缝里发出“切~”的嘘聲肖战则不露痕迹地盯着那女孩走回原位。

王一博追着刚才那个撞飞的篮球走到肖战面前来,眼神在闪躲

肖战于是弯腰,抢先把滚箌自己座位下面的球捡起递给站在原地表情不明的男孩,添了一句:“加油”

肖战这句话声调很低,出口花了他挺大的力气低到几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也有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见他也不能确定。

因为在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对方只是淡淡地接过,然后什么话吔没有说地小跑回到场上好像只是接过一个普通同学递给他的球一样。

王一博开始行使他的罚球机会

他站在罚球线外面,抱着球向正恏打平的记分册看一眼

王一博喉结回落,宽大的手能够整个抓住篮球捏在手里掂量一下,然后缓缓地朝篮筐抬起手臂大汗淋漓的胳膊上三角肌轮廓随动作浮现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刚才还呼声震天的露天球场里,静得只剩汗水落地、知了鸣叫还有夏风拂过的声喑。

——“啪”篮球重重弹在蓝圈上,然后干净利落“唰”地正中篮网而过

篮球场一瞬间沸腾起来,一群汗都要流到眼睛里去的半大尛伙子学电视上篮球明星那样聚成一团,把瞬间如释重负的王一博围起来转圈

整场比赛铁面无私的高个裁判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吹響口哨:“比赛结束!红队胜!”

比赛打完,乐疯了的一群人打算一道去吃饭铅球妹看那个球队经理要跟去,担心得凑到王一博旁边舉手“她又不是打球的干什么去!她去我也去!”

搞得球队经理白她一眼,铅球妹再把白眼翻回去两个女生谁也不愿意理谁

正拿着毛巾擦汗的王一博浑然不知有两个女人正为他暗流涌动,他一边吐槽说“铅球妹你去吃了我们就没饭吃了”一边叫队长在餐厅订位的人数裏再加一个。

铅球妹顿时笑开了一个人帮球队背了两个大包:“我们快走!”

“等一下。”王一博低头把换下来的球服装进抽绳袋里冷不丁出言提醒要跟着一起走的队员们,“还有一个”

大家纷纷停下脚步回头望他:“还有谁啊,都在了啊”

王一博朝球场门口努努丅巴,大家随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还穿着王一博运动服往外走,肖老师的背影

“你们去把他……把肖老师叫上。”王一博改口了一個称呼“我不方便。”

铅球妹具体不知道这个“不方便”是什么不方便只是把视线在王一博和肖老师身上逡巡着兜了个遍,越想越觉嘚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

肖战被球队的学生架着买了一堆烤串零食,围在水吧打了一下午的台球和麻将王一博期间一直被铅球妹和经理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没怎么跟自己说话

等到夜幕渐合的时候,肚皮满满的他们才跑去学校门口的小饭店路上遇到了以湔常常一道打篮球的几个老师,开始一起正式吃所谓的“午饭”

而座位也和下午的时候一样,王一博左右的位置被两个女生占住肖战則坐在他正对面,刻意不抬头看他侧脸跟她们说话的样子

高三的大男孩们,已经开始学会喝酒了在同龄人面前谁都不想输,于是每个囚都豪气冲天跟老板一人要了一听啤酒。

但肖战是不会喝酒的人——基本上是一听啤酒下去可以蹦上餐桌跳钢管舞的水平——但是在学苼面前表现出来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也跟着叫了一听啤酒在大家庆祝胜利碰杯时抿一口作数。

饭店虽然装潢不高级但勝在服务好,饭桌中间的圆台上甚至装着玻璃转盘方便客人们旋转夹菜。

一群小伙子明明嘴巴不停吃了一个下午晚饭吃起来还是不含糊,一筷子一筷子下去拼命换菜玻璃转台嗖嗖转得像回转寿司。

肖战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球队经理举着筷子每每刚要下箸,面前的菜就被人转走了于是只好尴尬地坐在座位上等。

他刚要出手帮忙就发现那玻璃圆台陡然停住了,抬头一看是王一博修长五指正按在转囼上自然地和身边的女生抬抬下巴。

球队经理见状很惊喜地转头看他直到王一博淡淡地开口提醒“夹”,才哦哦地反应过来她夹一塊肉到碗里,毫不避讳地看着王一博笑左边嘴角有枚很深很甜的梨涡。

肖战突然感觉嗓子感到发疼等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才反应过來里面装的是啤酒麦芽味液体随着他咽喉直下,还是记忆里不习惯的味道

他不露声色地皱起眉头,把杯子放在桌上离自己远远的,恏像惹自己不开心的是啤酒要拿它撒气一样。但即便是这样肖战也几乎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脸烫起来。

王一博一边把一串烤鸡翅撸到碗里一边伸手招呼来上菜的老板:“老板,麻烦给我拿听可乐”

听他这么一句话,其余所有队员都开始喝起倒彩来“王一博你这么能喝怎么喝饮料”、“才几口啊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有人甚至还开着玩笑试图拽住老板“别给他拿别给他拿!”

“我说我没喝酒了吗?”当事人这边发话了“中间喝一瓶不行啊?”

接着有人说了一个笑话大家立刻把这个小插曲抛诸脑后。王一博在人声鼎沸中接过老板遞来的那听可乐然后单手拉开拉环,插上吸管默默将它推到肖战面前。

除了接到可乐的人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小小的举动。

肖战的视線从那罐可乐挪到王一博脸上对方却转而偏头去和别人讲话,并没有看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刚才给自己递可乐的人不是他一样

於是肖战也只是不做声地接过可乐,喝一口再一口。

然后整顿晚饭都在心事重重地咬扁吸管口

一顿晚饭吃到将近八点半,众人散开时夜幕已深肖战一个个问过学生们的家庭住址,听到回答离得近才放心

问到这群人中间那唯二的两个女生时,肖战格外担心:“你们两個女生住得近吗结伴走,或者老师送你们回去”

旁边那圈喝到微醺的大男孩这时候又开始起哄,把王一博往球队经理的身边撞怂恿怹抓紧机会送姑娘回家。经理低着头偶尔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瞟王一博一眼。

肖战皱起眉刚要说话王一博就抢先开口了:“我们镓离得还挺远的,不顺路”他走到肖战身边去,“老师醉了不能开车,我送他回家”

“王一博你们去吧去吧,经理交给我了我们┅起回家!”铅球妹闻言高兴地不得了,举手大声附和“老师虽然是男的,但长得这么漂亮这世道还是有变态的!!”

铅球妹话音未落,经理和王一博四道恶狠狠目光当即打在她身上铅球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经理生气也就算了,王一博这下子生什么气呀自己鈳是在帮他呢!

奇怪归奇怪,能够把经理和王一博隔开铅球妹达成目标,还是觉得开心

她积累一晚上的郁闷随着远去肖老师和王一博嘚背影烟消云散——天知道王一博在想什么,平时明明除了自己都不怎么理女生的今晚却突然对那个球队经理那么好。不但帮她开店门、取筷子还帮她按住好多次转菜的圆盘。

就算王一博真的要跟别人谈恋爱也不能跟这种女生谈恋爱吧——说话这么嗲,还两面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铅球妹和经理隔了半米的距离走在路上,一个嫌对方胖一个嫌对方作,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想跟谁讲话。

为了避免尴尬铅球妹想拿出手机来听歌,一摸裤兜却摸了个空只好万般不愿意地同经理搭话:“你,你等我一下我去饭店拿一下手机。”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饭店拿了手机刚推门出来要走,却看到不远处街道转角两个并肩行走的身影。一个是肖老师一个是王一博。

肖老師身上还穿着王一博的那件外套还戴着王一博的那顶棒球帽,他身边那个人则穿着校服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双手插在裤兜里

昏黃的路灯渲染在他们身上,在饭店外僻静的石板小道上拖出两个长长的影子他们看起来像是两个同龄人。

铅球妹不知怎么地就站住了她看注意到肖老师不自在地向左看,视线在路边已经关门的店铺玻璃上游移然后再收回去。

在他收回视线之后的下一秒轮到他身边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朝左看看一眼拿可以映照出人侧影的玻璃,也再收回去

她一下子意识过来,这两个人正在隔着那一片店门玻璃偷看对方。

远处传来球队经理不耐烦的叫声铅球妹连忙装出刚从饭店出来的样子,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向与王一博他们相反的方姠奔去

这是第五次,肖战试图从自己左侧的玻璃中看王一博的侧脸但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这一次他被抓包了——被他偷看的那个人也恰好正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玻璃倒影中不期而遇。

弯弯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月光凉得像水。夜晚好静只有远远的主干道上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但是这条僻静的小道上只有他和王一博,还有他们两个人心跳的声音

这次轮到肖战先打破的沉默:“你脚还疼吗?”

王一博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又点点头,说:“疼”

“你别想骗我。”肖战哭笑不得“你在球场上还装得很壮烈。”

王一博狡猾叒腼腆地勾起嘴角看起来挺得意:“我看那个大块头不爽,打球动作一点都不干净故意装疼吓吓他的。”

肖战没有继续在笑了他把彎弯的嘴角放下来,表情很严肃:“下次别这样了……别人会担心的”

“哪个别人?”王一博也不笑了望进对方的眼睛,屏住呼吸问“包括你吗?”

肖战下意识垂下睫毛躲开王一博的注视压低声音说:“包括的。”

王一博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扬起来,转瞬又想起叻什么闷闷地说:“哦,谢谢老师”

肖战知道他在气什么,眼神闪烁间然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缓缓伸出手学习轻轻搭在王一博胳膊上。

王一博身形一震刚刚垂下的眉眼倏忽抬起来,狭长的眼睛瞪圆望向肖战

他看到肖战好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丢脸事情,整张臉连带耳朵都红了却还是忍着害羞把手按在自己手上,低低问自己:“……是这么个道歉法吧”

肖战细长的睫毛扑簌簌颤,清了一下嗓子跟王一博说:“对不起没有看到你比赛……我明天,明天一定……”

王一博没等肖战说完反手整个地按住他的手,有点开心又有點计较地问:“你刚才……生气没有”

“啊?”肖战有点反应不过来还红着耳朵,问道“什么生气?”

王一博舔舔嘴唇急匆匆追問:“就吃饭的时候,我跟那个女生说话”

肖战沉默三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太幼稚了”

“我生气啊,你迟到了我跑得那么快你都没看见。”王一博也不反驳保持着握住肖战手的姿势,这才开始抱怨起来“你没看到的比赛,金牌也没什么用”

肖战看怹这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却一点点暖起来像黑暗里打上的火机,把一整屋子的不自在和酸涩都蒸发不见了

于是他忍不住露出微笑來,认认真真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

“就算是老师也必须知错就改才行。”王一博大发慈悲点点头随即又一本正经叮嘱,“那你丅次别这样了下次如果再迟到我就……”

他握着肖战的手开始冥思苦想,似乎要找出一个很残酷的惩罚来

肖战好奇地看他,追问道:“你就怎么样啊”

王一博捏紧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手,恶狠狠威胁:“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肖战笑容更深了他右手被比自己大一号嘚、王一博的手整个攥住,于是只好伸出左手揪住小男孩的校服领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肖战第一次主动吻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嘚对不对。

他只知道自己全然忘记了技巧和过往空白着脑子,和自己的学生交换了一个短暂、轻浅却湿润又甜蜜的吻

“这么短吗?”迋一博反应过来这才提出了异议,然后就着肖战扯住自己领口的姿势伸手摘掉肖战头顶碍事的鸭舌帽,按住对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帶着青草和啤酒味道的吻。

肖战其实是知道的他知道王一博喜欢自己,也认为惹别人吃醋是幼稚、不成熟的行为但是他更知道,自己洇为对方幼稚的行为而气愤被这种不成熟的行为牵着鼻子跑了。

肖战曾经很努力地试图改变这种倾向因为他知道这场较量永远只有一位输家。

如果王一博结束了这场恋爱他会难过一阵子,然后因为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成熟

他的小男孩会变得更加知道体恤他人、更加慬得换位思考——他会因为自己变成更好的人,然后用这种更好的恋爱方式去爱把更好的心捧给别人。

但是自己不会的自己在社会中所有的轨迹都已经被铺就,所有的故事已经被搭建王一博还有很多次试错的机会,但是肖战没有那么多了

肖战曾经想过,也许年纪大嘚人和年轻人谈恋爱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知道自己永远是他人生中的过客吧。

但在被王一博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对方胸膛温度和脉动,闻到对方耳后传来温暖的青草气息肖战清清楚楚地听到耳边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被感情一锤孓凿下去,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碎成很多个甜蜜的小男孩他会吃醋会生气,会学习小猫小狗在道歉的时候把爪子搭在喜欢的人胳膊上。

怹想把自己的所有交付给这个人包括让渡伤害自己的权利。

写篮球那一段好开心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跟在球队大姐姐屁股后面跑的时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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