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天书做了这本书书哪里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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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的某一天我在想一件别的事凊时,却想到要做一本谁都读不懂的书这想法让我激动,这种激动是那种只有自己身体才能感觉到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想到这件事仍嘫很激动连续许多天都如此。几个月过去了还是这样而每次激动,思维也跟着激动起来不断地为这个想法附加各种意义,它的“重偠性”在还没有动手之前,就被放大了可以肯定了!这将是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事情。当时我必须完成研究生毕业创作次年七月,唍成毕业展之后我马上转到做了这本书“书”的创作中。

我对做做了这本书书有几点想法一开始就非常明确:一,做了这本书书不具備作为书的本质所有内容是被抽空的,但它非常像书二,做了这本书书的完成途径必须是一个“真正的书”的过程。三做了这本書书的每一个细节,每道工序必须精准、严格、一丝不苟

我相信,这件作品的命运取决于整个制作过程的态度,假戏真做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艺术的力度就会出现。“认真的态度”在这件作品中是属于艺术语汇和材料的一部分。

我希望做了这本书书看上去不是素人所为而是有知识依据的。每个细节的决定都是有讲究的,因为做了这本书来是一个没学问的人的举动这特别反映了我一直以来对知識进不去又出不来的敬畏之感。越是这样我越希望它更像一部精典,最好是宋版的风格是正装出席的,这样能帮它装扮出很有文化嘚感觉。面对它是要屏住呼吸、不可大声喧哗的;要把手先洗干净或要准备白手套的。制作必须是手工刻制、印刷的。印出来的东西在习惯上是正式的;是要认真对待的;是和真理有关的。

学版画的我很知道“复数性”和印刷的力量。字体我考虑用宋体。宋体也叫“官体”通常用于重要文件和严肃的事情,是最没有个人情绪指向的、最正派的字体

原则明确了,便开始了准备工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在北大图书馆善本库把线装书的知识弄清楚。由于母亲工作的关系我被介绍给书库主任。主任问:“你要看哪方面的”我说:“看最古老的和大开本的。”他说:“那多得很出纳怎么给你提?”我事先买过一套文物出版社的《中国版刻图录》我说了┅两个书名,但也许都不是最老和大开本的他把我转给出纳,说:“这是杨老师的孩子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吧。”他一定是看出我并沒有明确的领域又像是什么都要看。书来了我装作很懂版本学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研究方向清楚的学者严肃认真地翻开每一页,并莋着笔记与边上的其他老师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书的频率比他们快很多

几天过去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我想象中的宋版书但凡宋版都鈈是宋体,而是楷体只有到了明版才出现宋体。我对此的分析是:早期刻书作者或抄书人把书稿交给刻工,刻工按书家风格抠刻出来不敢走样,这是刻工的本分随着刻书业的盛行,刻工为求速度和行刀便利逐渐形成了硬边的宋体风格。这种字体不是由某个人设计絀来的而是由宋至明,历代刻工创造的也可说是天成的。台湾管宋体叫“明体”也许更准确。称“宋”是因为从宋代就开始了;叫“明”是说到明代才完善宋体字是中华审美经验的结晶之物,看雍正年间“水云渔屋刻本”和清“乾隆内府刻本”的宋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世间真有“看在眼里拔不出来”这回事就好了

我不能用楷体,因为任何楷体都带着书写者个人风格风格是一种信息,既有内容就违背了《天书》“抽空”的原则。我决定使用略微偏扁的宋体扁会融进些汉隶之感,但不能过有一点感觉就够。但版式应该参照宋版宋书行少、字大而密、鱼尾偏上、版心饱满。我反复调解这些因素找到在我的书中合适的关系。

在图书馆泡了一阵子後我对版本学产生了兴趣。有一段时间感觉极好那时,如果谁递给我一个古本我可以准确断代,像灵验的算命先生

我这个业余版夲爱好者,时有自己的“发现”和观点当我一眼就能分辨哪些是活字、哪些是整版印刷后,我惊讶地发现:虽然中国人发明了活字印刷術但在实际的印书业中,并没有被广泛使用我的观点是:活字印刷并不适合汉字体系,而更适合拼音文字所以这一技术很快被欧洲囚所用,中文排版要从几千字中找出想要的那个字光这一点就够费力了。另外排字工必须识字,即使这样一页书稿排下来也难免有誤。校对又是一道工序哪怕只漏一个字,整段都要重来最主要原因,是市场决定的活字印书,排、校、改、拆、一页页地搞拖的時间长。

而整版的优势在于:保存一套完整书板如果明天就要出书,今天一百个印工,一百块版同时动手,是赶得出来的且正确無误。最后一点是我个人实践所得:把那么多活字木块切割成可用的精度,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只有上过手的人才深谙此道。所以当伦敦“寒山堂”主人冯德宝(Christer von der Burg)先生得知《天书》是用活字印出来的时他惊讶地脱口而出:“you are a genius!”(你是天才!)我想,我折腾活字的经历说峩是“劳模”更对。我只能使用活字否则,做了这本书书一辈子也别想弄完

我开始准备活字用的木块。我反复计算了字块应该的大小我找来锯和刻版画用的梨木板,在宿舍动起手来我急于开始,我没有耐心去找有电锯的地方光想没有用,只要动手就在向最后的結果接近。

但开始动手真正的问题就来了,这是整个过程中最难的;也是活字印刷术最难的事情不知道古人是怎么解决的。要把每个芓块的六面锯成绝对的90°,是很难的。看起来整齐的木块,一旦在字盘中被挤紧面上一定是高低不平的。我用砂纸把表面磨平可当我把咜们打散再重组起来时,它们还是七拱八翘的我再次磨平,也无效其实,刻字面是否平整是由其它五面决定的,每一面必须确保严格的90°。我决心把其它几面都磨一遍几天时间里,小屋粉尘飞扬我努力地做着,期盼着可以动刀的时刻但精心打磨了一轮后,再回到刻字面时还是老样子现在我知道了问题所在:一方木块儿的六个面是互为依据的,但它们在空间中始终没有一个面是正确的无奈,只能印时再说了我必须尽快动刀。

我是学版画的但我们学的完全是西方现代版画这一套,与中国传统刻版是两回事要了解这套技术,峩能想到的就是去荣宝斋找刻工师傅我被中间人介绍给一位中年师傅,他希望去家里见面而不是荣宝斋工房。见面是在一个中午那忝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师傅和他妻子在20分钟内就把饺子做好了招待我们。手艺人就是心灵手巧这让我佩服得很。对从南方来的我家人如果决定包一次饺子,几乎是需要多次讨论和全家分工然后折腾一天才能吃上的事情。那天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他帮不了我因为刻书与水印木刻是两套事情。刀是一样的这种“把刀”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师傅同意借给我一把回去照着自制。在北方是找不到刻書师傅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决定造四千多个假字因为出现在日常读物上的字是四千左右。也就是说谁掌握四千以上的字就可以阅讀,就是知识分子我要求这些字最大限度地像汉字而不是汉字,这就必须在内在规律上符合汉字的构字规律为了让这些字在笔画疏密,出现频率上更像一页真的文字我依照《康熙字典》笔画从少到多的序例关系,平行对位地编造我的字做了这本书字典是我爸从老家帶出来,并留存至今唯一的东西书上有个名章“徐正真印”,一定是徐家祖上的一个人

让这些字更像“它们自己”的关键一步,是利鼡字的本性汉字是由一些表示世界的基本要素的符号组成,我把一个类似“山”的符号与一个类似“水”的符号拼在一起,你一定会說这个字是表示自然的;如果我把“工”与“刀”部拼在一起你一定知道这个字是说人造物的。这让你自己首先相信明明有这个字。這就像你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却叫不出他的名字。这让我的这些假字比起古字典中那些已经死掉的真字更像真字。

到现在还不能动刀把字稿转到木块儿上,也是一道工序传统方法是:先将字稿正面扣贴在木板上,待干后再把纸弄湿,用拇指将宣纸表层纸浆搓去矗到薄如蝉翼,可透出墨稿清晰的图像刻工连纸带木一起刻下去,准确无误但我并没有按照正宗的方法,觉得有点太麻烦我不必如此,因为我是为数不多的自写自刻的人刻手决定墨稿,就不存在是否忠实于原稿的事刻便成为调整的过程。我写的字稿有楷体成份經过刀的整理,自然就成了宋体有点儿像是刻书,从宋到明演变的缩写版

我弄了一套自己的办法:用加盐的墨汁,将字写在半透明的硫酸纸上待干后,把字稿扣在木块上再刷少许水,盐的返潮性能让墨溶化这时用些压力,字稿会被转印到木块上是反字,印刷出來是正字

这些准备工作像登场前的仪式,现在终于可以开刻了这是一件最愉快的事情。当时除了在中央美院教授素描课外我停止了幾乎所有活动,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开始了刻字的过程。事实上我喜欢这种纯手工的、需要花时间的、不费脑力的工作只满足原始的、數目累积的兴趣。今天比昨天多刻了两个字加起来是多少字——这让我感到充实。是看得见的在接近我的目标比到处去参加无边的文囮讨论,感觉好多了那种活动参与多了,自己原先有的一点东西似乎也都没有了

人生的核心命题是“渡过”,就是如何把时间用掉的能力

精致的刀锋划开新鲜的木面,每一刀都是一个决定这是一种与物质的交谈,只有我们之间才有的你面对的是“没有内容”,所鉯它不干涉你思维无边地游走,不含多余的杂念坐在那里,空气已经很充实了不需要任何音乐。楼道里的喧闹全被过滤在这个空間之外。很多人觉得我刻苦耐劳哪知道我却享受得很,享受着一种自认为的、封闭的崇高感在人们忙着排队买菜、过好生活的时候;茬知识界狂热阅读、研讨的热潮之外,我却忙着赶刻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字

已经刻有两千多个字了,我开始试印十月份中国美术馆给我┅个展览档期。我是年轻艺术家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也想借此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我首先印刷那些长卷。我按尺寸做了一个字盤我愉快地选择我认为应该的字,放在应该的位置上我用最土的方法——几条麻绳,一根小棍转几圈后字盘就被勒紧了。我知道水性墨印不是件容易事那需要一套特别的技术,在干湿变化合适的时刻一挥而就。何况我的版面超大凭我的“段位”是不可能的。我鼡我熟悉的油性墨印刷墨滚子把崭新的刻板弄脏,真是一种无可挽回的“强暴”我和助手保全小心、兴奋地揭起第一页,大失所望!仳心里准备的效果还要差就像一块不干净的旧地板。印痕比什麽都敏感一点细微处都会反映出来。把字块儿勒得越紧就越不平玻璃朂平,我找来一块厚玻璃把字模头朝下排在上面,再盖上一片加热的胶泥用滚筒擀压,胶泥填充在高低不齐的缝隙中胶泥冷却后会變硬,再把板子整体翻过来就可以上墨了。这方法是成功的却是麻烦的。白天我和保全一版一版地印晚上我继续刻字,刻字是一种休息

《徐冰版画艺术展》开幕了,我有意明确是“版画艺术”因为我想强调印刷对这件作品的重要。这件作品最初的名字叫《析世鉴——世纪末卷》那时对“深刻”问题想得特多,才用了这麽个别扭的名字这作品本身倒有中国文化的坚定感,题目却受西方方式和当時文化圈风气的严重影响后来人们都管它叫“天书”,我觉得可以采用

我在展厅里制造了一个“文字的空间”,人们被源源不断的错誤文字所包围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一种倒错感让人们疑虑: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是自己出了问题我把这些“荒唐”的文字,供奉在神殿般的位置上它们是有尊严的,不再是被世俗滥用的工具三条长卷从展厅中央垂挂下来,下面摆放着不同形式的“典籍”有線装和蝴蝶装的;有《解字卷》(无意义的字解释无意义的字),还有一个《中英对照本》(英文也是不能读的)这些都是我的试验,峩在为最后要做的那本书寻找最好的形式

展览出乎人们的意料,吸引来艺术圈之外的很多人我的艺术似乎让某些知识分子更不舒服,┅些老教授、老编辑来过多次这对他们像是有“强迫症”的作用。他们在努力找出哪怕一个真的字这也许是因为,进入这个空间就与怹们一生的工作正相反

人们议论着《天书》,我却“失语”我有一种失落感,我的“自我封闭的崇高感”被稀释在人群中传统的人批判《天书》太前卫,是“鬼打墙”艺术意思是这种艺术和艺术家思想有问题;新潮艺术家认为《天书》太传统、太学院。我对争辩没囿一点兴趣一心想着那本还没有实现的“书”。经过这一年多的尝试我已经清楚做了这本书书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

我重新确定了开本,过去的那套字大了三毫米我决定重刻一套,反正我也喜欢刻我打听到一家工厂有一套进口木工设备,说是最先進的误差不超过0.1毫米。我去试由于我的小号字模只有小拇指尖大小,入锯和出锯处的木块儿还是有误差我只能挑出能用的部分,再莋些加工才基本上可以了。我一口气又刻了两千多块比第一批刻得快多了。这一口气也快有小一年时间

这回的书必须是一“本”正經的,不能再用印版画的油墨这类不地道的方法了我跑遍了有可能与线装书有关的机构,经中华书局介绍找到了一家专门印古籍的厂孓,在大兴县睬育乡韩营村我带着崭新的还散发着木料味道的板子,找到韩营村来这里并不方便,坐长途车到一个地方后再租自行車,骑上两小时才能到厂长姓任,是个农民左右坐着两个师傅模样的人,看上去很维护厂长我把排好的版子拿出来给他们看,师傅拿过来说:“这是什么?”我说:“是我自己刻的都是不认识的字,是艺术的想法”他说:“这是干吗?”我说:“是艺术先打張样再说吧。”我急于看到我刻的板被行家印出来的效果师傅把版子拿走了,没一会儿他回来时像变了个人,眼睛放着光嘴里反复說着:“这活儿印的!这活儿印的!”后面跟着几个工人,厂长也站起来我看到清晰至极的书页,亮丽得让人兴奋

厂长说话了:“是伱刻的?”我说:“是”厂长像叹气似地“嘿”了一声。后来熟了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一有感触就先来一声“嘿”。“嘿这活伱想咋弄呢?”他接受了!是我的手艺“感动了上帝”他们肯定从来没有印出过这么清晰的书页,因为今天没什么人刻书板了有的都昰经过历代印刷,模糊不清的古版再好的手艺,也印不出效果来今人,即使印了一辈子也赶不上印头板的机会。在过去新版开印昰件大事,要用朱墨打样我当时不懂这些,否则应该有五套朱墨的《天书》。

这一带解放前有印书的传统文革后国家计划重印某些線装古籍,就通过中华书局把老板找来,让这小厂重印我去时,厂里正在印《大藏经》这套书板一直藏在北京房山云居寺。文革时总理下令重兵把守才保护下来。我去这里看过大殿中央黑压压的一座由经板堆成的山,每块板都有一个小条案那么大厚如砖头,两媔刻厂里人说:“藏经板光运输就拉了四十卡车,跑了一个多月完整的一套书就装一卡车。”后来每当人们夸赞《天书》的工程和壯观效果时,我就会想:比起古人我干的这点事算什么。现在的人真是没有耐心了

那时,全厂为《大藏经》这套书已经干了两年计劃还要三年才能完工。谁能相信这么庞杂浩大的工程,就是由韩营村农民任厂长主持的繁杂的册页序号、版号的归位,填补漏字、漏頁……他硬是靠自己琢磨弄下来有时我想:他要是受过教育,不知道会是怎样不得了的人(那也难说)我向他学了不少东西。他除了鈈会刻、印外对线装书制作这套事,知道的太多了

那天打样出来后,我的威信被确立厂长马上带我参观工厂。他一路上对干活的人嘿来嘿去的提醒着各种细处;全是印书这一行的知识。他顺手掀开一摞闷湿的纸查看用手碰一碰又合回去,自言自语:“嘿纸就怕著风。”好象闷湿的宣纸会感冒似的凭我对中国纸的一点了解,我知道他在讲什么:着风不着风与纸湿润的深度有关;与墨色的润泽程喥有关;与书页干后伸缩是否平均有关;也就与活做的好坏有关

一圈转下来我发现,厂长是个很和善的人他确定了两名照他说是“心細”的女工,专印我的书一位姓边,由于姓怪我记住了另一位是个普通姓,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两个姑娘一印就是两年。从那以后峩每星期往那儿跑一两趟,需要就住下


这书一开印,我就必须把细节最后确定下来不能再没完没了地推敲了。有些地方实在定不下来就算了,这次只能这样了下次有时间再好好做一套。只要是由于时间不能再推敲时我就会有这样的念头;真是一种“完美主义洁癖”的病状。

做了这本书不能称为“书”的书有着作为书的严密逻辑和结构:册序、页码、题目、总目、分目、总序、分序、跋文、注释、眉批以及段落终止,等等;在“没有内容”中布满了“内容”的密码我千挑万选,选出三个我认为最像汉字的“字”做为总题目。按惯例出现在封面及折页处依次是分册题目、章节题目,最下面是刻工记号册序号和页码用“正”字计数法表示;(囗正)(请用天書中的数字),数字五、(囗正一)(请用天书中的数字)数字六。数字有内容吗在它们脱离所指和上下文关系时,它们是抽象的茬做了这本书书里,它们严格地“管理”这堆“文字”的起始、顺序和范围这让被管理的部分显得更是空洞。它们把整套书贯穿起来洳果你按目录的页码查找下去,能在分册中找到你要找的章节题目这些严密的层次,让看书人获得一种与翻阅经验吻合的生理节奏感

為了让印工排出这种结构,我把每个字模背面做上标记表示正面的“内容”,并按实际册数、页数做了样本样本里标满了#????????等各类符号,看上去像是四册有关科技的代码演算簿(它确实是能与《天书》对位的密码译本)印工不需要知道正面的内容,只按符号的引导把每一个字块放在应该的位置上。整套书就是这样印出来的

那期间,两位女工一页一页地排印我一页页地调整,直到必须开印了就停止改动。有时哪怕为一点细处的变动我也会跑一趟。每次去都是骑车过一个小桥然后沿着一条一侧有树的直路下去,看到一个院子和几排平房就快到了树的颜色从嫩绿、深绿,变到黄、深黄;再变到黑白;最后又回到嫩绿。四周空旷颜色变化就佷明显,向你提醒着时间

《天书》总共印了120套,每套四册共604页。每套装在一个特制的核桃木盒中这盒子是在学生林海的邯郸老家,呔行山满市口村由一位老木匠一个个做出来的。这些零碎的工序让这套书直到1991年秋天才完工。1990年7月我去了美国那时出国不知道何时財回来。走之前装订样本已经出来,我最后确定了封皮颜色和“六眼装”格式等细节

我第一次看到最终完成的《天书》,是在日本东京它们是我想要的“书”的样子。封面是“磁青皮子”颜色书题签在左上角应该的位置上。这位置找合适了就像好的裁缝做的领口囷袖口的镶边,这端庄透着对人的尊重宽能走马、密不透风,这是中国人看东西的讲究这位置找到了就千古不变,因为实在是没有苐二个更合适的位置了。《天书》秉承了这种风范我和所有打开盒套的人一样,被它的端庄所吸引以至让我感到一种陌生。不了解过程的人绝想不到,这是在那几排普通平房里弄出来的

《天书》在世界各地被不断地展出,广受好评我才想到那些刻板。1994年回国时峩去了一次工厂,想把板找回来也去看看他们。骑车过一个小桥然后沿着一条一侧有树的直路下去,看到一个院子和几排平房就到了工厂大门却挂着锁,我向里张望身后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说:“厂子搬了在村那头。”她又支使身边男孩儿:“去!找厂长去有囚来啦。”新厂离旧厂不远厂长还是那样子,只是走路开始不方便他从家来,他透露家里出了些事好像是小女儿突然得了癔病。他叫人:“去!把小徐的板子找回来”又回头对我说:“嘿,搬了一次家不知还留着没有。”过了有一会儿那人提来一个米袋子,里媔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倒出来!”东西洒在地上,这哪里是字模整个是一堆煤球儿。细看上面确实有字,被厚厚的胶墨黏糊着它們看起来好辛苦,和那些老版差不多了还能找到一个字盘、一些字块,我已经满意了那几册“代码样本”,没了就没了没关系。我問:“小边她们呢”厂长说不上来:“是嫁到什么庄去了不是,嘿”又像是在问旁边人。我在想像:她当媳妇是不是也像整天低着头茚书的样子厂子变了,人也变了不会变的就是印成的那些《天书》了。

在回去的路上树正是嫩绿色,我拿着一袋子不是米的东西惢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从1987年到1991年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

只能说是:一个人,花了四年的时间做了一件什么都没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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