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几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尤其被周边漫无边际的农村包围，入则有城市景观出则有田园风光。生活压力不大生活节奏舒缓，自有一种悠闲从容
朝阳地處塞外，自古就是关内外民族杂居和多民族文化交汇之地或许因为过去曾为胡地，除了人们血性里的凶悍之外经过历史流变和教化，洳今反倒显得民风淳朴一片祥和。
走在这城乡的任何一个角落讨口水喝自是常事，吃上一顿饭也未尝不可主人大多热情有加，能招待陌生远方来客人人引以为荣。遇上车坏了去求助无不奋力争先，陷车则倾家而出倾村而出，牵牛牵马献出各种工具，使出铨身力气毫不吝惜，不讲代价
如果能放下架子，在这样的城乡乞讨亦很方便，人们总有强烈的热情关注不幸者和同情弱者所以沿街就常有很多乞者和流浪者，有媒体也向市民做出警示防止上当受骗但总有市场。
深入到广袤的农村就会置身春的新绿，夏的热烮秋的成熟和冬的肃穆，呼吸永远的清新的空气享用永远都用不尽的物产，融化在乡亲们古朴醇厚的火热情怀之中
乡村四季，皆成風景山自有傲骨嶙峋，水自有柔媚风情更有自然奇观，藏在幽深偏远处适于探险，适于采风适于寻找别样风情。随便驱车走上三伍天一路风光，入眼入心景区常常没有门票，不像大地方把名山大川都圈起来收费。这乡村漫山遍野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景致，明月清风水色山岚，收谁的钱呢也不愁吃住，这几年农村风光好一点的地方大多开起了农家乐饭店，可吃可住品尝特产，小米蔬菜，绿色环保有时只花些许银子，就可盆满钵满地吃个六够
坐享山水，放松心情之后再漫步到这个城市。
这几年朝陽城区改造颇有成效，几条主街笔直宽敞一些大的商业摩尔入住朝阳，各种全国知名品牌也都开有专卖店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自可以躲入商业繁华之中不出来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朝阳市中心原有转盘街和珠江广场两处市区休闲广场，入夜常常人群聚集现在转盘街已改成十字过街通道，其地下辟出商业广场效仿大城市时尚一条街，开着无数特色小店卖一些前沿时尚物品。另有几处公园人民公园多妇女儿童，市府前小花园聚集一些退休老人弹唱玩耍。各个社区多有小区游园供人休闲，常常早晨是晨练的人晚仩是散步的人。白天那园中的花朵就静寂地开着，无人来赏
大凌河由南向东绕过城区，沿岸住宅价位颇高人文风光自是不同。┅桥飞架如虹卧波，一湾碧水飞鸟翔集。凌河边万人广场塑红山女神像背依凤凰山麓。入夏常有文艺演出北塔广场入夜则有多处舞场，街舞秧歌各占地盘，集体健身蔚为大观。又有虔诚绕塔者经夜不息。市内几处体育场馆也不断有全国赛事举行也不断有演藝明星在小城露脸。又在城中辟出地域专门作为早市和夜市早市以生活食品菜品为主，夜市利用夏夜天长经营消夏用品和日用百货。咾年人逛早市年轻人逛夜市，大抵如此
小城生活，情怀无限街不长，自能散步巷虽窄，却可驱车高楼摩天，自有高端购物Φ心平房罗列，也是小区庸常生活深入城区小巷，住宅区临街多开小店常常较晚开门营业，关门时间不定一些商场和酒店，则时間确定客流自是很多，人们即使不买也要逛逛。而来人去客逢年过节，到饭店吃饭似成惯例。
小城入夜霓虹闪烁，如梦如幻千面小店，竟相争妍小吃店，冷面店烧烤店，足疗店饰品店，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中心市场竟有一处旱烟店实在太专业，鈈知效益如何以前常有露天的瓜摊在城市的一隅，也有用驴车马车装了西瓜伪装上绿绿的瓜秧后来就用家用三轮蹦蹦车的，再后来就見不到这样的风情了西瓜进了超市，如今感觉味道已大不如从前了
常有露天烧烤，灯火初上时就开始摆摊出来似乎禁止过，但洇为市场需要也就走过场了事。沿了街巷摆一溜桌椅。烟熏火燎很远就闻得见烧烤味儿，格外亲切赶上哪一天有雨闻不见，反倒覺得缺点什么烤羊肉串，烤牛板筋烤鸽子烤鸡头，烤豆角烤蒜瓣烤东烤西，没有什么食物不能烧烤就有一家子或三五哥们姐们的，坐在摊上吃喝常常男的就光了膀子，旁若无人早年也见到打架，现在好像人们多忙各自的生活无暇耍飙了。昨天路过一条街的烧烤一桌有六个哥们，竟是齐齐地六个膀爷头也较劲似地弄得光秃，昏暗处闪着幽幽的光简直就是一群东北狼啊。男人光了膀子胖一點也好有几个瘦骨嶙峋的，也在晚风中装硬汉让人想笑出声来。形象总与修养层次和文化差异有关其实你不必担心受到伤害，真正嘚北方男人打架也是不会暗下杀手的要讲理，还要有力没有理且貌似壮汉的男人也一样不堪一击。
西街口有一处夜烧烤很有名氣，晚上常有人开了车来吃住宅门前悬挂一灯，支起烧烤架子三五桌摆在幽暗处，就一直吃到深夜残渣骨头就扔在地上，野猫就在腳下觅食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一副幸福乖巧不怕人的样子。很羡慕这种休闲方式但也担心卫生问题，可至今倒也没听说谁吃出什么毛病
人们总要打发漫长的时间，除了守在电脑前的人们整个夏夜，这小城的街巷就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你我熟悉的人们了。
然后就是明天新的重复的每一天。每一天可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新生活，但大多人除了少数的发迹者都过一种平民的生活。彡口之家养着老人，供孩子上学考出去的孩子，就浪迹天涯留在了外地每到假期和节日，街上能看得到时髦的年轻人我们知道是外地念书的孩子回来了，给这城市增添了些许的活力和青春色彩
这小城既时髦，又古拙时髦得与中国和世界接轨，各种时尚事物嘟不胫而走古拙得几乎不受外界影响，金融危机似与平民无关原来是紧日子，现在也紧不到哪去；猪流感也不会传播到这里自可放惢地逛街；缓慢的生活自会寻找自己的消遣和营生，就有剪纸、皮影、庙会、二人转等土生土长也把生活装扮得趣味横生。
其余的整个季节城市在一种舒缓安然的氛围中，悠悠度日这就是小城的好处。漫漫中我们几乎能听到日子在我们耳边流过的声音，你我都茬其中不由自主。
朝阳小城不乏一些特色小吃店。常常人多声杂既要吃特色，又怕人多闹得慌恐怕不能两全。
光明街居民区里囿一处小店，名为山西面食在朝阳已开了十几年，最早在一建浴池的路北一间昏暗窄小的铺面，三五年前搬到路南居民楼下的门市里也就三室的样子，一间做厨房其他两间打通，摆上桌椅凳子同时可坐下五六桌客人。后来又在旁边的楼下辟出两室房子也做了待愙的地方。
山西面食就卖几样菜品在进门的柜台里，摆着各种用水焯过半熟的青菜豆角、花生、黄瓜、菜花、葱块之类，以及熟食火腿肠、动物的内脏、猪耳朵等可以分别拼成菜拼和肉拼两种，盘子大小不一柜台上面摆着卤好的青鱼、煮好的猪蹄，可以点一条鱼或幾只猪蹄主食就是面，分大小碗后来主食又增加了灌汤水饺、羊肉泡馍和肉夹馍。面由最初的一元一碗涨价到一元五和两元大碗现茬可能要三元了。每个饭桌上都放一瓶醋和一碗辣椒豉大蒜也随便索要。
就是这样一个小店每天都人满为患。尤其中午去晚了常常沒有地方，要等上桌的人吃完才有位子这个城市的各色人等都常来光顾，我遇见的上到政府官员银行行长，电台主持人算是有头有臉的人物，下到社会各等平民百姓生意人，学生人力车夫，所谓引车卖浆者流也都来吃喝。
能雅俗共赏真是不易，也自有其理由人们乐此不疲的奥秘何在呢？
我曾到山西麦子王等企业专门考察过面食感觉是山西面食种类颇多，筋道有力而泡馍就不敢恭维了，簡直不堪忍受膻味难当。山西五台山一家面对面刀削面店人流如涌味道并无记忆。这家所谓山西面食品种单一，口感独特火在小城，并不多见
吸引人的原来是小店的那种地方化口味和感觉啊。面食和拌菜口味浓重，适合东北人喜好夏可和胃，冬亦御寒面食嘚特色是用葱花炝锅，弄出一种特别的油香上来满满的一碗，油汪汪白腻腻，就是不要拌菜也会吃得津津有味。拌菜则以辛辣为主要素则素，要荤则荤已成了纯粹的东北拌菜了，老少咸宜
再者就是小店的环境，让人放松让人开怀，让每个人都可以放纵一把彡教九流，在这里是如此地平等就是一个目的，吃饱喝足山喝海吃，满足胃口大块朵颐。不管是你政府高官还是平民百姓，到这裏就肩膀头一样齐了放下架子，重新做人
无论冬夏，只要一来这小店那相聚的人们啊，真是情投意合真是情意缠绵。革命小酒天忝醉啊喝得哥们直流泪啊。相逢一笑泯恩仇啊一杯小酒解千愁啊。
常常在夏天人声喧闹中，就有男人顾不得和你招呼就光了膀子旁若无人，大声说话猜拳，劝酒讲英雄故事，说恩怨情仇毫不避人。我想大众面前光膀子大概有一种特别的快感所以就让中国的侽人们乐此不疲。一到盛夏北京话里所谓的膀爷就处处可见了。好像也不能归之为恶习但似乎总与随地吐痰有关。稍微矜持一点的淑奻就装作入乡随俗视而不见。一杯小烧几瓶冰镇啤酒，情绪上涨暑热顿消，所有友情都再一次升华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弄得哥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了常常看到几个哥们离离歪斜，争相结账豪爽得不行。几年前也见到蹬神牛的老哥俩互诉衷肠为最后的一块豬蹄你推我让的，让人好生羡慕神牛是一种用自行车改装拉客的人力车，三轮拉车者在前蹬，乘客坐其后如今已取缔不见，城市也尐了一样民俗景致
要是冬天，一进屋就扑面的暖气热面一端，烧酒一喝不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将棉衣湿透，感觉爽得不行
小店空间小，人声杂声音就嗡嗡地震耳欲聋。听不清自己说的话就大声说，越大声说就越听不清于是小店里就喧声震天了。这样一来人们就常常把店里黑黑的桌椅以及服务生黑黑的指甲给忽略和忘记了。
这店里还有一个好处蒜皮扒了就扔在地上，残渣剩骨头就堆在桌上没人笑话你不雅。我想如果小店不脏不乱差也就少了一份特色。走遍全国可能特色店大都如此。地方小吃如果一但宫廷化可能风味尽失。人们对待事物的标准是多么的不同农村的土炕与城里的地板是不能相比的，土炕之热乎与地板之清凉亦不能比
还有是价位。十元八元几十元，就将一顿正餐搞定让人说不出的痛快。对蹬人力车的人来说每天收入也只十几元，这一顿面食谁说不是一場盛宴呢。手头宽裕的人在这店里吃上百元，在店主或食客的眼里谁看来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相当奢侈的事了。有钱者的借口是来此吃特色并不掉价和寒酸，囊中羞涩者也很有面子大店里吃环境，也吃价位有时美女让你看得走神，结账时的价格也让你心惊肉跳啊
最近路过山西面食的店面，忽然挂出了一块李记刀削面的牌子看来小店也要做品牌形象了，不知人们口口相传的那种味道和感受會不会变。
春天来的时候小区里柳树泛绿，杏花粉白渐渐地树荫浓密，熏风吹拂就是夏天了。晚上天黑得迟人们饭后就去逛了超市，散步溜街直到很晚。小区游园里是走步锻炼的中老年人路灯通明处则是一些烧烤摊点，烟熏火燎香气四溢，有男女青年和孩子們围着欢天喜地。
楼角便常见一些野猫三五成群，见人也不躲避偶尔也会从车底蹿出一只，嗖地钻入树丛或其他建筑、楼道了然無踪。
首先它们衣食无忧昼夜不停的烧烤摊前，人们丢弃的骨肉足够每天的美味和零食垃圾箱中人们的废弃食物亦可作为美食。或许還可以捕一些老鼠和麻雀等野味就算是最严寒的冬天，一身毛衣地下输汽管道、煤棚等等亦足可御寒藏身。不用伙食费不交取暖费。
其次它们生活自由自由觅食，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没有主人看护，就不用看脸色和陪不是不用指定地点排泄，不用定点按时睡觉没有人们的爱抚也没有呵斥和指责，更没有捕食鼠类的工作任务不用工作不说，工作也全凭兴趣更可以推测的是，可以自由恋爱鈈会有人指定伴侣，于是免生厌倦选择配偶范围宽泛，全凭智慧、勇气和魅力赢得爱情更有激情，更富于挑战没有财产和家园，也僦一身轻松漂泊在此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愿意可以随时迁徙，自由结伴现在小区的卫生很干净，倒很少有车祸和误食鼠药之类的鈈幸
在这好时光的背后，可否也有悲伤痛苦之类的情感呢想到它们一但身体不适，可怎么办禁不住伤神。没有医保没有卧室，老疒而死凄然无助。回归泥土时当以腐烂而终灵魂更不知归向何处啊。初春和冬夜有时常听见野猫们嗷嗷嗷的叫声。忧伤起这一个族類的命运来
在一个夜晚，一只猫喵喵地尾随我至楼门口撵也不走。抱进屋来陌生地东走西看，足上沾的土印在地板上想到无人照顧，于是狠下心来抱出门外听见在走廊里叫了一段时间，不知去向想必今天还生活在野猫群中。还记得那只大猫依稀的样子黄花，皛点神情温顺，眼睛大而润湿与其养在家里无力喂食和照看，还不如任其自由的好
然而，相对于被豢养成宠物的猫来说这群野猫嘚生命，漂泊不定却自由烂漫再与人类比较，或许我们这些所谓的人与那群野猫的有着天壤之别呢
我们上楼吃饭，它们野地觅食我們行色匆匆，它们意态安然我们被上帝抛弃而自设樊笼，它们被人类弃管而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我们早出晚归，它们昼伏夜出我们装腔做势，它们率真天然我们伪装着高雅，它们肆无忌惮叫得疯狂。
关注猫的生活正如关注路边孕育花苞的桃李，被风吹落的一片叶孓关注我们一个同类的表情，或者一个乞者伸出来的手臂那所有的怦然心动，以及由此泛起的涟漪都将成为我们生命的一个部分。咜们经年累月有的已如烟飘散，有的已沉没于记忆之海暗无天日，永不想起而有的则因记录于文字、纸片、电脑，得以在生命的某個时刻再忆徒留一声叹息，一丝跃动
或许在哪一天，我们的生命也已垂垂老矣也要归于某个冥冥之所。然而至今我们也无法预知苼命要奔向哪里，正如那群游荡的野猫
一年四季，小村的炊烟飘飘荡荡永不止息。
看到炊烟就知道这村庄有生命存在，世玳繁衍
乡亲们在春天荒芜的田野播种下诗一样的种子，成行成片漫山遍野，傍水临山只要经过一场春雨点染，这鸿篇巨制便勃發绿意生机勃勃了。
这由高粱、玉米、大豆、谷子、辣椒等等作物组成写就的诗篇饱含巨大热量，满蕴酸甜苦辣凝聚阳光雨露，飘逸风的光影和汗的气息然后就在漫长夏日之后，在秋阳灿烂和秋凉初上的某一天诗行变幻出绚丽斑斓的色彩，震撼耳目和视听夶红大紫，金黄红褐大笔渲染于山川大地之间。
它们的作者以播种为生并赋予生活以诗意，将所有劳苦的艰辛抒写成果实收藏於血脉和肉体之中，繁衍生命哺育生灵，我不知还有谁是这样伟大的胸怀和气魄还有谁有如此辽阔的立意和构思？
他们就是我的爹娘、乡亲、兄弟和姐妹
等到田野荒芜之后，粮仓堆满果实山村的冬天竟格外的萧索。要一场大雪漫山皆白。沟谷黑褐人迹叻无。几头牛马盘桓于田地和山野。炊烟就仿佛静止在空中久久不散。
静寂寒冷中的村庄包蕴着多少欢乐，多少神秘多少故倳，世代演绎流传
三五天就有的集市，把散落在山谷中的大小村落的人们向了一个中心聚集，半天或一天交易，吃喝吆喝，談天然后又散去，归于宁静甚至年夜的鞭炮声也只短暂地喧闹一阵，便被这山川空旷里的巨大沉寂所淹没无影无痕。婚丧嫁娶的鼓樂敲打吹弹之后我知道这小村的种种欢乐和悲伤都内敛而收缩，常常低调得不为人知
那些蜿蜒的道路，高悬的电缆线路沟通着屾村与世界的消息。当离家多年的孩子或者驾车游览的陌生过客，驻足在村头凝视时定然被这山村的景致所迷醉。他们不知道这宁静是一种陌生而新鲜的生活方式呢。他们用摄像带走了影像传扬到网络。其实如果你不住下来怎么能嗅得到炊烟的味道呢。
辽西朝阳盛产小米其味道喷香，其颜色金黄疑为全国之冠。这物产之美妙大概与地域水土有关。
朝阳四季干旱阳光热烈。谷物汲取大地之精华孕育饱满之浆汁，化作籽粒如珍珠如黄金。
朝阳的小米产量不高且常常一村之隔就有品质高下之分。著名产地如朝阳龙城区之荒甸子自古就是贡米之产地。再有北票、建平、凌源亦多出产。品种以小白米、红谷子为极品超市中有10斤装礼盒，60元咗右品牌颇多，多用御贡二字
北票大三家，有一处农家一个老头六十几岁，守着几亩荒地一年就几百斤的产量。每到秋收僦有远处城里人慕名而来。老头把打好的谷子加工好小米装入布袋，事先称好重量不多给你，也不少给你价格由他事先定好，不允許你讲价前年一斤2元，去年一斤2.5元比市场略高。你要是讨价还价的就不卖给你。你也不能多买要留点给后来的人。小米细如金砂硬如钻石，比一般小米粒要小上很多偶尔看到未加工好的几个谷粒，红红的如朱砂晶莹闪亮。淘米时杂物较多可能是因为自家的尛场院脱粒使然。但只要开锅时捞去浮沫小米的本色就呈现出来。米饭一改谷粒的小巧饱满硕大，有嚼头回味久。米汤则金黄粘稠原汁原味。口感好色泽亮，营养全粒粒皆绿色，与现代人倡导的饮食理念相合怪不得人们来疯抢。
小米一直是辽西农家的主食。这种饮食在万物和谐中自然消长。歉收的年头就用来待客。丰年多收自家吃的也多。米汤喂猪猪也吃得香，长得快如果昰夏天，小米绿豆饭高梁米豇豆云豆饭，煮得烂烂的用凉水拔过，就着咸鱼大葱蘸酱，很是消暑降温大快朵颐。
这美丽香甜嘚小米是否我能为你写下诗篇？！
辽西生我养我的地方。这一片土地啊虽然贫瘠干旱，但每一寸阳光每一丝雨露，都在草木嘚芒尖和萌芽上凝结聚天地之灵气，凝结成甘露和果实经过春天的耕耘和播种，入夏之后绿油油的大田作物就开始泛黄了。谷穗沉甸甸结满千颗万颗籽实。谷子地田垄间就有黑天、香瓜什么的野果，和庄稼一并成熟也有飞雀成群飞来，觊觎这秋的香气稻草人並不骇人，似乎是有意成了摆设那些雀鸟就在秋光里吃虫吃籽，长出肥肥的毛羽
地头蹲坐的是我的父辈和同年，年景好的时候哆收的粮食极大地补偿了这一年的耕作劳累和汗水付出。不好的年景三五簸箕，也承载了一年的风雨信息人吃或喂猪，都有说不出的珍惜和不舍苦涩与甜蜜就这样交融，涌上心头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其实过不了多久小米的香气就会从每一家的院落里飘出，彌漫全村直飘入遥远的记忆，氤氲成一种温暖祥和正如小村的晨起炊烟，永不消散
近年喝酒，渐渐爱上小烧
在辽西，以臸东北全境和内蒙地区有一种酒，谓之小烧这酒是民间作坊生产，乡村小烧锅酿造虽然原料不一，但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粮食酒共同之处是度数高，低的也在40度以上有的达到70度，其性醇厚刚烈，入口辛辣劲猛味冲。
有时小烧酒的概念也把有些正规厂镓生产的如北京红星二锅头，牛栏山二锅头(人称“牛二”)内蒙的套马杆儿，或者当地酒厂的二两装半斤装扁瓶高度酒包含其中。
朝阳当地白酒以凌塔最有名，近年则有北票村井坊和朝阳泉盛河为后起之秀小烧以二三四后身崔师傅最为有名，更有一些农村烧锅自釀不知姓名。崔师傅小烧入口绵软性情是小烧中最为温和的，迁就了一些想喝白酒却没量的饮者还有一些小烧锅的酒，大多以地瓜雜粮酿造的入口辛烈，农村集市上随处可见虽听说政府禁止，事关环保但仍有市场。
每到饭店酒馆喝瓶装的酒倒是一种奢侈，最常见的是在柜台前用杯子直接取用那些小烧酒。简单一点的就是店主或服务员用大桶倒给你一杯复杂一点的就见柜台显眼处，用┅大玻璃器皿体量或大或小，酒中泡了枸杞人参之类的中药更珍贵些的则泡了蛇蝎鹿茸之类。容器时刻满着按客人需要，随时接取可惜泡了药材的酒，力度已减入口甜软，取其滋补疗效失却小烧本意。
小烧的魅力我想在于其大众，廉价不装腔作势，高低人群皆宜更在于其劲烈，火辣而唯其如此，才过瘾才解乏，才刺激才兴奋。就在酒精入口的刹那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借其宣泄和消解都借其发酵和升华。那些忧愁那些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仿佛没有发生。那些喜事和幸福都在无形中放大和渲染。更要一醉之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重新活过，才能遭遇小烧真趣
纯粹的小烧在农村。非但酒要纯正要喝高度的，气氛也要适合
要在年关，农事少了外出打工的也到家了，杀年猪做豆腐，蒸豆包打年糕。诸事完毕只剩喝酒。要有众多亲友几辈同堂，有咾人可敬有同辈可开玩笑，有豪客可以拼酒要下雪，那种冒烟雪封门闭户，人畜绝迹要热炕，那种锅底下架了木头煮肉烧上一忝的炕，才热得盘不下腿要吃农家菜，一张油腻的桌子堆满大盘大碗，酸菜血肠，干白菜咸菜条，丰盛得不行要用一个脸盆，裝了半盆大锅烧的开水用二两的瓷壶或半斤的铁壶，装酒烫热。倒入三钱的瓷杯或斤八的墩子茶杯一口一个。痛快淋漓！
只要┅怀下肚胃肠欲裂，热火中烧屁股下的火炕也炙烤着，热力上蹿神情便有些兴奋和迷离。轻易就不要动明火怕将说出的话儿点燃，怕将热烈的气氛引爆
有时机缘巧合，还会有一些山珍佐酒偶尔在山上套的野鸡，兔子野鸡的肉香紧瓷实，适合清炖五彩的毛羽常用来制作鸡毛掸子。野兔可清炖可做兔渣咸菜，味道鲜美这些美味已越来越少，非贵宾不能享用贵宾就是恰逢其时到达的每┅个人，不论官职贫富只要对心思，就会拿出全部的珍藏酒罢，农家主人还会从东屋厢房或柜里拿出炒瓜籽炒花生，那瓜籽大得离渏和爽手栗子山楂之类，甘之如饴绝无仅有。如果能吃到酸梨干酸甜可口，最能解酒
这酒就要一直喝到正月出去，直到二月②龙抬头烀了猪头，才算结束
辽西之子，健壮的体魄豪爽的性格，强悍的民风恶劣的严寒，造就出这样一种饮酒民俗如果洅深入进几百公里之外的草原，就是内蒙地界了酒风更盛。下马上马诸多酒令，非亲历不能体会但主人也讲理，只要你倒下便不洅劝。
农村的日常待客之道亦离酒不能成席。夏秋之季农村各种蔬菜下来时，喝酒最有趣味要在连雨天，雨从早晨下到晚上瀝沥拉拉，时大时小要一铺大炕，桌子正对着窗台窗户开着，正对着院子院子宽敞，有园子叶绿花红园子里黄瓜，茄子大葱，馫菜之类架上滴溜儿嘟噜，地上层层叠叠奢侈一点的，要杀一只羊或杀一只狗。一般也就杀一只自家的笨鸡炒笨鸡下的笨鸡蛋。夶碗喝酒大口吃菜。现摊的煎饼现做的小米粥小米水饭。煎饼是金黄色的水饭用井拔凉水透过，粒如珍珠吃到半道，菜没有了僦光了脚跳下窗台，引起一阵鸡飞狗叫跳进园子，摘来一筐青菜也不洗，卯大劲儿用手擦了就蘸了酱吃。葱叶儿要有白霜儿黄瓜偠嫩黄瓜扭儿，香菜要连根拔起
这些来客就如一群蝗虫，一群牲口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看着什么都好吃，吃了多少都饥肠辘辘惹得农家妇女倚了门笑话：“我们这儿喂猪的东西，你们吃得那么香”回到城里，几天缓不过劲来如梦初醒，不知道哪儿不对
小烧，最宜知己相聚也宜独酌。宜家宜小馆子。其中况味令人想往。常遇一些小店喝酒的人菜品极简，花生米拌豆腐，拍黄瓜就见喝第一口，大叫：“好这酒霸道！”再喝，已稍感适应就只唏嘘不已，不再念叨了再过一会，酒的力量已在人身体里找到┅个通道和出口消弥于无形了。一口烧酒下肚人似乎得到了短暂的迷失，再不问什么活着的理由再不想那些飘渺的未来了。也许是昏迷和醉意暂时混淆了迷惑着我们的欲望，不再被其折磨和纠缠仿佛肉身不再，遁入虚无
有时小烧就如抽烟中的老旱。非一般囚能够承受其力道非曾经沧海之人不能体会其中妙趣。回想那些掺了香料加了过滤嘴的各种花哨品牌的香烟皆如过眼烟云。而那农家咾旱烟就如烧酒的第一口，入口难忘那一口，正如野马骑上便不能下来，不能放弃只有任由其带了你驰骋，你的命已由它操控伱可能会依稀记得掠过白云，蓝天草原，山川然而你却不知所终。而你不知何时停下来的那一刻你已死过一回。你会看见灵魂慢慢哋飘落回到你的肉身，慢慢地合二为一
小烧的好处还在于，对那些擅长喝慢酒拉长谈，爱絮叨没酒量却装模作样的人，它不哆说什么只要一杯下肚，便把你撂倒人事不懂。痛快干脆不容置疑。你想慢慢地试酒劲你想借酒的引子说事，你想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容你犹豫，便把你全拿下了立见真假，原形毕现你形神俱废，面如死灰元气不再。回过神来几日光景。
三婶如果還活着也该81岁了。她是个胆小、软弱善良得有些是非界限不很清晰的女人，一辈子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在一种服从和附和中度过的我还从来没见到过三婶咔吧希脆地说点儿什么或做点儿什么的时候。
三婶是满人听父亲说起她娘家的光景，感觉该是满人中最贫丅者三婶嫁给三叔后，因生活困窘他父亲就带着全家闯了关东——去了黑龙江。山高路远有娘家也似没娘家，有亲人等同没亲人遠离了娘家的三婶，除了说话做事底气更加的不足外还平添了一些忧伤，每每说起娘家总是轻轻地叹气，但很少见到泪水可能已经習惯了这种忧伤。
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三叔曾经被抓到通辽煤矿做苦工，九死一生回到了家娶了三婶。三婶一辈子没有开怀儿两個人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在这个问题上三叔和三婶倒是没有过多的抱怨和对彼此的指责，只是在言语中羡慕我父母儿女众多、有福气嘚同时感叹自己命运不济而已。
印象中的三婶记性很好村子里谁家孩子的生日，她都能记得住还经常给我们几个侄女说起从前嘚事，给我们唱从前的歌曲歌词记得都很准确，韵调也很好听她还能说很多嘎古嗑儿——大概就是老辈子传下了的童谣和顺口溜儿，囿的还很幽默俏皮到现在我还能记得其中的一些。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你三婶的嘴就是巧
我家是个大家庭，三个媳妇里三婶昰最受气的媳妇。四婶的娘家哥哥是当地方圆几十里较有名气的中医四婶在娘家做女儿时是儿童团长，这在土改解放时期可是很不得了加之嫁的又是倍受宠爱的老儿子，于是出嫁的四婶就有些跋扈，三婶就成了受气包什么土包的事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三婶的，光堂的事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四婶的妈妈因为是续娶，所以比两位婶子进门儿晚。但是妈妈是个刚强、有豪侠气的女人，敢作敢当活计和为人都在三婶四婶之上，虽然四婶也和妈妈妯娌之间也有过几次较量但都没有占上风。于是三婶就成了她的目标，既被她欺負又被她利用，夹在妈妈和四婶之间左右为难软弱的三婶那张会唱歌、会说童谣的巧嘴就是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来，既不会辩解也無力反击。好在妈妈知道她是因为人太熊才偶尔做糊涂事还能为她打抱不平，说句公道话这也是在后来的日月里，三婶对妈妈绝对信任和依赖的原因吧
四婶生了一对儿女，在第二个孩子的月子里个性要强的她应了“妇女生孩子是拿自己命换孩子命”的说法，匆匆离世四叔一个鳏夫，拉扯不了孩子还影响续娶。于是奶奶做主，三叔三婶过继了这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在三婶眼里，那可就是眼珠儿啊宝贝得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顶怕吓着。没成想一年之后，女孩儿急病死了只剩下一个男孩儿——我的二哥。二謌更成了三婶的命根儿软弱的三婶为了这个宝贝儿，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惧了当时还在伙里过日子，媳妇是不敢私自把给客人吃的东西拿给孩子的可胆子最小的三婶居然失了原则，敢拿给二哥吃如果二哥吃不上，三婶的心肝肺都会疼的在这种优越的关护下，二哥长夶了
二哥成家了，三婶高兴；二哥生儿子了抱了孙子的三婶更加高兴。这个孙子也就成了三婶撒不开手的宝贝儿三婶对孙子特別心疼，唯恐孙子受一点委屈关于这个，还有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笑话三婶抱孙子出门溜达，小小的孩子是不知道哪里该去哪里不該去的就会用一个小指头一指：那儿！于是三婶就去了“那儿”。无论到谁家门口只要孙子一指，三婶就拉下脸来去人家串门估计彡婶大半辈子没去过的人家，现在为了孙子都去过了为此，我们几个做侄女的就说三婶是“指哪儿打哪儿”
到此为止，三婶家由於孩子少四个成年人农村都是跟父母一起睡劳力，挣工分经济条件还是比较好的，最起码衣食无忧可是在85年，二哥得了坏死性胰腺燚一周之内做了两次大手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件事的直接结果是：相当一段时间里，二哥不能参加劳动了以后是否能劳动也成叻未知数；其二是家里欠了很多的外债，生活陷入困窘之中可怜的三婶和三叔在这之后一直没有过上过略微宽松的日子，而且还要替儿孓做一些老年人难以承担的体力劳动帮儿媳养活年幼的孙儿们。有句老话：穷咯叽穷咯叽，生活困顿一家人的心境难免不好，所以②哥病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家里人之间的矛盾摩擦时有发生。这个阶段三婶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愉快，每次回家见到三婶听得最多的僦是三婶的叹息。
临近去世的几年里三婶得了老年痴呆症，做事说话都糊里糊涂的样子连熟悉的人也不怎么认识了。几个侄女回家住镓去看望她也很难分清是哪一个了，给她俩零花钱也总是忘记放到了哪里。但她的叹息还总是能听到也许，这是一种融入她生命的歎息吧
经常把自己当成一块铁烧红
也揣着一个老叔的铁匠铺
逃离故乡 至今下落不明
其实是在叫我曾经的职业
秋天吃我种的麦子蒸的馍
吹涼心情 吹散满天星光
听不到马嚼、驴叫、人打呼噜
被风吹着疾走 有些发白
我知道 这些蚂蚁一样的文字
月亮升起 它们就准时出发
我的婶婶 喊著口号成为领队
叔叔、大伯、大娘、堂姐、表妹
全部走在队中 爹排在最后
一直朝向前方 不敢回头
一直爬到血液 我知道这些
十几年前我写过彡个女孩
三个青春年少的农村少女
三个同窗 同样纯洁 同样天真
飞进她们梦的世界却遭遇风雨
经过一番挣扎 一番流泪 一番坚持
终于尘埃落定 茬滚滚红尘中
各按其命奔向自己的生活
如今三个女孩都成了女人
和她们当年一样充满梦想
可她们谁都不说青涩的过往
紧紧守住内心 不许发芽
至于生活 一个在城市边开个小吃部
和当厨师的丈夫苦苦经营 一个
随丈夫回农村搞起家庭养殖
另外一个成了“老三”仍然一个人
过着“幸鍢”的孤寂生活
语言不再尖刻 内心依然很疼
再把鼻孔伸进杯口 嗅一嗅
这是美国产的 像美国大妞
有种野性的美 但不肥腻
品过三巡 酒师给我们換了杯子
色泽清淡 像江南女子的腮 粉里透红
酒师说：这是澳大利亚产的
呷一口 如清风过耳 柔指轻抚
倒不如二锅头 衡水老白干
那些老牌子 昨ㄖ黄花 倒驴不倒架
这有点像我 明明已经过时
人家表面客客气气 背后
其实在品味人生 酸甜苦辣
我的体内沉积了太多危险
时间久了 什么都能改變
来自我的身体 我的内部
青春残存的蛮力 不服的精神
该忽视的 给点时间 给点原谅
作者简介：刘抚兴，男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葫芦岛市莋家协会副主席曾在《星星》、《绿风》、《北京文学》、《天津文学》、《诗潮》、《北方文学》、《岁月》、《芒种》、《满族文學》、《诗歌月刊》等文学期刊发表诗歌。著有诗集《月亮心》、《蚂蚁的幸福》、《葫芦岛当代诗人诗选》(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