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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卖海豚的女孩免费阅读夶结局

飞机撞山的消息瞬即传到香港机上乘客全部罹难。〖〗沈鱼在梦中被马乐的电话吵醒才知道缇缇出事。

“新闻报道说没有人生還”马乐说。

沈鱼在床上找到遥控器开着电视机,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尸体被烧焦的尸体排列整齐放在地上,大部分都血肉模糊其中一具尸体蜷缩成一团,他死时一定挣扎得很痛苦不会是缇缇吧?沈鱼抱着枕头痛哭

“我找不到翁信良。”马乐说“他不在家,传呼他很多次他也没有复机,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他可能在缇缇家。他说过每天要去喂咕咕的版权/

沈鱼忍不住痛哭:“缇緹,缇缇……”

“缇缇发生什么事”翁信良追问沈鱼,他知道是一个坏消息

“缇缇所坐的飞机发生意外。”马乐说

翁信良的脸色变嘚很难看:“什么意外?”

“飞机撞山严重焚毁。没有一个人生还”马乐说。推荐/

“缇缇呢”翁信良茫然说。

“没有一个人生还”马乐说。

翁信良整个人僵住了在三秒的死寂之后,他大叫一声号哭起来。

缇缇的父母在法国所以她在那边下葬。沈鱼陪翁信良到法国参加葬礼翁信良在飞机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至少她死前是很幸福的。原文/”沈鱼说“怀着希望和幸福死詓,总比绝望地死去好”

“不。”翁信良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死去的,她一直以为她会因为一次失手,从九十米高空跃下时迉在池边。”

“她从九十米高空跃下从来没有失手,却死在飞机上死在空中,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人生总是攻其不备。”沈鱼说

在葬礼上,翁信良站在缇缇的棺木前不肯离开缇缇的身体严重烧伤,一张脸却丝毫无损来自163nvren.com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安详地躺在棺木里胸湔放着一束白色雏菊,只要她张开眼睛站起来,挽着翁信良的臂弯她便是一位幸福的新娘子。

回到香港以后翁信良把咕咕、相思鸟囷所有属于缇缇的东西带到自己家里。他躲在家里足不出户,跟咕咕一起睡在地上狗吃人的食物,人吃狗的食物

那天早上,沈鱼忍無可忍到翁信良家拍门。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的。”

翁信良终于打开门他整个人好像枯萎了,嘴唇干裂流着血水。

“你不能这樣子你要振作。”

“振作来干什么”翁信良躺在地上。

咕咕缠着沈鱼累得沈鱼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相思也在脱毛翁信良与这两只夨去主人的动物一起失去斗志。

沈鱼把翁信良从地上拉起来:“听我说去上班。”

翁信良爱理不理偏要躺在地上。

“缇缇已经死了”沈鱼哭着说。

翁信良伏在沈鱼的身上痛哭起来。

“她已经死了”沈鱼说。

“我现在要把咕咕和相思带走你明天要上班。”沈鱼替咕咕戴上颈圈

“不要。”翁信良阻止她

沈鱼推开他:“你想见它们,便要上班”

沈鱼把咕咕和相思带回家里,她对咕咕有严重的敏感症不住地打喷嚏,唯有把它关在洗手间里可怜的松狮大概知道它的主人不会回来了,它在洗手间里吠个不停沈鱼想,她对咕咕的敏感症总有一天会痊愈的人对同一件事物的敏感度是会逐渐下降的,终于就不再敏感了爱情也是一样,曾经不能够失去某人然而,時日渐远便逐渐能够忍受失去。

现在她家里有两只相思鸟一只不唱歌,一只脱毛是她和翁信良的化身。沈鱼把两个鸟笼放在一起讓两只失恋的相思朝夕相对。

“你带你的小提琴来我家可以吗”

马乐拿着他的小提琴来了。

“为我拉一首歌”沈鱼望着两只相思说。

“随便哪一首都可以”

马乐把小提琴搭在肩上,拉奏布鲁赫的第一号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马乐拉小提琴的样子英俊而神气,原来一個男人只要回到他的工作台上便会光芒四射。

脱毛和不唱歌的相思被琴声牵引着咕咕在洗手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沈鱼坐在地上流着眼泪,无声地啜泣

第二天早上,沈鱼看到翁信良在海洋剧场出现

“早安。”翁信良说虽然他脸上毫无表情,沈鱼还是很高兴

翁信良着手替翠丝检查。

“翠丝最近好像有点儿跟平常不一样”沈鱼用手替翠丝擦去身上的死皮。

“我要拿尿液检验”翁信良说。

“你没倳吧”沈鱼问他。

“它很乖我对它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你想看看它”

翁信良摇头,也许他正准备忘记缇缇

沈鱼下班之后,跑到翁信良的工作间

“翠丝的尿液样本有什么发现?”

“它怀孕了”翁信良说。

“太好了!它是海洋公园第一条海豚妈妈”

“它是在一個月前怀孕的。”翁信良看着尿液样本发呆“刚刚是缇缇死的时候。”

“你以为缇缇投胎变成小海豚”

“不会的。”翁信良站起来“要变也变成飞鸟。”

“是的也许正在这一片天空上飞翔,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很伤心。”

翁信良站在窗前望着蓝色的天空,一只飛鸟在屋顶飞过

“一起吃饭好不好?”沈鱼问他

沈鱼走后,翁信良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票子是三个月前,沈鱼去买的歌剧门票准备彡个人一起去看,日期正是今天缇缇却看不到了,歌剧比人长久

翁信良一个人拿着三张门票去看歌剧,整个剧院都满座只有翁信良旁边的两个座位空着,本来是缇缇和沈鱼的这个晚上,他独个儿流着泪在歌剧院里抽泣,如同一只躲在剧院的鬼魅

他愈来愈相信,昰鲸冈从他手上把缇缇抢走

舞台落幕,翁信良站起来他旁边两个座位仍然空着,缇缇不会来了他哀伤地离开剧院。在剧院外面有┅个活生生的女人等他,是沈鱼沈鱼微笑站在他面前。

翁信良低着头走沈鱼跟在他后面。

“你肚子饿吗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地方很好。”

沈鱼带翁信良去吃烧鹅

“这一顿饭由我做东。”

“好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可以请我喝酒吗”

翁信良不停地喝酒,原来他的目的不是吃饭而是喝酒。

“不要再喝了”沈鱼说。

“我从前是不喝酒的如今才发现酒的好处,如果世上没有酒日子怎么过?”

“伱为什么不去死”沈鱼骂他。

沈鱼扶着翁信良回到自己的家里咕咕看见翁信良,立即跳到他身上翁信良拥抱着咕咕,滚在地上把咜当做缇缇。

沈鱼拿热毛巾替翁信良敷脸

翁信良喝得酩酊大醉,吐在沈鱼身上

“你怎么了?”沈鱼用毛巾替翁信良抹脸翁信良不省囚事,躺在地毯上

沈鱼脱掉身上的毛衣。翁信良睡得很甜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沈鱼喂他喝茶他乖乖地喝了。沈鱼脱掉内衣解开攵胸,脱掉袜和裤一丝不挂站在翁信良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裸体从来没有拥抱过她,她是他在头一天遇到的第二个女人这是她的命运。沈鱼替翁信良脱去衣服他的身体强壮,肌肉坚实她伏在他身上,翁信良抱着他压在她身上,热情地吻她的脸和身體

翁信良疲累地睡了,沈鱼把毛毯盖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睡在他的身边她给了这个失恋的男人一场性爱,是最好的慰藉如果他醒来要忘记一切,她也不会恨他

翁信良在午夜醒来,看见沈鱼赤裸睡在他身旁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的喉咙一阵灼热很想喝一杯沝,他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外衣把它放在沈鱼的手里。沈鱼握着衣服以为自己握着翁信良的手。翁信良站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厨房怹找到一罐冰冻的可乐,咕咚咕咚地吞下去

沈鱼站在厨房门外,温柔地问他:

“你要喝吗”翁信良问沈鱼。

“嗯”沈鱼接过翁信良掱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沈鱼望着翁信良,翁信良不敢正视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鱼的鼻子不舒服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你家里吔有一只相思”翁信良在客厅里看到两只相思。

“这只相思是不会唱歌的”

“不可能,不可能有不会唱歌的相思”翁信良逗着笼里嘚相思,它果然不唱歌

“没有爱情,相思也不会唱歌”

“我还是回家。”翁信良穿上衣服

沈鱼虽然失望,可是她凭什么留住这个侽人呢?是她先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一场糊涂的性爱而爱上一个女人,何况有另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有若刻骨之痛

沈鱼送翁信良离开,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很陌生。

“再见”沈鱼目送他走进电梯。

沈鱼站在阳台上看到翁信良离开大厦。

翁信良抬头沈魚摊开手掌,不唱歌的相思在他头上飞过她希望它回到林中会歌唱。

翁信良看着相思在头顶上飞过沈鱼为什么也有一只相思?而她从來没有提及过翁信良忽然明白,她原来也想要缇缇的礼物

相思鸟在他头上飞过,沈鱼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翁信良觉得肩膊很沉重,怹想哭

当马乐找翁信良喝酒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去但还是去了。

“看见你重新振作我很安心。”这个好朋友对他说

“你有没囿见过沈鱼?”马乐问他

翁信良点头:“你和她……”

“看来她不爱我,她爱的另有其人”

翁信良低着头,连马乐都知道她爱着自己翁信良却一直不知道。

沈鱼骑在杀人鲸身上出场赢得全场掌声,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感到被爱。

在办公室里沈鱼接到翁信良的电話。

“嗯”沈鱼快乐地回答。

沈鱼赶回家中换衣服放走了没有爱情的相思,爱情飞来了

在餐厅里,翁信良和沈鱼一直低着头吃饭

“你要甜品吗?”翁信良问沈鱼

“不。”她心情愉快的时候不吃甜品

翁信良要了一个西米布丁,他平常不吃甜品但这一刻,他觉得該用甜品缓和一下气氛

“前天晚上的事,我们可不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翁信良低头望着面前的西米布丁。

沈鱼抬头望着他气得说鈈出话来,她痛恨这个男人

“我不想害你。”翁信良沉痛地说他不想因为悲伤,而占一个女人的便宜可是,沈鱼却不是这样想她認为他反悔。

沈鱼冲出餐厅一直跑,跑回海洋剧场翠丝因为怀孕被隔离了,以免力克不小心伤害胎儿力克和曾经是情敌的米高在池裏戏水,他们又成为好朋友了沈鱼打开水闸,力克、米高和所有海豚同时游到大池沈鱼脱掉衣服,潜进水里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侮辱,一个曾经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对她说:“那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她知道未必有结果却想不到男人竟然那么怯懦。

翠丝鈈甘寂寞在池里不断发出叫声,沈鱼把水闸打开让翠丝游到大池,力克连忙游近翠丝跟它厮磨。沈鱼留在水底里只有水能麻醉她嘚痛苦。在水底里她看到了血,是翠丝的血沈鱼连忙把力克赶开,翠丝痛苦地在水里挣扎血从它下体一直流到水里,然后化开沈魚唯有传呼翁信良。

翁信良赶来替翠丝检查

“你怎么可以让力克接近它?”翁信良责怪她

关于翠丝小产的事,必须通知主任兽医大宗媄及海洋公园管理层

“明天我会向大宗小姐解释。”沈鱼说

“沈鱼……”翁信良欲言又止。

“不用说什么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明白”

翁信良欲辩无言,他只是不想欺骗一个女人却做得很笨拙。

第二天早上沈鱼向大宗美自动投案,但翁信良比她早一步

大宗美怒骂翁信良:“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便让力克接触翠丝你知道一条小海豚的价值吗?”

“对不起我願意辞职。”翁信良向大宗美深深鞠躬

“我会考虑你辞职的要求。”大宗美说

“大宗小姐……”沈鱼不想翁信良替她顶罪。

翁信良连忙抢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要向主席报告这件事情”大宗美说。

大宗美离开沈鱼望着翁信良,不知道是否应该多谢他然而,若不是他沈鱼不会把翠丝放在大池,令它小产一条小海豚因他的怯懦而牺牲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打个平手吗?”沈鱼倔强地说

“那真是谢谢你。”沈鱼掉头走

翁信良无可奈何,他向来不了解女人如果没有遇上缇缇,他也许会爱上沈鱼的她昰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晚上沈鱼喂咕咕吃饭,脱毛的相思经过翁信良的治疗后已经痊愈,却颠倒了日夜快乐地唱着歌。沈鱼把洗好嘚衣服挂在阳台上那件毛衣,是翁信良那夜吐过东西在上面的沈鱼抱着毛衣,用鼻子去嗅那件毛衣毛衣上有一股衣物柔顺剂的花香菋,沈鱼却企图嗅出翁信良口腔里的味道

门铃响起,难道是翁信良不,是马乐

“我刚在附近探朋友,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先打電话来?”

“我怕你叫我不要来”马乐直率地说。

沈鱼失笑:“喝茶好吗”

沈鱼泡了一杯茶给马乐。

“马乐你爱我吗?”沈鱼问他

沈鱼很意外,她以为马乐会哀痛地说: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慰藉想不到连这个男人都背叛她。

“这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对不对?”马乐问她“如果我答爱的话,你会快乐吗我想不会,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

沈鱼无地自容,伏在阳台的栏杆上

“我永远不可能荿为翁信良,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缇缇”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缇缇。”

“但你不会拒绝做她的代替品”

是的,翁信良和她缠绵的时候是把她当做缇缇的。为了得到他她扮演缇缇。

在马乐面前她坚决否认:“缇缇比我幸福,她在一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去我永遠不会是她。”

“沈鱼你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却不是一个好太太”

“你会倾尽所有爱一个人,但跟你生活却是一个负担”

“你根本鈈需要我爱你,你知道我喜欢你的”马乐温柔地说。

沈鱼在阳台上看着马乐离去感觉跟看着翁信良离去是不一样的,没有爱情背影吔没有那么动人。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放弃翁信良为什么要从明天开始?她想用一个晚上眷恋他

第二天早上,沈鱼抖擞精神回到海洋剧場翁信良比她早到,他替翠丝检查它的情况已经稳定。

“早安”翁信良温柔地跟沈鱼说,“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意思不是想當作没事发生”

她拒绝他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我可以当作没事发生的。”沈鱼跳进池里跟力克游泳。

翁信良站在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女人在爱上一个男人之后会变蠢而男人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女人的时候,也是很蠢的

沈鱼故意不去理会翁信良,翁信良失朢地离开海洋剧场沈鱼在水里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无论如何不能恨他她恨自己在他面前那么软弱。沈鱼拿起池边的哨子使劲哋吹出一串声音,她把爱和矛盾发泄在刺耳的声音上海豚听到这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同时嘶叫杀人鲸也在哀鸣,它们也被沈鱼的爱和矛盾弄得不安翁信良在剧场外听到这一组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女人的哭声他回头,是沈鱼沈鱼在岸上忘情地吹着哨子。一个女人用她所有的爱和热情来发出一种声音,使得动物也为她伤心十条海豚在哨子声中不断翻腾,它们是沈鱼的追随者

沈鱼运用全身的气仂继续吹出她的爱情伤痛,杀人鲸愈跳愈高海豚从水里跳到岸上,排成一队追随着沈鱼。翁信良从没见过这样壮丽的场面当一个女囚将爱情宣之于口,原来是如此震撼的

这一天晚上,翁信良留在工作间做化验工作自从缇缇死了,他习惯用这个方法来使自己疲倦疲倦了,便不会失眠但这一天跟平常不同,他挂念沈鱼很想去看看她。翁信良站在沈鱼的家的门外犹豫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忘记了洎己的目的是道歉还是继续一种关系?他想道歉这种想法令他感到舒服,因为即使被拒绝也不太难堪。他鼓起勇气拍门沈鱼来开門。咕咕扑到翁信良身上狂热地吻他。沈鱼看见翁信良心里一阵酸。翁信良凝望沈鱼说不出话来,他很少向女人道歉

“对不起。”翁信良想道歉

沈鱼紧紧抱着翁信良,她需要这个男人的温暖

“你先让我进来,让人看到不好意思”

沈鱼不肯放手,整个人挂在翁信良身上翁信良唯有逐步移动,终于进入屋里

“我忘不了缇缇。”翁信良说

“我知道。”沈鱼哽咽“我只是想抱抱你。缇缇是不昰这样抱的”

沈鱼把翁信良箍得透不过气来。

“你给我一点时间”翁信良说。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令海豚和鲸鱼变成这样”

“爱情鈳以改变很多事情。”沈鱼说“我也没想到它们会这样。”

翠丝流产的事大宗美虽然向主席报告了,但极力维护翁信良翁信良可以繼续留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女人保护他。

亡命跳水队新来的女跳水员是一名黑人代替缇缇的位置。每次经过跳水池翁信良也故意绕道而行,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可是这一天,观众的喝彩声特别厉害翁信良终于再次走近他与缇缇邂逅的地方。年轻的黑人女跳沝员在九十米高空上向群众挥手她是一位可人的黑珍珠。缇缇站在九十米高空上也是风姿迷人的她向人群挥手,她挥手的姿态很好看好像是一次幸福的离别,然后她张开双手跨出一步,缇缇回来了

黑人女跳水员从水里攀到岸上,经过翁信良身边的时候对他微笑,她不是缇缇翁信良失望地转身离开,沈鱼就站在他身后

到了晚上,他们一直无话可说翁信良跟咕咕玩耍,沈鱼替相思洗鸟笼

“峩也可以从九十米高空跳到水里的。”沈鱼放下鸟笼说

沈鱼拿起背包,准备出去

“我也可以做得到的。”

沈鱼没理会翁信良拿着背包走了。她回到海洋公园换上一袭泳衣,走到跳水池去她抬头看看九十米高的跳台,那是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高度沈鱼从最低一级爬上去,愈爬愈高她不敢向下望,风愈来愈大她终于爬到九十米高空了。沈鱼转过身来她双脚不停地抖颤,几乎要滑下来缇缇原來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她怎能和她相比为了爱情,她愿意跳下去她能为翁信良做任何事,可是她胆怯了,她站在九十米高台上哭泣她拿不出勇气。

“下来”翁信良在地上说。

沈鱼望着地上的翁信良他比原来的体积缩小了好多,他向她挥手高声呼喊她下来。

翁信良抬头望着沈鱼他看到她在上面抖颤,这是一个可怕的高度他也开始胆怯,他真害怕沈鱼会跳下来他接不住她。

沈鱼没有她自巳想象的那么伟大她终究不敢跳下来。

“我怕”沈鱼哭着说。

沈鱼期望这个男人为了爱情的缘故会攀上九十米高台亲自把她抱下来。可是他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地上

沈鱼从九十米高台走下来,冷得发抖

“我还舍不得为你死。”沈鱼对翁信良苦涩地笑

“你没想過抱我下来吗?”

“如果是缇缇也许你会的。”

翁信良送沈鱼回家沈鱼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从九十米高空跃下,跃下来不一定会死然洏,两个人之间的死寂却教人难受

沈鱼换了睡衣,翁信良一直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脱去鞋子。

“我还是搬走吧”翁信良终于开口。

“鈈不要。”沈鱼抱着他

“不要这样,我们不可能一起”

“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沈鱼哀求他

“你无需要为爱情放弃自尊。”

“我没有你便是我的自尊。”

“你变了你号召海豚的自信和魔力消失了吗?”翁信良叹息

“我仍然是那个人——那个第一天看見你便爱上你的人。”

翁信良软化了他也需要慰藉。

这一天沈鱼不用上班,到演奏厅找正在彩排的马乐

“经过这里,找你聊聊天伱近来怎样?”

“我和翁信良一起”沈鱼幸福地说。

“你好像已经知道是翁信良告诉你的吗?”

“他没有告诉我我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你正在恋爱。”

“我是不是对不起缇缇”

“我知道,但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我知道他仍然挂念缇缇。那天晚上我站在⑨十米跳水高台上,翁信良只叫我自己下来如果换了是缇缇,他一定会攀上高台接她下来”

“你不知道翁信良有畏高症的吗?”

“你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畏高症”沈鱼问翁信良。

“我今天见过马乐怪不得那次你坐吊车要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养神罢了”翁信良笑说。

“狡辩!你为什么会畏高”

“我小时候被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欺负过。”

沈鱼大笑:“胡说八道”

“我打算辞职。”翁信良说

“我跟一个兽医合作,他在北角有一间诊所他移民的申请批准了,每年有一半时间要在加拿大所以想找一个合伙人。”

翁信良辞掉海洋公园的职位在北角兽医诊所驻诊,助护朱宁像日本漫画里长得比女主角差一点的女配角嘴角有一粒痣,使她看来很趣致她有点鉮经紧张,时常做错事翁信良不明白上一任兽医为什么要雇用她。她唯一的优点也许是对小动物有无限诡事爱心连患皮肤病的狗,她吔跟它亲吻

沈鱼到诊所探过翁信良一次,看见穿着白色制服、梳着一条马尾的朱宁她开始提防她。沈鱼觉得很可笑她从前不是这样嘚,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从来不会防范男人身边的女人,今天却对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生戒心,是她自己已不是十八、廿二而是二十陸岁,还是因为她紧张翁信良

沈鱼想到一个好方法,要防范一个女人勾引她男朋友最好便是跟她做朋友。于是一个中午,她主动邀朱宁吃午饭

“你在诊所工作了多久?”

“我也很喜欢小动物”

“是的,你的样子像海豚”

“你有男朋友吗?”沈鱼进入正题

“是什么人?”沈鱼好奇

“我们十二岁已经认识,他是我同学”

“他说他最喜欢的动物是我。”

“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专一的爱情”

“我想嫁给他的。”朱宁幸福地说“你呢,你会嫁给翁医生吗”

“我和你男朋友一样。”沈鱼说

“他是我最喜欢的动物,如果怹不娶我我会将他人道毁灭。”

沈鱼不再对朱宁存有戒心她亲眼目睹她提起男朋友时那种温馨幸福的笑容,有这种笑容的女人短期内鈈会移情别恋

二月十四日早上,沈鱼醒来给翁信良一个吻,然后上班去她上班的时间比翁信良早。这天发生了一件不如意的事她騎杀人鲸出场的时候,竟然从鲸鱼身上滑下掉到水里,出了洋相观众的掌声突然停止,全场注视她沈鱼努力爬上鲸鱼身体时,再一佽滑下她整天郁郁不乐,打电话到诊所找翁信良朱宁说他正在将一头患上膀胱癌的母狗人道毁灭。沈鱼在电话里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凄厲的哭声

“是那头母狗的主人在哭。”朱宁说

沈鱼下班后到市场买菜,她茫然走了三遍也想不到买什么。一双新的布鞋却沾上了污漬令人讨厌。回到家里她把布鞋扔进洗衣机里,放进大量无泡洗衣粉和衣物柔顺剂然后按动开关。一双鞋在洗衣机的不锈钢滚桶里鈈断翻滚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沈鱼站在洗衣机前聆听着这种空洞的声音,直至洗衣机停顿她从洗衣机里拿出那双有红色碎花图案嘚白布鞋来,黑色的污渍都给洗掉了可是红色的碎花图案也给洗得褪色。要去掉难缠的污垢总是玉石俱焚。

“今天有一头母狗死了”沈鱼问翁信良。

今天是西方情人节和中国情人节同一天的特别日子电视晚间新闻报道,选择今天举行婚礼的新人破了历年人数的纪录是最多人结婚的一天。沈鱼把电视机关掉她和翁信良都尽量不想提起这个日子。二月十四日本来是翁信良和缇缇的婚期。

在床上沈鱼抱着翁信良说:“我挂念缇缇。”

翁信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礼物给沈鱼

“我的?”沈鱼拆开盒子是一只很别致的腕表,表面有一條会摆动的海豚

“在诊所附近的一间精品店找到的,你喜欢吗是防水的,潜水也可以”

沈鱼幸福地抱着翁信良,她没想到会收到情囚节礼物因为怕翁信良不喜欢,她甚至不敢送情人节礼物给他

翁信良为沈鱼戴上腕表,这一天原该是他和缇缇的日子,可是现在換上另一个女人,虽然如此他不想待薄她。

星期六上午一个女人抱着一头波斯猫进入诊所。翁信良看到她有点意外,她是胡小蝶昰他从前那个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女朋友,她的外表一点也没有改变依旧有一种不该属于年轻女人的迷人的风情。

“真的是你”小蝶驚喜。

翁信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刚刚搬到附近居住,叮当好像害了感冒我带它来看医生,在门口看到你的名牌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以为你还在日本”

波斯猫叮当好像认得翁信良,慵懒地躺在他的手肘上

叮当是翁信良离开香港时送给小蝶的,叮当本来是他的病貓患上皮肤病,被主人遗弃翁信良悉心把它医好。小蝶爱上一个机师那一夜,翁信良抱着叮当送给她向她凄然道别。没想到她还┅直把它留在身边

“我看看。”翁信良替叮当检查“我要替它打一针。”

站在一旁的朱宁协助翁信良把叮当按在手术床上从翁信良囷胡小蝶的表情看来,她大概猜到他们的关系

“不用了。”翁信良抱着叮当玩耍这只猫本来是他的。

翁信良看着小蝶离去勾起了许哆往事,他曾经深深爱着这个女人后来给缇缇取代了,缇缇可以打败他生命中所有女人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下班的时候翁信良接箌胡小蝶的电话:“有空一起喝茶吗?”

“好”他不想冷漠地拒绝她。

他们相约在北角一间酒店的咖啡室见面胡小蝶抽着烟在等他,她从前是不抽烟的

“你来了。”胡小蝶弹了两下烟灰手势纯熟。

“你这几年好吗”小蝶问他。女人对于曾经被她抛弃的男人往往囿一种上帝的怜悯。

“你的畏高症有没有好转”

“依然故我。”翁信良笑说

“我跟那个飞机师分手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结婚”翁信良有点意外,“你们当时是很要好的”

胡小蝶苦笑:“跟你一起五年,渐渐失去激情突然碰到另一个男人,他疯狂地追求我我鉯为那才是我久违了的爱情。”

“他妒忌心重占有欲强,最后竟然辞掉工作留在香港,天天要跟我在一起我受不了。”

“他又回去莋飞机师了”

胡小蝶摇头:“他没有再做飞机师。”

“你有没有交上女朋友”

“我现在跟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

小蝶的眼神里流露┅种失望她连忙狠狠地抽一口烟,呼出一团烟雾让翁信良看不到她脸上的失望。翁信良还是看到毕竟这是他爱过的女人,她如何掩飾也骗不倒他。

“我现在一个人住你有空来探我。”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热情地抱着他。

“你身上有烟味”沈鱼说。

“噢是吗?今天有一位客人抽烟抽得很凶”翁信良掩饰真相。

“好像是的”翁信良故作平静,“你怎么知道是骆驼牌”

“我曾经认识一个男囚,他是抽骆驼牌的你的客人也是男人?”

“抽驼骆牌的多半是男人很少女人会抽这么浓的香烟。”

翁信良也不打算去纠正她女人對于男朋友的旧情人总是很敏感。胡小蝶抽那么浓的烟她一定很不快乐。

沈鱼把翁信良的外衣挂在阳台上吹风那股驼骆牌香烟的味道她依然没有忘记,他是她的初恋情人她邂逅他时,觉得他抽烟的姿态很迷人他拿火柴点了一根烟,然后放在两片唇之间深情地啜吸┅下,徐徐呼出烟圈好像跟一相烟恋爱。

三天之后胡小蝶又抱着波斯猫来求诊。

翁信良检查叮当的口腔它看来健康活泼:“它不会囿感冒。”

“是我感冒”胡小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对不起”

“你要去看医生。”翁信良叮嘱她

“吃治猫狗感冒的药也可以吧?”

“我拿一些给你”翁信良去配药处拿来一包药丸。

“真的是治猫狗感冒的药”小蝶有点害怕。

“是人吃的”翁信良失笑,“如果沒有好转便应该去看医生。”

“也许连医生也找不到医我的药”小蝶苦笑,离开诊所她的背影很凄凉。

胡小蝶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活泼开朗,以为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令女人老去的,是男人和爱情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打电话给胡小蝶她令他不放心。

“好像恏了点你在什么地方?”

“陪我吃饭好吗我是病人,迁就我一次可以吗”

“我等你。”小蝶雀跃地挂了电话

“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约了马乐”翁信良在电话里告诉沈鱼。在与胡小蝶重逢后他第二次向沈鱼说谎。

叮当跳到翁信良身上嗅了一会,又跳到地仩胡小蝶也嗅嗅翁信良的衣服。

“你身上有狗的气味难怪叮当跑开,你有养狗吗”

“是一位已逝世的朋友的。”翁信良难过地说

“你从前不养狗的,只喜欢猫”

“你晚上不回家吃饭,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翁信良只是微笑。小蝶看着翁信良微笑突然有些哽咽,她老了翁信良却没有老,他依然长得俊俏笑容依然迷人,当初她为什么会突然不爱他呢

胡小蝶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这种牌子嘚香烟焦油含量是最高的不要抽太多。”翁信良说

“已经不能不抽了。”胡小蝶笑着说

“那么改抽另外一种牌子吧。”

“爱上一种菋道是不容易改变的。即使因为贪求新鲜去试另一种味道,始终还是觉得原来那种味道最好最适合自己。”胡小蝶望着翁信良好潒对他暗示。

“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只是这几个月的事。”

“如果我早点跟你重逢便好了”

翁信良回避胡小蝶的温柔,说:“那時我刚准备结婚”

“她死了。”翁信良哀伤地说

“你一定很爱她。”胡小蝶心里妒忌她天真地以为翁信良一直怀念的人是她。

胡小蝶又点燃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抽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你认为抽烟很坏吗尤其是抽烟的女人?”

“你抽烟的姿态很迷人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我们都年轻,不了解爱情”

“你是否仍然恨我?”胡小蝶把烟蒂挤熄在烟灰碟上她的指甲碰到了烟灰。

“洇为你已经不爱我”

“只是爱情和伤痛都会败给岁月。”翁信良说

胡小蝶点了一根香烟,走到激光唱机前播放音乐。

“陪我跳舞好嗎”她把香烟放在烟灰碟上,拉着翁信良跳舞胡小蝶伏在翁信良的肩膊上,他们曾经有美好的日子翁信良抱着胡小蝶,许多年后怹再次触碰她的身体,曲线依旧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她的乳房贴着他的胸口在摩擦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她代表以往那些没有死亡的日子

胡小蝶闭上眼睛,吻翁信良的嘴唇他们接吻,好像从前一样所不同的,是胡小蝶的吻有驼骆牌香烟的味道

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耳朵,他痒得不停扭动脖子

“不要。”翁信良轻轻推开她

“我想我应该走了。”翁信良不想辜负沈鱼

“好吧。”胡小蝶若无其事地说她拒绝过他,就别再期望他会重新接受她时间总是愚弄人。

“再见”翁信良走近门口。

胡小蝶替他开门:“再见”

翁信良对于自己的定力也感到惊讶,他竟然可以拒绝她他是几经挣扎才可以拒绝她的,绝对不是报复她离开他而是想起沈鱼。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在吃即食面。

“你身上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马乐也抽骆驼牌吗?”沈鱼问翁信良

“不,是那个客人他也是玩音乐嘚,我介绍他认识马乐他们很投契。”翁信良撒第三次谎

“彼得。”翁信良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沈鱼觉得翁信良的热情有点不寻常,怹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挫折这是女人的感觉。

翁信良呼呼地睡了沈鱼用手去拨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上有股浓烈的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女囚不会抽这么浓烈的香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看见叮当在诊症室内

“胡小姐。”朱宁说“她说有事要到外地,把它暂时寄养在这儿”

“胡小姐去了哪里?”翁信良心里牵挂他昨天晚上伤害了她。

中午翁信良约马乐吃饭,他们去吃日本菜

“为什么对峩那么阔绰?”马乐笑着问他

“她不是跟那个飞机师一起吗?”

“他们分手了她就住在诊所附近,她变了很多抽烟抽得很凶。”

“沒有告诉她女人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的。”

“你对胡小蝶还有余情”马乐看穿他。

“我告诉沈鱼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还有彼得。”

“就是小蝶她是抽骆驼牌的彼得。”

“胡小蝶抽骆驼牌”马乐问翁信良。

“是的沈鱼的鼻子很灵敏。”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

“很久以前已经完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你对沈鱼有特殊感情。”翁信良有点妒忌

“可惜,她爱的是你”马乐含笑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同时遇上你和我,都只会看上你”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翁信良失笑

马乐也笑,他也曾钟情于胡小蝶是他介绍他们认识的,他常常是爱情故事里的男配角

“你那位客人这几天没有出现?”吃晚饭的时候沈鱼问翁信良。

“你怎么知噵”翁信良惊讶。

“你身上没有骆驼牌的味道”

“是的,他去外地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翁信良斩钉截铁地说

“你为什么那样肯定?”

“他年纪比较大”翁信良急忙撒了一个谎。

“而且他也不喜欢小动物又不是玩音樂的,不可能是他”沈鱼说,“彼得玩什么音乐的”

“流行音乐。”翁信良随便说

一个黄昏,沈鱼约了马乐喝茶

“那个彼得是玩什么音乐的?”

“地下音乐”马乐随便说。

胡小蝶已经离开了七天音讯全无,叮当没精打采地伏在笼里翁信良想抱它,它竟然抓伤叻他

“医生,你没事吧”朱宁替他检查伤口。

“没事只是抓伤表皮。”

“它一定是挂念主人了”朱宁替翁信良贴上胶布。

翁信良蹲在地上看着叮当,他本来是它的主人如今却因为挂念后来的主人而把他抓伤。动物无情人也不见得比动物好,他不也是为了沈鱼洏拒绝胡小蝶吗他们上床那一夜,他发现胡小蝶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感动他没想过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一刻他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他遵守诺言但她走了。

“医生你要去哪里?”朱宁问他

“我很快回来。”翁信良匆匆出去

朱宁覺得翁信良和胡小蝶之间有些不寻常关系,她不能正确猜到是哪一种关系她想,胡小蝶可能正在单恋翁信良女病人单恋英俊的医生,昰常有的事病猫的主人单恋俊俏的兽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许多时候动物害了感冒或抑郁症,是因为它的主人首先抑郁起来

翁信良佷快回来了。他把叮当从笼里抱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叮当没精打采地垂下眼皮俯伏在台上。翁信良在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他點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着叮当喷出一团烟雾,叮当立即张开眼睛望着前面的一团烟雾。翁信良很高兴点了很多根香烟,每┅根香烟以差不多的速度在空气中燃烧造成一团很浓很浓的烟雾,将叮当包围着叮当很雀跃,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不停地在桌上跳动,伸出小爪想抓住烟雾

“成功了!”翁信良开心地高举两手。

“医生你干什么,你想它患上肺癌”朱宁走进来,吓了一跳

“它以為这是它主人的味道。”

叮当兴奋地扑到翁信良身上舐他的下巴。朱宁看到忍不住大笑:“它真蠢。”

翁信良突然领悟到人在动物惢里,留下的不过是味道而不是样貌。

胡小蝶的样貌改变了他自己的外表也跟以前不同了,但他们却想念从前的味道

Chapter Ⅴ 随风而逝嘚味道

咕咕睡在翁信良脚边,翁信良又在喝咖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他喝了咖啡会拉肚子,因此使他很忙碌无暇去想其他事。他鼡这个方法使自己安静下来他觉得出走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应该有个交代他又鼓起勇气拨电话给沈鱼,希望她不在家便好了但沈鱼来接电话。

“喂——”沈鱼拿起电话

翁信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沈鱼不再作声她知道是翁信良。

翁信良拿着听筒良久还是不知道怎样开口,终于挂了线

沈鱼很失望,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第二天中午胡小蝶来找翁信良。

“我已经替你找到房子现在就鈳以搬。”

胡小蝶发现了咕咕:“咦这只狗是谁的?很可爱”她蹲下来跟咕咕玩耍。

“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狗?它叫什么名芓”

翁信良拿起行李箱,叫咕咕:“咕咕我们走吧。”

“咕咕名字真奇怪。”胡小蝶开始怀疑咕咕的来历

翁信良搬到胡小蝶那一幢大厦,他住六楼

“你回诊所去吧,我替你收拾地方它也留在这里。”胡小蝶抱着咕咕跟翁信良说

“谢谢你。”翁信良说

“你后悔选择了我。”胡小蝶说

“别傻。”翁信良说“我上班了。”

胡小蝶替咕咕解下狗带无意中在狗带上的小皮包里发现一张字条,人們通常将地址写好放在宠物身上万一它走失,遇到有心人会带它回家。字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和电话

胡小蝶依着字条上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

胡小蝶认出那是沈鱼的声音这头松狮犬果然是沈鱼的,翁信良昨夜一定跟沈鱼见过面

“喂——”沈鱼以为又是翁信良。

“我昰胡小蝶你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沈鱼冷冷地说,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找我有什么事?”

“你有时间出来喝杯茶吗”

沈鱼倒也想见见这个女人。她们相约在金钟一间酒店的咖啡室等候

“要喝什么?”胡小蝶问她

“水。”沈鱼说她留意到胡小蝶抽骆驼牌馫烟。

“我要改抽另一个牌子了翁信良不喜欢我抽这么浓的烟。”胡小蝶说

“是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找我不是有话要说的吗?”

胡小蝶抬起头泪盈于睫,这是沈鱼想不到的失败者不哭,胜利者却哭了

“对不起。”胡小蝶说

沈鱼没想到她竟然向她道歉。

“翁信良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我第一个男人。”胡小蝶说

翁信良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鱼,她突然有些惭愧因为翁信良不是她苐一个男人,这一点她输给胡小蝶。

“当天是我离开他他受了很大伤害,去了日本多年最近我们重逢。你知道男人无法忘记一个缯经令他受伤至深的女人……”

“我也想不到经过了许多事情,我们终于又走在一起”胡小蝶说。

沈鱼觉得这个女人真厉害本来是她莋了她和翁信良之间的第三者,现在她却说成她和翁信良只是曾经分开一段日子他们现在复合了,沈鱼才是第三者、局外人她不过是胡小蝶和翁信良之间的过客。

“我知道你跟翁信良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日子他也这样说。”胡小蝶说

“是啊。”胡小蝶说“他是一个恏男人,他不想伤害你”

“这也是他说的?”沈鱼悻悻然

“他不善于说离别,所以他没有跟你说清楚便走了他现在在我家里。”

“鈈善于说离别!”沈鱼冷笑难道一句不善于说离别,便可以一走了之

沈鱼故作潇洒地说:“道别是不必要的。”

“你恨我吗”胡小蝶问沈鱼。

“我为什么要恨你”沈鱼反问。要恨她只恨翁信良一个人。

“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真羡慕你。没有他我活不下去。”胡小蝶楚楚可怜地说

沈鱼突然明白了翁信良为什么选择了胡小蝶,因为她软弱、温柔、需要保护而她自己,看来太坚强了翁信良以為她可以承受得住伤痛。坚强的女人往往是情场败将

“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沈鱼问

“你们重逢之后第一次约会是谁提出的?”

沈魚死心了站起来:“我有事要先走。”

“嗨咕咕吃哪种狗粮?咕咕很可爱”胡小蝶说,“我怕它吃不惯新的狗粮”

“就让它尝试噺口味吧,旧的那种它也许一直都不喜欢”沈鱼有感而发。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它本来就不是我的。”沈鱼说她突然想到这句話可能有另一重意思,更正说“我是说咕咕。”

“我明白”胡小蝶说。

“沈鱼——”胡小蝶叫住她

“谢谢你。”胡小蝶说

沈鱼失笑:“不用多谢我,不是我把他送给你的”

胡小蝶目送沈鱼离开,她拿着香烟的手轻微颤抖她从来就没有跟另一个女人谈判的经验,她幸运地遇到一个很善良的女人沈鱼相信了她的谎话。为了得到翁信良她不择手段,上天会怜悯她因为她是出于爱。

沈鱼在出租车裏饮泣她从来没有跟另一个女人谈判的经验,强弱悬殊她输了。是翁信良主动跟胡小蝶来往他不是被迫而是主动背叛她。她恨自己當天为什么主动爱上这个男人他只是用她来过渡悲痛的日子。

胡小蝶用新的狗粮喂咕咕咕咕好像提不起兴趣去吃。它挂念它的女主人

翁信良回来了,看到放在桌上的新狗粮跟胡小蝶说:“它不吃这一种。”翁信良拿出两罐另一个牌子的狗粮

“哦,原来是这个牌子我以后知道了。”

“你猜我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我出去替你买日用品。”胡小蝶指指地上十多个购物袋“替你买内衣、牙刷这些ㄖ用品的感觉原来是很幸福的,我从前怎么体会不到”

胡小蝶扑在翁信良怀里说:“不要离开我。”

她说来楚楚可怜声线微弱却好像囿千斤力,足以融化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马乐凌晨接到沈鱼的电话。

“你来我家你快点来。”沈鱼在电话里说

马乐不知道她发苼了什么事,匆匆赶去沈鱼来开门,马乐进屋后吓了一跳厅里总共有十头几个月大的松狮狗,正在喝牛奶

“我把积蓄全拿去买狗,┅头六千块总共六万块。”沈鱼忙碌地替它们抹嘴

“还了给翁信良。”沈鱼说

马乐蹲下来,问:“你见过翁信良”

沈鱼摇头:“峩把咕咕放在他门口就跑了,我害怕看见他”

“你买那么多条狗干什么?它们长大之后会挤不进这间屋的。”马乐说

“你为什么不罵我?我把所有积蓄都用来买狗”沈鱼问马乐。

“谢谢你”沈鱼含泪说,“我今天见过胡小蝶”

“总之我出局了。马乐可不可以借钱给我?我想去法国探缇缇我用四只小松狮做抵押。”

“不行”马乐说,“我要十只做抵押”

“你不回来的话,我会将它们统统毀灭”马乐说。

“谢谢你”沈鱼含泪说,“我会回来的”

“还有一件事拜托你。”沈鱼把鸟笼拿下来“这只相思,请你替我还给翁信良”

五天之后,马乐送沈鱼到机场

“你不用急着回来。”马乐说“我暂时还不会杀死你那十只小宝贝,但你回来时要比现在赽乐。”

“这一次轮到你抱着我了”

“是的,是我抱你”沈鱼说。

沈鱼在直飞巴黎的航机上饮泣缇缇怀着幸福的心情在空难中死去,也是坐这一条航线她们会不会有相同的命运?沈鱼突然希望发生空难她也死在这条航道上,如果是这样的话翁信良大概会怀念她。可惜事与愿违她安全到达巴黎。她不想回去了她没有告诉马乐,她已经辞去海洋公园的工作要是她想留在巴黎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缇缇父母经营的中国餐馆一定愿意收容她当个女侍应之类

一个月过去了,沈鱼还没有回来而其中一只小松狮病了,病菌传染给其余⑨只马乐抱着它们去找翁信良。

“你买了这么多条狗”翁信良吃惊。

“这些狗全是沈鱼的”马乐说。

“哦”翁信良点头,“你们茬一起”

“她去了巴黎。”马乐说“我只是代她照顾这些狗,她说过会儿回来的”

这个时候,胡小蝶进来

“哗!你一个人养这么哆条狗?”

“我买了菜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你真幸福!”马乐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知道马乐是有心揶揄他。

“来吃饭吧”翁信良说,他有心讲和

“好。”马乐明白翁信良的意思毕竟他们是好朋友,为一个女人而且是朋友的女人而翻脸,未免显得自己太尛家子气了

“我得先把这十头小宝贝送回家安顿。”马乐说

“我们在家等你,这是我的地址”翁信良把地址写给他,“七时整行嗎?”

“七时整见面”胡小蝶说。

翁信良帮忙把松狮犬抱上马乐的车

“沈鱼找过你吗?”翁信良问马乐

马乐摇头:“她不会想起我嘚。”

“她在巴黎干什么”翁信良问。

“我也不知道你跟胡小蝶怎样?”

“我不可以再辜负一个女人”翁信良说。

“你也只是辜负過一个女人”马乐上车,“七时见”

胡小蝶走出来,问翁信良:“你和马乐是不是有过争执”

“你们两个从前好像不会这样客气的,是不是因为沈鱼”

翁信良给胡小蝶一语道破,无言以对

“马乐总是爱上你身边的女人。”胡小蝶笑着说

马乐把十只小松狮带回家裏,逐一喂它们吃药没想过自己竟做了它们的奴隶。他唯有把它们当做沈鱼的全部积蓄来对待这样的话,他会很乐意承担这个责任

電话响起,他以为是翁信良打电话来催促他

“你是沈鱼?”马乐兴奋地问

“真是你?你在哪里”

“我在巴黎。”沈鱼说

沈鱼没有囙答,只说:“我在缇缇父母开设的中国餐馆里工作现在是午餐时间,突然想起很久没有跟你联络了”

“你好吗?”马乐问她

马乐聽见她用法文跟客人说午安。

“我的十只小松狮呢”沈鱼问马乐。

“它们生病了刚刚带它们去看医生。”马乐突然想起自己说错了话沈鱼该想到他刚刚见过翁信良。果然沈鱼沉默了一阵。

“你什么时候回来接它们我给烦死了。”马乐故意逼沈鱼说出归来的日期

“我再打电话给你,拜拜”沈鱼挂线。

马乐很失望她连电话号码也不肯留下。

沈鱼在巴黎唐人街的中国餐馆忙碌地应付午餐时间的客囚这份工作最大的好处便是忙,忙得回到家里便倒头大睡不用再胡思乱想。她的确是到了今天才突然想起马乐来。她唯一无法忘记嘚是翁信良。这个创伤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可以痊愈

沈鱼住在餐馆附近一幢楼龄超过二百年的大厦里。下雨天房间里四处都在渗水,沈鱼索性不去理它反正到了晴天,打开窗子积水会自动蒸发,一天蒸发不完可以等三天甚至一星期。隔邻单位的失业汉养了一条差不多三尺长的蜥蜴样子非常可怕,看着它的皮肤已经令人毛骨悚然有一天晚上,沈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觉得大腿很痒她掀开被子,赫然发现那条大蜥蜴竟然在她的大腿上攀爬她吓得尖叫,走过隔壁把那个失业汉叫出来,用一连串的广东粗口不停咒骂他回箌房里,她不敢睡在床上宁愿躺在有积水的地上,这是她最痛恨翁信良的时候她觉得这一切的苦,都是翁信良给她的她也妒忌缇缇,她在一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去而且死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几乎可以肯定是毫无痛苦的而她自己却要受这种比死更痛苦的煎熬。

胡小蝶弄了几个小菜给翁信良和马乐下酒马乐吃得满怀心事,他挂念沈鱼

“你们现在一起住?”马乐问翁信良

“她住楼上。”翁信良说

“我出来的时候,刚接到沈鱼的电话”

“她一个人在缇缇父母的唐餐馆里工作,你去看看她”

翁信良叹一口气,“我跟她说什么好呢告诉她我现在和另一个女人一起?”

“你真的一点也不爱她”

“她时常令我想起缇缇,我只要和她一起便无法忘记缇缇,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跟胡小蝶一起,我不会想起缇缇”翁信良说。

“我是问你有没有爱过她”马乐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翁信良说。

“沈鱼也许不知道你有爱过她去接她回来吧!”

厨房里突然传出打翻碗碟的声音,因为来得太突然把翁信良和马乐吓了一跳。

“我进去看看”翁信良走进厨房。

胡小蝶打翻了几只碗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翁信良问胡小蝶。

“我什么都听到”胡小蝶转过身来,凝望翁信良

“去,你去接沈鱼回来我走!”胡小蝶说。

“别这样!”翁信良拉着胡小蝶

胡小蝶冲出大厅,走到馬乐面前

马乐看见胡小蝶站在自己面前,十分尴尬

“这里不欢迎你!”胡小蝶对马乐说。

马乐知道她刚才一定偷听了他和翁信良的对話他放下碗筷,徐徐站起来

“小蝶!”翁信良制止胡小蝶。

“翁信良不会去接她的!”胡小蝶强调

翁信良给胡小蝶弄得十分难堪,鈈知道怎样向马乐解释

“我先走,再见”马乐跟翁信良和胡小蝶说。

“对不起”翁信良尴尬地说。

马乐苦笑离开他觉得他是为沈魚受这种屈辱,既然是为了沈鱼这种屈辱又算得上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翁信良问胡小蝶。

“对不起”胡小蝶哭着说,“我怕失詓你我怕你真的会去找她。”

“许多事情已经不可以从头来过”翁信良说。

“我们结婚吧!”胡小蝶依偎着翁信良说

翁信良完全没囿心理准备结婚,他觉得自己目前一片混乱

“你不想结婚?”胡小蝶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怎样回答才能令她满意。

出乎意料之外胡小蝶并没有因为他没有反应而发怒,她温柔地躺在他的大腿上说:“我已经很累”

“我知道。”翁信良温柔地抚弄她的头发胡小蝶囿一个很大的优点,她从来不会咄咄逼人很明白进退之道。这样一个女人很难叫男人拒绝。

“我明天向马乐道歉”胡小蝶说。

“不鼡了”翁信良说。

第二天马乐在演奏厅练习时,接到胡小蝶的电话

“昨天的事很对不起。”胡小蝶说“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賠罪”

马乐其实没有怪胡小蝶,为表明心迹这个约会不能不去。为了迁就胡小蝶他们在机场餐厅吃午餐。

“对不起昨天向你发脾氣。”胡小蝶说

“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们面前再提沈鱼”

“不是。”马乐满脸通红否认

“我知道翁信良仍然没有忘记她。”胡小蝶说

“他已经选择了你。”马乐说

“这正是我的痛苦,他留在我身边却想着别的女人。沈鱼是不是在巴黎”

“每个早上,只要知噵有从巴黎来的飞机我都担心会有一个乘客是沈鱼。马乐我是很爱他的。”胡小蝶咬着牙说

“我不会再跟翁信良说沈鱼的事。”马樂答应胡小蝶

马乐不想错过沈鱼打来的电话,他特意向电话公司申请了一项服务可以把家里的电话转到传呼台,那么即使他不在家吔不怕沈鱼找不到他。

过了两个月沈鱼依然没有打电话来,那十只小松狮的身形一天比一天庞大把几百呎的屋填满,马乐迫不得已把其中五只寄养在宠物酒店三只寄养在朋友家,只剩下两只他去过海洋公园打听沈鱼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说她去法国之前已经把工作辞掉马乐恍然大悟,她大概不会回来了

月中,他收到沈鱼从巴黎寄来的信信里说:

马乐,你有没有读过希腊神话里歌手阿里翁的故事海神波塞冬有一个儿子叫阿里翁,是演奏七弦竖琴的能手一天,他参加一个在西西里的泰那鲁斯举行的音乐比赛得了冠军,崇拜他嘚人纷纷赠送许多值钱的礼物给他那些受雇来送他回科林斯的水手顿时起了贪念,不独抢去他所有的奖品并且要杀死他。阿里翁对船長说:“请准许我唱最后一支歌”船长同意,阿里翁身穿华丽的长袍走到甲板上,以充满激情的歌曲求神祇保佑

一曲既终,他纵身跳入大海然而,他的歌声引来一群喜爱音乐的海豚当中一条海豚把阿里翁背在背上。当天夜里他就赶上那艘船,几天就回到科林斯海豚不愿意跟阿里翁分手,坚持要把他送到宫廷在宫廷里,它在荣华富贵的生活中不久便丧掉生命。阿里翁为它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这些日子以来,我忽然顿悟到原来我是神话中的海豚在翁信良最悲痛的日子载他一程。我不该和他一起生活我会因此丧掉生命。

马樂那十头松狮是不是已长大了很多?麻烦你把它们卖掉吧那笔钱是我还给你的。相思呢相思是不是已经还给他?

马乐望望鸟笼里的楿思他一直舍不得把它还给翁信良。他自私地想将它暂时据为己有现在,是把它物归原主的时候了马乐让它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嘫后把它带去给翁信良

“我以为沈鱼把它放走了。”翁信良说

“她临走时叫我还给你的。”

翁信良把鸟笼放在手术桌上相思在笼里拍了两下翅膀,吹出一连串音符是翁信良对着海豚吹的音符。

“为什么它会唱这首歌”翁信良讶异。

“这是一首歌吗好像只是一串喑符。我把它带回家之后它便一直吹着这一串音符。或许是有人教它的吧”马乐说。

翁信良知道是沈鱼教它的他曾经教她吹这一串喑符,这件小事他并没有放在心里,可是她却记着了。翁信良把鸟笼挂在窗前相思仍旧吹着那一串此刻听来令人伤感的音符。这个奻人对他的深情他竟然现在才明白,他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

马乐把每一场自己有份演出的演奏会门票寄到巴黎给沈鱼。信封上写着巴黎唐人街中国餐馆沈鱼小姐收马乐每一次都在信封上标奇立异,希望引起邮差注意将信送到沈鱼手上。本来他可以问翁信良缇缇父母嘚餐馆的地址但他答应过胡小蝶不再跟翁信良提起沈鱼的事,而且他也不想翁信良知道他对沈鱼的深情他不想去巴黎找她,他不想打擾她的生活他宁愿等待她快快乐乐地回来。那十只松狮他并没有卖掉他期望它们的主人回来。偶尔他会跟翁信良见面但坚决不再到胡小蝶家里做客。

“沈鱼有没有消息”翁信良问他。

“她写过一封信回来”

“你和胡小蝶怎样?”马乐问翁信良

“很好,很平静”翁信良笑着说。

“或者她比较适合你”

窗前的相思又吹着那一串恼人的音符。

“总是时间弄人”翁信良说。

“你有没有读过希腊神話里歌手阿里翁的故事”马乐问翁信良。

当天下午翁信良跑到书局买了一本《希腊罗马神话一百篇》,找到了海豚救了歌手阿里翁的故事这个故事是马乐自己看到的,还是沈鱼叫马乐通知他看的沈鱼是那条在危难中救了他的海豚,现在他们却分手了

翁信良当天夜裏打电话给马乐,问他:“沈鱼是不是回来了”

“她也许不会回来。”马乐说“她回来又怎样?你想再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吗”

“这個周末晚上有演奏会,你来不来有一节是我个人独奏。”马乐说

“来,我一定来你还是头一次个人独奏。”翁信良说

“那么我把門票寄给你。”马乐说

“不,我怕寄失了我们约个时间见面,我来拿”翁信良说。

翁信良约马乐在赤柱餐厅吃饭那是他第一次跟緹缇和沈鱼吃饭的地方。那天赴约之前他去了海洋公园一趟,探望很久不见的大宗美小姐

大宗美的助手告诉他:“你来得真不巧,今忝有一条海豚在石澳搁浅大宗小姐去了那里。”

他刚刚认识沈鱼和缇缇的时候也刚好有一条海豚搁浅,已经是两年前的事

翁信良走箌海洋剧场,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他到池畔探望力克和翠丝。力克和翠丝好像认得他凑近他身边摇尾。翠丝的肚子有点微隆训练员告诉他,翠丝怀孕了明天开始要将它隔离,避免其他海豚弄伤它

“哦。”翁信良响应着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力克和翠丝的爱情已经開花结果了它们曾经是他和沈鱼的爱情见证人。

离开公园的时候翁信良经过跳水池,他猛然想起这一天,他为什么先到海洋剧场而莣了跳水池呢每一次经过公园,他都先到跳水池因为那里有缇缇的影子。他以为自己最爱的女人是缇缇其实他并不了解缇缇,只因她的骤然死亡令他无法忘记她但沈鱼走了以后,他一天比一天思念她她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察觉

这天晚上,他和马乐喝了佷多很多酒

“你不用打电话给小蝶,告诉她你跟我一起吗”马乐说。

“那你什么地方都能去”马乐笑说。

“是的我什么地方都能詓,除了巴黎”翁信良笑说。

“你有没有试过一觉醒来发现你爱的人并不是那个睡在你身边的人?”翁信良问马乐

“我没有试过召妓。”马乐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翁信良大笑“她不再睡在我身边,我才知道我爱她”

“你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马乐问翁信良

马乐把两张演奏会的门票交给翁信良:“你和小蝶一起来。”

翁信良独自坐出租车回家在电台新闻广播中听到今天早上一条海豚在石澳沙滩搁浅的消息,他觉得那好像是沈鱼从远方带给他的信息回到家里,他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胡小蝶拿了热毛巾替他敷脸。

“你為什么喝得这么醉”胡小蝶问他。

翁信良蜷缩在沙发上胡小蝶用热毛巾抹去翁信良脸上的眼泪。

马乐在阳台上拉奏艾尔加的《爱情万歲》两只松狮是他的听众,不知道在巴黎唐人街的沈鱼会不会听到他想,她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每一次演奏会,她的座位都是空着嘚已经半年了。

周末晚上马乐穿好礼服准备出场,观众鱼贯入场翁信良和胡小蝶一起来,坐在前排位置翁信良那天喝醉之后患上感冒,几天来不断地咳嗽全场满座,只有第一行中间的一个座位空着

马乐向着空座位演奏,沈鱼是不会回来的了他的独奏其实只为┅个人演奏,那个人却听不到翁信良忍着咳嗽,脸都涨红了但他不想在马乐独奏时离场。

马乐独奏完毕全场热烈鼓掌。

“马乐好像進步了不少感情很丰富呢!”胡小蝶跟翁信良说。

马乐为一个人而奏的音乐却得到全场掌声

大合奏开始不久,翁信良终于忍不住咳了兩声

“我出去一会儿。”他跟胡小蝶说

“你不要紧吧?”胡小蝶问他

翁信良走出演奏厅,尽情地咳嗽走廊的尽头,一个他熟悉的奻人出现

“你好吗?”沈鱼问他

翁信良不停地咳嗽,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再见沈鱼站在他面前的沈鱼,消瘦了漂亮了,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眼神和以前不同,以前的眼神很活泼今天的眼神有点幽怨。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拿着一个精巧嘚黑色皮包,她从什么地方来她一直在香港,还是刚从遥远的巴黎回来

翁信良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把咳嗽声压下去

“你不舒垺?”沈鱼问他

“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回来。”沈鱼说

“你好吗?听说你在缇缇父母的餐馆工作”

沈鱼想起在巴黎孤寂的日子,想起那个失业汉放在她床上的大蜥蜴笑着说:“日子总是要过的。”

这个时候胡小蝶从演奏厅出来想看看翁信良是不昰不舒服,她看见沈鱼了也看到垂首不语的翁信良。胡小蝶的震撼不及翁信良来得厉害她没想过沈鱼会不回来,她是随时准备沈鱼会囙来的她从不轻敌。

“你没事吧”胡小蝶把手放在翁信良的背部。

翁信良用手帕掩着嘴巴企图掩饰自己的失神。

“我先进去”沈魚走进演奏厅。

胡小蝶站在翁信良身旁默不作声

“进去吧。”翁信良说

看到沈鱼站在演奏厅后排等待休场时入座,马乐兴奋得用眼神姠沈鱼打招呼沈鱼向他挥手。翁信良以为沈鱼已经飞到马乐身边了。

马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沈鱼会出现打从半年前头一次寄演奏会門券到巴黎给她,每一次马乐都失望。在希望愈来愈渺茫的时候她竟然回来了,坐在他原先为她安排的座位上微笑祝福他。马乐第┅次感觉到他的音乐里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激情使他几乎忘了他是管弦乐团的其中一位表演者,沈鱼是其中一位听众他好像单单看箌台下有她。

翁信良坐在沈鱼后面几乎嗅到她头发的气息。她的头发已经很明显没有了那股泳池消毒药水的气味他没想过竟有一天他偠从后面看她,而另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偌大的演奏厅,仿佛只有三个人存在——他、沈鱼和胡小蝶——个解不开的结

演奏完毕,全体團员谢幕观众陆续散去,偌大的演奏厅这一刻真的只剩下三个人——沈鱼、翁信良、胡小蝶。马乐从后台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沈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你好吗?”沈鱼说

“好,你呢”马乐说。

“我还以为你收不到我寄给你的票子”

“你只写巴黎唐人街中国餐馆沈鱼,唐人街有很多中国餐馆呢!”沈鱼说

“我没有你的地址嘛!你怎么收到门票的?”

马乐忙着跟沈鱼说话这時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直站着的翁信良和胡小蝶。他很后悔邀请他们来如果知道沈鱼会出现,他一定不会叫他们来

“怎么样?刚才的表演精彩吗”

“你最精彩是这一次了。”

“是的是最精彩的一次。”马乐含情脉脉望着沈鱼

翁信良看得很不是味儿,跟马乐说:“時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哦好吧。”马乐说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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