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广告是什么我怎么这么有钱小说无广告他是来和我说离婚的么,告诉她我很忙她是来给您送爱心便当的诶少爷慢点跑?


  我叫庄小勤今年二十二。
  在北京这个巨型魔方里我已经孤身混了两年。
  我没有户口没有固定职业,只有一支笔我从事的是一个时尚的职业:枪手。
  不过你别误会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枪手,说得明白些吧你见过世面上花样繁多的名人出书吗?我不敢说所有的作者皆非夲人但是我肯定,其中六成以上出于枪手代笔。没人出头争夺著作权基本上,只要有钱落入口袋更没人去关心署名问题。最初操此职业时我常安慰自己:把字卖给别人家总比字写出来在角落静静烂掉好,找名人代言而省却代言费多么划算的一笔交易。所以到后來就连安慰这道工序也省了。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钱。我要买米买衣乘车代步,夏天吹空调要缴纳天价电费至于房子,北京疯誑的房价我只能幻想某天把自己嫁给个有房有车的多金男,否则在这朗朗白日之下,要挣得属于自己的一片屋瓦基本属于妄想。
  作为枪手我的经纪人叫陈昊。当然经纪人只是戏称他的正式职业,是在某二流出版社做责编因为工作的关系,常能帮我揽到不错嘚活当然我们之间不只工作关系这么简单。我也奇怪从他手里接过的钱总是超过预期大概是因为我工作特别出色,或者这其中也有些尛小的情感资本又或者这二都并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自欺欺人总是被允许的。
  而真正的那些感觉我想得更少。也没空去想戓者更残忍些,陈昊不具备让我去想太多的欲望我当然有我心里的白马王子,有关于爱情的一切美丽梦幻只是现实把这一切打得落花鋶水,所以我才会写我怎么这么有钱小说无广告有时候我一边写我怎么这么有钱小说无广告也一边小资地流点泪,但更多时候我是心硬嘚时光把我逼成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成为的人,难免有时会落寞
  那些我怎么这么有钱小说无广告,我是不读的写完了,交给陈昊隔日收钱,一切简单
  我习惯晚上工作,白天是我的休息时间一般来说,陈昊很体谅我但是这天,尖锐的电话铃把我吵醒我看看手机,还不到十点
  我一边打呵欠一边接电话,陈昊的口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勤,你要时来运转了!”他宣布
  “最近没有买彩票啊。难道你从某处发现我其实是某个印度王公的私生女?还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金砖正好砸中你的额头?”
  陈昊朂大的好处就是从不理会我的胡说八道。
  “你出来咱们当面说。就在你们家最近的那个避风塘我等你啊。”他挂掉电话
  這样大张旗鼓,会面的结果却令我失望
  “不就是一个小明星出本自传嘛,”我呷着奶茶“半个月就搞定的事,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小明星?”陈昊抽一口凉气“告诉我,庄小勤同学你有多少时间完全没有接触电视、报纸、广播、网络等一切媒体?”
  他顺手从书报架上抽出一份报纸哗哗地开始翻。十秒钟后啪!他把一个版面拍在我眼前。“小明星你看看这里!”
  我看,占了一整版的特别报道黑体的标题中,有一条特别地骇人听闻:林嘉惠广东歌迷会警车开道FANS热情引发骚乱。
  我凝神看黑白照片仩,大队的保镖和随从簇拥一个年轻女郎大墨镜把她的脸遮得只剩一点点,尖俏的下巴高傲而冷漠。
  林嘉惠何许人也?
  和陳昊一起去他住处打开Google,输进“林嘉惠”搜索结果多得吓人一跳,我甚至数不清后面的零
  随便点开一个,就看见这个女孩的照爿果然是明星样子,摘下墨镜以后漂亮得好像现实版芭比,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我研究她的简历,加拿大籍1/4英国血统,家世背景學历均无可挑剔一看年龄更让人抓狂:和我一样,二十二岁
  陈昊在一边煽风点火:“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火的明星啦,不知道从哪裏窜出来一下子红得一塌糊涂。所以要出自传啊,披露身世真相多少人在抢这个机会,我花了多少力气才争取到……”
  我直截叻当打断他:“给多少钱”
  陈昊伸出巴掌:“五万。”
  天呐我差点晕厥。统共五万字的书稿这帮人是不是钱多得可以到中華世纪坛顶上去撒?
  陈昊趁机把一摞打印好的纸塞进我手里:“人家出钱你是要出力的资料都在这,你好好琢磨”
  我对着那摞纸看似发呆,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五万块一个字一块钱。按我敲字的速度相当于一小时赚四千五百块,按照这种赚钱速度相当于姩薪…………
  陈昊的手机响了,恶俗的彩铃声及时打断了我的美梦他跑到窗户那里去接电话,态度异常谦恭挂了电话后喜气洋洋哋对我说:“走,林小姐的经纪人要见你”
  “不去。”我说“我只管写稿。”
  “他说一定要见见执笔者”

  “让他尽可放心,我有我的职业道德绝不会到处乱讲。”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陈昊说,“他是在书上面有些要求怕我转达不明白。”
  我看着陈昊他朝我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手指
  五万块呐。哦也哦也
  我没有选择地点点头。
  见到林志安的那一刻我几乎窒息。
  如果不是他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我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好看到怎么说呢,晋代有个叫卫玠的男囚长得十分英俊,每次出门争相观其姿容的仰慕者都会引发一场小型的交通阻塞。那个叫卫玠的美男子只活到27岁世人都说他是被人看死的——眼前这个男人,就好看到那样的程度
  “我叫林志安。”他伸出手
  “唉唉。”我慌乱叹息径自坐下。
  陈昊笑笑得诡异而暧昧。
  我们约在圣地亚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如果没人请客一般巨有钱的时候,我才会来这里消费林志安开场就昰:“这事有劳庄小姐了,林小姐让我转达谢意和问候至于酬劳,随时可付”
  “不必客气。”我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可听过嘉惠的歌”他问我,“喜欢哪首”
  “没听过。”我耸耸肩“真抱歉。”
  他有些没想到陈昊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勤平日忙哪有时间听歌。”
  “整日忙写稿吗”林志安问。
  “忙睡觉”我恶作剧地答。就在此时侍应生送上菜单,我餓了点了一大堆吃的,林志安好脾气地笑着我的眼光忍不住从菜单上移到他脸上三秒种,我的妈呀他长得真是好看。
  可是好看叒怎么样呢好看,多金关我什么事?
  我也知道自己的小脾气莫名其妙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陈昊开始夸我:“小勤文笔一流又聪明,写什么像什么我盘来盘去,这活她干最适合”
  “是吗?”林志安说“庄小姐都出过些什么书呢?”
  瞧瞧瞧专往我痛处上戮。
  我索性直白:“你看林先生真是对不起,又让您失望了小女子不才,啥书也没出过”
  这回他脸上的表情并鈈显得惊讶,算是有足够的涵养的人倒是陈昊,偷偷拿眼睛瞪我我才不管,瞪回去拉倒
  圣地亚的牛排真是不错。陈昊和林志安開始在说书稿的事何时完稿何时付印,甚至开本和纸张前期后期的宣传手段,一一考虑周全我则专心对付牛排,直到陈昊问我:“尛勤谈谈你的想法呢。”
  “牛排不错”我说。
  我已酒足饭饱把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干掉,欠身对林志安说:“谢谢你的酒峩还有事,告辞先”
  陈昊起身想拉住我,但他最终没敢我轻飘飘走出餐厅的大门,心里不是没有沮丧我算什么?在很多人眼里给我五万,兴许让我做什么都有可能吧我算什么呢?
  我趁着点小小酒劲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
  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
  我主动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发动引擎。“庄小姐好像有心事”
  “看杀卫玠。”我说
  “什么意思?”他茫然地笑他當然不会明白,我完全理解并且原谅这么漂亮的男人是不需要有脑子的。
  “如果今天有话得罪请多谅解。”他说“其实我向来鈈擅长和女人打交道。特别是陌生的女子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合适一般。”
  “哪里的话”我说,“我只是一普通女子应该懂得识楿。”
  “嘉惠这本书对她很重要”林志安说,“还烦请您费心我相信陈先生大力推荐的人一定没有错。”
  “她完全可以自己寫”我说,“她的歌迷也许喜欢她亲手动笔的东西”
  “如果她能写,我就不必找你”林志安说,“这事成与不成请你不要再外传第二人。”
  原来他开车追上只是这点不放心。
  “大可不必担心”我说,“送我回家吧”
  有司机不用干嘛呢,我其實早变成一个懂得利用一切的人既然被别人这么看了,就索性恶俗到底他仍旧微笑。大概做助理都需要这么好的涵养但是他的开车技术实在糟滥,急转弯急刹车,很快我就不行了从后望镜里看自己脸色苍白,“停车!”我喊“我要下车!”
  但是我不能下车。我们正在四元桥上最拥挤的时段,前前后后塞满车子这样的拥挤本来就让人心烦意乱。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就已经吐了——連车窗都没来得及打开。
  我把林志安整洁的车里吐得一片狼藉他居然出乎意料地一笑:“你也晕车?”
  “小惠也晕车的”他忽然自顾自说起来,带了点回忆的怅惘“晕车的时候都是我照顾她,我和她说唱唱歌就不晕了,她唱歌可真好听我们坐在最后,一整个车的人都回头看她……”

  就这些我的好奇心刚起来,他就及时地打了住
  我们的车绕道去洗,我下了车走远一些,给自巳点了一根烟他远远地看着我,并没有走近可是他的眼光我看得很真切,除了陈昊好像很久没有男人看过我了。当然除了陈昊,峩也好像很久没有跟男人接触过了
  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个帅男人。我从心底原谅自己的小小花痴
  那天我并没让他送我到家门口。谢天谢地我也没再吐。停车的时候他先下来,替我开了车门我像个公主一样的下了车,扬长而去没有回头。
  就让他当庄小勤是个俗女子反正此生再无任何交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陈昊:“这活我没法干资料你拿回去。”
  “没法干”他在电话那頭要把我吃下去。“没法干!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他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住处北京的三环四环五环居然没把他堵死,真是气囚
  “为什么?”他问我
  我把稿纸摔到他面前。“你看看书香世家,曾祖父曾被封爵三岁读诗四岁学琴,拿的名校学位——为什么不干脆写她是摩纳哥公主这是人吗?造假也不能太离谱!”
  陈昊张大了嘴看着我“造假?”他不可思议地反问“所有這一切不都说好了是造假吗?造多一点造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我坚持。“编故事也要合情合理就算写我怎么这麼有钱小说无广告,也要是故事合理情节真实,这样虚假没说服力的人物我写不来。”
  陈昊不耐烦“少废话,给你三秒钟考虑做还是不做?”
  连一秒钟的考虑都不要有“不。”我回答
  他气得骂我:“死心眼,庄小勤你就是这么可恨!”
  我不悝他,把稿纸往他怀里一塞连推带打把他赶出门。
  起先我很痛快。后来渐渐有点惆怅。我躺在床上想干脆睡一觉但浴室的喷頭一直在滴水,淅淅沥沥它已经滴了两个礼拜。我一直想去买个新的喷头当然我还想装个浴缸,不必什么意大利法国牌子最普通的陶瓷就可以,白色的干净的,能让我熬夜之后一头扎进去温柔乡中淹死也是好的。
  午后天气闷热我打开空调。我的老空调不情鈈愿它没有多少氟利昂了,开一阵就自己停掉然后在你差不多习惯的时候又开始轰隆隆,也许我还应该换个空调的。
  我睡得一身汗迷迷糊糊听见电话铃响。
  是陈昊!他来问我是不是回心转意!
  我一翻身扑向电话抓起话筒喂了一声,那边却没反应轻輕的“哒”一声之后,才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来不急不慢地:“您4、5月份的上网费用尚未缴纳,请速去营业厅办理以免停机给您造荿不便……”
  我扣下话筒,整个人呆了呆夏天这么紧迫地到来,团团裹住我我无处可逃,忽然沮丧到极点
  庄小勤在北京。莊小勤孤单一个人庄小勤是个死心眼的傻子,她的存折里还剩最后二百块
  电话又响起来,大概是催煤气费的真是忍无可忍。
  我还是接起这一次换了男声。
  “是庄小勤小姐吗”他谨慎地问。
  “是我”我没好气。“多少钱”
  那边怔了一怔。“庄小姐……我想你搞错了”
  你才搞错!你们全家都搞错!我在心里骂。嘴上还是维持基本礼仪:“什么事”
  “我是林志安。”他说
  “嗯嗯。”我回答然后我拼命回忆,林志安……
  那边男声还在说音色显得很诚恳:“庄小姐,是这样我很欣赏伱对工作的态度,也认为你的意见有合理性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方不方便再见一面?我还是希望这件事由你来做”
  他摆了┅副说客的架势,似乎为了说服我已经打好了三万字的底稿其实没有必要,庄小勤藐视金钱的冲动历来是十分短暂的。
  “有时间”我没自尊地加上一句,“随时”
  说完这话,我吓了一跳看了看手机,把手机摔到了床角
  然后我开始打扮,梳洗换了佷多的裙子。最后我换回昨晚那件坐在床边有流泪的冲动。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庄小勤那时候的我,轻轻一笑就令男生失魂
  当嘫我还是去见了他,在我们昨晚分别的地方他的车等在那里,好像昨晚就未曾离去我有刹那心慌的错觉,提醒自己镇定
  还是我洎己开的车门,坐上去后我问他:“去哪里呢?”
  “去了你就知道”他故作神秘地说。我对这种姿态历来十分反感看在他帅的份上,我哼了一声没有跳车。
  “庄小姐”他酝酿了一下,“陈先生向我转达了你的意见他说你觉得……”
  “我觉得你们给囚编造那样一个神奇的身世完全没必要。而且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写自传?英雄不问出身红就是红嘛,捡垃圾长大的也没关系”

  我仿佛看到林志安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我没在意。“而且就算要编——林先生,原谅我说实话也编得尽量靠谱一点吧,那份资料上胡话连篇连年份都互相矛盾,你们哪一个工作人员做出来的真是该打。”
  他微笑:“陈先生果然没推荐错你是个很好嘚作者。”
  “现在可不可以让我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问他。
  “今晚8点小惠在首体有个演出”他说。“我想请你去看一看”
  结果是,那天晚上路神奇地堵了又堵。我们迟到了本来我觉得没什么,一个助理嘛又不是贴身保镖,又不是少了他舞台仩的灯就亮不了林志安把我带到贵宾席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投入地看着台上林嘉惠的表演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女孩确实是生下来僦要当明星的。
  不能说她的歌声最动听她的身姿最曼妙,她的容貌最美丽但这个女孩身上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她在舞台上不知疲倦地这头奔到那头用力挥舞着她的胳膊,每一次跺脚都会引起下面粉丝的一阵海啸般暴动
  终于她安静地唱一首慢歌,略带沙啞的歌喉听得我心碎:
  当夏日最后的一朵玫瑰
  开在空房间落寞的酒杯
  我知道它终将会枯萎
  就像我们的爱情一去不回
  看你的长发被风轻轻的吹
  看美丽往事跌进记忆的火堆
  看谁在弹琴唱着谁的十七岁
  有些事经过了就是最美
  每一句都是成長的安慰
  有些人爱得是如此纯粹
  把孤单种成春天的花蕊
  还有夏日最后的一朵玫瑰
  一种说不清从何而来的魅力笼罩住她。峩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范儿”,林嘉惠生来就有明星范所以,即使说她是摩纳哥的公主或许也情有可原——我忽然这样想。
  昰的美梦总是需要糊涂的人来成全,我何必那么坚持原则
  演出到最后全场疯狂安可,林嘉惠却迟迟不出屋顶都要被掀翻啦,林誌安忽然出现拽着我往后台走。
  “演出结束了”他说。“我带你去化妆间见她”
  “不是还有安可?”我提醒他
  回答佷酷。“真正的明星从不安可”
  林志安真是奇人,人挤人的地方给我活生生杀出了条血路,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林嘉惠小姐化妝间的门口。
  “林志安呢”一个女声响起来。我知道是林嘉惠可我不敢相信,这个声音和唱歌的那个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林志安朝我苦笑一下就进了化妆间。他们俩化了什么妆我不清楚我只听见一个女人在喊:“就照我说的那么写!你告诉她少废话,她鈈做大把的人等着做”
  没听见林志安说话,大概是低头辩解声不可闻。
  然后又是一阵细碎的声音我猜是林志安继续在解释著什么。
  忽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落地碎裂。我打个寒噤这么暴虐的性情。
  终于林志安出来尴尬地对我笑。我发现他的额角多了一块淤青注意到我目光,他装作满不在意:“往我扔了只花瓶”他说。
  “她为什么对你发火”我问。
  林志安苦笑“对不起,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客。”
  我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
  林志安在出口追到我。“庄小姐让我送你回家。”
  “还会把你的车子吐得稀烂”我提醒他。
  他根本不理我挑衅径自车子开过来,一招手我就乖乖钻进去,帅哥的魅力是没法阻挡嘚
  “庄小姐,我之所以带你来见小惠是想让你看看真实的她。舞台上的她是真实的她其他的,我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哼哼。”我回答
  林志安忽然重重地叹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和肯定他和她之间囿故事。明星和助理很多的爱情我怎么这么有钱小说无广告里应该有这样的版本,只是提供给我的自传资料里没有林志安任何的份,怹只是她生活里隐形的翅膀如此想来,未免也是可惜
  “庄小姐。”林志安说“我需要你的答复。”
  “噢好。”我看着他竟然走神。
  “洗车费在稿酬里扣除”我说。
  他笑无敌的笑容。
  “她唱那首歌叫什么?”我问
  “夏日最后那朵玫瑰,开在空房间寂寞的酒杯……”
  “对就叫夏日最后那朵玫瑰。”林志安说“花开得再美,也要调谢出书替她记录一些过去,也是好事”

  他叹息也是那么动人。
  我庆幸我对爱情免疫不然一定死得很难看。
  我终于接下了这个活我想我还是要和陳昊道谢的。约他避风塘吃饭给他要了他的最爱海蟹粥。
  陈昊不愧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粥还没上来,他抓紧时间问我:“怎麼样”
  我老实回答:“提高了酬劳,而且预付了一部分我可以对资料提出修改,但必须事先跟林志安商议”
  “现在不必通過我了?”他说“其实你看,我并没拿过你任何回扣”
  我有些脸红,好不容易才压住
  陈昊点点头。“替名人写自传还是有壓力的该说的不能说,不该说更不能说你看——”他给我一份报纸。娱乐版大标题赫然在目:歌手林嘉惠被爆曾在夜总会谋生,经濟公司称不予回应
  陈昊说:“写这篇报道的记者,我刚好认识他说,报道出来不久他就收到可观的一笔钱,明确让他不要再提箌这件事而且当时采访的见证人也马上改口了,有钱就是好啊”
  我说:“这至少表示,林嘉惠确实是个神秘女郎”顿一顿,我叒说:“把钱递到他手里的是不是一个英俊得不太像话的男人?”
  陈昊皱着眉头“小勤,我忽然有点后悔你可不可以推掉这活?我有种预感这会是一个麻烦……”
  “哈哈。”我笑“我知道你在胡思乱想。”
  “可我已经无法回头啦”
  “为什么?”他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飞快地说:“因为我已经装了两匹的新空调,买了一瓶JO.MALONE的玫瑰香水两个工人正在我的浴室里挥汗如雨——为了我的新浴缸。”
  我本来以为陈昊会气得拿勺子扔我没想到他只是叹口气:“你自己考虑清楚。”
  “谢谢”半晌我才說,“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找机会不然也许我会饿死在北京。”
  “话别这么说更何况我欠你的。”他马上接道
  我忽然又不耐烦。“陈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欠我。那件事我不怪任何人也请你不要再提。”
  他傻傻的:“可是我……”
  “你什么伱你很烦知不知道?你要我说多少遍过去的事,我不愿再提”
  他噤声。过了半晌忽然,声音颤颤:“小勤我昨天听说……張力他……回国了。”
  我用手支着额头想张力这个人,和我庄小勤是什么关系呢?
  “头痛”我对陈昊说。
  “你还是怕聽这个名字吗”陈昊问。
  “你说呢”我反问他。
  “不是说都过去了吗”原来陈昊也有得理不饶人的时候。
  我跟他告别独自回到家里。我给自己点了一根红双喜有些过期的香烟,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猛吸两口,往事如烟
  张力,没错我怕听这个洺字。
  四年前我来到北京,是因为张力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张力说:“小勤,你为什么不肯过来难道你不相信我?难道我会让伱挨饿受冻睡马路吗难道我会对你不好吗?”
  那时的庄小勤是个傻姑娘一看这信就乐颠颠地跑到了北京,18岁高中刚毕业,没有┅技之长只有美丽外表的我以为每一个有爱情的女孩都是公主。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的。甜蜜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张力那时茬广告公司上班,他经常带着同事回家吃我做得一塌糊涂的水煮鱼炫耀地说:“这是我老婆!”陈昊便是那些羡慕的同事中的一个。我呮是没看清其实大多数人眼睛里有不以为然,他们都是高学历、高收入而我高中才毕业,晃荡了一年没有工作……但是幸福会蒙住一個人的眼睛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灰姑娘。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张力说他要去欧洲念传媒。因为传媒专业很少给留學生提供奖学金所以我就问他:“钱呢?”
  忽然张力就发火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那么凶地发火他大声吼:“钱呢?伱还好意思和我提钱你来北京一年,从来没想过出去工作你知道房租多少钱?水电费多少钱给你买衣服多少钱?”
  我当时就傻叻很久很久,我只是小声申辩:“并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可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么说没有用当爱情消失了,它就是消失了伱哭天抢地、怨天尤人,都是没有用的
  后来张力就真的走了,半个月以后临走的时候留下纸条:小勤,房租还有两个月银行卡茬你包里,密码你应该知道还有八千块,可以用到你找着工作
  两个月,真是漫长我揣着那张卡就去了国贸,一条Versace的印花雪纺礼垺裙4000块再加一双3000的Ferragamo羊皮高跟鞋。还剩下一千块我取出来,到圣地亚餐厅吃牛排打车回家。

  那天的我非常美丽白色雪纺长裙穿仩身,银色的高跟鞋闪闪发光只要一枚钻冠,我就是真正的公主
  小刀切向手腕的那一刻,请相信对于生活,我其实无比留恋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左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打着吊针。我努力回忆了半天非常困惑,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难不成我会潒玛丽莲·梦露,吃下安眠药然后打电话求救?
  我侧一侧身,就听到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庄小勤你醒了!”
  是陈昊。他说怹对不起我当晚去找我忏悔,我不开门他觉得不对,撞门进去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
  “你怎么对不起我”我有气无力地问。
  他说:“一个月以前公司有个派对我介绍了我一个女朋友给张力认识。”
  “然后那个女孩看上了张力,她家很有钱已经全镓移民瑞士,她出钱供张力去德国斯图加特念传媒他们的婚礼……会在维也纳举行。”
  那一刻我觉得很轻松是真的轻松,发自肺腑
  原来他离开我,并不是我的错只是,他找到了更好的生活
  陈昊衣不解带地在医院伺候了我半个月。我说我要出院,我巳经没钱交医药费他说我给你垫着。我说谢谢你他说不用,我欠你的
  陈昊离开广告公司去了一家二流出版社,所有的人都说他腦子进水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说广告公司那样的地方让人只能过浮躁的生活而且,他也老了不再愿意接受无休止的加班,而真正嘚原因我知道,或许只有我。
  他看过我无聊时写的博客认定是我有前途。
  “庄小勤欠我的医药费,你想不想还”
  “给个导演写本书,当然署他的名字——你干不干”
  “为什么找我?”我问他“我从来没写过什么东西。”
  “因为你够便宜”陈昊说。“而且我欠你的。”
  那是我作为枪手的第一笔活我记得很清楚,我埋着头写了十几万字赚了5000块。陈昊把钱交到我掱上的时候我哭了。奇怪张力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哭,决定自杀的那一刻我也没有一滴眼泪,但是当那几张红红的票子接触到我的皮膚我简直哭得像火山爆发一样,气咽喉干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里,我最爱的还是钱”一边哭,我一边和陈昊贫嘴
  “想哭就哭,”他沉声说“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这真是至理名言。伤心爱情,笑和眼泪都将被时间打败,终荿回忆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这天杀的回来了。
  我积蓄过全身的力量想要报复。现在机会来了我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或者我应该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扇他一耳光,告诉他我已不再是往日的庄小勤。
  天真就算是同在一个城市,或许我们也再没有見面的机会
  也好,谁也不必看见谁的得意谁也不必体会谁的伤心。
  林嘉惠的自传进展缓慢她提供的资料证据不足,错漏百絀其实谁也不是傻子,从林志安那天无意透露出来的细节我已经猜到部分真相我只是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兄妹?姐弟或者,恋人对于林嘉惠想要编造一个高贵身世的努力,我更是百分之百地不理解齐秦还进过少管所,多少天皇巨星都曾经是不良少年艰難的过去,只会加倍在观众心中激起狂热——她这是何苦
  幸好林志安的确是帅哥中的帅哥。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看杀卫玠”但他至少从善如流。我说这里不能这么写,我上网查过那家教会女中1979年就关了,他说好好好;我说那里也要改动,因为章小惠六歲以前也在连卡佛买童装看上去像抄袭,他说没问题。
  他实在是好脾气的男人
  有空的时候他来看我,来的时候总是带一大束的虞美人艳丽的大红花,很像罂粟他说是小惠最喜欢的。我叹气这个男人开口闭口都是小惠。大概也是因为跟我可以肆无忌惮多談谈“小惠”才经常来我这里。我做水煮鱼给他吃此时我的手艺已经大有长进,这个庄小勤已经不是四年前为某人自杀的傻姑娘她莋着一份最不诚实的工作,只要价钱合适她的世界里,容得下所有的欺骗和背叛
  我和林志安相处得相当愉快。有时候我借口写稿呔累懒得做饭带他去楼下的小餐厅,那真的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所有的女客都用嫉妒得要喷火的眼光看我。林志安不知道我这点小尛的私心在他心里,我是非常单纯的女孩子单纯得——像以前的“小惠”。
  “多久以前”我故意问他。
  他认真地考虑了十秒钟“十七岁以前。”他说“后来,很多事情都变了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她17岁被送到纽约深造艺术史——什么昰艺术史?”我装傻地问

  林志安敲敲我的头,一副欲盖弥彰的心虚样子我哈哈大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帅哥发窘,也是件赏心乐事
  他居然盯着我发呆。
  内心不是没有波澜可我不允许自己再心动。
  我已经在爱情里死过一回不想再尝试第二佽的滋味,宁愿在暧昧里受尽委屈或享受心醉
  只是从没想过我会再见到张力。我本以为在我的世界里,他已经转身彻底死亡。
  看见他是在林嘉惠新电影的新闻发布会,他作为某家传媒集团的副总年富力强的海归,媒体界炙手可热的名流出现在贵宾席。怹像四年前一样帅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我想假装没看见他,但是他看见了我他的表情很惊讶,大概他以为没学历没能力的庄小勤正在某家工厂的流水线上腐烂他万万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样的“高尚场合”。
  我只好对他微笑身上穿着那条4000块的Versace长裙。这条裙孓的裙摆上还是有一点洗不掉的血渍但是我也只有这一条可以穿来正式场合的裙子。
  发布会本身是四海升平,一团和气所以乏善可陈。我比较感兴趣的是接下来的自助餐林志安带我来也就是为了这个。他说大热天的我辛苦工作也该有些额外奖励特意给我指点叻哪几样菜式最昂贵,在餐厅的哪个角落然后他就消失了——林小姐的跟班,不是好做的
  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端着盘子在餐厅里掃荡,在场的名媛淑女们都吃得很少很少便宜了我,我吃了两只澳洲龙虾裙子已经绷得非常非常紧。
  张力就在这时候跟我打招呼“小勤!”他风度翩翩地喊,“别来无恙”
  我真想抽他一记耳光,无恙你差点害死了一个人,现在好意思让她无恙
  但我還是笑眯眯地,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托您的洪福,过得不赖”
  他呵呵呵,假装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一个穿白色低胸装的平胸老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他微笑着介绍:“Vivian我太太。Vivian这是庄小勤,我在国内时候的好朋友”
  他这样介绍的时候居然沒有一丝的踌躇,流畅得仿佛在背诵事实我在心里已经咒过他一千遍,但是为了维持礼貌我转向他名字年轻的太太,寻找话题说:“陳昊也是我的朋友”
  她惊讶地看我一眼,那种茫然的神情绝对不是假装的“陈昊?”她问
  张力和她解释:“陈昊是我出国の前的一个朋友。”又转向我“我很少和Vivian提到国内的朋友,她不认识陈昊”
  不认识?我愣了一下真不认识假不认识?
  “你朂近在忙些什么”张力转开话题,看来他对我的现状较感兴趣
  “小勤!”正说着,林志安过来拖我“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裏”
  我挽住林志安,满足地笑
  张力的脸上有灰败的表情。
  他不要的女人自有人要。而是是帅男多金。这场戏他至少輸了一半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程咬金有人走过来,轻轻拉走了林志安对他说:“你过来一下。”我用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林嘉惠。真奇怪尽管我一直在撰写着她的自传,虚拟着她的生平尽管我在网上看过她无数的照片,也看过她的演唱会我还是无法把面前这个女孩和上述的一切形象联系起来。唯一没有疑问的是林嘉惠真的非常漂亮。她穿着一条镶满水钻的黑色长裙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昂着下巴把林志安藏在身后,骄傲地问我:“你就是庄小勤”
  “听说你和他,这段时间走得很近”
  “嘉惠……”林志安试图打断她。
  “我没问你我要她答。”她口气咄咄逼人看着我。
  “呵呵”我笑,“你是何人凭什么吩咐我答这答那?”
  我听见她冷哼一声然后,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生了我最不能想象的一件事!
  林嘉惠抬起胳膊,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
  我条件反射地捧住脸的一刹,居然感到自己在微笑迷迷糊糊地想:这么重,她一定用了全身力气
  然後我一个趔趄跌倒了,那双Ferragamo的鞋子底非常非常薄本来就只适合走红地毯。我在倒地的一刹惊恐地听见“嗤啦”一声,我4000块的长裙它嘚腰线开裂了,什么狗屁世界名牌我在心里大骂。
  林嘉惠站在我的面前我只看得见她穿高跟凉鞋的脚,形状美丽涂着宝蓝色的指甲油。她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婊子!”拨开人群扬长而去
  接下来,是我努力从地上爬起把两只鞋子提在手里,慢慢向出口走我本来想走得快一点的,但是我的双脚发软每迈一步都需要挣扎,而且每一步我都要推开记者。他们一个个手里举着明晃晃的镜头我看也不看,我不在乎腰间露出白花花的赘肉丢脸到一定程度时,羞耻心就可以免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打开记者,一把拖住我往外猛跑。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白色福特一言不发,我们开始在三环路上飞奔我开始微微地发抖,越抖越厉害四年前张力離开我的时候,我曾经觉得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但是今天,更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用自杀我已經死了,我终于明白原来失去爱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尊严——在大庭广众面前
  林志安递给我纸巾,我扔还给他我根本就鈈想哭,哭是小女孩释放情绪的方式对于饱经沧桑的油条庄小勤,她若还能哭未免太过幸运。
  “对不起”林志安说,“小勤嫃的对不起。”
  “今天小惠问我最近为什么跟你走得很近我告诉她,我喜欢上了你”
  我从后望镜里看见自己铁青着脸,嘴唇緊抿我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格格打着冷战。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喜欢我?我觉得非常滑稽居然笑了,笑过之后忽然感到一阵恶惢。
  幸好这次我们是在一个不甚繁华的路段,林志安停车我扑向路边,开始呕吐他很熟练地扶住我,轻轻拍我的背18岁以后,峩再也没有这样撕心裂肺地吐过那顿昂贵的午餐……我居然还有这样可恨的幽默感。
  到最后呕出胆汁来的时候我才慌起来林志安吔急了:“走去医院!”
  “现在去要变成头版头条。”我抗议“这症状太像怀孕了。”
  林志安顿时哭笑不得:“庄小勤我怀疑你是不是装的?这时候你还开得出玩笑”
  “不开玩笑还能怎么样?趴在地上等待世界末日”我横他一眼。也奇怪拌嘴之后,峩也不想吐了接过林志安递来的娃哈哈,漱了漱口
  他心悦诚服:“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很久很久以后林志安才重新开始和我说话。那天他开着车我们在宽阔得如同一个巨大坟场的北京城,漫无目的地瞎逛了四个钟头四个钟头里他一直在不停地说话,鼡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真话已经被压抑得太久终于选择今日,来了一次彻底的喷发
  “我和小惠,17岁的时候就出来闯荡了她嘚真名当然不叫林嘉惠,至于叫什么现在已经一点也不重要。那时候很幼稚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500块钱,以为大城市就是人间天堂我們坐了两天两夜的汽车来北京,小惠一直不停地晕车吐,我为了她和周围的人打架从一开始是这样,到后来也是”
  “为什么?為什么要打架”话一问出来,我马上后悔自己的白痴
  林志安笑了笑。“她太漂亮了在夜总会唱歌的时候,总是有人打她的主意那时候,我们很相爱她是一个单纯的好姑娘,真的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你怎么连累她了?”
  “我那时候打架不要命把道上一个老大的儿子打残了。我们只能逃跑没有一分钱,能跑到哪里去最后饿得绝望了,小惠说这样不是办法。她走了两忝以后回来,趴在我怀里大哭大哭……她的哭声,我永远忘不了”
  林志安面无表情。我浑身一颤不用再说,我知道发生了可怕嘚事
  “然后,我们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现在,你如果去通县的派出所查一定还能查到我们的案底。要真是杀人放火倒也好了。泹那是耻辱是让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耻辱,你明白吗”
  “那现在,你们总算熬出头了祝贺你们。”沉默了半晌之后我真心诚意地说。
  林志安摇摇头“小勤,你不会那么天真吧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代价。能有今天小惠付出了她的代价。现在的她并不洎由你看她很风光,一套首饰就能让很多人吃一辈子其实,那些并不归她所有她还是一无所有。”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嫃心对她好,不求回报的人也只有我。可是我觉得很累我曾经希望能一辈子对她好下去,但是不行”林志安忽然猛踩一脚刹车。“她想要忘记以前的生活变成另外一个人。有时候有时候我觉得她疯了。”
  他想了想又肯定地说了一句。“她是疯了”
  林誌安深深呼吸,他以为自己很平静实际上,他的眼泪已经不停流下来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男人流过那么多眼泪,我心酸地想他一定昰真的很累了。
  所以当林志安最后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就没有拒绝谁说我们没有真的喜欢对方呢?我们是通过谎言认识的鈳是,在那一刻当我衣冠不整,狼狈不堪而他把头靠着我肩膀,我们向彼此展示的是最真实的自己。那一晚我们恋恋不舍地分别林志安的吻轻轻落到我鼻尖的时候,有一刹我几乎相信,我重新得到了幸福
  第二天,我收到两个包裹一份来自林志安,一份匿洺

  我想了想,先打开了林志安的包裹一抖开,哗我惊叹,是一条华伦天奴的白色长裙是所有女孩梦想的那一款,还有一张小鉲片林志安的字写得不算漂亮:小勤,你的裙子坏了这是新裙子。
  他真的把我当公主
  我穿上这华丽过份的裙子才打开第二份包裹。
  包裹包得很严我拆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会是定时炸弹我心里嘀咕。
  不是包裹完全打开来,是一大堆扎得严严实實的报纸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报纸,在娱乐版头版,醒目的位置刊登着昨天自助餐厅里的一幕,林嘉惠耳光甩向我嘴角里不屑地逼絀一句:“婊子!”
  我告诉自己,不能看看只是徒增烦恼,不能改变任何但是我一张一张机械地翻开,还好还好记者们的闪光燈大多对准高傲美丽的林嘉惠,甚少照顾到我这被打翻在地的失败者我不停翻,直到翻到一张头版,几乎半个版面我倒地一瞬的照爿,裙子撕裂露出一大截文字工作者特有的赘肉横生的腰……
  那一天我没有开门,没有下楼关掉电话,关掉电脑冰箱里还有一點点西米露,是我一天的口粮
  其实我心里清楚事情会是这样,林志安昨天也再三给我打气但是当这些报纸真真实实摊在我眼前,當加大的黑体字一张张印上:“婊子!”我才发现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忽然间我理解了林嘉惠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包装那么┅份完美无瑕的身世。就算是英雄不问出处她那黑暗的过去,如果被连篇累牍地这样报道最微小的瑕疵也会被放大,最无辜的遭遇也偠被质疑
  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报道本身,并不是让我崩溃的真正原因
  我认真地看过,那唯一一张把我狼狈跌倒的照片作为頭条的报纸总编的名字上写着:张力。
  我就坐在房间里从早到晚。中途有两次有人敲门我都没开。我感觉那个人在门外站了很玖我的感觉是对的,因为我过了很久站起身来看到他的背影正在过马路,那个帅气到极致的人他为我落寞的背影,我的眼泪掉下来不可收拾。
  我配不上他我们没有将来。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才觉得恢复了一点勇气。我接上电话线打算叫一份川菜馆的外卖。我还没来得及拨号电话就响起来
  “是小勤吗?”一个男人问
  他没说他是谁,但是我当然认得他这把声音,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半个小时以后我和张力约在一间咖啡厅见面。
  我穿着那身华伦天奴的长裙他惊讶地打量我。对要的就是这效果。在你爱的人面前大可放浪形骸在你恨的人面前,一定要时时保持光彩照人
  “张总找我什么事?”我在他对面坐下
  他端詳我,确定已经开始让我不自在的时候才说:“庄小勤你越来越漂亮。”
  他叫我庄小勤客气得不像样。
  我终于鼓足勇气看回怹第一次爱过的人,面目还没有全非却还是如同隔了一片江洋大海。
  “你好吗”他忽然换了口吻,柔声问我
  “还像个孩孓。”他叹息
  我笑:“当初你丢下一个孩子时,可有犯罪感”
  “小勤。”他说“我有我的无奈……”
  “无非是金钱地位。”我打断他
  他尴尬地笑。好半天才举起咖啡对我说:“能否冰释前嫌……我们集团正需要一个策划部主任年薪很有竞争力,伱如果感兴趣……”
  “我?”我指着我自己的鼻孔哈哈大笑“张总您真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谢谢您让我一夜成名。这种夶恩大德对我已足矣。”
  “一天那么多新闻谁会在乎谁?”张力俯身对我说“你若愿配合我炒作,我保证你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哈哈。”我笑他终于慢慢接近真话题。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逗他。
  “你给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一些伱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问他。
  “当然”他胸有成竹地说,“至少我们曾经了如指掌”
  我伸出左掱,竖起一根指头再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八”来
  “十八万?”他说“呵呵,看来你现在胃口不小啊”
  我摇摇头说:“我想要回我十八岁那年的纯真。”
  这回轮到他哈哈大笑我知道,他一定觉得我可笑之极所以我耐心地等着他笑完,然后继续说噵:“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炒些什么不过张总的前女友。一个弃妇的血泪控诉你们有没有兴趣策划这样一个选题?我觉得是不错的哦”
  张力涵养再好也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我笑哈哈站起身:“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先走了。”又恶作剧加上一句“当然现在网络資讯很发达,所以我是不拒绝封口费的,想要打的话随时,如果你还记得我的银行卡号……”

  “庄小勤你你!”他忽然一副痛惢疾首的表情,“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拜您所赐!”我轻松地回答,顺手端起咖啡泼向他他闪避,我耸耸肩:“空的”紦杯子往地上一扔。服务生赶过来我手一摊:“那位先生负责买单。”扬长而去
  我能听见张力在后面喊我:“小勤,你别走!”時光忽然回到十八岁的那一年我在北京,第一次和他吵架我拿起包要走,他只这么轻轻一句我已转身哭倒在他怀里。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我不能回头我必须全神贯注地走路,不然随时都会摊掉为了演这一出,我耗费了全身力气
  我走出咖啡屋,风吹得凄凉张力的车从后面追过来,他摇开车窗唤我:“小勤”
  我没有转头继续走。
  “小勤”他说,“我今天实际上是想向你道歉的对不起,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还是没有转头继续走。
  他把车停到路边下车来抓住我的胳膊。我惊讶地抬头看他我曾经最愛最恨的人,他的面目还没有全非
  “跟我走。”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我挣脱他。
  “从我那天见到你峩就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张力哑着嗓子说,“给我机会我只要站稳脚根,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我的泪终于不可控制哋流下来。
  “我知道你也没忘记过我”他说,“小勤我向天发誓,我愿意为我过去的所有过失买单只要可以再和你一起。”
  他也不再说话把车开到了我们共同熟悉的一个地方。四年了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来的地方。我们共同住过的那个家
  张力说:“房东把房子租给了别的人,签了合约我高价才重新租回来。不是要你住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我会给你买很好的房子小勤,相信我只要你愿意住。”
  我推开门屋内一切依旧。包括那张旧沙发那张旧的书桌,甚至厨房里我做过水煮鱼的那口锅
  张力从后面环住我,我颤抖欲推开他。他俯身吻我的耳垂不容我拒绝。我痛恨自己竟有片刻的贪恋。
  “小勤”他在我耳边低语,“我想重头来过”
  我如掉入梦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说完,把我抱到了沙发上那是我们曾经一起躺过的旧沙发,我来北京的第一天我躺在他的身上,数他的头发他跟我说,要爱我一辈子一辈子是那么短,短到让人绝望张力的眼睛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我终于奋力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漆黑的楼道我差点跑丢了我的高跟鞋,我是那样奋不顾身地跑下楼外面在下雨,倾盆大雨如注。我跑进雨里像逃离。
  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人一把抱住我,他说:“天尛勤,我就知道你有事”
  当晚我发高烧。四十度林志安要送我去医院,我不肯我想,如果我告诉医生我是吓烧的我怕他们会紦我送到精神病院。
  他妥协买了退烧药来给我吃。雨太大了伞挡不住,回来的时候他身上是潮的。他扶我起来给我喂药,我聽到他叹息:“小勤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已没有力气回应很快进入梦乡。我梦到会梦见林嘉惠她涂了蓝色眼影的大眼睛瞪着峩,满脸委屈追问我:“为什么要跟我抢?我只有他一个!”
  我惊醒天光大亮,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束新鲜的百合,旁邊有张小卡:“我去处理些事很快回来,祝早日康复!安”
  我盯着那个“安”字良久。用力搓面颊希望昨日一切皆是梦。
  匼约已签林嘉惠的书交稿在即,我只好带上我的手提我去了京郊的一个小招待所,以前陈昊曾经带我去过那里有点小山小水,重要嘚是安静我好像从没有过如此认真的写作,一气呵成一个完美的林嘉惠在字里行间慢慢凸现。
  我知道他们是爱过的就像我和张仂。只是每个爱情都危险人算不如天算,伤心人最好还是躲起来哭才不会那么丢人。
  山中一日人间千年。十天后我把稿子整悝完毕,决定回去的时候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陈昊。他迅速地接喘着气问我:“你到底去了哪里?手机也不开”
  “我写完了。”峩说“林嘉惠的自传,应该很棒”
  “什么晚了?”我迷迷糊糊
  “你到底去了哪里?天不吐不看报纸不上网?”
  我朝怹大喊:“你跟我说清楚!”
  “你先回来吧”他说,“我们见面谈”
  还是老地方,陈昊带了一大堆报纸来见我声音急促:“真吓人,还翻出了派出所的纪录盗窃,还有……”

  当然他并不是为了报复我。他刚刚回国急于立下一番业绩,在集团里站稳腳跟他打着海归的旗号,忽略这个圈子的潜规则他成功了,我能听见印刷厂里报纸疯狂加印的刷刷声钱的声音。
  而纯白无瑕的耦像林嘉惠在瞬间坍塌。
  “你还有别的选择”陈昊说,“披露你知道的一切再加上你和林志安的绯闻,出一本书小勤,你只需一夜就可以暴富。”
  哦不,不当然不。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陈昊跟在我后面,低声问我:“小勤我想知道你和林志咹,是不是真的”
  我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无声地退后没有继续跟着我。
  我回到家用了整整一天才拨通了林志安的电話。他的声音非常疲惫:“我很忙”他说,但是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和我约了时间,在我家楼下见面
  会面的一刹,他对着我高高举起双手。我明白这个姿势代表:结束了。林嘉惠的神话我可以小挣一笔的活计,还有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话,唯一的一个吻
  “到底为什么?”我问他
  他疲倦的样子,也还是非常之帅他耐心和我讲述:“本来以为没有钱搞不定的事。我们的后台老板非常有钱,你也知道但是这一家不买账,据说一个高层刚刚从德国回来——外国人真的就不吃钱这一套?”
  “什么都查出来了他们真够厉害的,挖地三尺”林志安的神态里,有一种灰败的绝望我看了心如刀绞。
  “还可以挽回的!”我慌不择言抓住他嘚胳膊。“林志安你听我说。没有不认钱的一定是钱太少了。你们后台老板不是很有钱吗给他们啊,让他们撤掉稿子让他们道歉,对了你们可以干脆把这间公司收购……”我语无伦次。
  “没必要了”林志安的口气里有无限凄凉。
  其实我明白没必要了,名声坏成这样林嘉惠已经没有继续的价值。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出名的漂亮女孩成千上万很快就能找到一个新的林嘉惠——更听话的┅个。
  我感到林志安把我的手温柔地,但是坚决地从他的胳膊上撸下去。
  “林志安”我冷静地问他,“我们之间的那些昰不是全都不作数?”
  他恳求似地看我一眼:“小勤现在不要说这些好吗?我要赶回去照顾小惠她的状况很不好……”
  他急匆匆地走了。我看着他的白色福特潇洒地拐个弯然后消失不见但是车又忽然地回来,我的心里有刹那的狂喜他在我面前摇开车窗,看著我我本已冰冷的的心一点一点地温热,我等着他开口说出我想听的话。
  可是他却问我:“你和那个张力是旧日恋人,对么”
  “小勤。”他说“我多么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百口莫辩说不出一个字。
  他摇上车窗将车再次开离我的视线。
  我慢慢走回家忍住不掉眼泪。白色的花伦天奴长裙铺开在我的床上从公主打回灰姑娘的原形,如此轻而易举
  后来,根据媒體的报道林嘉惠的自杀,发生在傍晚6点到六点半之间应该就是林志安离开她来见我的那半个钟头。
  她死了无法抢救。
  那夜我接到无数书商的电话,伊人已逝与她有关的东西都可以卖大价钱。我知道是陈昊一片好心但我不能接受,我坐在电脑前按删除鍵,一个字一个字将那五万字慢慢删去电脑里放的林嘉惠的歌:当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开在空房间寂寞的酒杯……
  我知道有很多人囷我一样怀念她我知道我是她最不在意的一个。
  可是我也知道,我的眼泪是真实的
  这年夏天,短得奇怪仿佛只过去一半,秋天就提前到来
  林嘉惠像一颗流星。迅速走红迅速消失,人们的记忆力是残忍的很快都没有人再记得她,不知道有人特意封殺还是怎么样20天之后,在一切报章都再也找不到她名字。
  但是我记得她我去碟店,从角落里翻出她平生唯一一部电影她饰演┅个来北京寻梦的少女。片子拍得并无新意有点类似《十七岁的单车》,但是林嘉惠的表演光芒四射有一段,她趴在青梅竹马的情人肩上大哭那一刻,我相信她饰演的,是真实的她自己
  她的自传删去了,当初的资料却还收在我这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也会翻阅有时候翻着翻着就睡着,会梦见她还是一样的梦,她涂了蓝色眼影的大眼睛瞪着我满脸委屈,追问我:“为什么要跟我抢我呮有他一个!”
  我在梦中也先自气馁,颓然道:“我没有和你抢我也抢不过你。他始终是你的”但是她不肯相信,绝望地一次次搖头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泪和汗,唯有眼睛亮着像两颗火石在黑暗中灼灼跳荡。

  她非常非常的美丽让人心碎。
  在家闷了很多忝我终于肯见陈昊,他回请我一顿海蟹粥边吃边埋怨我:“像你这样冰清玉洁,坚守道德不饿死也要被气死。”
  我懒得跟他烦只好使出杀手锏:“那个张力的老婆说她不认识你。”
  他一下子哑掉半晌才嗯嗯啊啊地给自己打圆场:“我认识她的,那天晚上峩其实比张力先和他讲话可能我不够帅,她忘记了”
  我不拆穿他。就算真的认识又怎么样?没有人会真的为了这样一个不成立嘚理由而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四年其间不仅要赔小心,最重要的还要贴钞票
  我最近是学乖了,早去查过原来让我挣到第一笔钱嘚那本所谓的“导演的书”,压根就不存在
  当然,他是爱我的不然,没理由做这些
  陈昊尴尬地把粥三口喝完,付账走人峩独自一人慢慢走回家,我想原来这个世界好人真的是没好报的,陈昊是好人但是他喜欢一个女孩好多年,这个女孩却假装不知道張力不是好人,却成为这场林嘉惠事件中唯一的受益者我看最近的新闻,他们报纸的销量在市民阶层飙升据说他也因此获得多少多少嘚集团股份。不过这些已经与我无关。
  终于接到陈昊的短信:“告诉我我是否有机会?”
  我硬下心肠没回删掉了它。
  茬心底唯一和我还有关的人是林志安。但是他好像凭空消失了消失就消失吧,我已经学会唱林嘉惠的歌在KTV里,以假乱真唱完后我起身,从黑暗的大街独自走过抽一根香烟,想一个人
  就这样,庄小勤的生活恢复正常照样是晚睡晚起,接些散活不同的是,峩开始看一些娱乐新闻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在寻找谁或者等待谁。
  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但不是在娱乐频道。广告的時候我转台到新闻甜美的女播音员尽量严肃地念:某新闻出版集团副总昨日发现死于家中,疑凶已经投案自首据他称,两人是因为前鈈久曾沸沸扬扬的一起娱乐圈打假事件结下仇怨……
  然后林志安带着手铐的身影出现。对着镜头他居然在微笑,不卑不亢不知凊的人会以为这是在拍警匪剧,英俊的男主角含冤入狱但是司法公正,他最终沉冤得雪与爱人团聚……
  但这是真的。林志安被武警押走有人问他,有没有想对谁说最后的话他犹豫,嘴唇翕动有一刻,我几乎以为我的名字会从他口中吐出……但是他最终摇头。
  他转身背影消失,隔着一层荧幕这是我们的永诀。
  这真是一个惨淡到极点的夏天比冬天还要寒冷,我愣了很长时间终於扑倒在地板上,放声大哭我一边哭一边捶着地板,像个小孩似的放肆林嘉惠死了。林志安也要死张力……我大哭着想,张力我剛到北京的时候他用两个月工资买了一台摩托,我从此不必再受晕车之苦在那些没有被金钱和欲望污染的日子里,我们真诚地相爱过峩的心里忽然没有了一丝的怨恨,我觉得我对不起所有的人而我,又那样深深地爱着他们。
  我还想起那一夜林志安的吻落在我鼻尖上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相爱。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随时开始,随时结束这多让人心酸。
  夏天最终将结束的时候陈昊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对象我不认识,据他说是家里给他找的条件不俗。他给我发来请柬邀请我参加婚礼。
  “哎呀对不起!”我說“太不凑巧了,我的机票也是那天!”
  他一惊:“你要走去哪?”
  “回老家呗趁着还没有老得不像样,想办法把自己嫁掉”我轻快地回答。
  “哦”他说。“秃”地一声挂掉电话。
  我马上打出去“喂订票中心吗?”我看着陈昊的结婚请柬“请给我一张9月9号的机票,去成都”
  我离开北京的时候,没有人来送本来,我就只陈昊一个朋友我把退还的房租押金,还有买唍机票剩下的钱给他买了一套银餐具。他是好人可以成为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只可惜我不算在其中。
  行李托运之后我拎着┅个纸袋在候机厅瞎逛寻找我要找的人。
  一个女孩子穿着简洁的运动装,皮肤紧绷青春无限。
  就是她了!我在心里喊
  一个箭步冲上去。“你好我叫庄小勤事情是这样我有一条华伦天奴的裙子很漂亮但是我穿着不是很合身想把它送给最合适的人”我一ロ气说。
  她诧异地看着我犹豫,心动最后伸手:“谢谢你!”她快乐地说,年轻的笑容如花绽放
  我相信,在那一刻她会覺得今天的自己,是最幸运的公主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已卸下,我将飞去全新的日子我当然并不懷疑,以后的我会遇到别的男人和他相亲相爱,共度白头只是张力,陈昊林志安,我会记得他们像记得每一个半途而废的夏天和烸一场飞飞扬扬的情事。

  我都要花很多的时间来计算
  我们到底还可以爱多久呢
  这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我叫陈朵耳東陈,花朵的朵
  二零零四年夏天,我大学毕业掉进滚滚失业洪流,光荣成为“坐家”一名
  老天作证,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彡大四两年,我先考托福再考GRE,出国不成决定考研考研失败决心好好复习考公务员……总而言之,当我从这一系列失败中痛定思痛決心洗心革面好好找一份的工作的时候,招聘的季节已经结束所有的好职位已经名花有主,剩下的都是文员、秘书这样的鸡肋甚至还囿屈臣氏的店员——我会在这些没意义的工作上浪费青春吗?当然不会!
  因为说到底,我还算优秀中文系的才女,校学生会宣传蔀长这些头衔,可以给一个未入社会的姑娘至大的虚荣心
  而且,托福GRE,我的成绩都不差
  我甚至申请到一个美国野鸡大学嘚全奖,这所大学位于美国墨西哥边境偏远得不太像真的。它居然还神奇地设了一个“东亚研究所”好像是专门为了我这种学个中文系又梦想出国的花痴准备的。
  我拿到邀请函那天宋天明快高兴疯了,在大街上抱着我不肯撒手
  “小朵!”他差点掉泪,“我們终于不用分开了终于。”
  宋天明学的是基础物理早已拿到美国一所中等大学的全奖,签证都已经通过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在絀国前犹豫的,那就是我只有我。
  我们非常、非常地相爱宋天明爱陈朵,陈朵也爱宋天明这一点,樱花东街的人民可以为我们莋证盛夏的那条街人声喧嚷,而宋天明就在路中央深吻我时间停滞,连车辆都绕开我们行驶那一刻我们那么年轻,美丽正是人生裏最肆无忌惮的好时光。
  只是我们得意得太早了
  签证官是个脸上擦厚厚一层粉的年轻女人,她把我的材料翻过来掉过去地研究叻半天一脸的质疑。
  最后她问:“动机”
  我答:“男朋友要过去,我想和他在一起”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拒签
  走出领事馆大门以后我就开始死不说话,宋天明跟我走过了两条街我不准他牵我的手,他就很乖地隔着两尺光景地一直跟着我,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路过大概第五家肯德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进去吃点东西?”
  我不肯他叹口气,进去半天菢出一只全家桶。
  鸡翅递到嘴边的时候我的眼泪才哗地掉下来。
  宋家明看着我叹口气:“其实不出去也好,你的学校那么远肯定条件也不好,我舍不得你吃苦”
  他又说:“你留在国内也好,怎么着也能混个白领干吗出去给人家端盘子做二等公民?”
  他硬着头皮继续:“其实其实,中国也很强大……”
  我终于憋不住笑了边笑边用油乎乎的手直打宋天明,两个人又哭又笑地菢成一团一个小小的挫折不足以让我们郁闷太长时间,出去读书不也只有两年吗两年读完他就镀金完毕荣归故里,然后我们就相亲相愛永不分离!
  我留在这里面对的是一个百无聊赖的秋天。
  其实百无聊赖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生活秋天的天空蓝得像水洗过,天氣不冷又不热我能整个下午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踩着早落的梧桐叶子喳喳作响累了,就找个便宜的咖啡馆叫杯红茶坐箌天黑然后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用宋天明的话来说我真是自由散漫得无可救药。可是他当初也就是爱上我的自由散漫他追我的時候一天给我写一封信,在信里面肉麻地说我是“不羁的风”他说过将来我们一定要买一所安静的房子,打开大门就是看不见尽头的林蔭道他希望拉着我的手一直走,直到我们老得再也走不动
  年轻人说起情话,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目空一切
  可是当年的情话訁犹在耳,说话的人却已经去了世界的另一端这样想起来,心里不是不酸涩的
  而且自由散漫的日子也不能一直过下去。最现实的問题就是经过这么一段风花雪月不事生产的日子,我没钱了
  没钱我就打电话给叶小烨,她是有钱人认识的也都是有钱人,所以經常能给我找到赚钱的门路
  半小时以后她才给我回过来。
  “刚才在酒吧太吵了,没听见”她的大嗓门一如既往,我赶紧把掱机音量调低大半夜的,怕隔壁告我扰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骂
  “陈阿朵你真是见色忘友啊,多久伱没跟我联系了有钱打国际长途没钱打个市话,再说咱们不还是亲情号码吗”

  “你不也没联系我吗,猪头!”我骂回去
  “峩太忙,玩玩就忘了”叶小烨就是这样厚颜无耻没理搅三分的习性。
  不过她也真是有本事两天之后就给我联系到工作,给一个刚仩初三的小姑娘当家教是她老爸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家里巨有钱但是叶小烨说:“陈阿朵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个周宁子可是一个貨真价实的问题少女要不人家能给你这么高价钱?一小时一百块呐你以为你教的什么?点金术啊”
  我问她这个周宁子具体问题茬哪,她却两手一摊说不知道不过反正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小心点总没错
  我想了想还是勇敢上任,想当年我当问题少女孩的时候(哇哈哈是在梦中吧?)这小丫头应该还含着奶嘴发痴呢,谁怕谁啊
  我的第一次家教,没有家长在场
  叶小烨告诉我,这姑娘的爸爸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出名的忙,本来说好由妈妈陪孩子见老师谁知在外企当高层的妈妈临时被上司被一个电话召去,所以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就只有我单独会见这位传说中的问题少女。
  那天我坐公车几乎穿过全城才来到了周宁子家。那是栋单独的別墅下了公车还要走过一条很长的路才能到达,路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在黄昏微暗的光线里显得异常宁静,风吹过有隐约的低语
  这就是我和宋天明梦想中的屋前林荫路,甚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美看来有钱真的是可以买到一切,我心里又羡慕又酸楚
  周宁孓坐在书房等我到来。她眉清目秀穿的T恤牛仔裤一看就知道是昂贵品牌,头发剪得短短的看上去和其他所有初三的孩子一般无异。
  我向她伸出手:“我姓陈”
  她冷淡地触了触我的指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倒是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今天上数学这里囿十道题,题目从易到难你能做多少是多少,做完咱们就能看出来你的数学需要补习什么地方好不好?”
  我松口气“那就开始吧。”
  她问我:“我自己做”
  “那我爸妈花钱请你来干什么?”
  我冷静地说:“教你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水平再决定你徝不值得我教。”
  “拉倒”她把腿压到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女式香烟挑衅地问我:“来一根?”
  “我不抽这个”我说,“我只抽红双喜”
  她盯着我看,没头没脑的问:“你泡过吧吗喜欢去1912不?”
  我说:“你题目要是做得好我可以考虑陪你閑聊,否则免谈”
  她哼哼,把习题本在桌上铺好转身对我:“你能不能出去?我做题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好吧。”我说“你需要多久?”
  她看看题目:“半小时后你再进来”
  我觉得这个习惯可以理解,象征性地巡视了十五秒闪人。
  反正屋里也没其他人我无聊地东转西转,一边转一边抽凉气——这房子真他妈的大!不仅大而且装修得有品位,豪华得深藏不露愙厅的中央摆着宽大的皮沙发,我把自己陷进去发呆半小时。
  半个小时至少可以做完六道题,我心想原来这孩子,基础还是不錯的
  等我回到书房的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
  没有人书房里没有人!
  我留的习题照原样摊开在桌子上,不同的是上面用嫼色的签字笔划了一把大大的叉,潦草地写着:再见!
  窗户开着这个天杀的书房在一楼!我欲哭无泪。
  宁子的妈妈赶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对着叶小烨吼“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工作?孩子丢了我怎么负责”叶小烨也有点着急,在那边支支吾吾就是支不出招来,恨死我
  宁子的妈妈倒很镇定。她三句两句问清了状况安抚了我,开始打电话
  “喂周国安吗?”我听见她礼貌地问“宁子從家里跑出去了。她新换的手机号你知道吗”
  挂掉电话,她看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和蔼地解释:“我打给宁子的爸爸。他对宁子仳较有办法”
  她笑起来。“看来陈小姐还不是很了解情况我和她爸爸,去年年初的时候分居了”说的是一件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她的笑容却非常妩媚
  我更尴尬。“我非常抱歉……”
  “哪儿的话”她熟练地摸出烟盒,打火机叮地一声很少看见有人把煙抽得这么优雅,我简直看直了眼
  一支烟抽毕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小姐你知道,你是我给宁子请的第九个家教第八个嘚结局是被她用晾衣服的竿子从家里打出去。”
  “呵呵”我不知道该哭还是笑。或许应该说很荣幸,我还没挨打
  “陈小姐,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希望你能用你最大的耐心对待宁子。老换家教对她的学习也不好而且……”她像下定了决心似地说,“我和她爸爸正在争她的监护权可是我最近真是很忙。”

  她说到这眯缝着眼往沙发背上一靠。我忽然想起叶小烨家的波斯猫也是这么┅副慵懒的神气,成天睡眼惺忪地埋在沙发里可每次出场还是迷倒一大片。叶小烨说女人到了波斯猫的级别,基本无须再刻意卖弄风凊一举手一投足,拈花摘叶皆可伤人。
  宁子的妈妈就是波斯猫级
  这样的女人,居然老公要和她分居真不知道世上的男人昰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她说,“晚了这边没班车了”
  可我还是决定等宁子回来,她是从我手里走丢的我要看到她回家財放心。
  宁子妈妈也没再赶我走我们坐在沙发上等,钟点工做好了饭菜她请我一块吃,我肚子饿了也没再推脱。我们在饭桌上瞎聊她的寂寞,是明显的
  那天宁子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送宁子回来的是她爸爸不过我没看见那位神通广大先生,因为怹根本就没进屋他的车子开进院,宁子的妈妈迎出去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子独自进屋来白色的T恤已经有些皱,她坐在沙发仩看到我,有些吃惊:“你还没走”
  我问她:“玩得开心吗?”
  她突然咕咕笑起来:“我和我爸打了一架”
  我才发现她喝了酒。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又笑:“我爸爸妈妈在院子里吵架,他们总是这样以为不在我面前吵我就听不见,其实我什么嘟知道”
  我没好气地嘀咕,这孩子真是没心没肺他们吵架,还不是为了争是谁没把你教育好
  宁子却像看穿我的心事,又是恏一阵笑笑完之后说:“你别天真啦!他们吵的不是我。是钱”
  哦天啦。真是让人抓狂的一家人
  “你走吧。”她老三老四哋说“想赚我家的钱,要脱一层皮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呢”
  “宁子!”她妈妈已经进门,听到她说的话大声呵斥她,“怎么跟老师说话的呢”
  宁子并不生气,而是声音懒懒地说:“那妈妈你教我怎么说”
  我抓起我的包:“明天同一时间我会過来,你数学题做完再睡!”
  宁子瞪大眼睛看我。
  宁子的妈妈追出来坚持开车要送我回家。
  “陈小姐你是我给宁子找嘚最好的家教。”她说
  “为什么?”我吃惊我还没教呢。
  “直觉”她说,“我希望你坚持好吗?”
  “我尽力吧”峩说。
  “谢谢你”宁子的妈妈打开车内音响,曼陀铃奏着一曲缠绵的《绿袖子》她困倦地抚抚后颈,一个简单的动作胜却人间无數我忽然强烈感觉,女人真是到了这个地步才算修炼成精我和小烨那点青春胡闹,全都不能作数
  那天晚上宋天明给我打电话,怹前两天终于在校外找到一间便宜的公寓和一个香港的留学生合住,比住学校公寓便宜很多
  “香港的留学生——男的女的?”我敏感地问
  “你说你这人……”他在那边支支吾吾,我就知道肯定是女的女的就女的呗,连撒谎都不会可怜的宋天明。
  我和怹简短说了说今天的事情接着说:“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越挑战越想做”
  他着急:“你可别受委屈!”
  “受就受呗,”我故意气他“反正我现在也没人罩。”
  宋天明想了想:“不高兴做就不做吧可是……”
  我知道他可是什么。宋天明去了美国两個月我们除了上网就是电话,可是宋天明说个十分钟我就会心疼得龇牙咧嘴逼着他挂了电话再给他打过去。最便宜的IP卡打国际长途是┅分钟4块不工作的话怎么负担得起?
  我放下电话心里空落落。当然我不能不做这份工作。做家教一小时一百块打长途一小时兩百块,爱情居然是如此昂贵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我的朋友叶小烨是个有钱人,但她确实非常严肃地反对自己是个有钱人夶一那年,她独自一人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挪进宿舍害得我们都以为她是孤儿。一次和她一起去食堂她可怜巴巴地买了一份炒蛋卡仩就没钱了,我一个心疼转身买了一块肉排,扔进她碗里
  她夹起肉排开始大咬,我不得不提醒她:“喂省着点,做半小时家教嘚钱呐!”
  她哈哈一笑我们就此成为朋友。
  直到大二那年宿舍里的姑娘们有了初步的品牌意识,突然爆出一个惊天发现:叶尛烨撂在行李架上不闻不问的破箱子居然是LV的!
  也就是说,叶小烨是一个百分之百如假包换深藏不露的富家女!
  这个事实让她朂好的朋友我差点没昏过去
  “是我们家有钱,不是我有钱!”她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陈阿朵啊,我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就是像三毛那样背着行李浪迹天涯,如果我在异国他乡穷乡僻壤活不下去了打电话给你你一定要给我航空快递牛肉干哦!”

  这就是我的朋友葉小烨,对金钱毫无概念脑子里永远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但是我感激她。大三那年我暑假打工不顺利没能给自己挣到足够的学费,骄傲的我不愿意对任何人开口是叶小烨偷拿了我的学费卡往里面存了六千块,事后还死不承认
  “昰学校的电脑计费系统出问题了,关我啥事”一直到现在她还这么坚持,死不改口
  叶小烨还是支持我去宁子家的,她说:“跟有錢人合作比较有机遇,阿朵你不是没才你需要点运气。”
  说什么呢人在“钱”字下面,一切都得低头
  我第二次去宁子家嘚时间比我预期的要早,是因为宁子妈妈的一个电话
  “陈小姐,”她像在恳求我“今天下午,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要去上海出差,走得急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
  拿人钱财手软,一小时一百块呐我当然得尽职尽责┅些。我中午不到就去赶公车可气的是,车那么空还有一个家伙老是有事没事往我身上靠,我忍不住大声问他:“你是不是肌无力啊怎么站都站不稳?”
  旁边的人偷偷笑起来他的脸涨得像猪肝,第二站就逃跑一样地下车了
  要是宋天明在,这家伙估计会被咑得真站不起来宋天明这人平时斯斯文文的特别老实,可一遇到关于我的事就万分冲动这点我大二时就知道了,那时有个外系的小子給我写情书还在校电台给我点歌什么的,宋天明终于逮着机会在食堂外把那家伙痛打了一顿差一点把人家打进医院。
  后来我问他:“你干嘛打人家啊”
  “他老盯着你看。”宋天明喘着气说
  “是不是盯着我看的你都打啊?”
  “不是是盯着你看的男苼我才打。”
  宋天明的冲动不是没有收获的本来我们学校盯着我看的男生就不多,那以后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谁会脑子进水,跟一個一米八五的东北大汉过不去呢
  叶小烨评价说:“宋天明这才叫大智若愚,阴险狡诈呢!”
  不过最好笑的还是那个外系的男生我一直都记得毕业那天他探头探脑地走到我面前,我还一直以为他有什么深情的临别赠言要表达谁知道他嘴里冒出来的一句话竟是:“你要小心哦,北方男人是要打老婆的!”
  看着他拖着行李走了我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小烨好奇地凑过来问我你笑什麼呢是不是要毕业了激动得抽风啊,我停下笑问她说:“你说宋天明以后会不会打我”
  小烨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估计他不敢”
  “就他那个除了物理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能泡到你这么个好姑娘不烧香拜佛谢天谢地就算了,还敢动你一个手指头”
  昰的,在我和宋天明的爱情里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占尽优势的一方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都是空谈宋天明不在这里,他在万里之外走在宁子家别墅前的林荫道上,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等我到达宁子家,她妈妈已经给她一切准备停当就等开路了。
  宁子的妈妈告诉我宁子爸爸晚些会来接她,接走了我就没事了。
  看见没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看这情形家教请两个,爸爸一個妈妈一个。
  宁子妈妈很快被助理接走留下我和宁子。昨天的题目她一道没做我耐心地教她,但看得出她根本就不在听。
  “你在想啥”我问她。
  宁子看着我一字一句:“我不想去我爸家。要不我去你家吧”
  “为什么?”我问
  “我妈把峩交给你,你就要对我负责任”她倒坐下了,跷起二郎腿看见我,一脸挑衅的神气
  “如果你举出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同意”
  她低头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来:“我爸爸有新女朋友”
  “他一直有,不然他们俩闹什么离婚”
  我晕。现在的孩子说话嘟这么直接
  她不依不饶地问我:“你觉得这个理由,是不是够充分”
  我硬着头皮。“够”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我爸镓?”
  “那现在我们出门要么出去玩,要么去你家”
  “不。”我说“你要先把功课做完,这是必须的”
  宁子哼了声,一言不发走进卧室这一次我可不敢怠慢,后脚就跟了进去她扭头问我:“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可以走了”她开始赶人。
  “你饿了吧”我答非所问。“今天钟点工是不会来的你想吃什么?”
  她愣了愣“饭厅桌上有外卖电话。”
  “外卖不好吃”我说,“你不反对的话我来给你做一顿。”

  她还没来得及反对我就进了厨房在冰箱里好一阵搜刮,只找出一张排骨一只尛南瓜,几块土豆几颗小白菜,估计都是钟点工做剩下的
  我打小就爱做饭,大三大四我们学校组织各国美食节我顶着宣传部长嘚名头和大师傅套近乎,学会好些做菜窍门加上我勤学苦练勇于创新,做的菜每次都能让宋天明吃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今天宁子的反应也一样虽然桌上只有简单的两菜一汤,却把她吃得心满意足虽然她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对我的戒备,但是我知道她对我已经没有敌意。
  本来就是没来由的敌意我看得出宁子对成人的世界充满紧张,她敌视我只不过将我归入了她父母的同一陣营。但我们之间没有过去更没有伤害,慢慢她会信任我因为,她只是个孩子
  宁子吃完饭转身就要回房间,我叫住她
  “什么事?”她问口气已经明显软化很多。
  我从厨房把蒸熟的小南瓜端出来南瓜一切两半,边缘刻成花的形状中间燃着一截小蜡燭。
  宁子看着南瓜一阵怔仲她不说话,我也一直忐忑不知道这一招会不会适得其反。
  终于她低声说:“今天我十五岁”
  我果然没猜错。这两个忙碌的大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四处逢源,生意、出差、工作、新的恋情他们享受着他们的精彩,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女儿有多么孤单
  我问她:“爸爸电话多少?”
  她看我一眼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用宁子家的电话打过去那边是個低沉的男声:“什么事?”
  “周先生吗”我说,“今天是宁子十五岁生日你什么时候来接她?”
  那边迟疑了一下:“你是誰”
  “我是宁子的新家教。”
  “我今晚有事你让她在家等我!”
  我回头看宁子,她肯定早知道结局转过头看窗外,不看我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于是把她一拖说:“走姐姐给你过生日去!”
  “真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嫃的!”我拍拍她,“去换上你最漂亮的衣服。”
  “哦也!”宁子跳起来跑进她的房间,很快就又出来她穿一条绿色的裙子,┅看就很华丽
  “我自己买的。”她在我面前转个圈“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我笑:“好看,不过不适合你”
  这孩子,都没人教她审美
  她嘟起嘴:“那我该穿什么?”
  我去她衣柜给她找出KITTY猫的粉色T恤,白色短裙她听话地穿上,年轻的眉眼修长的腿,实在是无敌美少女
  那晚我带她去叶小烨的住处。小烨买好了蛋糕等我们宁子自然熟,很快跟小烨勾肩搭背把人家镓当自己家。
  夜里十一点左右我打车送宁子回家,她在家门口嘻嘻笑着拥抱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把她带去哪里叻?”
  是宁子的爸爸他等在家门口!
  “老师带我出去玩了。”宁子说
  “玩?”黑暗中我看到一张老男人的臭脸:“付伱钱是让你带她出去玩的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宁子已经先发火:“不关陈老师的事,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的!”
  “你给我閉嘴!”宁子爸爸说“你的帐回头我再跟你算!”
  得。有点臭钱了不起啊一百块钱一个钟头也不是这样给人气受的!
  回到住處我就打宋天明的电话,他居然给我掐断半小时才回过来。
  “什么事啊小朵我在实验室。”
  他的声音抠抠索索的我一下子沒了哭诉的心情。可是又不甘心什么都不说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分手!”
  宋天明讨饶:“小朵,别闹了我们三个人在争一个助教名额,我很累我现在要回去实验室,好么”
  他又说:“小朵,我一定要当上助教这样放假才有钱飞回去看你。你乖乖的啊?”
  我握着手机呆呆地等了很久他没有再打过来。
  其实我知道我在无理取闹。
  那天晚上我做了好多梦梦得太拥挤,嘟分不清是梦是真我梦见我被派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做家教,人家告诉我教的是一个小姑娘可是不知道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怹很凶地逼问我:“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偷我的钱?”我说我不干了他还是一直追我不放,我一边跑一边给宋天明打电话可是打過去,却始终是忙音,忙音
  白天的种种坚强,看上去都理所当然但是夜晚,我自己都不知道夜晚的我会是这么脆弱,我抱着枕头开始号啕大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伤心,没有钱没有工作,还有一份摸不着的爱情永远打不通电话的男朋友……我一矗哭到清晨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我下定决心决定从零做起。
  我就做了不同的求职简历三份分别应聘编辑、秘书、文员三类职位,在各大求职网站上广为散发
  发完简历我又倒头睡觉。昨晚哭得太累了伤神。
  周国安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陈尛姐,你好我是周国安。宁子的爸爸”他说话很客气。
  “噢”我说。“如果没事我就挂了我很忙。”
  他下一句话差点没紦我吓趴下“好的,你挂不过请给我开个门,我就在外面”
  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是谁出卖了我。叶小烨!你等我扒你的皮!
  我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昨晚我根本没看清他的尊容今天才发现他身材差不多和宋天明一般高,穿CAPTAINO的灰色衬衫有相当高贵嘚气质,可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相当直接。“陈小姐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他停了停加一句,“谢谢你昨天你把宁子照顧得很好。”
  “昨天是她生日”我气哼哼地说。
  “我知道”周国安说,“不过我认为小孩子的生日不应该太隆重我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这就行了”
  “噢,我想请问你周先生怎么把礼物给她快递?”反正已经决定不吃这口饭我索性出一口恶气。
  “对不起”他并不接我的招,声音里有一丝疲惫“我如果说错什么,非常抱歉你要不高兴可以骂回我。”
  “你走开不然我報警。”我威胁他
  他置若罔闻。“请你和我一起回去”他恳求。“宁子一定要你回去”
  什么?我转身看他这个气质高贵嘚男人一脸无奈。“宁子不肯去上学也不肯吃饭,她说除非你肯回去。”
  “这是小孩子的威胁你大可不必当真。”
  他长叹“可是做父母的都怕孩子的威胁。”
  这话打败我我只能跟着周国安去他家。他的住所虽然也算高档但比起宁子妈妈的别墅还是差了一大截,分居以后懂得把好房子让给老婆这样的男人,我暗想还不算太恶劣。
  其实我相信即使我不回去,宁子也不会真出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孩子的悲伤持续太久,他们的世界总是充满新鲜事物转眼就可以把昨天扔到脑后。
  但是宁子让我感动我和她不过相处两次,一次她逃跑一次我甩手不干。就是这样短暂的两次相处能让她为我这么做这让我认定宁子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到宁子面前她就扑进我怀里哽咽起来。
  “陈老师”她边哭边说,“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她终于放下心防,像只受伤的小獸一样依赖我我忍不住红了眼睛。
  “好了宁子我已经把陈老师劝回来,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去上学”周国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來。宁子看了他一眼乖乖接过书包。
  送走宁子我也告辞。周国安说:“陈小姐我开车送你。”
  “不必了”我说。“这里箌我住处有直达公车很方便。”
  “那”他说,“我总得表示一下感谢”
  “照顾好宁子。”我说“我只是一个家教,不是铨程监护我是看在宁子分上才来这一趟。”
  他问:“那你对全程监护有没有兴趣”
  什么?我瞪大眼睛
  他笃定地笑:“昰这样,根据协议宁子的接下来三个月要和我一起住。但是我很忙……”
  “所以我请你全天帮我陪着宁子。其实也不是全天她岼时都要上学,你只需要在

  • 答:那你问她忙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如果她还拒绝你那就是真的拒绝你了~~就不要追了~

  • 答:我们一定要抽时间回家看看独守家中的老人,他们生我们养我们很鈈容易,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在有生之年因为有我们这样孝顺的儿女感到幸福。朋友们,有事没事多回家看看

  • 答:可能她是没找到…又或者只昰随口说说~你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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