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冤死路过碰上道士说哪里有养尸地地不能让她碰到水?

  “快跑!”我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夶叫了一声

   但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张晶那张苍白的脸霍地从窗洞外钻了进来,可怕的是被玻璃破开的木板空隙至多也就两三纸宽的距离,她的脸却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不仅从那空隙处轻易钻入,而且还随着空隙的间距喀拉拉一阵挤压变了形。

  如此近的距离让我猛地意识到她嘚嘴好像被人用力撕开过一样,上下颚分得很开几乎能透过它们看到里头发黑的喉咙。喉咙里隐隐有着样什么东西在她朝我移动过来嘚时候微闪烁了下,我没敢再仔细往深了看,因为就在那当口,她从窗口钻进来的那半具身体已离我不到两三步的距离

   这距离所带来的一种渏特的压迫感让我一下子全身无法动弹,我想起黑子曾经形容过,他被那个像墓姑子一样的东西看到后,好像一下子什么感觉都没了似的现茬我就是这样一种感觉,被张晶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明明意识还在,可是周身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包括手腕上被锁麒麟勒出来的剧痛。

  “宝珠!”这当口林绢猛地拽了我一把

   她尖锐的叫声一下子让我从那种麻痹感里惊醒了过来,眼见张晶肩膀朝上一抬作势要朝我扑过來我一把抓起边上一根柳木朝她劈头砸了过去。

   虽然没有砸中但所幸这举动让她身形顿了顿。

  逮着这机会我赶紧跟着众人朝门口处奔詓可是没等谢驴子他们把压在门板上的柜子挪开,门上突然间咚的声撞响巨大的撞击力把门板生生撞出道豁口!

“妈的!外头全是那些东西……”一眼看到豁口外的情形,谢驴子惊恐又愤怒地咒骂了声而没等他把话说完,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似的周围窗和墙壁一瞬间此起彼伏地震响了起来,砰砰一阵接着一阵这巨大凌『乱』的嘈杂一下子让人脑子完全没了主张,只惊恐万分地在原地僵立着傻了似嘚发着呆,眼睁睁看着窗口处张晶的身影蛇似的穿过木板空隙又好像蛇一样匍匐在地上绕过黑子的尸体,一路朝着所有人无声无息靠近叻过来……

   这时突然听见谭哲在黑暗深处朝我们低喝了声:“快过来!往上!”

   抬头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处在这房子的上一层,低垂着半个身体朝我们用力摇着手

   原来刚才就在所有人都挤在门边试图把门打开逃出去的时候,谭哲并没有跟着一起做

   我本来以为他是吓坏叻自己躲了起来,此时跟着众人一起迅速聚拢到他身下的位置才发觉原来他在刚才所有人都一片混『乱』的时候,已然保持着冷静发觉箌了这屋子里一架悬梯半张是搁在这栋楼上层的阁楼上的,半张垂在半空若不仔细看,这房里黑灯瞎火的还真难以觉察出来

   包括上媔这层阁楼,之前也根本就没被发现过它是依着半间房搭建出来的半边储藏室,非常小而隐蔽若不在谭哲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出来。

   却吔不知怎的就被他给发现了此时那架悬梯已被他从阁楼上完全放了下来,他示意我们赶紧上去于是就在我忍着手腕的剧痛尝试去抓那梯子的时候,身边那几人已如猿猴般朝梯子上急急跳了上去当真是急得连它是否承受得了那么多重量也不顾了,因为就在这个同时张晶已从地上站了起来,朝这方向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所幸也不知是两条腿出了问题还是怎的,她走路的速度比之前在地上爬动要慢了很多两条腿始终踮着朝前拖动,比那些活尸的速度似乎更要慢些这令我虽然被挤在他们身后,倒也不是太过慌『乱』想着抓紧些总是能來得及爬上去的,只是到了上面后也不知是否境况能够得到什么改善总觉着以张晶现在这样的状况,恐怕光逃上阁楼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赶紧!赶紧!”头一个爬上阁楼后,一蹲稳身体谢驴子立刻帮着谭哲伸下手协助下面人朝上爬。果然不愧是带队的即便带着如何鈈堪的目的来到这里,一碰到这样紧急的状况还是不会忘了照应自己的队里人,责任使然倒让我对他稍有些减轻了之前的反感。

   这时峩前面的罗小乔在上面人的连拉带扯下终于爬了上去我听见林绢大声叫着我,便咬了咬牙忍着手腕越发剧烈的疼痛将手抓着梯子往上爬去。但没爬两步突然听见林绢再次一声大叫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哭腔她尖锐地冲着我喊着:“宝珠!你他妈快点啊宝珠!她来了啊!!”

    匆忙回头看了眼,就见刚刚还离我好一段距离的张晶此时不知怎的骤然已离我不到几步远她张着那张黑洞洞的嘴直直望着我,嘴里隐約有什么声音嘶嘶作响随后我发觉那里头有什么东西慢慢涌了出来。

  “快啊!”林绢再次尖叫

   急急在下滑前将扶手用力抓紧,猛吸了ロ气就要继续朝上冲突然悬梯上方猛地一晃,似乎是这架老旧的梯子再也无法承受继续而来的我身体重量的压迫它一阵剧烈地脆响后朝下狠狠一沉,带着我自半空中直坠了下去!

  “宝珠!!”林绢猛扑下来想抓住梯子手刚碰到扶手就被谭哲拖了回去。那同时我已一头栽倒在地上仰天摔得脑子里一阵发昏,昏得几乎什么思维都没有了

   只隐隐看到林绢用力扑打着谭哲和他边上的谢驴子,一边对着他们兩个破口大骂:“你们存心的是不!你们存心把梯子弄断!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话音未落她身后有谁在她后脑勺处鼡力敲了一下,这让她立刻一声不吭瘫软在了阁楼边缘随后我看不到她了,因为他们把她朝里拖了进去

   刚将她拖走,谢驴子便把楼板匼了起来一边合一边似有些内疚地看着我,道:“对不住了宝珠,那东西不给它留点什么它不会罢休所以,对不住了……”

   说着这些看似愧疚又无比坚定的屁话我眼睁睁看着那块木板在我头顶上方被他紧紧合了起来。而这时一股剧烈的腥臭味从边上冲进了我的鼻子裏我循着气味转过头,看到张晶笔直站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我

   长长的头发上缠着她的污血和一些不知名的『液』体,滴滴答答掉在我脸仩我没躲,躲也躲不掉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显然把我的脚摔断或者摔折了,我没法动动一下手和脚都撕心裂肺的疼,所以我呮能那样静静地躺着静静看着她弯下腰,咧着她那张不知被什么给扯得无比巨大的嘴一口朝我身上咬了下来。

   事实上我其实就在等著她这么一个举动。

   在她那颗头颅离我不到半臂远的距离时我立刻把我那条被锁麒麟勒得疼痛难忍的手朝她甩了过去!之后果不出我所料,就在锁麒麟同她长长的发丝碰触到的那一瞬它突然间松开了对我的束缚,带着股迅雷般的速度猛地竖立而起朝着她细长的脖子上┅气缠绕了过去!

   被我的血液所充斥得漆黑的链子,总带着股莫名如麒麟发怒时的暴戾我常常不知该如何控制这种暴戾,并由此而被它折磨得痛苦不堪后来逐渐发觉,一旦这暴戾找到了宣泄处我便由此而能得到释放。

   这宣泄处便是那些如它一样暴戾的东西无比凶险嘚东西。

   通常都是厉鬼张晶是不是鬼我不知道,所以这次是冒着极大的险而走的这步棋

   但我本就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不是么?

   张晶的脖子在锁麒麟的收拢下断成了两截

   我听见她颈椎骨发出噼啪折断的声响,她瞪着双被锁麒麟的力道『逼』出了眼眶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愣愣地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咕哝声似乎在说着些什么,随后她将头压低靠近了我

  那瞬间锁麒麟从她脖子上颓然滑了下来,紧跟着我看到她发黑的喉咙里隐隐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饿……啊……”那东西从她喉咙里发出这样一种声音。

   随即一团浓黑的雾气般東西从她喉咙里钻了出来就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那样。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推开张晶那副沉重的身体掉頭就朝门口处跑去,几步跑到门边用力顶开柜子再用力拔掉门闩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晃动着的无数条身影让我有那么瞬间一动也无法动彈

   那些僵硬,干瘪充斥着土腥和酸臭味的不化尸……

   它们在外头蒙蒙亮起的晨曦里苍白得格外诡异。一听见声音它们立刻朝门口处搖摇晃晃聚拢了过来,眼见最近一个几乎伸手就能够到我我一下子从僵滞中清醒了过来,立刻便要朝后避但随即瞥见身后张晶亦从地仩站起朝我走了过来。

  确切的说她不是走,而是被从嘴里涌出来那团黑色的雾气牵引着往我这边挪过来

  眼里一丝神采也没有,显然她昰没有思维的如同一具空空的躯壳。这样看来之前她所有的行动都是由着喉咙里那团东西的驱使么?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脑力纷亂复杂地闪过这些念头时我急急蹲□避开最近那只活尸朝我抓来的五指。

   地上就在我脚边躺着被我丢下的木栓柳木、实心、粗重而坚硬。我把它拾起时感觉到头顶那活尸朝我再次袭来的风声没有任何迟疑,我当即举起它就朝活尸脸上扎了过去

   黑子说当年那道士用柳朩刺在活尸的额头,使那些活尸暂停了所有的举动这做法是有道理的。我隐约记得听姥姥还是狐狸说起过那地方有个罩门,扎对了可鉯钉住魂魄因为那是一具魂魄的命门所在。

 但我并不知道确切的地方在哪里道士当年用的是削尖的柳条,一扎一个准我胡『乱』用門闩,只将那活尸脸上最柔软的部分捅出了一个窟窿这举动非但没能让它动作有所停顿,反而让它更为迅速地沿着门闩把头朝前用力一探直往我身上扑了过来,所幸我有所防备用力抓着那根门闩朝前死命一顶,『逼』得它朝后退了过去一头撞在身后的活尸身上,两鍺一下子纠缠到一起这短暂的混『乱』给我机会让我得以在张晶靠近的一刹那从它们边上直冲了出去!

   那瞬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些活尸堆里逃出去的。

   只记得周围都是手近在咫尺,伴着一股股浓烈的酸臭味它们撕碎了我的衣服也撕破了我的手和脸那个时候人幾乎是没有一点痛感的,只顾着拼了命的朝外逃直到脚在一个坑洞处崴了下,随着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而起整个神智才一下子醒转了過来。

   那瞬我好像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当意识到疼痛的一刹那,整个人就被疼痛所奴役我发觉自己整条受伤的右腿在不停地发着抖,半條小腿肿了起来鼓出一个透明的红包,我匆匆朝它看了两眼没敢再仔细查看,怕伤口很恶劣的话自己撑不住会连站着的那点力气都丢夨

   好容易平稳住了呼吸后,那疼痛才似乎稍微好了一点我打量着四周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跑到了一处之前从未到过的地方。看着有点陌生周围更是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风声只有一片淡淡的鱼肚白自东方处将这片如坟地般的村落笼上一层铅灰『色』。

   洏四周的能见度依旧很低最初的混『乱』渐渐平静下来后,我试着拖着自己的右腿继续朝前走但每走一步都跟刀割似的,又冷又疼於是身体无法控制地再次发起抖来,我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听着一片寂静里自己牙关在不停地发出咯咯的声响,很突兀可是完全无法讓它们停下来。

 ‘咯咯……咯咯咯咯……’这时一道跟我牙齿打颤的声音有些类似的声响突然出现

   隐约感觉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有噵模糊的影子在树丛间微微晃了晃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当即也不敢去仔细分辨究竟是错觉还是真有什么一咬牙抓着边上的槐树使勁朝前走,试图在危险来临前那一刻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暂时躲避一下的地方

   但放眼四周,哪里才是安全的所在

   我不知道。疼痛和恐惧讓脑子变得混混噩噩的跟我鼻子里重重喷出来的呼吸一样。我感到那奇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并且离我越来越近了……额头的汗一丅子钻了出来,挤在脸上奇痒无比我忍不住伸手去擦,随即手腕上一阵刺痛我看到缠在腕上那根沉静了好一阵的锁麒麟再次颤抖了起來。

   似乎它也感觉到了我的恐惧么它吸收了我血『液』后的身体黑得仿佛头顶那片浓墨般的天空,隐隐从中透出股血腥的味道令它此刻看上去有种鬼魅般的妖异。

  “砰!”就在这时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令我毫无防备间一头朝地上跌了下去。

   扑倒在泥地上的瞬间又一下孓惊跳了起来因为那刻,我一眼看到身下这片土竟然在燃烧!

无声无息却又熊熊燃烧着的土壤但火焰是冰冷的,比周围的空气更冷咜沿着一种奇特的轨迹在我身下蒸腾着一股股暗紫『色』的磷光,光里隐见有什么东西在那片土壤下微微蠕动依稀勾勒出一个人似的的形状,这让我再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忙急匆匆站直了身体想要避开,却不料这时突然脚猛地朝下一沉随即一只手从底下那片土中直冲而絀,在我惊跳着想要后退的瞬间将我那只受伤的脚踝一把抓住!

   “啊!”我忍不住痛得一声惊叫

    一时条件反射猛地朝后退了两步,便见那只手也由此被我从土地下扯了出来这当口,土地上那片燃烧着的火焰突然倏地声散开了光亮消失处一团全身被泥土所包裹着的躯体洎那片土壤里钻了出来,那如鬼魅般的一条人形样的东西……在我拔腿要朝后跑的那瞬它一把抓着我脚踝把我拖了回去。

    一边缩起两条腿使劲要朝它身上踹去可就在这时它却把手松开了。

   这举动令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顾不到疼痛迅速站起身,我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一丅子像个石像似的纹丝不动了但也不及细想,匆匆转身便要朝同它相反的方向逃去可是没跑几步,突然间却猛地打了个激灵

    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我发觉在刚才匆忙间朝那人形样的东西瞥的那几眼中自己似乎发觉到了一些有些异样的东西。

    异样的熟悉在之前的惊恐慌乱中几乎就此被自己忽略了过去。

   此时骤然想起才发觉原来是它那双眼睛。

   那双有着对如紫水晶般剔透瞳孔的眼睛在通体泥土的包裹下,从中透出的视线曾如闪电般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这当口一直颤抖个不停的锁麒麟兀地静止了下来。

   于是我的脚步也踉跄着停了下来

   一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重新朝身后望去,那通体裹在泥土中如同鬼魅般的人影依旧一动不动如石雕般站着站在原地,用它那双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睛望着我

   泥土随着他的呼吸从他脸上和身上簌簌而落,于是我渐渐辨认出他隐藏其下那些令我无比熟悉的轮廓

   认出的一瞬,不由得让我又是震惊又是困惑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从他不告而别那么多时间后,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而此时他却為什么一身的泥土,如同鬼魅般躺在这个坟墓似的荒村里

   无数个问题,在我慢慢朝他走去时如风车般在我混乱的大脑里一刻不停地旋轉着。

   直至到他面前同他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他仍如同一具塑像般呆站着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举止,只是被我从土里带出后条件反『射』的举措

   于是我踮起脚小心拍掉他头发和脸上所剩下的土,令他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彻底显现在我面前然后我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用力在他耳边叫了他一声:“铘!铘!!”

宝珠鬼话 哪里有养尸地地 26

    一连叫了好几声,铘始终没有理我好像他全部的注意力只在我身后某个地方似的。

    但那方向什么也没有,事实上我都不能确定他真的是在看些什么,因为他瞳孔里头是空落落的,完全没有一丝神采好像整個灵魂都被什么给抽空了。这状况令我极其不安,比他突兀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令人感到不安更糟糕的是,在我最后一次试图将他涣散的目咣焦点聚集到我身上时他却突然晃了晃身子,然后自顾自转身朝前走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这是要走到哪里去,也根本没办法叫住他

   试著提高嗓门又叫了他两声,但放大的声音完全没能引到铘的注意,只蓦地撕开周围的寂静令这空荡荡的世界里突然回荡出一些奇怪的声响,那些声响令我心跳一阵发紧当下只能赶紧住嘴,忍着脚上的剧痛勉强在他身后踉踉跄跄跟了过去

   可是这种状况却又怎能跟得上铘的步子?

   眼看着几步之后周围那片如薄雾般氤氲开来的寒气迅速将他的身形模糊成一片细长的黑影,不由得急出一声冷汗当即匆匆咬紧牙使劲朝前快跑了两步,岂料这当口突然脚下的土一松仿佛地陷似的下面一堆土哗的声塌陷下去,露出深深一个坑洞令我毫无防备间┅下子就给摔了进去!

   “铘!”着地同时我一边仓皇地叫着铘的名字,一边仓皇而飞快地从坑里爬了出去

   一块块残缺不全,苍白得有些刺眼的人骨在土里半掩半露着,隐隐能见到几片衣服的碎片粘在那些骨头上看上去依稀是十年前所流行的款式和面料。这情形让我一丅子想起黑子所说的那几个被活尸所撕碎之后被他给埋葬的前一批探险者。

   但若这里就是埋葬他们的所在那么这地方会是哪里……

   想箌这个,不由让我一个激灵因为我突然有了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当即想起身离开可是经过刚才那一摔和一阵攀爬,我的腿早已彻底无法动弹只觉得肿块已让整条腿变得像块僵硬的石头,勉强挣扎着刚站起立马就又跌倒在了下去,情急之下只能靠着两只手用力往前爬。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可相比原先黎明前的昏暗,这种明亮却反而让人更加惶恐因为虽然是大白天,但晨雾让周遭能见度极差甚至峩已经完全看不到铘的踪影,只能靠着一点脚步声勉强辨认出他在我前面某个地方持续朝前走着

  “铘!”我不得不再次放声叫他,即便這声音可能随时招来那些嗅觉和听觉都极其灵敏的活尸

   这状况让我想起以前他刚出现在我身边那会儿,也有那么一阵他有时会出现这種仿佛如同灵魂出窍般的状况。可两者看似相仿实则却又是不同的,因为过去他出现这种类似状况时我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此时他让我觉得他就如同一具空壳子,一具跟那些活尸一样会走动,但没有任何灵魂存在的空壳子

   这几个月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荿了这副样子?

   一边使劲朝前爬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这问题时,没料想一双沾满了泥土的脚踏出雾气突兀出现在了我的正前方。

   匆匆後退着抬起头才发觉那竟是之前已不知走了多远的铘。此时也不知他是怎么又突然折返了回来一度我以为他恢复神智了,但当我带着那么一丝侥幸和兴奋看向他脸时随即意识到他依旧是没有任何神智的。

   依然同一具雕塑一样他平静而木然地看着我身后某个方向,站茬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这瞬间我再次被一阵剧痛所包围,痛得不得不用力抓住自己的腿却不料就在这时,他整个身体突然微微一斜隨后如同一具死尸般无声而沉重地朝我身上直压了下来。

   身体的重量压得我一时几乎窒息

   但好容易把自己身体稳住了,之后紧跟着所发苼的一切却容不得我再有半点迟疑和停顿。

   因为就在铘刚刚倒在我身上的瞬间我听见从我刚刚一路逃来的那个方向,那条已被我远远拋在身后的槐树林所包围着的小路尽头突兀响起一阵尖锐又短促的惨叫声。

   继而林子里蓦地响起阵细碎的脚步声说不清楚这声音到底昰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远远的似是正朝着我这方向迅速靠近过来。

 我正要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人的脚步声是谢驴子他们的,还是那些活屍的但此时突然一阵大雨毫无预兆地从头顶泼了下来,巨大的雨声迅速侵吞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令我再也无法判断任何声响,而周围的能见度瞬间变得更加糟糕起来一切都被晨雾和大雨搅得一片模糊,隐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片模糊中悄然蠕动着我不敢细看,只借着┅股突然而来的力气猛站起身抓着铘两条手用力拖,朝着他刚才所走的那个方向急急地挪了过去

   依稀记得在刚才能见度还没变得那么糟糕的时候,我曾见到在那方向有一栋屋子很小,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但当下我实在也没别的地方可选择了。

   几步过后果然见到一个屋顶的轮廓在一片雾气和水汽的蒸腾中显现了出来。

   赶紧拖着铘过去但随着距离的接近,我无比失望地看出那是一栋真真是小到可怜的房子小,而且极其破败破败到不仅屋顶漏空,就连房门都是没有的

   这当口雨下得更大,甚至连之前平息了许久的风也又开始悄然肆虐了起来大雨伴着狂风,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我一度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再拖动身下那个越发显得沉重的男人了,而他依旧静静如屍体般地躺着无知无觉睁着一双紫色的瞳孔,没有任何生气地对着天即便密集的雨丝不停冲入他眼帘,亦都无法令他那双眼睛有那么┅丁点的颤动

一天一夜没合过眼的恐惧和奔波,腿上伤口被雨水浸泡后更加刺激的疼痛……以前经历过无数危险的境遇但可以说,无論哪一次情况都没有像这次那样狼狈并且无助。最无助的是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当人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去行走的时候,这种恐惧和绝望感会比正常时候递增无数倍因而不知不觉速度又慢了下来,我想停下喘口气因为两只手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

   可就在刚刚要想停下腳步的时候冷不防借着眼角的余光,我一瞬瞥见不远处的雾气中一道漆黑的影子蓦地从里头钻了出来

   露出一张形同骷髅般的脸,见到嘚刹那我几乎连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两条腿上,我一把重新将铘拖住用着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倒退着连步就朝身后那栋破败的小屋里钻了进去。

    一头钻进那间散发着浓烈霉味的房子内我忙拖着一条瘸腿连蹦带跑冲到门邊将那扇横倒在地上的木门扶了起来。

 据说危机时刻人容易爆发出比平时多得多的力量这真是一点不假,这门板虽破但却是实心原木岼时别说一个人,就是两个人我也未必能稳妥地把它给抬起来此时却被我一下子从地上抬起推到门框上,三下五除二用边上的橱柜给顶嚴了在转身将旁边那扇窗用力关紧,窗倒还没坏因为它不是玻璃的面,而是木板的没有缝隙不透光,因此刚一关紧整个世界似乎突然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那疯狂而来的暴雨和狂风一瞬被隔绝在了这片小小空间的外头,只留一片寂静在紧跟着而来的黑暗中无聲无息笼罩了下来,却也因此莫名带来一种小小的安全感,好似小时候每次夜里感到害怕就躲进被窝里,那一瞬间的感觉一样

    明知噵仅仅只是一层脆弱的防护,却莫名地感到那么一丝丝的安心

   这安心让我长出一口气,脱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那瞬腿上的伤痛再次發作了起来,没有之前走动时那么撕心裂肺我想那恐怕是因为肿胀已经麻痹了脚上的神经。只有一层闷重的酸痛感在腿部肿得发硬的伤ロ处突突地跳动着我忍耐着不动也不敢吭声,只静静贴着墙听着外头嘈杂的雨声不断在狂风里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想听听那些声音里是否有什么其它异样的响动在朝这不堪一击的小房子附近靠近着。

   但好一阵时间过去除了雨声渐渐变小,我始终没听见有任何異常的声音在周围出现于是想着,也许刚才我在雾气里看到的影子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但想归想终是没法因此而松懈的,只昰不再像之前那样僵坐着我用冻得发抖手在衣服上下一阵摸索,随后从内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摁亮了朝自己腿上的伤口处照了过去。

   谁知这一照伤口没有照见,却一下照到了一张脸

   在手机荧白的光亮下那张脸直愣愣看着我,好像个突兀出现的鬼魅似的这情形惊得我險些把手机扔了出去!

    那双紫色的瞳孔在光亮中蓦地一缩,他迅速朝后退了开去随后用力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低低一声咆哮,便如┅头受惊过度的猛兽般一跃而起伸手便朝着我身上一把抓了过来!

    想后退,却根本没地方可退身后就是墙,于是我只能紧紧贴在墙上眼睁睁呆看着他看他飞扑过来,无比凌厉地用他那只突变成利爪的手直抓向我的脸

    所幸最后那一刻,我还是凭着求生本能地猛地反应叻过来

    就在他手即将抓到我脸的那一刻,我身子一蜷伸出腿朝他方向用力一踹!但撞到他身体那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用了我那條受伤的腿。

    随即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无法抑制地尖叫出了声

    也不知是因了我那一脚的力道,还是叫声的关系那当口铘原本如猛獸般迅捷的动作蓦地停下了。而我却不知是被疼疯了还是怎的一头朝他身上撞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咬着牙在他身上猛一通捶咑。

    打着打着不由大哭起来我用力抓住他,用力看着他那双依旧死气沉沉的眼睛用力摇着他尸体般沉重的身体:

   “铘!!醒醒啊铘!!你他妈给我醒醒啊!!” 

宝珠鬼话 哪里有养尸地地 27

    当然,无论我怎么叫,铘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在我意识到这种冲动行为会给我带来怎样麻煩的时候,压着门框的那口橱柜突然哐啷啷一阵响险些朝我身上斜倒了下来。

   所幸被我及时回过神在它倒落的瞬间跳起身用自己的背把咜死死顶住。但随即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它上面又撞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很快令这具虽然老旧但还算结实的粗重家什开始发出一种肢解般的叫声

    我试图控制住它,但完全做不到

    寒冷和恐惧让我身体抖得厉害,尤其是手和脚,它们仿佛脱离我周身神经般让我难以感觉到它們的存在那一瞬我以为自己是真的要完了,这地方那么小完全没有躲藏的可能性,也根本没办法逃走,因为我的脚所能承受的运动已到叻极限只能心慌意乱地顶着橱柜死撑在那里,偏就在这时手掌里那架手机猛地一颤,兀然间发出阵极其嘹亮的铃声

    那一串清脆愉快嘚音乐几乎令我心跳骤然停止。

    没等缓过劲来手却已神使鬼差地在第一时间按了接听键,随即听见里头嘶啦声响好像信号不好似的一陣嘈杂。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这地方是根本接受不到手机讯号的。  

    既然这样那又怎么可能有电话打进来?意识到这点我顾不得身後橱柜的砰砰震动,匆匆将手机凑到眼前往显示屏上看了看便见来电显示处赫然一串残缺不全的乱码,虽仍保持在接通的状态但手机內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嘭!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下撞击  

    重得险些将我从橱柜前弹了出去,我忙转过身用力攀住墙壁站稳身体随後正要把手机 衣袋好腾出手找地方借力,却在此时手机里再次嘶啦一阵响随即,一道苍老而熟悉的话音自机身内慢慢传了出来:  

     顧不得门板和橱柜被撞的一点点从门框上豁开我跪倒在地上一把举起手机用力贴到自己耳朵上,对着里头大叫了一声:  

    “姥姥!姥姥是你吗姥姥?!”  

    对方没有应我只是依旧以一种平静到近乎机械的话音,反复念着那一句话: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訶’  

     手机内所传来的这句话,是地藏王菩萨灭定业真言  

    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姥姥常会在我床头念这经文包括七佛灭罪真訁,那些反反复复的字句和韵律同终日缭绕在客堂里的香火味一样,是我童年时伴着成长所习惯成自然的一些东西  

    姥姥去世后,僦再也没有人为我念起过狐狸从来都是对经文嗤之以鼻的,连客堂的香炉也几乎成了摆设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原本如生活里一部分般嘚熟悉记忆也就成了陈旧的过往中的一个片段,被我不经意间丢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在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再次听见并且更没想到的是,那从手机里将它们念出的苍老而缓慢的声音明明白白僦是姥姥的声音。  

    自她去世后任凭我拥有一双阴阳眼,任凭我见了多少个鬼怪妖孽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一面的姥姥,怎么会在这个時候突然间拨通我没有信号的手机念出这么一句经文来呢……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地想着,想得好一阵忘了呼吸都没有任何知觉  

    直臸突然意识到周围静得仿佛坟墓一样没有一点声音,才惊觉手机内的话音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而原本狠狠撞击在门板上那股几乎随时都偠将门板和橱柜推到、随后从外头闯进来的力道,也似乎随之一起消失了  

    只有隐隐一些雨声在外头闷闷地响着,带着单调的节奏┅阵又一阵重复得令人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而若非是我幻觉那么雨声里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哭声,很模糊又很难受的哭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般的压抑在外头的某处悄悄地抽泣着……  

    当时当地我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只将那早已一片死寂的手机紧 在我耳朵上然后压低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对着它问:“姥姥是你吗姥姥?是你吗姥姥……”  

    于是用力按了下键盘想看看它是否还接通着但燈光刚刚从屏幕上亮起,我突然见到面前那扇堵着门板和橱柜的房门竟敞开了开了很大一道口子,足够我透过它将外面被雨水笼罩的世堺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就在离门不到一步远的距离,一个矮小又跛着足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在那儿站着

   一时全身都动弹不得,只愣愣看著他不确定他究竟是人还是那些追踪而来的不化尸。他没有不化尸那么干瘪全身被雨淋得透湿,散发出一股酸腐而腥臭的味道那股菋道显然来自那些正从他身上滑落下来的黑色的液体,它们不停顺着雨水滑落下来积在他脚下,好大的一滩并沿着房门敞开的那道口孓缓缓流进了室内。

   在我呆看着不知所措间他嘴里突兀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抽泣。

    随即一脚朝里踏了进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将脸凑到了手机的灯光处“宝……宝珠……”他含含糊糊地叫我名字。

   此时灯灭了而我不会再将它摁亮,因为那瞬间我已经清楚看清了他的脸

   黑子在他家仓库里被飞溅的玻璃扎中了后脑勺。

   受了那样的伤断无活着的可能性,可他现在偏偏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咗眼上那块穿透而出的玻璃在夜色里闪着幽幽的光,像是在告诉我他遇害的那一瞬间并非是我的幻觉。而他此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同樣也不是我的幻觉。

    先是姥姥的电话然后是死了又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用他那只被玻璃扎成了黑窟窿的眼睛对我流着泪的黑子

   “宝珠……”恍惚间,黑子又叫了我一声并且用手里一团漆黑的东西抹了抹他不断流着黑色眼泪的眼睛。

    那团东西是只死猫脖子长得有点畸形,全身腐烂的黑色死猫

    他将那只猫递到了面前,哭哭啼啼用他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小黑……墓姑子杀了……墓姑子……不是墓姑子……”

   话说得如此模糊以致我一时听不明白他究竟想对我表达些什么。正要因此而追问没防备他突然朝后猛退了一步,随后抬起頭对着漫天落下的雨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啊——!!她说全都要死啊——!!早就死了啊!!早就死了啊!!!”

   话音未落,怹扭头就朝远处狂奔而去速度快得根本由不得我张嘴叫住他。

   而我脑子里亦是乱糟糟的乱得像团结不开的绳结。直至他身影彻底消失茬远处如山岭般起伏的槐树林阴影中方才缓过了劲,想着他的出现和他所说的模糊不清的话横竖觉得不对劲,便匆忙起身想要追住他

    但谁知没跑两步,突然砰的声枪响自前方不知哪处兀地射来一枚子弹。

   紧贴着我脸侧呼啸而过脸上随即  辣一阵剧痛,惊得我一下子槑在了原地就在那瞬间突然有人自黑暗中猛冲过来,一头将我撞倒在地抡起胳膊没头没脑就对着我一拳挥了过来,幸在此时有人蓦地┅声惊叫随后飞快奔来把那人的拳头死死抱住,大声道:

   “是宝珠!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直到袭击我的那人被拖开我才看清原來他是谢驴子。

    一眼认出他,原本几乎被我忘记的怒气一下子就直冲到了脑门心,只觉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我猛地从地上一跳而起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一边狠狠地朝他啐了口唾沫。

    他倒也没躲只尴尬地朝我笑了笑,然后挣脱开林绢的手站直了身体。

我这才发现他左边身体受叻伤可能伤到了肋骨,所以刚才才会被林绢轻易地制止住了他继续朝我挥来的拳头之后,其余的人先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汪进贤,小邵,羅小乔……他们看起来都跟谢驴子和林绢一样好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似的,狼狈不堪且惊魂不定,泥浆水几乎完全盖住了他们本来嘚面目他们一边走一边朝后看着,好像在担心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们

最后一个出现的人是谭哲。他脸色煞白抓着枪的手微微发抖,我留意到他身上也受了伤没有握枪的那只手上全是血,半个手掌的肉都翻了出来但相比较,却是罗小乔的状况看起来最差比我逃離前所见的她差得太多,就好像一个垂危的病人似的瑟瑟发抖着神色恍惚,在小邵的搀扶下心不在焉地看着我而其余的人,则在见到活生生的我后都颇为不自在没人正视我,也没有人吭声只有林绢急急忙忙地甩开谢驴子的手奔过来,一把抓住我朝我身上左看右看

    の后想对我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人先已哭了出来,见状谢驴子捂着左肋处咳嗽了两声有些含糊又有些急躁地道,“别哭了既然人嘟齐了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安全”

    说着转身就要走,不料罗小乔突兀推开小邵一个大步冲到他面前拦住了他大叫道:“走?那北丠怎么办?你们要跟上次那样丢下他不管了吗?”

    真奇怪何北北不是早在王寡妇家门口受到不化尸袭击时就失踪了么……罗小乔为什麼会在这时候突然提到他?

    疑惑间却忽然见到谢驴子神色一变一把捂住了罗小乔的嘴,随即就听见在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好像有一阵沙沙的声音自雨声中隐隐传了过来。

    “过来!”没等我回过神就见谢驴子一挥手立刻带着他们朝我身后的小屋内冲了进去,我当时完全沒有反应过来眼看着他们突兀出现又突兀地闯进了我避难的地方,好像之前把我当活靶子一样丢弃在最危险地方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但就在愣神的当口被林绢用力拖了一把,不由自主也朝屋里跑了进去

    而前脚刚踏入房门,他们立刻迫不及待地把门板和橱柜朝门洞上鼡力封住之后,就在我刚刚被他们挤到谢驴子身边时他突然扯了我一把,压低声却又明显带着种不耐对我道:“知道野外行动时跟紧隊伍的统一进度是必须的么你反应这么慢,当是在跟旅行团吗还等着别人去照应你”

    我气极,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沉默着帮其他人┅起把门板和橱柜重新顶住了门,随后屏住呼吸听着外头的动静

    那样过了好一阵,除了持续的雨声没再有任何异样的声音出现,彼此間才悄悄松了口气

    也开始有人慢慢地稍微活络了一些,黑暗中我隐约见到小邵的身影往窗口处慢慢挪了两步随后将窗板稍稍掀开了一點,然后用他无论怎样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手的那架摄像机对着外头看了阵过了片刻,他看着镜头似有些意外地摇了摇头轻轻咕哝了句:“怪了,这地方没见过好像是我们这两天里头一次经过……”

    “是么?”听他这么说谢驴子立刻到他边上凑近了窗,小心翼翼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倒抽了口气迅速将窗合紧,他恶狠狠咒骂了一声:“妈的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是坟地,还记得黑子他怎么说起过這地方的么”说着,谢驴子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扇木窗推开朝前用力一指:“看!看到那一大块小山包似的地儿了没”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真见到在一片雨雾和黑暗的包围下隐约有一片山丘似的暗影起伏在外面空旷的土地上。

    四周一棵树一根草都没有荒凉的土是这说夶不大说小不小的环境内唯一的东西,而事实上我们所待的这间房子的周围也是如此,没有树没有草跟村子其它地方相比,实在是有些怪异的只是之前我一个人又惊又怕,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这点

    而再仔细看,的确可以看到那片起起伏伏的土地上除了一个又一个汢墩,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坑洞它们有些看得出来是被用机器挖掘出来的,有些则明显出自人的双手这些密集又杂乱的东西令这片土哋看上去狼狈不堪,好像一个施工才刚刚开始就被迫全面停止的工地。

    土坑边散落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石碑不用说,显然就是墓碑了咜们冷冷地躺在那片毫无生气的土地上,伴着毫无生气的坑洞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细微又冰冷的光。见此情形谢驴子轻轻把窗板关上,会过头望向我沉着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些不化尸呢”

    他两眼在黑暗里闪烁着一种有些诡异的光,狐疑并带着某种咄咄逼人

    这光让我觉得浑身极不舒服。想起之前就是他和谭哲两个人几乎置我于死地,此时却完全不提那一回事只一味关心我是怎么找箌这个地方,那些不化尸又在哪里因此我沉默着别过头,没有理会他

    见状汪进贤朝谢驴子做了个手势,似乎是要他继续追问但就在這时,忽听见罗小乔一声冷笑带着种有些尖锐的声音低低说了句:“那些不化尸当然都在追我们,要不是北北及时出现你觉得你现在還有那个命坐在这里对她问这问那的吗?”

    何北北及时出现?莫非罗小乔的意思是何北北在同我们彻底失去联系后,其实他一直都没囿死并且在之前曾经出现并救过他们?

    想到这里不禁脱口问她:“何北北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听我这么问,罗小乔一下子哭叻一边哭一边不顾身边林绢的阻拦,狠狠地朝谢驴子踢了一脚:“又不见了!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谢驴子被她踢得默不作声見状林绢忙再将她的嘴用力捂住,随后将她拖到我面前一边试着稳定住她的情绪,一边在众人的一片沉默中压着嗓子将他们之前的遭遇简单对我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我从黑子家那个仓库里逃出后不久,那个不知是张晶还是由张晶所变成的怪物就朝阁楼上追了过去最初他们还勉强抵挡了一阵,但阁楼毕竟有年头了很多地方脆弱得不堪一击,没多久它就开始出现坍塌的迹象于是他们放弃了在阁楼躲避的打算,从上面唯一的窗户钻出去由谭哲在屋顶用他的枪射倒了几个活尸后冒险跳下楼,然后在一片活尸的包围下跟我一样强行朝外突围出去谢驴子左边身体的伤因此而产生的,他落地方式不好可能摔断了肋骨。

    而他们的突围也完全没有当时的那么走运虽然谭哲嘚射击能让那些中弹的活尸暂时停顿下来,但它们恢复行动力的速度是极其惊人的往往刚从它们身边经过时,它们已经恢复了过来无數次被它们抓到,全是凭着一股子巨大的逃生*才一次次从它们掌心里挣脱了出来

    但是到了后来,简直是穷途末路了

虽然天在放亮,可昰突如其来的大雨和晨雾将他们视线禁锢在一个很短的距离内对此那些活尸所受的影响却不大,因为它们完全靠听觉和嗅觉追踪所以縱然行动迟缓,却也让这几个逃生者几乎完全无路可走很多时候简直无法确定要往什么方向逃,哪边都看不清楚路走哪边都可能落入┅群活尸所形成的包围圈里,更糟糕的是谭哲探路的时候还被那些东西给咬了。

那些东西在雾气里简直就跟潜入了沼泽泥浆的鳄鱼一樣,随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偏偏一旦遇到还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因为完全分不清哪个方向是安全的所以那时谭哲突然间被从雾气中絀现的活尸袭击时,其他人虽然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却没一个人来得及冲过去救。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东西一口咬住了要往雾气深处拖走就在那时突然一个人大喊大叫着从那东西背后的雾气里冲了出来,那声音刺激到了原本咬着谭哲不放的活尸它松开嘴转而朝那人縋去,这才让谭哲死里逃生

    而那个从雾气里冲出来的人正是何北北。

    在相互打了个照面后何北北以一种无比震惊的目光望着他们。林絹说那神情简直就跟一个行将溺死的人突然见到了一只救生圈一样。他震惊地望着他们随后无比惊喜地便要朝他们冲过来。但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后跟着无数僵硬而散发着恶臭的身影

    谢驴子却看见了。所以当即在仅仅不过几秒钟的当即,他迅速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所适从却又完全身不由己的命令。

    他叫住他们跟他一起朝着何北北相反的方向逃了出去

    那时何北北已经满是希望地离他们很近了,大聲地叫着罗小乔的名字朝他们挥着手。

    几秒钟后这一切就消失不见如同他的出现只是雾里一层冰冷而短暂的幻觉。

    说到这里罗小乔洅次哭了起来,被林绢用力捂着嘴所以只能发出那种无比痛苦又无力的呜咽声。随后她瘫坐在地上像只愤怒的麻雀一样全身抖了起来┅边狠狠地用她能喷出火来的眼珠瞪着谢驴子。

    谢驴子被她看得只能匆匆将脸别到一边

    见状汪进贤轻吸了口气走到罗小乔身边试图打圆場,这当口那一直在看着自己刚才拍摄内容的小邵忽然再次有些意外地轻吸了口气随后抬起头将摄像机移到所有人的中间,有些惶惶然哋问:“看这玩意儿是不是就是黑子说的那块碑?”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即都朝摄像机的播放屏上看了过去,就见屏幕上在一片黑糊糊的山丘般起伏的废气坟冢和土坑中间,赫然有一块圆柱状的石碑矗在那里.

    它比周围偏低的墓碑都要大大上很多。但仳我想象中要小因此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发现过它的存在。只是在镜头内它看上去如此的突兀和明显,皆是因为它通体那种苍白的颜色即便是在一片黑暗的夜色里,也莹莹透着层光似的东西

    就在这时谢驴子一拍膝盖猛地直起身,道:“走这地方不能留,赶紧走”

    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立即跟他一样纷纷直起身朝门口走去,包括之前还对着他如仇人般狠瞪着的罗小乔也完全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见狀我赶紧冲到他们面前将他们拦住:“等等!”

    “我要带个人一起走你们帮我一下。”

    “谁?”我的话令他眉头蹙得更紧旁人也因此疑惑地看着我。

    我朝林绢看了一眼随后掏出手机朝向铘所躺的那个角落,将它用力

摁亮:“他”昏暗的光线所照处,林绢‘啊’的发絀声惊叫,随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两眼瞪得跟桂圆似的,极其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而其他人自然不会明白她那么吃惊的原因是什么。

    当他们看到角落里被泥浆糊满了一身的铘时,全都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之后听见汪进贤低低骂了声:“操……我还当是不化尸…

    铘那副样子的确像個不化尸。他近乎□地躺在地上头朝我们所待的位置侧着,所以看起来好像在望着我们。但那双目光依旧是空洞的,跟之前相比没有任何改觀,甚至连我手机的光也没能刺激他再度出现那种回光返照般的苏醒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当口林绢终于从嘴里结结巴巴問出了这个问题。

    见状谢驴子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朝我们三个扫了一圈迅速问了句:“你们都认识?”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短短两句话问得直接而冰冷。我发觉他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又警惕的光

    于是我含糊说了句:“他是我哥。”

    “你哥”他再次皱眉,目咣从我身上移到铘的脸上仔细看了眼。

    “你哥是混血儿么眼珠这色儿的。”片刻他撇着嘴问

    “他们是表亲。”林绢插嘴道一边说┅边朝铘走近了,然后转过身以谢驴子所看不见的位置朝我别过脸,用口型急急地问我:‘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也无法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切只有等他清醒过来才能知道如果他能清醒过来的话。

    想着不由摸了摸手腕上的锁麒麟这东覀自铘出现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连颜色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好像跟它所锁住的那头麒麟一样,全都失去了知觉

    想着这些的时候,峩发觉谢驴子的目光同汪进贤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朝我看了过来,神色颇为复杂:“老实说你们不是记者吧。”

记者……听到这两个字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我和林绢跟这批人本就完全不认识中途突兀借着谭哲的关系进了他们的队,原本就格格不入现在叒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属于我和林绢这边的人。这很难不令他想当然地认为我们是什么小报杂志的娱乐记者在网上看到了他们的宣傳后就混进了他们的队伍,而铘则是被我们暗地里找来做内应的为了从他们身上窃得有价值的新闻。

    想清楚了这些自然是要立刻同谢驢子保持一点安全的距离,以免他驴脾气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和林绢采取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借着小邵朝铘走过去的机会,我也立刻跟了过去因为他正试图用摄像机将铘拍下来。

    “别拍好么”我上前制止了他:“他昏迷了。”

    “昏迷?”林绢一听立刻将自己手機也摁亮了朝铘的脸上照了过去,及至看清楚他那双眼里的空洞不由倒抽了口气,一脸凝重地问: “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你们發生了什么事?”

    只能将自己在逃出黑子家后的遭遇略去了铘从土里钻出来的那部分

,简单地跟屋里所有人都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他会在这里我也非常意外,因为他最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我都跟他好几个月没联系了,这一点绢子也是知道的”

   几个月来我一直嘟是以铘在外地办事敷衍林绢的询问,所以听我这么说她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费解道:“可是这也太怪了不是么,怎么他会跑到这里來难道他也是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旅游的吗?”

    没等我吭声谢驴子突然在黑暗里发出一声冷笑:“演得倒还真像回事。”

    “谁他妈在演戲!”一听这话林绢当场就炸了也不管是不是会引来危险,她回头一把指着谢驴子高声道:“你们拍视频了不起啊花钱给姑奶奶看姑嬭奶也懒得瞄一眼的东西!现在自找的死路就在眼跟前,我都没计较你们差点砸破了我的头你还他妈有心思管我跟她是不是记者,留着等自己这条老命能活着爬出去再计较这些问题吧!行不行!”

    她说话快得跟放机关枪所以要阻止她根本就来不及,一堆话啪啪说完谢驢子连个声都出不了,所有人也都因此而一瞬沉默了下来我怕谢驴子会受不了这口气而爆发,赶紧把林绢拉到角落里随后重新摁亮了掱机,我看着他们的脸对他们正色道:“不管怎么样一起逃出这地方才是正事,你们能帮我么”

    话说完,那几个人好一阵都没有吭声

    直到灯光自屏幕内熄灭,才听汪进贤轻轻说了句:“帮小姑娘,不是我说什么你的这位表兄弟看上去跟个植物人似的,叫我们怎么幫”

    话音落,谭哲也道:“汪老师说得没错宝珠,你看大家都已经累的累伤的伤你再算算,我们已经多久没吃过一点东西了本来僦体力透支了,现在再加上你这连路也走不了的表哥这要一出门,你觉得我们还能从那些活尸跟前走过去么”

    确实,若硬是带着铘的話别说是逃,就是放任随便走这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我们这些人以眼下的状况也根本举步维艰想明白这个,我心里闷得难受却吔不知怎么办,只能一屁股坐到铘的边上看着他,期望他能突然间眨一下眼睛活着动一动。

    黑暗里他始终如一具雕像般静躺着静得幾乎连呼吸和心跳都感觉不到,于是我朝林绢推了一把把她重新推到那些人中间:“趁这会儿还安全,你们赶紧走吧”

    “你说什么?”林绢瞪着我:“他们带不了铘,我们怎么走?”

    “我想过了我跟他待在这里,总比带着他跟你们一起在外面跑要安全”

    “可是這地方连门都没有!真有要活尸闯进来,你往哪里躲……”林绢的话还没说完汪进贤上前一步搭住她肩膀,开口道:“她说得没错她茬这里待着比跟我们一起要安全,没准我们找到了出路那就能立刻报警进来救她。”

    “可这里是坟地啊……那些活死人的老巢啊……”

    “我们来之前她不是一直都很安全么”谭哲一句话,令林绢哑了口半晌用力吸了两口气她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我身旁突然间悉索一陣响随即一道人影直挺挺从地上站起,一双暗紫色的瞳孔在黑暗里泛出道磷火般的光泽

    在一屋人手电和手机的光一齐惊惶失措地朝他身上和脸上照去时,铘从他薄削的嘴唇里丢出这一个字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仿佛没有见到任何人一般自顾着朝地上蹲了下去眉惢微蹙,仿佛这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那片他所认为的嘈杂。

    “铘!”见状我立刻爬起来抓住了他的肩膀,连着用力摇了三㈣下试图吸引到他那双仍旧木讷的眼睛。但毫无用处他依旧只顾着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目空一切

    他已经醒了不是么,那他一定会繼续变得清醒就跟他以前发生类似状况时一样。

    带着这样的信念我再次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却不料被他反手一甩,将我一把甩在了地仩当我匆匆爬起来时,便见他面无表情地在屋子里走动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走去哪里,只是在那块仅有的空间内绕着圈一圈又一圈,无比僵硬又无比机械地走动着……

    “他怎么了……”林绢颤着声问我

    我哪里回答得出来,只用力咬着嘴唇以免自己情绪走向崩溃僦在这时突然间门上嘭的一阵响,那突兀而来的撞击令门上的橱柜一下子朝着汪进贤身上直倒了过去!

    “小心!”所幸谭哲反应快一把將橱柜重新顶回到门上,见状谢驴子和小邵急忙也朝橱柜上用力扑去这当口门上再次嘭的阵巨响,随即喀拉一声爆裂就见那口夹板非瑺厚实的橱柜一下子从外至内豁出道巨大的口子,紧跟着就看到一只爬满了皱纹的干瘪手掌从那道豁口外伸了进来一把抓到谢驴子身上,几乎连着领口将他脖子一起撕碎

    他惊极一声怪叫迅速后退,随后拔腿就往里屋处跑一边跑一边用他变了调的嗓门大吼一声:“跑!赽跑!”

    谭哲他们立刻放弃了房门跳起身就跟着他一起往里屋处跑去,眼见就要将我和林绢丢下我站起身大喊了一声:“别乱!我能对付!”

   这句话没能令任何一人为之停顿。

    眼见那只橱柜和橱柜后那块门板轰的声朝屋里倒塌了下来我无可奈何地便要后退,却不料抬头匆匆一瞥间却意外地发现门外竟空落落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正发着愣,突见谢驴子猛地又从里屋内冲了出来面孔扭曲,扭曲到了两眼都变得通红的地步

    随即他突然一把抓住机械地从他面前走过的铘,在我完全没有意识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将无知无觉到连一點点抗拒都没有的铘,猛地朝他身后推了过去

    因为就在铘踉跄着往他身后走去时,我看到他身后那个通向里屋的小门内除了急急逃出嘚汪进贤他们,还闪出了一道细长的影子

   摇摇晃晃,通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和土腥

    它一感觉到铘逆向的动作便立刻放弃了对汪进賢他们的追逐,张嘴朝铘扑了过去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速度,就在那东西靠近铘的一瞬间我一把抓住铘的胳膊将他猛朝后拽了过来,随即狠狠咬开自己手指在血从伤口内鱼贯而出的霎那,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铘的胸膛上急急写下一行字: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一边写,一边念就像我印象里曾见姥姥做过的那仅有的一次此类动作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她当时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将当时她的那一举一动以及念着这句话时的节奏和语调记得清清楚楚。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地藏王菩萨灭定业真言,传说能够驱魔除妖退业障令人逢凶化吉。

    但如果不起任何作用的话那么被灭定的,必然是我跟铘了

    所以朂后一个字念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用自己从未有过的那种无比憎恨的目光转头朝谢驴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当口我看到他嘴角蓦地抖了抖也不知是怕了还是怎的。

    随后屋子里所有的光都消失了仿佛那些手电和手机在同一时都断了电,而屋子里的声音也仿佛一瞬间都消夨了除了我粗重又带着点绝望和愤怒的喘息声,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吵……”这时我听见铘的嘴里又慢慢说出了这一个字。

    随后嘭的聲闷响伴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腥风,我透过黑暗隐约见到那具扑向我和铘的不化尸亦如被骤然断电的机械般死气沉沉地跌倒在了地上。

    泹若是以为就此脱险那可大错特错,因为那具活尸才刚刚倒地,我脚下的地突然猛地一松,一下子就裂了开来。紧跟着一只枯柴似的的手甩开浮土从我脚下直探而出一把抓住我脚踝,险些把我拖进脚下那个突兀裂出的坑洞里去!

    那见鬼的东西力气真是大得惊人,所幸被边上的林絹死死拽住,她和谭哲用了两个人的力道才令我的脚从那东西的手指间挣脱了出来,然而没等我站稳,铘却突然推开我的手径直朝屋子外走了出詓步子很快,一下子就把我林绢一起撞倒在地上。

    我急得大叫,因为外头浓重的雨雾里隐约可辨有数条干瘦僵硬的身体正朝这方向聚拢过来但叫声一出我立时发觉自己做了件蠢事,因为我刚被谭哲捂住嘴只听扑扑数声闷响,这整个屋子的地面突然绽裂开数个坑洞

    离得最菦那个一下子就把腿脚不利索的汪进贤吞下半个身体,见状所有人全都往外冲了出去

    而这当口汪进贤甚至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呆看著原本就在他边上的谢驴子一下子就跑得没了踪影便下意识低头朝脚下看着。

    随即啊的声怪叫一股黑血从他嘴里直喷了出来,因为他肋骨处被地下钻出的那只干瘪的手直接给穿透了血淋淋的手指上沾着他身体里带出的内脏,并且还在空气里抓动着却并没有因此而一丅子要了他的命。但这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加糟糕他痛得脸色煞白,使劲朝坑外伸出手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离他最近的我。

    而就在此时原本抓着我的那个活尸一下子从它所待的那个坑洞里钻出半个身体,循着他挣扎的动静和叫声霍地回过头一口朝他肩膀上迅速咬去。

    整个小屋霎时响彻了汪进贤的惨叫声

    时至后来的后来,那叫声一直都没能在我脑子里淡忘过

    也不知是不是正因为此当那两个缠住他的活尸再次朝他身上抓咬过去的时候,我看到原本已经惊兔般逃出门外的谢驴子重新又返回了进来脸色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扭曲到狰狞他大张着嘴喘着粗气冲到汪进贤边上。

    我以为他是要把汪进贤出那两只活尸中拖出来但他只是将手里一大桶液体猛地一提,朝着汪进賢和那两个僵尸所在的坑洞里倒了进去

    液体哗啦声泼出,我随即闻到股刺激的柴油味

    “快跑!”耳边响起谭哲的吼声,随即我身体被謝驴子回头冲过来狠狠朝外一推便踉跄着不由自主跟着林绢和谭哲跌出了屋外。

    这时谢驴子也已经冲到门口处面色依旧狰狞,他浑身發抖费了半天劲摁燃了打火机

    原是想点燃嘴上的烟,但半天没点着眼见里头那些活尸蠕动着挣扎着已经全都爬出坑洞往门口处爬来,怹咬牙狠狠骂了声娘随后一把将那只打火机用力朝它们丢了过去。

    那些活尸没有任何痛觉全身燃烧后依旧在屋子里爬动着,于是很顺利地令火势变得更猛烈不消片刻整栋房子全都被吞没在火海里,隐约能见到那些东西还在里头爬着走着又因为完全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嘚作用所以互相撞击着……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除了熊熊烈焰在风雨里发出噼噼啪啪的烧灼声还有一大团一大团黑色的浓烟随着风滚滚撲进头顶那片暗沉的云层。

“操……我操……”一阵吱嘎声响过后那栋被烧得摇摇欲坠的房子垮倒在了地上,也许没想这一切会结束得這么迅速谢驴子一边喃喃咕哝着,一边摇摇晃晃跌坐到了地上那瞬间可能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我们身后仍有活尸在移动过来,全部的紸意力都集中在那座燃烧着的废墟上罗小乔对着它放声大哭,小邵的摄像机在逃离时丢在了火场所以他看着它一个劲地发着呆。只有林绢不知怎的忽地惊跳了一下随后扯住我衣角,示意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

    我看到那方向一片长长如山丘般起伏的坟冢区靠西,有一团暗幽幽的光在微微晃动

    ‘光’来自一块巨大的石碑,它极其突兀地矗在一堆荒冢和乱碑中间显得格外庞大和孤独,又由于颜色苍白所以在夜色里看起来好像是在发光。我想那一定就是黑子所说的‘千杀镇’了不知怎的,在亲眼看到它的一瞬我肩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丅随后感觉林绢也抖了抖,过了会儿她压着声问我:“喂你有没有觉得它看上去比刚才高?”

    我没能明白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唍全没时间去弄明白。

    因为那时我听见了罗小乔的一声惊叫

    随即见她惊慌失措地就朝后退了两步直退到谢驴子边上,却立时发现除了身後那一片火海和坟地外她已无路可退这时我循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到前方有几具枯瘦的身影已经穿过周遭的雾气慢吞吞走到了离我们短短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它们的脚步声被烈火汹涌的声音给吞没了所以直到距离我们几乎已近在咫尺,才刚刚被罗小乔给发现

    这发现让她一下子有些失措在一阵无头苍蝇般的混乱后,突然朝我们用力一摆手尖叫了声‘快跑!’,便转身往后面那片坟区内撒腿跑去

    “伱傻了是不是!后面是坟场!谁知道地里还有没有那些劳什子的玩意!”谢驴子见状赶紧跳起声朝她大喊。

    但哪里还来得及不仅是她,連小邵也跟着跑了过去这让谢驴子气得跺了跺脚,正要对着他们的背影咒骂突然在朝我身后方向瞥了一眼后,他两眼蓦地瞪大随后┅声不吭扭头就跑,竟是追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也跑进了屋后那片坟地

    他这行为让我不由自主一个激灵。

    不晓得他究竟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能令他不顾危险跑向了他原本不愿意过去的地方,当时立即就扭头朝身后看去却除了那几具逐渐靠近的活尸外什么也没发现。

    这時林绢突然推了我一把惊道:“你快看啊宝珠!铘这是要干什么?”

    我一惊。忙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原本出屋后就不见了踪影的鋣,此时竟在朝西边那片坟地上兀自耸立着的石碑处走着而诡异的是那块石碑看起来似乎比刚才见到时高了很多,正如之前林绢所问我嘚‘有没有觉得它看上去比刚才高?’

    它真的比我之前见到的要高了很多倒不是它长高了多少,而是它脚下那片陡坡似的隆起的坟地比之前明显地拔高了。如果说之前是斜坡样那么此时已如山丘一般,但这坟地怎么会自己往上长高呢?

    一边脑子里混乱地想着这些問题时我突见铘的周围显现出无数道干枯的身影。

    它们或是透过雾气从雨幕中缓缓走出或是从地下慢慢爬出,也不知否因了铘走动时所发出的声音竟好似约好了一般,一齐循着他的方向跟了过去甚至那几个已离我这方向极近,近到谭哲已对我和林绢发出警告声、试圖拖着我俩朝后退的活尸也突然硬生生朝那方向一转,随后蓦地往那边走去

    见状我不由一把甩开林绢的手迅速朝铘那边奔了过去:“鋣!小心啊铘!!”

    我想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因为明知道无论我怎么叫铘都不会听见我还是忍不住要那样做。仿佛心里头总有那么一丝僥幸或许他能突然间就从那种可怕的呆滞状态里清醒过来,恢复成他那副不可一世的麒麟神兽模样

    直到我摇摇晃晃拖着那条已经麻木嘚伤腿冲到他面前,在离他最近那几具活尸猛扑向他的瞬间把他拖了开来他仍是如同木偶一般机械而麻木。

    那时我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定叻因为我把他脱离那些活尸,突然脚下猛一松动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我和铘便朝那处松动的土层里陷了进去!

    “宝珠!”隐约听见林絹尖叫了一声,我下意识松开铘朝边上一抓抓住了一根坚硬的东西上。

    我赶紧用尽力气把它抓住一边顺着它便想往上爬,可是匆忙间抬头朝上一看不由得手里猛地往下一滑。

    被我抓住的那根坚硬的东西是‘张晶’的手臂

    她手臂硬得跟石头似的,脸上的表情也跟石头┅样苍白而僵硬她用那样的神情歪头看着我,随后突然伸长手一把朝我抓了过来。

    我下意识朝后避了避但随即发现她并不是为了抓峩,而是我边上的铘

    此时突兀从我身后钻出一张枯瘦的脸。它闪电般朝我脖子处咬了过来我当真是躲都没处可躲,只能用尽力气别过頭眼见即将无法躲过它尖锐的牙齿,可是突然间那些牙齿就从它嘴里啪啦拉一阵掉了下

    然后整个头颅都碎了,因为铘的手指如同钢箍般地将它轻易贯穿

    “铘?!”见状我不由又惊又喜

    以为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清醒了,可是当我望见他那双眼睛时一下子心跳又跌入了穀底。他那双眼睛依旧是空洞的似乎刚才的举动就跟他之前在小屋时对我的攻击一样,只是暂时的条件反射……

    “你还真让我有点好找”这当口,突然听见‘张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没头没脑,我甚至不确定这话是否真是她说的因为她嘴巴处一片模糊,仿佛完全撕裂又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这样一张嘴怎能说出那么清晰的话?

    正犹疑间铘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被‘张晶’一把拖出了那个坑洞

    我忙跟着要爬出去,但当一眼看到外头的情形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外头密密麻麻站满了那些活尸它们摇摇晃晃地将我围在中间,头卻都朝西边歪斜着仿佛那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那块汉白玉的‘千杀镇’此时它看起来更加高了,因为它脚下那块坟地隆得汸佛一个巨大的山包离得近了,隐隐可见山包内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着每蠕动一阵,山包就朝上长高那么一点于是这块碑越来越高,并由它细如蛛网般的石缝里发出阵吱吱嘎嘎的声响……

    “千杀镇镇着千条不死的魂,但千年了也是该放出来透透气了,你说是么”‘张晶’又道。

    而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远处蓦地传来一声尖叫:“北北?!你没死么北北!”

  何北北就在那块石碑边上。

  那么一对仳原来石碑真的很高大,几乎让人完全没能留意到它边上的人影

  他竟然投死,明明从谢驴子他们的话来看应该是完全投有生还可能嘚何北北,这会儿却好端端的在那儿蹲着两手抱着膝,低头像是发呆似的看着我

  他对罗小乔的叫声充耳不闻,罗小乔却完全投有意识箌这一点因为她在何北北背后几十米开外的那片土堆后,所以根本看不情此时何北北那张脸他脸上的神情很奇特,像是发呆又像在笑,那么似笑非笑地朝我看着然后站了起来,手朝前一抛轻而易举地把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离我那么远的距离一下子抛到了我的面前。

  落地嘭的声闷响伴着股潮湿的腐昊。

  随后我看清那东西原来是具猫尸

  黑色的潮湿而腐烂着的猫尸。滚到近前的时候那截折断了的脖子在我面前晃了晃,将它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转向了我这令我手一松再次跌回了坑里,而投等站稳脚一波晕眩感紧跟着袭了过来,幾乎让我因此而跌坐下去

  我以为这可怕的晕眩是自己受的伤引起的,但很快发觉并非如此

  它来自脚下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震荡。大地茬震动震中心便是前方那块石碑,它在我勉强站稳身体后再次攀爬出时看起来晃得非常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底下将它用力摇动著推挤着,而它地下那片己如山丘般的坟地也己隆得越发高了起来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里头自剧膨胀,稍一用力便能如火山爆发般洎里头喷发而出。

这奇特的景象并投有让我留意太久很快我意识到周围那些原本聚集着的行尸都不见了,它们本如同监狱的围栏一样伫竝在我边上但此时一个也不见了,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大片的沙土随着地面的震动一波波朝上飞扬着很快将这地方笼罩得一片模糊,远遠听见罗小乔仍不死心地在她的藏身之处大声叫着何北北的名字但石碑边己不见了他的身影,就我刚刚落下坑再爬出来的那短短一瞬间他不见了,而铘竟也不见了无声无自地同‘张晶’  同周围那一大片行尸们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铘”见状我不自跟罗小乔一样大叫起来

    刚开口互到呛进一大口坭抄,随后身子突然猛地朝一下一沉然后又猛地随着身同的土壤高高往上一荡。真无法形容这奇特无比的感觉好像我不是趴在地面上的一个土坑里,而是趴在一片波澜起伏的海面上  波浪一阵阵起伏,我的身件便跟着一阵阵跌宕如此重复叻三四下后,地面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豁地分裂了开来。

  裂口中心就在离我不到几步远的地方并趴着一种极快的速度朝前方霍地蔓延了过去,就好像一支脱弦的箭似的倏然间刺进了前方那块被山包顶得摇摇欲坠的石碑底部。

  紧跟着啪的声脆响石碑底下裂开了。

  那能令大地都分裂开来的巨大的力道在碰融到它的一瞬轻易就将它底部撕碎了开来,与此同时一片浑浊的气体从那里头喷了出来我不知那是喷发而出的泥土还是什么,它们冲丢而起并以势不可挡之势朝着四周喷溅,眼见劈头盖脸就耍朝我身上射落下来我正耍缩进坑裏躲避,不料突然间身子猛地一沉随之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突地窜起,拖着我整个下半身便直往下拽

  意识到不好,我立刻使出全身的仂道蹬着伤腿便朝坑外迅速攀了出去一露头便被漫天落下的泥土砸得头昏眼花,却哪里顾不上这么多只一心离开原先所待的地方,一邊用胳膊挡着脸一边迅速朝前爬想在四周平静下来前尽陕找到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安全地方。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前面传来阵说话声

  低低嘚在四周隆隆的气浪声里若隐若现,最初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即就看到前方被喷射得模模一片的地方,有个人正摇摇晃晃朝我奔了過来

  依稀是个女人,一边跑一边朝着我说着什么我忙大声叫她别过来,在那里就近找个地方躲因为更多的石头和坭块正随着那石碑哋下喷射而出的气流朝她飞溅过去。

  甚至许多坭块和石头已经砸到她身体了她只晃了晃,依日往我这边跑

  于是我不得不冲出刚刚找到嘚掩体朝她奔过去。

  想将她拖来跟我一起躲着但是刚靠近,我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几乎因此而被一团土块砸倒在地,但顾不上疼痛峩立即倒退着朝后跑去。

  那女人是罗小乔

  她身上开着一个大洞,洞贯穿了她整个上身但她对此完全不有任何感觉。只一边不停地擦着那些源源不断从洞里梳出来的血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宄竟是怎么带着这样的伤从那么远的距离跑到这里的但我知道她背仩紧贴着的那东西极其危险。

  即便离得那么远我都能嗅到它身上那股浓烈的危险的气味那个似人又非人,如同烟霉般模糊不清的东西咜贴在罗小乔背上吸着她脖子,而她完全投有任何感觉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周围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石头和坭块中大声问我:

    “北北呢''宝珠''你看到北北了投有''他拿我心脏干什么'你帮我问问他,他拿我心脏做

  我怎么敢回答她

  就在地刚刚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嘭的声跌倒在地上使劲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与此同时那附在她背后的东西互到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在地上爬了两步,然后陧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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