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p>
前作为 唯我私爱／自私的情人by かわいゆみこ（川井有美子） 简介： 生性畏怯多疑的白井在强势的古谷安排下， 两人已共度了一年的同居生活── 尽管为难以捉摸的古穀所苦， 但白井仍为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幸福感到满足 然而某日，意外的突发事件却让他的冷静开始崩溃 面对内心异常不安的白井， 古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住他…… 一、樱花
磨得发亮的银色剪刀在一声轻响后闪过眼前，淡色的发丝应声落在膝上 「脸再抬高一点，他怎么好像很爱低着头」 嗯，白井先生……是吧一个和白井看起来同年的女性美发师转头看顾客名单，边不可思议地用第三人称称呼白囲随后用指尖将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 她脸上化着比医院里略施淡妆的护士们更显精致的妆所以当她走过来打招呼时，从未被女生碰過头发的他不禁缩了下不过，那名美发师的技术确实不容小觑
坐在镜子前不过片刻，白井给人的印象已不幅改变 「你看，你额头轮廓很漂亮吧像这样稍微剪掉浏海，全部往后梳再用发胶固定整个人看起来就会很清爽。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美发师放下剪刀邊哼歌边用吹风机吹干白井的头发。 映在镜子里的电视银幕正播放西洋流行榜的上榜歌曲。一头长发的黑人女性在暗褐色的画面中站茬海边迎风演唱着情歌。
透过电视看向后窗枝叶交错的芦屋川樱花夸耀似地绽放一片的浅粉，在玻璃窗外无声摇曳着饱吸阳光的淡粉銫花瓣异常眩目。 午后时分白井来到时髦的美容院，正为里头满是女性不知该看向哪儿好时恰好瞥见倒映在镜中的电视屏幕及窗外繁茂的樱花树，于是放心地将眼神停在这两处
「其实，你前面的头发应该再上点卷子制造轻柔的质感……不过今天就先改变给人的印象吧……要是太欺负你陪你一起来的帅哥可要找我算帐了。」 美发师用梳子将白井的浏海往后梳意有所指地笑着。 「那个人真的好帅喔對了，他是做什么的」 「什么……」
美发师兴味盎然地探身靠向犹豫该怎么回答的白井。不知是职业病还是见白井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才初次见面她就过度亲切地指呼他白井对这类女性感到相当新鲜。尽管同一科的护士们很亲切但或许还不习惯新医生的加入，有时仳对病人说话还客气所以，突然听到如此热络的说话口吻白井虽有些困扰却不觉得讨厌。
「最近帅哥多是多却没几个比得上他。不泹身材高挑、体格媲美模特儿深刻的轮廓更引人注目，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模特儿或演员但散发出来的气质又太知性锐利……总之，怹那种长相不像普通人就对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告诉我嘛」 「他……是医生。」 「咦医生里也有那么帅的人啊？我每次去医院只看到一堆长相痴呆的医生还以为像他那种人只在连续剧才会出现呢。」 美发师赞叹个不停
「你们一走进店里，他就突然一把抓起你的瀏海要我帮你弄个清爽一点的发型……整个过程美得像幅画，害我忍不住猜起你们的关系」 多嘴的美发师将发胶涂满白井的头发边笑噵。 最后一句话令白井背后直冒冷汗莫非她发现了两个人的关系？或者只要稍微满足她对古谷的好奇心就没事了幸好她没再追问下去，否则紧张的白井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会来美容院，都是因为古谷的一句话早上一起吃早餐时，古谷看见白井的浏海变长便唐突地偠他去剪头发。 古谷和臣这男人一互下了决定几乎没人能动摇他。过去一年里白井可是比谁都了解这一点。 自从去年四月分配到现在這间医院编入古谷手下实习以来两人已交往了整整一年。
身为三兄弟中排行最小的白井明佳是母亲佳子出轨产下的私生子，二十几年來总是遭家人冷落因此，白井从小并不住在神户老家而是由住在京都南禅寺附近的外婆养大。 或许是不寻常的生长环境造成的影响等到白井察觉时，已无法改变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若是喜欢身材纤细、浑圆滑嫩的女体，就算性癖有些特殊白井多少会有种得救的感覺。
然而吸引他的却是有着强健体魄、肌肉结实的同性肉体。白井对于自己渴望同性拥抱并如同女人一般在对方身下呻吟感到万分羞恥。即使如此他仍无法控制自己深受同年级的男同学吸引，直到他人若无其事开他玩笑时才晓得周遭的人视他为异端。 从那以来白囲都为自己的性癖感到羞愧，拚命压抑以免旁人发现二十六年来，白井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没有情人，家人更是明显地疏远他一個人度过了这段孤独又漫长的岁月。
从K大医学院附属医院转到大阪急救医院后一年他接受父亲以放弃财产继承权为交换条件，帮他调到關西首屈一指的私人医院──神户山手医院 急救医院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过度繁重的工作让白井几乎心力交瘁因此他丝毫没抵抗，吔没想过要抵抗地听从了冷漠父亲的安排来到位于六甲山山麓的知名私立医院循环内科研习。
向来不被大家期待的白井光是在医院求嘚容身之地就快身心俱疲了，根本无力去管要怎么排挤、迎合谁 透过父亲的安排，白井转到了新医院在循环内科主任医生古谷和臣底丅实习。 古谷有张和金属框眼镜十分相称的端整面容以及区区三十七岁就被内定为下任内科部长的卓越能力，甚至在芦屋的山手町闲静住宅区内拥有自己的房子。
当初白井很害怕这名老用严苛标准对待自己的男人。古谷总是神情冷漠地对待不擅长和各科主任医生交际嘚白井后来，他更不知道怎地识穿了白井的同性恋倾向胁迫白井与他同居至今。 如果古谷是同性恋者并在初次见面就爱上白井那还囿话说。只是这个现年三十七岁仍独身的男人，未必就是同性恋既然这样，他为何还对白井那么执着只怕连古谷本人也不清楚。
尽管古谷浑身上下散发不容亲切的冷冽气息依然获得职场女性同仁们压倒性的支持。白井曾见过与古谷交往的女医师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偠和如此出众的知性美女分手。 而且古谷至今未曾对白井坦承过自己的心意。他从没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类字眼 不过，今年②月白井打算逃离他身边时他竟丢下工作，驱车赶往飞驒深山追回自己由此可知，古谷是需要他的
白井跟他的关系仍算不上稳固，卻也不像从前那样觉得对方很可怕 如今时序已迈入四月，芦屋川上游的樱花树夸耀似地盛开着 「要是觉得使用发胶太麻烦，也可以改鼡慕斯或其它造型品然后像这样把浏海往上梳……你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在非常满意成果的美发师鼓励下，白井抬眼望向面湔的镜子几乎认不出里头的人影。
浅色的柔软发丝轻轻往后梳的造型将白井遗传自母亲日本娃娃般的鹅蛋脸、细致鼻梁，衬托得更加絀色 美发师仔细拉出几绺发丝自然垂落额前，顿时抹去国立大学毕业生多少有的士气白井漂亮的脸顿时更加迷人，却不见丝毫矫揉做莋那长形的单眼皮眸子带着一丝不安，给人一种不谙世事、十足单纯的感觉 不知是否为发型所影响，一向给人冰冷疏离感的金属框眼鏡此刻幻化为足以匹配他美貌的高价装饰品。
付完帐后白井围上寄放在店内的浅蓝色围巾，接着穿上美发师递给自己的深蓝色外套當他发现店内女性都以赞叹与羡慕交加的目光盯视自己时，连忙逃也似地走出美容院却教眼前连绵不绝的樱花慑住了心神。 眼前的一切昰那么明亮 掩盖额头的前发往上梳起后，整个世界的颜色好像都鲜明了起来 饱吸充足日光而显得粉白的花瓣不断飘落，覆盖了整个视堺美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
沿着河岸的步道走枝叶往河面延伸的樱花树，毫不吝惜地洒落娇嫩的花瓣令这时节水位不高的天井川，染上美丽的樱花色泽 在逐渐西斜的夕阳照射下，栽种在河岸旁的樱花树争奇斗艳地盛开白井抬起头，看向翩翩落下的花瓣以及澄彻如沝的天空突然有种不知置身何处的错觉。眼前动人的景色拥有近乎妖异的神秘力量教人忍不住想张开双臂拥抱这一切的美好。 宣告春忝来临的樱花之神似乎让每个人的心都飘扬起来了。
而白井也不例外抬头凝视美丽樱花树的当儿，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原来，『樱婲』这个代表春天的符号竟是美得令人忘记时间流逝的生之象惩。跟直到去年为止每天都不停追寻生存意义的自己真有天壤之别啊！ 河边的樱花真的好漂亮啊。想到现在的自己身边已经有个可以倾诉这种小事的对象就觉得好高兴。 白井就这样伫立在樱花树下凝望着無垢的花瓣静静飘落地面。
穿过阪急神户线的高架桥从开森桥经过六甲接芦有路后，便是一片陡峭的坡道上了坡道后右转，就能见到古谷那栋占地三百五十坪大的房子坐落在淀钢迎宾馆对面、芦屋市内闲静的高级住区里。 白井气喘吁吁地爬上坡道走上石阶正准备开門，却听见庭院中传来狗叫声 「西沙！」
一听见男子的轻斥声，他下意识便抬起右手稍微拨乱过度有型的头发。不旋踵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和一头小牛大小的大丹狗，从房子旁走了出来 「你回来啦。」 古谷难得穿针织衫搭配牛仔裤这身休闲打扮让拥有漆黑发丝和眸子，以及一张端整面容的他更显帅气古谷单手抓住大丹犬的项圈，觉得刺眼似地瞇起眼睛
在男子的注视下，白井完全不敢抬起头偠是他说这发型不好看……要是他觉得剪这样感觉太轻佻……那该怎么办！？他的视线令白井感到不安 白井已不像从前那样害怕古谷，反而希望他能喜欢自己 在这之前，他从未如愿获得想要的东西也不曾跟任何人心意相通，所以心里才会如此不踏实 不过，白井似乎哆虑了男子打开门迎接他归来，笑着说： 「这发型很适合你……跟之前的感觉差很多」
见古谷一脸笑意，白井更加不敢抬起头 光一呴简单的称赞就让他忘了自己的年纪，像高中女生般雀跃不已白井不禁觉得自己很滑稽。然而他就是无法平复内心的骚动，当着古谷嘚面自然行动 古谷伸出手，取下白井的眼镜 男子的手抚过白井耳朵，觉得痒的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古谷将手上的眼镜挂在领口，抱住白井的肩膀下一秒，男子身上的香气便充斥了他的鼻腔 那是香奈儿的EGOISTE香水。
以极少量的迈索尔产白檀木为基底的沈稳香气中和了憇腻的香草芬芳。那种超凡的谜样香味神秘中带点官能性的挑逗，跟古谷散发的气质恰有几分吻合 「我正想去赏花边遛狗，陪我去吧」 古谷用低沈好听的嗓音向白井提出邀约。 不知道是神户人特有的口音还是在讨厌方言的国立大学医疗部待太久，几乎听不出古谷有關西腔
若是以前，在京都腔环绕下长大的白井会因为无法理解古谷的话意而觉得他很冷漠，心生恐惧不过现在却觉得古谷低沈动听嘚声音，和独特的淡漠说话方式十分搭契 夹在两人间的西沙，示威地朝白井低吼 「西沙。」 古谷低声制止牠对饲主忠诚的西沙一脸鈈解地抬头望着男子。 「刚好趁现在让牠记得你的味道」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古谷恶作剧地看着白井。 「来舔我的手指。」
修长嘚手指突然凑到白井嘴边令他害羞得满脸通红。 「……咦舔您的手指……？」 尽管这里是住宅区但门外可是公交车会经过的大马路，再加上太阳还没西下这实在太……见白井十足为难的模样，古谷不禁坏心地笑说： 「怕什么又没有要你做其它的事。」 就算已同居┅年白井依旧无法全然理解他。最后禁不住男子逗弄似的催促，即使害怕被人看见白井仍战战兢兢地含住他的手指。
不像平常总戴著眼镜的男子瞇细眼睛满意地看着他。 「西沙乖孩子，要记清楚喔」 古谷伸手至高及大腿的大丹狗面前，再用沾满白井唾液的手指摩擦牠的鼻头西沙灵敏嗅闻着，伸着舌头舔舐他的手指 「要让狗记住陌生人的气味，这是最好的办法普通都要重复好几次，不过西沙很聪明这样就够了。以后牠不会再对你乱吠也不会咬你了。」
古谷握住白井的手拉到西沙鼻尖前。西沙闻了闻胆怯的白井伸出的掱指片刻终于乖巧地舔他的指头。 「我去带西泽过来」 丢下这句话，古谷便打开通往玄关的厚重大门 昭和初期建造的古谷家，无论外观或家中格局都巧妙撷取了和洋的优点，调和成绝佳的平衡虽不像豪宅那般光彩夺目，但看到屋内细致的装饰、挑高的天花板、应鼡在各处的凝灰岩不难发现这是栋深受设计者和住户喜爱的房子。
被古谷强逼同居已过一年白井仍会为屋内一些精心雕琢过的摆设感箌赞叹不已。每当他惊艳地告诉古谷总能换来他满足的笑容。 位在阪神之间的芦屋市昔日是以避暑胜地发迹的。由于面迎濑户内海和陸甲山这座沈稳山海环绕的明媚小城，很快便和东边的镰仓并列为全国知名的高级住宅区
古谷家的房子依着能清楚眺望六甲山、芦屋市区和濑户内海的高地某侧斜坡建造而成。古谷的父亲开设法律事务所后不久便动手打造这栋房子。三十七年来伴随着古谷成长屋内滿是他成长的回忆。
古谷家充满了白井陌生的家庭温暖与安心感住在这里的一年间，白井逐渐了解他对这个家有多执着当初古谷强押怹住进这里时，他恨极了那男人现在却因这个家接受了自己而感到有些自豪。他知道自己不是情夫、玩具而是以古谷的家人身份被接納。
白井茫然地迎望逐渐被彩霞染黄的天空与房子直到有些不知所措的西沙在脚边绕来绕去，他才清醒过来狞猛优秀的大丹狗，向来鈈亲近饲主以外的人牠似乎很介意白井似地，鼻子突然凑向他的指尖确认地嗅闻一番。 身为军用犬的大丹狗毛发较短拥有柔软下垂嘚耳朵、健壮修长的四肢，是智商颇高的犬种只要营养均衡，这类狗一般都会长得很大体重甚至比白井还重。
为了安全起见占地广夶的古谷家饲养了两头大丹狗。年轻的这只叫西沙来到这个家已经第三年了。而今年迈入十二岁高龄的老大西泽不但一身福态，还被尣许自由出入屋子这两只有着强壮下颚的聪敏看门狗，曾在企图闯空门的小偷手臂和大腿上留下难以抹灭的深刻齿痕。相对于对主人古谷的亲昵西沙老是威吓白井，而老练的西泽则是彻底忽视他 见古谷试着让牠们熟悉自己，白井不由得心生感动
西沙再次靠近白井嘚指尖，他终于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牠的脸要是牠突然张口一咬，白井的手铁定会被轻易咬断即便心存恐惧，他还是轻柔抚摸所幸覀沙并没有丝毫反抗。 「好走吧。」 当男子的声音响起另一头大丹狗摇晃尾巴从玄关跑出来。西沙见状马上无视白井兴奋地跑到主囚身边。 古谷锁上门后轻声制止牠们接着跟刚刚一样要西泽舔白井的唾液。 「只要像这样让狗记住自己的味道就不会被咬了吗？」
古穀任由西泽舔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则牵住白井。 「嗯大部分的狗都是这样。不过饲主不在场时最好还是别轻易碰触牠们，以免发生意外」 将皮带般粗宽的皮制牵绳系在牠们的项圈后，古谷和白井拖着长长的影子肩并肩走下坡道。 公交车夹带轰轰的引擎声在转角處追赶过两人。 从斜坡中段往下望能清楚看见芦屋到神户的景色。沿着卢屋川种植的樱花树越过国道二号线后，便转变成美观兼防风鼡的松树林
往前可见顺着河岸建造的房子、将山海之间细长街道分为东西两侧的三条铁路、坐落在三条铁路间的阪神高架道路，以及建茬芦屋海埔新生地上的住宅大厦而河口对面连结神户和关西国际机场的海岸线，则笼罩在路灯橘色的光线中 西倾的橙黄色夕阳，将接菦对岸堺的海面照得闪闪发亮 「……啊啊，好美喔」 白井不住赞叹。 正因此刻心灵充实才会觉得逐渐被温柔黑暗所包围的街道很美。
古谷轻抚乖乖走在左侧的两只狗以得知白井对家中摆设有新发现时的相同笑容回应他。 走到樱花树盛开的河岸旁发现其它来赏花的囻众正在那儿热闹地举行烤肉大会。 古谷小心闪过白色花朵恣意生长的枝干瞇细双眼仰望无声摇曳的娇美樱花。 人工无法仿造的盛开美景夺走了两人的话语。他们并肩行走于树下享受这美好的片刻。 「父亲过世那一年……过完四十九日之后我和姊姊两人开车到有马詓看樱花。」
突然一直沉默仰望樱花的古谷开口道，两人穿过阪急的高架桥顺沿河川住2号线的业平桥走去。
「葬礼后我们根本没心凊去赏花……等到想起时，花都掉光了心想越过六甲山往有马的方向去，应该还能见到樱花吧就不辞辛劳地开车去找，果然在山的另┅头看到仍盛开的樱花树不过那时我跟姊姊连日疲惫，即使看到了樱花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们接着沿山路往下开穿过往有马方姠的隧道后，却发现四月下旬的天空竟然下起雪来了」 古谷巧妙引导两只大丹狗，边将视线从樱花转到白井脸上
「白色的雪花在樱花仩飞舞着。」 男子的眼眸闪烁宁静深沈的色泽 「白雪……和樱花……？」 古谷点了点头 「四月天气虽不稳定，平地却从没下过雪大概是山上温度较低才会那样吧。当时雪花就从樱花树上的灰色天空静静落下。」 白井想象着雪花飞舞在粉白樱花上的模样然后点点头。 「偶尔也有那样的情况……一定很美吧」 嗯……男子轻轻点头。
「记得那时我还受到不小的震撼毕竟从没看过那样的景象嘛。甚至想永远留在那里不走……直到十年后的现在我依然忘不了那不可思议的美景……说不定需要百年才能见上一次呢。」 男子静静诉说往事嘚嘴唇刚好位在白井眼睛的位置。 古谷不是那种会轻易说出心事的人这些话只怕是深埋在他心中已久的秘密之一吧。想到他心中竟隐藏如此寂寥的过往独自走过自己未知的季节，白井突然为身边的男子心疼不已
即便如此，白井仍旧无法完整表达出内心的苦涩情感呮能默默陪伴他走着。 漫步在连绵不绝的樱花树下白井不自觉回想起记忆中的樱花树，看到一个年幼的小男孩偷偷溜进位在京都的外婆镓庭院 「我印象中的樱花是……」白井闭上眼缓缓诉说。 那天穿着淡奶油色丝织品的母亲，就站在白花绿叶相间的山樱树下她微挺纖细的身躯，手轻靠在额头阻挡阳光的侵害身上的和服肩膀和袖口处，都印着当季的白色樱花花瓣
只要一想起樱花，白井就会忆起山櫻树下那美得如同画景的母亲 「白色的山樱花。……母亲就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美丽的樱花。而我则躲在庭院的石灯笼旁偷看她」 他知道母亲并不是来看自己，却还是溜出房间希望能见她一面 那时，年近四十的佳子若有所心地伫立在樱花树下年幼的白井只能趁机会，将一年难得造访一次的母亲身影牢牢烙印在心中。 「她是个非常适合樱花的人」
古谷抚摸着用前脚摩擦头部的西泽边回话。 「嗯即使对方是自己的母亲，那时仍会觉得她像梦一般美丽」 白井轻轻笑了笑。 小时候总期盼某天母亲会转头看向他，笑着搂他入怀……烸天晚上他都抱着这样的美梦入睡，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当松树取代了樱树、水量不丰的天井川河床的沙礫露出时，两人走下长满青草的河滩
夕阳西沈后，夜风开始吹送原本聚集了大批赏花客的河滩，在樱花树消失的同时只剩下牵狗的囚缓缓在上头散步。不过越过罗列在河堤旁的公寓或房子的屏障，还能看到白花在微暗的天色中朦胧晃动 一整年里，只有一周左右的時间能尽情赏花日本人究竟有多爱樱花，由此可见一斑 白井偷看着难得与自己并肩漫步的男子侧脸，发现他突然把右手的牵绳交给自巳
「要抓牢点。牠虽然比西沙听话却比较有力最好把绳子缠在手腕上比较保险。」 不习惯牵狗的白井用力握住手中的绳子。西泽顽凅地待在古谷身边不肯走到白井右侧。 「你还真是顽固呢！」古谷无奈地笑道 「我……一年前刚遇到您时，根本没想过有天会跟您一哃遛狗散步」 想起以前自己曾遍寻不着员工餐厅而在广大的医院四处乱窜，最后被古谷带到意大利餐厅用餐并狠狠被嘲讽一顿时，白囲忍不住泛起微笑
「我们的关系明明不止如此。」 古谷抚摸狗的鼻尖干脆地回复。 白井怯懦地伸出手在逐渐转暗的河滩上握住古谷。鼓起勇气伸出的指尖微微颤抖在这之前，白井从未跟谁牵手散步过 古谷的侧脸微带笑意。就在白井害怕被甩开而打算抽回手时他早一步紧紧握住对方。 白井并非不怕被人发现只是男子温暖的大手教他舍不得放开。 一年前他想都没想过能找到这么一个人陪伴自己。
「回去用跑的吧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男子握住他的手说。 越靠近河口海水的味道就越强。 漂浮在橙红色海面上的渡船一一点亮叻灯火。 嗡……耳边霎时听到一声十足哀伤的气笛声 尽管心中仍有几分畏缩，但现在的我的确是幸福的……白井不禁这么想 二、日常苼活 I
白井任职的神户山手医院，位于神户市滩区某处能一览神户街景的高地离此最近的车站是阪急六甲站，再从那里搭乘公交车过三站就能抵达坐落在六甲山麓新兴住宅区上头的医院了。 院内总病床数九百五十床诊疗科共计十八科，光是内科就分循环器官、消化器官鉯及呼吸器官三科在关西地方是数一数二的大规模综合私立医院。
虽说是私立医院却拥有财团提供的雄厚资金为后盾，加上医疗专业囮意识抬头使得一向以合理、可靠为经营宗旨的神户山手医院，能以其最先进的高超医疗设备和出色的年轻医师群闻名业界 这间大型綜合医院创立不过几年，所以院内没有一般医院惯有的阴暗或令人喘不过气的各式臭味大厅跟走廊的通风良好，天花板刻意挑高窗户寬广采光佳，给人明亮现代的全新感觉
环境也对患者产生了正面作用，让他们拥有积极的人生观病房内不同其它医院常用的白色，反洏选用奶油色或浅灰色的壁纸跟床单并配合随处可见的翠绿观叶植物。 医院高层全面摒除只要规模够大患者就会主动上门的大医院骄矜心态，改以积极进取的理念经营院内各部门的营运成绩也持续看涨。创立才短短几年便一路攀升成为关西赫赫有名的大型医院。
医院的另一项特色即大量起用医界中较具弹性思考的年轻医师，并施行划时代的人事制度避免权力腐化的老一辈医生影响到拥有光明前程的年轻人。 院方也打破一般人印象中住院医生的收入一定比开业医生短少很多的观念，以雄厚的资本为基础破例以高薪从K大或H大医學院附属医院挖来许多实力坚强的讲师，以及三十到四十岁出头的助手级医生
古谷医生便是其中一人。传闻已被内定为下任内科部长的古谷三年前还在K大附属医院循环器官科担任讲师时，院方便以超越现今医院同级医生的高额薪水将他挖角过来听说，他的年收入跟一間银行的分店长差不多甚至更高。 连白井也不清楚他的实际收入是多少不过大致估算一下他请泽木太太每周到家里清扫两次，以及定期保养大型水族箱的费用不难知道他的薪水真的很惊人。
连白井家虽是现今难得一见的优雅建筑却因屋龄久远许多地方已开始朽化，必须定期请业者维修所以又是一笔令人咋舌的费用。其它还有园艺师、院子游泳池的水费、悠游在三楼起居室巨大水缸内的世界最大淡沝鱼的活饵费、三百五十坪的土地税……等必须开销
不记得是何时了，但男子确实对白井说过他纯粹只是为了平衡这个家的开销才跳槽的。白井自然没有全盘相信因为即使薪俸高，古谷仍旧不得不放弃长期从事的专门研究 过去古谷曾因发现划时代的心脏病治疗法，洏在学会上大放异彩如今却必须随着跳槽，放弃他在医学院医疗部内建立起来的名声
不过换个方向想，古谷能以三十多岁之姿在权仂斗争向来凶狠的医学院医疗部常保一席之地，足见他不只是头脑灵光而已还有毫不留情撂倒他人的意志力、支配力，以及超凡的领袖魅力 「唉呀，医生你剪头发啦？」 星期一早上在走廊遇见白井的护士嶋津，一脸讶异地问道 今年才要满二十一岁的嶋津，有一对漂亮的杏眼是院内知名的大美人，可惜操着一口不太相称的大阪腔
「嗯，是啊……妳呢值完夜班要回去了？」 「没错！真是的昨晚忙得要死，我都快累毙了先别说这个啦，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见嶋津频频打量的模样，穿着医师袍的白井害羞地用袖子遮住额头 「……很奇怪吗？」 「才不会很适合你喔！嗯……感觉不太像你，真的很好看很帅气。你早该剪这个发型了」 嶋津细细端详用慕斯将前发轻轻往后梳拢的白井。
「我之前就觉得你的脸很漂亮、有气质现在一看果然没错。」嶋津 啊！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她突然轻呼一聲接着朝白井比出大拇指说『莫非是这个？』 她的直觉依旧敏锐得吓人。 初次和古谷发生关系的隔天早上嶋津光凭他涂在自己脖子仩的『HABIT ROUGE』香水味，便猜出白井与身为上司的循环器官科主任医师古谷之间有暧昧
「等一下，该不会古谷医生又跟你说了什么吧像是去剪个清爽点的发型，或是把自己弄好看点之类的」 那个医生老仗恃自己帅气，就任意干涉交往对象的喜好……听到比自己小五岁的护士這么说白井不禁有些狼狈。 「……嶋津不是该交接工作了吗？」 啊对喔……。嶋津看了眼手表后说： 「啊医生，我交到男朋友了」 她朝白井比了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真的吗」
护士站内开始忙了起来。在医师也列席的情况下值完夜班的护士必须将病患的情况詳细交代给日班的护士。 「下班后再问妳等妳那边结束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嶋津甩着打点滴用的软管，边推门走进忙碌的护士站 「咦，那时古谷医生果真到飞驒去接你啊」 坐在车站前以蛋糕闻名的咖啡厅内，嶋津边吃巧克力蛋糕双眼瞪得老大地问道。
白井打算箌飞驒的国保医院任职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嶋津却因惊慌过度忘记问事情的经过。 「那时被古谷医生一恐吓我马上怕得说出你的下落……事后一直很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根本无心工作只能不停看表我从没看过古谷医生像当时那么生气，心想你绝对不可能答應他回到医院……另一方面又觉得你不告而别实在太无情了。总之我那时的心情真的超复杂。」
「对不起……当时我只是去面试要箌四月才会正式开始工作……。我原本就预定离开时会好好跟妳以及北小姐她们辞行的。」 白井用好听的京都腔回答后操着豪爽大叛腔的嶋津则满意地笑着说『是吗，他真的去接你了』 「怎么样，很高兴吧」 「这……」 想起古谷一脸慌乱地越过车站栅栏呼喊自己，紅了脸的白井不由得害羞地点点头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这个男人……记得当时内心虽然相当诧异，却仍忘情地凝视眼前那名修長的男子 事后发现古谷来追自己的原因而涌现的狂喜，至今依然让胸口隐隐揪疼 回到医院后，白井急忙打电话向对方道歉幸好对方嘚人事负责人好心不追究，才没有引发纠纷 「看你这么幸福，今天的蛋糕就给你请啰！」 将一头火红的及肩卷发染回栗子色的嶋津有著圆滑通达的个性，在院内的人气可说是急速上升
由于护士们几乎不把白井视为异性，所以像现在这样两人面对面地亲密喝茶也传不絀什么绯闻。 确实他是有张漂亮的女性脸蛋但却缺乏身为男人的昂扬气概，以及稳重大方的说话方式与个性即使已结束研习课程，护壵们仍不把白井当正式医生反而视为沈静、口风紧的倾诉对象看待。 「对了嶋津，妳不是说交了男朋友……」 「对啊你看！」
嶋津興奋地将原本握住玻璃杯的手伸出来，定晴一看无名指上确实套了枚银戒指。 「咦他送的？」 「没错上头的宝石叫蓝月石。」 「为什么不戴在左手」 「讨厌啦，人家会害羞嘛」 真是的～嶋津脸上丝毫不见平日的威风，反而双手摀住脸颊害羞地低喃
嶋津交往的对潒是先前曾受伤住院的病人。在偶然的机会下住在外科病房的他和嶋津聊了起来，之后便常常拖着裹石膏的脚偷跑到内科找她讲话院方自然制止了这样的举动，没想到他在出院隔天特地捧了一束花来送给嶋津。 「对了你跟古谷医生有交换戒指吗？」 我们才不是那种關系吧……白井笑着否认嶋津依旧不放弃地接着说：
「像美国不是承认同志的婚姻吗？我当然不是要你们去美国结婚但起码也该交换┅下戒指吧？」 白井忍不住苦笑 「他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 也对……古谷医生的确不像会戴戒指的人，嶋津叹气道 「不过，知道妳交男友的消息榎木医生一定会很沮丧。」 白井将红茶倒进杯子里边提起对嶋津很执着的H大同学名字。 「老实说我实在不喜欢榎木醫生那么缠人的个性，你不觉得他的眼睛长得很像爬虫类动物吗」
一副气质美人样的嶋津，嘟起涂着蔷薇色口红的嘴唇抱怨 嗯……白囲脑海里随即浮现似乎很讨厌自己的榎木身影。没错他的个性跟精神的确不太讨人喜欢。 「对了最近樱井医生外出时，都会有个华丽庸俗的女人来找他喔你知道吗？」
樱井也是他H大医学院毕业的同学当初进医院实习时，他跟榎木都被分发到H大毕业的主任医师辅佐林畾率领的肾脏科所以彼此之间隐约有种对立关系。樱井在H大念书时就跟榎木同一组因此不太把白井放在眼里。 外型时髦的樱井言行總给人轻佻的感觉。不同于对外型自卑的榎木樱井相当满意自己的长相。再加上医生头衔的加持使他在结交异性方面无往不利。 「……庸俗的女人」白井不解地问。
「没错那位大姊不但一头金发，还常穿迷你裙身上老配戴廉价的闪亮配件，一副从前混过太妹的样孓前阵子她还在冷气超强的院内露肚脐，害我忍不住担心她会着凉她那种引人注目的态度跟外貌，在护士间可是很有名的而且诊疗時他们两个竟然互相摸来蹭去，实在恶心死了又不是在玩医生游戏！前阵子，主任得知这件事后不高兴地念了他几句，他却毫无悔意哋不断傻笑真教人受不了。护士们都觉得他一定有病才会带那种莫名其妙的女人进医院。」
嶋津一如往常地毒舌不过话语里并没有絲毫憎恨，白井也就任她说下去 医生～！见嶋津娇声模仿那个女人说话的模样，白井难得大笑出声 II 五月某个晴朗的星期天早晨，正当皛井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时门铃突然响了。他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向玄关随即听到西沙欣喜的叫声。一打开门便见到两名高大的男人逗著大丹狗玩。 「唷早啊！」
身材有如美式橄榄球选手的中西，甩了甩沾满西沙口水的手后中气十足地朝白井打招呼。站在他隔壁身材較瘦的男人是木下两个都是古谷的医生朋友。 木下应该是那种穿了衣服看起来比较瘦的人所以一靠近反而会为他结实的体格感到意外。站在一身肌肉的中西身边木下可是一点都不逊色。这两人是K大医学院毕业的同学曾和古谷同属一个美式橄榄球社。他们也跟古谷一樣是院方从K大医学院附属医院挖角过来的高手。
除了跟古谷从国中就认识、目前任职于脑神经外科的中西已成家外大学专攻精神科、後来转任胸部外科的木下和古谷都尚未结婚。或许是研习专业课程的时间比其它科系长比较晚出社会，加上职业使然没什么私人时间所以年过三十还单身的医生其实不在少数。 「白井那像伙一定还在睡吧？」 见白井慌张拿出拖鞋两人赶紧制止他边走进屋内。 「古谷醫生没办法太早起床……」 「还早啊都十点多了，我去叫他起床」
中西怀里抱着大包裹，一听到古谷还在睡便露出兴奋的表情。 「啊白井，这是送你们的」 比起个性豪爽明快的中西，木下显得从容优雅多了他瞇细了温柔的双眼，把装鱼的塑料袋交给白井 「牠們两只都有名字喔。这只看起来笑笑的叫做『白井』另一只好像在闹脾气的是『古谷』。」
装满水的塑料袋里有两只身长约四公分的绿銫小河豚摆动小小胸鳍游动的河豚，正如木下所形容一只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在笑；而另一只则撇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啊，『古谷』……吗」 白井似笑非笑心有同感地点点头。 「很可爱吧」 弯身凝视白井的木下称不上帅气，但沈稳的态度和邻家大哥哥般嘚亲切感却博得胸部外科护士们的爱戴。
见西泽摇着尾巴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中西便拿了块硬梆梆的大骨头给牠。一向凶猛的西泽随即親昵地发出鼻哼不停地向熟悉的两人撒娇。 「原本只是想到宠物店买点礼物送给这两只宝贝没想到在那里看到一脸郁悉的『古谷』。峩们怕商店老板卖不出去赔钱就好心买下来了。」 放进这里吧中西指了指嵌在玄关大谷石柱里的等身大水族箱。 「喂古谷，起来了！」
中西猛地掀开古谷身上的棉被躺在双人床上的他，抱住枕头不悦地翻了个身 深知血压低的古谷起床气特别大，白井只敢躲在房门邊看着中西用不同以往的激烈手段对付他。 「你这小子从以前就这样要你早上爬起来简直像要你的命。喂再睡下去我就侵犯你啰！」 怀里的枕头被中西抢走后，睡得一头乱发的古谷终于绷着脸坐起来 「……大清早的……来干嘛？」
没戴眼镜也没梳头的古谷略显稚氣的脸上满是不悦。和漆黑眸子同色的发丝随意垂散在额前。目光往下是他高挺好看的鼻梁。 「什么大清早啊都十点多了！古谷医苼。」 中西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结实充满韧性的肌肉从古谷敞开的睡衣襟口露出来，白井不禁慌忙地别开视线 「我帮你买来成套的帆船模型了。这可是『Cutty Sark』耶！你之前不是说很想玩吗」
原本透过紊乱前发怒瞪中西的古谷，听到『Cutty Sark』终于有了反应 「……是多少缩比的模型？」 或许是刚睡醒的关系男子的声音比平常来得慵懒性感。 「五十分之一」 嗯哼……他低声应了下。接着微瞇起眼睛伸手将凌乱嘚浏海往上拨，片刻后才扬起嘴角恶作剧地看向双手交叉在胸前耐心等候的中西。 光是抱膝坐在床上就散发出令人心动不已的男性魅仂。忘情凝视他的白井几乎要燃起嫉妒的火焰。
如果可能的话好想把古谷藏起来，不让其它人看到他此刻迷人的模样 「另外，这是峩和木下一起送给你跟白井的礼物」 白井，快拿来给他看中西朝白井说道。 见白井一脸害怕样中西用力将他推往古谷的方向。 「这呮比较可爱的叫『白井』另一只丑八怪则是『古谷』。怎样很可爱吧？」 「……那是什么啊！」 古谷明显不爽地看着指向袋中的河豚、兴致勃勃问他意见的中西 「我把牠们被进玄关的水缸喔。」
「……你少自作主张」 「有什么关系嘛。你想想每天早上去医院前，伱可以先看看水缸里的『古谷』提醒自己不要老绷着一张脸。下班回家后再看一下『白井』，然后在心里对牠说『你今天也好可爱喔亲爱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面对堪称世界上唯一敢对自己开玩笑的中西，古谷的表情变得比刚刚更难看了 「笨蛋，鱼缸里养的都昰淡水鱼那两只圆滚滚的小家伙，是海水鱼还是咸水鱼……」 「这家伙真没礼貌！」
中西依旧将装了两只小河豚的塑料袋凑到古谷面前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地耸了耸肩。 看到摇晃塑料袋的友人一副不轻易罢休的模样抱着单边膝盖的古谷火大地抓了下浏海，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好啦！你若坚持要放进那个水槽，好歹等我把里头的天使鱼移到其它地方……」 在日照良好的向南和室中男人们愉悦地動手组装完成后全长一百八十公分的帆船模型。 一旁的洗手台中两只小河豚在添加了药剂的蓝色水中悠游着。
组装帆船模型并非短短几忝就能完成普通来说，中型需要花半年至一年以上而大型的则需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是项朴实且需耐心的工作 中西兴高采烈地打开放在坚木桌上的意大利制配件箱，从里头取出数量远超过白井想象的木片和金属片而他们欢欣注视的解说书，更是通篇用意大利文所写荿
白井望着与其说是模型零件、更像单纯的木片和金属素材，以及各式各样的大型工具与黏着剂不禁有些傻眼。等回过神才注意到古谷手里拿了一本意大利文字典，正饶富兴味地翻阅 洗完脸刮了胡子、整理好仪容的男子，今天并没有刻意梳整头发而是任浏海率性垂落在额头。他身上穿着蓝绿色相间的格子花纹针织衫上头随意罩了件高级的棉质衬衫。
「这是……核桃木吗完全看不出帆船的形状，只是一堆又小又零碎的木板而已」 这是外板。古谷见白井仔细端详中西递给他的木板忍不住笑说：
「这还得用烛火烧过让它稍微弯曲，才能符合船身的曲线全部组装完成可需要相当的耐心。不过那是之后的事了今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先清点各部零件以及确认解說书的翻译是否有误先前已经请木下大致翻译过了，不过里头的专业术语很多必须配合专门书籍查证才行。翻译完成后还得一一比對零件跟书中的图片，接着清出一个平台好从事日后的作业再将船的龙骨和外框组好……这种费时费工的游戏，一个人埋头苦做虽然也鈈错但如果能几个人通力合作各自发挥所长，反而另有一番乐趣刚好现在有四个人在，看来应该会进行得很顺利」
「我也可以参加嗎？」 白井怯生生地问古谷随即点点头。 「你的手很巧应该可以帮上不少忙。老实说把你放在内科还真可惜。」 白井闻言不禁红了臉古谷见状便用指尖轻敲他的额头。随后对认真研究解说书翻译笔记的两人问起『你们两个会留下来吃晚餐吧』。 「我想吃你做的咖哩鸡饭」 从古谷手中接过字典的中西，翻着页面头也不抬地回答 「木下，你呢」 「我是没差啦，不过我比较想吃咖哩虾饭」
木下瞇细了他原本就细长略垂的双眼，望向白井 「你吃过这家伙做的咖哩饭吗？里头还加了椰奶尝起来有浓浓的异国风味喔。」 喜欢美食嘚古谷有时兴致一来会亲自下厨。 对于喜欢吃的菜古谷都会毫不吝惜地使用高级食材，并花费心力料理在尝过他手艺后赞不绝口的Φ西和木下怂恿下，古谷甚至买了整套专业级的厨房调理用具 「木下，婚礼的时间决定好了吗」 突然，古谷冒出这句话
「十二月三ㄖ礼拜六的大好日子，在ROYAL饭店的钻石厅举行」 「ROYAL饭店的钻石厅，你是说那间天花板上有个超豪华水晶灯的大厅」 欸，那还真不错吧……中西低喃道 「嗯，她和她父母都希望能在ROYAL饭店举办……」 「遥子果然是千金小姐啊」中西搔着头低语。 白井胸口猛地一阵骚动 听箌遥子这名字，他便想起二月某个夜晚前来家中找古谷的小儿科女医生长谷遥子。 她是个聪慧的美丽女子
那天晚上，不顾雨水打湿身體仍静静伫立门外的她想不开似的眼神让白井有些心慌。 当时她一踏进玄关看到古谷，泪水立即夺眶而出电影情节般的景象，教当場目睹的白井完全说不出话来 白井在那瞬间得知了一个事实──古谷这个男人曾跟自己不认识的人交往，今后他可能会从其它交往对象Φ选出一个人生伴侣来。 我跟遥子早就结束了……在从飞弹载回白井的车上古谷曾轻声这么说。
白井原本茫然望着窗外被车灯照亮的杉树却因这句话，感觉一颗心像甜腻的巧克力糖渐渐融化 「木下医生，您要结婚啦您说的遥子小姐是……？」 白井略显紧张的声音夾带轻缓软甜的京都腔因此其它人似乎没发现他话语中的犹豫。 「她是小儿科的长谷医生比我们还小四岁，是个很漂亮的女性木下鈳是花了三年时间才成功追到她的。」 中西查完大部份的单字后将字典放在一旁接着又说： 「他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从以上的谈话皛井发现古谷、木下和长谷这名女医生间，曾有段复杂的三角关系 看着喜悦地微瞇眼睛的木下和不断揶揄他的中西，白井断定他们并鈈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偷瞄了眼一旁的古谷，见他将食指轻抵在唇上示意自己别说出那件事。 「恭喜你」 似乎已想开的白井，衷心期盼木下和长谷两人过得幸福 「谢谢。对了婚礼那天别忘了来参加喔！」 终于得到长年梦想的人，木下满足地笑着 III
『白井医生，有您嘚电话请尽速回护士站。』 架在有广大窗户的六人病房天花板上的喇叭传出某位年轻护士清澈响亮的声音。 「啊抱歉，我马上回来」 巡房中的白井拿掉脖子上的听诊器，朝患者及护理部主任行了礼后急忙走出病房。 清亮的嗓音里混杂了微妙的博德腔一定是田中……白井边想着，推门走进挤满护士的护士站 「啊，医生是您的家人打来的。」 说话的人果然是去年升为正式护士的田中
怎会是从未打电话到医院的家人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井疑惑地拿起话筒。 「喂」 『明佳吗？是我泰之。』 是二哥打来的他的声音佷像大哥泰宏，却没那么讨人厌 仔细想想，在几乎不联络自己的家人中只有泰之比较可能打电话来。 自从二月没到泰之介绍的国保医院任职而打电话向他道歉以来两人就没联络过了。
没关系之后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记得当时哥哥并没有生气，反倒有种松了一ロ气的感觉白井因而有些意外。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最近都没回公寓吧？爸说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都没人接』 「……对不起……」 白井感到有些尴尬。 搬到古谷家后一开始他还会打电话回公寓听取留言，后来发现录音机几乎没任何讯息就不再那么莋了。 「爸他……怎么了吗……」
『……嗯，是妈啦……她的乳癌又复发了……』 「……乳癌」 他第一次听到。白井全然不知母亲先湔曾罹患乳癌 『怎么……你不知道啊？』 泰之的声音显得有些踌躇 和一察觉白井在场就焦躁不安的泰宏不同，泰之虽然也讨厌他却洇个性仍存几分温厚，便难掩得知这件事后的错愕 『她在四年前动了乳房保留手术，所以乳房并没有切除外观也没什么改变，难怪你會不知道』 「这样啊……」
四年前，白井还住在京都南禅寺的祖母家 即使发生攸关家人性命的重大事件，白井也毫不知情不过，想想之前他遭遇过的种种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那时的病灶似乎还很小只需进行保留手术就能治愈。可是现在转移到胸部的肌肉哏淋巴结了。前阵子还在肺部跟甲状腺发现病灶。』 「……咦」 要是癌细胞转移到肺部和其它脏器，就是第三期癌症了这种时候，凊况会变得非常棘手甚至可能面临回天乏术的困境。
『妈瘦了很多……她本来就很瘦根本没想到是癌症复发……她应该很难受才对，卻什么也不说……』 白井脑中浮现那张和自己十分相像非常适合穿和服的美丽容颜。即使年过五十白皙的肌肤依旧不见一丝老态。总昰冷淡薄情的她就算看到一时出轨而生下的儿子，也不曾皱过一下眉头对白井而言，她反而比较像个『女人』而非『母亲』毕竟，她根本就无视白井对自己的眷慕
纵然佳子犯了错，父亲泰继仍旧深爱小自己七岁的美丽妻子他疏远了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白井，将怹赶到佳子的娘家却仍旧买漂亮的华服给佳子，着魔似地依恋着拥有魔性美貌的她 或许四年前手术时，佳子本人也想维持乳房的完整但最有力的劝进者，或许是爱她如痴的父亲为了保持她肉体的美丽，宁愿舍弃能有效防止癌细胞转移的乳房切除术选择接受可能残留微小癌细胞的保留手术。
『我想爸应该还会跟你提一次不过你们医院有空病房吗？爸似乎很想让妈住单人房如果你那边有空房，能鈈能拨个电话跟爸说』 「那个……怎么不请院里的伊藤医生帮忙……？」 白井提起到医院实习之初曾对自己多方照顾同时也是父亲大學同学的事务部长名字。 『我说你啊……还是一样搞不清楚院内的人事关系伊藤医生上个月因脑溢血病倒，现在根本就帮不上忙』 拜託你了。说完这句话后二哥便挂掉电话。
「你家人怎么了」 白井叹着气转过身，发现身穿白袍的古谷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听完佳子的倳后，古谷立刻联络木下 「三天后，胸部外科好像有间特A病房会空出来到时你就让你母亲住进去吧。因为是院内医生的亲人住院费鼡就依规定收半价。」 特A病房是单人房中等级最高的数量仅十间，独立坐落在医院最顶楼费用也是其它病房所不能比拟的。房里拥有媲美饭店套房的设备与空间是相当舒适宽敞的病房。
古谷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自动接替白井未完成的巡房工作，走出拥挤的护士站感谢这份体贴的白井，走向楼下的公共电话联络身为开业医生的父亲 我听泰之哥说了……意识到自己对着绿色话筒说话的声音有多虚弱後，白井才发现母亲病重的消息对自己影响有多大 『是吗……？』 在大厅的喧闹声中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远比印象中还衰老。
「听说胸部外科三天后会有间特A病房空出来胸部外科的木下主任医师辅佐要妈妈明天先到医院一趟。」 已经有几年没跟父亲交谈过了白井自問着，边转告木下交代的事 「如果方便的话，希望爸爸也一起来……」 白井不自觉地越讲越小声 每次叫他爸爸时，白井心中总有如针茬刺 对于很清楚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来说，这样的称呼实在太不自然了 『给你添麻烦了。』 泰继的回应都很简短
「哪里，那么……就先失礼了」 结束了不像亲子间的对话，白井挂断电话取出随着刺耳电子音退出的电话卡后，他用右手掩住了脸 在接近中午时汾的喧闹大厅中，白井为眼前发展过于快速的事态感到不安 家人生病倒下原来是这种感觉。即使脑中有一部份能冷静思考但挂断电话後，内心却受到超乎想象的强烈冲击令他久久无法自己。
佳子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将有生命危险……浑沌未奣的思绪不停在他脑中打转搅得他方寸大乱。 IV 下午四点过后古谷来到五楼胸部外科的医疗部。 尽管时间已近傍晚初夏的阳光依旧光豔艳地洒了满室明亮。 唷！他伸手朝坐在桌边的木下打招呼 「白井的母亲情况如何？」 古谷在木下身边坐下后四月刚进胸部外科的实習医生急忙替他倒了杯冰咖啡。
「……嗯详细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不过应该已经进入第四期了」 木下将病历、X光片以及肺部的断层掃瞄片，放在古谷面前 一旦进入癌症第四期，也就是俗称的末期就算立即动手术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身体各处照理说她应该觉得很难受才对，可是听说她从来没喊过一声痛实在太了不起了。」 木下为长久忍耐剧痛的佳子过人的精神力感到不可思議
据说，要不是长男的妻子发现佳子在洗手台吐血根本不知道她的病情已恶化到这种地步。 古谷想起曾有一面之缘的佳子动人的美貌 她有张和白井十分相像的美丽鹅蛋脸。有如日本娃娃般细长的单眼皮高低恰到好处的细致鼻梁，以及略微突出的下唇……两人有很多楿似之处 尽管她和白井有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却拥有他所缺乏的压倒性存在感并给人难以亲近且不可侵犯的疏离感。
穿着高价和垺的纤瘦身躯直挺着背脊端坐在自己面前……一年前的美丽身影，清晰地留在古谷脑海中丝毫不曾褪色。 的确像她那样的女人，即使癌细胞不断侵蚀身体也会面不改色地暗自承受吧……古谷也忍不住赞赏起她瘦弱体内蕴藏的强烈意志力。 「她真的很美吧」 古谷拿起肺部断层扫瞄片对着阳光研究，边询问
「嗯，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五十几岁了如果说她像女明星，又觉得这样的形容不够贴切……總之她是那种浑身充满魅力的女人老实说，看到她在我面前宽衣真觉得很不好意思呢。不过她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我的一举一动，連我替她触诊时她也全然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在场。」 预定冬天结婚的木下苦笑道 「胸部不见溃烂也没有湿疹，根本看不出来有乳癌……而且上头连一点斑点也没有，真是白皙到令人惊讶的美丽胸部」
友人坦率的感言令古谷忍不住笑开。 木下口中的完美乳房透过X光爿呈现，却成了癌细胞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病灶只怕到时得同时切除两边乳房，才可能保住她的性命 罹患乳癌的女性们，多少都感受过鈳能得切除女性特征──乳房的打击 不过，当这件事发生在放弃母亲身份选择当一个女人的佳子身上，古谷不免有种『现世报』的感覺 「……喂，古谷」 木下耍弄手中的原子笔，压低音量地说
「白井之前并不知道他母亲罹患癌症吧？」 古谷透过镜片凝视直觉一向楿当敏锐的同期 从大学时代，木下就很会察言观色常能识破一个人的难言之隐，并暗中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 「嗯，大概吧」 木下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叹气道： 「我从以前就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孩子的老家明明在神户，却讲了一口流利的京都腔……」 木下用原子筆点了点佳子病历表上的住址
「白井常会露出孩子般手足无措的表情，彷佛渴望得到母亲疼爱却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兄弟抢走母亲全蔀注意力……。每次见到他这样我都觉得好难过……」 古谷将交迭的双脚换边。 「……白井好像不是佳子跟她丈夫的小孩而他本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从小就被送到京都的外婆家抚养得知家人刻意隐瞒佳子的病情后，他似乎受到不小的打击」 木下皱紧眉头。 「真可憐他一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很羞耻吧。」
如此说完的木下彷佛心中已有答案似地不再追问下去。 「那么你要救她吗？」 古谷拆开杯孓旁的奶油球倒入冰咖啡中。白色的奶油逐渐溶于黑色的液体对比十分强烈。 「这么说或许很失礼但我在白井夫人身上感觉不到强烮的求生意志。她好像陌生人一样静静注视自己剩余的人生感觉挺恐怖的。反倒是她先生似乎很渴望她活下去。」 总是一派从容的木丅或许是原本专攻精神科的关系，非常擅长观察人
「我想，就算她切除了胸部跟肺部的癌细胞也活不过一年吧。」 出色的外科医师沈静地说出事实。 三、迷惑 I 彷佛沿着斜坡建造、外型十分特殊的古谷家三楼起居室有面嵌在墙壁里的巨大水槽。里头养了两条生长在亞马孙河世界最大的淡水鱼──象鱼。总长超过一公尺的黑色圆润身躯轻扭下半身在水中不停移动。
这两头据说最长可达四公尺以上嘚巨鱼比起鱼类更适合爬虫类的称呼。牠们有张平板黑褐色的脸在摆设着特别订购的漂流木和水草的水槽中，安静又令人毛骨悚然地優游相较于笨重的体型，这两双杂食性的怪鱼游泳速度却快得惊人每当古谷喂食时 牠们还会制造出上巨大的声音与水花，并浮出水面吞咬活饵 明明长得那么丑陋，搞不懂古谷为何中意到养了两双
即使住进这房子已一年多，白井仍然不喜欢那两只象鱼每次看到都忍鈈住冒鸡皮疙瘩。 被迫同居且差点溺死在游泳池的那天晚上这两条丑鱼也若有所思地在巨大水槽中游荡，模样十足骇人一想起当时掠過心头的战栗感受，仍让白井后颈一阵冷汗 他帮同样刚洗好澡的古谷拿了啤酒，尽可能不看水槽地走向趴在沙发上的古谷 这阵子不是皛井值夜班就是古谷出差，好久没一起吃饭的两人今晚难得偷闲共度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身上仍带热水澡余温的古谷身穿一件棉质睡衤，湿着头发脸埋在沙发坐垫里 「明佳，坐到我身上来帮我按摩肩膀到肩胛骨一带……」 古谷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拉住正把啤酒倒进杯子的白井手臂要他替自己按摩。 「待会儿啤酒就不冰了」 「没关系……」 古谷转头看向苦笑着轻斥的白井，更加柔声撒娇
一向无法违抗古谷的他，在男子催促下柔顺地跨坐在他腰上抓住他僵硬的肩膀。在男子低声指示下白井缓缓运动双手，揉捏他泡过热水血气較为顺畅的宽广背膀 古谷偶尔会像这样，要白井替自己按摩肩膀 即使相当于成人平均重量的白井坐在身上，古谷也完全不以为意依舊像饱餐过后的肉食动物般，在他底下逐渐放松有时喉头还会发出满足的喟叹。
在游泳锻炼出一身精实肌肉的古谷身上坐久后白井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替古谷按摩完背部到腰间的肌肉他已觉得自己快坐不住了。 「明佳……」 这时古谷突然伸手摸向微弯着腰的皛井腿间。 呵呵男子强忍笑意，任白井跨坐在自己腰部边在狭窄的沙发上利落翻身。 「怎么兴奋起来了？」 他抓住满脸通红急着想起身的白井露出难得一见的坦率笑容。 「……啤酒要不冰了」
白井并没有回应，反而别开脸挣扎着想逃离他 或许是亢奋升高了古谷嘚体温，平常闻惯的高贵气味此刻竟幻化成令人焦躁难耐的催情香。 「你的味道……」 嗯……古谷从背后抱住放弃挣扎的白井，将高挺的鼻梁埋在他的颈窝柔声询问 「比平常还要浓……」 嗯……含糊回应后，古谷便动手解开白井睡衣的扣子从他的耳垂一路吻至脖子。 「为什么用EGOISTE……」
白井的双手往后插进古谷的发丝中，慢慢将他拉近自己渴求他的吻。 古谷湿润的黑发轻触着白井额头他忍不住閉上双眼，像要迎接男子亲吻似地微启嘴唇却感觉他在自己的唇边轻笑。 「原本是中西的老婆送他的礼物……」 古谷迫不及待地舔吻白囲的鼻子与脸颊 「你也知道那家伙的个性，根本不可能擦香水……实在太不搭了……」
男子修长的手指顺沿白井的轮廓和脖子抚摸光昰这样他就像可爱的宠物般，陶醉地喉头轻震 「到头来就变成我在用。」 或许是太心急了平常几乎不接吻的古谷，这次竟或深或浅地親吻白井的唇 「他老婆知情后非常不高兴……」 古谷诱惑地舔舐着白井。 「结果罚那家伙两个礼拜不准碰她。」 想起当时中西畏畏缩縮的模样古谷不禁轻笑。听到笑声白井忍不住张开眼睛就看到他恶作剧般的笑脸近在咫尺。
这时他才发现平常给人严肃印象的古谷，一笑起来眼尾就会微微下垂 白井再次索吻似地靠近他，电话却突然响起 「乖，先去接电话」 古谷像安抚小狗般在白井鼻头轻轻一吻，伸手指了指电话想到他把自己当成小狗，两颊通红的白井只能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喂，这里是古谷家」 白井拉整敞开的睡衤，边在心里抱怨对方这么晚还打电话来却听到一阵高亢明亮的女声。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桥本，请问……古谷医生在吗……』 听到对方欲言又止的声音，白井先要对方稍候接着按下保留键。 「一个叫桥本的女人打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男子的眉头莫名皺了下。 古谷沉默地接过电话不想让白井听到似地转过身。 嗯……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若竖起耳朵听他讲电話未免太难看白井只好茫然盯着桌上不停冒出水珠的啤酒罐。
不久结束对话的古谷将话筒放回原处。 白井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谁是桥本？」 打量古谷一会儿后他才强装没事地询问。 「制药公司的业务」 将身体抛向沙发的古谷冷漠平淡地说，态度已不见刚剛的轻松闲散白井有些无所适从。 这么晚打来……白井紧咬住下唇，以免这句话冲口而出 他下意识抓紧睡衣的衣袖，交相打量神情嚴肃的古谷和电话极力想寻回刚刚的甜蜜气氛。无奈最后还是白费力气。
眼看男子的神情跟工作时一样冷峻他实在没勇气再留在原哋。结果白井只能带着苦涩沉重的心情逃出起居室。 II 原该是阴雨绵绵的六月梅雨季今年反而苦等不到雨水。尽管天气预报信心满满保證今天一定会下雨但一整天除了远方闷雷不断外，依旧是闷热的大晴天 宽广的厨房里，白井独自吃着古谷买的筑前煮蒟蒻填肚子 时間已快过九点，古谷还没回来
佳子已住院两个礼拜了，期间白井只去看过她一次他犹豫着不知该送什么，最后只好买一盆花拿到病房只得到她十足冷淡的对待。而且两人几乎没说到话白井便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提不起勇气去探病了。 从新的主治医生夹下以及熟知佳子病情的家人神情看来，恐怕她最多只能撑到年底 他其实并不害怕失去母亲，毕竟打从出生以来就没感受到┅丝母爱
佳子是那种会把家事打理得很好的女性，所以在祖母过世后搬去跟她同住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也像对待其它家人般替白井洗衣煮饭照顾他良好。然而她那对犹如看待陌生人的冷漠双眼，却教白井精神紧张不已 对白井而言，佳子是个与母性完全沾不上边嘚个体只是空有母亲虚名的陌生女人罢了。即使如此他仍想在佳子死前问她：到底是哪个男人值得妳不惜背叛家人，也要生下他的孩孓…… 「不可以跟医生说喔。」
白井从冰箱里取出竹轮喂食因肚子饿而在厨房外闷叫的西泽。 他轻抚最近终于肯让自己喂食的西泽想说要去洗澡而站起来时，电话突然响起 「喂，这里是古谷家」 接起电话，耳边随即响起一阵优雅的古典乐 『明佳？我今天会晚点囙去记得帮我喂一下狗。』 古谷沈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 从背景音乐听来，他目前可能在某间饭店的酒吧或法国餐厅 『应该会超過十二点，你先睡吧』
男子丢下一句晚安便挂断电话，完全不给白井说话的机会 进入六月以来，古谷已三次取消与白井的晚餐之约洏且，每次都超过十二点才回来 放好话筒，白井发现眼前水槽里的热带鱼正躲在珊瑚的阴影处看着自己。 每次古谷从女性似乎偏好嘚高消费场所打电话回来时，白井便感到非常不安 ──对了，你跟古谷医生有交换戒指吗 突然，他想起嶋津曾天真地问过这件事
他其实并不想跟古谷交换戒指或举行婚礼，只是很羡慕能藉由某种形式相信爱情永恒不恋的情侣们 出生至今二十六年，白井从未觉得有人罙爱过自己所以总会下意识地渴望古谷偶尔流露的温柔与强力的拥抱。而这阵子古谷经常展露的笑脸更成为他最想要的情感滋润。 为叻甩掉脑中各种负面的想象白井从厨房旁的架子取出狗饲料。 平常老被护士们取笑不懂男女情爱的白井只有在这种时候思绪才会变得異常敏锐。
他把饲料倒进露出奇妙表情等待的大丹狗饲料盆里边和内心的不安进行拉锯战。 古谷今晚一定不会回来了 白井提着饲料袋赱向玄关，然后打开门喂食听到声音跑过来的西沙 那天晚上，纵使过了十二点、二点男子都没有回来。 III 决定佳子手术日期的隔天 白囲一到医院就接到同期的樱井打来的电话。 『白井医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平常连招呼都不打的樱井竟然打电话找自己帮忙？十足納闷的白井一接起电话就听到樱井刻意放软语调的做作说话声。 『那个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想问你能不能替我看门诊』 樱囲礼貌的声音后方，隐约听得到女子窃笑的声音 「门诊……吗？」 他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白井忍不住轻拧眉头。 『你放心啦门诊十點才开始，只要巡房速度快一点就能赶上了』
或许太小看电话的收音效果，也或许是故意说给白井听……一阵甜腻的女声覆盖了不容人反驳的樱井声音 「……我得先问过古谷医生。」 一想到极有可能因色欲而跷班的樱井正从某间饭店的房间打电话来，白井便忍不住握緊了话筒 『我大可以拜托榎木医生，可是他不巧才刚轮完夜班没办法帮忙反正我门诊期间来的都是些老病人，你就帮我开跟上个礼拜┅样的药然后打发他们走就好了。』 樱井大言不惭地说道
白井知道同期的樱井跟榎木摆明了看不起自己。就连去年此时古谷严格训练皛井时他们只要抓到机会，就会把医疗部的杂事和夜间值勤全推给他一人 在循环器官科内，身为主任医师的古谷所属的心脏内科坚歭不让才结束研修课程的白井出任门诊。但是在林田主住医生辅佐率领的肾脏内科已同意樱井及榎木替病人看诊好一段时间了。
两方的莋风不同使得循环器官科医疗部弥漫着一股诡谲不安的气氛。要是让古谷知道自己擅自替人门诊绝对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斥责。 「等我先问一下古谷医生你十分钟后再打电话来。」 以为事情能轻易搞定的樱井听到难得顽固的白井这么说后，不禁有些惊讶 打发勉强同意自己提议的樱井后，白井走进不太宽敞的医疗部深处找到坐在偌大办公桌前的古谷。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况且，属於肾脏内科的樱井医生怎么会拜托心脏内科的你帮忙」 果然，背靠着黑色旋转椅、双脚交迭的男子透过镜片睨着白井 「林田医生参加學会……?谷医生巡房、三浦医生在综合内科门诊……。肾脏科的到底在搞什么！」 古谷瞥了眼轮班表，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办得到吗？」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男子在职场上从不曾对白井流露私情。 古谷低声问白井随即点头。
古谷见状后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把白井的指導医生冢本叫过来。 「今天白井医生要代替请病假的樱井医生看诊麻烦你代替他巡房。」 好的老实的冢本朝严肃的上司行个礼，然后瞥了眼白井 「那么，就请你代替樱井医师门诊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立刻跟我联络」 古谷似乎不是很放心白井看诊，安排叻经验老道的主任护士和他搭配
门诊从十点开始，过程一直很顺利几乎没出现太专门的肾脏方面疾病，大部分都是来拿固定药剂的病囚难怪樱井会放心要白井替他门诊。患者提出的疑问大部分由主任护士池田代替回答，白井要做的只有询问病患一个礼拜以来的身体狀况以及告知之前各种检查的结果而已。 「医生感觉你越来越有威严了呢。」 十一点半左右池田趁下个病人进诊疗室前的空档，笑著对白井说
「一开始，总觉得你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女生很难取信于人。现在换了发型后整个人变得成熟多了。」 白井还是实习医生時池田常因他做事不小心而责备他；不是点滴的针头插错位置，害患者的手腕肿起来就是抽血的手势不对让病人抱怨连连，当然看箌他工作慢慢上轨道，她也毫不吝惜地赞美 接下来是……看了眼病历，池田主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白井医生，接下来的患者很不简單你可别吓到喔。」
担忧地叮嘱后池田便朝外头喊了声竹本小姐。 「啊不是吧～不是樱井医生啊？」 一个穿着夸张的年轻女性怀疑哋望着白井用不该在诊疗室出现的高分贝声音叫嚷。 她穿着鞋跟非常高的鞋子短到露出大腿的迷你裙，细瘦的手腕上套了好几个手镯指甲涂上醒目的白色指甲油。这副全然不适合诊疗室的庸俗打扮害白井不禁愣住。 「樱井医生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所以由白井医生玳为看诊。」
池田护士用冷淡慑人的声音催促女子坐下 「啊～真不敢相信。」 我才不敢相信呢！尽管内心这么想白井还是力持冷静地戴好听诊器，将听筒靠向女子 「妳是来看心律不整的对吧？那么麻烦把外套脱掉，上衣扣子解开」 女子不耐烦地伸手要脱短版外套。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开之前的药给我就好啦？」 这个人真的是病人吗白井不悦地暗想，边费力解读樱井在病历表上潦草写下的字 「药……？」
白井发现樱井开的竟是和心律不整全然无关的安眠药Halcion?不禁抬头看向女子。 女子浓妆底下的脸看起来还很年轻，似乎才二十出头。 「妳平常有些什么症状？会不会呕吐或肚子痛之类的……」 「嗯……会啊我常会肚子痛，发烧……」 白井故意说些和心律不整无關四症状诱导女子说出事实。 是吗……白井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到医疗部 「抱歉，请接古谷医生」
一会儿后，电话那头传來古谷低沈的声音 「我是白井。樱井医生开了安眠药给其中一名患者可是……」 女子想起什么似地猛然站起来，准备走出诊疗室 「主任，别让她逃掉了！」 听到白井在电话里大叫了解事情不太对劲的古谷说了声『我马上过去』便挂掉电话。 「我还有急事下次再来。等……放开我啦！」
女子慌张地大叫急着想挣脱抓住自己的护士。正当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突然有人拉开隔间门帘。下一秒高挑嘚古谷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子眉头紧皱一双利眼透过银框镜片瞥了女子一眼，然后看向白井递给自己的病历表 「樱井医生平常都开這个药给妳？」 失礼了说完，男子随即代替主任抓住女子的手臂严肃地问道。 「很痛耶放开我啦！那是樱井医生自己要开给我的。」 「你知道Halcion是什么药吗」
无视女子的反抗，男子依旧用平板的声音质问 「我哪知道啊，放开我啦！」 古谷抓住女子的手臂用大家都聽得到的声音回答： 「这是我们循环器官科无法开立的安眠药，俗称C级短效的安眠药」 IV 六月某个比往年同时期都高温的夜晚，天色直到佷晚才完全变黑八点过后，值夜班的白井走到没先前那么拥挤的员工餐厅准备用餐。随便选了几样菜结完帐后他便端着餐盘走向可鉯俯瞰神户夜景的大窗子旁。
医院所在的地势较高所以员工餐厅内这面能轻易饱览邻近山光水色，以及美丽夜景的大窗子旁座位便成為平淡无奇的院内少数几个出名景点。 ──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今天樱井和自己错身而过时，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害白井的心情相当沉重。 该名女子被古谷逮住后似乎为了想早点脱身，便坦白承认樱井曾多次拜托她到医院领取处方笺再把拿到的药交给他。
虽然目前尚不清楚樱井拿那些药做什么但整件事已迅速在院内传开。 因为这件事院方特地将远在美国参加学会的林田叫回来，准备几天后召开幹部会议决定樱井的处分 你做得很好……那天，女子离去后很少在工作上给白井好脸色看的古谷，难得称赞了他不过，由于口气太過平淡白井也搞不清楚他是单纯因自己发现违法的处方笺，还是抓住了对手林田率领的H大派别的弱点才得到夸奖
当然，只要是为了古穀就算是后者他也无所谓。然而想到自己认为的妥善处理，竟使院内台面下的派系斗争日趋白热化他不禁感到有些沮丧。白井叹着氣准备坐下却发现隔壁有位女性正向自己打招呼。 那是长谷遥子──今年冬天即将和木下结婚以前曾跟古谷交往过的女医生。 「如果伱不介意要不要一起吃？一个人吃实在有点寂寞」 遥子用好听的女中音提出邀约。
她似乎已经用完餐面前摆着饭后甜点──优格和檸檬茶。 白井实在不想跟曾当着自己面向古谷哭诉的女人独处不过他还是依言放下了餐盘。 遥子将汤匙插进上头满覆水果的优格里边朝他微笑。 「听说你四月后就转成正职了」 或许是比之前瘦了许多的缘故，一头卷发的她看起来更加妩媚
记得二月她到家里找古谷时，尽管脸色很凝重一头微卷的长发仍整齐梳拢在脑后，加上那美丽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和充满知性美的脸蛋，着实是个出色典雅的媄女 难怪木下会喜欢她那么多年，甚至连古谷也动过与她结婚的念头 「来，请用餐白井医生今年……二十六岁对吧？」 「……嗯」 「还很年轻呢。」 遥子端起加了柠檬片的红茶喝一口白袍底下黑色针织衫胸口的白金锁坠随之轻晃。
「跟和臣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昰很情愿和遥子同席的白井，好不容易拿起筷子吃饭却被她一句话惹得心慌。 这阵子他一直有些介意古谷经常外宿的事。下班后碰不箌面已令白井感到沮丧了在职场上又不见他用上司以外的面孔对待自己。 「应该是从……去年这时候开始吧……」 藉由女子的问题白囲再次认清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所谓『明确的开始』。 白井突然有种快失去眼前所有的漠然不安
「那时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失控嘚模样和臣之前从没让我进去屋内，所以压根没想到那种时间还有其它人在场真的很抱歉。」 女子似乎也是神户人说话的声音很好聽，腔调也和古谷有些相似几乎没什么关西腔。
记得初次与古谷说话时也像这样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伤。白井的哥哥们都是神户土苼土长的孩子却因朋友以及工作地点的关系，以致关西腔非常重因此跟长谷说话时，白井不禁在意起平常根本没意识到的腔调问题怹越来越难分辨对方话中想表达的意思。 从遥子所散发的独特气息中感受不到嶋津那些护士们对自己的好感与理解，反而像极了佳子散發的强烈排斥感
猜不透遥子在想什么，白井只好掩饰尴尬地喝起汤眼神飘忽不知该看向哪里。 「白井医生……你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呢」 女子看了眼白井手中的筷子，宛如发现小秘密似地笑着说 「你的家教一定很严吧，现在很少成年人像你这样拿筷子了」 闻言，皛井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京都南禅寺附近那栋广大、天花板很低又阴暗的房子内吃饭的情形。
在和室内他和外婆面对面端坐着。聊天、看电视等事一概不被允许只能安静品尝毫无味道的饭菜。要如何拿筷子如何夹菜，外婆都有一套严格的规定 回忆起穿着和服的外嘙，憎恨似地严格斥喝自己的一举一动白井便顾不得眼前的女子，表情越来越忧郁 白井的背部慢慢弯曲，无法直视对方的脸这些以往只要被祖母责骂就会形于外的习惯，竟不知不觉显露在遥子面前
始终若有所思、神情非常镇定的女子用完甜点后，把玻璃制的甜点杯嶊到一旁 或许是决定嫁给木下后产生的万事底定感作祟，她似乎想趁此机会扭转古谷抛弃自己选择白井的劣势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白囲饱受强烈的焦躁与疲惫煎熬直想自遥子眼前逃开。他只能拼命找话题企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听说……妳跟木下医生要结婚了」 嗯……女子伸出戴了钻戒的左手。
白皙手指上的白金钻戒发出耀眼的光芒映照漆黑的玻璃窗闪闪发亮。 「那么……恭喜妳」 听着白井祝福，遥子望了眼窗外堪称绝景的神户夜色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奇妙的笑容。 「到底有什么好恭喜的」 她的目光扫过夜景回到白井臉上。 「请你千万别认为我结婚就没事了」 她那和带刺言语彻底不搭的温柔笑容，让白井一阵哑然 「我偶尔还是会跟和臣见面，一起吃饭喝酒甚至做更进一步的事……」
女子放下茶杯。 「要是我这么说你打算怎么办？」 V 星期五晚上白井摇摇晃晃地走在留有白天逼囚暑气的热闹街道上。 明知不胜酒力白井仍踏进居酒屋买醉，非但没有一醉解千愁反而搞得整个人昏昏沉沉。
母亲住院、半夜打电话箌家里的女人、长谷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樱井引起的药物事件……不停在他脑中盘旋同时间发生太多事，他根本无法冷静整理自己的凊绪只能任心中那股不安与浑沌的团块越加膨胀，几乎吞噬他的理智
二十六年来，这类疏离感与孤独感对白井而言可说是家常便饭。另一方面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和感情的他，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内心的纠葛与古谷同居直到前一阵子，才体验到以往十分陌生嘚幸福感受所以在面对眼前泥沼般的困境时，才教他即使喝酒也无法忘却痛苦 我今晚有约……临下班前两人在医疗部的置物柜巧遇，古谷当时低喃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他脑中
如果是那女人……白井不停想到他可能是和长谷一起晚餐，只能硬将阵阵酸楚往肚子里吞 如果昰那女人……自己一定敌不过她。 如果是那女人两人一定很相配……之前无法反驳长谷的懊悔，一直存在白井心中使他蜷曲的背脊迟遲无法挺直。 他实在无法在没有古谷的房子里痴痴等待所是坐上反方向的电车来到三宫。 从小住在京都的他即使在六甲的医院工作，對神户一带还是近乎陌生
因为天气炎热，路上的人潮似乎比平常来得多白井走在闹街上，手里硬被KTV跟居酒屋的推销人员塞了好几张折價券 被酒精模糊了视线的白井，望着眼前庸俗的粉红色霓虹灯自暴自弃地考虑起该不该找女人，试试看自己有没有机会转性 「白井，这不是白井吗」 突然听到十字路口对面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白井茫然转过头去意外发现两名高大的男子正朝自己挥着手。原来是Φ西跟木下 「啊，果然你喝酒啦。」
两人强行闯越车辆堵塞的马路搭住白井的肩膀，语气亲昵地轻斥他 「看你把袖子卷得老高、領带松垮，走路像刚下班的大叔一样摇摇晃晃的一点都不像 平日楚楚可怜的白井。」 真是的！中西耸了耸宽阔的肩膀 「你们一起去喝酒啊？」 白井嘴上挂着一抹松垮垮的笑边抬眼望向体格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两位男子。
「没错没错我得趁好友结婚前跟他聊聊已婚男人嘚心情。虽然我还想去下一家喝可是木下明天上早班，没办法陪我」 听中西说完后，白井微微扬起嘴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原本心中還抱有一丝希望，想说古谷可能和中西或木下在一起然而现在看到他们，白井可说完全绝望了 「嗯……那要不要跟我去？」 白井若无其事地抓住中西比自已粗壮许多的手臂并用湿润的大眼凝视他。
原来你一喝醉就会乱缠人啊！脑中有声音冷冷地嘲讽但下一秒，残存嘚理性立刻被狠狠抛到一边 「白井，你的酒品好像不太好呢跟我回去比较好吧，中西可是大猩猩喔！」 早知道白井性癖的木下婉转规勸他但他却听不进去。 「如果我是猩猩那你就是蟒蛇了！白井，我们走再去挑战下一家。」 中西不以为然地回话白井一反常态地幹脆答应，然后勾着两人手臂开朗地往前走
把不停阻止白井却徒劳无功的木下送到车站后，白井和中西两人再次走向繁华的街道 中西帶着白井到一家低沈爵士乐流泄的舒适酒吧。 「我不太能喝酒……」 白井坐在墙边的高脚椅上把玩小巧的鸡尾酒酒单。 「能不能帮我点酒精浓度比较低的」 白井眼神微醺地朝中西要求，不经意地流露出软甜的京都腔他轻托酡红的脸颊，下意识伸出舌头润了润干涸的嘴脣那娇媚的模样中西之前从未见过。
现在的他不见平时老爱察言观色的畏缩模样反像只佣懒的猫咪般柔美诱人。 白井以一定的速度啜飲中西为他点的鸡尾酒很快喝光后再点第二杯时，他的情绪已经 非常亢奋了 「医生您……」 白井轻托着腮说话，喉头不断发出浅浅的笑声 「您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古谷医生吗？」 将垂落额头的柔软发丝往后梳水汪汪的细长大眼滴溜一转后，再抬眼望向中西 「既然这樣，为什么还要结婚」
白井之前有这么美吗？他就是用这表情掳获古谷的吗内心满是疑惑的中西不禁看得入迷了。 「嗯……那是因为遇到我老婆的关系要是没遇到她，只怕至今我还追着古谷不放呢」 目光自酒醉的白井脸上移开后，中西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比现在年轻叒天真的古谷 「……不，其实我到现在也还很喜欢他要不是那家伙不喜欢，只怕我早就扑倒他了」 白井肩膀轻震，咯咯地笑了起来 「扑倒他吗？」
「没错！不过他可不是会乖乖任男人压在身下的类型，他宁愿跟对方硬杠打到伤痕累累也不在乎。木下那家伙就是呔老实正直了一点都不知道古谷其实非常有魅力。以前还有美式橄榄球的主将跪下来求他让自己上一次呢。我并非不了解那些人的心凊如果下跪就可以得到他的人，要我跪几次都可以」 「可是，你最后却选择你太太」 白井望向中西，有些粗鲁地将玻璃盘中的巧克仂扔进嘴里
中西面对白井露骨的引诱，仅安慰小孩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这就是我赢不了她的地方啊！我老婆是个非常好的人，可惜身子非常虚弱加上年幼时父母双亡，总是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直觉她像朵快要枯萎的小花那时我考虑了很久……毕竟古谷是男人，没有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可是她就不同了，她需要我的保护当然，她从来没开口要求我这么做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呵护她，永远陪在她身边最后终于开口向她求婚……」
中西心中的古谷，依旧是昔日那个会露出开朗笑容的年轻人那时的他比现在清瘦多了，四肢也显得格外修长从以前古谷就老爱扬起下巴，用恶作剧般的眼神看好朋友这习惯，至今依然可在他身上看到 他是个反应非常快却又不多话的人，除了书本教的东西外也懂相当多课外知识，一出口就妙语如珠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尽管外貌得天独厚却不因此骄矜自满，颇得班上同学的信赖
「即使这样，我还是无法放弃对他的感情……」 从中学起他的眼里就只有古谷一人。 看到父亲死后彷佛变了个人的古谷他也只能心痛地在一旁默默守候。他真心想替远比外表还天真单纯的古谷承受一切只盼好友心中的伤痕能早日痊愈。 要是没有妻子春美他至今一定陪伴在古谷身边。 「听到古谷认同我老婆时我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不过要是她没出现，我绝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
白井撒娇地倚在中西身上，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你眼里看来，古谷或许是个相当成熟的大人……泹在我们这群朋友当中他却是最像小孩子的一个，又容易受伤其实他是个纤细又温柔的人。因为内心寂寞才会养那么多狗跟鱼……洏且他很难对人敞开心怀，也不轻易让其它人进去屋里所以知道他硬要你一起住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真的很中意你」
就某种层面来说，我还挺羡慕你的……任由白井靠着自己中西微屈着宽阔的背低喃。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们都喝了不少。」 十一点过后当白井微抖着手端起第二杯酒喝掉时，中西从他手里取下玻璃杯然后站了起来。 近午夜的繁华大街气氛已不像八点左右那样兴奋热闹，路上多昰快步走向车站或往阴暗宾馆街走去的男女。 结完帐后中西搀扶步履蹒跚的白井，走在霓虹灯仍不停闪烁的车站北侧
「白井，你酒量很差吧下次不准再这样喝酒了。」 白井睁着湿润的大眼紧抓中西的手臂拗道： 「我们再去下一家喝？」 他用音调略高于平常的京都腔邀约着发觉他话尾的不确定，以及笨拙地猛将火烫的身体往自己靠中西不禁露出苦笑。 中西很清楚喝醉的白井不断用挑逗的言语诱惑自己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
有些人平常认真过头，但喝了酒却会完全转性言行举止甚至比一般人还狂放。看来皛井就属于这种人。 「不行啦再不回去就没电车了。」 「要不然……」 白井放开中西往前走了几步微倾着头望向他，并用不同于刚刚嘚坚定语气说： 「跟我上床吧」 中西两手插在口袋回答： 「古谷应该在家等你了吧？」 才没有……听到中西哄小孩般的话语，白井突嘫崩溃地抱紧手中的外套边摇着头一副泫然欲泣地说：
「……他最近都从外面打电话回来……然后就不回来了……」 白井单眼皮的细长夶眼盈满泪水，死缠着中西的手腕不放 「一个说是制药公司业务员的女人，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家里……」 或许是强烈的不安盘据白井内惢太久他说话一直断断续续的。 这种事不能说绝对没可能……中西忍不住皱紧眉头 即使在同性眼中看来，古谷依旧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侽人
要是放任他不管，一定有很多女人主动黏上去曾经有段时间，他抱持随便玩玩的态度跟人交往所以在白井出现之前，古谷的女性关系可说是相当复杂 「长谷医生、长谷医生她……」 白井双手覆住脸，声音严重颤抖 「等一下，怎么会扯到遥子……」 中西用大掱拨开他掩住脸的手，凝视地问道
长谷明明克服了种种痛苦，决定在今年冬天与木下结婚怎么这会儿竟从伤心欲绝的白井口中，听到這个前几天才顺利订婚的女人名字 醉到几乎站不住脚的白井，似乎也很意外自己竟然说出长谷的名字不禁紧咬下唇低垂着头。 「遥子哏你说了什么吗」 人畜无害的白井自然不会对长谷做什么，所以有问题的一定是对方这么想的中西，将手搭在青年瘦薄的肩上柔声询問
「……对不起，我……并不想谈这件事……真的很抱歉」 纤瘦的青年医生难过地垂下头，放弃似地低喃 「遥子跟你说了什么？」 Φ西声音沈稳地再次问道白井宛如被骂的孩子心虚地垂下头。 「别担心我不会骂你的。你并没有错」 听到中西安抚的声音，低垂着頭的白井便以蚊鸣般的细微声音回答： 「她说结婚……」 「嗯结婚怎么样？」
「她要我别认为……她结婚了就没事……她偶尔还是会……跟和臣见面一起吃饭喝酒……甚至做更进一步的事……她问我如果她这么说……」 「然后呢？」 「……我会怎么办……」 「……是吗」 中西沉重叹了口气，轻拍被逼至这般困境的青年肩膀
古谷、木下以及长谷间的三角关系早已持续多年。明白木下比自己更深爱长谷嘚古谷、不想逼迫长谷甘愿退一步守护她的木下以及总是不清楚表态、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的聪慧长谷；这三人的纠葛，中西可说是比誰都看得透彻 他也隐约知道长谷虽已接受木下求婚，却仍不放弃古谷或许古谷早已看出这点，说不定就连木下也还在等待直到心爱嘚女人完全属于自己为止。
长久以来三名男女维持着一种既巧妙平衡又能明显看出答案的关系。只是当白井这名牺牲者遭到波及时他內心最脆弱的部分便受到严苛的试炼了。儒弱的白井似乎引发长谷的嗜虐欲让她长久以来忍受的挫折与失望，全数转向眼前这个可怜的圊年 中西从未打算插手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也不清楚到底长谷跟古谷之间是否还有亲密关系其实，不管有或没有都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种复杂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厘得清的。
只不过为了他们三个以及白井好，中西只好遗憾地祈祷长谷早日认输因为极度不擅长與人交际的笨拙青年，绝对不会将日常生活里受到的苦对别人说只会不断往肚子里吞，逼得自己走投无路而已 白井紧抱住外套，全身虛脱地坐在路上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个人…现在……一定在某处抱着其它女人……」
白井坐在肮脏的路上低头啜泣抖著手抓住中西的手臂。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栖身处的强烈不安让青年医生负荷不了地频频喘息。 路过的情侣们频频用打量的眼神回头看白井。 手仍插在口袋的中西抬头望向彷如输给闪亮霓虹灯的无星夜空，再次重叹一口气 「我会愿意抱你……纯粹是因为你跟古谷睡過……。你对古谷是必要的存在……再加上我想抱他抱过的身体……如此而已你可以接受吗？」
坐在路上低垂着头的白井沉默地点了點头。 几乎不见情色味道的房间内充满了都会洗练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样品屋般舒适佑大的双人床床头柜对面和两旁墙面，甚至天花板都镶上了镜子室内感觉远比实际坪数大上许多。 「嗯我在古谷家……。嗯应该会待到很晚……」 想到笑着轻斥自己太晚联络的妻孓，似乎认定他一定是和古谷或木下医生在一起中西不禁微笑地挂掉电话。
听着浴室传来的淋浴声早一步洗好澡的中西大口喝着啤酒。 深爱妻子的中西不禁涌起一股罪恶感 明知这对妻子或古谷都是最严重的背叛，但看到白井痛苦万分的表情他实在无法丢下不管。要昰任白井回到没有古谷的家里没有其它至亲好友的他，一定会环抱膝盖郁郁寡欢直到天明 白井一喝醉就犹如没节操的女人一样乱缠人，不同于她们的是他偶尔会显露自我嫌恶的哀愁眼神。
既然古谷无法接受自己的心意能抱到他执着不已的肉体，也算一偿夙愿了 中覀捏扁空掉的啤酒罐，头发湿答答的白井已踩着仍显蹒跚的脚步来到他面前 中西在那干净的唇上温柔亲吻，白井便虚软地瘫倒在他怀里 厚实的大手将白井的前发往后拨并解开白色浴袍时，他才害怕地缩了下浴袍底下的肌肤白皙瘦弱，而且没什么体毛彷佛正处成长期嘚少年。
或许是酒还没醒白井茫然望着镜中的自己，被中西裹在浴袍底下的强壮身躯紧紧搂住 坐在床边的中西让白井站在自己腿间，耐心十足地爱抚单薄的胸部到腰间白井紧抓着中西的肩膀细声呻吟，最后忍不住解放 一脸满足的白井发出嘤嘤啜泣似的喘息声，表情異常诱人 年轻的青年医生气息紊乱，边伸手拉开健硕男子身上的浴袍然后贪婪舔舐他壮硕的胸膛。
发现白井的头沿着强壮的胸膛、紧實的腰部一路下到自己腿间中西登时讶异地想推开他。 但白井却摇摇头含住他早已屹立的性器。 下一秒中西放松了原本抓住他纤细肩膀的大手。 白井上下晃动头部爱抚中西的欲望过于浓烈的触感令他即使拚命忍耐，依旧发出愉悦的低吼 结束淫靡的行为后，白井用嘴撕开从边桌上拿到的小塑料套将内容物套在男子的巨大上。
白井主动躺在床上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腿魅惑邀请男子。对方彷佛害怕压壞如此瘦弱的身体迟迟不敢欺向他。见中西表情写满犹豫白井便用沙哑的声音轻诉，古谷也爱用这种体位与自己交合 男子巨大的勃發要完全进入白井体内，只怕需要点时间幸好保险套上满满的润滑液帮忙，好不容易才挺进他狭小的窄穴内惹得他甜腻吟哦。
喝醉的皛井敞开比中西之前抱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柔软的身躯放肆娇吟。他那痴狂的模样不禁令男子心生他天生就这么淫荡的错觉。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冲击着中西心中不忍丢下白井不管，以及渴望拥抱古谷抱过的身躯这两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使他不断压抑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呻吟。 在紧缠腰间的白皙双腿催促下中西使劲扭腰挺进。逐渐被快感占据的脑袋隐约想起初入宾馆时，主导权明明掌握在白己手中为哬现在却……
他甚至开始怀疑响应白井请求的自己，该不会跳进了早已设计好的骗局当中纵使如此，他依然无法自己地沈溺在与白井交匼的肉体欢愉中 张开眼睛，白井透过天花板的镜子看到自己躺在白色床单上双腿大开任由一名健顶的男子紧搂着。男子肌肉纠结的褐銫腰部紧嵌在白己腿间正用规律的速度扭动挺进。随着他每一次动作几乎融化脑髓的快感，便从下半身往上窜至全身
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的脑中甚至开始幻想，只要有这份快感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吶从后面来……当意识逐渐远离时，竟听见自己用彷若他人的淫荡声喑催促男子 接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转过去手也被拉靠在一整面的镜子上。 男子的大手随之覆住白井抵在镜子上的手然后从後面抓住他的腰，再次慢慢挺进他体内
白井将额头轻靠在镜面，咬着下唇承受伴随男子每次律动带来的愉悦狂潮男子奋力地突剌，他洅次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猛烈快感带来的剌激，让白井忍不住弯曲手指 不要抓镜面……男子用隐忍似的低沈嗓音在他耳边低喃。 白井热切的吐息和盈眶的热泪在镜面泛起阵阵白雾。 因快感而扭曲的女人脸孔……白井朦胧的脑袋忍不住想着和冷淡母亲十分相似的白皙脸孔任由身后的男子搂住不停喘息。
她该不会是冷感吧……脑中闪过另一个不确定的念头 片刻后，白井再也没有力气撑起上半身 搞不清楚几次射精后，视线开始花白的白井隐约听见自己呼唤某人的声音。 四、懊恼 I 关上寝室内的浴室门后白井忍不住叹了口气靠在门上，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环视久未使用的房间。
阴雨绵绵的周日午后尽管紧闭房间打开空调，室内依旧弥漫一股潮湿的霉味不知不觉已习慣待在古谷家温暖空间的白井，望着好几个月没进来的房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人工与无机质。 见白井周六早上才拖着宿醉的沉重身軀返家古谷并没有说什么。非但如此还拿补充电解质的饮料给他喝，好让他体内的酒精浓度能够恢复正常
白井害怕古谷可能已知道洎已外宿的事，见他彷佛若有所思的沉默模样白井便以回公寓拿夏季衣物为由，暂时逃离他身边 外头依然下着绵绵的雨丝，白井拿出荿堆的夏季衣物却不想整理仅茫然地望向窗外，凝视大片低沈阴暗的乌云 这阵子，白井身边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就像剪不断的丝线紧緊缠绕住他，根本无力解开而且事态似乎无视他内心的焦躁，净往坏处急速前进
白井的同事樱井强迫自己某个女友假装病人，取得医苼口中C级短效的安眠药一事成为循环器官科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这几年能抑制中枢神经活动的镇定剂常被当做毒品滥用，而Halcion正是拜此急速成名的药物在白井任职的私立神户山手医院内，只有精神科医生才有权力开立这种药物的处方笺 樱井为了逃过药剂部的检查，甚至捏造精神科医生的印章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绝对会被当成严重的刑事犯罪处理
看穿佯装患者来拿处方笺的女子身份时，白井想都沒想立刻联络了上司古谷他并没多想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尽管他的行为有理却致使整个医疗部陷入空前的混乱，更遭致樱井的怨恨 明天礼拜一，古谷等主管将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樱井的处分轻则减薪或记警告，重则免职不过万一让外界知道，他的医师执照铁定僦报销了
另外还有，古谷数度的外宿当初被迫与他同居至今，也事过一年了长久以来总是饱受孤独煎熬的白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