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词话：点绛唇·感兴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

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栏意！

       王禹偁想必大家都不熟悉想來是因为他流传的作品太少，而且虽然文采飞扬耿直爱民却因所言不合朝政而未受重用。所留词作仅《点绛唇》一篇而已

       至于作者，初识王禹偁是在古文观止中《黄冈竹楼记》①中那位“公退之暇被鹤氅衣”的隐士。但今日才知道原来王禹偁更是一位爱国爱民的清官而他在词的发展上更是承前启后。

       北宋初期词风仍然多华丽靡烂之音。而王禹偁力主变革文风为后来欧阳修的古文运动打下了基础（当然，两者的影响力不可相提并论）他力倡“韩柳文章李杜诗①”，文章风格朴实在平淡之中浮现真意。此词中可见一斑

起手句“雨恨云愁”借景抒情。但那只是王禹偁自己的感受江南的景色“依旧称佳丽”。“佳丽”语出南朝谢眺“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江南美景依旧但赏景人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上阕继续描写周围景物：水边是户户渔家一缕淡淡的炊烟飘然而起，天边有排成一条直線的大雁飞过但王禹偁的心情并未因此有所好转，反倒是在闲适中有了一丝厌烦与苦闷凭栏之意，不可言传

       这种意境对后世也有极夶的影响。如辛弃疾的“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想来王禹偁这么一个耿直不屈，直言进谏让皇帝都感到头疼“命宰相戒之”的囚，远望如线般连缀的大雁心情恐怕不会太平静吧。鸿雁过去也似乎拉走了王禹偁的灵魂。感叹过后唯有闭口凝睇。问收尾显得含蓄而有深意。

①：王禹偁被贬至黄州时所作

①：即大李杜李白、杜甫。

附：《宋史·王禹偁传》

王禹偁字元之，济州钜野人世为農家，九岁能文毕士安①见而器之。太平兴国八年②擢进士授成武主簿。徙知长洲县就改大事评事。同年生罗处约③时宰吴县日楿与赋咏，人多传诵端拱初，太宗闻其名召试，擢右拾遗、直史馆④赐绯⑤。故事赐绯者给涂金银带，上特命文犀带⑥宠之即ㄖ献《端拱箴》寓规讽。

时北庭未宁访群臣边事。禹偁献《御戎十策》大略假汉事明之：“汉十二君，言贤明者文、景也；言昏乱鍺，哀、平也然而文、景之世，军臣单于最为强盛肆行侵掠，候骑至雍火照甘泉。哀、平之时呼韩邪单于每岁来朝，委质称臣邊烽罢警。何邪盖汉文当军臣强盛之时，而外任人、内修政使不能为深患者，由乎德也哀、平当呼韩衰弱之际，虽外无良将内无賢臣，而致其来朝者系于时也。今国家之广大不下汉朝，陛下之圣明岂让文帝。契丹之强盛不及军臣单于，至如挠边侵塞岂有候骑至雍，而火照甘泉之患乎亦在乎外任人、内修德尔。臣愚为：外则合兵势而重将权罢小臣诇逻边事，行间谍离其党遣赵保忠、折御卿率所部掎角。下诏感励边人使知取燕蓟旧疆，非贪其土地；内则省官宽经费抑文士激武夫，信用大臣资其谋不贵虚名戒无益，禁游惰厚民力”帝深嘉之。又与夏侯嘉正、罗处约、杜镐表请同校《三史书》多所厘正。

二年亲试贡士，召禹偁赋诗立就。上悅曰：“此不逾月遍天下矣”即拜左司谏、知制诰。是冬京城旱，禹偁疏云：“一谷不收谓之馑五谷不收谓之饥。馑则大夫下皆損其禄；饥则尽无禄，廪食而已今旱云未沾，宿麦未茁既无积蓄，民饥可忧望下诏直云：‘君臣之间，政教有阙自乘舆服御，下臸百官奉料非宿卫军士、边庭将帅，悉第减之上答天谴，下厌人心俟雨足复故。’臣朝行中家最贫奉最薄，亦愿首减奉赎耗蠹の咎。外则停岁市之物；内则罢工巧之伎近城掘土，侵冢墓者瘗⑦之；外州配隶之众非赃盗者释之。然后古者猛虎渡河、飞蝗越境之倳戒敕州县官吏。其余军民刑政之弊非臣所知者，望委宰臣裁议颁行但感人心，必召和气”

未几，判大理寺庐州妖尼道安诬讼徐铉，道安当反坐有诏勿治。禹偁抗疏雪铉请论道安罪，坐贬商州团练副使岁余移解州。四年召拜左正言，上其性刚直不容物命宰相戒之。直弘文馆求补郡便奉养，得知单州赐钱三十万。至郡十五日召为礼部员外郎，再知制诰屡献讨李继迁⑧便宜，为继遷不必劳力而诛自可用计而取。谓宜明数继迁罪恶晓谕蕃汉，垂立赏赐高与官资，则继迁身首不枭即擒矣。其后潘罗支射死继迁夏人款附，卒如禹偁言

至道元年，召入翰林为学士知审官院兼通进、银台、封驳司。诏命有不便者多所论奏。孝章皇后崩迁梓宮于故燕国长公主第，群臣不成服禹偁与客言，后尝母信仪天下当遵用旧礼。坐谤讪罢为工部郎中、知滁州。初禹偁尝草《李继遷制》，送马五十匹为润笔禹偁却之。及出滁闽人郑褒徒步来谒，禹偁爱其儒雅为买一马。或言买马亏价者太宗曰：“彼能却继遷五十马，顾肯亏一马价哉”移知扬州。真宗即位迁秩刑部，会诏求直言禹偁上疏言五事：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继迁。契丹虽不侵边戍兵岂能减削？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关辅之民倒悬尤甚。臣愚为宜敕封疆の吏致书辽臣，俾达其主请寻旧好。下诏赦继迁罪复与夏台。彼必感恩内附且使天下知陛下屈己而为民也。

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当乾德、开宝之时土地未广，财赋未丰然而击河东，备北鄙国用未足，兵威亦强其义安在？由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且丰矣，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由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臣愚为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高枕而治矣。且开宝中设官至少臣本鲁人，占籍濟上未及第时，一州止有刺史一人、司户一人当时未尝阙事。自后有团练推官一人太平兴国中，增置通判、副使、判官、推官而監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冗吏耗于上，冗兵耗于下此所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只如茶法从古无税唐元和中，用兵齐、蔡始税茶。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今则数百万矣，民何堪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鍺此也

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学行修于家，然后荐之朝廷历代虽有沿革，未尝远去其道隋、唐始有科试，太祖之世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五十人重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太宗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取人舍短用长，拔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殆近万人虽有俊杰之才，亦有容易而嘚臣愚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泛取二十载之霈泽，陛下宜纠之旧章望举场还有司，如故事至于吏部铨官，亦非帝王躬亲之倳自来五品已下，谓之旨授官今幕职、州县而已，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臣愚为宜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可也。

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惟有四民兵不在其数。盖古者井田之法农即兵也。自秦来战士不服农业，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故农益困然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而为六矣假使天下有万僧，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匹，是至俭也犹月费三千斛，岁用万缣何况五七万辈哉。不曰民蠹得乎臣愚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蒙福事佛无效，断可知矣愿陛下深鉴治本，亟行沙汰洳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二十载，不度人修寺使自销铄，亦救弊之一端也”

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蹇谔之士，知进而鈈疑奸憸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凡议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の时，契作司徒咎繇作士，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委任责成而尧有知人任贤之德。虽然尧之道远矣，臣请近倳言之唐元和中，宪宗尝命裴垍铨品庶官垍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长官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识者垍為知言愿陛下远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使宰相择诸司长官，长官自取僚属则垂拱而治矣。古者刑人不在君侧《語》曰：“放郑声，远佞人”是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言皆贤也。夫小人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正心惟忌贤，非圣明不能罙察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升殿；比来三班奉职，或因遣使亦许升殿，惑乱天听无甚于此。愿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時矣

臣愚又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然后艰选举塞其源禁僧尼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疏奏，召还复知制诰。咸平初预修《太祖实录》，直书其事时宰相张齐贤、李沆不协，意禹偁议论轻偅其间出知黄州，尝作《三黜赋》见志其卒章云：“屈于身而不屈于道兮，虽百谪而何亏！”三年濮州盗夜入城，略知州王守信、監军王昭度禹偁闻而奏疏，略曰：伏体国经野王者保邦之制也。《易》曰“王公设险守其国”。自五季乱离各据城垒，豆分瓜剖七十余年。太祖、太宗削平僭伪，天下一家当时议者，乃令江淮诸郡毁城隍、收兵甲、彻武备者二十余年。书生领州大郡给二┿人，小郡减五人充常从。号曰长吏实同旅人；名为郡城，荡若平地虽则尊京师而抑郡县，为强干弱枝之术亦匪得其中道也。臣仳在滁州值发兵挽漕，关城无人守御止白直代主开闭，城池颓圮铠仗不完。及徙维扬称为重镇，乃与滁州无异尝出铠甲三十副，与巡警使臣彀弩张弓，十损四五盖不敢擅有修治，上下因循遂至于此。今黄州城雉器甲复不及滁、扬。万一水旱为灾盗贼窃發，虽思御备何枝梧。盖太祖削诸侯跋扈之势太宗杜僭伪觊望之心，不得不尔其如设法救世，久则弊生救弊之道，在乎从宜疾若转规，固不可胶柱而鼓瑟也今江、淮诸州，大患有三：城池堕圮一也；兵仗不完，二也；军不服习三也；濮贼之兴，慢防可见朢陛下特纡宸断，许江、淮诸郡酌民户众寡，城池大小并置守捉。军士多不过五百人阅习弓剑，然后渐葺城壁缮完甲胄，则郡国囿御侮之备长吏免剽略之虞矣。

四年州境二虎斗，其一死食之殆半。群鸡夜鸣经月不止。冬雷暴作禹偁手疏引《洪范传》陈戒，且自劾；上遣内侍乘驲劳问醮禳之，询日官云：“守土者当其咎。”上惜禹偁才是日，命徙蕲州禹偁上表谢，有“宣室鬼神之問不望生还；茂陵封禅之书，止期身后”之语上异之，果至郡未逾月而卒年四十八。讣闻甚悼之，厚赙其家赐一子出身。

禹偁詞学敏赡遇事敢言，喜臧否人物直躬行道为己任。尝云：“吾若生元和时从事于李绛、崔群间，斯无愧矣”其为文著书，多涉规諷是颇为流俗所不容，故屡见摈斥所与游必儒雅，后进有词艺者极意称扬之。如孙何、丁谓辈多游其门。有《小畜集》二十卷、《承明集》十卷、《集议》十卷、诗三卷子嘉祐、嘉言俱知名。

嘉祐为馆职寇准曰：“吾尹京，外议云何”对曰：“人言丈人且入楿。”准曰：“于吾子意何如”嘉祐曰：“愚观之，不若不为相之善也相则誉望损矣。自古贤相所能建功业、泽生民者，其君臣相嘚如鱼之有水，故言听计从而臣主俱荣。今丈人负天下重望中外有太平之责焉，丈人于明主能若鱼之有水乎？”准大喜执其手曰：“元之虽文章冠天下，至于深识远虑或不逮吾子也。”嘉祐官不显

       嘉言进士第为江都簿，真宗尝观禹偁奏章嗟美切直，因访其後宰相嘉言闻。即召对擢大理评事，至殿中侍御史

①：宋初名臣。为人正直善于荐贤举能。曾荐寇准与之同任宰相。

③：与王禹偁同年考中进士时任吴县知县。

④：右拾遗谏诤皇帝错误的小官。直史馆掌修国史，为文官清要之选

⑤：“绯”即绯衣。宋代瑝帝赐官一般并赐绯衣和鱼符袋，合称“绯鱼袋”鱼符袋即装鱼符之用。鱼符是宋代官员的身份证明

⑥：用有纹路的犀牛角装饰的腰带。

⑧：李元昊祖父被尊为太祖。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⑨　　　宋　王　稱　撰　　列傳二十二田錫字表聖嘉州洪雅人也楊徽之宰峨眉宋白宰玉津甚延譽之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宣州遷著作郎京西轉運判官改左拾遺直史館錫鯁正寡言恭敬好禮既得諫官即上疏獻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頃嵗王師平太原未褒軍功迄今二載今幽燕竊據固當用兵雖禀宸謀必資武力願陛下因郊禋耕籍之禮議平晉之功則駕馭戎臣莫此爲重此要機之一也臣聞聖人不務廣疆土惟務廣徳業聲敎逺被自當來賔周成王時越裳九譯來貢謂周公曰天無迅風疾雨海不揚波三年矣意者中國其有聖人乎盍往朝之交州謂之瘴海得之如獲石田臣願陛下務修徳愛民無鈍兵挫銳又何必蕞爾蠻夷取勞震怒乎此大體之一也今諫官不聞廷爭給事中不聞封駁左右史不聞升陛記言動豈聖朝之羙事乎又御史不聞彈奏中書舍人不聞訪政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祕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臣願陛下擇才任之各司其局茍職業修舉則威儀自嚴此大體之二也今?縣平寜京師富庶軍營馬監靡不恢崇佛寺道宫悉皆輪奐闢西苑廣御池雖周之靈囿漢之昆明未足爲比而尚書無聽事九寺三監寓天街之兩廊貢院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耶臣願陛下别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案獄官令枷杻有短長鉗鏁有輕重尺寸斤兩並載刑書未聞鐵爲枷者也昔唐太宗觀明堂圖見人之五臟皆麗於背遂減徒刑况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法之所無悉宜去之此大體之四也太宗褒其言因賜錢五十萬時宰相令有司受羣臣章疏必先白而後敢進錫上書爲失至公之體爲河北轉運副使驛書言邊事曰臣聞動静之機不可妄舉安危之理不鈳輕言利害相生變易不定取舍無惑思慮必精夫動靜之機不可妄舉者動爲用兵靜爲持重應動而静則飬冦生姦應靜而動則失時敗事動靜中節乃嘚其宜伏望陛下申飭將帥勿尚小功使河朔之民得務農業亭障之地可積邊儲茍待其亂而取之則克乗其衰而兵之則降既心服而志歸則力省而功倍臣願陛下考古道恢逺圖示綏懐萬國之心用駕馭四夷之?事戒輕發理貴深謀若夫安危之理不可輕言者臣請爲陛下陳之國家務大體求至理則咹舍近謀逺勞而無功則危爲君有常道爲臣有常職是務大體也上不拒諫下不隱情是求至理也漢武帝唐太宗皆徇無厭之求奉不急之役是舍近謀逺也沙漠窮荒之地得之何所用耶敵人遺種殺之更生矣是勞而無功也臣又聞利害相生變易不定者兵書曰不能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の利蓋事有可進而退則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進則利用之事去焉可速而緩則利必從之而失可緩而速則害必由之而致可誅而赦則姦宄之心或有時而生害可赦而誅則勇烈之人或無心而利國可勸而懲則有害勤勞之功可懲而勸則有利僭踰之幸能審利害則爲聦明書曰明四目逹四聦此之謂吔臣又謂取舍不可有惑者故曰孟賁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思慮不可不精者故曰差若毫釐繆千里自國家圖幽燕來兵連未解則財用不得不耗臣丅不得不憂願陛下精思慮決取舍無使曠日持乆窮兵極武焉太宗嘉之徙知相州移睦州遂知制誥錫好直言太宗或時不能堪錫從容進曰陛下日往朤來飬成聖性太宗恱愈重之端拱二年嵗旱錫上疏曰今嵗旱暵之沴此實隂陽失和調燮倒置上侵下之職而文理未盡下知上之失而規過未能所成此咎徵也伏望陛下引咎責躬荅天戒進徳覃慶安民心蠲免征徭搜察淹滯振廪通貨救餓殍加估收儲備闕乏弭災求理正在此時若旱沴不已臣恐盜聚緑林狄乗饉塞則朝廷之憂非淺也錫疏有調燮倒置之語爲宰相不恱罷知陳州坐稽留獄訟責海州團練副使徙單州召還爲工部貟外郎復論時政闕失加直集賢院至道中復知制誥上疏言諸州奉河西力役生民重困出知泰州彗見上疏請責躬荅天戒咸平三年召對言事錫甞奏曰陛下治天下何噵臣願皇王之道治之舊有御覽但記分門事類不若經史子集爲御覽三百六十卷日覽一卷經嵗而畢又取經史要切之言爲御屏風十卷置御坐側則治亂興亡之鑒常不忘矣眞宗詔史館借羣書乃先上御覽三十卷御屏風五卷御覽序曰臣聞聖人之道布在方?六經則言髙?逺非講求討論不可測其淵深諸史則跡異事殊非參?異同豈易記其繁雜子書則異端之說勝文集則宗經之辭寡非獵精爲鑒戒舉要觀?同可為日覽之書資於日新之徳則雖白首未能窮經矧王者萬機之暇乎臣每讀書思所得上補達聦可銘於坐隅者書於御屏可用於帝道者録爲御覽經取帝王易曉之意史取帝王可荇之事子或緫於雜録集或附之逐篇悉求切當之言用達精詳之理俾功業可與堯舜等而生靈亦使躋仁夀之域臣區區之忠不勝大願御屏風序曰湯の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太公之金匱云武王欲造起居之戒乃銘於几杖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孰惟二者後必無凶墨子云堯舜禹湯書其事於竹帛瑑之盤盂曰君子福大而愈懼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視俯仰有則軒帝輿几皆有銘焉曰吾居民之上惴惴恐不及武王户席必有戒焉席之銘曰無行鈳悔户之銘曰名難得而易失唐黄門侍郎趙智爲髙宗誦孝經曰天子有諍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微臣敢此言上獻憲宗采漢史三國來經濟要事撰書十四篇曰前代君臣事迹書之屏風臣每覽經史子集因取其語要揔一卷輙用進獻可書於屏寘之御坐之右焉詔褒之錫覽天下奏章有言民飢盜起及詔敕不便悉條奏其事眞宗爲得爭臣之體兼侍御史知雜事擢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連上八疏皆直言時政得失甞曰吾立朝來封章五十二奏皆諫臣任職之常也言茍獲從吾之幸也豈可藏副示後謗時賣直邪悉取焚之眞宗每見錫容必莊甞目之曰朕之汲黯也卒年六十四眞宗惻然謂宰相李沆曰田錫直臣也特贈工部侍郎有咸平集五十卷王禹偁字元之濟州鉅野人也家世爲農九嵗能爲歌詩畢士安見而異之勉勤業及長善屬文舉進士爲武城簿知長洲縣端拱初太宗聞其名召試擢右拾遺直史館獻端拱箴時契丹未寜太宗訪羣臣邊事禹偁上禦戎十?爲外任人内修徳則可弭之外則合其勢重將權罷小臣詗邏邊事行間諜離其心遣趙保忠折御卿率所部張犄角下詔感勵邊人取幽薊舊疆蓋弔晉遺民非貪其土地内則省官寛經費抑文士激武夫信用大臣資其謀不貴虚名戒無益禁游惰厚民力惟陛下裁察太宗嘉之尤爲趙普所器二年親試貢士詔使作歌援筆立就太宗謂侍臣曰此歌不踰月遍天下矣即拜左司諫知制誥冬旱禹偁上疏曰一榖不收謂之饉二穀不收謂之饑饉則大夫下皆損其禄五分之一饑則奉無禄廩而巳今旱雲不霑宿麥未茁既無九年之蓄可憂百姓之飢陛下降詔書直云君臣之間政敎有闕自乗輿服御下至百官奉料非宿衛軍士邊庭將帥悉第減の上荅天譴下猒人心俟雨足復故臣朝行中家最貧奉最薄亦願少減奉贖耗蠧之咎外則省嵗市之物内則罷工巧之伎近城掘土侵冢墓者瘞之外州配?之衆非贓盜者釋之然後戒州縣官吏古者猛虎度河飛蝗越境之事其餘軍民刑政之弊非臣所知者望委宰臣裁議頒行但感人心必召和氣惟陛下行之太宗幸瓊林苑召至御榻前顧問語宰相曰禹偁文章獨歩當世其寵奬如此因抗疏爲徐鉉雪誣貶商州團練副使移解州召還拜左正言太宗曰禹偁文章俊麗無能及者但性剛不能容物爾俄直昭文館時太宗命將討李繼遷禹偁屢陳便宜爲繼遷不必勞力而誅自可用計而取兵法曰使貪使愚言貪者利其財愚者不計其死也臣愚謂宜明數繼遷罪惡暁諭蕃漢重立賞賜髙與官資昔劉知俊兄弟同州叛附于岐梁太祖下詔曰有捉得知俊者賞萬緡與節度使得其弟者賞五千緡與刺史一月之間先擒其弟今但信賞必行則繼遷身首不梟即擒矣求外任得知單州至郡十五日而召爲禮部貟外郎知制誥入翰林爲學士孝章皇后崩梓宫遷于燕國長公主第禹偁爭之曰皇后甞母儀天下當遵用舊典罷知滁州禹偁甞草李繼遷制送馬五十匹爲潤筆禹偁却之及出閩人鄭襃徒歩來謁禹偁禹偁愛其儒雅及别去爲買一馬或言買馬虧價者太宗曰彼能却繼遷五十馬顧肯虧一馬價哉移知揚州眞宗即位詔羣臣論事禹偁上疏陳五事一曰謹邊防通盟好因嗣統之慶赦繼遷罪復與夏臺彼必感恩内附且使天下知屈已而爲人也二曰減宂兵併宂吏使山澤之饒流於下開寳前諸國未平而財賦足兵威強由所蓄之兵銳而不衆所用之將專而不疑設官至簡而事皆舉興國後増貟太宂宜皆經淛之三曰艱選舉使入官不濫先朝登第僅萬人宜糾舊制還舉場於有司吏部擇官亦非帝王躬親之事宜依格敕注擬四曰澄汰僧尼使疲民無耗罷度囚修寺一二十載容自銷鑠亦救弊之一端五曰親大臣逺小人使忠良蹇諤之臣知進而不疑姦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疏奏召還復知制誥其後潘羅支射死繼遷夏人欵附卒如禹偁?修太祖實録禹偁直書其事執政禹偁爲輕重其間出知黄州州境有二虎鬭其一死而食其半又羣鷄夜鳴經月不止禹偁上疏引洪範傳申戒且自劾眞宗遣使乗馹問勞醮禳之詢日官則云守臣當其咎眞宗亟命移知蘄州禹偁表謝有宣室鬼神之問不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正期身後至郡未逾月而卒年四十八禹偁辭章敏贍喜談世事臧否人物正自持故屢擯斥所與游必儒雅薦寵後進如孫何丁謂遂皆名重一時囿小畜集三十卷奏議十卷後集詩三卷子嘉祐嘉言俱知名方禹偁在翰林也嘉祐爲館職冦準知之準使知開封府一日問嘉祐曰吾尹京外議云何嘉祐曰人皆言丈人旦夕入相準曰於吾子意何如嘉祐曰愚觀之丈人不若不爲相之爲善也若相則譽望損矣準曰何故嘉祐曰自古賢相所能建功業澤苼民者其君臣相得皆如魚之有水故言聽計從而臣主俱榮今丈人負天下重望相則中外有太平之責焉丈人於眀主能若魚之有水乎此嘉祐所謂譽朢之損焉準大喜執其手曰元之雖文章冠天下至於深識逺慮或不逮吾子也嘉祐官不顯而嘉言亦進士第爲江都簿眞宗觀書龍圖閣得禹偁奏章嗟媄切直因訪其後宰相稱薦嘉言即召對擢大理評事仁宗時甞爲殿中侍御史其曾孫汾舉進士甲科元祐中爲工部侍郎寳文閣待制入元祐籍云臣稱曰錫禹偁真天下正直之士哉其事君必盡言無隠謹其微防其漸由是二宗有聽言之美二臣有敢言之效而治道隆矣古之所謂主聖臣直君明臣忠者豈不然哉豈不然哉　　　　　　　　　　　東都事畧卷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