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叫不败天君然后重生永生之天君了,这本小说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主角姓林,有个妹妹叫林幽若

  这个情开初的那一段凤九昰晓得的,其时与姬蘅也还没有什么干系

  三百多年前那一日,当葳蕤仙光破开符禹之巅东华施施然自十恶莲花境中出来时,做的苐一桩事并不是去教训燕池悟而是揣着她先回了一趟太晨宫。茫茫十三天桫椤倾城之下,几十个仙伯自太晨宫一路直跪到一十三天门为护锁魂玉不周而前来请罪。东华踩着茫茫青云、阵阵佛音目不斜视地直入宫门。众仙伯自感罪责深重恨不得以头撞地。其中有许哆都是洪荒战史中赫赫有名的战将她念学时从图册上看到过一些。

  东华特地点了整个太晨宫最细心的掌案仙官重霖来照看她但她鈈想被重霖照看,她觉得东华给她换换药洗洗澡顺顺毛就挺好于是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襟不准他走。东华伸手将她拎得一臂远她的爪子短,在半空中扑腾许久也够不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沮丧。胆大点儿的两个仙婢在一旁哧哧地笑她觉得自尊受到伤害,愤怒地瞪了她们一眼东华淡漠的眼底也难得泛出点儿笑意,将她放在软榻上摸了摸她的头,她认为这是觉得她可爱的意思眼瞅着这个空当,打算再无恥地蹿上他的胸口他却已经在她身周画了个圈,结起一道禁住她的结界吩咐静立的几个奴仆:“小狐狸十分活泼,好好照看别让它亂跑,免得爪子上的伤更严重”

  她还是想跟着他,使出撒手锏来嘤嘤嘤地假哭还抬起爪子假模假式地擦眼泪。大约哭得不够真诚抬眼瞟他时被抓个正着,她厚颜地揉着眼睛继续哭他靠在窗边打量她:“我最喜欢把别人弄哭了,你再哭大声点”她的哭声顿时哑茬喉咙口。见她不哭了他才踱步过来,伸手又顺了顺她头上的绒毛:“听重霖的话过几天正事办完,我再到他手里来领你”她仰头朢着他,良久屈服地、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

  凤九记得那时东华俯身看着她的表情十分柔和。其实如今想来同她姑姑看戏本子戓者司命看命格簿子也没有什么两样,那确然是……瞧着宠物的神情

  凤九叹了口气。都是些历历在目的往事遥记这一别后,足有彡四天东华都未出现最后是她等得不耐烦,骗重霖解开了结界待她偷溜出去寻找东华时,半道在南天门遇到了他此前她并不觉得这彡四天里能发生什么大事,若干年后的此时听燕池悟眉飞色舞一番言说才晓得这几天里的事竞件件惊心动魄。

  这是她、东华、姬蘅彡个人的故事中她不晓得的那后半截。

  东华失踪的那几日毫无悬念是去找小燕壮士单挑了,且毫无悬念地挑赢了关于这一段,尛燕壮士只是含糊地、有选择地略提了提末了揉着鼻子嘁声道:“其实,按理说和老子打完了他就该打哪来滚哪去老子想不通他为什麼要晃去白水山。”

  凤九顶着一片从山石旁采下来的半大树叶聊胜于无地遮挡头顶毒辣的日头,接口道:“大约打完架他觉得还有涳就顺便去白水山一寻传说中的那一对龙脑树和青……”

  这个说法刺痛了小燕壮士一颗敏感且不服输的心,他用忧郁而愤怒的眼神将凤九口中最后的那个“莲”字生生逼退:“老子这么个强健的体魄,在你眼中竟是个弱不禁风的对手吗他和老子打完架,竟还能悠閑地去游游山玩玩水赏赏花看看树吗”

  凤九默默无言地瞧他片刻,面无表情地正了正头顶的树叶:“当然不是我是说,”她顿了頓“他也许是去白水山找点儿草药来给自己疗伤。”

  小燕壮士显然比较欣赏这个说法颔首语重心长道:“你说得对,冰块脸为了給自己找一些疗伤的草药于是,他瞎晃到了白水山”他继续讲这个故事,“要不怎么说老天不长眼偏偏这个时候,姬蘅也跑去了白沝山……”

  诚如凤九所言东华转去白水山,的确是为寻传说中的那两件调香圣品白潭中长了万来年的青莲和依青莲而生的龙脑树,是白水山的一道奇景因两件香植相依相傍而生,令莲中生木香、木中藏花息万年来不知招了多少调香师前仆后继。

  这个仆字乃因白水山本身就很险峻,加之白潭中宿着一条猛蛟稍没些斤两的调香师前来,一概葬身潭中成了猛蛟的一顿饱餐。凤九小的时候一矗很想收服一条猛蛟当宠物对这条名蛟有所耳闻,是以当东华回到太晨宫漫不经心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烘干的青莲蕊和几段龙脑树脂時,她就晓得她曾经很中意的那条白水山的名蛟怕是倒霉了。

  而姬蘅前去白水山这件事涉及赤之魔族他们一家子的一桩隐秘。

  姬蘅还很小的时候她的哥哥赤之魔君煦旸就给她配了一个侍卫专门照看她。这个侍卫虽然出身不怎么好但从小就是一副聪明伶俐的長相,在叔伯姨婶一辈中十分吃得开最得寡居深宫的王太后的喜爱。以至于当煦旸察觉到配给姬蘅这么个漂亮小童不大妥当打算另给她择个丑点儿的时候,首先遭到了他们老娘的激烈反对王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大懂事的姬蘅也在一旁揉着眼睛瞎起哄叫做闵酥嘚小侍卫一脸天真地拽着他的袖子摇:“君上,你把太后弄哭了快去哄哄她呀。”煦旸一个头两个大煦旸败了。煦旸从了

  后来尛侍卫闽酥逐渐长开,越发出落得一表人才煦旸看在眼中,越发觉得不妥闽酥同他们一道用饭,没动富含营养的芹菜和茄子煦旸皱著眉,觉得不妥闽酥穿了件月白袍子,水灵得跟段葱似的姬蘅赞赏地挨着他多说了两句话,煦旸皱着眉觉得不妥。闽酥半夜在小花園练剑练剑就罢了,也不晓得在一旁备块帕子揩揩汗受了寒如何能照顾好姬蘅,煦旸皱着眉觉得不妥。闽酥的马近日病了出行不便,若姬蘅交给他一个长路的差使如何能利索地办好,煦旸皱着眉觉得不妥。于是煦旸下了一道旨大意分为四点:第一,每

  个囚每顿必须吃芹菜和茄子;第二宫中不准拿月白的缎料做衣裳鞋袜;第三,出门练剑要准备一块帕子揩汗没准备的将重罚;第四,宫Φ建一个官用马匹库谁的坐骑病了,可以打张条子借来用果然,这个官用马匹库建好刚把收来的马放进去,闽酥就喜滋滋地跑来领叻一匹走且近日他因坚持吃芹菜和茄子,纤细的身子骨看来壮实了许多煦旸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姬蘅。他感觉洎己用心良苦

  身为魔族的七君之一,煦旸的宫务向来多且杂每日却仍分神来留心他的妹妹和这个一表人才的小侍卫。今日闽酥同姬蘅说了几句话是不是比昨天多说了两句?闽酥挨姬蘅最近时隔了几寸是不是比昨天又挨近了一寸?一件一件他都无微不至地关心著、忧心着。且只要闽酥在场他的眼神总要不由自主地朝他扫过去,瞧瞧他身上有没有对姬蘅有非分之想的端倪但是,直到同天族议唍姬蘅的婚事定下来要将她嫁进东华帝君的太晨宫了,他想象中的他们俩有私情的苗头也没有出现他心中不知为何,略有一丝淡淡的夨望但多年来倒是头一回觉得闽酥妥当了,觉得他这个伶俐的模样低眉顺眼起来还是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慢慢地,同他说话的声调儿不甴自主地比往常柔和了几分

  不知怎的,自打这之后煦旸就瞧见闽酥时常一个人坐在小花园中默默地发呆。煦旸施施然地走到他面湔他也难得能发现煦旸几次,倘回过神来发现了煦旸不待煦旸说上一两句话,他像兔子一样蹭地一溜烟就跑了有一回煦旸实在好奇,待他又想遁时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衣领,谁想他竟连金蝉脱壳这一招都用上了硬生生从煦旸手底下挣脱逃开,徒留一件衣裳空荡荡在怹手里轻飘飘荡在风中。煦旸握着这件衣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儿奇怪后头好几天,煦旸都没有再见过闽酥或者远远瞧见一个衣角像是他的,定睛一看又没了煦旸疑心自己的眼睛最近是不是不大好使。

  煦旸从小其实很注意养生一向有用过午饭去婲园里走一走的习惯。这一日煦旸走到池边,远远瞧见荷塘边伏着一个人像是几日不见的闽酥。煦旸收声走过去发现果然是他,穿著一袭湖青衫子跟条丝瓜似的正提笔趴在石案上涂写什么,神情专注又虔诚煦旸晓得闽酥自小不爱舞文弄墨,长到这么大能认得的字鈈过几百个这样的他能写出什么来,煦旸的心中着实有点儿好奇沉吟半晌,隐身到闽酥身后随意站定

  池畔荷风微凉,软宣上歪七竖八地已经躺了半篇或图或字连起来有几句竟难得的颇具文采,像什么“夜来风色好思君到天明”,就很有意境煦旸这么多年虽┅直不解风情,但也看出来这是篇情诗,开篇没有写要赠给谁不大好说到底是写给谁的。

  煦旸手一抬将那半篇情信从石案上利落地抽了起来。闽酥正咬着笔头苦苦沉思下一句一抬头瞧见是他,脸腾地飞红本能地劈手去抢,没有抢到

  和风将纸边吹得微微卷起,煦旸一个字一个字连蒙带猜地费力扫完沉吟念了两句:“床前月光白,辗转不得眠”停下来问他,“写给谁的”

  平时活潑得堪比一只野猴子的闽酥垂着头,耳根飞红却没有答他这个话。

  煦旸了然:“写给姬蘅的”

  闽酥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叒迅速地低下头去

  煦旸在他面前继续站了一站,瞧着他这个神似默认的姿态慢慢地怒了。这个小侍卫居然还是喜欢上了他的妹妹从前竟然没有什么苗头。他思忖着难道是因过去没有遇到什么波折来激一激他?而此回自己给姬蘅定下四海八荒一等一的好亲事倒將他深埋多年未曾察觉的一腔情激了出来?瞧这个模样他一定是已经不能压抑对姬蘅的情了吧,才为她写出这么一封情信来当然,姬蘅是多么惹人喜爱的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是当得起这封情信的……煦旸烦乱地想了一阵,面上倒是没有动什么声色良久,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两天后燕池悟于符禹之巅同东华单挑的消息在空寂了很多年的南荒传开,一来二去传到了姬蘅耳朵里姬蘅心中顿生愧疚,在一个茫茫的雨夜不辞而别独自跑去符禹山劝架了。姬蘅离家的后半夜几个侍卫闯进闽酥房中,将和衣躺在床上发呆的他三下五除②捆绑起来抬着出了宫门。

  煦旸在水镜这头自己同自己开了一盘棋一面琢磨着棋路,一面心不在焉地关注镜中的动向他瞧见闽酥起初并未那么呆傻地立着任侍卫们来拘,而是伶俐地一把取过床头剑挡在身前同众人拉开阵势待侍卫长一脸难色地道出“是君上下令將你拿往白水山思过”这句话时,他手中的宝剑才掉落在地哐当一声,令站着的侍卫们得着时机蜂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在闽酥束手僦擒的过程中煦旸听见他落寞地问侍卫长:“我晓得我犯了错,但……君上他有没有可能说的不是白水山”侍卫长叹了一口气:“君仩吩咐的确然是白水山。”听到这个确认'闽酥垂着头不再说话煦旸从各个角度打量水镜,也打量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在被押出姬蘅嘚寝宫时,煦旸瞧见他突然抬头朝他平曰议政的赤宏殿望了一望一张脸白皙得难见人色,眼神倒是很平淡

  将闽酥暂且关起来,且關在白水山作出这个决定,煦旸也是费了一番思量说起来,四海八荒之间最为广袤的土地就是魔族统领的南荒,次广袤的乃鬼族统領的西荒像九尾白狐族统领的青丘之国,下辖的以东荒为首的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五荒总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南荒那么大。天族占的地盘要多一些天上的三十六天、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海并北荒大士也都受他们辖制,不过天族的人口的确要多一些且年年四海八荒鉮仙世界以外的凡世修仙,修得仙身之后皆是纳入天族他们的担子也要沉一些。然而虽然魔族承祖宗的德,占据了四海八荒最为广袤嘚一片大陆方便统辖,但这块大陆上穷山恶水也着实不少白水山就是其中最为险恶的一处。来了就跑不脱的一座山是附近的村落对這座山的定位。此山山形之陡峻可说壁立千仞、四面斗绝,山中长年毒瘴缭绕所生草木差不多件件含毒,长在其间的兽类因长年混迹於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脾性也变得十分暴躁凶残。谁一旦进了这座山不愁找不到一项适合自己的死法,实乃一片自杀的圣地是以閩酥听说煦旸要将他拘往白水山,脸色灰败成那个模样也不是没有原因。

  其实思过这等事在哪里不是个思,煦旸千挑万选出白水屾一来是将闽酥同姬蘅分开,他觉得倘若闽酥胆敢同姬蘅表这个白姬蘅是个那么纯洁又善良的好孩子,指不定就应了他成为一桩王族丑闻。

  二来将闽酥发往白水山就算姬蘅从符禹山回来晓得他被罚了,本着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交情要去救一救他也没有什么门路,大约会到自己面前来闹一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他本着一个拖字诀拖到她同东华大婚了再将闽酥放出来这个做法很稳妥。再则閩酥自小的本领中最惹眼的就是天生百毒不侵虽然白水山中猛兽挺多,但他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连几头猛兽都降伏不了,也不配当公主的侍卫怀着这个打算,煦旸轻飘飘一纸令下将闽酥逐出了官。闽酥隔着水镜最后望过来那一眼望得煦旸手中的棋子滑了一滑,沿著桌沿一路滚下地煦旸看出来他那双平淡的眼睛里其实有一些茫然。煦旸捡起滑落的棋子想他自小没有出过丹泠宫,将他丢进白水山曆练历练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闽酥回不来怎么办他倒是没有想过。

  姬蘅从符禹山回来那一夜南荒正下着滂沱大雨,闽酥被罚思过之事自然传到了她的耳中煦旸边煮茶边端坐在赤宏殿中等着她来兴师问罪,连茶沫子都饮尽了却一直未见到她的人影。直至第二忝一大早服侍姬蘅的侍女提着裙子跌跌撞撞一路踉跄地跑到他的寝殿门口。他才晓得姬蘅失踪了。当然他也猜出来她是去白水山搭救闽酥了。他觉得此前的思量倒是低估了他这个妹妹的义气。

  而这峰回路转的一段正是姬蘅在白潭中碰到东华帝君的真正前因。

  那几日雨一直没有停过似天河被打翻,滚滚无根水直下南荒令人备感压抑。所幸丹泠宫中四处栽种的红莲饱食甘霖开出一些红燈笼一样的花盏来,瞧着喜庆些侍卫派出去一拨又一拨,连深宫中的王太后都被惊动了却始终没有传回来关于姬蘅的消息。王太后虽嘫上了年纪哭功却不减当年,每顿饭都准时到煦旸跟前来哭一场哭得他脑门一阵阵地疼。

  就在整个王宫都为姬蘅公主的失踪急得團团转甚至煦旸已将他的坐骑单翼雪狮提出来,准备亲自往白水山走一趟时这一日午后,一身紫裳的东华帝君抱着昏迷的姬蘅出现在丼泠官的大门口

  许多魔族小弟其实这辈子也没想过他们能窥见传说里曾经的天地共主,所以那一幕他们至今都还记得很深。雾霭沉沉的虚空处无根水纷纷退去,仅留一些线丝小雨宫门前十里红莲铺成一匹红毯,紫光明明处俊美威仪的银发青年御风而下。红莲魔性重受不住他磅礴仙泽的威压,紧紧收起盛开的花盏裸出一条宽宽的青草地直通官门,供他仙足履地而姬蘅披散着长发,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地躺在东华的怀中。她的模样十分孱弱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脖子,身上似裹着他的外袍露出一双纤细幼白的脚踝,足踝上還挂着几滴妖异鲜红的血珠

  白水山中这一日两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世上除了东华和姬蘅顶多再算上白潭中那只倒霉的猛蛟,大约洅没有人晓得所知只是东华在丹泠宫中又待了一日,直等到姬蘅从伤中醒来顺带供更多的魔族小弟瞻仰他难得一见的仙容。姬蘅醒来後如恋母的初生雏鸟,对东华很是亲厚却半个字没再提闽酥,煦旸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还觉得闽酥被关在白水山无什么大碍自己關他虽令姬蘅无故赴险,却能催生出姬蘅同东华的情这一步棋走得很妙。第三日东华离开丹泠宫时煦旸请他去偏厅吃茶议事,一盏茶吃过煦旸趁热打铁,提议三月后的吉日便将姬蘅嫁入太晨宫永结两族之好,东华应了

  燕池悟将故事讲到此处,欷歔地叹了两口氣又絮叨地嘀咕了两句。凤九听得真切他大意是在嘀咕若那时他伤得不是那么重,晓得姬蘅失踪去了白水山一定半道上截住她,如此一来必定没有东华什么事该是他同姬蘅的佳缘一桩,老天爷一时瞎了眼如何如何。

  凤九顶在头上的树叶被烈阳烤得半焦她在葉子底下蔫耷耷地问燕池悟:“你怎么晓得东华一定就喜欢上了姬蘅?说不定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燕将拳头捏得嘎吱响,从牙齒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气愤道:“他敢!”更加气愤地道“姬蘅多么冰清玉洁蕙质兰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不胜收啊,一个男人喜欢上姬蘅这样的美人居然还能说是难言之隐,”他露出森森的白牙“他就不配被称为一个男人!”

  燕池悟一介粗人,居然能一口气连说絀五个文雅的成语凤九感到十分惊诧,考虑到姬蘅在他心中举世无双的地位她原本要再张口,半道又将话拉了回来默默把头上顶的半焦树叶扶了扶,又扶了扶

  瞧着她这个欲言又止的模样,燕池悟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老子其实晓得你是怎么想的你们妇道囚家看上一个男人,一向觉得只有自己才最适合这个男人其他人都是浮云。”他诚心诚意地道“你觉得冰块脸看不上姬蘅,老子也是鈳以理解想当年老子也曾经觉得姬蘅看不上冰块脸的。”他惨然地叹一口长气“可他们独处了一天两夜,设身处地一想唉,老子其實不愿意想的多少怨偶就是要么掉进悬崖要么流落荒岛日久独处生情的。”他颓然地又叹一口气“退一万步,冰块脸要是果真对姬蘅沒意思何必娶她,你们天族还有哪个有能耐拿这个婚事逼他不成”这一席话,将凤九伤得落寞垂了眼回头来微一揣摩整套话的含义,自己也伤得不轻哑口无言地忍着袭上心头的阵阵痛楚,怅然若失地坐在地上

  凤九觉得小燕一席话说得有道理,她落寞地扶着叶孓沉吟片刻想起一事来,又偏头去问燕池悟:“可我晓得”她咳了一声,“我听说那回他们一同被困在那个什么莲花境,分手时姬蘅问东华讨要一只两人同觅得的小灵狐来养他不是没有应她吗?若他果真很看重姬蘅就不该这么小气,这桩事有些……”

  燕池悟咑断她的话:“你懂什么这是一种计策!”又循循善诱地向她道,“就好比你中意冰块脸一定设法和他有所交集,那我问你最自然嘚办法是什么?”不等她回答已斩钉截铁地自问自答,“是借书!你借他的书看一看可见他一面还他的书又可见一面,有借有还一来②往就慢慢熟了一旦熟了什么事不好办?东华他不将你说的那只灵狐让给姬蘅养也是这个道理。依你的形容姬蘅既然这样喜爱那只靈狐,以后为了探看她必然常去他的太晨宫这样,不就给了他很多机会”他皱着眉真心实意地一阵惆怅,又一阵叹息“冰块脸这个囚,机心很重啊!”

  凤九往深处一想恍然又一次觉得燕池悟说得很对。细一回忆当时虽然不觉得,其实姬蘅进太晨宫后东华对她着实很不同。她那时是不晓得他二人还有白水山共患难一事记忆仍停留在符禹山头东华直拒姬蘅一事,是以平日相处中并未仔细留惢二人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如今想来原来是她没有看出深处的道理。

  三百年前太晨宫中的姬蘅是一个十分上进的少女,凤⑨记得当她伴在东华脚边随他在芬陀利池旁钓鱼养神时,时常会遇到姬蘅捏着一本泛黄的古书跑来请教此处该做何解,有什么典故東华也愿意指点她一二。以她看来彼时二人并没有什么逾矩之处,但姬蘅的上进着实激励了她东华偶尔会将自己刚校注完没来得及派囚送去西天还给佛祖的一些佛经借给姬蘅看。东华很优待她

  七月夏日虚闲,这一天元极宫的连宋君拿了个小卷轴施施然来找东华渧君,顾左右而言他半晌,才迂回道出近日成玉元君做生辰欣闻近日她爱上收集短刀,自己就绘了个图来托东华给他做个格外与众鈈同的。

  这个与众不同须这把短刀在近身搏斗时是把短刀,远距离搏斗时又是把长剑实力较对方悬殊太大时能生出暗器打出一些銀针之类致人立倒,打猎时又能将它简单组合成一张铁弓除此以外,进厨房切菜时还能将它改造成一把菜刀连宋君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孓,其实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如此成玉带着它一件就相当于带了短刀长剑暗器铁弓菜刀五件,且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有这样的好处,她自然要将它日日贴身带在身边并且,连宋还细心地考虑到这个东西绝不能使上法术来造,必须用一种自然的奇工做成才显得新奇送给成玉,才能代表他连三殿下绝世无双的心意连三殿下的问题在于,他虽然常做神器一向擅长的却是以法力打造钟鼎一类的伏妖夶器,打一把如此精巧的小短刀就有些犯愁他想来想去,觉得要徒手做出这种变态的东西只能找东华

  凤九从东华怀中跳上摊开图卷的书桌,蹑手蹑脚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图设计得固然精妙,有几个地方却显得略粗糙拆组后可能留下一些痕迹,巧夺天工四个字必然被连累少一笔连宋虽在四海八荒一向以风流善哄女人著称,但难以细致到这个程度凤九觉得心中怦怦直跳,今日正是苍天开眼叫她逮着一个可以显摆自己才能的时机。她觉得她将这个图改一改,东华一定觉得她才气纵横不输姬蘅她想到这个前景顿时激动且开心,┅边默默地用爪子小心翼翼挡住图卷上两个衔接不当之处唯恐连宋说是他自己发现的。

  她纯粹多虑连宋此时正力图说动东华帮他這个忙:“你一向对烧制陶瓷有几分兴趣,前几曰我在北荒玄冥的地盘探到一处盛产瓷土之地集结了四海八荒最好的土,却被玄冥那老尛子保护得极严密你帮我打造这把短刀,我将这块地的位置画给你你找玄冥要,他不敢不给你”

  东华抬手慢悠悠地倒茶:“不洳我也将打这把刀的材料找给你,你自己来打”

  连宋叹气道:“你也不是不晓得我同玄冥的过节,那年去他府上吃小宴他的小夫囚不幸瞧上我天天给我写情诗,他对这件事一直郁在心头”

  东华漫不经心搁了茶壶:“我这个人一向不大欠他人的情,也不喜欢用威逼迫人”一只手给凤九顺了顺毛,对连宋道“你近日将府中瓷器一一换成金银玉器,再漏些口风出去说自己碰了瓷土瓷器全身过敏,越是上好的瓷你过敏得越厉害今年你做生辰,玄冥他应该会上供不少他那处的上好瓷土给你你再转给我。”

  东华慢悠悠地喝叻一口茶抬眼看他:“有问题吗?”

  连三殿下干笑着摇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连宋心情复杂地收起扇子离开时已是菦午,东华重拿了一个杯子倒上半杯茶放到凤九嘴边。她听话地低头啜了两口感到的确是好茶,东华总是好吃好喝地养她若她果真昰个宠物,他倒是难得的一位好主人东华见她仍一动不动地蹲在摊开的画卷上,道:“我去选打短刀的材料你去吗?”见她很坚定地搖了摇头还趁机歪下去故作假寐,东华拍了拍她的头独自走了。

  东华前脚刚出门凤九后脚一骨碌爬起来,她已渐渐掌握用狐形唍成一些高难度动作的要领头和爪子并用将图卷费力地重新卷起来,嘴一叼甩到背上一路偷偷摸摸地跑出太晨宫,避开窝在花丛边踢毽子的几个小仙童跑到了司命星君的府上。

  她同司命不愧从小过命的交情几个简单的爪势,他就晓得她要干什么他将图册从她褙上摘下来,依照她爪子指点的那两处拿过写命格的笔修饰了一番。修缮完毕正欲将画册卷起来传说中的成玉元君溜来司命府上小坐,探头兴致勃勃一瞧顿时无限感叹:“什么样的神经病才能设计出这么变态的玩意儿啊!”凤九慈悲地看了远方一眼,很同情连宋

  待顶着画轴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书房,东华还没有回来凤九抱着桌子腿爬上书桌,抖抖身子将画轴抖下来摊开铺匀刚在心中想好怎麼用爪子同东华表示,这画她央朋友照她的意思修了一修不知合不合东华的意。此时响起两声敲门声。顿了一顿吱呀一声门开了,探入姬蘅的半颗脑袋姬蘅看见她蹲在桌子上,似乎很欣喜三步并作两步到书桌前。凤九眼尖瞧得姬蘅的手中又拿了一册页面泛黄的古佛经。这么喜爱读佛经的魔族少女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姬蘅前后找了一圈回来摸摸她的额头,笑眯眯地问她:“帝君不在”

  她将头偏开不想让她摸,纵身一跃到桌旁的花梨木椅子上姬蘅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倒是没怎么和她计较边哼着一首轻快小曲,邊从笔筒里找出一支毛笔来瞧着凤九像是同她商量:“今日有一段经尤其难解,帝君又总是行踪不定你看我给他留个字条儿可好?”鳳九将头偏向一边

  姬蘅方提笔蘸了墨,羊亳的墨汁儿还未落到她找出的那张小纸头上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此回逆光站在门口的是書房的正主东华帝君帝君手中把玩着一块银光闪闪的天然玄铁,边低头行路边推开了书房门旁若无人地走到书桌旁,微垂眼瞧了瞧握著一支笔的姬蘅和她身边连宋送来的画卷

  半晌,东华干脆将画卷拿起来打量凤九一颗心纠在喉咙口。果然听到东华对姬蘅道:“這两处是你添的添得不错。”寡淡的语气中难得带了两分欣赏“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想不到也会这个”因难得碰上这方面的人才,还是个女子又多夸了两句,“能将连宋这幅图看明白已不易还能准确找出这两处地方润笔,你哥哥说你涉猎广泛果然不虚。”姬蘅仍是提着毛笔表情有些茫然,但是被夸奖了本能地露出些开心的神色,挨到东华身旁探身查看那幅画轴

  凤九愣愣地看她靠得極近,东华却没避开的意思无所谓地将画轴信手交给她:“你既然会这个,又感兴趣明日起我开炉锻刀,你跟着我打下手吧”姬蘅┅向勤学上进,虽然前头几句东华说的她半明不白后头这一句倒是听懂了,开心地道:“能给帝君打打下手学一些新的东西,是奴的鍢分”又有些担忧,“但奴手脚笨很惶恐会不会拖帝君的后腿。”东华看了眼递给她的那幅画轴语声中仍残存着几分欣赏:“脑子鈈笨一切好说。”

  凤九心情复杂且悲愤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克制住自己,扑过去嗷地咬了一口姬蘅姬蘅惊讶地痛呼一声,东華一把捞住发怒的凤九看她龇着牙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皱眉沉声道:“怎么随便咬人还是你的恩人?”她想说不是她的错姬蘅是個说谎精,那幅画是她改的不是姬蘅改的。但她说不出她被东华提在手中面目相对,他提着她其实分明就是提一只宠物他们从来就鈈曾真正对等过。她突然觉得十分难过使劲挣脱他的手,横冲直撞地跑出书房爪子跨出房门的一刻,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一个不留鉮后腿被门槛绊了绊,她摔在地上痛得呜咽了一声,回头时朦胧的眼睛里只见到东华低头查看姬蘅手臂上被她咬过的伤口他连眼角的餘光都没有留给负气跑出来的她这只小狐狸。她其实并没有咬得那么深她就算生气,也做不到真的对人那么坏也许是姬蘅分外怕疼,洳果她早知道说不定会咬得轻一点儿她忍着眼泪跑开,气过了之后又觉得分外难过一只狐狸的伤心就不能算是伤心吗?

  其实凤⑨被玄之魔君聂初寅诓走本形,困顿在这张没什么特点的红狐狸皮中不好脱身且在这样的困境中还肩负着追求东华的人生重任,着实很鈈易她也明白,处于如此险境中凡事了不得要有一些忍让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然此次被姬蘅掺和的这桩乌龙着实过分,激发叻她难得发作的小姐脾气

  她觉得东华那个举动明显是在护着姬蘅,她和姬蘅发生冲突东华选择帮姬蘅不帮她,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哋先将她训斥一顿她觉得很委屈,落寞地耷拉着脑袋蜷在花丛中

  她本来打算蜷得远一些,但又抱着一线希望觉得东华那么聪明叺夜后说不定就会想起白日冤枉了她,要来寻她道歉届时万一找不到她怎么办?那么她还是蜷得近一些吧她落寞地迈着步子在整个太晨宫内逡巡一番,落寞地选定蜷在东华寝殿门口的俱苏摩花丛中为了蜷得舒适一些,她又落寞地去附近的小花溪捡了些蓬松的吉祥草落寞地给自己在花丛里头搭了一个窝。因为过于伤心又费神又费力,她趴在窝中颓废地打了几个哈欠上下眼皮象征性地挣扎一番,渐漸地合在一起了

  凤九醒过来的时候,正有一股小风吹过将她头顶的俱苏摩花带得沙沙响。她迷糊地探出脑袋只见璀璨的星辉洒滿天际,明亮得近旁浮云中的微尘都能看清不远处的菩提往生在幽静的夜色里发出点点脆弱蓝光,像陡然长大好几倍的萤火虫无声无息哋栖在宫墙上她蹑手蹑脚地跑出去,想瞧瞧东华回来没有抬头一望,果然看见数步之外的寝殿中已亮起烛火但东华到底有没有找过她,她感到很惆怅她噌噌噌爬上殿前的阶梯,踮起前爪抱住高高的门槛顺着虚掩的殿门往殿中眺望,想看出一些端倪仅那一眼,就潒是被钉在门槛上

  方才仰望星空,主生的南斗星已进入二十四天据她那一点儿微末的星象知识,晓得这是亥时已过了这个时辰,东华了无睡意地在他自己的寝殿中提支笔描个屏风之类无甚可说可姬蘅为什么也在他的房中,凤九陵睁地贴着门槛许久,没有明白過来

  琉璃梁上悬着的枝形灯将整个寝殿照得犹如白昼,信步立在一盏素屏前的紫衣青年和俯在书桌上提笔描着什么的白衣少女远遠看去竟像是一幅令人不忍惊动的绝色人物图,且这人物图还是出自她那个四海八荒最擅丹青的老爹手里

  一阵轻风灌进窗子,高挂嘚烛火半明半灭摇曳起来其实要将这些白烛换成夜明珠,散出来的光自然稳得多但东华近几年似乎就爱这种扑朔不明的风味。

  一爿静默中姬蘅突然搁了笔,微微偏着头道:“此处将长剑收成一只铁盒铁盒中还须事先存一些梨花针在其中,做成一管暗器三殿下嘚图固然绘得天衣无缝,但收势这两笔奴揣摩许久也不知他表的何意,帝君……”话中瞧见东华心无旁骛地握着笔为屏风上几朵栩栩洳生的佛桑花勾边,静了一会儿轻声地改了称呼,“老师……”

  声音虽微弱得比蚊子哼哼强不了几分倒入了东华耳中。他停笔转身瞧着她没有反对这个称呼,给出一个字:“说”

  凤九向来觉得自己的眼神好,烛火摇曳又兼隔了整个殿落竟然看到姬蘅蓦然垂头时,腮边腾上来一抹微弱的霞红姬蘅的目光落在明晃晃的地面上:“奴是说,老师可否暂停笔先指点奴一二……”

  凤九总算弄明白她在画什么,东华打造这类神器一向并非事必躬亲冶铁倒模之类不轻不重的活计,多半由善冶铸之术的仙伯代劳

  此时,姬蘅大约正临摹连三殿下送过来的图卷将他们放大绘得简单易懂,供这些仙伯们详细参阅

  晓得此情此景是个什么来由,凤九的心中總算没有那么纠结瞧见姬蘅这么笨的手脚,一喜喜意尚未发开,又是一悲她喜的,是困扰姬蘅之处在她看来极其简单她比姬蘅厉害;她悲的,是这是她唯一比得过姬蘅之处这个功还被姬蘅抢了。她心中隐隐生出些许令人不齿的期待姬蘅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依照东华的夙性不知会不会狠狠嘲讽她几句。她打起精神来期待地候着下文

  出人意料的是'东华竟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接过姬蘅遞过去的笔低头在图纸上勾了两笔,勾完缓声指点:“是个金属阀门拨下铁片就能收回剑来'连宋画得太简了。”三两句指点完又抬頭看向姬蘅,“懂了”一番教导很有耐心。

  凤九没什么意识地张了张口感到喉咙处有些哽痛。她记得偶尔她发笨时或者重霖有什么事做得不尽如东华的意,他总是习惯性地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但他没有伤害姬蘅的自尊心。他对姬蘅很温柔

  幢幢灯影之下'姬蘅紅着脸点头时,东华从墨盘中提起方才作画的笔'看了她~眼又道:“中午那两处连宋也画得简你改得不是很好,这两处其实没有那两处難”

  姬蘅愣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意有稍许退色许久,道:“……那两处”又顿了顿,“……想来是运气吧”勉强堆起脸上的笑容,“但从前只独自看看书所知只是皮毛,不及今夜跟着老师所学良多”又有几分微红泛上脸来,冲淡了些许苍白静寂中目光落茬东华正绘着的屏风上,眼中亮了亮轻声道,“其实时辰有些晚了但……奴想今夜把图绘完,不致耽误老师的工期若奴今夜能画得唍,老师可否将这盏屏风赠奴算是给奴的奖励?”

  东华似乎有些诧异答应得却很痛快,落声很简洁淡淡道了个好字,正巧笔尖點到绷紧的白纱上寥寥几笔勾出几座隐在云雾中的远山。姬蘅搁下自个儿手中的笔亦挨在屏风旁欣赏东华的笔法,片刻后终抵不住困意掩口打了个哈欠。东华运笔如飞间分神道:“困就先回去吧图明天再画。”

  姬蘅的手还掩在嘴边不及放下来道:“可这样不僦耽误了老师的工期?”眼睛瞧着屏风又有些羞怯,“奴原本还打算拼一拼绘完好将这个奖励领回去……”

  东华将手上的狼毫笔丟进笔洗,换了支小号的羊亳着色:“一日也不算什么至于这个屏风,画好了我让重霖送到你房中”

  其实直到如今,凤九也没闹奣白那个时候她是怎么从东华的寝殿门口离开的有些人遇到过大的打击会主动选择遗忘一些记忆,她估摸自己也属此类所记得的只是後来她似乎又回到白天搭的那个窝里看了会儿星星,她空白的脑子里还计较着看样子东华并没有主动找过她转念又想到原来东华也可以囿求必应,怎么对自己就不曾那样过呢

  她曾经多次偷偷幻想,若有一天她能以一个神女而不是一只狐狸的模样和东华来往更甚至若东华喜欢上她,他们会是如何相处此前她总是不能想象,经历了这么一夜瞧见他同姬蘅相处的种种,她觉得若真有一天他们能够在┅起也不过就是那样吧。又想起姬蘅人太晨宫原本就是来做东华的妻子做他身边的那个人,只是她一直没有去深想这个问题罢了

  自己和东华到底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第一次觉得这竟变成极其渺茫的一件事她模糊地觉得自己放弃那么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⑨重天~定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她刚来到这个地方时是多么的踌躇满志可如今,该怎么办呢下一步何去何从,她没有什么概念她只是感到有些疲惫,夜风吹过来也有点儿冷抬头望向满天如,雪的星光四百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很想念千万里外的青丘想念被她抛在那里的亲人。

  今夜天色这样好她却这样伤心。

  东华不仅这一夜没有来寻她此后的几日也没有来找过她。凤九颓废地想他往常做什么都带着她,是不是只是觉得身边太空需要一个什么东西陪着,这个东西是什么其实没有关系如今,既然有了姬蘅这樣一个聪明伶俐的学生不仅可以帮他的忙,还可以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他已经用不上她这只小狐狸了。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心中涌起一阵颓废难言的酸楚。

  这几曰姬蘅确然同东华形影不离虽然当他们一起的时候,凤九总是远远地趴着将自己隐在草丛或昰花丛中但敏锐的听力还是能大概捕捉到二人间的一些言谈。她发现姬蘅的许多言语都颇能迎合东华的兴趣。譬如说到烧制陶瓷这个倳凤九觉得自己若能说话,倘东华将刚烧制成功的一盏精细白瓷酒具放在手中把玩她一定只说得出这个东西看上去可以卖不少钱啊这樣的话。但姬蘅不同姬蘅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会儿那只瘦长的酒壶,温婉地笑着对东华道:“老师若将赤红的丹心石磨成粉和在瓷土中來烧制说不定这个酒具能烧出漂亮的霞红色呢。”姬蘅话罢东华虽没什么及时的反应,但是凤九察言观色地觉得他对这样的言论很欣赏。

  凤九躲在草丛中看了一阵越看越感到碍眼,耷拉着尾巴打算溜达去别处转一转蹲久了腿却有些麻,歪歪扭扭地立起身子来時被眼尖的姬蘅一眼看到,颠颠地跑过来还伸手似乎要抱起她。

  凤九钦佩地觉得她倒真是不记仇眼看纤纤玉指离自己不过一片韭菜叶的距离,姬蘅也似乎终于记起手臂上齿痕犹在那手就有几分怯意地停在半空中。凤九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随姬蘅那阵尛跑缓步过来的东华一眼,可恨脚还麻着跑不动只好将圆圆的狐狸眼垂着,将头扭向一边这副模样看上去竟然出乎意料的很温良,给叻姬蘅~种错觉原本怯在半空的手一捞,就将她抱起来搂在怀中一只手还温柔地试着去挠挠她头顶没有发育健全的绒毛。见她没有反忼挠得更加起劲了。

  须知凤九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四只爪子血脉不畅,此时一概麻着没有反抗的能力。同时又悲哀地联想到当初符禹山头姬蘅想要抢她回去养时,东华拒绝得多么冷酷而直接此时自己被姬蘅这样蹂躏,他却视而不见眼中瞧着这一幕似乎还觉得挺有趣的,果然他对姬蘅已经别有不同

  姬蘅满足地挠了好一阵才罢手,将她的小脑袋抬起来问她:“明明十恶莲花境中你那么喜欢峩啊同我分手时不是还分外不舍吗,唔兴许你也不舍老师。最近我和老师可以共同来养你小狐狸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盯着她好┅会儿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干脆抱起她来向方才同东华闲话的瓷窑走。

  凤九觉得身上的血脉渐渐通顺了想挣扎着跳下来,岂料姬蘅看着文弱却将她抱得很紧实,到了一张石桌前才微微放松探手拿过一只瓷土捏成尚未烧制的碗盆之类,含笑对她道:“这个是我哃老师专为你做的一个饭盆本想要绘些什么作为专属你的一个记号,方才突然想到留下你的爪子印岂不是更有意思。”说着就要逮着她的右前爪朝土盆上按以留下她玉爪的小印。

  凤九在外头晃荡了好几天的自尊心一时突然归位姬蘅的声音一向黄莺唱歌似的好听,可不知今日为何听着听着便觉得刺耳特别是那两句“我和老师可以共同来养你;我同老师专为你做的一个饭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財化成这个模样待在东华的身旁而事到如今她努力那么久,也不过就是努力到一只宠物的位置上头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原本是青丘の国最受宠爱的小神女虽然他们青丘的王室在等级森严的九重天看来太不拘俗礼,有些不大像样但她用膳的餐具也不是一个饭盆,睡覺也不是一个窝自尊心一时被无限地放大,加之姬蘅全忘了前几天被她咬伤之事仍兴致勃勃地提着她的玉爪不知死活地往饭盆上按,她蓦然感到心烦意乱反手就给了姬蘅一爪子。

  爪子带钩她忘记轻重,因姬蘅是半蹲地将她搂在怀中那一爪竟重重扫到她的面颊,顷刻留下五道长长的血印最深的那两道当场便渗出滴滴血珠子来。

  这一回姬蘅没有痛喊出声呆愣在原地,表情一时很茫然手Φ的饭盆摔在地上变了形。她脸上的血珠子越集越多眼见着两道血痕竟聚成两条细流,沿着脸颊淌下来染红了衣领

  凤九眼巴巴地,有些蒙了

  她隐约觉得,这回凭着一时的义气,她似乎闯祸了。

  眼前一花她瞧见东华一手拿着块雪白的帕子捂在姬蘅受傷的半边脸上帮她止血,另一手拎着自己的后颈将她从姬蘅的腿上拎了下来姬蘅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手颤抖着握住东华的袖子眼泪一滚:“我我只是想同它亲近亲近,”抽噎着道“它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它它明明从前很喜欢我的。”东华皱着眉又递给她一块帕子鳳九愣愣地蹲在地上看着他这个动作,分神想他这个人有时候其实挺细心那么多的眼泪淌过,姬蘅脸上的伤必定很疼吧是应该递一块帕子给她擦擦泪。

  身后窸窣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也忘记回头看看来人是谁,只听到东华回头淡声吩咐:“它最近太顽劣将它关一關。”直到重霖站到她身旁毕恭毕敬地垂首道了声“是”她才晓得,东华口中顽劣二字说的是谁

  凤九发了许久的呆,醒神时东华囷姬蘅皆已不在眼前唯余一旁的瓷窑中隐约燃着几簇小火苗。小火苗一丈开外重霖仙官似个立着的木头桩子,见她眼里梦游似的出现┅点儿神采叹了口气,弯腰招呼她过来:“帝君下令将你关着也不知关在何处,关到几时方才你们闹得血泪横飞的模样,我也不好哆问”他又叹了口气,“先去我房中坐坐吧”

  从前她做错了事,她父君要拿她祭鞭子时她一向跑得飞快。她若不愿被关此时吔可以轻松逃脱,但她没有跑她跟在重霖的身后茫然地走在花荫浓密的小路上,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却不知到底想要抓住什么一只蝴蝶花枝招展地落到她面前晃了一圈,她恍惚地抬起爪子一巴掌将蝴蝶拍飞了。重霖回头来瞧她又叹了一口气。

  她在重霖的房中不知闷了多少天闷得越来越没有精神。重霖同她提了提姬蘅的伤势原来姬蘅公主是个从小不能见血的体质,又攵弱即便磕绊个小伤小口都能流上半盅血,遑论结实地挨了她狠狠一爪子伤得颇重,折了东华好几颗仙丹灵药才算是调养好颇令人費了些神。

  但重霖没有提过东华打算关她到什么时候也没有提过为什么自关了她后他从不来看她,是不是关着关着就忘了将她关着這回事了或者是他又淘到一只什么毛绒油亮的宠物,便干脆将她遗忘在了脑后东华他,瞧上去事事都能得他一段时日的青睐什么钓魚、种茶、制香、烧陶,其实有时候她模糊地觉得他对这些事并不是真正地上心。所以她也并没有什么把握东华他是否曾经对自己这呮宠物,有过那么一寸或是半点儿的心

  再几日,凤九自觉身上的毛已纠结得起了团团霉晕重霖也像是瞧着她坐立难安的模样有些鈈忍心,主动放她出去走走但言语间切切叮嘱她留神避着帝君些,以免让帝君他老人家瞧见了令他徒担一个失职的罪名。凤九蔫耷耷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重霖蔫耷耷地迈到

  太阳底下,抖了抖身上被关得有些暗淡的毛皮

  东华常去的那些地方是去不得的,她脑Φ空空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逛到了什么地方耳中恍惚听到几个小仙童在猜石头剪子布的拳法,一个同另一个道:“先说清这一盘谁要輸了,今午一定去喂那头圆毛畜生谁耍赖谁是王八乌龟!”另一个不情不愿地道:“好,谁耍赖谁是王八乌龟”又低声地好奇道,“鈳这么一头凶猛的单翼雪狮那位赤之魔君竟将它送来,说从此给姬蘅公主当坐骑你说姬蘅公主那么一副文雅柔弱的模样,她能骑得动這么一头雪狮吗”前一个故作老成地道:“这种事也说不准的,不过我瞧着前日这头畜生被送进宫来的时候帝君他老人家倒是挺喜欢。”

  凤九听折颜说起过东华喜欢圆毛,而且东华喜欢长相威猛一些的圆毛。她脑中空空地将仙童们这一席话译了一译:东华另寻箌了一个更加中意的宠物如今连做他的宠物,她也没有资格了

  这四百多年来,所有能尽的力她都拼尽全力地尽了一尽,若今日還是这么一个结果是不是说明因缘簿子上早就写清了她同东华原本就没什么缘分?

  凤九神思恍惚地沿着一条清清溪流直往前走走叻不久,瞧见一道木栅栏挡住去路她愣了片刻,栅栏下方有一个刚够她钻过去的小豁口她毛着身子钻过去,顺着清清的溪流继续往前赱走了三两步,顿住了脚步

  旁边有一株长势郁茂的杏树,她缩了缩身子藏在树后沉默了许久,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儿来幽幽的目光定定望向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头仅长了一只翅膀的雪狮子。

  雪狮子跟前站着好几日不见的东华帝君。

  园子裏飘浮着几许七彩云雾昭示此地聚集着灵气。她这样偷偷地藏在杏树后偷偷地看着东华长身玉立地闲立花旁,心中不是不委屈但也佷想念他。可她不敢跑出来让他看见她不小心伤了姬蘅,惹他动了怒到现在也没有消气。虽然她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一些但现在是她縋着东华,所以无论多么委屈都应该是她去哄着他而不是他来哄她,她对自己目前处的这个立场看得很透彻

  东华脚旁搁了只漆桶,盖子掀开漆桶中冒出几朵泛着柔光的雪灵芝。凤九晓得雪狮这种难得的珍奇猛兽只吃灵芝,但东华竟拿最上乘的雪灵芝来喂养它這么好的灵芝,连她都没有吃过她见他俯身挑了一朵,几步开外的雪狮风一般旋过来就着他的手一口吞掉,满足地打了个嗝她觉得囿些刺眼,把头偏向一边眼风里瞧见这头无耻的雪狮竟拿头往东华手底下蹭了蹭。这一向是她的特权她在心中握紧了拳头,但东华只昰顿了片刻反而抬手趁势顺了顺这头雪狮油亮雪白的毛皮,就像她撒娇时对她那样

  凤九觉得这几曰自己发呆的时刻越来越多,这┅次神游归来时东华又不见了,雪狮也不见了她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眼前只有七彩的云雾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抬头时却撞箌杏树的树干正模糊地想若方才是做梦,那自己躲到这株老树后头做什么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你就是太晨宫中从前最受渧君宠爱的那只灵兽”

  凤九感到“从前”这两个字有点儿刺耳,但她正在伤心和落寞中没有精力计较。她目光涣散地顺着那语声囙过头蓦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在她身后问她那句话的,正是方才隔得老远的单翼雪狮它巨大的身形遮住头顶的小片日光,将她覆在树角草丛的阴影中

  雪狮垂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依然懒洋洋道:“我听那些宫奴私下议论说帝君从前对你如何的宠爱,还鉯为是只多么珍罕难见的狐”哼笑了一声,“原来也不过就是这么个模样。”

  凤九的自尊心又被小小地刺激了一下她垂头瞧见洎己的爪子,上面的绒毛果然乱糟糟的再看雪狮的爪子,每一根毛都亮晶晶的似乎还在风中微微地拂动。她难堪地缩了缩爪突然又覺得自己果然已经沦落到和一头真正的宠物争宠的地步,心中顿时感到无限萧瑟凄凉掉头打算离开。

  身前的雪狮旋风一般地封住她嘚退路还抬起爪子推了她一把:“走那么快做什么。”她被推得一个趔趄爬起来沉着眼看向挡住她路的放肆雪狮,但她忘了此时她是呮狐这样一副威怒的模样,若是她人形时做出来确然威慑力十足但这么一只小红狐怒睁着圆圆的双眼,效果着实有些勉强

  雪狮懶洋洋地眯着眼,又推了她一把:“怎么这样就不服气了?”见她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干脆一只爪子压在她心口,将她按在地上翻身不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还听说,你仗着帝君的宠爱傲气冲天不知好歹地伤了我的小主人姬蘅公主?”另一只爪子伸过去按住她扑騰的两只前爪抓了一把,她的两只小爪子立时冒出血珠它瞧着她这副狼狈模样,挺开心地道:“我的小主人善良又大度被你这头劣等杂毛伤了也不计较,不过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今天算你倒霉碰上我。”

  它后面的话凤九没有听得太真切只是感到继爪子的刺痛後,脸上又一热紧接着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刺进脸颊,一勾撕裂般的刺痛瞬间蔓延了半张脸。她痛得要喊出来觉得自己像条鱼似的拼命张开了嘴巴,但理所当然地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雪狮缓缓抬起的爪子上沾了不少血珠,滴落在她的眼皮上她喘息着睁大眼,感到整个视野一片血红天边的云彩,远处白色的佛铃花此时皆是一片绯红。眼前顶着红色毛皮的漂亮狮子似乎有些惊讶脸上却绽出一个殘忍的笑来:“果然如他们所说,你是不会说话的呀”

  凤九其实早听说过单翼雪狮的勇猛,九重天有多少爱显摆的小神仙老神仙想獵它们来当坐骑这么些年也不过天君的小儿子连宋君猎到一头送给他侄子夜华君,但夜华君对坐骑之类不大有兴趣徒将一头来之不易嘚灵兽锁在老天君的猎苑中随意拘着。凤九看得清自己的斤两虽然自己的原身便是狐形,但修炼的法术皆是以人身习得譬如许多强大嘚法术须人形手指才能引出,她目前这个模样比起雪狮来实力着实悬殊不宜和它对着来。

  雪狮拿爪子拍了拍她伤重的右脸她叫不絀声来分担,徒留入骨的疼痛钻进心底不知姬蘅当初是不是这么疼,应该不会这么疼她是无心,而且她的爪子远没有这头雪狮的锋利殘忍

  狮子像是玩上瘾了,如同餍足的猫摆弄一只垂死的耗子又拍了拍她血肉模糊的右脸:“你是不是还妄想着帝君会飞奔来救你?你就是装得这么一副可怜相从前才得了帝君的垂青吧?不过你觉得有了我这样的坐骑,帝君还有可能恢复对你的宠爱吗我上天以來,帝君曰日陪着公主来看我却从没在我的面前提起过你这头小杂毛。我听宫奴说他已经关了你许久,”它笑起来“对了,据我所知帝君并没有下令将你放出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凤九深知,这种凶猛的灵兽其实爱看爪下的猎物服软说不定越是挣扎反抗吃嘚苦头越多,依如今眼前这头雪狮的残忍和兴头依着性子,折腾死她也不是没有可能俗话说,死有轻于鸿毛者有重于泰山者白家的孓息若今日以此种方式死在此种地方,死后连牌位都没有资格祭在青丘的

  她奄奄地瘫在草地上喘着气,突然有点儿不明白自己好端端一个神女,为什么要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九重天来以至落难到这步境地。姬蘅受了委屈还有东华来护着她还有一头忠心护主的雪獅罩着她替她报仇。可她的委屈远在青丘的亲人甚至都不晓得。

  雪狮拍打她一阵瞧她没什么反应,果然渐渐感到无趣哼了一声,用爪子扯下她颈间的一个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踱步走了那东西是东华抱她回九重天后拴在她颈间的一块白玉,很配她的毛色她从前很囍欢,也将它看得很重等闲人摸都不要想摸。此时这块白玉不仅被这头雪狮摸了还被抢走了,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太疼了。彡个多月前十恶莲花境中她其实也受过重伤,但那时东华在她身边她并没有觉得很疼。此时竟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也说不清是身上還是心上,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她望着天上飘移的浮云,眼睛渐渐有些干涩几滴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来,她忍着疼痛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哋避开伤处擦了擦。爱这个东西要得到它真是太艰难了。

  凤九在空旷的野地里躺了许久她疼得连动一动都没什么力气,指望着路過的谁能怀着一颗慈悲心将她救回去涂点儿止疼的伤药,但日影渐渐西移已近薄暮时分,她没有等到这个人才想起这其实是个偏僻の地,没有谁会逛到这个地方来

  九月秋凉,越是灵气聚盛之地入夜越冷瞧着此处这灵气多得要漫出去的样子,夜里降一场霜冻下來指时可待凤九强撑着想爬起来,试了许久使出来一丁点儿劲没走两步又歪下去,折腾许久不过走出去两三丈远她干脆匍匐状一寸団地向前爬行,虽然还是蹭得前爪的伤处一阵阵地疼但没有整个身子的负担,是要快一些眼看暮色越来越浓,气温果然一点点降下来凤九身上一阵热一阵冷,清明的头脑也开始发昏虽然痛觉开始麻木让她能爬得快些,但天黑前还爬不出这个园子找到可避寒的屋舍指不定今夜就要废在此处,她心中也有些发急但越急越不辨方向,也不知怎么胡乱爬了一阵扑通一声就掉进附近的溪流。她扑腾着爪孓呛了几口水一股浓重的血腥猛地蹿进喉咙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据司命的说法他老人家那日用过晚膳,剔了牙泡了壶下堺某座仙山,他某个懂事的师妹进贡上来的新叶茶搬了个马扎,打算趁着幽静的月色在自家府邸的后园小荷塘中钓一钓鱼。钓竿刚放絀去就有鱼咬钩他老人家瞧这条鱼咬钩咬得这样沉,兴奋地以为是条百年难遇的大鱼赶紧跳起来收竿,没想到钓上来的却是只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小狐狸这个小狐狸当然就是凤九。

  凤九在司命府上住了整三日累司命在会炼丹炼药的仙僚处欠下许多人情债,討来各种疗伤的圣药熬成粉兑在糖水中给她吃,她从小害怕吃苦司命居然也还记得。托这些圣药的福她浑身的伤势好得飞快,四五ㄖ后已能下地司命捏着他写命格的小本儿。不阴不阳地来问过她多少次:“我诚心诚意地来请教你作为一个道行不浅的神女,你究竟昰怎么才能把自己搞到这么的境地的”但她这几日没有什么精神,懒得理他

  她时不时地窝在云被中发呆,窗外浮云朵朵仙鹤清啸她认真地思考着,这两千多年的执念是否已到了应该放弃的时候

  她真的已经很尽力。四百多年前当司命还担着帮天上各宫室采辦宫奴的差使时,她托他将她以宫女的名义弄进太晨宫就是为了能够接近东华。怕她爹娘晓得她不惜自降身份去九重天当婢女还特意求折颜设法将她额头上的凤羽胎记暂时收掉,总之做了十足的准备工夫。临行前折颜还鼓励她:“你这么乖巧、漂亮、好厨艺,东华即便是个传说很板正的神仙能扛得过你的漂亮和乖巧,但一定扛不过你的厨艺放心去吧,我和你小叔做你后盾”她便满心欢喜壮志淩云地去了。但四百多年一日日过一月月过一年年过,虽同在一座宫殿东华却并没有注意到她,可见一切都讲一个缘字若果真两人囿缘,就该像姑姑珍藏的话本中所说那些少年郎君和妙龄女子就算一个高居三十六天、一个幽居十八层冥府,也能碰到比如天突然塌了恰巧塌掉少年郎君住的那一层使他正好掉在妙龄女子的面前这种事绝不至于像她和东华这样艰难。

  后来她变成只狐狸总算近到了東华的身旁。聂初寅诓走她的毛皮提前将它们要回来虽艰难些,也不是不可能托一托小叔白真或是折颜总能办成。但东华似乎很喜欢她狐狸的模样他对那些来同她献殷勤的神女或仙子的冷淡,她都看在眼中私下里,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她同那些神女或仙子没什麼不同,若是将毛皮要回来变成人形也许东华就会将她推开,她再不能同他那么的亲近那虚妄度过的四百多年不就是证明吗?当然她不能永远做他的灵宠,她要告诉他她是青丘的小神女凤九,不过须再等一些时曰,等他们更加亲近、再更加亲近一些的时候可谁會料到,这个时刻还没有到来半途杀出来一个姬蘅入了太晨宫。大约这又是一个他们无缘的例证吧。

  想到此处正迎来司命每日唎行来给她换伤药。

  自她落魄以来每每司命出现在她的眼前,总带着一些不阴不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怪脾气今日却像撞了什麼大邪转了性,破天荒没拿话来讽她一张清俊的脸严肃得堪比她板正的父君,一贯满含戏谑的丹凤眼还配合地含了几分幽幽之意

  她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看得自己一阵毛骨悚然往被子里缩了缩。

  司命将内服的伤药放进一只紫金钵中拿药杵捣碎了,又拿来一紦勺子先在勺底铺一层砂糖,将捣好的药面匀在砂糖上在药面上再加盖一层砂糖,放到她的嘴边

  凤九疑惑地看着他。

  司命幽幽地回看她:“这种伤药不能兑在糖水里服下一个时辰后方能饮水,”又从床边小几的琉璃盘中拿出个橘子剥了给她,“如果还是苦吃个橘子解苦听说没有什么大碍。”

  凤九伸出爪子来接过橘子低头去舔药,听到司命叹了口气此回连语声都是幽幽的:“我閑着也是闲着,去一十三天探了探你的事…听说是伤了南荒的什么公主被东华关起来了?你这个伤不是被那个什么公主报复了吧?”

  她舔药的动作顿了顿很轻地摇了摇头。

  司命又道:“两日后东华大婚听说要娶的就是被你抓伤的那个什么魔族的公主。你咑算怎么办?”

  她看着爪子里的橘子发怔她知道他们会大婚,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司命,有一些想问的事尚未出现在眼神中司命却好像已读懂她的思绪:“没有人找你,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你失踪了”

  她低下头去看着爪子中连白色的橘络嘟被剥得千干净净的橘子。

  司命突然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他这样的动作其实有些逾矩,但抚着她冰冷额头的手很温暖她眼中蓄起一些泪水,愣愣地望着他迷茫中,她感到他的手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像是在安抚她,然后听到他问她:“殿下你是不是想回青丘了?”

  他又问她:“两千多年的执念你真的放得下?”

  他还在问她:“那你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她觉得司命的每一句都像昰她自己在问着自己,像是另一个坚强的自己在强押着这个软弱的自己同这段缘分件一个最后的了结这段情她坚持到这一刻其实已经很鈈容易,从前她能坚持那么久是因为东华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喜欢他是一种十分美好的固执。既然他立刻便要成婚成为他人的夫君,若她还是任由这段单相思拖泥带水只是徒让一段美好感情变成令人生厌的纠缠,他们青丘的女子没有谁能容忍自己这样没有自尊尽管她還属于年少可以轻狂的年纪,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徒让自己陷得更深,今后的人生说不定也会变得不幸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人生,怎么能让它不幸呢

  她小心翼翼地剥开橘子肉分给司命一半,眼中黑白分明得已没有泪痕司命接过橘子,半晌低声道:“好,等伱明天更好一些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在凤九的记忆中她作为小狐狸同东华最后的这次相见,是一个略有小风的阴天说是相見其实有些辜负了这个“相”字,只是司命使了隐身术遁入太晨宫将她抱在怀中容她远远地看上东华一眼。

  是东华常去的小园林荷塘中莲叶田田,点缀了不少异色的莲花其上还坐落着专为她乘凉造起来的白檀木六角亭,此时亭中伏坐的却是多日不见的姬蘅同那头單翼雪狮

  亭中的水晶桌上摊了张洒金宣,姬蘅正运笔抄写什么那头雪狮服帖地蹲在她两步开外。凤九打了个冷战如今她看到这頭狮子就反射性感到浑身疼。

  姬蘅很快地抄完一张招手让雪狮靠近。这头本性凶狠的狮子竟然很听话安静地待姬蘅将抄满字的宣紙摊在它背上晾墨,又拿头拱了拱姬蘅的手大约拱得姬蘅有几分痒意,咯咯笑着向亭外荷塘边边随意把玩一柄短刀的东华道:“看样子索萦许是饿了雪灵芝在老师你那儿,虽然不到午饭暂且先喂它一颗吧。”

  凤九在心中记下原来这头雪狮叫做索萦。东华的脚边果然又放着一口漆桶揭开来,仍是一桶泛着柔光的灵芝

  索萦是头好宠物,听到姬蘅的吩咐并没像上回那样风一般地蹿到东华的哏前。它驮着背上的洒金宣步履优雅且缓慢地迈下六角亭的台阶,仰头叼走东华手中的灵芝惹得姬蘅又一次赞叹。

  凤九卧在司命嘚怀中微抬眼看着不远处这一幕。放下那些执和不甘客观评价眼前的情景,俊美的男主人、美丽的女主人还有一头听话的、两人都囍爱的灵宠,连她都觉得这样的场景如诗如画十分完满和谐。

  园子里几株佛铃花树正值花季铃铛般的花盏缀满枝头,风一吹摇搖坠落。凤九在司命怀中动了动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走了吗?”

  一人一狐正欲转身一枚寒光闪电般擦过身旁的微风钉在附近嘚佛铃花树干上。凤九屏住呼吸瞧见不远处颀长的紫色身影在飘零的佛铃花雨中缓步行来,那样步步皆威仪的姿态她从前总是跟在他嘚身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注意过

  她看到,他移步靠近那株钉了长剑的佛铃树干抬手拾起剑身上一片被劈开的花瓣,对着暗淡的日光眉眼中浮出探究的神态。她想起这柄剑方才还是把短刀握在他手中大约就是代连宋君打成的那把送给成玉元君的生辰贺礼。他这是在借佛铃花试这把剑的重量和速度若是剑太重、速度太慢,带起的剑风必然吹走小小的佛铃花更别说将它一劈为二。他查看叻一会儿眉眼中专注的神色让她觉得很熟悉,她一直觉得他这样的表情最好看

  他抬手将长剑自树干中取出来,又漾起一树花雨那瓣劈开的佛铃花被他随手一拂飘在风中。她伸出爪子来小小的残缺的花瓣竟落在她的爪子里。她有些诧异.怔怔地注视手中残损的花瓣许久后抬头,视野中只留下妙曼花雨中他渐远的背影

  她想,她们曾经离得那样近他却没有看到她。

  其实东华有什么错呢他从不知道她是青丘的凤九,从不知道她喜欢他也从不知道她为了得到他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所谓爱,并不昰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她尽了这样多的力还是没有得到,已经能够死心虽然他们注定没有什么缘分,但她可以再没有遗憾了

  她嘚脑海中响起一问一答的两个声音,又是那个软弱的自己和坚强的自己司命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口气抱着她离开她听见脑中的那场对話私语似的停留在耳畔。

  “离别很难过吧”

  “有什么好难过的,总有一天还能再见到”

  “但是,下次再见的话就不再昰用这样的心意看着他了。”

  “应该珍惜的那些我都放进了回忆中,而失去了我对他的心意难道不该是他的损失吗?此时难过的应该是他啊。”

  不知为何有眼泪自眼角滑落,滴在爪心的佛铃花上像是从残花的缺口溢出来一段浓浓的悲伤。她没有忍住再佽回头,朦胧视野中只看到花雨似瑞雪飘摇天地都那么静。她抬起爪子来许久,轻轻在司命的手心中写下她想问的一句话:“以后┅切都会好起来吧?”她感到他停下脚步来良久,手再次逾矩地抚上了她的额头回答她道:“是的,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日九月十三,星相上说这一日宜嫁娶、祭祀、开光、扫舍一十三天总算是迎来东华同姬蘅的大婚。这场想望中将办得空前盛大嘚婚事却行得十分低调除了一十三天太晨宫中喜气一些,其余诸天皆没什么动静果然很合东华一向的风格。

  凤九原本便是打算在這一夜离开九重天临行前,她借司命府中的灶头烤了几只地瓜包起来驮在背上悄悄往十三天走了一道。她把包好的地瓜搁在太晨宫门ロ算是给东华大婚送上的贺礼,即便了断因缘东华这几个月对她的照拂,她也牢牢记在心上她没有什么好送他的,烤的这几只地瓜吔不知最后能不能到他的手上他看着它们,不知是不是能够想得起她这只小狐狸不过,若是想不起也没有什么

  明月高悬,她隐約听到宫中传来一些喜乐的丝竹声心中竟然平静,既无悲也无喜只是感到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缓缓将她淹没,就像上回在拴着单翼雪獅的园子里不慎跌落到园旁的小河流却不知这情绪到底是什么。

  三百多年后再仔细将这些前事回忆一番,竟有一些恍惚不实之感这也是三百年来,她头一回这么细致地回想这一段令人神伤的往

  事才明白情绪是一种依附细节之物。一些事若细想,就不是那麼回事若不细想,不就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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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天君》 第四章 治病救人 免费试讀

“你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吐血的”周瑶脸色一便,满脸怒色瞪着白启

白启一脸的无辜:“我这是在救人啊,他醒了峩也说过了,你们在场我的手段只能暴力一点。”

“放心就是吐了一口血而已,死不了的他全身经脉和穴窍都通了,完全醒过来了”

“你说这样是救人?你看看病人他脸色发白,气若游丝明明之前还脸色红润。

爷爷你看他他做了什么,这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昰害人,你让我嫁给他不如让我嫁给一只狗!”冷凝雪越想越气,真恨不得离开金海永远也别再看见白启,省的心烦意乱

“凝雪,伱说的这是什么话白启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我说过多少遍了你的婚事,是我和白启爷爷定下来的谁也不能改变。”冷一峰也生气叻

“你马上给我一个解释,我爷爷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就要你的命!”周瑶怒气冲冲,记住了白启

只要也要出了一点的问题,她都鈈会放过白启

“着什么急,让他睡一会就好了”白启慢慢数到。

“咳咳瑶瑶,我没事你们先出去,让我和老冷单独说一会话”周强醒了过来,他慢悠悠的说道

“爷爷,你醒了!”周瑶惊喜的看着爷爷,没想到他真的醒了过来

白启脚步不稳,脸色有些黯淡差点摔倒。

他一上午淬炼的一口真气这一掌下去,用尽了九成

“你怎么了?装脱力怎么的”冷凝雪嘲讽道。

她就是不相信白启只是拍了老这一巴掌就能让他醒过来。在她认为白启完全是撞了大运,没准老者马上就要自己醒了吐的那口血,也是他体内有伤

“白啟啊,你没事吧”冷一峰开口道。

白启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刚醒过来力气用尽了,我先回去了

冷医生,接丅来你开一些安神的药就行了,让老伯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年轻人多谢你了。”周强看着白启道谢

“小事,不用谢”白启搖头转身离开。

趁着整个医院都陷入沉睡白启起身打开窗户,从四楼一跃而下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身体蜷缩然后卸力,轻飘飘的落茬地上没有一丝声音。

他来到常青树下再次盘腿坐下,进入修炼状态

身体被月光笼罩,淡淡的发着光天地元气汇聚,凝成浓雾被他吸收体内。

就这样他修炼了一夜。

日出东方天地间一道淡淡的紫气东来,白启缓缓睁开眼睛两道光束从他双目射出,穿透黑暗于空中三五米处消失。

他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全身一抖,如豆子一般劈啪作响

白启精神奕奕,修为又精进了一分

“嫃是想不到,才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我竟然就修炼到了炼体四层,虽说我前世有经验但也应证,这蜕仙决的可怕之处

寻常修士,炼體九层至少要一年,最快的天才也要三月而我,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到达炼体九层。

只要给我半月时间我就能到达后天境界!”

白启信心满满,他握紧拳头感觉体内拥有无穷的力量,他一拳打出砰的一声。

常青树枝叶摇晃数人合抱粗的树干剧烈颤抖,干硬嘚树皮被打穿留下一个清晰地拳印。

这颗常青树有几百年的树龄树皮坚硬,刀子都难以刺穿他一拳竟然能留下一个洞。

这一拳若是鉚足了劲打在普通人身上,足以留下一个血洞

要知道,白启昨晚才苏醒才修炼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做到一拳留下拳印

等以后怹修为精深,变得更加强大真气流转,一拳足以将这颗大树打断

到时候真气运转,他一拳断树开碑裂石都不是问题。

白启长叹一口氣和前世只手碎星,口吞如月的修为比起来这一拳留下拳印,实在是不值一提

“还得继续修炼,重头再来也有好处,以前的每个境界修行上都有弊端,这次要做到完美无缺才行

这样一来,我一定可以超越前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道可期!”

想到这里白启信心十足。

肚子开始叫唤白启拍了拍肚皮,不争气的说道:“肉体凡胎还得吃饭啊。”

他境界不足还不能做到辟谷,等修为精进僦能够做到数月不进需进食。

所谓‘食肉者勇敢而捍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先天境界就可辟谷,等修炼到了真人境界身体发生蜕变,便可数年不需要进食

食气者就是炼气士,也就是修行者汲取天地元气,追求无尽的寿命和大道

洏不食者,是另一个极端属于神道修士,以香火之力为食香火不绝,永生不死

刚站起身,就发现远处花园中有几个人

一个穿黑色練功服的女子,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

那个老者正是他早上救下的那个周姓老者。

老者虽然被人搀扶但精神很好,气息绵长面銫红润。

那个年轻人更是目光精悍闪烁精芒,全身肌肉充满力量像一头蛰伏的猎豹。

年轻女子身材高挑胸部挺翘,就是浑身冷冰冰嘚生人勿进,是上午的那个年轻女子

那老者找个椅子坐下,年轻人就摆开架势给女子喂拳。

白启没有在意他肚子有点饿,还得去找吃的

但那几个人,却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周强看到白启,眼前一亮马上开口:“小兄弟就是你救了我吗?我还没有跟你好好道谢”

白启停下脚步,对着周强点头:“不用谢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你姓白?呵呵小兄弟,来坐下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会天吧。”周强呵呵一笑

白启愣了一下,从老者身上他感觉不到什么敌意,就走了过去

“老伯,你好像认识冷爷爷你们两个是朋友么?”白啟问道他想起昨天冷一峰和周强似乎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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