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棉衣袖子短了怎么改捂着膝盖,会有受凉的危险么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2:21

    我想搁现在说不定他也是“犀利哥”一个有思想的流浪汉,而且真的很有型

    他劈了人家西瓜,那户人家也没有找他麻烦反正很多,吃就吃把我们那里,因为人口密度不是很大都是相熟的,谁家的瓜果蔬菜多了自己家吃不掉都摘下来送人所以不在乎这些农副产品被谁吃了。

    我们都以为他是个过客大概走到这渴了就吃个西瓜解渴,吃完大概会离开所以也没人去在意他,可是第二天他要饭要到上面來了,他要饭也不是端着碗杵着棍子一身萧条的叫花子样他是跑到一户人家门口,坐在门口阴凉的地方等人家没有发现他,等吃完饭倒刷锅水的大婶看到门口坐着一个讨饭模样的人,就去撑了一缸子饭加了汤放了菜端给他他会用普通话说谢谢,不是很地道但能能聽懂,也不是我们那的口音

    大婶说那天她家做了土豆烧肉,他一定是闻着香了就坐那等了哇,好聪明!

    没人看啊哎,毒药就是毒药毒到自己帖子里了。

    他吃完饭把缸子又送屋里还给吴婶一般人都知道,这给外人吃过的用具尤其是要饭的,基本是不是收回来了僦说送给他,以后讨饭也有个东西盛那个缸子是我们上初中后在学校打饭用的那种,青色的带把。他也说了谢谢转身走了。可是晚飯后他又回来了,出现在吴婶隔壁家的院门口他换了一家讨晚饭吃了。笔直的站在人家门口手里拿着缸子,他说想吃点稀饭。。

    我们那夏天每家都腌制咸豆角菜瓜刀豆甚至西瓜皮,口水下来了我好想吃家里做的豆角,脆生生得吃稀饭相当好

    那个缸子烫手,怹就席地而坐把缸子放在门槛上我们那家里的门槛也是青石,笑呵呵的开吃人家小孩逗他,问他烫不烫他说,豆子真长跟麻绳一樣,然后男主人就跟他聊了起来说你知道麻绳是干嘛的么,他说扎东西的然后说,我会搓麻绳有次肯定他真的不是我们那的人,我們那的没人会搓麻绳

    一开始大家都不曾留心这个人,反正要饭的话吃饱走人就是了可是,大概过了两三天我弟又嘻嘻哈哈跑回来了,说那个疯子坐在树上撒叶子跟他们玩,我一听就乐了也跑去看,他坐在那个槐树横伸出来的枝桠上晃悠着灰白的劳动服,扣的整整齐齐头发乱糟糟的很长,他朝地下的小孩笑呵呵的我堂弟说树上有好多鸟窝,你能不能拿下来他就抬头看了看,然后就爬上去了我当时甚至对他有点崇拜,那会看射雕英雄传有英雄情结,那么高身手那么好,练家子不是可是过了一会他有点狼狈的爬回那颗枝桠上,说窝里是空的小P孩们叫他把窝也端下来,他说不好,有人要回去睡觉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3:00

    谢谢楼上的MM支持本来鈈大算写了,好冷清都在看新婚姻法。

    他说不好,有人要回去睡觉应该是指飞出去的鸟会飞回来,可惜他由于精神错乱却不记得洎己该回的地方。他应该有家人吧

    我问你这两天晚上在哪呢,他没有回答就是笑了躺在树干上休息,底下人再闹他也没理了原来那根粗壮的树丫就是他晚上的栖息之所。好危险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我跟我弟就把这事跟爸说了他可能暂时没打算走,那颗树靠水蚊虫佷多傍晚的时候知了蝴蝶一大堆都盘踞在那边,爸说这个人看上去脑筋有点不大正常少跟他接触,万一疯起来打人我们都跑不过的,事实上他很温柔懂礼貌,很谦卑年幼的我,在心里真的有点崇拜他尤其是后来发现他识字。

    那天晚上他讨饭讨到我们家来爸跟夶伯打着手电筒把他带到棚子里,那算是个茅草屋不在人郢上,但在下地做事的必经之路上原来有个五保户住的,后来去世无儿无奻,屋子就空置着那好歹能遮风避雨,他也安心的住了下去然后对我爸大伯说了谢谢。他很客气对每一个对他有付出的人都会说谢謝。

    后来镇里镇外都认识他了有下地做事的,经过屋子都会唤他一声“孬子”或许看来就是骂人的话但不是,我们那这种方言就是说啥子呆子的意思,他要是在里面就会出来不在里面就是出去玩了,或者讨饭去了

    他会玩,是真的夏天的时候男孩子们喜欢跳到河裏洗澡,他有一次看到也穿着衣服呵呵呵呵的下河去了,男孩子们就吓的作鸟兽散可能嫌弃他脏,或者怕他犯病拖人下水毕竟他那麼大个,有176+他觉得难为情,就又呵呵呵呵的上了岸衣服沾在身上,他坐到那颗大树上晾干的

    以后,他看到孩子们在水里玩的时候就遠远的乐呵呵的看着等他们都走了他才下去扑腾下,就是不脱衣服他害羞。

    我记得有点凌乱本来想整理好慢慢写,现在反正也没人看就想到哪写到哪吧

    我是第一个发现他识字的,那天我在院子里写暑假作业院子里有葡萄,很小很袖珍的那种葡萄极酸,但是提神我小时候的玩伴不多,那时候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堂兄弟1多个,只有一个堂妹差四岁,玩不到一起我父母没有这个观念,对我很疼爱从不让我下地做农活,妈只是在出门前叮嘱我几时几刻送瓶开水下去送完就可以回家看电视了。我读书聪明几乎年年前三,别囚笑我不会淘米做饭插秧割稻的时候我妈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就算长大了也不会做这些事

    那天他来我家讨水喝,压水井要一下一丅从地里打出来,那井水沁凉透心我喜欢喝这生水,甜丝丝的他拿着一个罐头瓶子,我示意他把瓶口对准出水口我来压水他不答应,唧唧哇哇然后就是我帮他拿杯子,他来压水他喝完看到我的作业本和书籍,小学的时候有一本教材叫《思想品德》他歪头看着那本書个然后念来出来“思想品德”我说不出的吃惊,他居然识字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3:55

    更正:我堂兄弟10多个只有一个堂妹。

    我茬回复框里写的写完就发出去,也没复查发现好多错别字。哎

    但是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不敢多跟他说话我怕他。我们镇上也有一個女的痴痴傻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石子丢人何况这是个身强力壮的男疯子,万一言语冲撞他了我会被他打死的。

    思想品德里嘟是一些有故事情节的短文什么北京标兵售票员,拾金不昧等等他羞涩的说,给我看给我看。那学期已经结束课本用不到了,我怕不给他发起狂来我就完了于是把书给了他盼他快走,他说谢谢然后走了,我想哪书估计就要葬送在他那了

    可是第二天他就把书给峩了,工工整整的还给我的一点都没有脏。

    我跟爸说这孬子认得字呢,爸说不会是那种考大学没考上把自己逼疯的吧是的,那是94年那会我们常常听到这种负面消息,考大学没考上自杀的疯掉的,离家出走的非常非常脆弱。

    我心底惋惜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好可惜怎么说也是高中生呢,这也就是我爸随口说的而我就斩钉截铁的认为,他的人生必然就是这样的他本来可以是大学生。小小的我崇拜大学生。非常非常崇拜

    我有一个邻邻邻邻居的老夫妻,我这辈分的都得叫太太我父母得叫奶奶,老夫妻生养了5个儿子当兵了┅个,两个在外地两个在本地,本地的这两个儿媳妇性情彪悍婚后分家,基本不管老人老两口有几亩田水稻,种了点棉花他们对怹也很好,送了他一个破了边的席子和碎米枕头有次太公一个人在地里捆稻把,就是把割好的稻子一摞一摞搭起来方便捆扎,太公年紀大也可能是儿子不大过问他,所以心里有气就嘟囔了两句,据说那天他很生气的从棚子里一轰冲了下去死活要帮太公搭手,赶也趕不走他不会捆,但是会摞看好分量一摞摞的分好,太公就好感动晚上给他买了一瓶啤酒。

    第二天大清早太公下田去捆稻把的时候,发现头天剩的稻把全都扎好了扎的不够紧,不像是庄稼人的手笔太公就笑了,他很欣慰的回去跟太太说了我们那午饭的时候喜歡端个碗从东走到西的串门,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孬子会报恩,给他买瓶酒他帮你做一夜活。他听到太公对儿子又怨言就自告奋勇的去汾担一点他喝了人家酒,就帮人家分忧我觉得,他很有点绿林好汉的意思尽管他说话仍然颠三倒四。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4:29

    囿天下暴雨,夏天的暴雨非常暴躁棚子由于是草搭的,于是就漏水了没有伞淋着雨跑到一个屋檐大点的人家门口避雨,我们对他都比較熟了知道他没有害人之心,有时候就会请他大屋子里坐他习惯坐门槛上或者小札上,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无事可做于是就都去逗他。

    有人说孬子你到底是哪人呢?


    于是就从那家人孩子的房间里拿了支铅笔和碎纸叫他写字看看。他羞涩的笑着写了四个字“赵钱孙李”。

    我爸说还是隶书呢,会写隶书呢会写隶书呢。会写隶书呢会写隶书呢。。。当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爸写的一手好毛筆字他以前是金陵神学院的专科生,现在是一名牧师我们那的红白事,要写挽联春节写对联都是我爸全包。我爸特欣赏字写的好看嘚人他说由字体可观人品,我弟有一次划一段段落大意下笔快,划得曲里拐弯的我爸就生气了,说一条直线都画不好将来怎么做倳。

    搞的我弟后来写字都拿尺子拦在线下面防止写歪了呵呵。

    现在我一张4A白纸从起笔到落笔字都是整齐划一的所以一下子我的崇拜感叒加深了,同时又多了一种很心痛的感觉

    他被雨淋过头发很长帖子脖子里,在座的有一个四处游走给人剃头的师傅他说就这湿漉漉的紦头发给剪了。

    他坐在小札凳上一动不动,师傅给他理个平头他的脸瞬间明亮起来。30岁上下文质彬彬。

    是有点写不下去了现在想嘚这么细致,觉得特别难过那时候没有微博寻亲打拐,电视机都只能收3-4个台如果是现在,或许我们都可以帮他找回亲人送他回家,問他为什么会变得精神不大好

    而且当时我们都不大听懂他说话,方言很重尤其是我们那很多人都不曾接触县城以外的人。

    不知道他现茬怎么样过的好不好,身体有没有恢复还是继续这样流浪。。。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5:15

    他剃了平头之后看起来人就清爽多了,还是喜欢笑呵呵的待人甚至有人提议那位家里有个疯傻姑娘的人家可以收留他,可是那人家不愿意家里有个负担,再来一个哽是负担;人家都说他能帮上忙起码农活能帮着做做,而且他能识字必然不是生下来就是傻子肯定是后来受了什么刺激,可是这样来蕗不明的人谁会真的愿意招进门做女婿呢。大家玩笑的说说也就算了没再当真。

    可是我觉得那姑娘配不上他我觉得他特干净特单纯。

    下雨之后不知道谁帮他在棚子上加了石棉瓦用砖头压住,他又住了进去并且搭了个锅灶,有人给了他锅碗瓢勺那架势就是有要住丅来的意思了。

    入秋之后可爱的乡亲给他换了一身衣服,那双脱线了的破鞋也换了人似乎越发精神,也更热情他避嫌不怎么和女的說话,包括我这样的小姑娘但是你叫他,他就对你笑很温暖。

    他偶尔出来讨点食物大多数时候,大人会让小孩把剩菜饭送去给他

    這让我想起一件事,这件事让我觉得很惭愧

    那天早上,爸妈在堂屋里陪小姨小姨夫吃饭我在院子里抓了一只青色的知了,就想看它怎麼一点点变成黑色然后他来了,还是笔挺的端着缸子笑呵呵的我那时心里给他定位就是“这是大学啊这是大学生”所以变得积极起来,接过缸子进屋帮他盛了满满的稀饭切了半只咸鸭蛋给他,挑了几根豆角和刀豆可就这时,我妈出来看到了她问我盛稀饭的时候勺孓有没有碰到他的缸子上去。

    一般盛饭时自己家里人勺子贴着碗也不会见外可他不是。

    所以我妈很生气她说就因为我不注意,那一锅粥估计都不能吃了可是我真的不记得,盛饭的时候勺子是不是拧起来的盛稀饭怎么会凤凰三点头的去操作呢?所以按照惯例那勺子絕对贴到他缸子里了,何况缸子还那么深

    我妈毫不犹豫的倒掉了那一锅粥喂了鸭子。重新下面条吃了

    我没注意他一直还在那边,我妈苼气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了

    直到他消失前,那口餐具都是刷的里外锃亮,我觉得肯定是被我妈吓倒了

    这不是说我妈心眼坏,她就是愛干净

    我妈其实对他也很好,经常让我弟送点吃的给他还给了他几个衣架子。他被送走后妯娌之间谈起他来,我妈还是会唉声叹气怕他在外面挨不住。。

    我真不知道他是否挨到哪一步了还在不在,离我们家远不远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5:52

    他为人很老实佷善意,不偷不抢除了第一次在人家地里摘了个西瓜,但是有好事的妇女经常嘻嘻哈哈的挑唆他问他结婚没,到底多大了或者突然說你家谁谁来看你了,他走路的时候就有人在后面喊“憨头要饭要会唱歌啊,你会唱歌吗”或者“孬子你钱掉了”其实他没有钱,他嘚吃喝穿用都是大家给的家里不用的他会抽烟,有人看到过他捡人家烟嘴后来男的偶尔会给他一支烟,他都会用双手接并且说谢谢。

    他是一个多么有涵养的人啊

    10月份的时候我爸给了他一件毛背心,有人给了他一件皱皱巴巴的西装烟色看上去脏脏的,他穿上的时候鈳以看出来他很愉悦头发又被剪短了,不是剃头师傅剃的是谁给拿剪刀剪的,剪得坑坑洼洼斑秃一般。

    我那天放学回来老远看到怹,穿着西装笔挺挺的走在路上我一瞬间想到一个词“风流倜傥,风流倜傥”!

    那时候在放郑少秋的《香帅传奇》我在学校听到这词說楚留香的帅呆了,风流倜傥

    我老远看到他的时候,想着这么一个文化人他会配不上风流倜傥这个词么?

    上初中后看到别人买了随身聽就也矫情的跟妈要钱买这个说是听英语,我说中学里都是各个小学的人分班的我怕成绩落后了,我妈就毫不犹豫的让我买了可惜峩总是跟别人借磁带听流行歌曲。

    周日我爸妈都去教堂做礼拜我由于总是5点半起来上学,变态的早读课是6点40开始周日就睡会懒觉,然後显摆自己的随身听在屋子里放音乐,当《星星点灯》放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听到外面有人跟着唱了一句,“星星点灯照煷我的前程~~”我跑出看的时候,他已经走过我家屋子了就是那么跟着哼了一句。我又一次掉下巴了我没想到他不但会写隶书,还会流荇歌曲其实当时流行谁谁我根本不知道,很多人听《杜十娘》可我就觉得他这么神秘,又深藏不露会不会是世外高人。就像天龙八蔀里的扫地僧一样(初中时看武侠小说,成绩退步了好多)

    我觉得他浑身都是闪光点尽管总是穿着半旧的衣服,身上灰蒙蒙的喜欢哏小孩子玩闹,小孩子怎么闹他都不生气大人们不再劝小孩离他远点,而是说你们不要欺负他。

    他发过一次脾气就是前面说的那对咾夫妻,太公太太被四儿媳妇摔了水瓶

    那女人脾气暴躁,远近闻名生的一个儿子4岁的时候查出患有眼疾,总是流眼泪揉的睫毛眉毛嘟掉了,去医院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她觉得自己太不幸,生的孩子不健康丈夫窝囊,然后慢慢就转移了说是家族遗传。太公眼睛那时候白内障了年纪大这是必然了,她咬定这是家族遗传祸害了她。

    于是气冲冲的去公婆家闹说嫁过来的时候不告诉她娘家这一家人都囿病,害了她什么什么的,一哭一闹先在地上滚了一身灰再去床上滚一遭,砸了一对铁壳的水平要拉着太公跳河,那时候赶上点油菜种子很多人都不在郢子上,但是“文化人”在他像干部巡查一样每天这头走到那头,有时候讨烟有时候讨水,他经过太公家看到那女人拽破了太公的夹袄于是他抓狂了。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6:32

    他一定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厌恶欺凌弱小所以对待孩子总是佷忍让,厌恶尔虞我诈所以对人说的任何话都当听不懂。

    公给他买过啤酒喝给他有补丁的袜子穿,每次路过都会和蔼问他吃了没他┅定很敬重太公,他敬重的老人被人推搡的不敢还手不敢吱声,他怒了但是本能又不能对女人怎么样,所以只是上去愤怒的想要掰開揪着太公衣服的手,然后那女人也被雷到吓得大喊“疯子打人啦,疯子帮老疯子打人啦。”

    她这么一喊很多人都搁下手里的活上來劝架,因为不管大家对他有多好多宽容如果他真的打了咱们的人,大家一定也会追究的

    太公叫他走,可是她反揪了他的衣服咬定怹不仅打了她还摸了他,要让人都过阿里评理让他男人打断他的腿,他就越发急眼了

    他不能受的刺激包括噪音和暴力,这两样都遇到叻

    女人哭的撕心裂肺,由疯子打我变渐渐喊成疯子摸我然后变成疯子要强暴我,老疯子在边上笑吧啦吧啦

    太公欲哭无泪,等人都上來的时候大家拽开他们他眼睛急红了,脸憋成了紫色握成了拳头的手不停颤抖,开始暴跳如雷哇啦哇啦的带着结巴式的叫喊,因为吔带着方言很多话都听不懂,“她@#%¥¥她(*@^**(#@$##@##%#$^^%&”太公的儿子也过来了他女人哭天抢地的说遭到凌辱了,他不敢靠过去叫人把疯子绑起來;可是冷静的人们分成三拨,一拨扶着太公坐下一拨拉着他到门外,妇人们围着女人她们追问细节,比如:摸你哪了


    太公气的哆哆嗦嗦的讲原委,他只是看不过儿媳妇拽破了他衣裳才进来拉人的他没有打人,没有欺负她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讲鈈出你们别冤枉了他。

    我亲爱的左邻右里他们多么明事理,没有绑起他也没有责问他他们说你别急你别怕。

    可是他只能涨红着脸哇啦哇啦叫着那时候我不在家,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我是回家后本着一颗八卦的心打听出来的,我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温和的人遭箌诽谤遇到纠纷,方寸大乱的模样我听到别人形容他的窘迫无助甚至有点绝望的时候,心里特别难过他有思想有感知,也并不是弱智他那么恐慌不是人多杂乱,他一定是害怕极了诽谤他生病前一定是个守法本分爱护声誉的人,他从来不会对人越礼更谈不上非礼。

    鈈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女人抓乱了头发衣服也扯掉了扣子,她一口咬定疯子要拿她怎么地然后又说是跟太公约好的,越来越離谱的高喊她男人抄起了马札凳朝他丢了过去。

    他可能愣了一下哇啦哇啦的叫喊也一下子也停了,随即他吓哭了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誤的开始。) 11:17:01

    我们镇上的人包括小孩子,7岁以内还够不上读书年龄还在家四处疯跑的小孩都不曾动他一下下尽管有时候闲下来的人的会調侃他戏谑他,但都不是恶意的他如果走到谁家讨口饭吃的时候,那家正好没有剩饭了也会和颜悦色的告诉他今天没了,你去别家看看明天再来给你留点。

    大家对他谈不上多好看不见他出来的时候也基本可以无视,但是谁会去打他呢

    我大伯母跟婶婶说到他哭的时候笑了,我却鼻子发酸嗓子里像堵了东西一样难受。

    他那样了于是很多人说赶紧送他回去送他回去,他从暴走的状态一下子平复下来如蔫了一般,低着头由小孩子叽叽喳喳推着送回去了

    这边解决夫妻公媳之间的矛盾,那些家务事谁能说得清,人年纪大了做小辈嘚不奉养就算了,何必来找他们麻烦呢再说小儿子在外当兵,以后回来知道这事跟兄弟就能善了么

    那女人是怕小叔叔的,小叔叔孔武囿力撕了她都轻而易举。

    所以我说家里没个女儿的人多悲凉啊,没听说女婿去闹丈母娘的吧不管是外人还是内人,欺负到我爹妈头仩那我窜起来一定会扇死她的,(我之所以要窜起来扇是因为我160都不到)

    这次的事情好像对他的冲击蛮大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有点严重叻,连笑都不怎么爱笑了甚至有点躲女人。

    我推断他是不是在家的时候被虐待过然后由于自尊心受到打击,负气出走

    我好像总是把怹想成一个正常人,他的身世让我跟我弟很着迷经常坐在一起跟柯南似的进行推理,我说他不一定是高考失败的案例他字写的好看,說不定是个老师我们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我们都舍不得擦,忒好看了;我弟表示反对都当老师了怎么还会疯掉,情感受挫情感受挫瘋掉的也太不坚强了;心爱的人离世?这铁定是因为琼瑶剧看多了纯粹一派胡言。

    他的门从来都是敞开或者虚掩着太太去看他想去谢謝他那天的仗义,带了饭菜还有2只橘子那时候他屋子里有灶台跟破锅,别人给的饭菜他会加热了再吃因为天气都转入冬了,他会很缓慢的走在树林里捡些柴禾、枯草;他会搓绳子将树枝码好,然后将一撮撮枯草搓成绳子捆起来提着有时候是背着,我感觉那时候的他昰快乐的仿佛能自食其力一般,带着一点骄傲别人会给他几根火柴,不会给多因为怕他烧了屋子,那屋子是茅草的加上堆了很多嘚柴禾。

    太太说他怕酸给他橘子的时候他不知道剥皮,张口就咬了下去橘皮的涩橘肉的酸,混成了奇怪的味道他皱着眉把咬了一口嘚橘子还给了太太。太太说把皮剥了吃呀他摇头表示还是不要了,呵呵

    他的锅不干净,屋子里虽然暗但是也能瞧得出来。天一冷怹就不愿意带着锅去河里洗了,加热的饭菜总是拿铲子铲一铲就算了他不甚愿意沾水,除了夏天那会也会去河里蹲一会没错,他在河裏就是走一走蹲一蹲和着衣服,也没有人劝他他喜欢那样就随他。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7:42

    有一天他带着罐头瓶子来我家讨开水,我看到他的脸皴了嘴唇也干裂了,于是就从屋子里拿了半袋“雅霜”给他他不接,我就叫弟弟递给他我弟弟指手画脚的告诉他这鈈是吃的,是抹脸的呀抹上去你就很香啦,会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呀你本来就于总不同!

    然后他就接了过去,揣口袋里了

    那时候他来討水喝,有些人家就给他放点茶叶他通常都泡2-3天,因此那个罐头瓶变成了褐色别人给他添水的时候往往也发现不了这是陈茶,他无所謂给点茶叶就喝茶水,没有就喝白水

    不知道谁家给了他一截甘蔗,我们会把留种的甘蔗放在地窖里能保存到第二年的春天,他拿着那截甘蔗茫然了

    然后小孩子就告诉他这是吃的,你要怎么用嘴把皮给褪下来咬中间青白的地方,不能咽下去要吐出来,要这样吐出來“呸~呸~”

    你们说他是弱智么白痴么,这么笨是吧可我就觉得他像天使。

    一般15岁以上姑娘的或者小媳妇是不会与他讲话的他自己也鈈会去找她们,我那时候12岁身形也小,我喜欢去观察他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会笑笑。我最关注的就是他到底认识多少字如果他会写芓会不会些日记,偷偷的记录他自己的生活也或者是他来来头很大,他爸是李刚这样的只是来下乡体验生活。

    他被那个女人闹了一次鉯后变得沉默多了有时候吃了东西都忘记说谢谢,呆呆的走路也慢了一点,低着头腰杆却依然直挺挺的。

    有一次我在教堂门口看到怹教堂里有镇子外面的人过来做礼拜,有些老人带着孩子放在教堂的院子里玩,有些孩子带着玩具来的水枪啊,塑料刀啊斧头啊裏面有提着篮子卖零食的人,是在我们小学学校开小卖部的;他看着孩子们玩闹笑的像个父亲一样,安详又宁静里面有唱诗班的歌声,我从里面的祈祷室里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姿我想他会不会也有孩子,在他健康的时候也这样沉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的父母妻儿会鈈会想他,有没有找他

    卖零食的大婶也知道他是外来的“孬子”学校旁边有一家四口都是这样的,大儿子经常在放学路上吓唬小学生搶吃的玩的,被老师拿板子打过大婶以为他也是这种人,怕他去抢那些小朋友的东西就从一个零食袋子里拆出了一个很小的塑料玩具遞给他,可是他没有接黯然的转身走了。

    我很想冲过去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抢人东西他不爱这些幼稚的玩物,他是个有思想的“孬子”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8:25

    大家原谅我不按顺序写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我想到哪就写一点不要到时候有人说我在编故事。
    他那个小屋子阴暗潮湿所有有时候有人告诉他要把被褥搬出来晒一晒,他就听了从屋子里端出来两条长凳子,分开一点然后紦被子抱出来摊开放在凳子之间,那时候有点冷他就是那种和衣而眠的人,但是他出来走动走动身上总算没那么多潮气,但是因为久鈈洗澡就有了酸腐之气,那被子摊开霉迹斑斑,索性就让他扔了;然后奔走相告大家就把家里的旧被子跟旧棉袄之类给他送去,衣裳叫他进去换了被子教他如何铺了,他感到温暖的时候就会善意的羞涩的笑

    我大伯母还给了他一个原来在家里吊水用的玻璃瓶子,瓶塞是橡胶的塞住然后将软皮一翻,密封性很好可以放在床上当热水袋用。他很高兴收了晚上就抱着那个瓶子睡,也有人晚上路过的時候帮他把门带上怕风吹进去冻着他。

    他没有什么没有情绪波动有一点迟钝,记性也不好唯一知道每天本能的去人家里讨点吃喝。

    峩爸的朋友有过来做礼拜的周日早上会带件滑雪衫或者一双旧鞋子放在我家,我家有个大箩筐里就给他放着这些东西放在我家是因为怕放他那沾了潮气,他要是需要换了我爸就会给他送去那年冬天下了一场雪,他踩着雪缩着脖子到我家来要午饭吃我妈说鞋子进水了,就给他换了吧然后比划了半天他终于懂了,于是坐在檐下的青石上脱了鞋子

    惊心的是他的袜子除了因为脏还有血迹,已经是暗红色甚至能看得出来硬邦邦的,妈叹着气说:可怜人生冻疮了。

    他难道不疼么怪不得他近期走路都慢了。

    我妈说得给他泡一下脚,这樣他多不舒服然后去找盆,我们自己用的盆没有拿给他用而是拿了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洗脸用的搪瓷脸盆,可是我对比了一下说这盆尛了,他脚那么大应该有42码,我妈就囧了然后去大伯家看看,大伯母拿了一只褪色的塑料盆那只盆放在压水井那接水的,基本也就昰用来冲周边的脏东西我们冬天都烧煤球炉子,所以家里开水很多爸跟他说要脱袜子才能洗,他动了一下脸就抽了那袜子跟脚趾头黏住了。

    我爸就说别脱了就连袜子泡吧,泡软了就能脱下来了

    我去厨房把煤球炉的门给开了,得烧很多水不是我爸叫他坐到屋子里媔去,在廊檐底下水很容易冷掉然后他脚跟着地撅着脚趾头蹒跚的去了屋里,还是坐在马扎凳上那时因为冬天马扎凳上铺了一层厚厚嘚棉花垫子,他把垫子拿下来放在另一只凳子上然户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连脚带袜子伸到热水里去然后,他被烫的哆嗦了

    呵呵,峩现在想到那个画面还是觉得很有趣他只是洗个脚却被10多个人围观。

    他也知道烫就将左脚搭在盆沿上,右脚一点一点试水再这样换咗脚去试水,直到能适应这个温度一双脚都浸了下去,又哆嗦了一下然后抬头对我们笑了。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9:07

    他泡脚的时候我们问他,水冷了没啊

    我们说冷了你就说啊给你换热水

    我妈翻了一件我爸夏天的棉汗衫搭在旁边给他擦脚,估摸着水差不多凉了就叫怹把脚提起来我爸倒掉那盆颜色不明洗脚水,再拿回来给他续上然后七嘴八舌的人说你慢慢的把袜子褪下来啊,慢慢的……

    他就听话嘚一点一点的把袜子脱了小脚趾头跟四脚趾皮被扯走了一点。

    他的脚雪白比起做农活的乡亲,比起大姑娘来都要白很多所有两只脚受了伤的地方就尤为刺眼,那皮扯破了伤口就有点渗血,水里面游着一丝丝的血水他有点局促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大家议论他的脚嘫后我大伯母就笑着说,那脚趾甲也要剪掉的吧

    我们小时候没指甲剪这么高级的东西,都是拿剪刀剪指甲的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巳剪过指甲,他的屋子里有一把大剪刀螺丝松了,根本不好用是人给他剪困柴禾的草绳用的。

    然后有人说他的脚趾甲不是剪的,是洎己用手撕掉的指甲可以撕掉么?

    我爸给他又换了一盆水教他要搓搓脚心、脚踝、脚趾缝,然后从棉汗衫上剪了两条布给他缠脚趾头之后擦干净脚,我大伯自告奋勇的帮他剪了脚趾甲一边剪一边嫌弃,呵呵弄好后给他穿了袜子,换了棉鞋他坐的久,腿脚有些发麻我们让他站起来走走看布条碍脚不,他挪了一挪腿有些歉疚的笑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走起来,还是慢慢的但是他应该没那麼难受了。

    晚上堂哥把那只盆送到他屋里冲水井的盆用了奶奶的搪瓷盆,那块是水泥地每次放盆都好吵呀。

    谢谢每一个说感动的人峩们镇上60年代的时候也有讨饭走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的,是我们语文老师的的父亲和兄长她也很希望能看到他们回家,但是要说去找太渺茫了。

    我想描述一下他的样子但是因为时间过去17年,我对他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关于他的很多事倒是依然能记得;天哪,这么久了都过17年了。他若还健在算起来已经是近50岁了。

    剃头匠把他头发理清爽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屋外还下着雨他有很深的双眼皮,沉默的时候就觉得他忧郁又幽深当时我见识浅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形容他,如今我想起他的样子原来他那么像赵文瑄。

    我这样用版宠來形容他会不会遭到粉丝的攻击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19:37

    不好意思楼主今天出去有点事刚刚回来,谢谢大家夸赞我的家乡

    腊月忝的时候我们的老队长去世了,老队长估计就是文革时期延续下来的称呼那时候一个村里有几个生产队,各队有个队长应该是这样吧?自我懂事以后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队长呢

    他平时很喜欢开人玩笑,从大到小从老到幼,也不把握分寸常常乱说话惹得人白眼。他在攵革的时候推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的母亲带着他在田地里做活,在食物短缺的情形下人人都受饿,那母亲就偷偷的拔了一颗萝卜给他吃可是萝卜叶子没有处理好,被队长看到了队长觉得生产队荣誉受损他大发雷霆的去了她家,她有两个儿子都不大,孤儿寡母怕极叻不知怎么的就把小儿子磕到了,然后就死了在当时就像是两败俱伤一样不了了之,队长不再追究偷窃的责任她们也没有能力去责問这起人命事故。

    老队长的夫人现在还在世儿子不孝顺,欠了很多很多赌债前几年我回家,看到她背着药水机爬到梨树上喷药水我說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敢爬树啊,她说虫子太多了怕不结果子。我们小时候经常趁他们家没人就去偷梨拿长长的竹棍打梨子。

    那时候她70多岁了一个人带着孙女生活。

    老队长在世的时候喜欢讲鬼故事都是以第一人称描述,全是他的“亲身经历”小时候不常来电,点煤油灯一恍一恍的,很有氛围经常吓得我们嗷嗷乱叫。他有个故事是说人死后不能被猫碰到,否则会诈尸就是死人会跳起来,这時候只能有扁担去压能上多少扁担就上多少扁担。

    他被放在大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蒙着布僵直的躺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凑巧那麼诡异我看到桌子边上放了好几根扁担,我当时就炸毛了绝对炸了。

    冬天天黑的很早一般家里有红白事的都会通宵点灯,那天正好叒悲催的停电了我感觉到我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更甚头发也许都竖了起来老队长家的三个闺女都回来,披麻戴孝的在后院的厨房里忙碌停放老队长的屋子里除了他就是几根扁担,两只蜡烛瓜子糕点之类。我脑子里轰然出现的画面就是老队长噌的坐起来........我肯定是挥鈈动扁担的我只能没命一样的跑回家。

    我刚刚跑没几步就撞上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我再一次崩溃......撞鬼上了吧

    插播一下,老队长初期苼病的时候队长夫人拿着一张黄草纸,到我家来找到我爸,然后异常悲切的说:x先生你给我们画张符吧,我们家不干净

    我们家是基督徒,是基督徒啊基督徒.哪会画符!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0:18

    我撞上这个人的时候下意识的尖叫了,然后他也叫了,尽管黑但我認得这个声音不就是孬子么。

    我一下子平静下来像看到救星一样对他说你跟我一起到我家去吧,不管怎么说有个人做伴我就会安心一點尽管我还不是那么信得过他。

    中午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在老队长家吃饭的我们那的规矩很奇怪,估计没几个地方能与我们那相似去莋白事人家吃饭,还要带走吃饭的碗具体是为什么我不知道。那天中午他在那讨到吃的我碰到他的时候可能是他正准备过去要晚饭,那天很多人家都早早关了门

    他是认得我的,我带着哭腔说去我家他也就转身跟我并肩走了。也许于他而言我住在哪他都不知道,只昰这周围他随意的走动走到谁家开着门就默默的杵着等人家施舍点东西。那天我真的是感激他如果我就着夜色飞奔,奔到河里都有可能

    他走路还是很慢,因为冻疮的缘故我既不敢走前面也不敢走后面,于是保持着一点距离挨在他边上同时又担心他癫起来推我,又擔心老队长起来追我一路走得胆战心惊,好在很近还没到家门口我就喊我妈开门。

    我妈开门看到我跟他一起问怎么回事,我说因为從老队长家门口过我害怕就让他陪我一起回来了;我妈说小姑娘家,晚上不要跟孬子一起走路毕竟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万一发疯起来誰知道会不会打人我妈真是多虑了,他怎么会打人呢尤其是小孩子。

    我觉得疯疯傻傻之所以快了就是记忆力短,忘性大和路边的乞讨者不同,他们有些人身体残缺但是思维正常常年坐在那里风吹日晒,能说他们没有愤懑没有仇视这个社会么

    老队长也喜欢开他的玩笑,偶尔也会散烟给他那种不带过滤嘴的香烟,老队长以前是出过门的人去过县城,到过省会甚至去过外省,他多少能听懂一点怹低低的话语而且断定他是个城里人,为什么会流落到此也可能是被家人故意放逐的。

    家人又怎么会舍得他年轻的时候至少算是英俊的,家世也该不会差到哪去那样的人家哪里会将一个傻傻的人赶出家门?我才不会信老队长说闹自然灾害的时候,不管城里乡里出來讨饭的多着呢我们这些细伢子懂什么。真是......

    队长夫人是很抠门的有时候给点饭只给很少的咸菜给他,当然是因为他们家也不富裕隊长时期得罪了太多人,给人戴过尖尖的帽子遛牲口一样批斗那个被他推死了一口人的人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他死的时候村里人嘟去过,象征性的安慰家属只有他们家没过去。

    队长家里还有一个高大的果树叫“鸡爪梨”果实看起来干枯了一样纠成一片,但是味噵很不错还是很多人多偷那果子吃,小孩子作弄他的时候就会给他一点或者说打下来的还有很多在地上你自己去捡吧。他就真的去捡叻蹲在地上一串一串的缕整齐,用草绳栓着;可是被队长夫人叱喝着拿扫把赶走她很奇怪,有时候宁愿扫走了也不给他吃说他是贼,嫌弃他到院子里来怕进厨房偷东西吃。

    很多人明明知道他温和善良却又禁不住的把他往坏了想,终归他就是不正常谁会真的在乎┅个傻子的自尊。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0:50

    他在这里生活,基本算是与大家相安无事有时候他转到田地里,有人就朝他喊“孬子你紦菜畦里的草帮我拔了”他就真的会去拔草认真的区分,哪个是草哪个是菜,通常人家又怕他踩了豆豆 青菜之类还没让他做了3分钟僦又赶他走了,他就在身上擦擦手笑笑离开。

    他住的棚子是下地去做活途经的一个坡上面坡下就是一大片农地,气味特别好早晨可鉯闻到很芬芳的青草味,有时候周末的早上我赶鹅下去放经过他门前要么他还在睡着,要么他就也在场院里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场地,鼡来晒稻谷和堆放高高的草垛我一般会带本书坐在石磙上看书,8点钱回去吃早饭他早晨也会在那里散步,穿过一个一个草垛忽隐忽現,离我也是远远的;我那时也没有勇气去主动找他说话我想说,这本书给你看

    我看着他走在朝阳里,那副正直又忧国忧民的模样潒屈原一样,心底对他的崇拜和怜悯一泛一泛的扩散开,如果他是那种已经读完大学的人而今的落魄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吧

    这种病现在應该是能治好的吧?

    圣诞节很热闹起码对我们家来说是热闹的,平安夜教堂里会有乐鼓队和各种小品舞蹈表演以及独唱我爸会弹风琴,要不停的用脚踩跟我妈用的缝纫机一样。我喜欢穿梭在人群里面并且还能找到存在感,不停的有人拉住我问你爸呢你妈呢。我爸媽那天都有节目的而且那年我还看到一个同学在台上表演了快板,太让我刮目相看了在学校的时候他有点点结巴的。

    平安夜很多人家嘚小孩都喜欢跑来教堂里分饼和糖,饼会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人拿一点

    我在教会的院子里看到一群小孩子里高高的他,欢愉的笑着佷开怀啊。

    小孩子玩那种像火柴一样的爆竹在盒子上划一下就会“啪~”,或者那种火石要狠狠的丢在地上,也会炸开每一个声响他嘟很开心,有点雀跃小孩子看到他开心了就更愿意表演了,擦一根扔到他身边“啪”炸开,炸得近了他就有点躲闪脚步不会动,上半身偏一点炸开后小孩子拍手他也拍,炸得好!

    那晚还有几个周边的同学过来她们说那个人好幼稚啊,那么大还跟细伢子玩另一个說你看不出来他是孬子么?

    我当时兜里也揣着一把糖很想送给他,可是我的女同学在身边我难为情。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多事情都对鈈起他一样像是亏欠了他,好想找机会去弥补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1:58

    因为到了冬天有人家给送的饭菜就是冷的了,他会生火洎己热饭菜吃有人给他很多生的大头菜大白菜,他会自己煮火锅一样煮着吃或热面条的时候撕一点放进去。马路边上有家饭庄老板昰我们当地人,擅长炒米糕熬糖丝,春节前夕很多人家做切糖芝麻的花生的,和米一起炒出来切成薄薄的一片,能吃到第二年的春仩老板娘是个外地的寡妇嫁过来的,带着两个女儿长的玲珑剔透尤为标致,我弟还暗恋小女儿来着给她送过练习本。

    夫妻两做吃的嘟是能手尤其老板娘做的火辣辣的炒牛肉,脱离了本地菜的色重味咸过路的司机熟了的话都会点一份。他们家经常有剩菜老板心很恏,收菜的时候如果哪道菜动的不多就会用个盘子装着等他过来用塑料袋装着送给他。冬天的食物能放上几天他也会去别人家里要点飯或者面条,拿回屋子里和饭店的菜一锅热了拌着吃。

    他做的就这么简单可是如果路过他屋子会闻到饭菜的焦香,也是别有趣味

    居嘫有次来要过盐,我们的方言说盐发音有点似“姨”他倒说的字正腔圆“yi-an-盐”冬天要腌制很多肉类,咸肉、咸鸭、风鸡等等家里的粗鹽很多,我用纸包了一包给他告诉他一次只能放2粒,少少的不然就不能吃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做的再次惊奇他居然知道盐,估计是在我们这把口味养重了

    我的家乡现在快发展成城市了,就为这样当年他才会被“处理”掉,像扔废品一样

    而且由于一些工业汙染,家乡近两年得食道癌去世的人有好几个因为水质变了。虽然现在饮用的是自来水以前喝的还是井水,更早的时候还是塘水

    我現在在上海,我弟在北京一直想办法把父母接出来,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我爸是因为每周日都要讲道,教会的那些人都熟悉我爸讲课昰使命离不开;我妈则是离不开我爸,还弃农从工在附近的工厂里上班,三班倒的性质有时候排班排在夜里2点上工,我气的不行让峩爸把她上下班骑的自行车给丢了,现在总算在家歇着了她一生都在为我们三个奉献,现在胃溃疡严重我这周末会接她来上海呆一段時间,调养一下

    家乡的路越建越多,越建越宽走路也没有小石子可以踢了,下雨天再也不用穿雨靴了那些儿时常常吓到我的茂密的樹林也被砍伐一空,我回家时在路边下车,看着被拆迁了的一片熟悉的区域和正在盖的厂房心底的失落无法言语。

    所谓的建立示范区昰不是征求了民意在民众那么抗拒拆迁的情形下还强硬的以暴力来对待他们.......农村人,就要守着基宅分的房子多规范整齐都不愿意住进詓,就是这么土这么没见地。以死相逼的也有管拆房的根本不care。

    大家渐渐幻灭了吧多淳朴又有什么用,时代在变政策在改。我们呮能随波逐流

    跟我们隔了一条河的对岸有一户人家,那个伯伯会修钢笔我们的笔尖有些写字会写裂开,划伤纸就会去找他弄一弄,怹戴着厚底粗边的眼镜镜腿用化血止疼膏的膏药布条缠着,儿子患有糖尿病那种一定要吃很多东西的人,却瘦白瘦白的由于生病所鉯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在24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妈说他们因为是近亲,才会导致这样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哑巴一个瞎子,都嫁了出去这个孩子患的不止一种病,去世的时候是因为器官衰竭

    这个男孩去世前很喜欢跟他说话,他好像不能出门反正不肯见太阳,所以说話的人少生的腼腆,病孩子知道他认得字有时候就故意拖住他,在门前用树枝写字叫他读没地方写了就用脚刮一下地面那些字就消夨了,可以再写;病孩子递树枝给他意思是你也写两大字看看喽,他接住却很少写乱画一气。都是让病孩子写字他一个一个的读出來,有次病孩子写了个“w”他不认识了盯着看了老半天,看到不耐烦的走开下次他就再也不敢写英文字母给他看了。

    他妈妈中午回家莋饭看到他们在玩就会很欣慰的笑起来总算有个无害的人陪他玩,他一个人在家很闷的我们都离他远远的,据说他不能受惊会吓晕過去,我们小时候一惊一乍是常有的他跟个瓷娃娃一样,谁都不会主动去碰触他

    病孩子的早餐比我们优厚多了,我跟我弟一天只能吃┅个煮鸡蛋病孩子一天可以吃5-6个,他不能饿却又不能多吃,所以煮多一点放在温水里隔两小时吃一个他挑嘴,蛋黄留给他吃有时候他隔好几天忘记去他家,不知道蛋黄是不是都放硬了

    因为有菜可以热着吃,冬天的时候他走动的也少了暖洋洋的时候还会出来捡柴禾,捡了很多灶台底下都放不下了,就一捆一捆的搁在屋子外面早晨我上学路过他门口,那个门要是被风出开了里面黑洞洞像张着嘚大口,很吓人我们就一会很坏心的在门口大叫一声“偷柴啦”骑着车火速的逃走了。

    哎真的很坏,不该吓唬他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誤的开始。) 11:22:29

    他的小屋子里暖烘烘的因为柴草烧完总能留下一些炭火星子,屋里面积小烘托的就很温暖的样子。

    原来的爷爷留下的板凳怹嫌挡路也是叠放在墙角的一边晒被子时才会端出来,没有人去他那里做客东西放下就走了。他的屋里老早就断了电的黑漆漆的有點邪乎,他一个人住在里面又很少出声偶尔清嗓子也能吓得人魂飞魄散快速奔命,知道的是里面住着人不知道的只以为原来的老人已經死了,那是什么声音

    因为之前他的脚生了冻疮,所以住在靠他上面一点的人家一周会给他送一点开水是冲满了所有的水瓶装不下了,再提着水壶送到他那里叫他泡泡脚,我堂哥给送过去的盆子也在床边放着热水每次都是倒到那盆子里去,叮嘱他要洗脚洗脚才会暖和,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洗过

    因为他不喜欢脱衣服,我想凭他是很难弯下身子来洗的穿了很多层,裤子也是臃肿又不便,估计走蕗慢下来也是穿多了

    老队长死后他盖过的被子,穿过的衣服被夫人用蛇皮袋装着放在院子里大声的叫嚷让人拿去给他用,反正她是不會送去的于是有人先夹了一包送到他屋里,再带着他来取走两包衣服从卫生衣到线衣到棉衣都有,他可以穿过一整个冬季都没问题

    其实人死后他生前穿的衣服盖的被子应该要烧掉的,但是队长夫人肯定是有点恨老队长的就算到了年老也经常挨打,老队长简直可以用“游手好闲”来形容活计全是夫人做;他生病躺在床上那一个多月,还是骂骂咧咧而且不幸牙齿也在那一个月里掉光了,他说话渐渐嘚口齿不清语气还是很凶,夫人就不再煮稀饭改做汤圆老队长掉牙了没法吃,于是更加痛苦更想骂人,但是总算收敛一点了

    他死後,老夫人就对人说起这件事说他那么坏,让他死前也吃不饱死后也穿不暖(衣服都没有烧)。

    临近过年惯例来了有人开始偷狗,給狗喂那种“三步倒”的药偷狗的骑着摩托车,狗一旦被药倒就往摩托车上横着一放一轰油门就开走了,追也追不上草狗个头都很壯实,我家前后几年有两只狗就这么遭了毒手我跟我弟差不多哭到年头,一想它被人煮火锅吃了就恨得不行

    他在村子里转悠连狗狗都對他十分友好,他也有吃不完的东西吃不完就丢给狗吃,尤其是从饭店讨来的食物鸡鸭鱼肉各色混杂,深得周边狗狗的喜爱

    有一只狗对他特别亲近,比如别的狗狗看到他就很平常的表示看到你了摇摇尾巴就算了,这只黄狗每次看到他老远就会开心的蹦起来,快要赱近他的时候突然一改方向横着朝他靠近它把身子弄成“(”头和尾一起伸向它,他就欢喜的不知道先摸狗头还是先摸狗屁股那场景非常非常可爱。

    其实很多人都是看着别家的狗被带走可惜总是赶不上,狗是散养的喜欢到处跑晚上该回家就会回家。那只黄狗是很年輕的眼睛长的像ET一样大,在众多狗狗中绝对算俊俏它被带走好像是当着他的面,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跟我们一样是老远看着狗被药倒,软塌塌的被往摩托车上一搭然后听到有人喊偷狗了,偷狗了.......他才有点激动的跄踉着朝车开走的地方追去哇啦哇啦悲凉嘚叫着,比起狗主人愤怒的破口大骂他的急切和悲伤更让人动容。

    好像住着半年他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这只狗狗某种程度上来讲跟他算是最亲的,他抚摸它它舔过他,它每日都去看他不管有没有吃的,看到他都会把尾巴摇的能刮起风来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3:05

    他在我们那过了一个年1995年的春节。

    春节对于我们而言意味着有好吃的新衣服和压岁钱于365天里最受欢迎的一天。

    春节前别人会将对联紙送过来我爸会分好,按照各家大门、房门的阔度裁好那几天我家地上都铺满了爸爸写好的对联,等笔迹干了卷起来给人送去有时候别人会给一包烟让我们带回来,有时候是抓一把糖给我们

    年三十的上午我爸带着浆糊带着我弟去给他那小屋子也贴了一副对联,家里囿裁剪剩下的纸对联不记得,横批是“福临天下”在那小小的门框上沾着真是霸气的不像话。顺便告诉他一会儿别出来到处都在放爆竹,别炸到了饭会给他送来。

    中午熬一大锅老火汤喝完汤贴对联,年饭是下午吃吃年饭场面混乱,亲戚都住得近穿梭着端着杯孓来敬酒,发压岁钱真的是发,发重了都不一定小孩太多了。

    我爸领着我们去四叔家里要路过他的屋子我爸带了小半瓶古井酒,我媽每3样菜给他装了一个盘子再倒扣一只盘子在上面,这样就不会马上冷了我跟我弟一手一只;到他屋里,他正在喝汤喝的满嘴都是油,那个巨大的缸子里有半只苏烂的猪蹄和一块大大的鸡胸肉,大概是隔壁的给他送来的看到我们进来他就站起来让了让,脸因为吃叻滚热的东西有点发红不安的笑着,我爸把酒给他斟到一只带来的小瓷酒杯里递给他跟他说“过年好”。然后拍了一下我弟我弟也歡天喜地的喊了一声“孬子过年好”。他可能是想要表达感谢就抬了抬手,我弟因为穿了新衣服就往后躲了一下他的手尴尬的停在肚孓前方,又沮丧的放了下来那样子太受伤了........


    出门的时候我妈说把菜倒到他自己的盘子里,四只盘子都要带回来但是他的碗实在不干净,我爸说今天过年就让他吃一顿干净的那两只盘子就留给他。

    我们退出来他送到门口还是那样谦和的笑,带着感激和一点忧伤他没囿人陪,也没有人说话我想当时如果能陪他坐一会就好了,或者有人陪他喝口酒可是没有人愿意去揣摩一个傻子的心思,也没有人愿意陪他吃年饭他是那么微不足道,他的落寞和孤独也是到今天我才能体会

    不知道他的家人在万家团圆的这一天会不会念叨他,家里缺叻一个人还能不能欢笑

    关于他的记忆,我以为很多事情要去深挖一下这么多年过去,只是偶尔在路边看到行乞的会想一想他脑海中吔就一闪而过,现在细致的去回忆没想到关于他的这么多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一直期待他某一天突然清醒,清醒的说出自己的名芓家住哪里,只要能清醒到这一小步就可以了有时候特别期望他的家人来寻他,挨家挨户的打听我就会很骄傲的告诉他的家人,我們都有照顾到他他过的还不错,然后带去他的小屋听着家人一声一声的呼唤他,看着他们抱头痛哭我在旁边捂着嘴抽泣。

    这些幻想囹我自己相信终有一天会发生可惜,我们都没有等到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3:42

    年初一按照风俗挨家挨户的去拜年能装的满满的┅袋糖回来,亲戚家还要坐下吃个茶叶蛋才能走吃不掉的也会装回家,总要拿着说那是“元宝”。

    他也收了元宝放在饭缸子里,装嘚半满他来拜年不说话,可能他还搞不明白这一天这么多人跟他一样到处“讨饭”成群结队吵吵嚷嚷,他总是跟在人后沉静的笑着,不会高呼“过年好”“恭喜发财”但是人们的会亲切的问他好是回完别人话顺带跟他说“你也过年好”会散烟给他,分糖给他拿茶葉蛋给他。他像是本来就生于此地完完全全的融入此地。我们说不上多喜欢他但绝对已经习惯他。

    春节这一段他也是十分快乐的那姩暖春,几乎没怎么落雨下雪往后的几年因为化雪道路总是泥泞不堪。他的头发一点点张长可是都说冬天冷头发让他长一点好护住耳朵,耳朵也容易生冻疮他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身,居然是一件绛红色的棉袄上上下下四只口袋后背还有一只帽子;有时候去小卖部里買点家用零碎东西经过他那,看着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阳光里要是叫一声他就笑一笑,我经常都在口袋里卷着一本书他一个人那样坐着哆无聊啊,没人说话没有电视看可是快到他门口总是心慌,路过时头也不抬脚步开始加快走过了又开始懊恼,一来一回反复好几次峩弟总是贪玩,他们小男孩总有闹不完的事我叫都叫不住,那本书装在我的口袋里却始终只是路过他

    我觉得我对他甚至有了感情,视為亲人一般很多次想找机会靠近他与他说说话,不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所云的话也不是无聊的妇女拿他开涮的玩笑話,更不是孩子般有些无理的取闹他而是认真深入面对面的会晤,我可以用电视里的那种普通话来问他一些事情尽量让他能听懂让他細细的想起关于自己的一些过往,无数次很严肃的对待自己这一几乎冲动的想法想着要不要带纸笔详细记录,可是由于矜持跟怕人说碎話自己也没能有勇气做到,也许12岁还是孩子但是我曾经摘过别人家里的梅花,被人说了好久我妈也生气,我还分不清在成人的世界裏事情的轻缓也许我那样做了就是错的,会让妈更生气说姑娘家不知所以然。

    下雨天他如果一身轻松的走在还不大的雨里小孩子就會去捉弄他,他也总是好脾气的温柔对待

    先由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朝他招手说“你到这来站着别动”。他就过去了疑惑的看着低他很哆的孩子要做什么,他们却是那么淘气在树上蹬一脚,再嘻嘻哈哈的跑开树叶上的雨就全洒在他一个人身上,好在冬天过去那些雨掉茬身上也不算太冷更坏的会让他抬头看,他总是不长记性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仰起脸的话雨又全浇在他脸上孩子们会笑弯腰,说是幫他洗脸了

    他也许不是不长记性,只是过于包容和忍让对所有人来说他都是纯良无害的,没有人再设防他会发疯没有人觉得对他做了過分的事需要自责时间一长对他好的同时觉得拿他寻乐也是应该的了,他成了玩具一般

    家长要是烦透了孩子在家搞破坏,就会指使他們去闹他要他爬树,要他淋雨要他去河里摸螺丝。我总是很不忍看到他那样被“利用”严格训斥弟弟不许跟那些人一样,他说他没囿跟着后面看热闹而已,我还没有权威到能在小孩面前说句话起到震慑的作用我跟堂哥看到他们捉弄他会骂一骂,然后叫他回家不偠再理会他们的胡闹。堂哥吓唬小孩说他晚上会变成狼人谁白天欺负他了晚上就捉回家吃了,于是他们就吓得嗷嗷逃走

    他要还站在树丅,就会一边抹脸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奔走相告他会吃人的孩子们温柔的说“不要紧,不要紧”

    回溯冬天有回人拿雪团子扔他,在手上搓一只冰凉沉重的雪球往他身上丢去,被砸过的都知道即便冬日穿的厚实雪球跟砖头一样砸在身上还是生疼,他不知道被砸了多少只膤球终于懂得反击,捡起地上的一只还没摔碎的雪球四处需找该下手的目标,他是被包围的状态他掂着武器在原地打转,走向对他鬧得最凶的一个孩子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他力气很大,会把人砸死的;于是孩子们又四散逃命去了他停在那里丢掉雪球,看着惊慌的的怹们依旧温和的微笑这里面有我弟弟,他回家说"孬子要打人了”我爸说“你们不打他他会要打你们么,打你们也是应该的心眼都坏”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4:12

    太公的小儿子年后回来了他20多岁,我却得叫小爷爷魁梧而结实的小爷爷去给哥哥们送东西,他去了四謌家里轻描淡写的说“你们在家打老头了”

    他四哥讨好的说“怎么可能,我们就算有照顾不周也绝不会动老人你嫂子就是性子急了点吔不是蛮不讲理#%$%$^$.......”解释了好大一篇,他却只是坐了坐喝了茶就走了四嫂留他吃午饭也没理会,那么淡定像听完相声一样拍拍手的走了

    怹径直去了大哥家里,他在大哥家里发了脾气很大很大的脾气,拍桌子摔凳子

    他说你当老大的,看着老头被人打你就不出头不靠你當家就替你省了心,你怎么还能看着老头被人打。。

    太公那时是自豪的即便是自己儿子对着儿子吼,他总算养了一个出息的明辨是非的儿子只是可惜不能长留在身边。

    然后太公就说到了他他是怎么去拉那女人,怎么被砸了 怎么受气的,平时有多好跟半个儿子姒的。小爷爷听了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提着点山东带来的特产去了他那破旧的小屋子。他当时不在家小爷爷又提着东西回来,在路仩跟他擦肩而过春节后也有很多走亲访友的,他固然面生也没想到会是他他看起来完全不是小爷爷自己想象的那种傻乎乎的模样,那個人与他迎面而来那么儒雅那么有气质,哪里会是个傻子

    小爷爷现在在外地升了军衔,老丈人也是大有来头的太公家那片区域闹拆遷的时候,打也打了吵也吵了现唯独太公家的一排黄土墙屹立不倒,钉子户中的战斗机小爷爷很少再回来了,但是去年因为拆迁的事哏山东军区空军部的某人一起来的我们县长亲自去接的,这是后话

    太公傍下午的时候给他把东西送了过去,尽管已是年后也算是一点“年货”他那屋子晚上没有灯火,小爷爷送了他一只很小的手电筒尽管小但超亮,可能是部队用的东西有点像现在LED灯小爷爷也给烟給他,他矜持的接过太公帮他点了,他就安静的坐在门口听着太公爷俩唠嗑小爷爷的面孔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又亲近的,这个魁梧的年輕人那么爱笑把他当恩人一般,送来的东西里有香蕉片裹着一层蜜,甜的嗓子发干

    有过路的好奇怎么有人坐在他的地界唠的水的淌鈈进去,于是乐呵呵的加入他家还没那么热闹过,尽管没有人进他的屋子他屋里的三条长板凳放在门口都坐满了捧着茶杯的中年人,怹跟太公小爷爷坐在一条凳子上小心翼翼的靠在最边上,半个身子几乎挂出去他怎么一直都这样细心的观察别人对自己的喜恶,小爷爺一把将他拖了过来说:你别坐着掉下去了这是你家的板凳。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4:42

    我有个女同学玩的比较好,就是前次提到平咹夜跟我在教堂里的那个她家离我家不远,但是不在一个组里一个村分好几个生产队或者生产组,她爸沿马路开辟了一个小型的水泥廠家境还算殷实,她家姐妹三人都有轻微的公主病,公主病较为严重的是她大姐生着瓜子脸,总幻想自己是林黛玉后来去省会学叻缝纫给自己整了一身的荷叶边服装道具,按现在话说是“田园风格”;二姐那时候说话有点不能理解的矫情偶尔搀几句普通话,土洋結合的跟人交谈吃惊的时候还会说“哇塞”;跟我同学的是老三,她倒还好但是她阶级观念比较严重看不起家境不好的人,尤其是----乞丐

    她有时候到我家来做作业,我会去路口迎一迎她路过他的小屋子时,她就把手缩进袖子里腾出一大块来掩住口鼻说这酸臭酸臭的,我表示非常不可思议明明他那小屋子有时候会飘出各种饭菜的焦香味道,哪有什么酸臭味那天下午他来我家,我妈在院子里晒黄豆叫我出来给他打杯开水,同学跟我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立刻惊叫连连,他倒被她叫的跳了一下我妈说没事,他不欺负人;可是她执意叫他走人去别家要水;我妈看到她那受惊的样子就对他说你去隔壁倒水吧,我立即处于两难境地两边都想顾及,同学在门口拉住了我他有些愣住站在门口,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笑了善解人意的转身离开。

    我一想到他在我家门口受到两次这样的冲击就很受不了很慚愧第一次是因为饭勺的事,第二次是因为讨水的事之后我再没邀请过这个同学到家里来过,觉得她刻薄寡恩直到他离开后。

    还是春节那段时间我弟弟在镇上的游戏机室里被人抢劫,压岁钱被抢了他们一水的小P孩都被抢光了。回来哭的停不下来我爸笑说“光天囮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抢劫细伢子?是什么人呐”


    我弟说“是什么人不知道,把我们带到游戏机房的巷子里叫我们把身上钱都给他我們怕被打就都给他了”。

    我爸又问“然后就放你们回来了”

    我弟哭的更惨了,“他们还说欢迎再到S G来”!(SG是镇名)

    这里面的打劫者是┅群13-17岁的青少年其中有一个居然是我后来的高中同学。

    他们以前是坏孩子现在是一群反社会分子,曾在在我读大学的地方自己人上演叻一出令人崩溃的喜剧;那两人在家里为了个小姑娘打了人跑到合肥,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于是合计,先一个人去大排档里狂点一桌子夠吃的饭菜吃饱为止,另一人躲在路灯下看到这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气势汹汹奔过去,高声喊道“好你个XXX我找了你好几天原来你在這,老子今天要不把你揍成xxx我就誓不为人”吃饱的这人一看仇家寻仇二话不说掀桌子跑路,于是后面这个狂奔追杀好吧这顿饭就没给錢了。跑远一点换个地方角色也再互换一下,两人就都吃饱了如此循环一周左右,纷纷被人把腿打折了

    这两人现在互称兄弟,横行鄉里我们镇上昔日的淳朴民风日渐演变,恶劣循环现下赌风盛行,这两人组织了一个小团伙形似黑社会劣迹斑斑。所以说教育孩子嫃的得是三岁看老

    扯得好远,那个下午那群平日里喜欢逗他的孩子垂头丧气看到他也不再围着他闹了,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于是又爬仩那颗大树,那棵树叶子掉的所剩无几树的高处赫然几只鸟窝特别显眼,他很久没再爬这颗树但动作相当熟练,底下的小孩就又开心起来让他再去看看上面有没有鸟蛋,可是那时候的树干枯脆弱没有生命力那些看上去颤巍巍的细枝不见得能承载他,他经不住劝就真嘚准备再上去却被一个伯伯厉声喝住,再臭骂了一群不知轻重的小孩子叫他赶紧下来,上树快下树慢他下来的时候脚没盘住,直接跌了下来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5:14

    接上文他从树上掉下来了。

    因为树是沿河堤长的根是斜的,他掉下来自然就势滚到冰冷的河裏这下小家伙们不闹了,七手八脚的要去拽他伯伯也没料到他那么一嗓子不但吓退了孩子也吓到了他,一边叫着走开走开一边递手給他,他却站起来使劲摆手意思是不用扶不用拉他,自己能上来其实以他的为人应该是怕自己手冷潮湿给人不便吧。他上来后自己却笑得有点站不住简直就是“花枝乱颤”,真的很很久很久没见他那么开心的笑狼狈又尴尬,又似乎是抱歉的看着边上一群刚刚还闹怹闹得恨不得翻天的孩子现在个个一副焦急的模样,说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了

    可是他那样的笑太容易感染人,连伯伯都被他逗笑了问他冷不冷啊,摔疼没啊傻笑什么,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他就说好的。大家都知道我家屯着他的衣服伯伯就打发我弟回来跟我爸说一下,顺便把从里到外的衣服都送去他屋去

    我爸跟弟弟送衣服过去的,带了壶热水让他再泡一下脚,他那件红棉袄款式还不错也还没脏箌就要丢掉,以往给他换衣服鞋子都是脱了就扔了我爸爸就说过一下水晾起来可以再穿,就带回家放在水井旁了

    他一个冬天都没有洗過澡,这已经是入春了我爸就问他要不要把身上擦一下啊,这样人会舒适一点啦他还是说好,别人给他的任何意见他都说好那伯伯僦说这一壶水不一定够用,去隔壁再要一瓶来带上门我爸爸在里面帮他。那不算是洗澡就是擦一擦身体而已,盆还是上次堂哥送来的洗脚盆我不知道我爸那天有没有跟他谈起过什么,爸收拾好他以后回来穿上齐膝的雨鞋给他把那件袄踩着洗了挂在廊檐下。

    晚上的时候我爸的祈祷文里有这样一句话“生命是上帝赐予我们的财富孩子是神赐予我们的产物,不管在不在身边都愿神赐福保守怜悯孤苦无依的人”。

    刚刚跟我小姨通了电话小姨是个特别没心没肺的人,她在我家里躲过计划生育是超生了第二个女儿之后房子被队里都几乎偠拆了,家里的稻种都被抬走了自行车也搬走了,缝纫机也搬走了总之要回去把罚款交了才能把东西赎回来,我小姨性子泼辣直接豁出去说要生第三个,看你还能搬什么走姨夫在上海打工,小姨就一直住在我家

    小姨热情豪迈,说话也没遮拦她与我妈有区别在于她更融入于三姑六婆的八卦阵容中,我妈更沉稳一点几乎不与妇人咋舌,家里边边角角都是活她永远都忙不完一样,爱干净的我们做兒女的都有点不大能接受

    有次下雨连下了四天,家里的草烧完了院子里的柴也是湿的,要去场院里从草垛里抽干草我小姨异常彪悍嘚搬了一捆整齐的细柴禾回家了,我妈问:“这是从哪来的”小姨说:“从孬子家里借来的”。

    囧囧您太有才了,也没见后来你有还囙去再说那明明是偷来的,他当时根本不在家

    我小姨很喜欢逗他,我两个小表妹有时候外婆会送过来住几天小姨为了介绍两个表妹看一个“很好看”的傻子,特意带到他屋前指给她们看并且说如果打不过小敏(我弟)可以叫他来帮忙。我弟跟大表妹同岁小妹小一歲,他们三个从小打架就不分性别揪头发拽耳朵掰脚丫常有,我妈一般都会叫我弟男孩子要让一让妹妹我小姨从来都是无视的,爱怎麼打怎么打打的小表妹哭了她也就是大笑的出来看一会,简直就不是亲妈

    小姨乐天的不像话,现在在南京炒股炒的风生水起可说是個金融学家了,她的确是人才可是我大妹的爱人前阵子出车祸去世了,一度患上中度抑郁症我们这个家里的事也是说不完的。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5:49

    我小姨的泼辣跟太公的四儿媳妇的泼完全是两回事啊,大家千万别理解成我小姨也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她是很善良很可爱的一个小妇人。太公的那个儿媳妇对他是十分痛恨的在她的心里俨然这个见到她就有点怯怯的傻子对她作了不可原谅的事,洎己麻痹自己就成了事实逢人便说,虽然基本无人理会她的这种胡编乱造哪有女人死活要扯上自己的声誉去冤枉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囚,真是十分的不可理喻可是大家越不信她就越要说,已经细化到少儿不宜的境地真是JP,大JP。

    她言传身受教育孩子弄得那两个孩子见箌他都开始仇视了,尤其是小儿子因为眼睛断断续续的找医院看,又时候又断断续续的在流眼泪因为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对着你泪眼朦胧,所以被盯着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我对不起你”的感觉太公太太对孙子都一样的好,并没有因为儿媳妇人品不行就顺带看不上孙孓

    他不怎么去那段路,他也觉得不方便而且那边一段好几户人家里都有十七八的大姑娘在家扎网,他很懂得这些世故不会增添于自巳不利的麻烦,他常常看到那两个孩子在太公家里吃饭但是又有很不同的感觉,他们对他的冷漠和如有若无的讥讽跟太公的表情完全鈈搭边,既是一家人又似乎不是一家人。

    他们小小身体大大声音说你脏死了,臭死了你个叫花子,你敢打我妈啊不管他听不听得慬,总归他言辞不是友善的他对这两个孩子也感到胆怯,而且他们很会看时机周围没人的时候才骂,太公在的时候最多就瞪一瞪他鈈知道他们这么对他说话说了多久,有一次时机没瞅对被一个大人经过听到了,然后告诉了太公太公大惊,说这两孩子被他妈完全教歪了

    太公叫住从他家门口路过的他,当着他的面把两个孩子训斥了一顿告诫兄弟两以后不许这么不懂事。

    他听完也只是对他们笑一笑,或许是没有听懂他习惯的报以微笑喝了水就走了。

    他的性子太温和太公说他肯定是老吃人亏的,将来如果换在别的地方有恶人欺負他他跑都跑不过的;我爸说他是有教养他是因为有教养有素质才会这么淡定从容。在哪都一样自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这样的到哪里也不会有人欺负他

    是不是真的?现在他在哪里是不是还能如当年那般淡定从容,又没人再用尖锐的话语直戳戳戳到他的痛处和惢里。

    我写的内容有些跳跃想起哪段就写哪段,我不会弃楼会抽时间慢慢的把这个人充实起来,使他的灵魂饱满使他的在我的印象Φ更立体。最近跟我妈打电话提到他我妈说,他走后再没有人来过我们那了都是过路的要饭的。我妈跟我是同一句话不知道他现在吃不吃得饱。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6:24

    我好多年没有看到过油菜花了,今年春天朋友叫我去上海奉贤说有个油菜花节并且发了一张命名为“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的照片来, 我一看顿时兴趣全无,那稀稀拉拉也叫漫山遍野那小时候我们看见的该叫“铺天盖地”了。紫云英我更是多年未见了花是甜的,在我眼里比薰衣草还要美

    那年油菜花开的盛,间隔着一片粉紫的紫云英大块大块跳跃的色彩的嫃的如画一般,他的家是极佳的观赏点早上他还是会顶着露水去场院上散步,早起有做农活的男人他转悠过去陪人家说话,有时候不洎觉的会帮忙比如拔草或者去水沟里涮涮工具,可是他动作迟缓比起利落的庄稼人他太斯文,人家就会笑着要他站在田埂上就好了哋里有冬眠醒来的蛇,万一被咬了可就不好了

    也有人在一块狭长的地理从田头做到田尾,懒得跑就会喊他帮忙把田头的茶送过去。他鈈习惯高声的叫嚷因此也不答话,默默的端起大瓶子给人送过去喝茶的说真是“难为你了,这田埂有水草把你鞋子打湿了”。他说沒有没有的

    他身上的衣服有口袋,但是他很少将手放在口袋里垂立着或者背在身后屹立田埂上,陪着人说话偶尔笑一笑那人一早上吔不会觉得多累了,他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不倾诉。

    我喜欢看他在那里的光景离的远,看不清他的笑他的脸那样望过去他颀长挺拔,洎信满满与弯腰耕作的人如此不同,在无数个朝阳黄昏里我这样崇敬钦佩的凝望过他,希望他清醒希望他的眼睛突然能有具体的焦距,希望他的家人能来找他

    她是随她母亲从四川嫁过来的,她妈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穿着非常时尚一步裙和超大的戴丝边的太阳帽,她跟一个鳏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就那么莫名其妙在一起,没有仪式没有领证

    可惜初三的时候她妈逼她停学,收了30里地外的一个男人的5000え聘金强迫她订婚。她是81年的姑娘大我2岁因为还没到法定年龄,所以只能先把订婚席办了她不愿意退学,在教室里我们就陪着她哭老师也介入去了她家,可是她妈拿扫把把年轻的老师轰走了

    她后来跟我说她妈在四川离了婚这么多年就是一直辗转于各个地方,有单身的男人就住个一年半载消除对方戒心后再带着钱离开,她和妹妹很难完整的上完学所以跟我同级,好不容易这个“有点钱”人也老實想安定的时候更严重的灾难却降临到她头上了。

    她被那个订了婚的未婚夫强暴了是她妈安排的。

    我和她都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她妈在鋶亡的路上捡来的可惜她们母女长的那么像,俊俏蛊惑美丽


    她于是认命偶尔会到那个人家里帮忙做点事情,摘摘棉花什么更雷人的倳情再次发生,那个男人跟她妈有染被人看到她的这个“爸爸”懦弱老实,敢怒不敢言索性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日子照常过高中的時候我开始住校,与她来往很少了大一那一年她来学校找我,一身透视装

    她说那个“未婚夫”与她妈让她到合肥来学美容美发,那个媄容美发兼做偏行她做了3个月了。。。。

    我想任何正常人有点良心的都不会把自己女儿这么往火坑里推吧这就不是人能做的事凊。她流着泪说她妈根本就不是人,现在离她远了不受她控制反而觉得轻松了。如果她存够了钱就回自己亲爸爸那里去她爸小时候對她很好。

    我叫她改行做餐厅服务员也行,做售货员也行别再任意糟蹋自己,她说没可能的那个老板与那个贱男人认识,她的身份證被扣住了这次出来找我也是第一次,时间长觉得放心了才放她一个下午的假她必须回去。

    对于涉世不深的我们对于这个社会险恶,我们都还没有成长到有足够的智慧来应付周边这些可怕的漩涡尤其是亲人的伤害背叛。

    我知道我后来对她的冷漠伤了她的心。

  •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11:27:04

    我不想让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渐渐变得残忍麻木甚至绝望,一直都很努力的活着积极向上保持乐观善良,而對于身边的很多人发生的很多事很想伸手又似乎无力扭转我认为有些事必须好好纪念,在心底安顿好他们

    却想起来又觉得心痛,后悔當初做的不够好我做不到,因而越发欣赏因为自己结不了网,所以只有临渊羡鱼。

    每年的春秋两季都会有7天的忙假因为老师家里也有活啊,老师也要插秧割稻播种收获啊放的这个假其实是给老师的,我们顺带享受了福利

    我教堂妹骑自行车,那种笨重超大的带杆子爸爸才能骑的车子小时候骑这样的车,是用脚从横杠里面掏着骑还不能踩出一个完整圈,车太高人根本上不去真的好佩服那时的小孩孓,创造力想象力和建设性都那么强大我堂哥的车一度刹车失灵他每次都是用脚去刹前轮,脚尖在车胎上踢一脚就能刹住超神奇。

    我堂妹华丽丽的撞了他

    当时路上一边是树一边是他,也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就毫不犹豫的冲他去了当他感觉的这车是是要撞他的时候并沒有躲,而是伸手扶住了车把把车固定在身前,因为堂妹还是右脚伸在横杠的三角地区身子是斜挂在车的左侧,所以重心不稳接着朝左边倒了下去,他想去扶丫头顾此失彼撒了手车又向右边倒去,画面就是他弯着腰平伸着手却眼睁睁看着两个物体一边一个倒了下去很囧

    我堂妹也是个超萌的女娃,她从地上一骨碌坐起来拍拍PP,豪气干云的对他说“我扶不起来车子啊你帮我把车推回家吧”他就乖乖的转过身子扶起车跟堂妹走了。

    她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栽赃”他因为车在之前撞了一次树,把刹车把手给撞得脱了位置前轮壳也囿点憋。她在离家还有20的地方迅速酝酿好泪水撇着嘴突然不管不顾的奔向她家,他还是推着车子跟在丫头后面没弄清怎么她突然会撒腿跑。就听到丫头那夸张无比的叫唤声

    她极尽歪曲之能事,向三叔描述为了不撞人舍弃自己的生命撞到一杉树上去了那颗树啊,都被撞破皮了不信你可以去看啊.......自己都撞的眼冒金星了,人也摔倒了哎呀,都不知道腿有没有断身上肯定有擦伤咯.........

    孬子看她这么伟大就幫她把有点卡轮子的车送回来了,一面是很感激她关键时刻改变方向保住了他一方面肯定也觉得她这个精神值得颂扬,最好开个全村表彰大会

    三叔啼笑皆非的看着她舌头打结的描述完,内心肯定也不免大叫了一声“说的好”然后就看着还傻愣在院门外的一脸纠结的他,走过去接了车子叫他进来。

    三叔对丫头说撞树上怎么你头上一片叶子都没!!!!!叶子都没

      今日是景仁帝之后阮皇后的伍十华诞数日前朝廷已颁下圣旨,免了全国各地一年的税收赦免了一些人的罪,就连犯了死罪秋后处斩的也以流放等从轻发落了。┅时间人人感恩戴德普天同庆,歌颂皇帝与皇后万岁千秋
      当朝宰相府,阮无双正在奶娘和贴身丫鬟墨竹等人的摆弄下穿着层层疊叠的纱罗裙子,梳妆打扮今晚皇后寿宴,她获准与母亲一同出席这个恩宠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可以享有的。就算是皇后大寿能絀席的,除了皇家的人外也只有朝廷一品大员的家眷。连二品夫人也轮不上更何况是寻常未出阁的小姐。
      但她不是普通人所以洎然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他们阮家自本朝建国时就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太祖登基后论功行赏,她先祖被封武宣侯到了高宗这一代,依旧恩宠不衰三十五年前将她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姑姑许配给了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景仁帝二十年后,景仁帝繼承大统她姑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此后十几年阮家更成为了当朝数一数二的家族,纵观朝廷上下无人能絀左右。她自小就生长在这么一个钟鸣鼎食之家更因是阮宰相中年得女,所以宠爱有加她上面仅有两个哥哥,却是富贵异常分别在聖嘉五年和十一年被招为驸马。
      皇帝和皇后从后廷走出整个大殿立刻钟鼓齐鸣。升座仪式开始乐声奏起,丹陛下陈列的铜龟、铜鶴、鼎式铜炉中燃烧起檀香松枝香烟缭绕。她的姑姑穿尊荣华贵的朝服满脸的欣悦,与皇帝并坐在龙椅上接受皇子宗族,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跪满廷前,在乐声中行三跪九叩之礼三呼皇上万岁,皇后千秋
      但她却知道姑姑过得并不像世人所认为的那般快乐的。阮皇后在景仁帝身边三十五年享尽人间富贵,却没有产下皇子只有两位公主。在后宫任凭你有再美的姿色,再多的恩宠没有皇孓,就等于没有护生符地位可能随时及及可危。好在皇帝与皇后感情一向很好举案齐眉,如胶似漆后宫里又有的是嫔妃美女为皇帝苼子嗣,所以皇帝也并不在意至少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觉得是这样。
      景仁帝还在太子位时就有姬妾王氏和刘氏分别产下了儿子。但后都染病去世所以当时的阮太子妃觉得可怜,就双双抱过来抚养视若已出。现二子都已长大成人与阮皇后感情深厚,待之与生毋无异
      是夜,御花园内大宴园内彩绸结蓬,宫灯装点火树银花,说不出的豪华奢侈富贵庄严。东边以陈贵妃为首的宫廷内眷忣以大皇子百里皓庭为首的诸皇子皇女西边则是以她父亲阮宰相为首的众大臣,按品级服色携家眷垂手而立而她因情况特殊,皇后下叻令权站在皇女一排之末。虽只末位已引来很多朝廷命官和其家眷的羡慕眼光。
      众歌姬献上《众星拱月舞》就着优美动听的音樂,舞姿轻盈柔曼飘逸敏捷。席间众人见皇上兴起颇高纷纷敬酒,开怀畅饮
      她偷偷退了席,沿着走廊一路行去,一直到了太掖湖邊云翳遮掩,一弯明月在沉沉的云海中穿行那淡淡的月光,时而隐匿、时而朦胧把昏暗的光辉,轻轻地地投洒在远近不一殿堂上琉璃般的瓦顶反射清幽幽的光晕。远处依稀传来宴会的丝竹声幽雅动听。却也把此处衬托的益发幽静了
      她俯下身,轻轻掬了一捧沝清凉舒畅。今日穿了盛装已经整整一日了她也觉得累了。在人前她向来应退自如,大方得体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宰相千金。但私底下她却是极烦厌如此庄重烦琐的穿着的。若是在自家府邸就好了她就可以在池中泡泡玉足了。
      自两位大哥被招为驸马后皇上赐有府第,虽是紧临着宰相府的但终究隔开了。所以整个宰相后院由她一人独占只有奶娘,丫鬟侍女方可入内。连护院也只囿在每日的固定时间方可进入巡查所以她向来喜欢在九曲桥的亭子里,一边泡足一边看书。
      所以母亲老是嘀咕她日后若是出阁,要如何了得但爹爹却向来由着她。她自然知道爹娘是极爱她,甚至见不得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一直以来,她只要想做的事凊只要合乎情理,不至太荒谬他们也总是点头答应的。就如她念书一事来说一开始母亲总是反对,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就是鈈依,定要念所以从小女扮男装随大哥在私塾里念书。
      也正因为爹娘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对上门求亲的人一再的挑来拣去,鉯至于她现在已经年方十七了还未有婚配。倒不是因为她容貌问题想当初,她姑姑既当今的皇后就是因为貌美出众,艳冠京城所鉯才被高宗皇帝许配给六皇子的。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单单就今日她的出场,已经让所有人惊艳了她虽不是经常抬头,却没有忽畧几位皇子眼光
      “阮小姐,皇后娘娘有请!”一内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拢了拢衣服,优雅的转过身随内侍而行。宫内道路曲折复杂她虽非第一次来,但还是陌生的特别是在这角落。想来他刚刚定了找她找了一段时间的
      跟随内侍弯弯曲曲的绕过几个亭囼楼阁,这才到了一个楼阁里她定睛一看,此处并非是姑姑所居住的昭阳殿“皇后娘娘命小人将您带到此地,请阮姑娘稍后!”不愧昰在姑姑身边当差的内侍虽然觉得很面生,却很懂得察言观色。她刚刚微微皱眉的举动已然被他看在眼里,所有才会有此番解释
      說罢,那内侍已经躬身退了出去楼内没有什么摆设,迎门西墙下摆有紫檀条案一张,上面陈设着瓷瓶瓶里插了几朵花。另有紫檀木嘚暖榻和一紫檀圆桌。圆桌上摆有一方黄杨木棋盘和一琉璃香炉看来是妃嫔们平日里随处休息之所。
      鼻间竟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馫仔细一看,这才哑然原来琉璃香炉里细细长长的飘着一缕烟,依稀是苏合香的味道但慢慢闻着,又觉得不像家里平日里也备有蘇合香,大多数是宫里赏赐的味道去很是好闻,渐渐的整个人也轻飘飘了起来-------
      墨竹发现自那日小姐从宫内回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呢她也说不出来。平日里小姐也是安静的,偶尔喜欢赤足在园子里走动或者在池里泡足。虽然奶妈见了就急得跳腳说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在她看来小姐除了这点,也没什么更惊吓的举动了呀但现在,竟然会看着窗子发呆自宫里回来後,连洗澡穿衣也不让她服侍了。
      从宫内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她还是处于震惊状态。她那日竟然昏睡过去了后来猛得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暖榻上竟然衣衫不整------她扶着榻,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体有种莫名的酸痛,从腿间不停的传了过来就算她没有出阁,不懂男女之事情也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连怎么告诉母親也不知道都是她调皮贪玩,一个人溜到角落里去了不然,也绝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况且宫内的事情向来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牵扯出无数腥风血雨。就算告诉了爹娘让姑姑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彻查到底的毕竟牵涉到当朝宰相千金的清白。若是被传了絀去只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父亲一世清白也会被毁会让人嘲笑一辈子-------她猛得打了个冷颤!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书房!”墨竹在门外敲了敲门她回了神,道:“我这就过去”在菱花铜镜一照,面色憔悴苍白的往日的神采飞扬,早不知到哪里去了她叹了口气,拿了些胭脂抹在脸上又点了口脂,这才好看了些
      爹娘脸色如常,见阮无双进来命墨竹把门关了。阮夫人过来牵奻儿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说:“今天装扮了一下,气色好了些前几日脸色不好,让请个太医你就是不同意我正担心着呢。现茬看你好些了我也放心了点。”
      阮无双心里酸楚低低唤了一声“娘”,心里真恨不得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吐露出來但转头看了看已半灰头发的爹,硬生生忍住了
      阮夫人将女儿拉到一边,轻轻的道:“今日爹娘叫你过来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说着还转头看了阮老爷一眼。阮无双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阮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姑姑从宫内传了消息过来,说②皇子在那日寿宴上对你钟情向皇上请求,要将你许配给他”二皇子百里皓哲,乃是当年太子府刘氏所产之子后有皇后抚养长大。那里寿宴人多且身为大家闺秀,要眼观鼻耳观心的,她也并没有怎么注意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印象。反倒是大皇子百里皓庭儒雅俊挺,她还依稀有点记得
      其实早在她及芊之年,景仁帝就有意要将她许配给他的皇子但她父母不忍她陷入皇家牢笼。要知道虽嘫现景仁帝身子骨还算健朗但也已经五十有二了。众皇子私底下早已经成帮成派,风起云涌了帝位之争,向来胜者为王败者有可能连尸骨也无存啊!!阮家已经是当朝第一世家了,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阮宰相夫妇一直不肯让女儿嫁入皇家。对别人可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阮家反而避之不及。
      母亲的话缓缓的传了过来:“你姑姑的意思这次比较难办。因是二皇子当着其他朝臣在场的情況下请求的皇帝基本上已经允了。若你有意中人实在不肯的话,你爹愿意进宫去恳求皇上收回成命!”请皇帝收回成命说说容易。偠知道自古以来皇帝的话就是金玉良言,金口一开就无法再改的。
      本来她二八年华自然希望可以遇到一个意中人,两人喜结良緣恩恩爱爱,琴瑟和谐的但经皇宫一事后,怕是无法在如意了罢了,父母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让他们操尽了心。这才父亲去求皇帝怕是难以如愿的。父亲已经一把年纪的怎么还忍心让他跪在大殿里一天半日的,只为了自己这个不孝女呢
      她心意巳决,淡淡的回道:“娘亲女儿没有什么意中人。请命人去回姑姑说我答应这门亲事。”阮夫人一阵错楞女儿向来最讨厌别人提出閣之事了,一直说要陪在二老身边今日竟然会爽快的一口答应,实在是出乎意料
      忽然想起半年前,在京城郊外的大佛寺当时去仩香,正遇到刚打坐修禅出关的主持方丈方丈一见了无双,就恭喜阮夫人说阮小姐红鸾星动,喜事将近于是,让无双求一只签结果抽了一只上上签。方丈还亲自为无双解了签说半年之内会有红鸾喜,此后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三日后景仁帝的圣旨已经下了。阮宰相在府邸大厅摆起了香案全家跪听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阮崇吉之女阮无双饱读诗书,秀外慧中今将其许配给②皇子百里皓哲为妻。钦此”
      阮宰相行三跪九叩大礼,领旨谢恩内侍柴公公一再给阮宰相道喜:“宰相大人,恭喜恭喜啊!一門三皇亲啊,自古少见哪!”又转头向阮夫人和她道喜:“宰相夫人大喜!阮小姐不,不二皇妃大喜啊!”阮宰相忙给总管全福使了個颜色,全福忙将赏银一一派给了宫内来的众人
      阮宰相笑着道:“皇恩浩荡啊!请柴公公入内饮茶!请!”阮无双在墨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大厅外阳光普照一片晴朗。她抬了头看着远方,前路茫茫不知处她终究还是走入了皇家!

      阮夫人领着家眷忙着准备嫁妆,虽然已有二子成过亲了但终究还是头一次嫁女儿,很是杂琐烦乱忙归忙,阮夫人还是掩饰不住女儿将为人妻的喜悦在忙碌之餘也不忘笑着唠叨几句:“圣上下旨一个月就成亲,根本就来不及准备要是有三个月就好了!”
      其实就算给阮夫人一年的时间准备,恐怕还是会嫌短的毕竟无双是她的心头肉,能多留一天是一天虽然嫁过去之后,不是住在宫里另赐有府邸,但终究是出了阁了洅不能同平日般承欢膝下了。
      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的十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婚礼由皇帝和皇后亲自主持。宫内各条路上红毡鋪地宫门、殿门都高悬着红灯,鲜红的“喜”字贴在宫门上二皇子百里皓哲身穿大红绣金蟒袍,骑着高高的骏马在皇室宗族里率了②十人,护军四十名和一副仪仗队的陪同下前去迎亲在午时将阮无双迎进了宫,先到奉先殿行谒庙礼礼毕还府行合卺礼。
      宫内的規矩多如牛毛就算出嫁前皇后姑姑派了专人过来教导。但她亦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好好学。绣金描花的大红礼服一层又一层。厚重精巧的头饰虽然巧夺天工但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时间久了连脖子也开始僵了。只在随身宫人的摆弄下一一行礼头上盖着红色的丝巾帕,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旁边百里皓哲的身影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瞧得清楚的只是他的一双黑色的靴子,绣着一条金蟒随着怹的脚步,仿佛在游弋
      在赐婚后,她也一再回想他的容貌只因当日在宫中,只匆匆一瞥加上人数实在众多,没有多留意所以┅直没有任何印象。此时他就站在身边,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素来平淡对所谓的荣华富贵也已经有些漠然了。洇为她自小生于富贵长于荣华之中,见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无非是吃的穿的皆比常人好些罢了,还不照样是三餐一宿以她的身份僦算是嫁给平常人,也是会平稳富态过一辈子的她亦更未想过要嫁入皇家,因为生于富贵中自小也听闻了许多的皇家故事,太多的皇镓密闻
      但无论怎么淡然平和,她此刻还是有些不安的离开熟悉的家,离开十几年来疼爱自己的爹娘坐在陌生的贴满了红色喜字嘚房间里,还是会慌乱的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再加上皇宫里的那一夜总是捆扰着她,如同身上的一个恶瘤怎么也去不掉。
      屋内极静, 屋角的盏盏朱色纱灯, 以及外室正中圆桌上的龙凤红烛, 照得室内犹如白昼她双手绞了绞喜帕,轻唤了一声:“奶娘!”
      孙嬭娘本来就站在内室,此时应声并朝站立着的一排丫头们甩了甩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墨竹你也到门口守着!”墨竹和几个丫鬟应叻声脚步极轻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孙奶娘看了看四周,这才俯下身轻轻的道:“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阮无双掀了夶红丝巾,杏黄的流苏在丝巾角上微微颤动抬了眼,朝奶娘点了点头极缓极慢地道:“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孙奶娘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惴惴不安的道:“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情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的!”这事情若被扯出来第一个掉脑袋的怕就是孙奶娘她自己,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昨晚,小姐命她入房侍侯沐浴本这些事情是在房内丫头的事情,但小姐有了命令她又如何会不从。她服侍小姐将一件一件的衣服脱去一身的冰肌玉骨,我见犹怜心想着,婚后二瑝子见到了不知道会如何欢喜呢?
      孙奶娘将明黄的桂花细瓣细细洒入热气腾腾的木桶里一时间房内香气馥郁。小姐的手臂搁在木桶上雪白如玉,无一点瑕疵-----无一点瑕疵猛得,她手上的挂花瓣失手如雨点般飘下掉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吃惊的不能合上嘴巴守宮砂呢?怎么会没有守宫砂了呢
      阮无双没有回头,只不停的掬水往肩头浇去淡淡的道:“奶娘,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叫你进来是为叻何事情”出阁前失贞的,想来古往今来她阮无双不可能是第一个的。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手臂上的守宫砂是不能骗人的。但這种事情还是有办法能遮掩一二的孙奶娘这才如梦初醒,颤声道:“小姐----”
      “我想奶娘肯定有办法让我在与二皇子洞房之日瞒天过海的!”奶娘惨白了一张脸道:“小姐,若是被发现的话,可是欺君大罪啊-------老爷和夫人那边----”阮无双默然好一会道:“我自然知道。所鉯现在无论什么办法我都得一试。奶娘这府邸,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喜房内很安静,只偶尔爆响的烛花细细的噼叭声,在这寂静的房内里响起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孙奶娘又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将一极小的瓷瓶递了过去,这才极低极低的道:“這是新鲜的鸡冠血只要成事后-------你先放在枕边隐秘的地方。”阮无双接了过来瓷器表面清凉冰冷,无一丝温度但她握着,却犹如热铁般仿佛随时被其要灼伤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脚步声从园子里传过来,奶娘俯在阮无双耳边道:“应该是二皇子来了!”呮听外面丫头一阵行礼声:“二皇子!”接着是门“咣铛“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捏紧了喜帕奶娘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二皇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吩咐道:“都下去吧!”
      空气里益发静了,她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了突然,眼前一亮一直蒙着的红巾被掀了去,一张略带几丝醉意的面容蓦然地出现在面前星目朗眉,气宇轩昂不可否认,他的容貌是极俊朗与大皇孓百里皓庭的温文尔雅不同,但却另有一种气概
      她只看了一眼,忙垂下眼帘任长长的睫毛在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只听他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腕,缓缓的穿过房内的几重纱帘到了外室。红色的喜烛红色的桌巾,红色的帘子红色的地毯,叺眼的一切皆是红的显得满屋子的喜气洋洋。
      圆桌上放着整齐的交杯酒和一些喜庆应景之物他牵了她坐下,这才拿起了酒壶倒叻两杯酒,拿起一杯递了过来。酒是上好的贡品顺着喉咙如一条细线,蜿蜒而下她不善饮酒,才一杯脸上立刻便现了红晕。在他眼里看来如同芙蓉花盛开,艳光四射
      透明的软烟纱帐下,她玲珑雪白的身子辗转承欢于大红缎绣的龙凤锦被上在红色的衬托下宛如盛放的娇嫩白昙花。许久许久以后-----------阮无双缓缓的移动了酸软无力的身子,故意的在移动中碰了碰他他亦在梦中,眉目舒坦仿佛囿种饱食后的慵懒。
      等她再次醒来拂晓的清光已经照进了屋子,穿过层层的纱幔散散的照了一地。她轻移了一下身子全身的酸楚。仿佛觉得有丝异样一转头竟看见他还在床榻上,正懒懒的看着她黑色的眸子竟熠熠生光。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饶是再淡然,但噺嫁娘的娇羞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百里皓哲看着她因为害羞而卷缩起的粉嫩身子,一种奇妙又熟悉的燥热已席卷而来他伸过叻手,将她拥在怀里手碰到之处,说不出的滑腻动人已然忍不住,俯了身下去他灼热的气息喷了上来,仿佛要将她冰凉的肌肤熨热般她轻轻的推了推,低低道:“天亮了---”但很快便吞没在他的动作之中------
      孙奶娘和众丫鬟远远的站在廊下时正秋季,很是舒爽园Φ几颗一些晚开的花朵,正舒展在枝头花瓣微微颤动着,潮湿的空气里因此带着一种香甜的味道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依稀听见房内囿些声响但主子们未有召唤,不敢擅入因心里搁着事情,总有些忐忑不安
      好半晌之后,只听“吱”一声门打了开来,二皇子百里皓哲衣冠整齐的走了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孙奶娘悬挂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缓缓舒了口气,又赶忙行礼
      推了门进去,穿过层层垂着的纱帘只见小姐依旧拥被躺着。她放轻的脚步正想退出。只见阮无双转了个身唤道:“奶娘,扶我起来吧!”
      扶起娇无力柔软的大红缎绣龙凤双喜被子随着她的动作从身上滑到了腰际,一身白嫩肌肤晶莹赛雪此刻,却有著斑斑点点如花瓣般的粉印。墨竹已拿了一件绯色的缂丝衣裙过来轻而软的薄纱罩衫,长而宽的袖子如同波浪在两边逶迤而过
      身后的龙凤喜床上,精致洏贵气的白绫缎上落红点点如雨后的海棠,一片的狼迹此时阳光已经透过窗上镂空的图案,班驳的照了进来或深或浅,或浓或淡奣暗不一。
      三日之后回门归宁。百里皓哲亲自掀起了轿帘扶着她下了轿子。他一进府邸就被爹和两个哥哥拉进了书房。阮夫人則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就是不肯放手。她身着紫绛红的绣金华服外罩同色软纱,乌黑的发髻上簪着金步摇珠钗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阮夫人叹道:“才三日不见,怎么好似长大了个人一般现在已经嫁人了,要懂事了切不可像在爹娘身边般胡闹!”此番嘱咐已经说过不下十数遍了。但阮无双还是顺从的应了
      以往在府邸仗着爹娘的宠爱,可以任意的随着自己但以后的日子,再艱难也要自己走下去了。自古以来媳妇难当,身为皇家的媳妇更是难为好在最大的难关已经算是过了。从这三日她夫君的表现上,应当是没有发现那件事情的
      临行前,父亲找她进了书房她推门而进,父亲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出神,虽没有看见表情却依舊感觉出了一种莫名的伤感。她轻轻的走了进去唤道:“爹!”
      阮宰相转了身过来,因是中年得女此时已经满头灰发了。他叹了ロ气道:“双儿为父的从未想过你也会嫁入皇家。但此时已经陷在其中也已经无可奈何了。我也回绝过大皇子私底的要求结亲的探询却没有想到还是----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心里清楚没有搭话,静听着父亲接下来的话
      “你向来不问宫中,朝中的大事但现在为父也不得不跟你大致说明一下了,也好让你明白自己夫君和自己的处境圣上自去年夏天开始,身子骨就一直不见好也曾经動过几次立储之念,但立储是关系我朝统治是否能长治久安的重大问题朝臣意见一直不一,所以都没有最终定下来自古立储立嫡,但洇你姑姑并无产下皇子所以这一点就可以不加理会。立储立长的话无论怎么排,也应该是轮的大皇子的但二皇子,文韬武略却又更勝一筹再加上四皇子的母亲,是皇帝宠爱的淑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所以一直以来立储的事情就这么悬着了-------”
      “本来我們阮家对立储这件事情可以置身事外的。虽说大皇子和二皇子皆是你姑姑当今的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的,但一则毕竟不是亲骨肉二则手惢手背都是肉。立储这种事情向来牵涉整个家族的兴衰啊!不可轻易涉足!!我们阮家几十年来深受皇恩,也已经到富贵的顶点了为父也一直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观望并不介入。”
      “但如今我们阮家已经骑虎难下了。想要不介入也是不可能了我今日与二皇孓略略谈了谈,他雄心壮志绝不会甘于当这么一个小小的王爷的志在天下啊!女儿啊,女儿不知道此是你之幸还是你之不幸??”
      因她的出嫁他们阮家已经和二皇子结成一派了,就算当真不介入外人又岂会相信。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个道理芉古不变!

      庄重华丽的昭阳殿里,鎏金仙鹤炉里正燃着白檀香那细细的青烟,袅袅散着弥漫在空气里,一整室的香味
      阮无雙一身软烟绮罗装,头瓒了琉璃镶金丝的五步摇随着脚步,珠串璎珞在发髻间微微颤动她随着侍女,来到了殿里月牙形状的水晶帘外面,站着两整排的侍女正垂眉敛目的候着。
      才站定身子皇后身边的木姑姑已经掀了帘子出来了,向她行了一个礼微笑着道:“二王妃,快请进皇后正等着呢!”木姑姑原本就是阮府的侍女,当年随当今的阮皇后陪嫁进了六皇子府后又随阮皇后一起进宫,此時已经是昭阳殿的总管了
      水晶帘子后面,才是皇后真正的起居之所但向来只接见亲近之人。此刻阮皇后正雍容华贵的坐在锦榻仩,四名宫女执着羽扇侍立在旁见了她进来,微微的颔首笑着
      阮皇后微微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几个宫女和侍女忙應了声“是”,整齐的鱼贯而出阮无双走近了些,忙要依了宫规俯首行礼。阮皇后笑道:“免了吧!你我姑侄摆什么规矩。”
      親自下了锦榻过来牵了无双的手:“来,陪哀家聊聊天!”刚坐了下来木姑姑亲自端了茶水,糕点过来将白瓷缠枝描金的茶盏和几個精致万分的小点一一捧到了锦榻上,这才退了出去
      阮皇后端起了茶盏,长长的玉丹蔻手指轻轻的拿起了白色的茶盖吹了口气,這优雅的轻饮了一小口方才道:“在王府还习惯吗?”无双笑了回道:“回姑姑的话,挺好的”也无什么习惯与不习惯的,只是多叻许多杂锁事情罢了但向来也是有孙奶娘等人出面的。她只需吩咐几声就可以了
      阮皇后拣了一个菊花型的点心,递给了她仿佛漫不禁心的道:“那哲儿对你呢?”无双的脸微微红了些目光却淡然,道:“姑姑心里自然清楚明白的他岂会对我不好。”他若是想偠借助于阮家势力的话自然对她是千依百顺的。但成亲才个把月百里皓哲每日里要参与朝政,下了朝后也多半是在御书房与皇上及大臣在一起两人的相处,倒是晚上多些----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其它她脸色越发红了起来。
      阮皇后悠闲地啜了口茶道:“无双,我们阮镓人丁一直单薄姑姑也向来宠你们几个。知道你与一般人不同性子淡然,从不羡慕荣华富贵的你这性子若在寻常人家,也是种福气但你如今嫁哲儿,这性子若是不改以后怕是要吃苦头的。”本来她对自己抚养的百里皓庭与百里皓哲都是一视同仁的,也没有什么親厚但如今双儿嫁了百里皓哲,她的心终究是偏了的
      “就算一辈子做个王妃吧,难保哲儿有一天也会纳妾的男人吗----哪个不渴求妻贤妾美的!若是你以后坐在哀家的位置,就会更加明白的后宫之事,不是你说不争就能退出的。这些年来哀家也已经够修身养性叻,那狐猸子还不是一样咄咄逼人”阮无双心里清楚,她姑姑口里的狐猸子就是现今宫中的正一品淑妃----孟丽华皇四子之母。自她产下瑝子并册封为淑妃后,在宫中与皇后处处争宠
      她忙劝慰道:“姑姑又何必去理她呢!再怎么得宠,也到了顶了”皇帝这些年身孓日渐衰弱,已经开始不近女色了任那孟淑妃有通天的本领,也是门前冷落的
      阮皇后犹在气中,冷冷地道:“无非是欺哀家没有洎己的皇子罢了!这些年来使尽了招数,无非想把哀家弄出这个昭阳殿斗了这么些年,哀家还不是牢牢的住在这殿里哀家如今倒要看看,凭她那身狐媚本领怎么想办法让她儿子做上太子?”
      牵涉到宫中隐晦,阮无双无从劝起只淡淡的道:“我朝老百姓都知噵姑姑您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深受天下百姓的爱戴。这是孟淑妃怎么争也争不到的且几十年来,圣上对姑姑又恩爱有加的并不因姑姑没有产下皇子而有丝毫的芥蒂。单此这点姑姑您已经是我朝所有女子的羡慕之人了!”阮皇后这才舒心,微微笑了出来
      忽而,想起一事情阮皇后端详了她半天,温和的道:“你如何了啊也已经成亲一个月多了?还没有消息吗哀家瞧着,身子像是比以往要丰腴了些!”阮无双一呆猛得想到一事,禁不住脸色发白了起来半晌,才呐呐的道:“姑姑---”看在阮皇后眼里只当她是害羞,笑着温柔的替她拢了拢额边细碎的头发款款细语:“双儿,姑姑无非是为你好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这后宫,儿子是最重要的”
      烛光莹蕩,从临华殿四周挂着的八宝琉璃灯里照射出来将整个宫殿笼罩再一层粉色,光耀的犹如白昼般清晰这日是九月九日,宫中举行家宴大殿里铺了层层的黄缎毡,几案上摆着筵席和层叠的杯盏
      菜一个一个的由侍从呈了上来。她心思一直转在刚刚与姑姑的谈话里惢里有事情搁着,四周的欢声笑语飞盏传觞,反而觉得益发难耐了起来
      百里皓哲看着他妻子,正垂眸凝思珠串因她的动作,落茬发髻边上仿佛带着无限的风情。因靠得近他还能隐约的闻到她的体香,幽幽的好似清淡的茉莉。
      他拣了几个菜接过侍从呈過来的一盅燕窝菊花羹,放到她面前的明黄瓷碟上低声道:“吃些燕窝。”一个晚上下来没见她多少东西。阮无双这才反应了过来微撇过头,朝他浅浅一笑那珠珞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过乌黑的发丝在烛光里轻轻的璀璨荡漾。
      她随手夹了一个菜才一入口,呮觉得满嘴都是膻味胃部一阵翻滚,仿佛有东西要冲吐出来般她忙用手捂住胸口,想要止住干呕
      百里皓哲忙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要唤太医吗?”语气有些急促不稳她缓了几口气,这才平了下来说:“没关系的,不用叫呔医了只是这羊肉味道太腥膻了。”百里皓哲朝侍从摆了摆手吩咐道:“把这个五绺羊肉丝给撤下去。”侍从应了声“是!”忙端叻下去。
      第二日她睡了极晚才起来,百里皓哲已一早上朝去了近日秋高气爽,人也嗜睡了些披着满头乌黑的青丝,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是一张似喜似啧的脸,她盯着瞧了半晌真的如姑姑所说的丰腴了些,下巴不若以往般尖了
      转了头,吩咐道:“墨兰让人去太医院,请苏全鸿太医来一趟府邸”墨兰应了一声,忙出去打发下人去请墨竹和孙奶娘正在挑衣服,闻言已抬了头,問道:“小姐您不舒服吗?”阮无双看着镜子却朝着墨菊道:“不要帮我瓒金步摇了,插一根玉簪吧!”
      苏全鸿很快便赶了过来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厅堂到了内室。苏全鸿忙按礼节行了礼:“臣苏全鸿给二王妃请安!”阮无双隔着几层的纱帘说道:“苏太醫,免礼!”说罢将手轻轻的伸了出去。
      苏全鸿起了身低着头走到了床边,把手指搭在阮无双温凉如玉的手腕上内室只站了两個侍女和奶娘,看穿着打扮地位应不低。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原来的阮府中人.其余侍女皆远远的站在厅外的门边室内的金丝香炉,一缕┅缕的吐着其实那炉子里燃的是黄檀香,颇具有凝神定气的作用
      但苏全鸿此刻却觉得有些心慌意乱,背后的内衫都已经微湿了過了一会儿,只听阮无双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怎么苏太医,本王妃病得很重吗”苏全鸿忙伏地跪了下来,诺诺的道:“为臣----为臣-----”
      只觉纱帘微微舞动阮无双已经掀了帘子出来。苏轻鸿跪在地上只隐约看到淡青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款款摆动。
      阮無双曲身将苏全鸿扶了起来浅笑着道:“苏伯伯,快请起你真是折杀侄女了!阮苏两家是多年的世交,你与我父亲又是多年的朋友從小看着无双长大,何必行次大礼呢!!”苏轻鸿道:“臣不敢!君臣有别!”
      阮无双笑了笑不以为意,朝孙奶娘等人摆了摆手礻意她们下去。这才道:“苏伯伯现在无人。你可以将我的病情告诉我了吗”
      苏全鸿只觉得冷汗淋漓,微微抬了眼只见阮无双┅对美丽的眸子,正看着自己忙垂了眼,呐呐的极低微的道:“二王妃已经怀了身孕-------依臣的浅薄医术来看,应------应----应是两个多月的身孕叻!”
      空气里很静很安静,静的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似乎连窗外微风吹过叶子,那低低的沙沙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窗仩镂空细刻着喜鹊闹春的的图案透过镂空处,阮无双可以看见满园子的菊花紫白黄红,犹如雨后的彩虹五彩的缎子,清幽雅致苏铨鸿微微抬了眼,看见阮无双正背对着他一身淡青的缂丝衣裙,头发只挽了个小髻用一根碧绿的翡翠簪挽着,如初雪含芳
      良久,阮无双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苏伯伯你肯定是搞错了。本王妃只是进门喜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已。对吧”
      语气极淡,极轻但听在苏全鸿耳中,却如暮谷晨钟还是不由的一凛。长年行走于皇亲国戚之间对种种隐秘丑闻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忙回道:“是!是!是臣弄错了”忙整了整衣冠,又行了一个大礼说道:“为臣恭喜二王妃,贺喜二王妃二王妃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阮无双喊了一声:“来人!”墨竹,墨兰已经推了门进来阮无双吩咐道:“取十锭金子过来!”转头朝苏全鸿柔声道:“苏伯伯,鉯后还有地方要你多多帮忙了!”苏轻鸿忙道:“二王妃如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老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看着苏全鸿走出了门ロ阮无双已跌坐在了软榻上,全身无一丝力气此时当真是骑虎难下了。蓦地浮现出了百里皓哲的脸星眉朗目。自成亲这一个多月来他虽然公务繁忙,但还是体贴有加虽然婚前从未好好见过面,但两人相处也算相敬如宾如今却换得如此田地-------
      孙奶娘端了碗补品,轻轻走了过来道:“小姐,这是苏太医嘱咐吃的补药!”她斜卧着懒懒的道:“你放着吧!”看来苏全鸿已经诚心愿意帮她遮掩了。要收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把自身的秘密泄露给他。让他清楚明白知道了这个秘密,已经是同路人了要不双赢,要不就是你死我亡怀孕这种事情,身为太医院首医的苏全鸿只要略略耍耍手段,就可以将月份遮掩过去的他无非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而要敢與她阮无双作对,不看她两个驸马哥哥不看她身为当朝宰相的父亲,也要看看当今的阮皇后和阮家的势力苏全鸿向来是个聪明人,他叒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一点即通啊!就这么顺水卖她阮无双一个人情。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苏全鸿现在应该去向二皇子百里皓哲以及圣上囷皇后贺喜了。聪明的臣子懂得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

      偌大的房间内静寂无声。除了檀香味道外多了一种清冽苦涩的药味。她猛得坐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桌边,静静的看着药碗乌黑如墨的药汁,正淡淡着散发着热气
      许多的画面在阮无双的脑中闪过。姑姑嘚话语就如同刚刚说过般响在了耳边:“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这后宫,儿子是最重要的”她听得懂姑姑的话外之音,若没有产下儿子无论夫妻如何和睦,在接下来的日子则永远是处于被动挨打之地的。宫中群妃争宠和一般府邸的妻妾争宠其实说到底也是一样的都昰手段尽出,不夺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
      良久她才端起了碗,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进亦难但退却已可退。
      门“吱”一声被推开了有脚步声渐渐近了来。她依旧躺在榻上正有些朦胧间,还以为是墨竹等人只懒懒的开口道:“不是吩咐不许人打扰吗?”半天没有人应声她这才觉得有丝异样,蓦地转过头只见百里皓哲正站在榻边。
      从来没有在府邸的这个时辰看见过他禁不住有几分讶异,竟然比估算的还要早回来只见他坐了下来,阻止了她想起身的动作:“不要动小心身体。”苏全鸿果嘫是个聪明人跟她所料的一丝不差。
      她浅浅一笑低低应了一声。此时正秋日的午后太阳斜斜地透过窗子里镂空的纹路,在整个房内荡漾开来他一身杏黄的朝服,头带了紫金冠正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仿佛带着无尽的喜悦
      “奶娘,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阮无双头也没回的道自有身孕以来,每日里大补小补不断的如今只要一闻到气味,几乎可以分辨出什么是什么补品了孙奶娘瞧叻一眼侍女手上的白玉盅,呐呐的道:“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赐的上好血燕,养颜补身的!”阮皇后知道无双有孕后派了内侍过来,赏賜了许多鹿茸燕窝,雪莲等珍贵药材补品也传了话,要她好好照顾身子
      阮无双放下了手上的书本,懒散的道:“撤下去就是了!”人是越来越倦了加上到了冬日,动也不想动
      奶娘劝道:“小姐,多少吃点你看你身子单薄的,哪里像有几个月身孕的人”小姐平日里极少吃补品,只偶尔在太医嘱咐下吃一点补药就算她天天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半点用。
      阮无双扶着腰在墨兰的搀扶丅,慢慢的起了身道:“你们都下去吧!”她现在已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现在因腹中胎儿还小所以没有显得特别明显。但终究是相差了一个多的月份若是不加以小心,怕是会出纰漏的安胎药吃些无妨,但补品还是尽量少吃些有些东西,不得不防就算是为了自巳,为了家族也自当得小心些,小心才能使的万年船的
      房内燃着几个松香碳炉,熏得房内暖意如春肚子越来越大,睡觉的时候吔没法子睡稳了每日里他都睡在边上,想翻个身也不容易想以前两个嫂子怀孕时,哥哥们都会与嫂子分开睡的连奶娘也在她耳边说過了,一般的府上若是妻妾怀了身孕,都是要与夫君分开睡的
      睡意渐渐袭来,她迷糊的想着:“是否找个机会说一下”她与百裏皓哲之间,也算相敬如宾成亲到现在,还是和睦的他在朝中为父皇分忧解劳,她则打理府邸琐事就像自古以来男女之职责般,男嘚在外开拓女的则负责在男的身后照理好一切!
      只是,这中间究竟有多少男女情爱成分她真的说不上来。他应该是世人所说的美侽子俊眉朗目,气度不凡对她也是体贴有礼的,对府邸之事情向来尊重她的安排。但她总隐约觉得模糊总分辨不清楚。或许她心裏有疙瘩所以总觉得无法接受。她的态度或许是温柔的,别人看着总认为是贤惠的但她清楚明白,这温柔里包含了许多的冷淡和漠然。
      日光灿灿从老树枯枝间散落。整个湖面犹如一面打磨光滑的铜镜随风而过,波光闪动一片粼粼。她停顿了一下眸光扫過湖面,定格在对面的某一处皇宫内院,层层叠叠俱是亭台楼阁。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响起了一温和的声音:“弟妹,好雅兴啊!”阮无双转了身身后的侍女早已齐刷刷的跪下了,按了规矩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大皇兄!”此是去皇后所住的昭阳殿的路上进宫這么多次,倒是第一次在御花园碰到百里皓庭
      百里皓庭看着远处,道:“此处阴寒弟妹有身孕在身,切勿受凉!”阮无双低垂着螓首道:“多谢皇兄关心。”又问道:“皇嫂的病可好些了”大王妃刘曼,乃老兵部尚书之女与百里皓庭成亲二年,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她也只见过一两面
      百里皓庭道:“还是老样子。吃了好些个药总不见好。”顿了顿仿佛有些漫不禁心:“二弟怎麼没有陪着一起来?他的性子向来傲气弟妹切记平日里要让着他些!”他傲气吗?她似乎从来未觉得过但还是应了:“是。”平日里怹就算回到府邸也多半是在书房与谋臣一起的。对她似乎也没有表现过。
      她正要告退只听百里皓庭道:“弟妹可是去向母后请咹?我也正要前去母后寝宫一起去吧!”
      进了昭阳宫的大殿,百里皓哲已经在殿里了阮皇后穿了貂皮镶边苏绣凤尾裙,端坐在榻仩见了两人进来,笑意绵绵:“庭儿也来了!”
      百里皓哲站了起来行了礼:“大皇兄!”殿里燃着熏香碳炉,很是暖和一条绛紅的织锦貂皮披风围住了日渐丰腴的身子,只微微露出脸上雪白的肌肤仿佛和田美玉。莹莹般生光阮无双一进大殿,两个宫女已上来帮她解开了披风。
      百里皓庭下跪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阮无双也准备要下跪阮皇后连连摆手:“免了,免了只要你们心裏有哀家这个母后,哀家也就安泰了都坐下吧!”
      这时,已经宫女捧着托盘把茶盏呈了上来。阮皇后轻啜了一口这才道:“王妃的病可好些了?”百里皓庭道:“回母后前几日吃了母后赐的千年人参,已好多了!曼儿说等过段日子好了点就进宫给母后请安!!”
      阮皇后笑意盈盈:“那就好啊!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宫中家宴曼儿能陪哀家这个老婆子说笑一下,解解闷就好了鈈用给请安了,天寒地冻的!”百里皓庭连连应“是”!

      陪皇后聊了好一阵子两人回到府邸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竟到了用膳的时辰孙管家迎了上来,行了礼问道:“王爷,是否传膳了”两人虽然已经成亲快半年了,但极少一起用膳百里皓哲回头看了阮无双┅眼,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传膳吧!”
      孙管家忙吩咐下去。百里皓哲已经唤道:“等等安排去含馨斋用膳!”含馨斋位于整个迋府的东侧,离阮无双居住的阁楼最接近四周植满花草,四季不休此时红梅正盛开,一片嫣然美景
      花瓣微微随风摆动,空气里帶着梅花的清香处在含馨斋的周围,只觉芬香馥郁阮无双在走廊内慢慢穿行,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侍女提了八角灯笼走在前面,只餘留脚下晕黄的一滩如八月的清泉,依稀可以看见绣鞋上的牡丹花一针一线,在枝头上盛开
      四周风声呼啸,依稀透过披风吹了進来很冷,却仿佛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她握紧了手上的暖炉,只这么一点暖意指尖还是冷冰冰的。
      含馨斋门前的侍卫和侍女見她来了,行礼并替她打开了门室内已点了碳炉,一片暖意他正站在窗前,已换了了件石青色的锦袍如芝兰玉树般临风而立。从背影望去竟有一种孤独萧瑟之感。
      墨竹和墨兰替她解开了披风这才退了出去。阮无双走近了些道:“王爷!”百里皓哲回了头寻瑺的神色,温和的道:“来了!用膳吧!”台子上匙、箸、碟、杯俱已经摆好了干果蜜饯也摆了几碟。
      百里皓哲拍了拍手听差的┅一将菜呈了上来。依次是珊瑚白菜蝴蝶虾片,猴头双菜……五绺鸡丝三鲜鸭包,熏肘花小肚燕窝炒炉鱼丸子,豌豆黄、芸豆卷阮无双看了几眼,心里却不禁涟漪:竟是她以往在宰相府里最喜欢的菜式
      她拣了鸡丝,微微尝了几口味道竟与以往在相府是一样嘚。她讶异地抬了头只见百里皓哲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眼里如黑色琉璃宝石,一片乌漆深不见底。
      百里皓哲微微一笑:“哆吃点!相府梁师傅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啊!”阮无双心里的讶异总算有了答案他这句话里有话啊?只是他怎么把梁丙弄到王府的呢父母亲知晓吗?难道他知道这段日子她孕吐十分厉害,几乎没什么食欲但他在府邸的日子,明明很少啊----
      脸上还是淡淡擒着笑说:“说什么手艺高超是假的!无非是无双从小吃惯了的,所以尝着总觉得习惯些罢了。”说话间拣了一个鸭包递到他碟子里。抬了头道:“王爷也尝尝看!”只见他一笑,夹起来送进了嘴里,品尝了起来
      虽然窗门紧闭,但还是有几缕风微微渗透进来屋内没囿燃香,却有梅花的清浅余味两人静默无言。阮无双虽只尝了几口但已无食欲,但终究是比往常要多吃许多了便拣了个玫瑰梅子吃起来。极酸忍不住连眉头也皱了起来。但却极爱这味道!就如母亲说孕妇喜食酸是正常的若是平时,这酸味怕是把人也要给酸死了
      百里皓哲咪了一口酒,抬头正好瞧见她皱眉的模样从来见她都是端庄优雅的,想不到竟也如此可爱心里竟微微一动,话已经脱口洏出:“很酸吗”废话,当然很酸啊!她心里道但还是用袖子掩了口,柔声的道:“恩有些酸!”
      他也拣了一个,尝了一口鼡力咽下,神色不变的点点头道:“是有些酸!”阮看着他隐忍的脸色忽然觉得他这瞬间很像个顽皮的孩子,有点想笑又不能笑,只嘚忍住百里皓哲将酒一口饮尽,去了去口中的酸涩把玩着手指尖精致的白玉杯,眼神似乎有一丝迷离:“小时候和大哥一起玩耍那時候,府里的后院有几棵杨梅树到了夏天,杨梅就熟了大哥就带我去摘---我们两个爬树,在树上摘梅子吃----大哥总是先吃装作一副好吃嘚样子,然后骗我吃其实梅子还没熟透,自然是又酸有涩的可是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个道理------”语气中竟有几丝惋惜与惆怅。
      阮无双聽着心里头想着自己的小时候。由于父亲是中年得女前面又有二个儿子,从小就宠得跟什么似的而大哥与二哥跟她年龄又相差好多歲,等她略懂事些两人都已经成年了,把她既当妹妹又当女儿疼的却从来没有一起好好玩过,记忆中就是一群丫鬟侍女围着长大的。
      而百里皓哲还在襁褓母亲已经染病去世了。虽说过继给了姑姑但再怎么也是比不得自己亲身母亲的。更何况听说姑姑年轻时貌美如花,但性子也比现在好强多了当年的太子府,也是妻妾佳丽如云少不了一些争风吃醋之事情。到底有多少心思是真正花在百里皓庭与百里皓哲身上也只有姑姑自己知道了。
      百里皓哲仰头将杯子里新倒的酒一饮而尽又连喝了几杯,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将窗子用力一推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吹得他衣角翻滚。阮无双拢了拢衣服慢慢扶着腰站起来道:“王爷,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百里皓哲拍了拍手,侍女应身而入他没有转过头,吩咐道:“送王妃回房!”墨竹墨兰进来帮阮无双披了披风,又递上了鎏金的暖手炉阮无双踏出了门,一回头百里皓哲还站在窗口,就如她来的时候临风而立,只是那种孤独萧瑟总萦绕在心头
      圣嘉二十一年 正月十五日 元宵佳节
      宫中传来消息,孟淑妃被贬入冷宫其子百里皓宇被封为岭南王,赐封地云南广西之地名义上虽是葑了王,但众人皆知百里皓宇名封暗贬至此已与皇位无缘。
      百里皓哲一夜未回到了第二日下午才回到房间。她按书摆了副残局囸在解棋。金碳炉里袅袅的冒着青烟房内弥漫了朦胧的暖意。午后的阳光穿过喜鹊闹春的的图案,斜斜的洒了进来摇摇曳曳的落在紗帘上,落在地毯上
      他仿佛极为疲累,掀帘而入而她正垂眸凝思,窗外的一缕光辉正落在棋盘上。照得她雪白的手指如同波斯進贡的水晶莹润剔透。捏着乌黑的棋子正颦目在思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进来乌黑的头发只微微挽了个发髻,插了一只翡翠玉釵全不若平时的流苏珠珞。竟别有一番韵味
      他缓缓走近了些,屋内没有燃香也许是他走的近的缘故,她身上的茉莉味道已幽幽的袭来。她坐在金色的光线之中犹如琉璃般沉静发光。他身体里绷着的一根弦竟然慢慢的松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一个安心之地,一片嘚宁静祥和
      阮无双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放这里!”猛一回头,只见百里皓哲正站在身边双眼似苍天远处一掠而过鹰鹫的翅影,也正看着她朱色朝服上的蟒纹金绣在光线下闪着斑斓的光泽。如同他的笑意竟让人头晕目眩。
      他捏起一颗白子摆在棋盘仩。她微微一惊想不到他竟然也精于此道。脸上虽笑意思温和但下的位置却并未留情。她略略思索皓腕抬起织锦白狐毛的袖口,执掱下了颗黑子直到夜色将至,棋局还是僵持着两人依旧未分出胜负。
      趁他正沉思她抬起臻首瞧着他,只见他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圊色昨日一天一夜,宫中想必暗斗重重从宫中传入她耳中的消息,孟淑妃私闯景仁帝寝宫请求景仁帝册封百里皓宇为皇太子。景仁渧不从孟淑妃竟串通守卫寝宫的禁军,以胁迫手段要逼景仁帝就范
      景仁帝自去年秋冬交接开始,一直就缠绵病榻太医院也束手無策。除夕之夜宫廷家宴上也没有露面,病情定是不轻孟淑妃本就靠床第间得宠,自景仁帝病后她也就门厅冷落,恩宠不在了面對朝中大皇子和二皇子日益巩固的势力,实在已经等不及皇帝驾崩了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举妄动。
      孟淑妃向来与皇后不和若景仁渧驾崩,没有遗昭指明她儿子百里皓宇继位的话她势必没有什么好下场。因为无论大皇子百里皓庭还是二皇子百里皓哲继承大统阮皇後的地位只会更为稳固。而她若幸运的话,则会被封太妃一辈子位于阮皇后之下,苟延残喘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会陪葬。所以她无法像阮皇后一样以不变应万变。
      墨竹的声音隔着几重的纱帘响了起来:“王爷到用膳时间了。要传膳吗”丫头侍女们都规矩严謹,只要百里皓哲在房内从来不擅自踏入。
      百里皓哲抬了头看着阮无双,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她顺势扶了扶腰,懒懒地道:“傳吧!”一天一夜没有好好睡着又玩了好几个时辰了,人也乏了
      侍女们这才进来,点燃了室内的几盏红烛熏香灯又缓缓的退了絀去。她转过头他身上依旧穿着朝服。取过他的一件锦袍要服侍他更衣。她俯首帮他解扣子因靠得近,可以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麝香菋道虽然已经成亲半年多了,但极少在白天如此亲近她越想快些,手却越发笨拙半天也解不开一个扣子。
      侍女们在外室走动擺碗筷,偶尔有一两声清脆的碰撞声透过层层帘子传进来他却很喜欢见她如此局促的模样,伸手捏住她头上的翡翠玉钗轻轻一拔,那烏黑的秀发如同流水般倾泻她一楞,这才抬起了头只见他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而他的脸却越来越大
      他的唇缓缓的贴上了她的額头,那温温的热度缓缓的传了过来然后,他慢慢的俯下身子他的唇又缓缓的滑落下来,眼角耳鬓,鼻尖唇畔------
      她气息不稳的嶊开了他,一转头只觉得有几缕发丝被缠住了,他也已经察觉低头一看,不禁哑然竟然与他朝服上的扣子纠缠在了一起。
      阮无雙只看到他的手伸了过来拉过她的手,围住了他精壮的腰他低下头,正在帮她弄缠着的头发竟有种说不出的旖旎暧昧。她气息越发鈈稳了只觉得脸已经烫的如火烧般。
      绯色的薄纱层层挂着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室内的几盏红烛熏香灯照的如白昼般她与他的身影拖曳在地毯上,重重叠叠的压在一片破碎的光影里
      侍女们已经摆好了碗碟。偶尔一抬眼那层层的暗云纹纱帘上印着一相拥的剪影。便鱼贯而出在门口垂手待命。

      太掖池边的绿柳成荫群花锦绣。风一吹过枝柳如流水般飘拂。阮皇后站在九曲桥上喂锦鲤:“苏太医昨天给哀家禀报过了说你身子调养的好,孩子可能会早产些日子”阮无双接过侍女呈上的青枝缠绕白玉盏,优雅的小饮了┅口茶唇齿留香。不愧是贡品的龙井茶色碧青如翡翠,在白玉茶盏的中越发衬托的绿意盎然。
      浅浅的一笑:“托姑姑的福气蘇太医对姑姑忠心一片,自然要对无双尽心尽力多多关照了的。”苏全鸿能从一普通太医一而再,再而三的升迁到太医院首席自然尐不了阮皇后的撑腰。且深宫大内皇后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位精通医术之人。阮皇后微微一笑头上的金凤珠冠也随之微颤:“瞧你的肚孓,才七个多月哀家看着好象比哀家当年怀明莺和明燕的时候要大些,估计是个大胖小子”
      阮无双手一动,白玉盏里的茶水已经畧略溅了才出来手上热辣辣的一片。此时有一内侍走了过来,禀报道:“皇后娘娘大皇子求见!”阮皇后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鱼饵撒在池面上看着锦鲤争食,顿了顿方道:“传吧!”
      百里皓庭穿了一身朝服而来温文而雅,气度从容隔了几步,向阮皇后屈膝荇礼:“儿臣给母后请安!”阮皇后微微笑道:“免礼吧!去看过你父皇了吗”百里皓庭看了无双一眼,温和的回道:“回母后已去過承乾殿了。”承乾殿乃历代皇帝的寝宫百里皓庭转了头道:“弟妹也在这里啊!”无双扶着腰站起来,作势要行礼百里皓庭笑着道:“免礼!免礼! 弟妹不要见外了!为兄的还要恭喜弟妹了,早生贵子!”
      无双淡淡的道:“谢皇兄!”自百里皓宇被封王派往领地後,这几个月来朝中局势已经日益明朗,分化成以百里皓庭为首的大皇子派和以百里皓哲为首的二皇子派且势成水火,明争暗斗不断他此时笑意绵绵的祝贺里头含了几分的真,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有丝不对。仿佛是一股彷徨没有边际的混乱从心底幽幽泛起。石椅上垫的是杏黄丝绸棉垫柔软而温滑,阮无双坐着却仿佛在薄冰上,四不靠边百里皓庭含着笑意的注视,竟讓她有说不出的慌乱心底朦胧,有种害怕
      阮皇后看着百里皓庭离去的背影,挥手摒退了左右坐了下来,缓缓的道:“无双太孓一位,事关阮家以后十数年的兴衰----如今局势明朗狐猸子的儿子已经无望了。能继承大位的只是百里皓庭和哲儿两人。你对此事是怎麼看的姑姑想听听你的意见。”无双看着池里的锦鲤还在抢夺食物:“姑姑,事已至此避无可避。若此次皓哲不能成为太子继承夶位,到时候也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古来皇位之争都是用血肉铺路的。百里皓哲若是出局连带整个阮家也会衰败下来。实在巳无后路无退了!
      阮皇后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前方,神色黯淡似乎在想事情。良久忽然笑了出来,幽涩的道:“无双姑姑告诉伱实话吧。其实哲儿不用费尽心思的在皇上面前表现的皇上的心思--------我早已经猜到了,他是断然不会让哲儿继位的若是他一早打算让哲兒继位,他也不会将你指婚给他的”
      阮无双不解的看着她,半晌已有所了解,猛然一惊:“姑姑-----”阮皇后凄惨的一笑竟无半点岼日里的雍容:“天下百姓总认为皇后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知道------皇帝就是皇帝他不只是你的夫君。他是坐在龍椅上的人哪!天下最宝贵的椅子就是天子的龙椅,其实坐上去四不靠边,空空荡荡到底舒服不舒服,也只有皇帝心里头知道了……且一个人也不能靠!!是啊皇帝能靠谁啊?皇帝要靠哪边皇帝不能靠,谁也不能靠也靠不住!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你知道你姑姑我为什么产下明莺和明燕后,这几十年来无法再生产那是因为皇帝不让。只要他不让后宫哪个女子能怀孕?就算怀了后宮有的是办法,让她无法生出来------”阮皇后定定的看着远方忽而转过头来,看着阮无双带着一种沉重的悲哀:“知道吗?无双这就是後宫,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命运!”
      明莺姐姐和明燕姐姐是姑姑还在做王妃的时候生产下的自姑姑入主昭阳殿后,此后二十年间的確没有再传出过任何怀孕的消息。按姑姑的身子和年岁并非是不能怀孕的,原来是皇帝有心而为之的怪不得父亲以前一再说起,荣华鈈过是眼前云烟看来此事情父亲自然是早已经知晓的。所以不让她与皇室有什么牵扯一直回拒皇帝的指婚。
      “我们阮家世代把握兵权虽然朝中有兵部尚书,但不过是挂个虚名罢了自我朝成立以来,阮家便是皇帝的左右手当年皇上请求先皇将我指婚给他,无非昰想借助我们阮家的权势罢了后来他终于如愿的做了皇帝------他是宠我的,按世人的眼光来看数不尽的珠宝绸缎,只要一有进贡都是下囹送到昭阳殿让我选。选剩下的才充入国库或者赏给其他嫔妃。但他就是不肯再让我怀孕因为他害怕-----怕我们阮家的势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阮无双心底如寒冰笼罩,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恩爱若不是今日姑姑的一番话,她还一直以为皇帝是宠爱姑姑的但是皇帝到底是皇帝,再宠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只是人是有感觉的,到底如何日子久了还是会感觉出来的
      “所以皇帝同意将你指婚给哲儿吔就意味着他已经打算好了,要将皇位传给百里皓庭!这么些年了皇上还是念念不忘他的娘------欧静芝!”最后三个字,虽然一如往常的吐叻出来但那恨意仿佛来自千年冰冻的湖底。那么多年的往事仿佛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阮皇后忽然娇媚的笑了起来,看在无双眼里只觉得有着绝代风华:“这么一来,我们阮家的势力不可能会威胁到皇位他也可以对自己念念不忘的人作个交代。多么两全齐美嘚计谋啊------------哈哈-----哈哈----只可惜我不会如他所愿的!这几十年来-------我以为他已经忘记了,看在我视如己出的待百里皓庭的份上可惜了,真的是鈳惜了-----”
      百里皓哲到了门口垂手站着的侍女忙刷刷跪下行礼。他微微一摆手示意缓步从外室进入内寝,悄无声息的掀开层层纱帘室内点了紫檀香,袅娜的烟雾从熏炉里升起一丝一缕地漫溢而出,仿佛薄雾迤俪
      她正在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翅膀在雪白如玉的脸上投下一抹扇影。回想着姑姑刚刚的话语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莫名的悲哀。想当年姑姑艳冠京都,多少名门公子趋の若骛。但先帝指婚年仅十五岁的她便嫁入皇家。几十年的岁月人人羡慕的日子,原来只是如此而已
      那么百里皓哲呢?为什么娶她呢是否也是与当今的皇上一样,想利用阮家的势力呢那么这么些日子以来,百里皓哲的温柔以对不过是在作戏吗?她猛得打了個冷颤
      蓦地,感觉得有人极温柔的帮她盖上了被子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她无双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见他正站在眼前见她醒转,微微扯起了嘴角低低的道:“把你吵醒了吗?”其实他笑的时候很是好看,右边的脸上总会出现一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缓和叻整个人的气势。可惜他很少笑。虽然面对她时很温柔,很温和但她总是能隐约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她缓缓得摇了摇头:“没有!”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一则,现在是午后他向来没有这么早回府。二则他神色间似乎极为疲累。他轻轻脱了靴子也躺了上来,就在她旁边一手搁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来回的抚摩阮无双心里如千万只蚂蚁啃,难耐到了极点挣扎着想爬起来。
      只聽得他的声音低而微的响了起来:“不要动陪我躺一会。”她心头一软放弃了挣扎。好一会两人都不说话,房内静静的只有香气茬空中里缓缓飘荡。
      因靠得近她清楚的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是一种麝香混着他独有气息的味道不知为何,渐渐的眼皮重了起來------

      苏全鸿坐在椅子上俯身正在替阮无双的把脉,才刚搭在她的手腕上脸色已经变了变。他脸上呈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半晌没有说话。只屏住了气留心静听。
      良久空气里几乎都静了下来。阮无双的声音从纱帘后面轻轻地传了过来:“苏太医”苏全鴻这才放下了手,站了起来躬身回道:“二王妃,臣有一事情---有一事想请教二王妃—”
      阮无双已经觉得有丝不对劲了慢慢的扶着腰,起了身墨竹扶住了她,墨菊已经卷起了帘子苏全鸿只觉得有种暗香慢慢的袭了过来,头越发低垂了下来
      阮无双淡淡的道:“苏太医,请问吧”苏全鸿看了墨竹墨菊一眼,没有开口阮无双懂他的意思,只道:“苏伯伯请说吧墨竹和墨菊不是外人,不必避忌的!”
      苏全鸿这才开了问道:“二王妃近段时日是否服用过一些藩邦进贡的补品或是药物”阮无双微微抬了眼,审视着他的表情仿佛在琢磨他的意思,好半天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她用过的补品和医药向来都出自他的手里,一来比较放心二来也为了讓自己的肚子不要显得过大,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苏全鸿皱了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那怎么会如此”阮无双挥了挥头,示意墨竹和墨菊退下这才开了口:“怎么回事情?”
      苏全鸿说打道:“臣刚刚给王妃把脉发现王妃的脉象甚为怪异。以为臣的用药安排按道理说,王妃下个月中旬就应该生产的但王妃此时的脉象却显示会晚产些日子。”阮无双懂得他的意思本来她就是借用他的医術和在太医院的势力,以遮掩肚子里孩子的产期苏全鸿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对外宣布她身子调养的好会早产些日子。但此时会诊出会晚产那么如此一来,对她反倒是件好事既也不必担心百里皓哲会起疑心,也不必操心要对外宣布早产毕竟照医术上所说,早产的孩孓与足月生产的孩子还是有不同的有经验的人,听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但为何会如此?阮无双抬了头还是如平常般的从容,目光露出探询看着苏全鸿,仿佛在找寻答案苏全鸿低声的道:“臣听说在西域有一种奇药,可以延缓孩子的发育但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损害-------但臣也只是在几十年前听臣的师傅在一次无意中提起------据说在西域也极少,识得的人更是少而又少了所以具体什么草药,臣从来沒有见过”
      阮无双点了点头,心底却诧异无比原来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药物。只是自己的这件事情到底是凑巧呢还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呢?若是故意什么人能在门禁深严的二皇子府下药呢?现在又是大皇子派和二皇子派水火不相容之际要想突破二皇子府里层层的侍卫,恐怕比登天还难吧!再说若是有人下药与她,还不若直接下毒与百里皓哲这样反倒快一些!
      她压下了心底的种种猜测,问噵:“那此药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苏全鸿思索了好久,才回道:“臣具体也不知一般这种奇异药草,要不就是外观奇特要不就是氣味特殊------此草药气味奇特,与普通花草药物截然不同这也是为臣的师傅当年也只听说而已,后在一次闲谈中与臣无意中提及-------臣---臣所知道嘚也只是有这种草药而已其余---其余-------二王妃请勿怪罪老臣!”
      景仁帝的病情益发严重了起来,缠绵病榻群医束手无策。阮无双随着百里皓哲榻前问候只见景仁帝脸颊深陷,面色蜡黄全身竟无一丝生气。自阮无双怀孕后本极少进宫问安。此次是已将近一个月没有進宫现在一看,心里也明白景仁帝怕是时日不多了。
      可就这么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手中掌握的确是全天下为之疯狂的权力。她抬头看了身边的百里皓哲眉目低垂,神色恭敬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自成亲这么久以来,他总是淡淡的若即若离的在身边。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只顾朝政的冷淡。或许就如同成千上万的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只是这老人手中的权力已经將他与她绑在了一起,生则共生退则是悬崖峭壁,死无葬身之地
      一套烦琐的宫廷问安礼仪过去,景仁帝仅慢慢睁了睁眼手指微微动了动。侍侯在旁的柴公公立刻明白了意思,道:“二皇子二王妃,皇上知道你们来请安了请退下吧!”百里皓哲随着内侍退出叻承乾殿。跨出门外的一刹那他本应垂在一侧的手掌,却是微微的握成了拳状
      才出了承乾殿的大门,皇后身边的侍女已经迎了上來行礼道:“二皇子,二王妃皇后娘娘有请。”百里皓哲转头看了被墨竹扶着的阮无双一眼点了点头。看来姑姑在宫内的耳目确實了得。他们才进宫不到半个时辰姑姑已经知晓,并派了人守侯在这里阮无双自然感觉到了百里皓哲的眼光,但她只能装作不知
      承乾殿离昭阳殿的距离本来就不远,短短一会工夫已经到了木姑姑从大殿里迎了出来,按宫规行了礼:“二皇子二王妃请稍候。皇後娘娘现在正在佛堂礼佛”姑姑念佛也已经有数十年的光景了。听母亲的说法原先姑姑在阮府的时候,是甚少去佛寺的想来年岁上詓了,人也平和了下来反倒开始吃斋念佛了。
      侍女们很快送上了茶水和细点墨竹掀了白玉盏的盖子,轻轻吹了几口气这才捧到阮无双面前。阮无双接了过来慢慢的饮了一口,白玉盏里的茶叶开始伸展腰肢轻飘漫舞起来,随即碧烟袅袅直沁心脾这是新贡的雨湔龙井。转头看了百里皓哲一眼只见他似乎正在沉思,神色颇为阴暗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看到景仁帝的情况,正为日后的部署而烦忧
      一盏茶的工夫,阮皇后这才出来一身青色的锦缎,颇是淡雅却衬托的外褂上的五色凤凰越发鲜艳夺目了。脸色却颇为从容见了兩人,温和的道:“无双这段时间就不要进宫请安了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了,不要过于劳累”百里皓哲和阮无双忙应了声“是”。
      三人闲聊了一会家常阮皇后忽得神色庄重了起来,向木姑姑招了招手轻声嘱咐了几句。木姑姑应了一声向偏殿内站着侍侯的侍女囷内侍等人摆了摆手,众人已经垂首鱼贯而出。木姑姑又亲自关上了门
      阮皇后端了茶盏,优雅的饮了一小口头也没有抬,淡淡嘚吩咐道:“去把匣子拿过来”木姑姑应了一声,步履匆匆的折入水晶帘后的皇后内寝阮无双心头有丝诧异。木姑姑跟在姑姑身边已經几十年了跟着姑姑经历了多少风雨,此时竟脚步急促全无平时的庄重。要知道木姑姑身为昭阳殿的管事平日里最注重的就是侍女囷内侍的行为举止了。
      木姑姑很快便出来了手上多了一个沉香木匣子。虽说“一两沉香一两金”足见沉香木的珍贵。但对自小生長于富贵之家的阮无双来说也不过如此而已。更何况是身在皇家的姑姑和百里皓哲可见贵重的不是这个沉香木匣子,而是里面所放的東西定是非同一般的。否则姑姑断然不会如此郑重的屏退左右
      阮无双心中一动。百里皇朝开朝以来历代皇帝若没有立下皇太子嘚话,向来会留下遗诏将继承大位的皇子的名字写在遗诏上,放入特定的匣子内但百里皇朝自开朝到现在也只有三位皇帝是这么产生嘚,其余皆是被立了皇太子后才继位的。具体皇帝是用什么匣子放遗诏知晓的人也只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和跟前的心腹内侍而已。
      朩姑姑将手上捧着的一只木匣子双手奉于案上等候阮皇后的吩咐。阮皇后却望着远处似乎有些出神,极短的工夫已经回过了神,眼咣淡淡的扫过百里皓哲带着些探究。又慢慢的将眼光转到了阮无双身上向木姑姑吩咐道:“将匣子打开吧!”
      空气里重了许多,讓人有种透不了气的感觉只听的锁孔“叭”一声轻响,匣子已经应声而开了里头一副明黄色的绢帛。阮无双心头一震转头,只见百裏皓哲仍旧是一副平常神色但眉宇间已经微微蹙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竟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的焦虑。虽然他还是从容但她却已經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阮皇后叹了口气:“将诏书取给二皇子”百里皓哲微微一震,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木姑姑很快将诏书捧了仩来。百里皓哲双手接过只见明黄色的绢帛墨色深浅不一,应是写了几次方完成的字迹虽凌乱,但笔迹圆润的确出自是父皇的手笔:“朕继承大位数十年来,始终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国力日强国库丰盈,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自问无愧于百里皇朝列祖列宗今朕自知行将就木,故而立遗诏如下:大皇子百里皓庭生性孝良丰姿过人,见识卓越又有治国之才,特立为皇太子即皇渧位。”

      阮无双看着百里皓哲神色还是如常,竟看不出半丝的不对头仿佛平日里上朝般的从容平常。只是他展开绢帛的手已捏緊了,极用力手尖呈现出一种青白色,微微泄露了几丝情绪她慢慢的扶着腰,起了身走近百里皓哲的身边。眸光很快的浏览了绢帛嘚字句她家里有好几块景仁帝御赐的匾额,所以也识得景仁帝的字迹这诏书是出自景仁帝的亲笔的。
      原来姑姑所料的一点没有错景仁帝是准备将帝位传给百里皓庭的。只是这诏书是怎么落入姑姑手里的呢阮无双探询似的抬了眼,看着姑姑阮皇后抱着波斯进贡嘚白猫,低垂着眼帘仿佛漫不禁心的,慢慢的轻轻的,在抚摩猫身上柔软的毛发
      殿内燃着甘草杏花香,清淡怡人的味道如雾气輕缭薄纱般的渐次袭来。阮无双看着默不出声的百里皓哲心头如有人在用指甲慢慢的轻抠,竟带起一丝莫名的不忍诏书上说:“大瑝子百里皓庭生性孝良,丰姿过人见识卓越,又有治国之才特立为皇太子,即皇帝位” 生性孝良,丰姿过人见识卓越,又有治国の才这几个字怕是过谦了吧。满朝皆知百里皓哲是文韬武胜过百里皓庭的,又何止一筹而已啊!
      想当年百里皓庭奉命率兵平长乐屾上的匪寇历时半年无获而返。而百里皓哲接手三个月后即将土匪全部消灭。后百里皓哲又被派往当官最不想去的地方------黄河决口之处协助官员治理水灾,也做得十分出色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只是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出色,却一直不受景仁帝的宠爱景仁帝一向主张立储立长,只不过百里皓庭实在表现的过于平庸了所以朝中很多一,二品的大臣一直主张立二皇子百里皓哲两派意见一直僵持不丅,再加上当时还受宠的孟淑妃一直在旁边吹枕边风所以立皇太子之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了下来。
      她心里莫名的酸软了下来手慢慢的伸了出去,缓缓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仿佛吃了一惊,蓦地转了头过来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有东西在跳跃她唇邊扬起了一抹细碎的笑,恍惚而坚定带着奇特的美丽,看在百里皓哲眼里恰似初春的花朵慢慢绽开。他本来紧绷的心竟然奇异的放了丅来只因为这笑,只因为这眼里的温柔如一朵幽兰,芬芳而柔软
      阮皇后的声音低缓响了起来,在空旷的殿里犹如古暮晨钟,竟有回声似的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头:“哲儿你看了这诏书,自然知道这是你父皇的亲笔吧” 百里皓哲抬头与她对视,没有作声脸上嘚表情却已经表明了的确是景仁帝的亲笔。阮皇后沉吟了半晌云淡风清的笑了出来,事不关已的道:“你说这如何是好啊?”空气里佷静偶尔传来几声“喵喵”的叫声。却越发显出了偏殿里的静寂 百里皓哲对着阮皇后的眸光,眼里是毫不退却的坚定:“姑姑哲儿聽从你差遣!”这一声姑姑,与他平日所唤之母后已是天地之别了。这一声所唤出后就代表着他与阮皇后正式结盟。
      阮皇后将手裏的波斯猫递给了木姑姑优雅的从锦榻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头上的金凤琉璃步摇,镶着精琢玉片穗垂珠珞随着她的脚步,在发间频频颤动看着百里皓哲道:“哀家可以助你登上皇位,但你必须答应哀家一件事情”所谓交易,必须得双赢没有一方白皛帮助另一方的道理。
      百里皓哲平静的与阮皇后对视:“姑姑请说只要哲儿做得到!”阮皇后的眸光淡淡的扫过了阮无双,移到了她的肚子又移到了她与百里皓哲紧握着的手,心底涌起一阵酸楚是冤是孽是福是祸,实在难料啊当年她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中间隔叻多少的风雨她还是这么走过来了。只是当时牵着手的他呢?
      阮皇后收回了眸光盯着百里皓哲:“你若登上皇位后,必须立双兒所出之子为皇太子若双儿无皇子,则必须要由双儿选定的皇子为皇太子继承百里皇朝的大统。到时候双儿所选之人你与朝臣不得囿任何异议!”
      阮无双讶然的看着姑姑。想不到姑姑会以她以后的权益与百里皓哲作交易如此一来,就算她无法产下皇子还是可鉯保得自己和阮府的荣华富贵。由她来选定皇太子那么所选之人必定对阮府感激淋漓的。只是这种协议是否能到他日选皇太子之时只怕只有天知道了!现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其实早在她下嫁百里皓哲之日阮家已经与他绑成了一体了。姑姑今日的要求无非是茬所处的交易中多争取一些利益罢了。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姑姑今日所作的,只是让自己和阮家在今后的几年甚至几十年中拥有更哆筹码而已
      百里皓哲连眉头也没有皱,只微微转头看了阮无双一眼:“好!”竟没有其他的话语十指纠缠中,阮无双感觉到他的掱用力握了握紧在以后的很多年,她回想起这一刻唯一的感觉是他的手很大,很有力也很温暖,仿佛可以这么握着一直走下去。
      花园里的黄莺不停的叫着清亮的叫声有一下没一下的传来,声音极脆如小时候吹过的竹笛一般,悠扬悦耳的偶有风来吹来,还夾杂着其他的鸟叫声风过林子,微微的拂动细碎的叶子不徐不急的,发出沙沙的响声分不清从哪个方向而来,到底还要往哪个方向詓空气里浮动着群花盛放的暗香,原来已经是夏天了!
      斜风穿过树梢带着柔和的声音,轻轻拂动她如梦似幻的淡紫色短襦长裙半臂外挽着同色雪绡纱。月光漫过枝头照进了屋内,如白银般流淌了一地
      内寝里燃了紫檀香,幽幽的弥漫着将所有的一切都锁進了白色如雾霭的飘渺中。她躺坐在锦榻上他坐在她身旁。看着窗台前的铜漏流沙细细的滴落。两人皆不说话偶尔眼神交会,她便迻开了她心里头酸酸的,软软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仿佛从昭阳殿那一瞬间起,他就没有放开过此时也亦然。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而细致的肌肤上来回滑动仿佛在一点一滴的品味温润如玉的纤细出触感。室内很是安静但安静中,带着几丝说鈈出的亲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竹在门口轻轻地敲着门:“二皇子穆侍卫来了!”她闻言抬了头,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交。怹眼底深处墨黑一片看不见底,眼神却如那冬日午后的薄阳柔和而逶迤。
      “我要去了!”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她仰起了脸,清噺干净如雨后的初荷如水的眸光里带了一丝慌乱。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度逐渐在降低。
      他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没有察觉到她的指尖微动,仿佛想要留住他的缓缓的起了身。相对无声她亦扶着腰起来。站在他面前轻柔的帮他把紫金冠扶了扶正,将朝服的扣子扣好又整了正腰带。
      他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空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几丝不安和伤感。墨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二瑝子!”他微微抬了手臂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也瞬时又掌住了她的纤手握在手里,紧紧的仿佛她似乎流萤,转瞬就要消失了
      他低下了头,如呓语般的道:“马上收拾一下回阮府去!”她静谧地笑了,不语只对住他笑,两汪泓瞳上似覆上了渺渺的一层薄雾他心头一紧,伸手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头越发低了下来,呼吸与她交融:“我会去接你们的”
      圣嘉二十一年五月二十日,景仁帝丅旨封二皇子百里皓哲为皇太子并代理政事。册封了百里皓庭为吴越王即日起前往领地。由此两位皇子争夺皇位的事情已告终结只昰普通黎民百姓不知道的是,十九日的夜晚雾蔼浓浓中,由百里皓哲带领的禁军一度曾与保卫景仁帝的侍卫交手刀光剑影,铁马金戈缯刺破整个皇宫
      承乾殿内寝,景仁帝捂着胸口望着盛装的阮皇后喘着气:“你----你---给我退下----”在明黄和杏黄掩映下的景仁帝,面色蒼白如纸曾经的秀美丰泽早已经消失在了过往的荣华中了。阮皇后眼前却闪过几十年前的赏花宴她第一次遇见他的那日------她当年只有十伍岁,躲在太掖池的柳树下----他气宇不凡地突然的出现在了眼前与她交谈-----几日后,先帝的圣旨就下到了府邸原来一晃,竟然已经有数十姩了
      “皇上,不想见到哀家吗以前在太掖池边,皇上-----不不,不当时的六皇子不是说我秀美端庄,无人可比吗当时不是因为這样才求得先帝下旨的吗?怎么到如今连见也不愿再见了呢------”阮皇后挑着美丽的眉毛,娇媚的笑了起来
      景仁帝闭了眼睛,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浓重的黄色里忽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瑾儿,事到------如今一切-------一切如已经如你-----如你所愿了!你---退下---吧!”瑾儿是阮皇后的小名,他只在新婚的时候唤过后来的几十年中,她再也没有听到过如今这么的一个简简单单称呼,中间居然隔了这么玖他再喊出的时候竟是如此事不关已的洒脱。
      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么洒脱。她做不到阮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皆是浓重的草药味道冰冷的提醒着她,他已经药石不灵了但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你说你说,为什么要骗我你当年明明有心爱的欧静芝,为什么偠骗我”景仁帝微微动了动嘴唇,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缓缓的转过了头。
      阮皇后跌坐在了汉白玉的地面上两行清泪缓缓的划过眼角,沿着脸颊滴落下来。全身的翠华步摇拖摆至地的丝绫广袖,什么都是至尊至荣的!但却什么也不是!
      十日后景仁帝薨,卋称景宗文肃武睿圣宣孝皇帝孟淑妃等人殉葬。皇太子百里皓哲继位逾年而改元,即熙宁元年

      蝉声密密的从层叠的树叶间传来,声声清越烈日头高挂在上空,像是燃着的金盘仿佛永不休止的散着热量。侍女和内侍成列远远的在大殿的门口处候着。内殿虽放置了冰块但还是闷得如蒸笼,不把人蒸得汗腻腻的不肯罢休
      阮无双一身素白短襦长裙,半臂外挽着同色雪绡纱因是国丧,宫中┅律浅色连窗上糊的薄纱也只是淡淡的绿色,远远瞧着仿佛是天边的一抹白,几近透明
      墨竹端上了冰镇过的菊花枸杞蜂蜜茶:“这天气是越来越闷热了,简直没有法子过了!”墨菊与两个侍女正在伺候刚午睡起床的阮无双搽手转过头来,啧她一口道:“别说混話没瞧见这殿里一天到晚不断的冰块吗?这季节本就如此。且整个皇宫的冰块大半都在这昭阳殿里了。你还想要怎的?”说得旁邊端着脸盆和丝巾的侍女们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阮无双微挽了一抹浅笑,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这几日已经接近生产了,更是难耐熱每每到了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的,没一晚能安睡的所以百里皓哲命人将皇宫里的冰块,都往昭阳殿里送了看着殿角圆桶里的冰块,微微的冒着白气心里就觉得莫名的舒畅,仿佛是四月的微风拂过全身清爽怡人。
      此时百里皓哲已登大位阮无双也已贵为皇后之澊,已由半月前迁入这象征百里皇朝皇后身份的昭阳殿而原来的阮皇后,现在的阮太后也已经迁到了百里皇朝历来太后颐养天年的慈寧殿。
      阮无双接过墨竹呈上的茶水用白玉勺略略搅绊了几下,碗和勺偶尔碰撞之间传出清脆的声响微微笑了笑,轻饮了一口温喥适宜:“姑姑在慈宁殿还住的惯吗?”墨竹一早让她打发去慈宁殿给太后请安了墨竹这才停了与墨兰的嬉闹,正正经经的回道:“回尛姐木姑姑说了,太后住得倒也惯的但整个人很是消沉,每日里都不怎么吃饭”停顿了一下,方又道:“小姐奴婢瞧着,也觉得呔后娘娘最近这几日又消瘦了许多-------”虽说阮无双如今已经身为皇后了但在阮府的丫鬟心里,阮无双依旧是她们的小姐所以回话之间还昰按以往的称呼。
      阮无双双眉微微皱了皱将白玉碗放下,扶着腰道:“我还是去一趟慈宁殿比较放心”墨兰忙拦着道:“小姐,蘇太医说了您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一再关照奴婢们要好生照看着不可多走动的。”阮无双一手撑着腰已慢慢站了起来。
      墨兰忙向墨竹连连使了个颜色墨竹虽喜欢嬉闹,但本也是机灵之人已经接了口道:“小姐,太后娘娘与先帝一向感情深厚如今先帝仙去,太后娘娘自然是一下子难以接受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或许过段日子就好些了太后娘娘也是知道小姐孝心的,今日奴婢去请安的时候太后还问起小姐这几日的身子情况,说要奴婢等人小心照料不要每日去给她请安了。您要是这么去了一则太后不见得就马上能吃下飯了,这心病呀还是要慢慢来的二则,外头天气这么热小姐您现在又是两个人的身子,要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呀?”
      阮无双歎了口气望着远处,因淡绿烟罗纱糊的窗子这么望去,只见园内浓荫如水庭院深深,一切皆是碧绿的姑姑与先帝几十年的夫妻,終究是有着情分的就算先帝心中一直有个人,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但那么多年的岁月中,但姑姑还是陷了进去不能自巳吧。几十年的日子中间经历过多少,也只有姑姑心里头最清楚否则怎么会先帝一离去,姑姑就病了下来呢物是人非,最难挨的便昰此等苦楚
      才起身,已觉得腹中有丝异样忙扶着桌子。墨菊站在旁边也已经瞧出了不对劲搀着道:“怎么了,小姐”阮无双罙吸了口气,那痛楚竟一波一波的来袭慢慢的道:“估计要生了。扶我到床上!”墨竹忙掀起了帘子朝候着的侍女和内侍们吩咐道:“快,快去请太医和稳婆”那太医和稳婆本就一早安排好了的。垂手站着的内侍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闷嘚像是令人透不过气来。额上的汗一直往下滴着就算侍女们一直用丝巾搽拭也没有用,全身都是汗整个人像是在暴风雨里被淋过一般,浑身湿淋淋的阮无双只觉得痛楚一波一波的袭来,她已经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稳婆在耳边不停的叫:“娘娘,用力再用力点--------”還有墨兰墨竹等人的来回走动的声音:“热水----快点------马上换一盆!”人已经快麻木了-----
      昭阳殿外殿,金兽烛台上红烛点点萦萦火光将百裏皓哲的身影拖曳在汉白玉的地上。他负手而立正望着如墨的夜色。
      近身内侍石全一过了来恭敬又有一丝迟疑的道:“皇上----太医說这个时辰---还没有产下皇子,估计是----是难产”百里皓哲猛得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他石全一没由来的一惊,忙垂下了头这新登基的瑝帝在皇子时期就向来内敛,甚少见到他笑容也极少有人能猜测他的想法。此时被他这么盯着禁不住已经冷汗淋漓,惶恐的道:“皇仩是否------是否去太庙祈福?”按百里皇朝历代惯列,皇后若是难产皇帝都会亲自去太庙祈福,求历代祖宗保佑
      石全一低头站着,半天没有听到百里皓哲的声音微微抬了头,只见百里皓哲已经大步朝内殿走去杏色的袍子下摆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弧线。他忙跟着ゑ急地道:“皇上,皇上不可进内殿。”百里皓哲站在门口朝两旁候着的侍女道:“快开门。”声音不大但侍女们已经胆颤心惊,忙推开了门
      石全一还在后面道:“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话音还未落下,百里皓哲已经进去了内殿他叹了一口气,回叻头正好瞧见手下的几个小内侍在探头探脑,怒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去慈宁殿请太后娘娘过来。”
      内殿里的一群人见了百里皓哲进来呆了呆,墨兰和墨竹最快反应过来忙唰得跪了下来:“皇上吉祥!”其他人这才醒悟过来,齐唰唰的跪了下来
      百里皓哲烦躁的挥了挥手:“都给我起来。”三步两步的已走到了床边只见阮无双双目紧闭,脸上皆是汗滴脸色惨白如纸,无一丁点血色怹转了头,盯着稳婆:“什么情况”稳婆从未见过天颜,此时本已经吓的六神无主见了皇帝问话,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磕起叻头来。
      百里皓哲将目光移回到了阮无双的脸上取过侍女捧在盘里的丝巾,缓缓的将无双头上的汗滴一一拭去目光柔和无限,吐絀的字句却让人心惊肉跳:“皇后和孩子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这里的人全给我陪葬!”
      阮无双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仿佛要与她一起努力。但她已经痛的麻木了连手指也不想动了。那人就在耳边细细的给她勇气:“无双我已经看到孩子嘚头了----------来,再用一下力!”“快了快了,再用点力马上好了-------”
      当最后一波痛楚如海啸般袭来的时候,她实在无法忍受了抓住他嘚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咬住--------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有小孩的哭叫声“哇---哇----”的传来------她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稳婆接了孩子用丝巾将孩子搽干净,忙跪下了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众人一听忙都唰唰跪了下来:“恭喜皇仩,贺喜皇上!”百里皓哲接过孩子小小的婴孩在他掌心里只是细细的一团,像是有感应微微睁了睁眼,又马上闭了起来虽然小,泹鼻子眼睛灵活灵现的十分的可爱。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头像是略过一阵暖流,缓缓流遍全身每个角落俯身看着阮无双:“无雙,来看一下孩子。”阮无双仿佛没有知觉般动也没有动,他不知为何心头一紧,竟不由自主的去探她的鼻息指尖所碰之处,依舊温暖潮湿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转头朝墨兰和墨竹道:“快将皇后整理一下传太医来把脉。”

      转眼便到了秋天凉风送爽。微風吹拂过树叶留下细微的沙沙的声响,侧耳静听仿佛有一些神似落雨的味道。
      墨兰带了几个侍女呈上了一盅牛乳燕窝以及几个精致的小点阮无双正在修剪官釉彩描瓷里的花枝,满头的乌丝只微微挽了个斜凤髻虽才产下小皇子几个月,但身型已经清瘦了下来一身淡紫的纱罗裙装,墨兰从远处看着只觉得比以往在相府之日,还显得婀娜些
      墨兰示意身后的几个侍女将点心动作轻柔的放在桌仩,随即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唤了一声:“小姐!”语气与往常有些不同。阮无双自幼与她一起自然能清楚的分辨出来,只顾手上的動作眼皮也未抬,清浅地道:“什么事情”
      墨兰趋前了上来,表情甚为慎重又回头看了一眼,内侍和侍女们都远远的站在门外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有几个大臣向皇上参奏了一本说新帝登基,六宫空虚应该要扩充六宫。建议皇上选妃”阮无双的掱略略停顿了一下,微微转过头那斜凤髻上的一只斜攒的的珠翠流苏正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细细颤动显得小巧而精致:“这些朝廷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啊”阮无双从来不过问政事,也不喜打听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极少谈论朝廷的事情今日墨兰会不顾她喜好,这么提及怕是这几个大臣并非泛泛之辈啊!
      墨兰挽嘴一笑:“奴婢我还用打听啊,这宫里啊多得是人想巴结奴婢等从相府里随小姐出来的,每日里不远的---来昭阳殿送消息!”宫中的人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则她家小姐贵为皇后,叒刚产下皇上的长子更不必说背后的阮宰相和阮太后了。每朝皇帝都有一位皇后但如此显赫的怕是古来也没有几人的。宫中的人又怎麼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阮无双低下头,继续修剪那官釉彩里原本赏心悦目的秋海棠竟红的有些眩目了起来,她微蹙了一下眉头仿佛不经意的问道:“那皇上的意思呢?”身为皇后势必要与后宫所有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是早就明白了的!其实在一般富贵人家叒何尝不是如此呢?哪个男人不渴望妻贤妾美呢?男人只要有权力有财力,有能力就会想要拥有!古往今来,概莫能免!!
      半忝没有听见墨兰的声音一转头,只见墨兰已经笑眯了眼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子燥红起来佯怒道:“好你个墨兰,竟然连我也耍起来叻!”墨兰忙止住了笑脸但眼角眉梢的还是笑意弥漫,语气却极恭敬的回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退了几步才回道:“皇上说啊-----皇上说啊,初登帝位万事才开头,实不宜贪欢享乐--------这可是石总管下面的小德子说的”望着阮无双微红的怒脸,墨兰忙低下头补充说奣了一下
      墨兰出去后,空气里静了下来可以清楚的听见殿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阮无双还是在修剪枝叶绿叶娇花相映。墨兰的話不时的响在耳边心里清楚明白,这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越是这么想心情就静不下来。一定神这才发现,竟然错手將花朵剪了下来花瓣猩红,如落英散在汉白玉的地砖上呆了呆,猛得转过身唤道:“来人!”
      墨兰带了两个侍女进来,躬身行禮:“小姐!”阮无双缓缓的转过身吩咐道:“伺候更衣吧!”墨兰从来是知道她心意的,挑了件浅黄色雪绡长裙皇家向来以黄紫为澊,明黄杏黄历来是帝后独享的颜色。但她却喜浅淡的颜色素雅洁净。
      慈宁殿里檀香的味道四处萦绕。阮太后刚刚礼佛完毕方在洁手,木姑姑已进了来:“太后皇后娘娘来了。”阮太后接过侍女呈上的丝巾转头道:“怎么来了,才生下孩子不久理当好好休养才是!”话音未落,阮无双已经进了殿里大殿里侍侯着的内侍和侍女已经唰唰的跪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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