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得见,请千万不要走传奇歧路怎么走

打油诗,据说是唐代一个姓张的打油人最先创作的,有其相对固定的格式,典型的如“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后来泛指那些平仄、押韵不合“规矩”、比较口语化的诗歌。若从这意义上讲,打油诗的历史要悠久得多,也许历史上的第一首诗就是打油诗。而张打油,无非是其中最有名的代表罢了。

不合律与口语化是构成打油诗的基本要件,两者缺一不可(这是我的观点,可以商)。因诗歌语言有其比较特殊的地方,有时是名词或现象堆集,有时是语序拆分或颠,典型的如“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我余因之梦吴越”,“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等,之所以这样,有的是为了平仄压韵,有的则是为了增强诗歌的感染力。所以,有些不合律的诗并不能简单地把它们归为打油诗,而应该归为古风一类。杜甫从律最严,但有时也会下意识地作些古风一类体裁的诗歌。同样,有些看上去非常口语化的诗,因其合乎格律,所以也不能归为打油诗。所以,要判断是否打油诗,应当同时看它是不是合律和是不是口语化这两点。老百姓称打油诗为“顺口溜”,我认为是再贴切不过了。

我们通常把通俗、诙谐、不拘一格的旧体诗叫做打油诗。那么打油诗究竟怎样来的呢?这里面有一 个生动有趣的故事:相传唐朝有一个参政,在下大雪时到衙门里去,路上发现有人在洁白的粉墙上写了一首诗:“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皆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镐的使镐。”参政看到洁白的粉墙被涂脏,大发雷霆,立即命令手下人缉拿写诗者治罪。抓了半天也没有抓到,最后把一个叫张打油的抓来了。参政问他会不会作诗,回答说会。参政听了不相信,决定当场考考他。要他以南阳陷于敌军重围,请求派宾支援为题作诗答对。

张打油不慌不忙,思索片刻后便吟诗一首:“天兵百万下南阳,也无救援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诗的格调同前一首一样诙谐幽默。参政听了捧腹大笑,不但没有给他治罪,反而把他放走了。从此张打油也就出名了。后来人们把像张打油写的那样通俗、诙谐、幽默的诗叫“打油诗”。

某大女生一回头,吓倒一排教学楼。

某大女生二回头,山崩地裂水倒流。

某大女生三回头,日月无光鬼神愁。

某大女生四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

某大女生五回头,小平南巡向北走。

某大女生六回头,乔丹不会打篮球。

小说翻得快,杂志翻得勤。

琢磨下象棋,寻思看录像。

无书声之乱耳,无复习之劳累。

是非跳舞场,堪比游乐厅。

心理云:"混张文凭!"

新闻系的浪的让人受不了

离婚又再婚你真是执迷不悟

十年寒窗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还要考研,无处话凄凉。

纵使本科无用处,思考研,亦惶惶。

夜来幽梦忽中榜,镜妆前,整行装,梦醒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考研族,归家候,心更伤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会游泳怎么办

水下呼吸有点难,太平间里天天忙!

为了跑步第一名,头发梳成流线型;

为了跳舞第一名,像个陀螺转不停;

为了考试第一名,不敢泡妞改泡茶;

看你憋得快不行,短信祝你好心情!

头一百米:心急如焚,落后就要挨打。

次一百米:心神不定,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

再一百米:心理斗争,生存还死亡。

末一百米: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说“冲刺”不容易。

我用沉醉的方式永恒地定格在你

在运动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

有些事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把所有的热情和希望

到处都有你们辛勤的身影

却又默默无闻,毫无怨言

有一句话叫做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也许你毫无信心,但是只要你努力拼搏,

想来想去女生的心真难猜

其实我的眼光不高也不奇怪

只要你温柔贤惠脾气不要太坏

最好还气质超脱能把嫦娥西施赛

生活规律不抽烟喝酒少吃肉多吃菜

对我百依百顺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崇拜

让我对父母家人亲朋好友也能有个交代

当然还要遵守计划生育一夫一妻只生一胎

我自认为符合我的条件的好女生有成千上百

可为什么我的爱情经历到现在为止仍一片空白

莫非现在女生眼光太高嫌我长得不黑不白个还矮

精神不振身体单薄脸上无光发育不良早就应该补钙

工作不好生活无聊见不多识不广井底之蛙没才更没财

和我在一起没有浪漫没有情调不如找个老外学昭君出塞

现在的女生真是相貌惊人手段高强危险至极真乃东方不败

象我这样老实巴交见了女生说话脸红的人看来只有念佛吃斋

真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也能让我有机会喊上一声甚幸至哉

不过现在我已知道现在没有女生在身边情况也不一定那么坏

有美女想陪要跑前跑后帮着提包付钱还生怕被怀疑是拐带

几天不见还得担心伊是否受到伤寒感冒头疼之类的危害

常听有人因被黑心女友甩掉而去跳楼跳江要不就割脉

仔细想想这些可怜人真是大脑装了浆糊或是被震坏

先不考虑你是否为人类做出贡献被世界人民爱戴

只想你如此是否对得起家中白发老母养育数载

为此等无情无义之辈伤心毁前程又何苦来哉

虽然我现在工作不好见识不多也没发大财

但这些都可以慢慢改善而且还前途不坏

既然你如此短视没有领悟到何为真爱

也没有资格接受我的关心我的呵爱

即使你气质超脱能把嫦娥西施赛

但不可能一辈子有如此条件盖

到头来后悔自己当初真失败

世界之大少一人也无大碍

先锋出场跨栏王,追风赤子不寻常,

满贯全球无抵挡,万众期待名再扬。

中锋身超两米两,摘星揽月如探囊,

火锅伺候篮板上,攻城拔寨入敌网。

空军可有牌中王?跳台跳板弹声响。

晶晶誓言要闪亮,男队也要称霸王。

水军力量怎么样?皮划艇旁列泳将。

东道地利有沾光,鹿死谁手要较量!

两翼方面何勇将?羽球左来右乒乓。

优势传统要发扬,金银铜牌盛箩筐!

粮草押运何人当?巾帼立士众手扬。

力拔山兮气势壮,收放自如有保障!

敌将骁勇怎抵挡?射击小队请战忙。

百步穿杨敢品尝?兵来一对亡一双!

单兵作战可有方?白衣勇士身影晃。

定睛细看谁抢上?跆拳道场数猛将。

集团作战怎考量?体操健儿舒臂膀。

女排女足备戏唱,男足也要闯八强!

工兵驻守何地方?鸟巢加上水立方。

志愿者们立八方,一呼万应敌扫荡。

北京大营牛地方,烤熟鸭子都飞翔!

基民股友引颈望,只等老外来抬杠。

三军主帅有明堂,原来他叫何振梁。

一生戎马为国忙,申奥大功怎可忘?

八卦连环铁桶阵,孔子少林驻中央?

谋导微笑开幕帐,惊喜手段虚掩藏。

兵法攻心最为上,五个福娃齐登场。

喜笑颜开跳入怀,对手松懈不思乡!

兵强马壮勤保养,后勤伙食够份量,

纵有博约拉拉队,加油打气声威壮!

大兵点将这通忙,心中有谱不慌张:

国人基本全都上,子弟能不打胜仗?

奥运战鼓已敲响,三军用命齐宣唱,

开足马力向前闯,全球华人加油缸!

为国增光当此时,拼搏奏凯定回响,

风流人物今朝赏,留下传奇万古芳!

祝你生日快乐,快乐日升!

上联: 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弟

下联: 宁可没人格不可不及格

老师:对面的同学看过来,

其实我很和蔼.(嘿嘿,没人理我)

同学: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来每道题目都不简单,

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

上面写的东西真奇怪,哎!

真奇怪!(哎!算了,睡觉吧)

如果你是MP3,我愿做你的WINMAP,

如果你是MIDI,我愿做你的YAMAHA,

如果你是INTERNET,我愿做你的IE;

我是挚爱你的SUN,请您尽情展示你独特的景致。

一般人把俚俗的诗称为“打油诗”,这里有个典故。唐朝有个人叫张打油,写了一首咏雪的诗: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全诗用语俚俗,浅白显露,张打油名声就此传开。后来人们把用语俚俗的诗均称为打油诗。有趣的是,历代不少名人都偶有打油之作。相传苏轼长的是马脸,苏小妹的前额特宽,两人曾互作打油诗戏谑对方。

苏轼首先发难:前脚未出闺房内,额头已到华堂前。

苏小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始流到嘴边。

明初大才子解缙生性滑稽诙谐,机智善变,一次随朱元璋同出钓鱼,朱钓了半天,不见一条鱼上钩,大为光火,解缙忙在一旁恭维: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鱼。

直说得朱“龙颜大悦”。明代的唐伯虎生性孤傲,不愿贪图宝贵,写了一首打油诗挂在自己书房里表明心志:

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清代的郑板桥也有一首类似的自勉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打油诗多用来嘲讽、戏弄别人。相传纪晓岚为某官母亲写寿联时,提笔即写:太老夫人不是人。某官脸上不觉青筋暴露,面色铁青。纪不慌不忙续道:九天仙女下凡尘。该官员转怒为喜,连叹精妙。不料纪大笔一挥,却是:养儿偏惯去为贼。该官员当即昏蹶在地。手下来弄醒他时,纪又续上一句:偷来幡桃敬母亲。

再回头看那官员时,面色灰白,大汗淋漓,狼狈不堪,恰似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个。古代某书生为一陶姓人家祝寿,献一打油诗道:

奈何奈何又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

滂沱雨夜祝陶寿,寿比滂沱雨更多。

诗的前三句把主家气得暴跳如雷,结句异峰突起,神来一笔,使祝寿诗满篇生辉,足见书生运思之妙。

前清才子李调元也是位打油的高手。据云,李在任两江主考期间,众士子不服,与李吟诗联对。比到最后以麻雀为题,各人吟一首诗。李不假思索,吟出二首打油诗。

一窝一窝又一窝,三四五六七八窝。

食尽皇王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一个一个又一个,个个毛浅嘴又尖。

毛浅欲飞飞不远,嘴尖欲唱唱不圆。

莫笑大鹏声寂寂,展翅长鸣上九天。

众士子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哭笑不得,最后呆如木鸡。李调元含笑不语,扬长而去。

也有写打油诗的皇帝。相传清代乾隆皇帝年间,某翰林上书时,将“翁仲”误作“仲翁”,乾隆顺手批道:

翁仲如何作仲翁,十年寒窗少夫功。

而今不许为林翰,罚去江南作判通。

乾隆以“毒”攻“毒”,故意将“功夫”、“翰林”、“通判”写作“夫功”、“林翰”、“判通”,这位翰林满面羞愧,灰溜溜地去了江南。

最有趣的数一首讽刺一些所谓的诗人的打油诗:

生平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八长。

不是诗人长丈八,如何放屁在高墙?

此诗语言粗俗,讥诮诙谐,令人捧腹,足以令那些“诗人”们无地自容。

打油诗也常用于吹牛。古代一干读书人偶然在野外相遇,互相吹嘘自己的才学,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各人吟一首最能表现自己才学的诗定高下。一书生技压“群雄”,勇夺冠军。其诗云:

天下文章数三江,三江文章数故乡。

故乡文章数舍弟,舍弟与我学文章。

此诗一出,其他书生再无话说。

一网情深,二地思念,三四天就见面,后悔五六年。想当初七弦无心弹,八天不思茶饭,九连环都折断,十里长亭望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盼!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QQ成热线,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初七上火车,六小时郎出现,五十块钱吃顿饭,没人摇扇我心寒,四处打探心意乱,急匆匆,三心二意敷衍完,飘零零,二点的飞机我得赶,郎呀郎,恨只恨,你拿刘德华的照片来骗俺,下一世,如果网上再相遇,你做女来我做男。

好想有个太太,为我做饭烧菜。

现实却很无奈,让我仍需等待。

也因寂寞难耐,谈过几次恋爱。

谁知屡战屡败,轻轻松松被踹。

其实我也奇怪,为啥总被淘汰。

历尽打击伤害,总算知道大概。

嫌我不讲穿戴,嫌我长得不帅。

嫌我个头太矮,嫌我没有气派。

熊猫长得不帅,却受世人关爱。

丑是自然灾害,矮是因为缺钙。

做人只求正派,讲啥穿戴气派!

我们这个年代,注定缺少真爱。

女人不是太坏,就是心胸狭隘。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可爱。

只怕时至现在,早已有了后代。

面对这种事态,不要气急败坏。

我们除了忍耐,至少还能等待。

只要相信真爱,她就一定存在。

要么咱就不爱,爱就爱个痛快。

没有爱的灌溉,生活百无聊赖。

只有好的心态,才能保持愉快。

爱情也有好赖,绝对不可草率。

我是愿意等待,哪怕青春不在。

我们这个年代,注定缺少真爱。

女人不是太坏,就是心胸狭隘。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可爱。

只怕时至现在,早已有了后代。

面对这种事态,不要气急败坏。

我们除了忍耐,至少还能等待。

只要相信真爱,她就一定存在。

要么咱就不爱,爱就爱个痛快。

没有爱的灌溉,生活百无聊赖。

只有好的心态,才能保持愉快。

爱情也有好赖,绝对不可草率。

我是愿意等待,哪怕青春不在。

理智是一只无用的锅盖,

感情的沸水随时可把它冲开,

任你在盖上放千吨法码,

只要锅底燃烧着爱情的干柴。

从前有位秀才,某天随太太回娘家,向岳父拜寿,

因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当场醉倒,被送回书房休息。

没多久,他的小姨子到书房拿东西,见姐夫睡的枕头掉地上,

便替他捡起来,顺手扶起他的脖子,想替他枕好,

没想到秀才人醉心不醉,一见机会难得,便拉着小姨子不放.

小姨子用力挣脱后,愤怒之余,就在墙上题诗以泄愤:

[好心来扶枕,为何拉我衣?若非姊姊面,一定是不依。该死!该死!]

秀才等小姨子走后,下床一看,觉得很不好意思,便题诗辩白:

[贴心来扶枕,醉心拉你衣,只当是我妻,不知是小姨。失礼!失礼!]

秀才题完后再睡,其妻见墙上诗句,不禁醋火中烧,也题诗一首:

[有意来扶枕,有心拉她衣,墙上题诗句,都是骗人地。彼此!彼此!]

不久,小舅子也看到,不觉技痒,也提了一首:

[清心来扶枕,熏心拉她衣,姊妹虽一样,大的是你妻。清醒!清醒!]

后来被岳父发现,不禁大怒,也提一首诗,以作警告:

[不该来扶枕,不该拉她衣,两个都有错,下次不可以。切记!切记!]

岳母因心疼女婿,只得题诗一首诗,来打圆场:

[既已来扶枕,也已拉她衣,姐夫戏小姨,本来不稀奇。别提!别提!]

中国是个诗歌大国,而且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但广阔的诗歌园地,像“打油”这样的诗集,似乎是个空白,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打油诗最早起源于唐代民间,以后瓜藤绵绵,不断发展,表现出活跃的生命力。这类诗一般通俗易懂,诙谐幽默,有时暗含讥讽,风趣逗人。

唐人张打油不过是一般的读书人,有人说他是个农民,总之是个无名小卒。但他的《雪诗》

一鸣惊人,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打油诗体,名垂千古。此诗描写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写,由颜色而及神态。通篇写雪,不着一“雪”字,而雪的形神跃然。遣词用字,十分贴切、生动、传神。用语俚俗,本色拙朴,风致别然。格调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广为传播,无不叫绝。

古时候,一个采桑女子漂得发亮。正在路边采桑,碰到一个歪文人。问小娘子姓什么?采桑女说姓徐。

歪文人为了显示一下才华,就作了一首诗说:

“娘子尊姓徐,桑蓝手中提,一阵狂风起,吹见那张...”

偏偏留下那个字,做歇后语。

采桑女被嘲笑,不肯罢休,就问官人尊姓?歪文人说姓赵,采桑女就念了一首诗说:

“官人本姓赵,诗书读得妙,老婆在家里,好与别人...”

她也留下一个字不肯说,

两个人互嘲互骂,不肯相让,扯到县里找县官打官司。正好这个县官被提拔升职。马上要离任,不愿管这种糊涂事。便也作了一首诗回绝说:

“我今任已满,闲事都不管,两造俱赶出,不要咬我...”

县官也留下一个字不说。

采桑女着了急,便骂起来:你那卵子藏起来了,不要说人,狗都咬不到。

某年有人拿张古画请一文士题字,画的是铁拐李,文人题的是:

葫芦里是什么药?背来背去劳肩膊。

个中如果有仙丹,何不先医自己脚?

清代有个新嫁娘,众宾客酒足饭饱之后,开始大闹新房,欢声笑语,热浪阵阵,直至深夜,还逼新娘吟诗一首,表达新婚之夜的感受。这真是强人所难。新娘无奈,终于口占一首:

“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曾记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是这一吟,非同小可,立刻产生轰动效应。众宾客哗然大笑,乐不可支,都说“好,好!”有的说:“新娘急了,时间宝贵!”说着乘欢而散。此诗妙在末句,虽为引语,但此时此地,别有新意,个中奥妙,当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当可神通而不可语达。

但打油诗不是民间诗人的专利,自张打油开创这一诗体之后,因其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盛传不衰,一些文人学士、文武百官也闲不住了,甚至皇帝都开始“打油”了。刘骥是苏洵的友人。苏洵26岁时,其妻生第二胎女儿,邀请刘骥赴宴。刘骥醉后吟了一首“弄瓦”(生女之谓)诗:

“去岁相邀因弄瓦,今年弄瓦又相邀。弄去弄来还弄瓦,令正(对人妻子之敬称)莫非一瓦窑?”

刘骥因友人之妻生第二胎女儿,就借机对其戏谑和调侃,反映了他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这是不可取的。但诗中浓厚的生活情趣,足以博人一笑。

在历史上写打油诗的大臣并不鲜见。清代有位宰相叫张英,其老家宅前有块空地,与吴姓为邻。吴家盖房越界侵占时,家人驰书到京城,想让张英出面干预。可是这位“宰相肚里能撑船”,写了四句打油诗寄回。诗云:

“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家人见诗,遂拟让三尺。吴氏感其义,亦退让三尺。留下的这六尺地,后人称之为“六尺巷”,至今犹存,传为美谈。

明朝开国之君朱元璋,别看他出身贫寒,识字不多,是个老粗,但他在登基称帝时,却心窍大开,才思奔涌,吟出一首令群臣大惊的《金鸡报晓》诗: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

朱无璋也有些诗气概非凡,他未得志前到处流浪,一次在山边睡觉,夜半醒来无限感慨,冲口而出一诗:

天作铺盖地作床,日月星辰伴我眠。

通宵不敢长伸腿,惟恐江山一脚穿。

朱元璋反对铺张浪费,并身体力行,据说“四菜一汤”最初就是朱元璋推行的,后来上行下效,成了官场上招待的标准。

一年朱元璋的大脚马皇后生日,举办了个庆祝宴会,群臣都来了。朱元璋亲自定了菜谱,第一道菜是炒罗卜,朱元璋说:“罗卜者,良药也。俗话说'罗卜进了城,有病不出门’,希望各位也能做到'官家进了城,坏事不出门’。”

第二道菜是炒韭菜,朱元璋说:“一盘韭菜青又青,和治久长保安宁。”第三道菜是炒芹菜,第四道菜是炒蒜苗,朱元璋说:“两碗青菜一样香,勤政为民好臣相。”

最后上来的是葱花豆腐汤,朱元璋喝了一大口,站起来吟了首诗:

小葱豆腐清又白,公正廉明如日月。

丁是丁来卯是卯,一统江山不改色。

朱元璋当了皇帝,他家乡的父老乡亲不但没沾了光,生活质量反而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朱元璋的家乡凤阳流传一首民谣: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

惟有我家没有得卖,肩背花鼓走四方。

在人们的心目中,总以为写诗作文是文人的事,不与武人相干,其实不然,武人写打油诗者亦不少见。清代陕甘总督杨遇春,一日游卧佛寺,就吟了一首上品的打油诗:“你倒睡得好,一睡万事了。我若陪你睡,江山谁人保。”此诗格调颇高,诗意甚好。

山东军阀张宗昌,山东莱州市人,土匪出身。张宗昌因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是非常好学上进。就请清末山东状元王寿彭当他的老师,教他认字作诗。过了一段时间,张宗昌竟出版了一本《效坤诗抄》。现抄录几首,逗您一乐。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

这是一首题为《笑刘邦》的打油诗,因为张宗昌总把汉代的张良引为同宗,所以才有第三句中的“俺家小张良”。张宗昌的一首题为《改写》的打油诗是这样写的: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颇有气势,而且表现了诗人高尚的爱国情操。一次,张宗昌在游完泰山后写了一首题为《咏泰山》的打油诗。诗曰: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若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描写细致,抓住要点,言简意赅啊!有一天,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张宗昌就写了一首题为《天上闪电》的打油诗。诗曰:

“忽见天上一火镰,好像玉皇要抽烟。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镰?”

张宗昌在游完蓬莱阁后,写的题为《游蓬莱阁》的打油诗是:

“好个蓬莱阁,他妈真不错。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摆下酒,对海唱高歌。来来猜几拳,舅子

张大帅这首诗格调不高,比起前面的作品来就差一些了。

打油诗还有形成系列的,古有题壁者曰:

望湖亭在太湖西,多少游人胡乱题。

我也胡乱题一首,待他泥墙一齐泥。

倒是颇有自知之明,然有疾之如仇者题曰:

多时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

不是诗人长丈二,缘何放屁在高墙?

放屁在高墙,为何墙不倒?

那边也有屁,把它撑住了!

古人到朋友家吃饭开PARTY是件很愉快的事,有些家伙玩得太疯总觉得不过瘾,还要挑肥捡瘦。董思白跟几个哥们儿到朋友家,正值午餐,见肉切得很薄,戏曰:

主人之刀利如锋,主母之手轻且松。

薄薄批来如纸同,轻轻装去无二重。

忽然窗下起微风,飘飘如入九宵中。

急忙使人追其踪,已过巫山十二峰。

薄薄批来浅浅铺,厨头娘子费工夫。

等闲不敢开窗看,恐被风吹入太湖。

看来这世上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还真不在少数。

有一年广西三江县出了位进士,县官为他设宴庆贺,这回倒没忘了请老师,只是席间大家只顾称赞进士,却把他的老师冷落在一边,这位老师看来气量不大,阴阳怪气的来了首打油诗:

天下文章数三江,三江文章数敝乡。

敝乡文章数进士,进士跟我学文章。

这位老师有点不明白,就算状元跟你学过文章又怎么样?人家是状元,你也不能是状元的平方!

科举考试绝对不会出个题让你作打油诗,不过偶尔也能碰到个把不愿交白卷的来上几句。旧时一考生实在答题不出,在试卷上题了首打油诗还不错:

考官阅卷时,于每句后加两字,乃成:

未曾提笔泪涟涟------不必!

苦读寒窗十几年------未必!

考官要不把我取------势必!

回家一命归黄泉------何必!

宋朝时福建有个海盗叫郑广,受招安后被封了官,但其它官员总觉得他阶级成份不好,对他总是另眼看待。一次官员相聚,又有人对他冷嘲热讽,郑广愤然吟诗一首:

郑广有诗赠众官,满朝文武总一般。

众人做官却做贼,郑广做贼却做官。

有个书生要赴京赶考,行至渡口时恰一姓曹的富商的船正要开往京城,便要求搭乘。因为人多,姓曹的让他到船后梢去坐,书生嫌位置不好,坐下来吟了一首诗:

可恨青龙偃月刀,华容道上未诛曹。

如今留下奸雄种,逼得诗人坐后艄。

像这等书生连咬吕洞宾的狗都不如,“狗咬吕洞宾”是因为“不识好人心”,书生狂呔却是无耻卑劣,颇有左粪的风格。

打油诗到了现代,更成为许多人的拿手好戏和取乐讽刺的工具,而且在内容和题材上发生了重大变化,开始反映现实生活,表现人民的思想、要求和愿望,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但打油诗的艺术风格没有改变。

什么人能当官,有诗云:

“年龄是个宝,学历作参考,关系最重要,能力算个鸟。”

在这种用人哲学之下,地方官员是天高皇帝远,

“骑着摩托扛着枪,村村都有丈母娘;炕头坐热摸八圈,天天晚上入洞房。”倒也不足为奇。

爱党胜过妈,爱国胜过家;党就是咱妈,国就是咱家;没钱跟妈要,没吃从家拿。

水老虎,电霸王,工商税务是豺狼,公'安'干'警是流氓,边防军守边防,走私也不外行。

看来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群众的智慧也是无穷无尽的啊。

打油诗浩如烟海,不是区区能全部领悟,发展文化还靠大家。

还是用一首我辈的写照来做个段落吧:

自小练文习武,觉得是个人物,没想老大不小,仍然没人光顾。

少年暗恋对象,早已嫁作人妇,那天遇见街头,孩子叫我叔叔。

周围姑娘不少,全是大姑大嫂,偶然有个例外,也是歪瓜劣枣。

有人看我可怜,就想帮我去找,那怕废旧材料,或许我也想要。

我若宁死不从,就被说成眼高,只好硬着头皮,前去看看罢了。

谁知世事难料,她们也都很挑,没钱没房没车,休想前来骚扰。

单位那些制度,定的实在糊涂,不是今天开会,就是明天学习。

大好青春时光,全部通通耽误,眼看三十过了,只有烦恼无数。

还有这个社会,实在让我糊涂,自幼所受熏陶,全都变成玩笑。

辛苦努力工作,到头全都白做,溜须拍马奉承,却能混得不错。

他们在家享福,我在宿舍苦读,哪知忙了几年,还是该我孤独。

那些人民公仆,作恶作威作福,心里要是不服,立马将你制服。

混混地痞流氓,都是国家栋梁,学士硕士博士,当你装腔作势。

工作几年有余,心中竟还糊涂?如今现代社会,难以紧跟脚步。

一个思想说:伟大,那是一个人。

一个人说:对于鲜血实在不值一提。

那不过是一些蝼蚁和虫类。

于是,一群鼠啊叽叽喳喳,

看清了,爪子上吐着红色的肉丝!

请来一个厨师炒一盘菜:佛跳墙!

请来一个经理推广一个经验:老子天下第一!

一个教训是:精神上“共妻”,物质上“共夫”。

好样的世界,好样的通达,

杂碎的部落,鲜活的懦弱,

吃饱了捞足了把台布收了,掌柜的听好,

“全部开始叉烧,把那根给我铲平!”

请示一下:小人不敢!那匾还张挂着堂皇啊!

教你一招,掩了牛刀杀向一群羊,

“杀得好,杀得妙,人多了都喜欢唱反调!”

听说顾念人民的,人民顾念你,

请您发扬一下舍己为人的精神,

受一下万类噬骨的滋味吧!

一群人,抬着地藏王,来,听一首《安魂曲》。

有私塾老师将枇杷误写成琵琶,某家长在作业本上题打油诗讽之:

解缙,明代解元,喜以文笔作弄人。有友母庆七十寿,席间请解缙题诗以贺,解缙欣然,一句一停成诗:

多附和是纪晓岚谐笔,误了!网上有近似诗,不顾平仄扭曲乱抄,将古人诗才都抄低成诗盲白痴。

清人哈蓉材,喜集俗话成打油诗,其中一首云:

急打三枪弄不来,何云已殡土中埋。

是非只为多开口,好心强于去吃斋。

东一锄头西一棒,上场骰子下场牌,

买来爆竹央人放,等于拿钱去学乖。

某高官才小学毕业,又爱附庸风雅,出语喜乱抛诗句。有曰赴宴,吃相难看,席中有诗客吟诗赠之:

李泌,唐代宰相,政绩蜚然,一首劝学诗可见胸襟:

即将端阳,不可无诗。有一才女嫁穷文士,逢端阳,赋感慨一首赠夫:

清,纪晓岚,奉命主持秀才考试,见一糊涂劣卷滥用"如何"两字,笑批之:

我欲停杯问月明,悲欢应只是虚盈,

若当愁处先偏满,何怪人间事不平。

皓魄顾余如有语,红尘久恋太痴生,

乘风苟肯同归去,万里今宵一样情。

苏小妹面长,乃兄苏东坡嘲之:

一空和尚嗜吃蛋,但佛门茹素,故吟一绝解嘲:

感前时联区起争执,录一首改自剃头诗的"骂人"油,颇有哲理的:

闻道人须骂,无人不骂人,

有人皆可骂,不骂不成人,

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

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半饱又思衣。

衣食两般皆足够,房中缺少美娇妻。

娶了娇妻又纳妾,尚无田产厚根基。

置下良田千万顷,因无官职怕人欺。

三品四品还嫌小,一品二品仍言低。

虽已当朝为宰相,欲作帝王理万机。

有秀才见一美少妇送饭田间,即念打油诗曰:

清代一老童生,一连数番落第,最后一次会考,在卷末题诗云:

一少妇因丈夫在外经商久不归,她屡次作书劝归不果,因戏成一首恐吓诗寄夫云:

结果,其夫见诗大惊,急归焉。

什么是打油诗?各说各异。有的说讽刺诗是打油诗,有的说玩笑诗是打油诗,有的说字数不一的诗是打油诗,有的说非格律的诗是打油诗,有的说粗俗诗是打油诗,有的说通俗易懂的诗是打油诗,有的说口语诗是打油诗,有的说杂体诗是打油诗。如果要给打油诗下定义,上面的说法则都偏了。那到底什么是打油诗呢?让我们先从源流看起。

(一)、俳体 谐体 俳谐体

我国自古就有“诗庄”的传统,语言庄重而优雅是古典诗歌的特色。诙谐游戏和詈骂的文字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的。但其实诙谐诗古已有之。《诗经·齐风·鸡鸣》:

非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诗写凌晨两口子的对话,一个说,鸡都叫了,天亮了。另一个笑话他:你呀你呀,睡糊涂了吧,那哪里是鸡叫,那是苍蝇在嗡嗡叫呢。前一人不服气的说,明明是天亮了嘛,你看太阳都出来了。后一人更感到好笑,你呀你,那哪里是太阳哟,那是月光。这场对话可谓诙谐风趣。至晋代,大诗人陶潜开始自觉地在作品中创造诙谐意味,如著名的《责子诗》: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宝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雍滞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子粟。

诗故意“家丑外扬”,说他的几个儿子如何懒惰、懵懂、顽劣,何其幽默风趣。至唐代,诙谐诗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大诗人李白、杜甫都写过很多诙谐诗。李白的《戏赠杜甫》云:

饭颗山前逢杜甫,头戴笠子曰卓午。

何故别来太瘦生,只为从前作诗苦。

郭沫若曾在《李白与杜甫》一书中引此诗说李白多么瞧不起杜甫,其实,此诗是善意的调侃,开开玩笑罢了。

打油诗源于俳体、谐体,也合称为俳谐体。

“俳”,许慎《说文解字》训为“戏”,清段玉裁注:“以其戏言之谓之俳”。

俳歌辞原是俳优化装表演时作唱歌辞,其文体特点以四言为主,协韵,可歌可诵。其源头是先秦优语。俳歌辞与赋关系密切,后世文人的拟作已失去表演的意义,演变成纯案头的俳谐体。

我国古代的俳体(即俳谐体),是以戏谑取笑的言辞所作诗文的总称。俳谐诗,又称俳体诗、谐趣诗、诙谐诗等,这是内容以诙谐幽默、或讽刺嘲噱为主的诗歌。俳谐诗约分为幽默诙谐诗、打油诗以及部分杂体诗。明代徐师曾的《文体明辨序说》将俳谐体归“诙谐诗”类,并说“按《诗·卫风·淇奥篇》云:'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此谓言语之间耳。后人因此演而为诗,故有俳谐体、风人体、诸言体、诸语体、诸意体、字谜体、禽言体。虽含讽喻,实则诙谐,盖皆以文滑稽尔,不足取也。”这段话讲得很清楚:称“俳谐体”,仅仅因为其言语诙谐、“文滑稽”的缘故。也就是说,“俳谐体”名之所出,是按其内容划分的,并没有在律式、字数和句式方面作任何限定。除俳歌辞的存在对文人有所影响外,二是自古以来的诙谐幽默诗歌的存在。像《诗经·齐风·鸡鸣》、陶渊明的《责子诗》都是带有诙谐格调的诗。入唐以后,加上佛教特别是禅宗的传播,使文人于儒雅正经之外,也开始尝试以超脱、放达的眼光来看人生。文人在写作雅正风格的诗歌外,有时以游戏笔墨写作幽默或嘲戏的诗作,往往自称这类带有风趣的诗为“戏作”、“嘲某某”;这类游戏之作,有时多用诙谐的语言出之,时不时的也夹用俗语、滑稽语等,后来也就干脆用“俳谐体”来命名。杜甫诗作中,有几十首以“戏”为题的诗,如《戏简郑广文兼呈苏司业》、《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遣闷戏呈路十九曹长》等。杜甫还首标“俳谐体”之名,如《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杜甫《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每首八句,一首为五言古风,一首为五言律诗。那时的俳谐体有五言体,也有七言体,未有五七言间出的形式。杜甫的诗作,在唐代开初一度被人讥刺为非正体,就在于他敢于引俗语入诗。此类俳体在杜甫之前,已有渊源,明王世贞在《艺苑巵言》卷四指出:“谢氏(谢朓)俳之始也,陈及初唐俳之盛也,盛唐俳之极也。六朝不尽俳,乃不自然,盛唐俳殊自然,未可以时代优劣也。” 南朝宋袁淑已有《俳谐文》十卷,中唐韩愈诗《元和圣德诗》中有“寄诗杂诙俳”,此后,李商隐也有一首名为《俳谐》的诗。

对于“俳谐体”,唐人还有过激烈的争论。

“韩愈有「寄诗杂诙俳」语,柳宗元《读韩愈所着毛颖传后题》指出「俳」是韩愈谐谑书写在当时获得的指称:

信韩子之怪于文也.世之模拟窜窃,取青媲白,肥皮厚肉,柔筋脆骨,而以为辞者之读之也,其大笑固宜,且世人笑之也,不以其俳乎。

在韩愈当时,裴度《寄李翱书》,张籍《上韩吏部书》传递出韩愈书写引起的争议,而韩愈《答张籍书》,《重答张籍书》有韩愈的自我答辩,这场双方往来交锋的文学谈辩里,最精釆的莫过于「不以文立制,而以文为戏」与「此吾所以为戏耳.」,「比之酒色,不有间乎吾子讥之,似同浴而讥裸裎也.」所交映出对书写本质认知的不同。韩愈称这样的书写是「吾所以为戏」,作为他自我写作的表白。韩愈不认为自己的书写是类俳,近俳,韩愈《答崔立之书》称自己的应试文章才是近乎「俳优者之辞」:

自取所试读之,乃类于俳优者之辞,颜扭怩而心不宁者数月。

他认为应试文章是违背自己心意,没有自我个性的文章,令自己汗颜,应试文章纯以取悦他人为意才是「俳」,可见唐人对俳的理解显然并非崇高。何以杜甫自名诗作为「俳谐体」? 所谓的「俳谐体」,是杜诗《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诗题上点明其创作心态是戏作,创作动机意在遣闷。如从诗题就「戏作」,「遣闷」分开来看,杜诗中以《遣闷》,《拨闷》,《释闷》,《遣愤》,《遣忧》,《遣兴》,《遣怀》为名者许多,仍是传统诗歌典型,是个人心情的发泄.而杜甫以戏为题的诗,虽然题材多样,仍不脱唐人以戏作赠答交游的作用。何独以此标示为「俳谐体」 从杜甫《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来看:

异俗吁可怪,斯人难并居。

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

旧识难为态,新知已暗疏。

治生且耕凿,只有不关渠。

西历青羌板,南留白帝城。

于菟侵客恨,粔籹作人情。

瓦卜传神语.畲田费火耕。

是非何处定,高枕笑浮生。

杜甫的「俳谐体」是为了遣闷的谐谑幽默,亦如《拨闷》诗仇兆鳌注所云:「因心有所闷,以此谑浪以自宽」。而以「俳谐体」命名者,自杜甫以下唐人诗题与诗句中极少见,仅李商隐《俳谐》一首,但此诗呈现的却是一种细腻温婉的诗情:

短顾何由遂,迟光且莫惊。

莺能歌子夜,蝶解舞宫城。

柳讶眉双浅,桃猜粉太轻。

年华有情状,吾岂怯平生。

这是一首惊艳于美女的一现,欲拼命追求的诗。

任半塘《唐戏弄》谓此诗只是一般的抒情诗,是一般戏弄的歌辞,并非俳体,认为俳体必在文字上有所表现。俳体具有怎样的特色呢?似乎正是杜甫将此诗冠以「俳谐体」的理由.从《文心雕龙》谐讔对俳的名义说解,可以提供了解「俳」从以言语调笑侍人,变成文学风格代名所包涵的内容:如「国人造侏儒之歌…内怨为俳。」,「列传滑稽,以其辞虽倾回,意归义正也.但本体不雅,其流易敝。于是东方枚皋,哺糟啜醨,无所匡正,而诋嫚媟弄,故其自称为赋,乃亦非俳也。」,「魏文因俳说以著笑书,薛综凭宴会而发嘲调。」可见「俳」具有以谐语调笑的本质。「俳」字在唐代的说解,仍不脱谐笑本质,颜师古注《急就篇》释曰:「倡,乐人也;优,戏人也。俳,谓优之亵狎者也。」《旧唐书》王琚传:「谈谐嘲咏,堪与优人比肩。」点出俳之亵狎在于以言语「谈谐嘲咏」,以言语自我嘲谑以悦人。由此来看,杜甫以「俳谐体」名之,是为了诗中以「异俗吁可怪」自谑嘲讽的口吻作解,杜甫并非不知唐人对「俳」字意义的感受,然亦正如柳宗元〈读韩愈所着毛颖传后题〉为韩愈的辩解:

俳又非圣人之所弃者。诗曰∶「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太史公书有《滑稽列传》,皆取乎有益于世者也。故学者终日讨说答问,呻吟习复,应对进退,掬溜播洒,则罢惫而废乱,故有息焉游焉之说。不学操缦,不能安弦。有所拘者,有所纵也.……韩子之为文也,亦将弛焉而不为虐欤!息焉游焉而有所纵欤!

杜甫以「俳谐体」的自贬,故意以调笑侍人的俳优谑语自比,和柳宗元在传统书写观笼罩之下,为谐谑的作品寻求创作空间的用意是相同的。”

由此可得出“戏”是“俳谐体”的主要风格之一。

打油诗是俳谐体诗的一种,它虽为旧体诗,但却以内容与词语的诙谐、俚俗为主要特征,以俗趣、谐趣取胜。在形式上打破格律的束缚,灵活多样,这类诗歌体裁涵盖诗、词、曲、民歌、民谣。风格上通俗易懂,晓畅明白,有的俚俗粗钱。格律上,有的严守规则,有的除押韵外,不甚遵守一定的规则,形式比较灵活多样。散曲中的俳体更为多见,任半塘在《散曲概论》中指出:“俳体之格势极多,制作不穷,几占全部著述之半。”他所列举的俳体有二十五种之多,如独韵体、短柱体、顶真体、连环体、嵌字体、隐括体、回文体、离合体、简梅体、雪花体等。加上嘲戏诙谐风格的曲作,可说是种类繁多。有的虽不标明嘲或戏,但本身却以滑稽语出之,如元人杜仁杰的[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睢景臣[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等,读此类曲,使人往往忍俊不住而笑。再如见于明李开先《词谑》十三的[朝天子·两人夸乖]:

买乖,卖乖,各自有乖名儿在。

使乖乖处最难猜,肯把乖来坏?

乖卖与乖人,忒乖了谁买?

买乖的必定乖,你说道你乖,

我说道我乖,只怕乖乖惹的乖乖怪。

二鼓过,战睡魔,翻来覆去没奈何。

狗蚤成罗,壁虱成窝,蚊子似筛锣。

两只手儿如切如磋,两只脚儿如琢如磨。

浑身都咬破,一只眼几曾合!

哥!难道说安乐直钱多? (《词谑》八)

清无名氏的[南商调·黄莺儿·夸天曲]:

宋树四千年,熟杨梅,朱陈县,一驴日走三千站。

十套史全,百斤鲤鲜,三千驮子金刚钻。

更夸天,贼来吃饼,一顿打三千。”(见《山斋客谭》)。

(二)、打油诗、覆窠体

张打油、胡钉铰和伊周昌

现在,人们习惯把通俗粗浅的诗叫做“打油诗”,有的作者自谦,也把自己有诗称作“打油诗”。为什么把这种诗称作“打油诗”,它是怎么来的呢?

打油诗以其始作俑者张打油而得名。

原来,“打油”是一个人的名字。相传此人姓张,是我国唐代南阳的一个读书人。他不仅很会吟诗赋词,而且特别喜欢民间文艺。平时跟民间歌手交往甚密,因而收集了相当丰富的俚语俚曲,并运用到自己的诗词创作中去,写出了不少内容通俗浅显、风趣形象的诗歌。这些诗歌虽然得不到当时所谓的“正统”文人们的赏识,但颇受平民百姓的喜欢和赏识。

有一年冬天,张打油出游经过某县参政大人的阔宅,一时兴起便入内闲游。不料天色骤变,下起大雪,他急忙奔进屋内。张打油被窗外的奇妙雪景所吸引,不由诗兴大发,便提笔蘸墨在墙上写下《雪诗》一首: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或说,大雪天,张打油在当差的公堂墙上写了一首诗:

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

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

写罢诗,便掷笔而去。参政办完公事回宅发现张打油的诗,勃然大怒,便派人把他抓来,问他为什么乱画。张打油答道:“想我张打油,只会吟诗作文,不会胡写乱画。”

参政听后,便以南阳城被叛军所困,守将请求朝廷派兵解围为题,叫张打油作诗。张打油听后稍一思索,便朗声念道:“天兵百万下南阳”,参政一听,觉得跟墙上题诗的风格完全两样,就说道:“哈哈,看来这墙上的诗一定不是你写的!”可是他听张打油念完下面的几句,就禁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张打油的全诗是:

天兵百万下南阳,也无救兵也无粮。

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参政被逗乐了,说:“我全明白了。我也不追究,放了你吧!”

有此波折,张打油之名便流传开了。久而久之,后人便把内容浅显明了,字句诙谐风趣,形象鲜明生动的诗称作“打油诗” ,又叫“打狗诗”。

另据明李开先《词谑》二载,张打油似又是元代人,《词谑》载:“《中原音韵·作词十法》,造语不可作张打油语,士大夫不知所谓,多有问予者。乃汴之行省掾一参知政事,厅后作一粉壁。雪中陞厅,见有题诗壁上者:

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

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

参政大怒曰:'何人大胆,敢污吾壁?’左右以张打油对。簇拥至前,答以:'某虽不才,素颇知诗,岂至如此乱道?如不信,试别命一题如何?’时南阳被围,请禁兵出救,即以为题。打油应声曰:'天兵百万下南阳’,参政曰:'有气概!壁上定非汝作。’急令成下三句,云:'也无援捄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爷的哭爷,哭娘的哭娘。’依然前作腔范。参政大笑而舍之。以是远迩闻名;诗词但涉鄙俗者,谓之'张打油语’,用以垂戒。”

从现存的张打油的诗来看,打油诗一扫诗歌的典雅正经,而代之于诙谐怪奇。形式上也是故意从诗歌正体上滑下来,故意走偏锋,以俗与怪而达到艺术上的某种目的,所以士大夫虽轻视它,一边又故意模仿它,这就使打油诗形成一种历久不衰的诗体。

这中国第一首打油诗并不“打油”。它描写雪景有多种角度。一般诗人面对白茫茫的一片,大都会着重描写雪之美、雪之白、雪之宁谧,设法表现眼前景物的“诗意”;这种写法可称之为诗人彩笔的中锋。但中锋之外又有偏锋。偏锋的写法是把眼前的景物漫画化、卡通化,用嘻笑怒骂、风趣诙谐的笔触写严肃的题材。张打油写雪诗,用的就是偏锋。首句写大雪中的江,不走谢朓'澄江静如练”一路,而用俚语“笼统”一词写江面的模糊。一开始给全诗定一诙谐的调子。到了第二句,作者撇开有“诗意”的景物不写,偏写没有“诗意”的井。井有许多东西可写;作者甚么都不写,偏写大煞风景的“黑窟窿”,以加强首句的滑稽效果。这时,“黑”字开始撞击读者的视觉;俚俗的“窟窿”押首句的迭韵“笼统”,更使读者忍俊不禁。作者点中了读者的“笑腰穴”后,马上将镜头移向煞风景的动物----狗(第三句)。黄狗的“黄”,白雪的“白”,黑窟窿的“黑”,相互对比,产生了突出的视觉效果;黄狗身上变白的过程,则用卡通手法把下雪的情景表现了出来。最后一句,借白狗身上的变化写雪飘,和第三句一样巧妙机智。“肿”字极尽俚俗、滑稽之能事,和“统”、“窿”押韵,猝然攻人于不备,把韵脚的滑稽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诙谐百出,令人叫绝。

黄教授还认为,这首诗无论是取材还是用韵,都异乎寻常。“上”字、“狗”字、“身”字的重复,“白”字的顶真,使作品的结构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短短四句,绘成一幅诙谐可喜的雪景。看来,张打油的戏作雪诗真是一首无上妙品哦。

与张打油齐名的还有个叫“胡钉铰”的。

胡钉铰,本名胡令能,生卒不详,唐贞元、元和时期人。隐居圃田(今河南中牟县)。家贫,少为负局锼钉之业(修补锅碗盆缸的手工业者),人称“胡钉铰”。因居列子之乡,故常祭祀列子,又受禅学影响。他的生平事迹以及诗作最早见于唐范摅的《云溪友议》卷下《祝坟应》:

列子终于郑,今墓在郊薮。谓贤者之迹,而或禁其樵采焉。里有胡生者,性落拓,家贫。少为洗镜锼钉之业,倏遇甘菓、名茶、美醖,辄祭于列御寇之祠垅,以求聪慧,而思学道。历稔,忽梦一人,刀画其腹开,以一卷之书,置于心腑。及睡觉,而吟咏之意,皆绮美之词,所得不由于师友也。既成卷轴,尚不弃于猥贱之事,真隐者之风也,远近号为“胡钉铰”,太守名流,皆仰瞩之,而门多长者。或有遗赂,必见拒也;或持茶酒而来,则忻然接奉。其文略记数篇,资其异论耳。《喜圃田韩少府见访》一首:

忽闻梅福来相访,笑着荷衣出草堂。

儿童不惯见车马,争入芦花深处藏。

(这是一首写迎接访者时心情的七绝,诗通俗易懂,生活气息很浓。)

又《郑州崔郎中诸妓绣样》曰:

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

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恐畏鱼惊不应人。

(诗写一“蓬头稚子”学钓鱼,路人向他招手,想借问打听一些事情,那小儿却“怕得鱼惊不应人”,描写活灵活现。)

北宋孙光宪《北梦琐言》最早收录了胡钉铰的诗。

南宋计有功《唐诗纪事》与《全唐诗》(见十一函三册,收诗四首)有他的简要介绍:“胡令能,莆田隐者。少为负局锼钉之业,梦人剖其腹以一卷书内之,遂能吟咏,远近号为胡钉铰。诗四首。”

除上面几首外,《全唐诗》另收一诗是《王昭君》:

胡风似剑锼人骨,汉月如钩钓胃肠。

魂梦不知身在路,夜来犹自到昭阳。

据清王士祯的《池北偶谈》云:

列子墓在郑里,有胡生,家贫,少为磨镜镀钉之业,遇名茶美酝,辄祭。忽梦一人,刀划其腹,纳以一卷书;既觉,遂工吟咏,号“胡钉铰”。《池北偶谈》卷十七《胡钉铰诗派》说:“《茶谱》记胡生以钉铰为业,居近白蘋洲,旁有古冢,每茶饮,必酹之。忽梦一人曰:'吾姓柳,感子茗惠,教子为诗。’后遂名胡钉铰诗。若然,则钉铰诗派,乃本柳文畅耶?”。

胡令能是唐贞元、元和间人,一说是福建莆田人,或云中州圃田,即河南中牟县人。但宋代钱易《南部新书》却说他“居霅溪(浙江吴兴县)而近白蘋洲”。他以“负局”(磨镜)、锼(雕刻)、钉(钉补器具)等手工业为生。虽能诗,仍以贱业为生,是“市隐”一类人物。他早年慕道,所以常以茗茶祭祀列子;后又向禅,所以禅宗文献中有“胡钉铰悟道因缘”的记载,《古尊宿语录》卷四十七载有胡钉铰往参镇州(今河北正定)宝寿沼禅师之事:

寿问:“胡钉铰莫便是否?”铰云:“不敢。”寿云:“还钉得虚空么?”铰云:“请打破虚空来。”寿便打云:“他后有多口阿师与你点破在!”胡钉铰后举似赵州,州云:“你因什么被他打?”铰云:“不知过在什么处。”州云:“只这一缝,尚不奈何,更教打破?”胡钉铰便领。州却云:“且钉这一缝。”

一缝分明在,当头下手难。

饶君钉铰得,终是不圆全。

由此我们可知,胡钉铰在唐代是王梵志、寒山一流人物。他的能诗,被附会为得神人相助,或剖腹藏书,或吞五色彩球等,不乏宗教家的宣传。他的诗不完全与张打油相同。张打油是以俚俗、诙谐取胜,而胡钉铰却是可雅可俗,风格尚清新浅白,钱钟书在《谈艺录》称其诗“拉杂可笑”。可惜他的诗歌流传下来的屈指可数。

晚唐还有一个写这类诗的代表人物,叫伊用昌。

伊用昌,唐末五代人。他是个道士,为人放浪不羁。元人赵道一编纂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四六载:用昌常披羽褐,夫妻往来于江右,纵酒狂逸,时人称为伊疯子。好作江南词曲,夫妻唱和。后居西山,不知所终。事迹又见清初吴任臣《十国春秋》。伊用昌能诗,《全唐诗》有小传及诗。《太平广记》有仙人伊周昌,号伊风子,明杨慎在《升庵诗话》卷十四《覆窠俳体打油钉铰》中载:“《太平广记》有仙人伊周昌,号伊风子,有《题茶陵县诗》:'

茶陵一道好长街,两边栽柳不栽槐。

夜后不闻更漏鼓,只听鎚芒织草鞋。

时谓之'覆窠体’。江南呼浅俗之词曰'覆窠’,犹今云'打油’也。杜公谓之'俳谐体’。唐人有张打油作《雪诗》:'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因其诗浅俗直露,时谓之“覆窠体”。所谓“覆窠”,意为把鸟巢翻过来,一览无余的意思。江南呼浅俗之词曰“覆窠”,犹今云“打油”也。

到了晚清,在福建一带出现了被称为郑堂体的诽谐诗,据朱克敬《雨窗消意录》,福建人郑堂能诗,好滑稽。郡守丧妻,将殓而不瞑,堂自言能祝,因高叶曰:

夫人一貌玉无瑕,四十年来鬓未华。

何事临终含泪眼,恐教儿子着芦花。

吟讫而瞑,太守以厚礼赠之。国丧期间,太守宴于西湖,郑堂故意冲其前导。人守怒,今作诗自责。郑堂连书“苦”字,太守笑道:“你今天才知道苦了吧?”郑堂续成一绝曰:

苦苦苦苦苦苦天,上皇晏驾未经年。

江山草木皆垂泪,太守西湖看画船。

太守连忙请他走了,因这要传出去可不得了。据称至今闽人还称徘谐诗为郑堂体。

浅俗直露一览无余、诙谐风趣生动鲜明,是打油诗的特点。

最后归纳打油诗:内容浅显明了,语言诙谐风趣(俚俗、谐趣),形象鲜明生动,不受格律束缚的诗称作“打油诗”。分类的主要依据是内容。

在体式上主要可分为不破体与破体两种。

(一)不破体的打油诗,就是利用各种体式写出的通俗、诙谐的诗。这类诗包含古体诗、近体诗、词、曲、民歌民谣等。

张打油的第一首《雪诗》,采用五言四句的格式,只是先雅后俗,使人产生诙谐幽默感;他的另外一首《雪诗》却是七、七、七、七、五的句式,平仄格律完全打破;《天兵百万下南阳》则是七、七、七、五、五句式,这种突然改变原有格式的方式,让人出乎意料,突破人们已经形成的审美固定格式,从而达到艺术上的“新颖感”。所以打油诗在后来也就以破体与不破体两种形态出现。

破体还有后来出现的“十七字诗”(又称无赖体)、宝塔式等。

还有的则是故意打破常规,以五句形式出现,如明某穷教官的《把一股脊梁筋穷短了》:

夜半三更睡不着,恼得我心焦燥。

趷蹬的响一声,尽力子骇一跳,

原来把一股脊梁筋穷断了。 (明·江盈科《雪涛谐史》)这首诗采用的长短句,由七、六、六、六、十句式组成。格调上又近似于词曲。

在旧时的酒令中,也有诗令,像明无名氏《笑海千金》所载的《原告一两三,被告一两三》,首句用《千家诗》一句,下用俗语。县令是:“旋砍生柴带叶烧,热灶一把,冷灶一把。”县丞的酒令是:“杖藜扶我过桥东,左也靠着你,右也靠着你。”主簿的酒令则是:“梅雪争春未肯降,原告一两三,被告一两三。”以上都是打油诗的各种破体形式。

打油诗以绝句形式的打油诗在数量上最多。以律诗出现的较少。如宋曾慥《高斋漫录》载:毗陵人成郎中“貌不扬而多髭。再娶之夕,岳母陋之,曰:'我女如菩萨,却嫁一麻胡!’”婚夕,命成赋诗,成咏道:

一床两好世间无,好女如何得好妇?

高卷珠帘明点烛,试教菩萨看麻胡。

还有的用律诗形式,如明无名氏《时尚笑谈》载一讽刺昏庸贪渎者的诗:

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

粉墙样白虎,青纸画乌龙。

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钟。

但知钱与酒,不管正和公。

这是一首五律,冯梦龙《广笑府》载讽刺荆州太守的诗则是一首七律。

利用词曲形式的也比较多见,如宋代蜀中妓所作《鹊桥仙》: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的?

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

相思已是不得闲,又那得工夫咒你。

又如明无名氏的[醉太平·讥贪狠小取者](明李开先《词谑》三一):

朵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

无中觅有,鹌鹑膆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

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民歌中像冯梦龙《挂枝儿·送别》:

送情人,只送到丹阳路,

你也哭,我也哭,赶脚的也来哭。

赶脚的,你哭是因何故?

道是去的不肯去,哭的只管哭,

你两下里调情也,我的驴儿受了苦。

在历代的发展过程中,打油诗种类繁多,像剥皮诗、歇后诗、藏头诗、药名诗、谜语诗、拆字离合诗、数字诗、民谣等之中,都有打油诗的身影,直到今天它也深受诗歌爱好者欢迎的一种诗体。

历来打油诗被人看不起,谈诗论文耻言打油诗,但是实际上古代文人诗多打油,文人诗集中打油之作比比皆是。

韩愈诗歌中,俳谐诗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在古代文人中尚不多见.根据内容及表现方式的不同,韩愈俳谐诗可分为"俳谐诗"和"杂俳谐诗"两种。

除了上述的韩愈,杜甫的诙谐诗则更多。胡适曾说:“陶潜与杜甫都是有诙谐风趣的人,诉穷说苦,都不肯抛弃这一点风趣。” 据清代钱谦益的《草堂诗笺》所列杜诗,我们可以看到,其中以“戏”为题的诗组,就有二十一组之多。如《戏为六绝句》、《戏简郑广文兼呈苏司业》、《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戏赠友二首》等等。明末清初金圣叹在他的《杜诗解》里说:“先生凡题中有戏字者,悉复用滑稽语。”在杜甫的其它诗作中,幽默之句,也时常有之。卜居成都草堂时,杜甫有《客至》一诗。诗说:“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又云:“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朴素诙谐,似风俗画。又如人所皆知的诗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江村》),宋蔡梦弼《杜工部草堂诗话》评曰:“其优游愉悦之情,见于嬉戏之间,则又异于秦益时矣。” 杜甫不仅创作了大量带诙谐风格的诗歌,而且还明确提出了“俳谐体”,曾作《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

异俗吁可怪,斯人难并居。

家家养乌龟,顿顿食黄鱼。

旧识能为态,新知已暗疏。

治生且耕凿,只有不关渠。

西历青羌板,南留白帝城。

于菟侵客恨,粔籹作人情。

瓦卜传神语.畲田费火耕。

是非何处定,高枕笑浮生。

晚唐李商隐也曾作《俳谐》诗。诗云:

短顾何由遂,迟光且莫惊。

莺能歌子夜,蝶解舞宫城。

柳讶眉双浅,桃猜粉太轻。

年华有情状,吾岂怯平生。

诙谐诗在唐代以后更是代不乏人。值得一提的是,宋代甚至出现了一个“俳谐词派”,大词人辛弃疾、苏轼都可算是“俳谐词派”的主将。今人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1962)收录稼轩词共有629首,其中在题记中标明戏作和解嘲的有39首,而有明显谐戏风格的有60来首,两者相合,约有100来首,占了全部词作的六分之一左右。如最著名的《西江月·遣兴》: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工夫?

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如何’?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苏轼生性风趣幽默,他认为嬉笑怒骂可成文章,《续资治通鉴》卷八十六云:“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常自谓文章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他的俳谐词就更多了,曾有友人李公择生子三朝设宴庆贺,他作《减字木兰花》与人大开玩笑,中有“惟熊佳梦。释氏老君亲抱送。壮气横秋。未满三朝已食牛”之句,举座皆绝倒。至明清两代,解缙、唐伯虎、郑板桥、李调元、纪晓岚等都有不少诙谐诗作。此外,还有大量无名作者的幽默、戏谑诗作。

辛派词人喜欢以戏谑为词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刘扬忠先生统计《稼轩集》说:“俳谐体或带有俳谐意味的词约有六十首,占其词总数的十分之一左右。”(《唐宋俳谐词叙论》,《词学》第十辑)

苏轼和黄庭坚将禅宗“游戏三昧”由人生引入到翰墨方面,他们诗中文字游戏成分的大大增多,所谓“以文字为诗”在很大程度上是指“以文字为戏”。据不完全统计,苏轼诗集中仅诗题有“戏”字者就有93首,而黄庭坚诗集中诗题有“戏”字者更高达114首。各种俳谐诗也大量涌现,苏轼有回文诗、集字诗、禽言诗、一字诗等等游戏之作,黄庭坚更有集句诗、药名诗、建除体、八音歌、二十八宿歌等尝试。值得注意的是,王安石也是文字游戏的爱好者,诗集中不仅有回文诗、药名诗等,而且其集句诗颇为后人称道。这种文字游戏的重新大规模出现并变本加厉,不能简单笼统称之为文人无聊的文字游戏,希望大家对杂体诗包括打油诗都要用全新的观念来重新认识。

以下是标题中明确标有俳体俳谐体字样的。

初秋小疾效俳谐体 陆游

宿疢逢秋剧,衰容逐日添。

专房一竹几,列屋万牙签。

遣闷凭清圣,忘情付黑甜。

晚来风月好,一笑卷疏帘。

次韵魏端仁感怀俳谐体 范成大

浪学骚人赋远游,大千何事不悠悠。

酒边点检颜红在,镜里端详鬓雪羞。

过眼浮云翻覆易,曲肱短梦破除休。

孤烟落日冥鸿去,心更冥鸿最上头。

上元纪吴中节物俳谐体三十二韵 范成大

斗野丰年屡,吴台乐事并

灯市蚤投琼,酒垆先叠鼓。

价喜膏油贱,祥占雨雪晴。

篔簹仙子洞,菡萏化人城。

墙炬疑龙见,桥星讶鹊成。

小家厖独踞,高閈鹿双撑。

屏展辉云母,帘垂晃水精。

万窗花眼密,千隙玉虹明。

薝卜丹房挂,葡萄绿蔓萦。

方缣翻史册,圆魄缀门衡。

掷烛腾空稳,推球滚地轻。

映光鱼隐见,转影骑纵横。

轻薄行歌过,颠狂社舞成。

村田蓑笠野,街市管弦清。

里巷分题句,官曹别扁门。

旱船遥似泛,水儡近如生。

钳赭装牢户,嘲嗤绘乐棚。

堵观瑶席隘,喝道绮丛争。

禁钥通三鼓,归鞭任五更。

桑蚕春茧劝,花蝶夜蛾迎。

凫子描丹笔,鹅毛剪雪英。

宝糖珍炬妆,乌腻美饴饧。

捻粉团栾意,熬稃腷膊声。

筵篿巫志怪,香火婢输诚。

帚卜拖裙验,箕诗落笔惊。

微如针属尾,贱及苇分茎。

末俗难诃止,佳辰且放行。

此时纷仆马,有客静柴荆。

幸甚归长铁,居然照短檠。

生涯惟病骨,节物尚乡情。

掎抚成俳体,咨询逮里甿。

谁修吴地志,聊以助讥评。

自注曰:“民间鼓乐谓之社火,不可悉记,大抵以滑稽取笑。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八云:“天晓,诸司诸行百姓献送甚多,其社火呈于露台之上。”)

气至时来物不违,小园閒步见天机。

荷钱欲出鸣蛙出,柳絮才飞乳燕飞。

屋少地宽何不可,家贫春好未全非。

莫欺白发浑如雪,杯到犹能疾手挥。

久苦春寒三月三日戏作俳体 方回

似惜残红未放稀,佳人怯试薄罗衣。

桃花水涨冰犹凝,燕子泥融雪更飞。

老去寻芳元自懒,病来吹霎不如归。

常嫌禊帖书清朗,尔许奇寒可浴沂。

拟训诸郎业典坟,浪嗔众富醉红裙。

千金子拥三千客,万户侯提百万军。

带索荣公知不羡,饮瓢颜子定无闻。

渊明肯仰宣明面,早办棺前自祭文。

世变茫茫不可期,珊瑚作婢捣黄糜。

八千里有假附子,二十年无生荔枝。

司马梦迷苏小小,屏山诗痛李师师。

只应骨朽心犹在,倒海难湔万古悲。

初秋戏作山居杂兴俳体十二解 杨万里

暑入秋来午更强,风排两遣晓差凉。

如何遶砌千枝蕙,只是开门一阵香。

登起翻成坐睡昏,鹊声唤我步前轩。

竹扉日隙针来大,射壁千千弹子痕。

暑後花枝轮了春,杂英小巧亦炊人。

索声解点粉描笔,金凤爱垂鸡下唇。

风骚开国胙寒岩,劳绩批书课翠岚。

梨子要肥千取百,菊苗每摘一生三。

昨夜天垂破玉盆,今宵辛苦补盆唇。

看他补到十六七,满得十分亏二分。

甑头云子喜尝新,红嚼桃花白嚼银。

笑杀官人浪驩喜,村人残底到官人。

七月初头六月阑,老夫日醉早禾酸。

莫将煮吃只生吃,更泄天机向达官。

自暴群书旧间新,净揩白醭拂黄尘。

莫羞空腹无丁字,且免秋阳晒杀人。

独对秋筠倒晚壶,喜无吏舍四歌呼。

柳梢一壳兹缁滓,屋角双班谷古孤。

湖蜜青房蛹剥琼,沼犀紫觝脑藏冰。

先生病暑无多酌,堆飣金柈作麽生。

卓午从他火繖张,先生别有睡为乡。

竹床多遍两头冷,瓦枕翻来四面凉。

月色如霜不粟肌,月光如水不沾衣。

一年没赛中元节,政是初凉未冷时。

历来文人受儒教影响,以“文以载道”来压抑打油诗等杂体诗,这种影响至今很深。网络中动不动看到评论家说:此乃游戏之作,不宜多作。早期有的网站甚至清一色的格律诗,杂体诗连立脚之地都不给,可见孔夫子的影响之深。据有学者考证,直到清末民初,随着封建制度的崩溃,打油诗才逐渐抬头。

诗歌从一诞生就具有文以载道与游戏的两种功能。古代君王派人采风,就同时具有这两种目的:听民间怨声以纠政,取民间音乐以娱乐。

打油诗也同样具有这两大功能。只是历代文人有意压抑打油诗的文以载道功能,故意突出它的游戏功能而贬低它。

用打油诗来挖苦讽刺暴政、揭露坏人、披露社会的黑暗面,它的战斗性与效果往往比格律诗强,这不就是文以载道吗?

饭颗山头逢杜甫,头戴笠子日卓午。

为问因何太瘦生,只为从来作诗苦。

这首诗的笔意已有了浅俗的打油诗气味。

有意把严肃与轻佻、神圣与滑稽、高雅与粗鄙,在内容与形式上相互交错,造成强烈反差,形成幽默诙谐特色之作,称为“俳谐体”。

明·霍山进士吴兰高作《俳谐诗》二首:

一个好奶奶,世间哪里有?

左边一只鸡,右边一壶酒。

只怕苍蝇来,插上一杨柳。

一枝松遮半边月,一只黄狗带看雪;

若无老翁持杖赶,老鹰飞来抓去鳖。

明人翟永龄有才名。一日有人持扇求题,一俗吏却抢先题恶诗于前并请翟续题。翟见扇上画有小船,船中有吹笛摇橹二人,空中有飞雁,就故意亦题鄙劣诗句以讥斥之:

山不山,水不水,一片板上两个鬼。

一个吹火通,一个舒火腿,

吓得鸡婆上天去。世间名画见千万,

以上三首诗都是故意以鄙恶诗句搪突神圣雅致事物,愤世之情溢子言表,颇具嬉笑怒骂风致。

有一新郎新婚之夜题诗一首,以抒新婚之情意,言语半痴半癫,憨态可掬,读来颇为有趣。其诗道:

牙床斜坐裹金莲,半露酥胸半露肩。

故向情郎说痴话,奴家今夜哪头眠。

有一妇人因丈夫纳妾而作诗一首,颇甚玩味。前两句作豁达大度状,后两句交代开门诸事,开门七件事,却惟独缺“醋”,妙哉!

恭喜郎君又有她,侬今洗手不当家。

开门诸事都交代,柴米油盐酱与茶。

玉皇大帝贩私盐,一个苏州拖面煮。

不间天上打罗筛,满地纷纷都是面。

红帽哼兮黑帽哈,风流太守看梅花。

悔花忽的开言道:“小的梅花接老爷。”

剪碎鹅毛空中舞.山南山北不见上。

琉璃碧瓦变成银,面糊糊了青州府。

《途说》所载《咏闪电》云:

黑云团团堆上天,想是天公要吃烟。

何以知其要吃烟? 一闪一闪打火镰。

金陵有一僧(按即志明和尚),尝作打油诗四十首,命其集曰《牛山四十屁》,中有一首云:

春叫猫儿猫叫春,听他越叫越精神,

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因此打油诗又被叫做牛山体。

还有一种特殊的打油诗,整首诗十七字,民间俗称为“三句半”,这里也有一个故事。相传古时有一书生,自视甚高,恃才放旷,常自诩自己出口成章,可惜在实际写作中,就是一首绝句,也常常在念最后一句时卡了壳,只得匆匆用二个字结束,于是获得了“三句半”的雅号。有一次,“三句半”在野外碰到一农家姑娘,诗兴大发,出口吟道:

夕阳照山庄,走来一姑娘。

那农家姑娘一听,气得花容变色,叫来家人把“三句半”扭送到公堂,一上公堂,“三句半”一看县官是姓王的,不觉脱口而出:

县官本姓王,一心当皇上。

县官大怒,当即不分青红皂白,判“三句半”调戏民女,发配边疆。临行那天,“三句半”的舅父前来送行,“三句半”悲从中来,即景生情,开口吟道:

充军到边疆,见舅如见娘。

两人下泪怎么会是三行呢?弄了半天,原来是“三句半”的舅父是个“独眼龙”。

在打油诗中占相当数量的是模仿前人的诗。古代有个贪官,上任时惊天动地,判案时昏天暗地,平时生活花天酒地。有个书生用崔护《题都城南庄》韵打油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铁面糟糠两不同。

铁面不知何处去,糟糠天天醉春风。

有人嘲王士祯(渔洋),改其名诗「题秋江独钓图」为:

满洲纱帽满洲头,满面风光满面羞;

满眼胡儿满眼泪,满怀心事满腔愁。

此类轶闻甚多,叙事与实况或有出入,但对汉奸之痛恨不耻之情跃于纸上。

仿写的对象,至今见得最多的当数李白的《静夜思》。一学生在课桌上打油道:

窗外太阳光,照得头发烫。

举头望老师,低头入梦乡。

对老师上课的枯燥乏味作了委婉的批评。一小学生在家里灭蟑螂时突来灵感,不觉吟出:

头上电灯光,地上有蟑螂。

洒上敌敌畏,蟑螂死光光。

颇有童真之趣。有讽刺某些会虫的:

迎着太阳光,早上出门忙。

说了番废话,赶往下一场。

白天泡酒场,晚上进包厢。

一身肠和胃,交付共产党。

把会虫与贪官的嘴脸刻画得形神毕肖,呼之欲出。

1.讽刺暴政、揭露坏人

有用于嘲笑和讽刺,鞭挞腐朽,怒斥丑恶的打油诗,其社会意义也相当大。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头戴乌纱身着锦,知县原来是庸才。

它有力地揭露了封建官吏贪焚昏庸的丑恶嘴脸。

鲁迅先生就曾写过《我的失恋》、《南京民谣》等好几首“拟古的打油诗”,嘻笑怒骂,向旧世界投掷了威力巨大、犀利无比的匕首、投枪:“大家去谒陵,强盗装正经。静默三分钟,各自想拳经。”这首题为《南京民瑶》的打油诗,仅二十个字就把那伙冒充孙中山先生的信徒,而又暗地里反对孙中山的国民党右派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革命烈士夏明翰也写过一首绝妙的打油诗:

眼大善观风察色,嘴阔会拍马吹牛。

手长能多捞名利,腿软好屈膝磕头。

寥寥几笔.生动地勾画出了一个贪婪无耻的反动军阎的丑恶形象。

官位到手时,金天银地;

躲在内署时,花天酒地;

坐堂办案时,昏天黑地;

出游巡访时,翻天复地;

如今交卸了,谢天谢地。

明朝嘉靖年间,灾荒连年,生灵涂炭,如高县有一个县官,姓武名大,自其上台后,不务正事,不问百姓疾苦,嗜酒贪财,好搞虚架子。因为武县官喜欢出席大场面,吃大台面,作大报告,说大话,论事都要求个大手笔,所以他的部属称其为“五大官人”。由于其怠政误事,百姓是怨声载道。总算盼到了他调任之时,有人赠来一匾,上书“五大天地”。武县官看有人送匾来,喜笑言开,有一属僚不解其意,问:“何谓五大天地?”武县官说:“这不是很清楚嘛,他们称赞我,东西南北中,走到哪里都是不倒翁。”属僚想想,觉得不对。这时,有人发现匾后贴有一纸,仔细一瞧,上面写了这首《天地诗》。

《广笑府》称:一仕宦贪墨甚,及去任,仓库为之一空。民作德政云:

来时萧索去时丰,官帑民财一扫空,

只有江山移不去,临行写入画图中。

隔窗看见儿抱儿,想起当年我抱儿。

我抱儿来儿饿我,日后他儿饿我儿。

从前有个父亲,他的妻子生下一个儿子,就撒手人间了。父亲从小将抱在怀里,喂米汤,将其拉扯大。为了不委屈孩子,邻里劝其续娶,为其说亲。父亲始终未曾答应。直到儿子长大成人,结婚成亲,整整苦了二十多年。儿结婚后,也有了儿子,却忘了父亲的养育之恩,甚至还嫌弃父亲,常常没有好言语,有时还不给饭吃。一日,老父生病卧床,隔窗看见院子里,儿子正抱着孙子亲热之极,便想起自己往昔的日子,随口念出了这首诗。这是一首很好的政治思想教育诗。

王梵志的打油诗 宋·费衮《梁溪漫志》

造作庄田犹未已,堂上哭声身已死。

哭人尽是分钱人,口哭元来心里喜。

冯彻是明代的朝廷御史,因直言劝谏,得罪了皇上,被发配至辽东。他申诉无门,便埋怨起读书来了。于是忆起北宋汪洙的一首《劝学诗》:“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遂一反其意,做了一首剥皮打油诗:

少小休勤学,文章误了身。

辽东三万里,尽是读书人。

他把现实中荒谬的世相展示给人们,把是与非、美与丑完全翻了个,让人们在阅读中产生奇趣,由对诗中荒唐的说教感到滑稽可笑,再到有所启悟,从而认识诗中更深层次的内涵,那就是感叹官场的黑暗和皇上的昏庸。在历史上写打油诗的大臣并不鲜见。

清初,前朝遗老纷纷出任新朝的官职,于是有人作打油诗以吟其事:

圣朝特旨试贤良,一队夷齐下首阳。

家里安排新雀帽,腹中打点旧文章。

当年深自惭周粟,今日幡然吃国粮。

非是一朝忽改节,西山薇蕨吃精光。

此诗活用商代遗民伯夷、叔齐耻食周粟的典故,来描摹这些人物的形迹与心态,调侃揶揄之中不乏辛辣。

打油者《读书感言》1-30篇.席慕容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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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依靠父母买,婚庆操办讲气派,啃老就像是讨债,

儿女回家当客待,面对长辈谈不来,撒向猫狗都是爱,

娘逛商场爹买菜,学生玩耍受责怪,屋里常备麻将牌,

翻书学习唯小孩,三四十岁把老卖,希望压给下一代。

人体看得见,人品看不见;交谈看得见,交心看不见;

品尝看得见,品位看不见;流泪看得见,伤心看不见;

握手看得见,友谊看不见;成功看得见,艰辛看不见。

妖的叫美女,刁的叫才女,木的叫淑女,蔫的叫温柔,

凶的叫直爽,傻的叫阳光,狠的叫冷艳,土的叫端庄,

洋的叫气质,怪的叫个性。

20岁男人活理想,30岁男人活拼搏,40岁男人活奋斗,50岁男人活进取, 60岁男人活余热,70岁男人活健康,80岁男人活回忆。

家里没病人,牢里没亲人,外头没仇人,圈里没小人,身边没坏人, 升官有贵人,办事有熟人,谈笑有哲人,聚会有高人,喝茶有贤人。

在自然界不要和天斗 在国际不要和美国斗 在路上不要和军车斗 在单位不要和领导斗 在家里不要和老婆斗!

学习的最高境界,悟;做人的最高境界,舍;生活的最高境界,乐; 修炼的最高境界,空;人生的最高境界,静。

裸露,通向时尚的捷径;裸聊,通向班房的捷径;裸婚,通向房奴的捷径; 裸官,通向叛逃的捷径;裸照,通向成名的捷径。

20岁看体力,30岁看学历,40岁看经历,50岁看智力,


小夕有话说~:一直觉得不爱说话的人其实是很有故事的,记得在哪篇文里看过,说不爱说的人心思很细腻,我个人是非常同意着点的。所以觉得小哥不是语言障碍,也不会是生活小白,他就是因为心里装的太多东西,没有人了解才不说话的。天真和小哥我觉得是绝配啊,天真阳光,被家里的人宠着,他得到了很多得爱,所以在遇到小哥这样表面坚强,内心孤独的人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都会忍不住想要温暖他。

但是呢,毕竟两个人性格差异太大,想要靠近就必定会有伤害,天真要承受瓶子的苦,瓶子要适应依靠别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容易的。所以我想写这样一篇文,就讲两个人在不断靠近中,不断了解中的痛苦。

既然是写感情的,肯定不会有很激烈的下斗戏啦,而且我估计人物只能是基本不走样,原著风我的水平是抓不住的。总的来说,这文就是原创,生活向,微虐,HE?无原创人物,不知道是什么长度的文。

在说一下,这文的背景······什么什么的请忽视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吴邪看着手中的衣服无耐的摇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熟练的朝角落一抛,听到衣服与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吴邪转过身看着浴室,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磨砂的玻璃门上,透出里面那个人的影子。还记得当初胖子看见这门时,足足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说什么要稳定社会的和谐发展,不能学西方人那套,透过玻璃看别人洗澡是流氓干得事情······那死胖子不就是羡慕嫉妒很小爷我有这么高雅的生活情趣么,再说,这顶大了就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瞎激动啥呢?!要不,明天还真的把它换成透明的?

就在吴邪对着浴室门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的水声停了。吴邪飞快的掐掉烟把烟头扔到窗户外边,抓了块布对着面前猛扇!初秋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加上吴邪不懈的努力,那股呛人的烟味总算是散了。喀哒——门开了,张起灵穿着米色丝质长裤,身上披着块浴巾,光着脚就出来了。他身后迷蒙的水汽加上暖色的灯光,胸前的麒麟踏雾而来,无论看了几次,吴邪都免不了被震撼到。

张起灵走出浴室,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傻傻的小老板那副傻傻的样子,就像吴邪看到他会愣神一样,张起灵看到吴邪那干净的眼睛也不由的心中一动。

吴邪还没有从那“麒麟降临”中清醒过来,模糊间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看向声音的出处,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小哥,你的眼睛真漂亮。”

张起灵看着眼前显然不在状态的吴邪,在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衣服穿上。吴邪就这么看着张起灵,直到手上一轻才缓过神,想起刚才自己那花痴样,不对!小爷我是男的,形容娘们的词怎么能来说自己呢!不是因为自己太那啥了,就怪闷油瓶这挨千刀的胡乱放电,而且是超高压的那种,对!就是因为这样的!

给了自己一个好理由,吴邪终于转过头面对着张起灵。看到他正四处打量,似乎在找什么,要是在科幻片里,吴邪现在肯定能看到他眼睛里射出两条红光,像某个内裤外穿的人一样。

“小哥,你在找什么?”

不是疑问句,张起灵终于停止了X光线搜查,把目光落到了吴邪脸上,扔出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客房,任由吴邪一人在秋风中凌乱。小哥绝对是属狗的,夜视能力和嗅觉都是顶级的啊!不过,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活像抽支烟就背叛了他一样,小爷我是抽烟了怎么了?切——才不是因为怕他不高兴才扔了烟头还像白痴一样在这里加速空气流通呢,哼!看着那个明明是来被自己收养还一副大爷样的闷油瓶,吴邪在心里朝他比划了个中指,再翻个白眼,进屋睡觉去了。

外面滴滴答的下雨了,吴邪睁的眼睛数粽子,一直数到一万了还是没有睡着。烦躁的起身掏出烟叼在嘴里,想了想,一把把烟抓在手里狠狠揉碎扔垃圾桶了。夜里很静,因为下雨,连虫子都不叫唤了。吴邪坐在床尾,侧着头看那面墙。墙的那面是客房床的位置,吴邪不禁在脑海里勾出客房的样子,甚至出现了闷油瓶睡在床上的样子。

那个人睡觉总是很老实,睡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第二天起来还是什么样子。现在他肯定是侧着身子,身体微微蜷缩,黑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被子擦过他的脸颊。其实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没有了在斗里那种萧杀的气息,安静的像只猫。想到这里,吴邪嘴角微微勾起来,不知道如果让小哥知道自己把他比作猫会不会生气?

笑着笑着,吴邪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心疼小哥,心疼这个每次都把自己护在身后明叫张起灵的人。每次看到他那满身的血,自己的心就跟他身上已经成破布的衣服一样,皱巴巴的。已经不记得那闷油瓶第一次来自己这里是什么时候了,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专门为他养成了很多习惯,比如家里随时有伤药和绷带,自己的衣柜里一半是自己的衣服,另一半是他的,因为他每次来总是一身伤,又不能去医院,身上的衣服全部成了布条,仅剩那质量不错的裤子遮住该遮住的部位。再比如,自己从来不关窗户,因为他从来不走门,自己提过给他钥匙,人家却说不要。当时还把吴小爷气个半死,心想,小爷我给 钥匙你还不要,我还怕你哪天突然回来偷了我的东西呢!不过转念一想,照这小哥的身手,自己这窝再好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还要钥匙干什么?刚想转移话题,小哥却突然冒出一句,钥匙太小,不好带。听了这话,吴邪很是愣了一会,刚才还愤愤的心瞬间就被扔到醋缸里了,酸得他差点掉金豆。

就连流眼泪也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有的情况,吴邪不承认那是哭,哭是带了感情的,而流眼泪却是生理反应。直到现在,吴邪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那个冷冰冰的瓶子动了感情,就算帮他上药的时候自己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但吴邪总是认为眼泪之所以会流是因为药里面有刺激性的物质,流泪的不是心而是眼睛。就像现在,明明已经满脸泪水,明明知道墙那边那个人明早很早就会走,自己必须一个人面对已经空了的客房,吴邪也不愿意打开房门,看看那个让自己想的要死的人。不是怕被拒绝,是怕自己给了自己希望,等来的却是无尽的绝望。就这样守着就好,吴邪不断的告诉自己。

一夜就在吴邪的浑浑噩噩中度过,拉起一角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准备去做点早餐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反正······反正小哥肯定走了,自己这幅怂样也没人看见,是吧是吧。

吴邪的手摸到门把的时候,敲门声成功的将他定在了原地!难道小哥还没有走?


吴邪的手摸到门把的时候,敲门声成功的将他定在了原地!难道小哥还没有走?

来不及多想,吴邪一把拽开门

“小哥······胖子?!***的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敲P门啊!”

“哟,我说天真,看到是我也不能这样埋汰我是不,好歹我们也是**战友啊,怎么着你也得来个拥抱吧,用你那兔子眼睛瞪我算什么事啊!”

“行啦。该干嘛干嘛去,小爷我还没洗脸,要是肚子饿了找王盟给你买好吃的。”

“你昨天干嘛去拉?你这眼睛可不是我吹,再红点你就直接黑眼镜了。”

吴邪不理会胖子在后面叽里呱啦的胡说一通,钻进卫生间里准备洗脸。抄了把冷水泼在脸上,虽然还是秋天,当这水冷的让他只想骂娘!抬头一看,草!这人是谁啊?!玩COSPLY么?这眼睛比兔子他姥姥还红,这眼睛皮子都快粘一块了,再配上鸡窝一样的头毛!对,就是头毛!整个一个理了发的禁婆嘛!

“天真——————!”

吴邪还来不及仔细研究镜子里那个酷似自己的禁婆就听到胖子的一声惨叫,吓的小老板拔腿就奔。这是在家啊,又不是在斗里,这胖子是看见什么了这么激动,都喊得嗓子破音了!吴邪急吼吼的跑到客房,看见胖子指着小哥睡过的床浑身哆嗦,眼睛都瞪出眼眶了。看到吴邪进来,咔咔咔,僵硬的转过脑袋,目光呆滞的看着吴邪,哆哆嗦嗦说了一句想让吴邪咔嚓他的话。

“天······天真,圣诞老人······”

“给你······给你送礼物了。”

吴邪实在有想撞墙的冲动,要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自从自己下了斗那是没少见,但是这圣诞老人······是洋人的玩意儿吧,难道被那什么什么风被吹到中国来了?还看自己家这么顺眼,随手丢了件礼物给自己?吴邪一把拉开胖子,朝他一直就瞪着的那个方向看去。干净的床中间放着一块白色的东西,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可以判断,那是快玉,还是块不错的玉。什么嘛!还以为是多了个小哥呢(吴邪你中毒了),原来只是块玉啊!

“死胖子,你瞎嚷嚷个什么呢?不就是块玉嘛,用得着这么激动?!”

“什么?!我说吴邪,你知不知道这玉是什么来头,胖爷我跟你讲,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无视胖子的聒噪,吴邪捡起玉捏在手心,感觉到从玉上传来的温暖。这是小哥留下的,每次他离开,总是会留下一样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件,但都是一些绝世珍品,所以就算不听胖子的“介绍”自己也能猜出着玉的价值。而对于吴邪来说,这玉的价值不是可以换得很多很多得钞票,而是那个人给自己留下的思念,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已经空了的房间时的一颗定心药丸,证明张起灵真的来过,真的在这里出现过,不是自己的臆想。

还记得第一次在床上发现小哥留下的东西时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掉了,自己还傻乎乎的好好收着,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还给他。

“小哥,上次你走的时候你的东西掉床上了。”

张起灵刚从浴室出来吴邪就捧着那面小铜镜跑到他面前,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帮主人找回东西的小狗。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张起灵轻轻皱皱眉,绕过吴邪继续擦头发,半晌才说

“给······给我的?为什么呀?”

听到张起灵说是给自己的,吴邪突然觉得张起灵经常消失也不算什么事情啦,王盟平时偷点懒不算什么事啦,自己每次都在背后当个保姆不算什么事情啦······连天空都是粉红色的拉!难道这是他送个我的······

“以后你帮我买衣服。”

张起灵瞥了一眼被扔到墙角已经看不出原样子的衣服,淡淡吐出一句话。吴邪脑海中的“定情信物”四个字还没有出来就被张起灵的一句话粉碎了。

“嘿嘿,天真,这下你知道这玉的不一般了吧,那你看,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胖爷我也奋不顾身救了你这么多次,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啊······”

“你别想,除了这个,我店里的随便你拿。”

胖子一听,那表情立马就变得跟吃了苍蝇一样,半天也没憋出句话来。吴邪走回房间,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缎面盒子,把玉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关上柜子一转身,又看见那庞大的身躯。胖子正对他挤眉弄眼的,一脸猥琐笑。

“你干什么呀?脸抽筋了?”

“天真,你老实交代,那玉是谁给你的,这么宝贝?”

“去!我是怕被你顺咯,所以要锁起来!对了,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大早上的被胖子闹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难道还是专门看自己来了?胖子一听,哎呦一声就跑了,边跑还边说,让晚饭等他回来陪自己一起吃······吴邪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把脑海里面那个胖子穿着围裙在做饭,自己一脸幸福的看着他的儿童不宜的画面拍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是昨天晚上没睡够!(你那是根本没有睡)吴邪打着哈欠想要睡个回笼觉,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客房。那张因为张起灵才存在的床,床头那个因为张起灵才存在的柜子,床脚那双因为张起灵才存在的拖鞋,以及······吴邪用手紧紧按住胸口,以及着份因为张起灵才存在的痛!现在这里没有人,那么就让自己放纵一下吧,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小爷我不想看机你满身的伤,所以,你要好好的。看着那张整洁得不像有人睡过的床,吴邪轻轻爬上去,拉过被子,闭眼,睡觉。

睡着他睡过的床,盖着他盖过的被子,自己可以假装,是被他抱着的,对吧。

张起灵,你才刚走,我却想你了。

安静的早晨,阳光终于透过乌云照到被雨水浸泡了很久的土地。明亮的小房间里,那张白色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枕头上,不见了。


安静的早晨,阳光终于透过乌云照到被雨水浸泡了很久的土地。明亮的小房间里,那张白色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枕头上,不见了。

“就让永恒时间刻下你的摸样,那一刹那刺青蔓延在胸膛······”

熟悉的旋律唤醒了沉睡的吴邪,揉揉酸胀的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一看电话,是胖子打的,才想起来,早上胖子说要跟自己一起吃晚饭的,自己睡过头了,不知道胖子这家伙吃了没有。

“天真快来,胖爷我今天做了笔大生意,老板大方请你吃饭。”

吴邪看看天色,确实是该吃饭了,也没有推辞,给王盟挂了个电话,王盟听说自己要出去吃饭,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慨可以下班了而是很紧张的问是跟谁出去,问得我满头黑线,难不成这小子怕他老板被人拐跑了没有人给他发工资怎么的,没理会王盟,挂了电话就找胖子去了。

由于今天黑白颠倒,出门又拦到一辆“飞车”,在司机不要命的速度下,吴邪只能感慨自己真是命好,居然还能活者见到胖子。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胖子说是他的伙计,吴邪没在意,反正对于自己来说吃饭才是重要的。胖子今天很高兴,用他的话说就是他今天做了他这一辈子最不危险但是最挣钱的一件事。几杯黄汤下肚,胖子拉着吴邪就开始乱侃,说他想彩云妹妹了,说他这辈子最过瘾的就是跟小哥一起下斗的日子······吴邪喝的也有点多了,听着胖子乱侃也不搭话,怔怔的看着手腕处的一个疤出神。胖子见自己说了半天没有人理,一把抓过吴邪的手,拉到跟前瞪大的眼睛看

“你他娘的一直在看什么呢?”

“骗······骗谁呢没看什么!你这······这疤是怎么弄的?割腕啊?”

吴邪抽回手用衣袖盖住手腕,拿过胖子的杯子就灌了胖子几杯,这下胖子歇菜了,哼哼唧唧说要回去睡觉了,吴邪把他扔给他带来的伙计,叫他好好照顾胖子,刚想转身走人,胖子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模模糊糊说了句什么就又睡过去了。吴邪愣了愣,笑笑,拍拍胖子的肩膀说

从饭店出来,吴邪忽然想一个人走走,这里离家也不是很远,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怕流氓调戏。打定了主意,吴邪朝家的方向慢慢游荡而去。

刚才胖子说的是,天真,你除了小哥还有我。吴邪心里很是感动了一把,胖子平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他把自己当兄弟,吴邪是知道的。胖子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比如手腕上的疤,吴邪自嘲的笑笑,当初自己就是这么傻,学什么失恋小女孩啊,搞得王盟一听自己要出去吃饭就紧张得跟不发他工资似的。胖子说的对,自己还有很多朋友,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能死的。

微凉的风吹散了吴邪满身的酒味,天空又开始飘雨了,细细的雨丝淋在脸上,凉凉的,软软的,像极了那天那个不经意的触碰······吴邪甩甩头,笑自己果然是中毒了,下个雨都能想到那个人。一个大老爷们,不该是这样整天就为了个人魂不守舍的,自己还有店要照看,还有朋友值得联络,自己的生活不该只是为了他。为他做的已经很多了不是吗?好不容易看到他微微勾起嘴角,是在笑,那笑却进不了眼睛,那笑比不笑还让人心酸。如果可以,自己恨不得狠狠吻上哪双眼睛,吻去里面的悲伤。可是自己不敢,怕还没有近他身就被他排斥在外,他不用做什么动作,轻轻皱起眉头就可以。吴邪觉得自己是懂他的,不用看他的表情,看他的眼睛自己就能知道他的情绪。懂他的心,懂他的孤独,懂他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懂他的不在意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张起灵叫自己怎么不心疼,如果可以,自己愿意把自己的温暖分给他,可是自己却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很多次很多次,看着他满身的伤,那句请求他留下来的话差点蹦出来,又是多少次,自己咬着唇生生咽回去。自己又什么立场叫他留下呢?告诉他,看到他满身的伤自己会心疼?还是告诉他,自己不想过看不到他的日子?张起灵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为了这样牵强的理由放齐自己追逐一生的东西!就算他肯留下来了,又怎么能让他面对两个人在一起的压力?

果然,还是不能这么自私。雨越下越大,远远的看见似乎有个人撑着把伞在雨中艰难的行走。是王盟,吴邪看着他那个狼狈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这小子果然还是在担心自己。吴邪不自觉的缩了缩右手,每到这样的天气,手腕上的疤就会隐隐作痛,是心理作用吧。就在吴邪发呆的时间里,王盟已经来到了他跟前,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个下雨了也不知道躲的老板。王盟张张嘴,最后还是妥协了,一肚子的话最后化为六个字


接到王盟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伙计买来的烤鸭,那小子抽抽搭搭说了一通,我没太听懂,就听到他说他老板在医院。靠!他老板不就是天真嘛,难道天真又下斗了?不应该啊,他下斗我肯定是知道的,难道出车祸啦?

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看到王盟坐在椅子上哭成泪人了。我一看,心想坏了!天真该不会没救了吧?抓着王盟就一阵猛摇,这小子指着病房里就不说话,急死胖爷我了。扔下他我就跑过去,一看,这小天真不好好的睡着的嘛!脸上也没有蒙白布,连水都没有吊,敢情是来医院睡觉啊。

我轻轻摇晃着他,他娘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出什么事情啦?这时候王盟进来了,贼头贼脑的看了就想抽他!他示意我出去说,看了眼天真,除了脸色不怎么好以外估计没什么事情,就随着王盟出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啊?”

“胖爷,你劝劝老板吧。”

(王盟开始给胖子讲事情的经过,我换回原来的视角)

雨一直下啊下,吴邪躺在沙发上把遥控按的飞快,看着电视画面不停的换来换去,莫名的有种喜感。忽然“碰”的一声,阳台的窗户被风吹开了,风和着雨灌进来,吴邪打了个哆嗦,起身准备去关窗户。由于自己在家看电视的时候不喜欢开灯,模糊中看到阳台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难道是小偷?!

随手抓了个花瓶,吴邪慢慢靠近不明物体。靠得近了才看清楚,果然是个人,还是个拿着刀的人!等等,这刀不是小哥的嘛,难道这个人是小哥?吴邪赶紧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人翻个身,扒拉开挡在脸上的头发,果真是他!来不及多想,吴邪抱起闷油瓶就朝浴室走去。他手上的刀哐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吴邪心里一紧,小哥他已经连握紧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吗?这是伤到哪里了?!

开灯,放水,所有动作都连贯简洁,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直到把小哥全身都检查了一遍,除了背上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外其他都是很小的伤口,看来是失血过多晕到了。吴邪的心终于落回去了,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才会害怕。吴邪抱着小哥坐进浴缸,他的身体还是很软,本来就偏低的体温失血过多又淋了雨更是冰凉冰凉的。吴邪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哥坐在自己腿上,头靠在肩膀上,自己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保持他身体的直立,一只手拿着毛巾轻轻帮他擦去身上的血渍污渍。


浴室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张起灵脸上,柔化了他坚毅的气质。吴邪看着在这个时刻紧紧依靠着自己的人,心没由来的痛。无论他在斗里是怎么的强大,受了伤也会疼。这次是在自己这里晕倒了,其他时候呢?是不是一个人,晕倒了就晕倒了,靠着自己强大的修复能力,在荒郊野外或者哪个无人的角落独自醒过来。如果哪天······哪天就醒不过来了呢?那自己要去哪里找他?不想失去他,就算自己只能在这里等他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不要!不要他不会回来,不要找不到也等不到他!不要!

吴邪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了些,他把头埋在张起灵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在自己耳旁轻微的呼吸。吴邪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伤口在他的背上却疼在自己心里。

“起灵,起灵,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去求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以后我们不下斗了,我会好好工作,挣很多钱······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不要下斗了好不好?求你······”

眼前一片模糊,吴邪恶狠狠的擦掉眼泪,却被袖口的纽扣划伤了眼角,疼痛唤回他的思绪。拍拍脸,打起精神,抱着张起灵走回房间。看着怀里的人,吴邪想,其实能这么一直下去也好,也只有这么个时刻,他才能离他这么近,他才能不作为拖油瓶而是作为保护小哥的存在。想成为小哥的依靠,想成为张起灵的依靠!这样的想法在很早以前就有了吧,不然不会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的说“你消失只是问我会知道”这样的话。

可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要放开他,自己还得给他上药不是吗。吴邪小心翼翼的把小哥放到床上,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刚出生的孩子。

上好药,吴邪拿了自己的睡衣给小哥穿上。在穿衣服的过程中,免不了身体的接触。洗澡和上药的时候自己没有在意,现在一看差点流鼻血。常年锻炼,他的身材好得不得了,修长紧实的双腿,平坦的小腹,靠!居然还有腰身,男人的腰不都是上下一样的吗,为什么这死闷油瓶有明显的弧度?!吴邪擦擦鼻子,挥去脑海里什么什么的画面,继续帮小哥穿衣服。折腾了半天,终于在吴邪鼻血喷出来前一秒穿好了。对着还在昏睡中的小哥,吴邪吞了吞口水,尽量去忽视他薄薄的嘴唇,也不去看他隽秀的眉毛,不想看他长长的睫毛······为什么要帮这死瓶子穿衣服啊?!穿起来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嘛!此时的吴邪对刚才自己脑残的举动后悔万分!这一夜就在吴邪纠结是否在小哥醒来之前把他的衣服脱了这个问题中度过了,还在沉寂在小哥“美貌”中的吴邪怎么也想不到,在张起灵醒来后,自己会为留下他做出那样的举动。


吴邪是在一阵细琐的声音中醒来的,昨天居然趴在小哥床前就睡着了。捏捏眉心,看到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张起灵已经穿好自己为他准备的衣服站在窗边,背上背着昨天被吴邪收到客房的黑金古刀。看这装扮,小哥这是要走?

“不行,你的伤很严重,要休息!”

本来还处于朦胧状态的吴邪跳起来就拉住张起灵的胳膊,因为激动,脸颊泛起微微的红,眼里写满了担忧,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张起灵挣脱吴邪的手,转过身,一双平淡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良久

说完,跨出窗子往下一跃。风吹起衣角,露出白色的纱布,纱布上已经浸出血了,衬着白色的纱布,晃得吴邪睁不开眼睛。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吴邪在跳下窗的前一秒这样想到,要是小哥就这样走了,指不定他又要下斗,那他的伤······

张起灵轻巧的落地,动作再怎么完美还是扯到了背上的伤,顿了顿身形,刚想迈步,身后传来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转过身,看到吴邪正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右手紧紧掐住脚踝。张起灵抬头看看还在摇晃着的窗子,估摸着这距离至少也是7米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不穿鞋子······应该是伤到脚了。再看一眼还蹲着的吴邪,张起灵皱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情绪,最后却还是波澜不惊,仿佛在他面前痛苦到颤抖的人跟自己没有关系。

吴邪想要留住小哥,知道如果是走大门的话肯定赶不上了,身体永远比思想快一步,直到脚上传来剧痛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跟着小哥跳窗了!吴邪逆着光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晨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仿佛天神降临,又好像即将回到天上的仙人。吴邪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慌,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

刀出鞘的声音!一把黑色的刀指向吴邪的眉心!

吴邪的手僵在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离自己仅有几厘米的刀。第一次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感觉到针对自己的杀气,小哥对自己拔刀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叫张起灵的,说过“还好我没有害死你”的人,在黑暗中对自己微笑的人······对自己拔刀了!!

吴邪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自己不相信,小哥会对自己拔刀甚至对自己起了杀意。可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自己不过是他跟前卑微的蝼蚁。他面无表情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吴邪。他冷漠的双眼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吴邪。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疏离。

“······我以为你能掌握好度。”

“张起灵!你他娘的混蛋!”

一把挥开眼前所向披靡的黑金古刀,不管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痛,吴邪此刻只想狠狠抓住张起灵问个明白,他不相信起灵会这样对他!激动之下总是会忘记很多事情,比如眼前的人是能秒杀海猴子的主,不是吴邪想近身就能近得了的。

张起灵轻轻一拨,就把冲上来的吴邪摔到了一边,收起刀,转身隐入了渐渐多密集的人群。


一时的疏忽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尖锐的铁刺划过背脊。就算不看也知道伤口的深度,不是很疼,却想到那个人看到伤口时的表情。两道眉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好像伤得是他。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一瞬间有些后悔,不该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他会心疼的。恨自己的不坚定,明明在心里告诫了自己无数遍,不可以再出现在吴邪面前,却又一次次贪恋他的温暖,给自己无数个来见他的理由。

在被放进温水的时候张起灵就恢复了意识,感觉到自己正坐在吴邪腿上,并且是一丝【】不挂,再怎么淡定的自己也有了点尴尬。忽然不敢睁开眼睛,怕在他面前破了功,失了水准。于是,继续闭着眼睛,任吴邪摆弄自己。

被吴邪抱在怀里,靠在他的颈窝处,说不出来的安心。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感觉他的手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臂,胸膛,小腹······动作带着轻颤,温柔而又小心,撩拨着张起灵的心弦。天知道张起灵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身体的反应,沉浸在悲伤中的吴邪没有发现异样,把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变的瑰丽归结为水温过高。

就在张起灵与理智奋力合作的时候听到了吴邪低低的呜咽,那声音包含了太多他无法承受的感情,不能回应,只能记在心里,在以后无尽的日子里成为自己存在的证据。

“起灵,起灵,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去求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以后我们不下斗了,我会好好工作,挣很多钱······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不要下斗了好不好?求你······”

不要!张起灵子在心中呐喊,吴邪,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生活,更不能因为我众叛亲离,不值得的。不要让我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为了我们之前所受的痛苦,请你不要把我摆在那么高的位置,你给的是我所不能承受的重,你不顾一切的在我生命中留下印记,赌上你的生命,我无以回报。

果然我还是做错了么?原本以为只要我狠下心来对你,至少我可以赢得陪你一晚的机会。看来,我是低估了你的心,不该给自己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求你给我一夜的温暖。对不起,吴邪,连道歉都成了奢望,对不起!

听到身后的风动,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衣角在风中飞扬。那跟随自己落地的笨拙身影,张起灵心都揪起来了,这人是笨蛋么?!这么高的地方,他不要命了?!可是,自己又能怎样?现在不是从前,不能在他落地的时候接住他,亦得不到他略带歉意感激的微笑。已经迈出的步子硬生生被定在原地,违背常理的急停导致肌肉一阵阵抽痛。吴邪,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弃?所有的都由我来承受,你就该做好你的小老板,娶妻生子,终老一生。还是,你已经忘记了,我迟早会尸化这件事情。我说不定哪天就尸化了,在我身边,成为我尸化后的第一份午餐么?

吴邪蹲在地上,估计是伤了脚,冷汗顺着鬓角滴到地上,印出浅浅的印子。尽管痛到站不起来,那双眼睛却固执的望着自己,心疼,委屈,缱绻不舍,一丝丝缠上自己,勒紧!

吴邪,你不能成为我的弱点,这于你于我都不是好的选择。宁愿你恨我,我也不要你再今后的日子里活在恐惧中,离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不起,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也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对我的付出,并且一直温暖着我。

吴邪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带着细细的颤抖,晃得张起灵一阵眩晕。

“我以为你能掌握好度。”

张起灵听到自己这样说到,是啊!以为自己能掌握好度,不去过多的关心,不去贪恋吴邪给自己的温暖。可到头来,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狠狠逼退彼此的感情。对吴邪拔刀相向,刀尖指在他的眉心却是狠狠的插在自己心口,痛得无以复加!张起灵看到了吴邪眼中的震惊,很满意,要的就是这样。吴邪,你是亲眼看到了的,你心心念念的人,会对你拔刀,所以,你要忘了他。

他的声音像晨露入土,砸碎在张起灵心里。为什么?因为我爱你,爱到卑微,爱到不愿你为了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张起灵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答吴邪的,只有吴邪用手挥开横在两人之间的刀的动作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他的手腕撞在刀刃上,张起灵甚至看见刀刃是怎样陷进他的肉里。那一刻时间停止了,鲜红的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张起灵的世界。看着吴邪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到自己面前,张起灵害怕了,吴邪难道没有发现么?每次只要他靠近自己,总会受伤的。不要,吴邪,你不要再靠近我,我没有把握可以每次都救回你,只要我们不在一起,你就会好好的。

拨开吴邪,张起灵头也不回隐入匆匆人流,不理会身边各种尖叫。此刻,他只想要离开吴邪,这样就不会再有伤害。


【回忆结束,回归胖子视角】

“你是说······天真手上的疤是小哥弄的?”

我听王盟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可是又想不通了,这小哥在斗里宝贝吴邪宝贝得更什么似地,这么会这样?

“胖爷,您是不知道,我当时看见老板就这么趴在地上,都不管手上的伤,那血都流了一地!脚也肿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劝他来医院,他死活不同意,说什么晚上有朋友约他吃饭,不能迟到。我也没办法,在他屋里找了点药帮他包扎了一下就回店里了。今早上我老觉得不对劲,开门一看,吓死我了,老板就躺在沙发上,脸白得跟墙一样······”

我转头一看,天真醒了,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中邪了吧?这天真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胖爷我还不被他们几个剥皮了!

“天真,天真?你感觉怎么样啊?”

我叫他也没个反应,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乖乖,这是怎么了?难道还为那小哥啊?那小哥就是天上的云,飘来飘去,这天真要是真把他放心里了······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吴邪,要是你还在想那个小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那人不是你能留住的,你看你,弄成这样,何必呢?你小三爷缺什么也不缺爱啊,何必让自己受那份气,把他当哥们不挺好的嘛。行啦,别搞得更孟姜女似的。”

得!胖爷我说了半天,这天真就没听见去。算了,不跟这病人计较。

“胖子,要是你哪天遇到小哥了你告诉他,我会等他回来。”

我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啊,这两个人非要弄到这个地步才舒坦是怎么的。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用我这辈子最严肃的口气以及态度问天真

“你是认真的?你知道小哥他······”

“胖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说了不怕你笑话,我爱张起灵,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在乎·····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天真口气淡淡的,但他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胖爷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大老爷们真的爱上了这也跟个小媳妇没什么两样。说到那小哥的时候,天真眼睛里的光跟胖爷我看到明器一样,贼亮贼亮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知道,天真这次是真的栽了。

“胖子,你要替我保密,我不想让家里人不待见小哥,我会想办法······在那之前,你不要告诉他们。”

“行,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把自己养好了,不然就凭你这小身板可追不到小哥。”

吴邪虽然天真,但性子倔,看他那眼神,分明写着“非张起灵不嫁”!胖爷我不图什么,就希望兄弟们都好。

接下来的几天,天真情况基本稳定了,可就是安静得有点诡异。不是看天花板就是盯着手腕上得疤发呆,搞得我那个憋屈,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找不到。看他也不需要我照顾了,我就回了北京,要是知道天真会为小哥做到那份上,我说什么也在这萌芽期掐了天真的念头。


回到家打开灯,环视客厅熟悉的布置——脚边并排放着的拖鞋,沙发上并排放置的抱枕,饮水机旁并排放着的杯子······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的,唯独自己,一个人,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那个人,在哪里,是不是有下了斗,是不是正在和千年的粽子搏斗,会不会受了伤?吴邪轻轻叹了口气,笑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小媳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张起灵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客房的床头柜上。每次在他走后,吴邪总会把家里的一切恢复成原样,衣服换上新的摆在相同的位置,方便下次他来的时候能肯快得找到。

手指留恋的抚摸着这深蓝色的布料,眼神分明是穿过了布料停在不知名的地方,充满想念。要是,这衣服下面的是他的胸膛,该多好!

吴邪扯出一个苦笑,扶上手腕处的疤痕,从那一次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在小哥清醒的时候触碰过他,可是吴邪并不后悔。当初在决定要爱张起灵的时侯自己就做好了准备,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记得,吴邪爱张起灵,无论怎样,要无条件的爱他,即使因为这样 失去了什么,那夜是选择爱他的代价,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即使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就算他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临时的住所,踏夜而来乘风而去,每次例行留下无价的明器,证明他的立场吴邪也并不在意。吴邪知道,张起灵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他不喜欢,一步他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更不会任自己在这里失去意识。所以吴邪相信,张起灵是爱他的,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吴邪不急,已经选择了他,哪怕赌上自己的一生,他也愿意等。更何况,每隔不久,自己还是能看见他的,就算每次都只是相对无言,静默凝语。那次从医院回来,吴邪背着寸步不离自己的王盟偷偷给小哥发了条短信:小哥,下次记得回家。

吴邪相信,张起灵能看到。

张起灵确实看到了,简简单单几个字给他带来的震撼却比看到青铜门后面的终极还要大。手机上百底黑字,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深深扎进张起灵心里。

吴邪,我该拿你怎么办?黑金古刀上还残留着你血液的温度,我手上甚至还能感觉到你身体的颤抖。在我用刀指着你的时候你那悲痛的眼神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忘了呢?!我是张起灵,那个从来没有带给你幸福反倒是总把你带向危险的张起灵啊,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执着的相信着我?那么轻易就原谅我了呢?

张起灵低下头,试图掩住眼里的泪水,紧握的手指把手机握得咔咔直响。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不在回去,可是······脑海里出现了吴邪的笑脸,每次看到自己出现在阳台,吴邪眼里总是盛满了欢喜,亮晶晶的,像夏日里的星星。自己是不知道平时吴邪都有怎样的表情,但自己却很是留恋他再看到自己那时的表情,那双眸子能印到自己心里,照得自己暖暖的。吴邪,即使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要选择守住见到我时那一点点的欣喜吗?那么我呢,该怎么办?


之后的日子平淡无奇,做成了几笔不小的生意,心情大好,吴邪放了王盟几天假,自己也乐得清闲呆在家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距离张起灵上次离开已经三个月了,窗外面那棵不知名的树上挂满了晶亮的雪。吴邪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思绪不知道飘向哪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有那闷油瓶子的风范,花打把的时间发呆,虽然做的是同一件事情,自己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描绘那个人的模样,却不知道他的发呆的时候再想些什么。思念是一条噬心的虫,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啃食干净,徒留个空洞,风吹过,呼呼的响。

有人推开虚掩的窗,踏着冬日的风走进吴邪回忆的世界里。吴邪抬眼看阳台处木着张脸拍落身上积雪的张起灵,心里某处被融化了,上苍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把这个人带到了跟前。吴邪继续窝在沙发里没动,只是一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消瘦的身影,看着他走到浴室,随后带着一身的热气走回房间,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的角落,打开柜子,拿出各种药物开始自己上药。这一过程,除了刚开始的一个眼神,再没有半点多余的关注投到吴邪身上。

吴邪咬咬嘴唇,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慢慢挪到张起灵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

“小哥,你背上的伤······我帮你吧。”

看到吴邪的接近,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刺得张起灵眼睛生疼。是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变得这样陌生?该庆幸自己做得成功不是吗?成功的将吴邪逼出自己的世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跟其他人一样,这个样子很好,不是吗?

可是,在第一片雪飘落的时候,自己的脚步不自觉的走到了这里。看到安静得窝在沙发上得他正想着什么,那眼神是自己熟悉的温柔缱绻,他在想着谁才会露出这样寂寞的眼神?温暖的灯光,温暖的小屋里有个等着自己归来的人,看着看着,自己居然有了想哭的冲动。推开窗的一刹那,温暖的气息降自己包裹,也许,吴邪的拥抱就如这般,令人留念,所以自己才会一次次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却又一次次责怪自己没有原则。

很想就这样呆在这里不走,但是自己不能。一旦跨出了那步,情就会变成一张网,把吴邪和自己牢牢锁在一起,强迫彼此定下不离不弃的誓言。不可以这么残忍,再深得情都抵不住时间的轰击。无论怎样也不能忽略自己会尸化的事实,不管是自己尸化还是吴邪归逝,张起灵相信,谁也无法承受。既然这样,何必相守,到头来徒留痛苦。

没有得到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可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账起灵脸的吴邪没有遗漏那个一闪即逝的眼神,那眼神不复往日的平静,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看得吴邪心跳不止,一把抓住眼前苍白纤细的手

“小哥,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也是在乎我的······”

张起灵心中暗叫不好,他忘记了现在面对的人是吴邪不是别人,吴邪总是能看到自己的心底,刚才心里想了太多,忘记了伪装!他看到了吗?难道已经不能掩饰过去了?张起灵猛然惊醒,那老头的话还在心里盘旋。不能让吴邪靠近自己,不想他陷入危险。

张起灵想要抽出被握紧的手,却被吴邪紧紧的又拉了回去,他原本粉色的唇变的苍白,像是嗓子里堵了太多的话却说不出来,一双眼睛里噙了太多的心疼,叫张起灵原本要冲口而出的拒绝生生卡住,怔怔的望着他。

张起灵身体稍稍后倾,吴邪单腿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张起灵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来自灵魂的压迫险些让他做出了出格的举动······本来该是什么事情都不发生,等吴邪没了耐心一切都会过去。可偏偏,张起灵低估了着具身体对吴邪的依赖。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正描绘着吴邪的眉眼,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惊得张起灵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贴上了一片糯湿。

时间停止了,连带张起灵的心跳!

吴邪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眼前这个人总是面无表情的面对自己,连眼神也毫无破绽,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眼里明明是化不开的哀伤。他在为谁伤心?为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吴邪恨不得钻进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就是爱他,无论将来会是什么,吴邪希望可以跟他一起分担。

一瞬间爆发的气势降吴邪掀翻在地,看着眼前盛怒的张起灵,吴邪才回想起,这个人可是连粽子都怕的主。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粽子的差不多,要是下一秒自己就身首异处,吴邪都不会觉得意外。可偏偏,吴邪笑了,笑得如三月的春风,生生冲淡了冬日的严寒。

张起灵双手垂在身侧,握得指节泛白,微微紊乱的气息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刚才的吻。良久,张起灵擦擦嘴,表情是淡淡的厌恶吐出两个字

“······哦,那下次不会了。”

无暇顾忌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伤到了吴邪,张起灵就觉得自己好恶心,在被吴邪吻住的瞬间,自己居然闭了上眼睛专心感受他的温度。自己对他的渴望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么?那个拼了命要保护他却又一次次伤害他的人不是自己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机会让这个可恶的循环继续下去?选择了担当所以的危险就不该在他面前出现,是自己太软弱,怕活在没有吴邪的世界。习惯了温暖,想要再回归冷寂需要莫大的勇气,自己一直在本能的抗拒。

看着再次跳窗离开的张起灵吴邪并没有阻止,仿佛已经有了决定,走到窗前,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张起灵,每次都是等你归来,这一次,换我去找你!


又是一个雪花飘飘的日子,吴邪紧了紧手臂,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无奈与不舍。

“儿子,你还叫吴邪好不?恩,就这样决定了。呵呵,爸爸离开了你不要难过,你还有胖子叔叔,还有潘子叔叔,不过啊,你长大后可不要学你胖子叔叔,他太坏了。你要乖乖的,要是爸爸还活着,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对不起,儿子!”

吴邪把自己的名字给了儿子,都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儿子继承了自己的名字,那会不会连带命运也继承了呢?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不会也遇到一个张起灵?就算遇到了,那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不是?世界上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人,让你愿意舍弃所有。就算失去了所有,至少心不是空的。

亲了亲小吴邪的脸蛋,整理好心情,吴邪跨进了那朱红色的大门。这一去,免不了责罚,吴邪却早已经看开了,那个人是自己的命,当初就决定了,为了他,拿自己的命换都行。朱红色的门在他身后重关上,砸碎了那些张起灵以为的幸福生活。

吴邪抱着孩子走进客厅,看到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对着爸爸唠叨。桌上的茶盏冒着热气,安静和谐的早晨暖得吴邪眼眶一热。对不起,爸妈,儿子不孝。

“爸,妈······”

“小邪回来啦?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呢,怎么就你和孩子,小雅呢?”

才出声喊了一句,吴邪就说不出话来,这家的温暖始终是舍不得放弃。可是,爸爸肯定不会同意自己放下所有去找张起灵的,现在就能预见自己说明来因后爸爸暴怒的样子。小雅是小吴邪的妈妈,却不是自己的妻子。吴邪想起了那个温婉的女子,开始的时候两人说好了,吴邪给钱,小雅帮他生孩子。

但是吴邪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张起灵的事情,虽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但吴邪还是想为他守住这份情,不能让别人玷污了。所以,小吴邪是体外受孕。生下孩子,吴邪就跟小雅离了婚。吴邪带走了孩子,小雅带走了吴邪三分之二的财产,从此两人各不相干。吴邪还记得小雅走得那天跟他说的话,她说,吴邪,你要幸福。

这一顿饭是吴邪这辈子吃的最沉重的一次,吴爸爸吴妈妈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吃完饭,小吴邪被保姆抱回了房间,吴爸爸坐在客厅,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吴妈妈在一边不断的拿眼瞟这陷入沉默的两父子。最终,是吴邪先开的口

“爸,妈,儿子不孝!”

“小邪,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

吴妈妈看到吴邪跪下了,赶忙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可怎么拉,吴邪也不起来,急的吴妈妈一个劲的朝吴爸爸使眼色。

“恩,爸,妈,请你们成全。”

“小邪,你这是何苦呢?张家小哥那样一个人,你守不住他······”

吴邪对于父母知道自己的决定一点都不奇怪,自己当初那么反对结婚,却突然间结婚生子,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连他自己都不信。当初自己在卖出那些个东西的时候,胖子,潘子轮番来问,最后也只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吴邪在那一天就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只为张起灵。就算他心里没有自己,既然自己这颗心已经挂在他身上收不回来,那么,就把自己这躯壳也送到他身边。更何况,张起灵是在乎自己的,人这一辈子能真真正正按照自己的意思活才是不枉此生,若是其他事情,吴邪可以让步,唯独张起灵不行。

与父母的交涉比想象中的简单了很多,妈妈只是一个劲的哭,吴邪知道,那是舍不得他。爸爸只是叹口气,说如果他真的要走,到祠堂里跪三天,如果他能坚持就放他走,从此吴邪不是吴家人,要做什么事情,与吴家无关。如果中途倒下了······吴邪就乖乖留下来抚养他的孩子,从此不再过问张起灵的事情。

吴邪跪在祠堂里,膝盖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早就被坚硬的地板磕麻了,身体早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冻得僵硬,吴邪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肺叶的扩张与收缩,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从里至外的切着自己的身体。张起灵,你看到了吧,小爷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如果不要我,吴邪就死在你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连续的不吃不喝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吴邪的体力早就透支了,恍惚间吴邪看到了张起灵的身影,吴邪想要伸手拉住他,却看到了他冰冷陌生的眼神。


从三叔那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因为我和小哥都喝了点酒,所以我们决定坐公车回去。在车站等了好一会才看见末班车晃晃悠悠的开过来,上了车发现人实在是少。司机也 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都不开灯,害得我在上车的时候差点摔跤了。
小哥拉着我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我晕晕乎乎的想去打开窗户透透气,忽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飞到前排贴着去。还好小哥眼疾手快拉住我,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忽然想睡觉了。小哥却凑近我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一股电流瞬间流遍全身。我打了个激灵,问他
我的姥姥,这可是公车上,虽然说没开灯,到处黑漆漆的人家看不见也不能这么放得开吧!我慌忙拉住他不规矩的手,恶狠狠的说
“回家随便你弄,现在不行!”
可小哥根本不听,手被我抓着动不了,他直接改用口!他舔过我的耳垂,我转过头不理他。还好黑漆漆的他看不见我的表情,这该死的闷油瓶就知道欺负我,明明知道人家最受不了他舔我的耳朵还舔!
他居然还笑了,我转过头想骂他,却正好对上他微凉的唇。他轻轻含住我的唇,伸出舌尖细细的舔,时不时还咬上一口。我倒吸一口凉气,这闷骚,真实个勾人的妖精!可是······这里是车山啊!还有人的说!我用手推他,他却更贴上来,他身上的人气熏得我更晕了。稍稍放开我,在我唇边低低的说
他声音本就低沉,现在他用这种声音一说话,我的身体轰隆一下就热了。他反拉过我的手,沿着他的脸一直摸到小腹,最后放在那个位置,轻轻一按。额······原谅我的手吧,现在正一轻一重揉着小闷油瓶的手绝对不是我的,绝对不是!
“呵······吴邪,加油!”
他放开我的唇,左手绕到我脑后,捏住我的右耳轻轻的揉着,我因为他的动作头往左边靠了靠,正好露出了脖子。他栖身上前,在我的脖子上轻轻的啃咬。
“嗯······你,你放开!”
感觉到他柔软濡湿的舌头,我全身都软了,喉咙间不经意的发出呻吟。他不理会我的抗拒,右手一个用力就架着我的腿把我抬到了他腿上坐着。他扯开我的皮带,手伸进后面捏住我的股瓣朝他的方向用力一拉,我整个下半身就贴到了他身上。被我揉的2站起来的小闷油瓶抵住小吴邪,引得我又一阵战栗。
小哥把我轻轻的靠在前排的椅背上,腾出手来扒了我的裤子。一只手不断捏着我的股瓣,一只是捏住我胸前的突起轻轻的揉捏着。


熟悉又陌生的欲望被他挑了起来,顾不了这是不是该做这种事情的地方,我手探进他的衣服里,上下揉捏着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胸······
他感觉到了我的动作,手上的力气突然增加了,我胸前一痛,险些叫出声来。
“······你轻······轻点·······"
"吴邪,你看,你的乳龘头又硬又挺,想不想我咬咬他?恩?”
拜托啊,不要说这种红果果的挑逗的话好不好?!平时不说话原来都是积攒到现在说了么?我不理他,坚决不会说“求你舔我”这样的话!他似乎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等我回答,一把就握住在空气中颤抖的小吴邪,食指和拇指环住前端,时轻时重的搓揉。另外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让我的上身紧紧的贴着他。舌头舔过我的脖子,耳垂,还伸进我饿耳朵里转圈圈······
他反复的舔吸着我的耳朵,轻轻移动着身体,随着他的摆动,我胸前的突起在他胸前摩擦着。这似有似无的碰触真是让我发狂,好想要他狠狠的揉捏
“小哥······小哥······"
“求你······求你要我。”
我一边唾弃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放荡的话一边扬起身体迎合他的动作,我的话就像给小哥上了发条,原本还慢条斯理的他现在像头野兽,发狠的啃着我的前胸。刺刺的痛化成一阵阵的热浪,我只想要更多,我想要他更多的侵犯!
我拉过他搂着我的腰的右手,张开嘴,把那两只我又怕又喜欢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的吮吸,用舌头擦过手指的每一个地方。我含着他的手指,双手握住他的巨大,在我下身的幽林中来回摩擦,擦过我的阴囊时我感觉到手中的巨龙又变大了一圈。我隐隐有些兴奋,想着等下自己被他贯穿时那种魂都丢了的满足,我有些迫不及待。从嘴里拿出他的手,拉着他探向身后。忽然,他动作停止了,不在随着我的要求动。
我狠狠的瞪他,虽然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但是我知道,他肯定笑了。拉不动他的手,我只得按捺住欲望,任他在我身上又啃又咬。
“起灵······嗯······啊!”
因为是在公车上,我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喊出来。在这公共场所上做,想想都觉得热血上头。他含住我的唇,粗重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手上得动作加快了,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下身的刺激让我脑袋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那里,欲望就要喷射而出。我身体往前一躬,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欲望宣泄而出,尖叫声被他吞进肚子里,我激动得想哭,全身泛满鸡皮疙瘩。


我还在高潮过后的虚弱中缓不过劲来,小哥忽然脱下他身上额外衣,盖住了我们的下身。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抱着我从窗户跳了下去!原来是快到站了,车速变得很慢,可是这里不是我们要下车的地方啊。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这里很偏僻,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车。我们下车的地方好像是个公园,该不会······
我还来不及多想,小哥已经带着我钻进了树林。这个公园里大多是小灌木,地上是修剪的很整齐的草地。小哥轻轻的把我放到地上,随即压下身来。
“吴邪,现在该我了。”
他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我的命运,他疯狂的把我们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扔到一边,接触到凉凉的空气我有些不适应,往他身上靠了靠。他抓住我的头发,吻住我的唇,舌尖灵活的在我嘴里挑逗我的神经,也不管我来不及吞下的液体沾湿了他的胸膛。他的手探到我身后,在那个羞人的位置按压着。
我一手扶着他的巨大,一手在小眼处画圈。不一会他的前端就被流出的液体打湿了,滑溜溜的。这时候,他的一个手指已经探进了我的身体,正变着法的折磨我。本来就禁不起他的挑逗,这下我更是等不及想要他
“小哥,起灵,我要,我要你。”
现在不是在公车上,我没有了顾忌,在他唇齿间急切的呢喃
他的声音暗哑的可以,明明已经忍不住了还要顾忌我的感受。我一拧身体,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不顾他诧异的样子,用手扶住巨龙,朝身后插去。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很多次,但每次面对他我都有些怕,可现在欲望占据了上风,我现在只想被他填满。
不顾后龘穴没有得到完全的开发,我猛的一降身体,把那巨龙吞进自己身体。一口气连根没入的刺激让我居然又射了一次,后龘穴的紧缩箍得小哥一声满足的叹息。稍稍休息了一下,我便轻轻的前后摇晃身体,他的巨大在我紧致的身体里又涨大了一圈。身体里的充盈让我疯狂,想他操动着那巨大在握身体里搅动
“起灵,你动好不好······"
我现在骑在他身上,实在是体会不到那种疯狂的感觉,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他现在似乎不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靠!小爷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装大爷,有本事把你那东西从小爷我身体里拿开!我气不过,原本不想理会他,可是······还是抵不过欲望的诱惑。我只得上下摆动身体,让他继续在下面当他的大爷。他的巨大随着我的摆动在里面进进出出,前端的突起摩擦着内壁,太舒服了,我忍不住加快了节奏。忽然,那巨大碰到了一个点,一阵电流激得我一阵痉挛。
真的不行了,我想要他狂风暴雨一样的冲击
“起灵,求你,求你·······呜呜·······我要你······”
忽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重新躺回了地上,他抓着我的脚踝架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腰,把我的下半身拉离地面。一挺身,狠狠的插到底。
我感觉他的巨大已经插到我脑袋里面去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深度,内壁传来一阵刺痛,我不由得嚎叫出来。我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小哥似乎是在等我适应,双手揉捏着我的腰,一双眼睛盯着我的脸,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目光,也不是看粽子那种充满杀气的眼神。是一种充满了欲望,赤裸裸的欲望。被他这么一看,我心里一紧,连带后龘穴也一阵紧缩。
“起灵,来吧,我是你的。”
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黑夜里的狼。他掐紧了我的腰,再次在握身体里冲锋陷阵。
“哦······好喜欢······好喜欢你再里面····嗯啊····啊啊啊·····起灵啊~~~~~”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和着我无助的叫喊回荡在这小公园里。顾不了羞耻,我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对他的爱,他的喜欢。
“吴邪······邪····夹紧我·····嗯······”
他拔出巨龙,引得我一阵不满!刚才不是还让我夹紧的嘛,干什么突然就停了?我睁开眼睛看他,他站起身来,虽然没有灯光,我还是看见了他洁白的身体,他下身那巨大跟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是洁白如玉,一个是赤红如血。不知道他停下来是想要干什么,我只知道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嗓子直发干。我起身跪在他面前,伸出舌头去舔刚才还在我身体里捣乱的巨龙。他一把拉起我,笑得颠倒众生
“才刚拔出来你忍不住了,不要再勾引我了,我会控制不住的。”
请相信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绝对不是认真的!
“那好,你不要后悔,做好准备,而且······明天不准不让我吃饭!”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果知道我刚才说的话能让我整整三天下部了床我绝对不会说的!我忘记了这个人是张起灵,忘记了他不是人,忘记我是下面那个!
他话才说完就掰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去按在身边的一棵树上,他压住我,把我的手拉到头顶,腿压制住我的两只脚。我身前贴着粗糙的树干,身后背他细细的从头舔下去。因为看不到他,身体更加敏感了,下身居然又有了反应!我觉得我今天肯定是精虫上脑,或者三叔家的酒里有春药,反正不可能是我自己想这样的。
小哥继续吻着我的背,另一只手伸到我的前面握住了我的命根子,感觉到了小吴邪正在慢慢抬起头,他居然笑了!他奶奶的,小爷我会这样还不是怪你,你笑P啊笑!
“吴邪······刚才还没有吃够?正好,我也没有!”
我不理他,这个闷骚男!忽然肩膀上一痛,我好不容易鼓起的气焰又被他咬散了。他放开了我的手,改扶着他的火热,不断的蹭着我的后龘穴。刚才可是被他狠狠的操了那么长时间,后龘穴敏感得不得了,那里禁得住他的挑逗
“额·····起灵,不要······不要这样······”
“嗯·····反正不要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呵····我偏不给你!”
我气结,不给就算,我憋死你!可是我又忘记了,这个时候往往被憋死的是我!
他还是在那里磨蹭,我能感觉到他小眼你流出的液体沾在了嫩肉上,原本被摩擦得火热的嫩肉碰到这凉凉的液体很是舒服。可是,被他这么一弄,身体里面却越来越空虚,好想念他在里面的感觉
“起灵····你坏!”
“怎么坏了?像个小女孩一样说这种话!”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居然说小爷我想娘们!虽然我是在下面的那个,但是我也绝对不是娘们!!我想转身狠狠咬死他,可是力气大不过他,只得在那里瞎扑腾。
他凑到我耳边朝着我吹气,温热的气吹到我耳朵里,我半边身子瞬间就软了。算了,我豁出去了,早死早投胎!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想要他想得要死!
“·····求你·····求你进来······”
“吴邪····我想听你说,告诉我,进去哪里?”
好吧,我认了,今天就被你玩死吧!他都破天荒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也给他点甜头尝尝不是?
“进····进到我身体里面。”
“哦?怎么进,你自己动手。”
他稍稍放松了对我的钳制,我反手握住他的巨龙。这家伙真的不是人,刚才弄了小爷那么一阵,又调戏了小爷我一阵,这玩意怎么还这么大?!我颤抖着手把巨龙放到穴龘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送去。虽然刚才经过那么激烈的战斗,但这小口遇到这不是人的尺寸还是有点害怕的。我努力放松身体,一点一点的把它往里面塞。
“嗯····怎么····刚才那种不要命的勇气去哪里了?”
他居然还有心情取笑我!以为我听不到他语气里压抑的欲望么?他的巨大已经被我吞进去一半了,我索性停下了动作,我急死他!
“啧····生气拉?那我就好好哄哄你把。”
他一个挺身,把剩下的那一半捅了进去
我和他同时发出感叹,太爽了!身体再次被填满,那种满足实在是让我爱不释手。我前面的小吴邪也兴奋的在空中直颤抖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只要他在握身体里面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只想他狠狠的插龘我。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他在握身后狠狠的吸了口气。他也忍不住了吧,刚才我好歹还发泄了两次,可小哥还没有呢。
“吴邪····说你爱我。”
“起灵····我爱你。”
他狠狠一插,顶到了最底,然后又慢慢完全抽出来,之后又是狠狠的插进来。我这时候完全说不出话来,这一松一紧的刺激让我脑袋一阵空白
“吴邪,吴邪,我要你,我要你!”
他低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情欲,听得我的心一阵疼痛。这个男人就算在别人面前怎么的冷漠,面对自己时,总会流落出那种对自己的依恋。很好,不是吗?
我转过头,吻住他,随着他的进出收放着后龘穴。他抱住我,把我从树边带开,把我转了个身,我的腿挽上了他的腰,在他身上上下摇摆。
“啊····哈啊·····起灵,起灵,不要·····停”
“小妖精,你夹得好紧,喜欢喜欢我插龘你?”
“喜····欢·····最喜欢你在里面···啊····在里面啊——!”
他的巨大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顶上了那点,我不禁喊出声来
他把冲撞的点集中在那个地方,我被他弄得失去了力气,双腿夹不稳他的腰。他放下我,把我的腿大大的打开,折在身体两侧,下龘身的抽动一点都没有停止。
“起····起灵····不行了,要坏掉啊······”
“是你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他不理会我的哀号,继续他的动作。只是他终于不在一个劲的顶着那个点,改成时深时浅的抽龘插。原本我被他弄得差点再次射出来,他这忽然变慢了得节奏让我的欲望生生止在临界点
“啊——不要!起灵·····让我射······”
“吴邪·····等我一起!”
说完他拉起我做到了他腿上,他架起我的腿,拉起我又狠狠的放下去。我抱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下身,他的巨大插的更深了。他疯狂的在我身体里进出,每一次都深入最底
“不···不行了,我···啊·····要龘射了!”
我尖叫着释放了欲望,后龘穴一阵紧缩,白色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他身下猛的一挺,火热的欲望烫慰着我的内壁。
我实在没有力气在动了,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好困哦~~~可是他埋在握身体里的东西居然还没变小的趋势!
“吴邪······不许睡!”
“小哥,你饶了我吧······”
他吻上我的唇,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老天,我刚才说的话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不要这样对我啊!


吴邪觉得四肢像针扎一样的痛,稍微想要挪动一下僵硬的脚却惹得自己全身都像被油煎了一样。撕——真他娘的疼!
意识刚刚回归就听到胖子那大嗓门在耳旁直嚷嚷,好不容易清醒的脑袋被他震得晕晕乎乎。吴邪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无数人头在眼前晃动??????自己这是在哪里啊?之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吴邪记得自己回家求爸妈同意,然后??????自己去祠堂跪着,对了!自己是跪着的,现在怎么是躺着的?要是没有跪够三天那可怎么办?!
胖子看到吴邪醒了,激动得直叫唤。可着情况不对啊,为什么醒了却是这么痛苦的表情,胖子正想上前查看,身边的吴妈妈抢身上前,轻轻按住吴邪想要起来的身体
“小邪,放心,你跪够三天了。”
说完,吴妈妈扑在吴邪身上嚎龘啕大哭。三天啊,要是真的跪了三天还能活吗?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看他醒过来的举动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没有完成约定。小邪怎么就这么傻呢,要不是自己实在放心不下,背着他爹悄悄去看他,指不定着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有了。这寒冬腊月的,不吃不喝在那暖气都没有的祠堂跪三天不是要人命嘛!那个张家小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居然能让自己这个连打针都怕疼得吴邪为他做到这步?吴妈妈心疼啊,就算被赶出吴家,自己也能见到小邪的,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吴邪想要安慰一下妈妈,告诉她,自己没事。奈何手脚都不听使唤,连话都不能说,吴邪只能在心里给妈妈说对不起。自己只记得刚在祠堂跪的那会,到底是跪了多长时间自己记不得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没完成约定,再去跪,一直到完成为止。在大冬天跪了那么长时间的结果就是,风寒导致肺炎,四肢轻度冻伤。吴邪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被吴妈妈批准下床。住院的期间没有见到小吴邪,吴邪明白,爸爸是生自己气了,不让见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吴邪很想孩子,但他明白,这辈子,注定要欠他,希望下辈子能好好的补充他。
这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吴邪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冬天的太阳再怎么灿烂也感觉不到明显的温度,吴邪靠在椅背上,风吹起他亚麻色的头发,因为住院长时间没有剪,微长的发尾在眼睛上浅浅的盖了一层。胖子找到吴邪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用小女生的话来说就是冬日里的忧郁帅哥。
说真的,自从吴邪开始倒腾他那个小古董店,他这表情就越来越空灵了。有时候胖子甚至觉得吴邪是得道成仙,随时准备羽化。就像现在这样,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眼神淡漠得像庙里的菩萨。胖子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原本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唉——这两个人啊,一个都不让胖爷省心!
“天真,你今天心情好吧?”
“??????死胖子,要说什么快说,小爷我心情好,就算你说你把潘子吃了我也能顶住。”
“咳!说什么呢,胖爷我又不是粽子!吴邪,你好好跟我说,你是决定跟着小哥了吧?”
吴邪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胖子,眼睛还是如以前一样清澈,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连下巴都给养出来了。胖子被他盯得不自在,假装嗓子痒,咳嗽了一下,正色到
“今天听到消息,小哥去了贵州,你知道的,那个斗??????”
“据说是这样,我说天真,你??????算了,走吧,胖爷我知道你肯定要去,装备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你这一路可得听我的,不然可别怪我强行把你带回来。”
吴邪突然上前,给了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辈子认识了王凯旋这革龘命好同志是吴邪一生的幸福!
在胖子的掩护下,吴邪踏上了前去贵州的路,同行的还有半路杀出来的潘子。一路无语,吴邪的心早在听说张起灵去了贵州的时候就脱离了身体,那个斗,在前几年就发现了,确定了是某苗王的墓,具体的情况吴邪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发现那个墓的时候没人敢下去,包括张起灵。
张起灵,你给小爷等着,好不容易看到了幸福的曙光,我吴邪不允许你擅自破坏!等我,张起灵,要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张起灵靠在墓主的棺材旁,盯着手上鲜红的小虫子,忽然一扬手,吞了下去。过了很久,似乎没有什么不适,站起身,顺带踢踢身边躺着装死的黑眼镜。

被踢得疼了,黑眼镜转过脑袋,哼哼唧唧的看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张起灵。

来下这个斗的除了张起灵还有黑眼镜,原本张起灵是一个人自己来的,谁知道才下了车就看见黑眼镜一脸痞子样的靠在出站口对着张起灵抛媚眼。张起灵看看天,很正常,没有不明飞行物,那眼前这个外星人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张起灵不理自己,黑眼镜跑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当场就来了个“铡美案”。最后,张起灵妥协,两人一起下了斗。这斗本来是不打算倒的,里面的凶险可想而知。两人在斗里杀粽子杀蛊虫都杀得手软,黑眼镜看着毫不顾忌自己只管砍粽子的张起灵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啧啧,那不要命的气势真吓人。可不能就让他就这么死了,所以黑眼镜说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抽空扭头看了一眼黑眼镜。黑眼镜笑得那是阳光灿烂,死活不往下说,左右开工,放倒了一排排粽子。张起灵明白,他是要自己活着。吴邪离婚了?张起灵心神一动,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要去看看,看到他幸福自己才放心。

两人都是高手,在凶险的斗也被他们倒了,到达主墓室,张起灵毫不犹豫的吃下了传说能解尸毒的红色虫子,靠在棺材上恢复体力。墓里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都细不可闻,这次是张起灵先开的口

黑眼镜翻了个白眼,这哑巴张真简练,要不是自己聪明还真不能跟他沟通,实在是想不通,吴邪怎么就看上着面瘫了呢?想自己英俊潇洒,怎么看都比这面瘫好多了吧,要是吴邪跟了自己······黑眼镜还在心里狠狠的鄙视张起灵那个面瘫,一根棍子捅上了自己的腰。等等,什么棍子啊,明明是那面瘫的刀!

“行啦,收起你的小黑刀,我死了看你问谁去!我先问你,你到底这么看待吴邪的?”

“你不说我就不说!······好好好,我说,你赶紧收起你的刀!”

“吴邪离婚了,而且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

黑眼镜故意顿了顿,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那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其他表情,那是深深的担忧。

“唉······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吴邪怎么对你的你自己清楚。前几天他回家摊牌,他家同意了,条件是在祠堂跪三天。他跪了,到第二天晚上他被送进医院······”

黑眼镜咂咂嘴,歪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发现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听没有听。

“他一直没有倒下,就算是失去了意识也跪得笔直。我说张起灵,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不觉得这些都该是你承受而不是吴邪吗?他那样的身体,在这大冬天的不吃不喝跪了两天,跟寻死有什么区别?你忍心?”

张起灵忽然觉得自己傻的可以,黑眼镜说得对,自己一直坚持的是什么?一直觉得跟吴邪靠近了才会害他受伤,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离开后吴邪还是受伤?难道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

黑眼镜再翻一个白眼,这闷王世白痴吗?明显是他错了好不好!黑眼镜抓紧这难得的机会,打算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第一次恋爱的面瘫男。

“肯定是你错了嘛,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吴邪每次看不到你就发疯啦!他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

张起灵不敢相信,自己原来一直走上了歧路,心里一直找不到原因的不安因为 黑眼镜这句话瞬间找到了原因。吴邪下斗是为了什么?他不像胖子那样爱明器,也不想自己一样在寻找,这样毫无目的到这危险的地方,是为了什么?张起灵脑海里突然出现那双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吴邪下斗的原因是自己,早该擦觉到的,吴邪眼里写满了不舍与担心,所以才会一次一次跟随自己。要是······张起灵不敢想象,那结果会告诉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要是自己一开始就留在他身边,不去寻找所谓的真相,那吴邪是不是就能远离危险?这次也是,如果不是自己一年都不去看他,吴邪是不是就继续过着他的以前的生活,不会为了他受那样的苦?要是自己早一点明白,过去寻找的抵不过一个有吴邪的家,那自己是不是就能留在他身边,而不是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

早该明白,吴邪和自己谁离了谁也活不了,就像黑眼镜说的,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自己一直给自己找借口离开吴邪,其实是害怕了吧,怕自己不能给吴邪他想要的,怕自己总有一天要看着吴邪死去,留自己一个人在世上。吴邪,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我还能不能回到你身边?


张起灵后悔了,后悔没有告诉吴邪,张起灵爱吴邪。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如果可以,以后每天都会让吴邪在自己怀里醒来,而不是面对自己离开后的房间独自伤神,
忽然胸口一阵撕裂的疼,张起灵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涌上来,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手臂流下,说不出的妖异。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液,张起灵拖着疲惫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往外赶。吴邪,对不起,你要等我,像以前一样,我想回到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不会挥开你抓住我的手,不会在你看着我的时候假装睡觉。胸口痛得无法呼吸,失血过多导致眼前一片模糊,冷汗顺着脖颈流下,在胸膛冲出一条条淡红的印子。全身都发出了罢龘工的信号,手脚都不是自己的。随着张起灵的前行,一路上留下血色的痕迹。这时候的他明显的体力不支,修长苍白的手指紧紧扒在墙上支撑自己不倒下,因为用力,指尖早已血肉模糊。要赶紧回到吴邪身边去,张起灵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
黑眼镜看着脚步虚浮还拼命往外赶的张起灵,伸手柔柔刺痛的眉心。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不就好了,非要搞得半死不活的才消停。还好自己跟了下来,不然小天真就悲剧了,好不容易说服家里让自己嫁个男人,心爱的男人却死了······这狗血的可以拍电视剧了。算了,自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帮他们一把是不是不能体现自己是好男人啊。
张起灵做了个梦,梦里有吴邪温暖的笑,他看见自己轻轻的拥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周身却像是浸在温水里一样舒坦。这也许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醒过来。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漫天的星星。张起灵一阵恍惚,原来自己没有死,那么还是能看见吴邪的,刚才那个梦还是有机会实现的,对不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开心,虽然不知道吴邪会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自己,但至少是又有了希望不是。当初选择下这个斗,是因为看到吴邪有了幸福的生活,觉得自己没有了牵挂,即使是死在这里也没关系。但现在张起灵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恐惧,他不想再也看不到吴邪的脸。
张起灵挣扎着想要起身,火堆旁传来黑眼镜疲惫的声音
“你就别乱动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拖出来要是你死了多对不起我,知道你心急,但至少你要等到天亮是不?”
张起灵停止了挣扎,他自己也明白的,按照现在的状况,自己走不出这大山。转过头看着几乎与背景同化了得黑眼镜,过了很久,黑眼镜似乎听到有人说“谢谢”。可四周太吵,都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想要再次确认,那人已经睡了。算啦,全当我黑眼镜上辈子欠你的。


黑眼镜选择的营地是山间的一个小凹地,贵州的冬天多雾,早晨起来四周都是雾蒙蒙的。黑眼镜从睡袋里钻出来,拨了拨被浓雾打湿的头发,跺跺被冻得发麻的脚,走过去 查看张起灵的情况。这人昨天可是一直在吐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算,单是那吐的血都抵得上杀猪了。这么冷得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嘴上这么说,可黑眼镜心里清楚,那个人没那么容易死,更何况······昨天他还一路上念叨着吴邪的名字,肯定不会死的。

黑眼镜正忙着把火重新燃起来,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张起灵忽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泛着不明的光,盯着不远的地方。气氛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黑眼镜停下动作听了听,没什么奇怪的声音啊。张起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凝神听着。忽然,张起灵钻出睡袋,一脸震惊的盯着茂密的树林。黑眼镜蒙了,他看着全身戒备的张起灵,不由得紧张起来。看他这架势,莫不是有粽子跟来了?想到斗里密密麻麻的粽子,黑眼镜打了个寒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眼镜觉得自己眼睛都快抽筋了的时候,张起灵终于有了动作。他一个箭步冲进树林,身手敏捷,仿佛昨天吐血吐得跟杀猪一样的人不是他。看到张起灵那不要命的架势,黑眼睛当然不敢怠慢,连忙提脚跟了上去。

张起灵在前面跑的飞快,密集的植物像是都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他,到是黑眼镜,不知道被树枝打了多少下,身上不知道多添了多少口子。他一路紧跟,前面的张起灵却突然停下了,黑眼镜心中暗苦,心想这哑巴张果真不是人,跑得那么快说停就停,这根本就违背常理好吧!为避免撞到一起,黑眼镜朝旁边一扭身,扑到在地。

等他头晕眼花的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是来到了昨天那个盗洞前,怎么?难道真的有问题?他连忙环顾四周,粽子没看见,却看见了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胖子,胖子旁边是正在整理装备的潘子,还有那个盯着张起灵的明显比以前苍白很多的吴邪。

“哟,这不是张起灵,张小哥嘛!怎么,你没死啊?!”

胖子看到来人,嚯的站起来挡在了吴邪前面斜着眼看张起灵。要是以前,胖子绝对不敢这样子跟张起灵讲话,但一想到吴邪为他受得那些罪,胸口的那把火怎么也平息不了。吴邪拍拍胖子肩膀,胖子瞅瞅吴邪没在说话,歪到旁边帮潘子整理装备去了。

张起灵不敢相信,刚才梦见吴邪背着背包艰难的朝自己走过来,醒过来后就听到吴邪叫自己。可是环顾四周,明明是在山里,四周很安静,张起灵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吴邪的声音却又真真实实的传进自己耳朵。也许真的是幻听,但张起灵不愿意放过任何的机会,顾不了身上的伤,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拨开树枝,张起灵看见了吴邪。如果那个人时吴邪的话······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以前,那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月不见他会瘦成这个样子?!而且他怎么会在这里?黑眼镜不是说他住院了么?许多许多的问题涌入张起灵的脑海里,一时间找不到头绪。身体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这个为了自己连命都豁出去的人抱在怀里。对上吴邪的眼睛,张起灵读懂了眼神里的小得意,看到了他在看到自己一瞬间放心的表情······

张起灵忽然觉得站不住,身体里有种情绪充斥在胸口,堵得喉咙一阵酸涩的痛。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但是,吴邪,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吴邪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因为张起灵终于让他给找到了,而且······吴邪在他眼睛里找到了熟悉却是很陌生的情绪。张起灵,你终于知道对小爷我表示关心了呀。距离上次在他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已经过了多久了?那时自己还很讨厌这个闷油瓶子,却又莫名其妙的相信着他。后来的后来······吴邪不想再回忆,只要现在能看着他就好。

张起灵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吴邪,看着他有些变形的动作,难道他受伤了?为什么感觉他的腿有些奇怪?忽然一个趔趄,吴邪险些栽倒在地,张起灵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接住。身体还在空中的吴邪忽然一手撑地狠狠朝张起灵撞过去。

怎么了?为什么胖子和潘子都一脸的惊恐?!

就在自己的手接触到吴邪的时候,吴邪忽然就撞了过来,然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身上。张起灵一抹脸,手心沾满了鲜红的血。


吴邪觉得老天真不公平,自己好不容易能和张起灵在一起了,幸福却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戛然而止。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以后的计划呢,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真不甘心啊!不过,他还活着,真好!

就在吴邪要跌倒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张起灵背后窜出来直扑向他的胸口。吴邪看到了那个身影,凭他的直觉,那东西很危险。所以吴邪撞开了想要接住自己的张起灵,挡住了窜出来的黑影。那黑影穿过了吴邪的身体,落在不远处想要再次扑过来,被黑眼镜一刀钉在了地上。

张起灵看着手上的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吴邪,吴邪怎么了?!张起灵爬过去,抱起跌落在地上的吴邪,想要堵住他不断流血的胸口。那里为什么会有个洞,为什么吴邪会不断的在流血?这是为什么?吴邪刚才还对自己笑呢,现在怎么会这样无助的躺在自己怀里?

“小哥,你放手,先给吴邪止血!!”

潘子一把拉开张起灵的手,扯过纱布揉成团想要堵住吴邪的伤口。可是,胸口可是生生被咬了个对穿啊!潘子看着瞬间就被染红了的纱布,颤抖着手不敢看吴邪的脸。吴邪抬手轻轻推开潘子的手,对他扯扯嘴角,转头看着抱着他的这个人

“······小哥,对······不起!”

“不要,吴邪,求你!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张起灵慌了,吴邪的血止不住,流了自己一身!不要啊,求你不要闭上眼睛,吴邪,你看着我,看着我!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还没有求你原谅我,你不可以丢下我!你说过要证明我的存在,你怎么可以先走?!

“吴邪,你看着我,不要睡,我带你回去,我们去医院······”

没有时间了,张起灵,对不起,看来我要先走了,这块玉我很喜欢,之前一直带着呢,现在给你,你留着······张起灵,我

王盟的电话进来时,吴邪正靠在椅子上打盹,他累了。此刻杭州天色阴沉,西湖上空翻涌着厚重雨云,日光阴晦不明,店中竖立的架子像一扇扇半开的门扉,摞摞拓本都沉在暗影里,如阙阙尘封遗忘的老故事,一个上门的客人也没有。吴邪接起电话,听到王盟在那头兴奋的声音,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东西找回来了,被搬进店放在后堂桌上。

吴邪早早歇业,焚起一炉香,这香味让他想起消失在雪山深处的故人,清冷而神秘,同桌上的东西正相配——它曾是自己失之交臂的龙脊背,后来成为那人的武器,甚至象征。每次想到他,眼前第一个浮现的都是他身着兜帽衫、背负黑金古刀的形象。吴邪凝望这一刃锋芒,透过刀身寂静深沉的黑与过去对话。

你真的会在门后生活十年,然后出来吗?

十年……想到这个词,吴邪心里跃过一阵痛楚,他知道对方必然有充分的理由才会去守护这十年,但隐隐约约的他也会怀疑,并想问:你是否真正明白十年对我的意义?

他想起雪山上那最后一夜。

吴邪捂住脸,长叹了一口气。

有许多东西在岁月里变得模糊,也有许多东西历经岁月淘洗而变得更清晰,比如曾经的历险,比如隐没在平静下的诡谲凶横。吴邪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接到老痒的消息,即使只是网上几句短短问候。

“……打算回国转转吗?”

句子在屏幕上跳动,不咸不淡的对话,谁也难以想象背后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波澜。秦岭……每次回忆那场历险,吴邪都会背脊发寒,现在想来,那绝对是一场全然不同的经历,和西沙不同,和云顶天宫不同,和蛇沼不同,和十万大山和张家楼都完全不同,那里似乎蕴藏着另一个世界的能量,带来的结果也远远超越了人能够掌控的界限。这让他到现在依然深深畏惧老痒,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朋友老痒,但他也知道,那同时还是什么别的恐怖存在。

“你……没用过我留给你的东西吗?”沉默许久,屏幕上突然出现这句话。

“我以为多少能帮上你的忙。”说完这句,对面再也没有消息过来。

吴邪回家时已过午夜,待收拾完毕躺上床,反而没了睡意,翻来覆去直到三点,依旧盯着漆黑的虚空发呆。接手三叔的盘口让他从一个懒散小老板成了大忙人,经常很晚才有机会休息,坦白说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他的生活早已不为喜乐掌控,而是必须承担的责任——为三叔、为解连环、为小花、为潘子、为……要为的人太多了。他感觉很累,身心两方面皆然,获取力量的唯一方式是回忆过去的历险,回忆那个沉默寡言、背负太多、连自身存在都不能确认,依旧无所畏惧向前的男人。

随时间推移,他越发能体会闷油瓶的强大与坚韧,甚至感到一丝敬畏。这些认知越根深蒂固,也就越让他摸不清自己的想法,自己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黑暗中,吴邪凝视掌心,虽然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出那些错乱的掌纹是怎样纵横夹杂,如同命运本身,看似毫不干连的一笔一划,却刻绘出了每个人的生活。

月亮在天东洒落银辉,倦意终于慢慢涌上来,就在此时,一点微弱幽光闪烁在他眼角,吴邪转头看去,房间角落的桌子下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月光照射着发出若有若无的青光。那是什么?他的警觉性比过去高了很多,察觉到这光芒不同寻常,吴邪立刻翻身下床,趴在桌边看过去。当他看出那是什么东西时,巨大恐惧瞬间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停止了。那是一根青铜树枝。

“你没用我留给你的东西吗?”

吴邪想起老痒的话,这就是他留给自己的东西?

什么时候留下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老痒之后偷偷回来过?在自己去蛇沼的时候?去张家楼的时候?

吴邪心头一片混乱,青铜树枝握在手里,幽光在其上闪烁,像道催眠的符咒。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秦岭的事在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巨大诡异的神树、可怕的面具、物化的老痒、死去的老痒……他捂住嘴,拼命压抑想要呕吐的欲望,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吴邪犹豫是要留下它,还是扔了它。这青铜树枝似乎有一种魔力,每当自己想到扔掉它时,就会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反对,“或许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况且……扔到哪里去?这样的东西不管落到谁手里,都将是巨大的潜在危险,倒不如让个懂得它厉害的人暂时保管着。

想到这里,吴邪打开床边的保险柜,柜子体积不小,王盟第一次看到时说老板你这里头塞了多少宝贝啊?吴邪苦笑,没有回答。其实没有宝贝,却有两件比宝贝更宝贝的东西。他打开柜门,里边的东西呈现在眼前,乌黑静默的刀,旁边是一方小小的深色玺印。

龙脊背如今是他的了,他却只希望这东西能继续留在那人身边。吴邪盯着黑金古刀出神,浑然忘记手中还握着青铜树枝。他想起那时候……那时他刚从雪山回来不久,失魂落魄中联系上胖子,他问胖子:你说他能在雪山里活十年吧?那里面有吃的吗?有住的吗?冷不冷?十年没人跟他说话,出来会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而且……他,他要是又把咱们兄弟忘了怎么办?

胖子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久到吴邪以为断线了。“别傻了,天真。”他声音少有地严肃低沉:“小哥……小哥他就是去……”

“没事,你别多想,他不是有东西给你吗?你收好了,十年后去接他,到时候叫上胖爷我,铁三角少个人还像话吗?咱俩一起去接他……”胖子声音越来越低,隐约成了哭腔,吴邪猜他大概又想起云彩了。


吴邪伸手想将黑金古刀拿出来,在寂静深夜里再看一看,这是他永远看不倦的东西。他不具备单手提起它的臂力,更别说挥舞它砍粽子了,它太重,简直像个活生生的人,一不留神,刀便脱了手,砸在肩头,吴邪被压倒在地,身上传来沉闷的痛感。

他想起第一次和那人见面,对他的感觉是“特讨厌”;第一次扶着昏睡的他上岸,感觉是“软得跟个女人一样”,想起在西沙海底眼睁睁看他从张秃变成闷油瓶……过去对他曾有过各式各样的误读,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很刚强,某些方面就像这把刀,冰冷、沉默、带着无法忽视的重量。

这份重量不那么让人舒服,却给人强烈的安心感,吴邪长舒口气,看着手中青铜树枝,此刻它似乎也不太让人畏惧了,松开手,仍由它落在地下,吴邪抱住身上的黑金古刀,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吴邪回到两人告别的长白山,夜色深沉,篝火正旺,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雪停了,也没有风,四周是那么静,将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放大,偶尔的对话更像舞台中央的独白,带着隐隐回声,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闷油瓶抬头望天,吴邪随他视线看去,白茫茫的银河在头顶蜿蜒,璀璨星空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似乎全宇宙只剩这两人默默凝望着彼此。这时闷油瓶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就在这里,在白头的山巅、在群星之下说出了那个十年约定,而不是在隐秘的缝隙中。

“这十年本该由我去看守……”凝视这场梦境,吴邪心里泛过温暖哀伤的流波。

梦里的闷油瓶如现实中一样伸出手,在吴邪脖子后按了一下,吴邪看见自己倒下去,然后……接下来的场景他第一次见,但他想这一定是真的,当时一定就是这样。

闷油瓶将昏迷的吴邪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眼睛看着明灭的篝火,手指在他头上梳理,捋着他不长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摸出随身小刀,从吴邪头上割下一缕发丝,再从脖子上拉出个小包,打开把头发放了进去。

“我走了。”他轻声说,慢慢消失在梦境的末端。

吴邪醒过来,外边已天光大亮,眼睛涩涩地疼。当年刚回杭州的自己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过分,王盟怕他抑郁想不开,挖空心思找话题,发现他头上有块头发短一截,还问他怎么回事呢。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在意,后来想想,没准是被小哥剪去了。

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把自己剃光了也不算什么。

搂住压在身上的黑金古刀,吴邪慢慢坐起来,昨晚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别着凉的好,今天事情还很多。现在每天事儿都多,三叔和解连环简直是超人,才能把那些盘口都打理得顺顺当当,自己接手也三年了,有时还颇感左右支绌,大约……大约也因为潘子不在了,少了有力臂膀,没人提点,没人帮衬,什么都得自己一手来过,难免有艰难的时候。还好小花很念旧,伤好之后常跟自己联系着,生意上的事情也出了不少力。遇到实在拿不定方向的事儿,问他,他往往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吴邪由衷佩服,解家当家不是盖的,道上无数实战里摸爬滚打出来,真比自己强多了。

“解连环在吴家呆那么多年,咱俩又发小,别说那些客套话,吴邪你好好干……至少得撑到那十年期满吧。”

当年一路下地的朋友们人人都知道那个十年约定了,吴邪也不知是否自己跟他们喝酒时喝多说出去的,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吧,人活着有盼头,永远是好事。看得出他们都很担心,甚至怕他想不开过不下去,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信马由缰地想了片刻,吴邪甩开这些不着边际的思绪,将青铜树枝和黑金古刀一起锁进保险柜,起身洗漱,今天的事情同样繁多。

临出门前,他打开电脑给老痒留言:你什么时候把青铜树枝放我这儿的?我不需要。



过了一周,老痒那边也没有回话,其实吴邪不敢肯定那头一定是老痒,隔着网络,谁说得清对面究竟是谁呢?青铜树枝依然躺在保险柜里,吴邪用最大的理智克制自己不要再去碰它,虽然每天晚上他都会打开柜子看看黑金古刀,看看鬼玺,但和它们摆在一起的青铜树枝,他一眼也不想多看。

即使这样,吴邪依然能感受到这支青铜树枝蕴藏的诡异能量,比如……前天晚上,当他把黑金古刀拿出来时居然前所未有的顺利,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刀身上超过自己承受力的重量消失了,变得十分称手,自己居然可以挥动它!吴邪脑子里轰的一声,冷汗瞬间布满背脊,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同时意识到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他不敢再看,将黑金古刀锁回柜里,盯着柜子守了一整夜,直到太阳升起,才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拎起刀时,发现它又恢复了该有的重量。

吴邪长出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但他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那是幻觉。青铜树枝确实在发挥作用。

老痒,出状况了,收到后立刻回复我!

他在网上给老痒留了许多条消息,那头却始终静默无声。

日子一天天推移,寒冬渐至,今年气候特别湿冷,杭州是个名义上属于南方,冬天却不时降到零度以下又不供暖气的地方,许多北方人过来都喊受不了。最近盘口里有些不大不小的事儿,很是磨人,吴邪一周内飞了两趟长沙,一趟北京,却连招呼都没空给同在北京的小花打,每天忙到心力交瘁,晚上洗澡的力气都没了,身体叫嚣着要睡觉,心却还醒着,压根睡不着。今天终于把事情告一段落,挪回家,他顶着俩大黑眼圈看黑金古刀,看鬼玺,难免也瞟到青铜树枝。

“唉……小哥,你虽不经手盘口里的事,但你要在,不知会不会比我处理得更好些。”

撑着头,吴邪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眼前东西都模糊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在柜子里摸索,摸到青铜树枝上也不知道,满心满脑都是雪山底下那人,又是说、又是叹,一声接一声地念叨,闷油瓶、小哥、张起灵,这几个名字在他唇舌间翻覆,絮絮叨叨重复当年的故事,寄托此刻的思绪,伸向渺不可知的未来。他猜自己在发烧,大约最近到了极限,身体撑不住了,盘口的事、心里的事、家里的事……

疲惫像潮水袭来,一点点淹没他的意识,吴邪就这么靠在柜边睡过去。

陷入黑暗前,老痒最后的话突然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

“我以为多少能帮上你的忙。”



王盟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子里,吴邪现在盘口大了,真正能呆在这里的时间比以前更少,许多时候整天整天见不着人,只留自己蹲铺子里接待上门的客人,或应付找来的各路道上人马。第一次见到那些人时王盟有些怕,见多了就习惯了,胆色、眼力、胸怀在这些往来中也有了很大提高,但有一个人……想起那人,王盟心里一寒。那人对老板的影响力是他所见过最大的,也是他至今唯一完全摸不清的人物,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哑巴张。已很久没有那人的音讯,记得去年他随口问老板这人到底去了哪儿,老板一句话不说,接着就把茶杯砸了,王盟从此再不敢提他。

日光西斜,快到关门时候,王盟收拾收拾准备下班,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扭头一看,王盟嘴里叼着的烟掉到了地上。

这人还是他记忆中最后所见的模样,黑色兜帽衫,淡漠的表情,这次是轻装而来,没有背大包。他的行为也和当年一样,看自己一眼算是招呼过,然后径自走进店里,随手拿起堆在桌上的拓本翻阅。

王盟忽然有种错觉,这几年的时光似乎从不曾存在,这人昨天就这样来的,和老板一起在楼外楼吃了顿饭,今天又过来看看。

沉默在铺子里蔓延,王盟盯着他,看他将拓本一一翻过,又走到旁边的架子去看上面摆的东西,直到他看完两个架子,王盟才鼓起勇气招呼:“你……”

“吴邪不在。”他开口了,不是问句,而是一个陈述。

“是……老板不在,你找他?”

他摇下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王盟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他突然想起老板那年最后一次出门,回来后差点连魂都丢了。他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形,但回头一想,多半就是追着这人跑了一趟。出去是两个人,回来却只得老板一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跑出门,路上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王盟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按下吴邪的号码,却听里边传来正在通话的提示,他隔两分钟拨过去,仍在通话,再拨,还是在通话。

“什么色.情电话打不完,出大事了,***快接啊……”




一睁眼就出一个小哥,这事儿太美好了
咱们还是先物化点人民币使用,这样最实惠
说起来……老痒当初为什么要再跑一趟秦岭呢?他难道不能自己物化出400万吗?!


吴邪看着酒杯里澄澈的液体,推杯换盏之间,这些液体渐渐变少,然后又被满上。有时,人生也就如这杯中浆液,一点一点看着下去,又一点一点看着起来,虽然看着都这么个过程,但肚子里有没有东西自己知道,外在多少也会表现出来。而在起起落落的轮回间,酒瓶也就见底了。

如今他的应酬比以前多不少,有些应酬可以推掉,有些却怎么都无法拒绝,比如今晚,小花手下几个得力的伙计来杭州,约他聚聚,这些人他基本都认识,打过交道。就算不认识,冲小花的面子也不能不来。

电话又进来了,吴邪看看来电,是王盟,“什么事儿……你,你说什么?!”

吴邪打翻了酒杯,同席人都愣了。他摁掉电话,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又四下看了圈,似乎不能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坐他身旁的伙计低声问吴老板没事儿吧?

“我……抱歉家里有点事,得赶紧回去,各位对不住,容我先走一步。”

吴邪在铺子里和王盟谈了半天,翻来覆去问他看到的情况,王盟说得嘴皮冒烟,实在抖不出更多料来,吴邪才放他回去,然后一个人坐在铺子里想了很久,排除所有微小的可能性,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既然出来,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因为不知道我住哪里,所以来铺子里找?

吴邪在自己腿上狠狠捶了几拳,无可诉说的郁结塞满心房,他没有闷油瓶的联系方式,连他会不会用手机都不知道,这次面也没见上他就又失踪了,天南海北的哪里去找。

不过……你平安出来了,这就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想到这里,吴邪捂着脸,哈哈笑出声来,眼角却感到湿润的痕迹。等到笑够,彻底平静下来,时间已近午夜,他关了铺子门,慢慢回家。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吴邪发现不对劲,门没反锁,钥匙在里面扭了一圈就开了,他记得走前是锁过门的,而全杭州没第二个人有自己家的钥匙。

吴邪不动声色地将钥匙慢慢退出来,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同时戒备地听着屋里的动静,贼或许还没离开。听了几秒,里边一片寂静,他又尝试性地敲敲门,依旧没任何反映。想想家里那些东西,他暂时压下报警的念头,决定自己先看看。

打开玄关的灯,吴邪小心走进去,两步后就进入了客厅。灯光从玄关处折射过来,将客厅晕染出梦幻般的光影,吴邪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大脑瞬间停摆。

这个人他太熟悉了。但同时,这个人又太神秘,让他觉得穷尽自己一生也无法真正透析。

他机械地摸到客厅灯光的开关,房内霎间大放光明,这个人完全呈现在他眼前,清晰得如同昨天才见过的影像。

“小哥……”吴邪听见自己声音像风中败絮一样飘忽。

“你回来了。”似乎过了很久,淡淡的声音传到吴邪耳中。




不能剧透哈,多谢喜欢,请继续看下去吧~~一切都会揭晓的


哦呀~~赶过来捧场!!!!
神还原啊有木有!!!!!!!
这架势,准备被中长期虐一虐吧!!虐虐更健康!!


这应该不是物质化的哥了吧……别再让小老板失望了……写得很好,就是感觉刚开始心理活动稍微感性了点,这也是作者的特色嘛……楼楼加油!求称呼,这里叶……


继续更新。这排版太要命,刚都排好了,一不小心全没了……

小哥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儿?

闷油瓶扬扬手里的东西,一截拉直的铁丝,吴邪笑笑,真是个蠢问题。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这几年在门里怎么过的?不需要再去了吧?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的话干脆留在杭州过日子,我可以尽力帮你。如果你还想倒斗,我陪你一起去,对了叫上胖子,咱们铁三角重组……

纷繁的思绪在吴邪脑袋里横冲直撞,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再见到闷油瓶要如何跟他说话,如何处理局面。他想过千百回怎样去长白山接他回家,如果他像在霍老太太那里一样说“吴邪,带我回家”的话,自己就可以像在张家楼里那样说“我们回家。”

他想过千百次,就是没想过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他盯着沙发上的闷油瓶,闷油瓶也看着他,很快把眼光移开,看向天花板,一个字也不说。

没错,是他,他就是这样的。吴邪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和记忆中的闷油瓶完全一致,他原先还有一点怀疑,认为是有谁假扮他来和自己取乐,现在看来,除了闷油瓶自己,谁还能这样惟妙惟肖地扮演他呢?

吴邪突然笑出声来,闷油瓶瞟他一眼,没说话,又扭头望天。吴邪坐到他旁边问:“你还没吃晚饭吧?”

眼前的人果然摇了摇头,吴邪又笑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闷油瓶默默吃着简单的饭菜,大半夜的,吴邪觉得自己能捣鼓出这么两个菜已经是超水平发挥。坐在对面看闷油瓶一口口吃饭,他有满肚子疑问想提,但又觉得都不是时候,最后还是闷油瓶先打破沉默。

“我想在你这儿住一阵,方便吗?”

吴邪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且不说过去他救过自己那么多次,单凭他替自己在雪山底下守门十年这点,别说住一阵,就算要自己立刻把房子过户给他也不是问题——几乎是发自本能,吴邪从没有半点怀疑过他的话,这份信任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深植心中,他说是替自己守门,那绝对就是如此。

除了同生共死后的默契与羁绊,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将吴邪的心与眼前这人的存在密密实实织在了一起。过去的他,或许还偶有发自小奸商秉性的想法,但每当他回忆起张家楼里见到闷油瓶“尸体”的那一幕——那一幕有时会化作噩梦再次拜访他,让他重温生不如死的窒息与冰凉;以及雪山上的道别,那种让人彻底绝望的无力感,至今都深深留在吴邪心里。加上这几年的沉淀沉思,吴邪明白,自己早已彻底弄清楚了。

他明白,自己不只从心底,更是从灵魂深处信任和宽容小哥。

对他的请求,吴邪连连点头,说小哥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想住哪间住哪间,我现在住的那间大点,给你好了,我去睡客房。

“不用,我睡客房,但你的房间我可能会用到。”说话间他已经吃完了,开始收拾碗盘,吴邪抢过去,“你去坐着休息,我来收拾,那边有喝的,果汁啤酒都有,别人送的,我平常基本不喝,就喝白开水和茶,你要喝茶也可以,我这儿有……”

吴邪滔滔不绝,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认真转过就跳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却莽撞热情的青年。说起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面对闷油瓶自己说个不停,而他只是听,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不过眼睛里多少会露出比平时更温柔静默的神色。但是……吴邪看着闷油瓶,这次他没有。

闷油瓶淡然的眼睛里似乎绷着一张弓,弓弦正拉得死紧。

“小哥你有心事?”吴邪觉得自己又问了个蠢问题,身为张起灵,小哥什么时候没有心事?即使在楼外楼和自己道别的时候,他说一切都结束了,事实上他却正背负着生命中可能是最终的选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事呢?

吴邪知道,他不愿说的事自己是怎么都打探不出来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始洗碗,边洗边想着他刚才的话,问:“对了你刚刚说……我的房间你可能会用到?”

“嗯。”闷油瓶站在一旁,反问:“给你的鬼玉玺,还留着吧?”

“那当然,这东西怎么都得妥善保存,我还想着到了十年去接你出来呢。”

“……怎么了?”吴邪停下动作,扭头看他,闷油瓶与他默默对视,淡然的眼睛一如既往,吴邪却直觉他比刚才绷得更紧。或许是自己太过在意了,才总能发现别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小哥你说清楚。”吴邪将碗盘放回消毒柜里,擦干了手,上下打量眼前的闷油瓶。如今他不再是几年前的小奸商,不管待人处事,还是面对各种危机时的反应都有了很大提高,感到闷油瓶话里有话,他问:“你是不是又想去哪里?那鬼玺太关键,我,我怕你……怕你一句话不说又消失了,那我……”话到这儿,吴邪赶紧闭嘴,意外见到闷油瓶的喜悦与震撼让他今晚情绪飞奔在脱轨边缘,他怕再说下去会说出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话来。

“不会。”闷油瓶似乎松了口气,垂下眼帘说:“我不走了。鬼玺一对收一起保管比较好。”

“你不走?太好了,就在我这住下,想住多久都行。”吴邪心里一松,这几年从没这么开心过,奔去客房给他铺床,闷油瓶跟他走到客房门口,倚在门边看他忙忙碌碌。




确实有点偏感性,虽然也不是说不通,这里回头再斟酌吧
出本时候肯定还会对文章进行精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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