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作品有这样一种愁绪如麻的原创作者么

有这样一种愁绪,一个人牵着瘦马,伴着残阳,踏着古道,看枯藤老树昏鸦。

有这样一种愁绪,一个人迎着朔风,望着归雁,听着边声,看长烟落日孤城。

有这样一种愁绪,一个人乘着小舟,喝着苦酒,借着风雨,看樱桃红芭蕉树。

那是乡愁,是生生不息从古至今涌动在我们血脉里的对故乡的惦念。是一种无法抛却的如同落叶归根的情愫。是这样一种淡淡的如水般的愁绪……

那是谁,牵着瘦马,伴着残阳,踏着古道,一路风尘仆仆而来。

你的青衫上落了多少漫天的风尘,你的衣襟上沾了多少思乡的泪水,我不得而知。在外那么多年,心境早已沉淀,唯一惦念的就是亲人。你可以不要达官显贵,你可以不要金银珠宝。你只要家乡的一碗酒,一怀土。你只要家乡给你最温柔的怀抱与安慰。

干枯的藤条在风中瑟瑟发抖,终究会回归自然;落尽叶子的老树孤独的立在茫茫风沙中,终究还是扎根与大地;黄昏的归鸦最终消融于灰白的天空里,终究有自己温暖的家回。你终究忍不住那泪,悄然落下。

那是谁,登临城楼,看大雁离,听边声响,朔风吹袖猎猎作响。

战争的沙场埋葬了多少征夫的尸体,多少家中的守望在岁月流淌中渐渐成空,我不得而知。在空旷寂静的战场上,听你寂寞的心跳,看着天边艳丽如雪的晚霞如何被夜色覆盖。家隔得太远,乡愁竟过不了玉门关。那远处的长烟最终被夜风吹散。落日最终沉入地平线,而你所在的孤城,依旧是一座孤城,固执的守在这片荒凉的大漠。

那是谁,孤舟独客,风飘春愁,借着风雨,飘于蒙蒙烟雨江上。

且看樱桃红,芭蕉绿,为何你任然孤身一人流落他乡,且听风飘飘,雨潇潇,为何那渐近的家乡还没有到,我不得而知。透过缱绻的文字,看见你似箭的归心。洗净旧客袍,调弄银字笙,轻点心字香,你所渴望的不过是这些温暖的,微小的细节可惜客居在外,就是这点要求也是奢侈。

离家还有多远呢,你忍不住焦急,却在这阑珊春意中忍不住困倦起来,靠着船篷,沉沉进入美好的梦境。

有这样一种愁绪叫乡愁,是中国人骨子中,血脉里,过了千年仍然生生不息的一种愁绪。那乡愁便是归来路上饮下的酒。敬献给一颗游子沧桑的心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良久良久她才听到他近似呢喃的回音。

    湮陌西的眼睛就那么湿润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他脊背僵硬,怔怔地凝着她,眼底翻卷着惊涛骇浪当然愕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眼角的湿意,微微俯下身,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不再动作。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畔,她知道,他在等,等余热消散。

    青轮,你想起了吗?你迟疑,可是,你在迟疑什么?怕伤害了自己还是怕伤害了方若涵?

    时间沙漏般从他们紧紧相扣的指间穿梭而过,他们就那么静静地呆着,没有动,没有说话,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洒进来,落成斑驳的光影,湮陌西从迷离的光线中看到前方错综复杂的路。

    “我饿了,”良久,她才淡淡说,声音有些涩,却意外地好听。

    微凉的空气拂过青轮墨色的发,他轻轻放开她,很细心地没有碰到她的伤口,男人早已恢复了冷漠清俊的面容,冷得如同千万年化不开的冰川。

    他沉默地转身,修长的身影如同亿万年不倒的标杆,孤冷傲气,就那么渐渐淡出湮陌西视线,如同夕阳西沉,如同红霞渐散。

    她轻声问:“你真的爱方若涵吗?”

    没有人回答她,他仿佛没听到,轻声的关门声传入她的耳鼓,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变得孤寂。

    那一刻,湮陌西抹掉眼睑上还未来得及掉落的眼泪,罂粟般的笑靥在她脸上盛赞开来,客厅里回荡着她低低的呓语。

    她说:“阿青,一滴泪而已,这种廉价的东西就把你骗了!”

    她走到餐厅里,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竹笋炒肉,西红柿炒蛋以及一份排骨汤,她拿起餐具慢慢地吃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而,吃到一半的时候,湮陌西的手机响了,话说,湮陌西的手机绝对是防水的好货,绝对比苹果还未出世的七八代要好用得多。

    湮陌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睛都亮起来,就像看见稀有动物一样惊奇和惊喜。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声音都软成了温水。

    电话那头的琉越笑得特别甜腻,“妈咪,宝宝想你了哦!”

    湮陌西眼眶有点湿,她强硬地将眼泪逼回去,温柔地说:“妈咪也想宝宝了,宝宝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长肉,训练辛不辛苦?”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琉越本来想炫耀一下自己把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打趴的事,但想一想又算了,妈咪知道肯定会担心,会心疼。

    “妈咪,我长高了哦,但是肉肉呢就没必要长了,我的身材多好啊,都有肌肉了,我比以前要重了哦,妈咪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的。”

    湮陌西鼻子还是有些酸涩,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宝宝,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琉越也有些小伤感,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妈咪和他总是聚少离多,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多,琉越刚开始也会闹一些脾气,希望陪在自家妈咪身边,但是后来知道那些仇恨之后,他就再也不闹了,而且,妈咪的仇也是自己的仇,琉越不会放任妈咪一个人扛下去。

    “没关系,妈咪,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琉越安慰道。

    他和妈咪以前就算聚少离多也不会分开这么久,平均一周都要见一次,这次例外,琉越也知道。

    “妈咪……”琉越唤了一声,他想问问妈咪身上的伤疼不疼,但是又止住了,妈咪肯定不希望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妈咪,你现在在哪里?”琉越唤了一个话题。

    “在妈咪买的小公寓里。”湮陌西柔声说,“你呢?在哪里?”

    “在跆拳道馆啊,”琉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笑说道:“妈咪呀,你一个人住啊?”

    琉越吐吐舌头,“妈咪有没有艳遇啊?听说中国的美男子很多的。”

    湮陌西想起刚才旖旎的场景,脸色不免有点红,她讷讷地说道:“没有。”

    “哎哟妈咪,你怎么能这样呢?”琉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么多美男,你随便勾一勾小指就能吊到一**,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放弃啊?”

    “宝宝,难道你想要一个后爹?”湮陌西有点囧,琉越的思维很少有人能跟得上,即使是她有时候也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重要的原因是,琉越什么都懂。

    “咳,只要妈咪喜欢,宝宝没有意见啊,妈咪的幸福是宝宝的最高宗旨!”琉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宝宝难道不想要自己的亲爹?”

    这是湮陌西第一次跟琉越提起青轮,以前她从未说过,又一次琉越问她为什么别的小孩有爸爸,自己却没有,湮陌西当时这是抱了抱他,然手很忧伤地说,“宝宝,你的爹地跟别的女人跑了,这样的爹地我们不要也罢。”

    湮陌西还记得琉越当时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琉越哼了一声,愤愤地吼道:“我不要负心汉爹地,妈咪,以后我罩着你,我们不要别的男人!”

    “妈咪,亲爹后爹都一样啊,只要对你好,宝宝什么都可以接受。”这是琉越的肺腑之言,一切的以妈咪的幸福为先。

    湮陌西一笑,琉越虽然是男孩子,有时候却比女孩子还要贴心,养这么一个儿子,是湮陌西生平最大的骄傲,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琉越,或许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母子两人又煲了一会儿电话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东拉西扯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多小时。

    当青轮知道湮陌西登上法国航班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正在总部开一个高层会议,他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握着手机整整十秒钟陷入沉默,惊得会议室的高层个个忐忑不安,生怕是谁打了自己的小报告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少董。

    当青轮知道湮陌西登上法国航班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正在总部开一个高层会议,他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握着手机整整十秒钟陷入沉默,惊得会议室的高层个个忐忑不安,生怕是谁打了自己的小报告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少董。

    青轮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说话的时候没人敢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如果没有指名点姓叫你发言更没人敢说话,会议室陷入死寂,高层的管理者最多只敢稍稍以眼神示意。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青轮凉薄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会议继续。039;

    众精英稍吐出一口气,暗自叹道:“虚惊一场。”

    一名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机场出口,女子身穿一身火红的长裙,一双眼睛是妖异的碧绿色,十分亮眼漂亮,她身边的孩子长了一张粉妆玉砌的小脸,白净漂亮,孩子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身穿牛仔短裤,白体恤,外面套了一件牛仔马褂,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看起来十分有范儿。

    孩子推了推小鼻子上大大的墨镜,看着机场潮流一般的人**,吐槽说道:“小凤,啧,人真多。”

    凤赖摸摸他的头,妖娆的脸上风情万种,笑道:“这是中国的特色,走了,去找你妈咪。”

    琉越欢呼一声,拉着凤赖就开始往外奔,“妈咪见到我肯定会惊喜地晕过去!”

    他们坐出租车到了湮陌西的别墅时天已经全黑,别墅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显然是没有人在,琉越瘪丧了脸,“小凤,妈咪不在啊,我的惊喜没了,这么晚了妈咪干什么去了?”

    凤赖耸肩,“可能和男人约会去了!”

    “胡说,”琉越瞪他一眼,“我妈咪怎么可能会随便和男人约会?”琉越拿出手机打电话,没一会儿jc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jc见到他们一大一小有点欣喜,“凤**,小公子,你们怎么突然来了?”jc笑着问道。

    凤赖问:“陌西呢?怎么不在?”

    jc咦一声,“总裁没有告诉你们吗?她回法国了啊!”

    两个声音齐齐想起,凤赖看看琉越,琉越看看凤赖,一个哭丧了脸,一个乌云密布,jc说:“总裁可能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有告诉你们,然后你们……也想着给总裁一个惊喜?”

    这下好了,没有事先打招呼,只有惊,没有喜了。

    “钥匙呢,你有吗?”凤赖问道。

    jc拿出钥匙递给凤赖,又说:“我就在这栋别墅的隔壁,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去办。”

    “行,知道了,”凤赖一边打开门,一边挥挥手说道,示意jc可以离开了,他们自己搞定。

    琉越恹恹地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走进去,把自己滚进沙发里,凤赖笑他:“你们母子真是心有灵犀啊,制造惊喜什么的,时间掐得恰到好处啊,见不到人了。”

    琉越在沙发上滚两圈,懒懒地说:“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妈咪回来!”

    凤赖阴阴地笑了下,说道:“宝贝,你可以去见你爹地啊,你爹地就在a市啊,还有你姑姑。”

    琉越哼一声,“整一个负心汉,有什么好见的?”他眼眸又亮了亮,“不过我想去见见我姑姑!”

    “我明天就去见我姑姑,欧耶!”

    次日,青轮和青洛优坐在黑色宾利的后车座上,车外一片嘈杂,车内一阵静默,小优平时话多,此刻也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她的陌姐姐回法国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家亲爱的哥哥吓跑的,她很不爽。

    青轮就更别指望他说话了,这个十年如一日冷峻的男子这些天的思绪只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骤然,车子一阵急刹车,夜晚的a城车流如潮,车速虽不快,但这么猛烈地将刹车一踩到底还是摩擦起刺耳的噪音,还好后面的车没有靠太近,否则一定发生一起连环车祸。

    有那么一刻,心脏失去了原有的悸动。

    青轮不悦地眯起眼睛,小优忙问:“怎么了?”

    司机脸色惨白,手指微微发颤,连说话都在哆嗦,“好像,撞到人了……”

    小优二话不说,直接拉开车门下车看情况,眼睛一瞄,顿时大喊:“哥,快下来,是个小男孩”

    小孩子身着一条牛仔裤,一件小t—shirt,外面套了一件黑皮马褂,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穿着很有范,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清脸。

    青轮下车,看了地上的小孩子一眼,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现场,默默地说:“他没被撞倒,应该是被吓晕了,小优,抱他上车。”

    趴在地上的小孩子不悦了,吓晕?靠!全世界被末日了我也不会被吓晕,青少,你太没眼力了。

    小优哦了一声,俯身将小孩子抱起来,公主抱,闭着眼睛的小孩子不爽了,我是男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抱我呢?太伤自尊了!不过,介于以后的福利,小孩子想,嗯,暂时不和无知的人计较。

    司机一听没事,紧绷的神经也松了,青轮冷声说:“开车。”司机急忙应是,赶紧把车开走,这么一辆车停在主干道上,早就有人叫嚣了,喇叭声不绝于耳。

    小优先前一直在意小男孩会不会摔伤所以一直没怎么留意他的脸,等上了车,定睛一看,惊得三魂没了七魄。

    什么叫做天雷勾地火,火星撞地球的爆炸性,雷人性,青洛优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良久良久,她才喃喃问:“哥,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嘿!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当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你的儿子。

    那一刻,青轮什么也听不到,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子睿智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的话,此时躺在青洛优怀里装死的小孩子绝对是五根手指头数了还剩的其一。

    青洛优木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她家哥哥一双呆愣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孩子看,突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挫败感,谁能告诉她怀里这个缩小版的哥哥是怎么冒出来的?

    青轮的由最初的呆愣转变为疑惑,渐渐地变得晦暗不明,阴晴难测,小孩子长了一张非常精致的脸,在青洛优的怀里呼吸均匀,粉粉嫩嫩的小脸微微泛红,可爱得不可思议,青轮沉沉地看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

    小孩子真心觉得他要是现在醒来肯定不安全,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便在青洛优怀里睡了过去,居然就那么睡着了,在四只眼睛干柴入烈火的注视下他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这定力,堪称一绝。

    也许,也许,他真的太累了,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车祸,睁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辆有可能是青少的车,等得精疲力尽,终于如他所愿了。

    “哥……”小优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青轮一双极淡的眼睛撇过去,又淡淡地看向小孩子,小优本打算问他如何处理这意外,但见他哥哥三分疑惑、三分惊愕还有四分沉重,硬是压下了心中的疑问,直直凝视怀中的琉越,她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喜欢这突然冒出来的琉越,就凭他和青轮有一张极相似的脸。

    她一会看下大青轮,一会看下小青轮,着视觉冲击真是非一般强。

    “我来抱。”青轮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看起来他还真淡定地没什么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过琉越的手在发颤,那时,他突然有一种抓住了生命中重中之重的感觉,强烈地令他无法忽视,那小小软软的身体传过来的暖暖的体温,温暖地令人心悸,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战栗的,惊慌失措的,六神无主的。

    这小小的身体里,流着的,是他的血液。

    青轮从来没有预计过会有这么一天,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以他的儿子之名自居。

    七八年的岁月里,他从来没有见证他的成长,他甚至不怎么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心脏在脱轨地跳动,青轮指尖都在发颤。

    他很庆幸没几步就到了酒店的套房,否则,他都害怕自己会因为剧烈颤抖而手软,摔着了怀里的孩子。

    青轮轻手轻脚地将琉越放到沙发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虎得小优一双大眼睛瞪得跟同龄似的,满脸不可思议。

    “哥,他怎么冒出来的?”小优小声问他。

    青轮扯了扯唇角,非常淡定地说:“不知道。”

    “哦!”小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哥,你要淡定,这世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有一个长得像你的琉越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家哥哥一项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突然蹦出这么大一个儿子呢?

    不过,嗯,她觉得她家哥哥的清白显然是比不上琉越的。

    青轮突然有些好奇,“我和湮陌西,你更在乎谁?”

    小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怎么问这么白目的问题呢?当然是一样重要啦。”

    啾……青轮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抓了一把,这个问题白目?他以为小优的答案一定是自己呢?果真时间不是最靠谱的。

    琉越的睫毛轻轻上下晃动了一下,青轮的心在那一刻都提到嗓子眼,紧张无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醒了,他要醒了……

    琉越悠悠睁开墨色的眼睛,打量的目光在青轮和小优之间转了一圈,撑着小身板坐了起来。

    嗯,面前的男人挺拔修长,俊逸冷峭,眼神犀利,手段狠辣,比他在杂志上和电视上见到的好看很多,鉴定完毕,琉越在心底偷偷地给他打了一个比较高的分数。

    “呀,小乖醒了!”小优惊喜地大叫一声,扑过去蹲在琉越面前,眼睛滴溜溜地转,仿佛她才是一个小孩子。

    青轮看着醒来的琉越,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

    面对这么一张和他酷似的小脸,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难得词穷。

    琉越眨了眨眼睛,不悦地撅嘴,他又不是小狗,而且他早就醒了好不好,他们一说话他就醒了,只是想听听他们说什么才没睁眼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他听到了“湮陌西”三个字。

    他漆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了小优三秒钟,突然嚷道:“我不叫小乖,这是小狗的名字。”

    “呃!”小优被雷了,伸手去摸他粉嫩的脸蛋,触感真好,“那你叫什么名字?”

    琉越扒开脸上的魔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或许你是坏人呢?”

    小优笑得很无害,“你看姐姐像坏人吗?”

    姐姐?琉越狐疑地打量她一眼,长得挺可爱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单纯无害的样子,他老实回答:“看起来不像。”

    小优笑得更欢了,她就知道没有哪个小孩能不买她的账,谁知道琉越一盆冷水泼下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额上划下三条黑线,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不买她的账,小优伤心了,后果很严重,她委屈地看着琉越,伤心地说:“小乖,我的心都被你伤碎了!”

    “那你把心掏出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碎了。”琉越眼睛眨啊眨的,很好奇的样子,心里却暗想,他这个姑姑,真会演戏!

    青轮眉梢微挑,小优直接捂着心口作晕倒状,脑袋在琉越的胸前拱一拱的,我供,我拱,我拱拱拱,长长的头发乱飞,弄得琉越的脸很痒,很想打喷嚏。

    琉越受不了了,缴械投降,“好了,我相信你是好人,我告诉你行了吧。”

    “好好好,快说!”小优立马停下,谄媚地看着他。

    “你听清楚了,我叫湮琉越,琉璃的琉,清越的越。”小孩一本正经地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青轮。

    那真的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青轮在那墨色的瞳仁里看不到一丝一个孩子该有的单纯。

    “你听清楚了吗?我叫湮琉越。”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青轮从他低低的语气里听出了的些微的忐忑。

    “你听清楚了吗?我叫湮琉越。”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青轮从他低低的语气里听出了的些微的忐忑。

    他僵直了脊背,面前小号的自己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无辜地问自己有没有听清他的名字,湮琉越,他当然听到了,听得再清楚不过。

    他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抚上琉越的小脸,微微一笑,“我听清楚了,你叫湮琉越。”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湮陌西共同的孩子。

    “湮琉越,你姓湮,告诉姐姐,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小优从震惊中回神,紧张地问。

    “我的妈咪?”琉越偏着小脑袋,心想,他笑起来真好看,那么自己笑起来肯定比他好看,因为他绝对比他帅!

    “我的妈咪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爹地呢?你妈咪有没有告诉你你爹地是谁?”

    琉越忽然狡黠一笑,看着青轮黝黑的眸子灵动地打转,“你想听实话吗?”他问的是小优,看的却是青轮。

    青轮不置可否,他已经料想到,湮陌西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可他没想到是那么不着边际的话。

    “假话就是,我妈咪说我爹地是个太空人,他不属于地球,所以他不在地球上,真实姓名不详。”

    琉越偷笑,忍着,继续说:“实话就是,我妈咪说我爹地跟别的女人跑了,没说他是谁呀!”

    琉越说着说着有点小伤心的样子,轻轻咬着唇,委屈……

    太空人?跟别的女人跑了?她是这么跟他说的?很好!青轮难得在心底给某人记上一笔,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小优被雷的外焦里嫩,差点仰天咆哮:“你妈咪真是太有才了!这种话都敢对你说。”

    琉越嘻嘻一笑,“她的才华毋庸置疑,这是公认的事实,否则也生不出我这么无敌的儿子。”

    青洛优叉腰,“说说看,你哪里无敌了?”

    “各种无敌,”琉越傲娇一笑,“你怕你知道了会睡不着觉。”

    “啧,”青洛优瘪瘪嘴,“长得屁点大,口气倒是不小。”

    琉越偏偏头,无所谓的样子,在两大人的眼下摸出薄的透明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哪里?”琉越仰头问他们,又看了看四周,不等他们回答就对着电话说道:“一个庄园,你看着寻过来吧,提点你一下,我面前站着樱皇国际的青总和他的妹妹。”

    然后手机被手长的大青轮抢了,小青轮瞪圆了眼睛,呆呆地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倍的大青轮,那一瞬间他的感觉是,我不用担心自己以后的身高问题了。

    青轮握着电话,很清冷地说:“我是青轮,湮琉越在我这,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然后,很自作主张地挂掉了电话,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电话那边的凤赖看着手机半天没有反应,最后骂了一句:“阿轮,你个白目!”

    “你认识我们?”青轮眯起了眸子,认识他其实也不是很奇怪,但是连小优都认识……

    “认识啊,”琉越说的毫无压力,他伸出手机摇了摇自己的食指,骄傲地说道:“动动手指连你们的祖宗都能查出来,认识你们很奇怪么?”

    青轮问道:“电脑技术?黑客?”

    青轮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看了眼手上市面上还没有流通的手机对琉越说:“你,今晚就呆在这,回a市之前我会把你送回去。”

    小优无语相问:“这样都可以?哥你真是神人,连这种事都做。”

    青轮不理她,琉越有些崇拜,够霸气!什么叫盲目跟从,这就是!

    于是,琉越就如此光明正大地留下了。

    晚上,两大一小在餐厅吃饭,今天家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但是看到餐桌上的虾,琉越精致的小脸划下三条黑线,很刻意地坐到离虾远一点的位置上,那只有些人就是不放过他,小优笑眯眯地夹了一只虾放到他碗里,不赞同地说:“小乖,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哦,否则会长不高的!”

    琉越立刻马上将餐盘推得老远,听着她一口一个小乖,再看着老远的餐盘里的虾脸都黑了,“你再叫我小乖我就叫人接我回去,”琉越恶狠狠滴威胁,又可怜兮兮地说“而且我对虾过敏,闻着味道都不行。”他比湮陌西还讨厌虾,对虾的过敏程度也远远大于湮陌西。

    对虾过敏,姓湮,长得和哥哥那么像,这么多这么多掩饰不了的证据,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高兴自己突然有了一个侄子,心疼当初的陌姐姐,不知道她在那段绝望的岁月里怀着琉越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沉了沉眼睑,弯弯的眉眼有些沉,有些事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也许过不了多久,所有的一切就再也无法埋藏,她笑着给琉越添了一副餐具,看上去又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是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琉越突然就有些心疼了,他知道妈咪以前最心疼这个姑姑了,所有人都欺负不得,他从座位上蹦下去跳到小优的怀里,一边给她擦不断地流出来的眼泪一边哄着她:“怎么哭了?你哭起来真是丑死了,脸都挤一块了!”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你伤心自己出生早了?不怕不怕,我把小枫介绍给你好了,他很帅的,跟他一样帅!”琉越伸出一根小指头,指了指沉默是金的青轮,暗想,温柔的你不吃,搞笑的你总要待见吧。

    小优果真扑哧一声笑出来,捏捏琉越滑嫩的脸,“人小鬼大!我才不要你介绍的呢,肯定是恐龙!”

    远在法国开会的墨玄枫冷不伶仃地打了一个寒颤,墨玄枫居然成恐龙了!

    远在法国开会的墨玄枫冷不伶仃地打了一个寒颤,墨玄枫居然成恐龙了!

    琉越嘻嘻笑,伸手环住小优的脖子,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

    青轮一只没有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顿饭吃得波澜起伏,小优和琉越玩到很晚才睡觉,青轮对着两个装模作样的小孩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小优死活要和琉越睡,琉越死活抵抗,坚守自己的革命阵地,分毫不让,于是出现了这么一段扭曲的对话:

    琉越将脸鼓成一个水晶包子:不要和你睡,我要自己睡,这里有三个房间,刚好,一人一间。

    小优:这怎么行?万一你晚上不小心画地图你一觉睡醒后会着凉的。

    琉越:???……什么是画地图?

    小优: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画地图就是尿尿啊,笨!(鄙视中)

    琉越:……(尖叫),我不要和你睡,你那么邪恶,我怎么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揉到我。

    小优(作委屈状):怎么可能?我睡姿很好的。她眨巴着眼睛一副我很诚实的表情,

    琉越万分惊悚,直接蹦到沙发的另一头,短时间的经验告诉他,她的话肯定以及绝对的只能信一半。

    小优从沙发上爬过去抓住琉越,八爪鱼一样地把他搂在怀里,撒泼打浑三十七计全都搬出来了,琉越微弱的力量敌不过八爪鱼难缠的魔爪,最后缴械投降,琉越万分佩服自家妈咪的承受能力,没被她缠得疯掉真是老天特别的眷顾!

    事实证明小优说自己睡姿好真是与事实太不着边了,她一会踢踢被子,一会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一会儿在床上无意识的滚一圈,直接将睡觉十分绅士的琉越挤下了床。

    琉越站在床边无语地看着床上冒着口水泡泡的某人,哼哼地出去了。

    客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青轮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已经坐了整整三个小时,夜色下,他的身影完全被笼罩在黑暗里,显得诡谲而阴冷。

    他打开一盏昏黄的灯,摸出皮夹,抽出皮夹最里层的一张照片,照片很干净,被珍藏得很好,照片上一个身着白礼服的女孩子淡淡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黝黑的眼睛,美丽得不可思议,手指不自禁地抚上照片上白皙的脸。

    他从车祸中醒来时曾想过扔掉这张照片,有一次他已经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后来居然又傻傻地跑回去把它捡回来,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做的最愚蠢的事。

    除了他皮夹里的这张照片,家里还有好几张湮陌西的照片,全都放在湮陌西以前住的那间卧室里,有一次方若涵擅自走进她的卧室,被小优撞见,那是青轮第一次见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发火,她把方若涵损得整整两个月没再踏进庄园一步,湮陌西的卧室是个禁地,除了他和肖,小优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你怎么还没睡?”琉越眯着一双眼睛倚在墙边好奇地问。

    琉越两步并作一步跑过去,露出笑嘻嘻的脸,可爱得让人想直接咬两口,青轮长臂一伸一揽,琉越就坐到了他的长腿上。

    琉越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精致的小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先前青轮抱他的时候他睡着了,不知道,此刻可是万分清醒,琉越非人类的脑子没预测过被自己爹地抱着的感觉应该是怎么样的,不过,嗯,此刻的感觉还不错,和被妈咪抱着时感觉很不一样,更有力量一些,妈咪的怀抱是柔软的,他的怀抱是坚韧的,不过还是很舒服,所以,他动了动就安静了。

    “是不是被小优踢醒了?”青轮温和地问,刚刚阴霾的心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一扫而空。

    “被挤下来的,没见过睡姿那么差的,”琉越瘪瘪嘴,有些嫌弃地说,“睡觉还流口水!你们兄妹相差太远了,一点也不像。”

    “我本来在做梦,一个很恐怖的梦,被她弄醒了,还好醒了,中国不是有句话叫瞎猫碰上死耗子么。”

    青轮的心底升起一股疼惜,他抱着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和别的孩子一样,不像其他孩子那么软软的,肉肉的,他的身体有些硬,这种硬不是因为他瘦,而是……很有力量,一触碰就知道是常年接受体能训练的身体,他才七岁,七岁……

    “你做什么恶梦了?”青轮的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琉越想了想,嘟了嘟嘴吧,说:“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恐怖的梦,只是我好想生下来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总是幻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做梦也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比如梦见长着六只耳朵的猪啊、会站着说话的蛇啊什么的,总之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琉越一边回忆一边说。

    青轮轻笑一声,“想象倒是挺丰富的,身体这么硬,是不是习武了?”

    “是啊,”琉越说,“妈咪也习武的。”

    而他之所以决定习武,是有原因的,琉越开始把他的原因说给青轮听。

三年前,那是他三所多,缩成一团看起来肉呼呼软绵绵的,仗着一张雌雄难辨的妖孽脸,睁着一双邪魅不变的葡萄眼把他妈咪身边的人哄得团团转,渐渐地,他发现他妈咪每天晚上回家身上都带着伤,她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己身上涂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祛疤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三岁多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他问她,她却找各种理由掩饰,然后他开始问她身边的人,没人敢告诉他。

    青轮静静地听,心里阴晦的叫嚣分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握着照片的手紧了又紧,隐隐泛白。

    那天晚上,巴黎的夜空一片黑暗,半夜天空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暗夜狰狞地令人心慌。

    那天晚上,巴黎的夜空一片黑暗,半夜天空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暗夜狰狞地令人心慌。

    琉越一直没有睡,他在等,等他妈咪回家,午夜十二点多的时候,厚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他急匆匆地下楼,然后看到了这一生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双眼睁到极致,他呆呆地站在玄关入口。

    他看着小枫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的回来,那个女人躺在他的怀里,沉睡着,一动不动,闪电夹杂着滚滚雷声划破长空,打在他们的身上,琉越清晰地看到了他妈咪惨白得像死人的脸,小枫见到他只是微微一愣,便迅速地走进屋内。

    将她放到床上,小枫才告诉他,他妈咪训练的时候,安全带松落,从半空坠了下来,所幸他伸手接住了她,缓冲了一部分力道,才没有使她摔得过分严重,他说,这是他妈咪自己选的路。

    那天,别墅里的灯一整晚都没有熄。

    第二天,小枫面无表情地对刚满四岁的他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他至今刻骨铭心,他说:“这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如果你不变强,你就是你妈咪最致命的弱点。”

    弱点,是的,他是他妈咪的弱点,是她的致命伤,所以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强,他才能在自己妈咪决定展开复仇的时候呆在自己妈咪的身边。

    “你知道了,对不对……你是我……”他的小脑袋埋在青轮的胸口,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音闷闷地,他小声地说,带着点不安和紧张,还有莫名的悸动,然而,爹地两个字却始终没有吐出来。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后都只能化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搂紧怀里小小的孩子,悲伤、喜悦、懊恼、悔恨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心底,“对不起。”

    他对不起怀里的孩子,更对不起她。

    琉越微微红了眼睛,他却强忍着将眼泪逼回去,妈咪曾经对他说过,小孩子有哭泣的权利,所以他没必要把眼泪忍着,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哭。

    琉越的情绪悉数传进青轮的胸腔里,铺天盖地的心疼将他淹没,青轮将他抱得更紧。

    这个孩子在他的意料之外,湮陌西曾经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没了,青轮没想过湮陌西说的是谎话,因为她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没想到湮陌西说了谎,他还在。

    青轮没有哪一刻如此感谢上苍,感谢他没有带走他们。

    琉越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伤感了那么一会儿就自动修复了,他在青轮的胸前蹭蹭蹭,似乎想要将那些不爽情绪全部蹭掉,然后探出小脑袋,不服气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演技那么好!”

    青轮揉揉他的头发,笑,“在你问我的第一句话之时,你的表情,你的动作都告诉我你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是巧合,这是正常的推理能力。”

    “正常的推理能力?正常的人会相信一个七岁多的孩子能够策划一场车祸?”

    这是是正常的推理还是不正常的人会做的推理?

    “当然是因为你遗传了我的基因才让我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青轮面不改色地教导某小孩他这么彪悍绝对是因为基因问题。

    得,琉越好不容易有了点悲伤的小情绪也被青轮这么自恋的一句话震飞了。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太危险了,“被你妈咪知道了她会担心的。”光命令是不够的,还要有威胁的筹码。

    琉越骄傲了,他傲娇地说:“我是有万全准备的,考虑到了车速,假装被撞的角度还有倒下的方氏以及前后车辆的距离,不过我以后不会了,妈咪知道了会生气的,哎呀,爹地大人,你不会狠心地去告我的状吧?”

    “再叫一遍,”青轮的眼睛灼热,诱哄的声音让琉越有点不好意思,琉越的看着眼前俊美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暗想,所以说自家妈咪那么早就被他给吃了绝对不是自家妈咪的定力不够,而是眼前的男人太妖孽,所以当后来的后来,琉越知道事情的原末……

    “……爹地,”琉越有些不习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爹地喜欢,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被讨厌被冷落,虽然于他而言爹地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每一个孩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得到爹地妈咪的认可和疼爱的,因为于他们而言,爹地妈咪就是最重要的存在。

    青轮对这个问题深表疑惑,墨玄枫那妖孽肯定是不可能告诉琉越的,湮陌西更不可能,那么是谁告诉他的?

    “一年前,偶然,我在电脑上看到你的照片,然后就顺带翻看了你的资料,七年前你出车祸那天和我妈咪出事那天的时间刚好吻合,然后就查出了妈咪曾经和你有关系的事,七年前你和妈咪出现在拉裴尔的时装秀上,然后,嗯,第二天,英国有三家公司破产,那事当时很轰动,我翻出了那时监控器记录,果然是因为他们惹到了妈咪,再联系我的出生日期,就这样了,这是正常的推理。”

    青轮,“……我儿子就是不一样!“

    正常的推理?人家孩子走的是小家碧玉范儿,你走的是国际范儿,动动手指,祖宗十八代都能被你翻出来,还正常的推理!

    青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有些头疼了,“网上那个小孩是不是你?”

    “呃,这个,”琉越摸摸头,阴阳怪气地问:“什么?”

    “自称是我儿子,除了你还有谁?”

    “这个,好像我是这么说过。”琉越很憋屈有木有。

    “当然想,如果不是妈咪知道了会不安心,我早就……”琉越本想说我早就黑了方氏的系统,哪轮到他们现在还那么嚣张。

    “可是,”琉越表情此时是算不上好的,他望着他,怀疑地问:“为什么你在妈咪才消失一个月不到的时时间里就有了方若涵?为什么你没有坚持找她?”在这点上琉越是非常不满的。

    “可是,”琉越表情此时是算不上好的,他望着他,怀疑地问:“为什么你在妈咪才消失一个月不到的时时间里就有了方若涵?为什么你没有坚持找她?”在这点上琉越是非常不满的。

    “我出车祸了,”青轮不想他们刚刚建立的感情被任何不确定因素破坏,所以他老实交,“车祸醒来后失忆了,刚好把你妈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两个月忘了。”

    琉越,“……”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来回应他的失忆了,还有比这个更狗血的吗?有吗?有吗?

    “睡觉,你今晚和我睡。”青轮搂着他走向卧室,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琉越囧,无力反抗了。

    第二天,青洛优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吓得尖叫,连鞋都忘了穿就匆匆跑到客厅,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大青轮小肖青轮休闲地坐在餐桌上,十分优雅地吃着早餐,样动作那神态像不像是在吃早餐到像是在膜拜早餐,两人见她双双抬头,双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小优默,你们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

    “姐姐,你的造型好有个性啊!”琉越忍住笑,蓬松的头发,画着孙悟空图案的睡衣,光光的脚丫,没有一点形象可言,琉越忍笑忍得很辛苦,青轮对于这种场景早就有了免疫力,淡淡说 :“洗漱吃早餐。”

    小优嘟着樱桃小嘴,不赞同地抱怨:“小乖,你该叫我姑姑吧,还姐姐?那我不是很吃亏!”

    “咳咳咳……”琉越一口牛奶喷出来,呛得他不停地咳嗽,青轮轻轻地拍他的后背,让他好受一点,琉越囧,感情昨天晚上她什么都不说是在装傻?!这人早就知道了?

    小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飘飘然去洗漱了。琉越一直以为他这个姑姑顶多会演戏一点,顶多恶作剧一点,没想到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她选择自动忽略,这样的性格应该是活的最自在最无拘无束的。

    “宝贝,你妈咪回法国了,我得去一趟,你就在庄园里,尽量不要出去,这个庄园到处都是保镖,很安全,知道吗?”青轮给他剥了一个鸡蛋放到他碗中,谆谆教诲。

    “我妈咪可能会很忙,没空理睬你,你确定要去吗?”琉越咬了一口鸡蛋,含糊不清地问。

    “当然要,我和你妈咪之间有点误会,非常需要解释清楚,否则她胡思乱想不原谅我怎么办?”

    琉越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而且,爹地和妈咪的两人问题还有待解决,他不好插手,中间多了他这根线,他不想妈咪因为他放弃什么或者勉强接受什么,那不是他要的。

    如果妈咪真的不爱爹地了不和爹地在一起,他也能接受的。

    “你不会伤害她的,是不是?”琉越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青轮忘了湮陌西,不爱她是很正常的,但是,也不至于伤害妈咪吧,毕竟还有他和姑姑站在中间嘛!

    伤害?怎样才算伤害?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青轮的沉默让琉越很不满,他放下手中的餐具,正经危坐,精致的小脸很严肃,“爹地,我绝对不会原谅伤害我我妈咪的人,不管他是谁。”

    青轮不禁生出一股怆然,琉越的话已经很清楚,他可以没有爹地,但绝对不能没有妈咪,湮陌西,你把他教得很好。

    “不会,爹地不会伤她。”他承诺,他怎么忍心再伤她。

    “宝贝儿,你想要爹地妈咪在一起吗?”青轮突然问。

    琉越一愣,精致的小脸拧了拧,有些不解,“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你希望爹地和妈咪在一起,那么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如果原先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是只要你希望我们在一起,可能性就会增加到百分之八十。”

    琉越聪明的大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青轮的意思,他哦一声,却说:“可是我不希望我的想法左右妈咪的决定,我承认你是我爹地只是因为我的出生你有一半的功劳,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这是事实,不会改变,但是我是我,我妈咪是我妈咪,我和你是父子,不代表我妈咪和你就是夫妻,换句话说,我不介意再多出一个爹地。”

    琉越的意思很明显,一切以他家妈咪的意思为主,他妈咪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他无所谓。

    青轮没想到琉越会如此说,这个儿子不仅行动能力强悍,连逻辑思维都那么彪悍,将他自己、湮陌西还有他之间的关系剖析得那么明明白白,青轮到不知道儿子这么聪明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青轮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反而套起了小道消息,他一脸苦逼状,说道:“乖儿子,你总得告诉爹地你妈咪和墨玄枫是什么关系吧。”

    琉越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他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门牙,爹地大人这是吃醋了嗫。

    琉越歪着头斟酌了一下词汇,说了两个最贴切的字,“家人。”

    “他们相识多年,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家人,哎哟,爹地大人,这个问题你根本没必要纠结啊,要是小枫和妈咪有什么的话,你认为小枫会允许妈咪单枪匹马跑到a市去勾搭你?”

    青轮嘴角一抽,琉越勾搭那两个字用的非常喜感。

    青轮并不是很意外琉越的回答,他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湮陌西回到法国他才会那么淡定。

    琉越嘴上说不关心他们在不在一起,但是却拐着弯给他提供湮陌西的小道消息,青轮冷艳地想,自家儿子真是太上道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如果她也能来庄园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你说呢,爹地?”琉越讨好地说。

    青轮点点他的鼻子,“只要你确保自身安全,随便你怎么折腾!”

    “爹地,你真好!”琉越欢呼,转而想到什么,有点忧伤地撑着小脑袋叹气:“哎,要是我妈咪知道我这么快就认了你不知道会不会恼我呢?”

    “爹地,你真好!”琉越欢呼,转而想到什么,有点忧伤地撑着小脑袋叹气:“哎,要是我妈咪知道我这么快就认了你不知道会不会恼我呢?”

    青轮一笑,“不会,爹地帮你解决了!”

    琉越兴奋地从椅子上蹦下来,蹦到青轮身边,狠狠地亲了他一口,谄媚地笑道:“爹地,你真是太好了!”

    青轮一颗心都柔软下来,化成一滩温水。

    青洛优见到了传说中的妖精,她身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坐在总统套房的客厅里,如凤凰涅槃,浴血而生。

    莹白细腻的肌肤,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地看着她,红润性感的嘴唇,弧线优美的天鹅颈,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性感魅惑,勾人魂魄。

    最迷人的是她那双眼睛,纯粹的碧绿色,如清波荡漾,帘卷人心。

    让青洛优瞬间想到两个字,碧妖。

    “嘿,小乖,你说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一大早出现了幻觉?”她摸摸琉越的头,颇感其实她应该回去再睡一觉,头脑才会清醒一点。

    琉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着坐在沙发上妖娆妩媚的女人说:“小凤,我姑姑性向正常。”

    “呃……”这和我性向正不正常有什么关系?青洛优暗自诽腹。

    “请问,你是?”青洛优秉着来者是客的心态礼貌地问。

    琉越下意识地回答令小优嘴巴张成o型,他说:“她是凤赖。”

    法国著名的生物学家,曾经一篇有关病毒研究的论文登上法国头版头条,引起这个领域一片哗然,凤赖一晚成名,甚至被冠上毒女的称号。

    青洛优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鸭蛋,她早就听过凤赖的大名,以她初步的定义来看,毒女什么的肯定长得奇形怪状,因为病毒本身就不是好东西,整天和病毒打交道的女人能长成什么样?

    打击她弱小的心灵,眼前这个毒女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太妖了,真的太妖了,原来毒女是长这个样子的。

    青洛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和电视里演的那样是不能碰的?你呼出的气体是不是也带毒性?”她眨巴着一双眼睛,好奇宝宝地问。

    “拜托,姑姑,她是毒女和她本身有没有毒是两回事好不好?”琉越忍不住大翻白眼。

    “我没毒,可以随便碰。”凤赖懒洋洋地说,青轮是怎么教她的,太白了!

    和那么一个阴损的男人在一起长大居然是这么一副白目样,凤赖有些不可思议。

    琉越暗自诽腹,小凤,你不要被我姑姑白目的表象骗了!

    湮陌西在巴黎有一栋独立的小别墅,事实上只要哪个大城市有这女人的分公司,基本上那个城市就有一栋属于她的独立的小别墅或者小公寓,并且有人定期打扫。

    湮陌西刚从el国际总部回来就感到别墅里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黑暗中,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形同鬼魅。

    “谁?”湮陌西声音戾沉,五指一旋,三根银针便向对方飞过去,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对方只是拿起桌上的被子一档,银针应声落地,速度之快令湮陌西暗自心惊,手指按下的**前一刻她于黑暗中听到他说:“陌西。”

    很简单的两个字,她的名字,湮陌西却已经知道是谁,她收起枪打开灯,青轮慵懒的姿态就落进她的眼底。

    “你不是在a市?怎么突然飞到法国来了?”湮陌西的表情是称不上好的,甚至还有点阴暗,刚刚出手的戾气没有完全消失。

    青轮这么不声不响地跑到法国来,湮陌西摸不准他又想干什么,他都要订婚了,不守着自己的新娘子,跑到这来干什么,法国没有樱皇的旗下的产业。

    青轮的表情更称不上好,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眸深处汹涌着湮陌西看不懂的情绪。

    这个女人,有一个令人惊悚的身份。

    这个女人,她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来找你,不欢迎?”阴霾一瞬间消失殆尽,他看着她似笑非笑。

    湮陌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轻轻靠着,转头看他,墨色的眼睛漆黑如夜,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会突然跑来找我?我已经辞职了,难道我泄露了贵公司的商业机密,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哦,那还好,我自觉我的人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饿了,你先去做饭!”

    “哦,冰箱里没有食材了,你要先去买,我很累,不想动,”她拍拍青轮的肩,笑眯眯地说:“辛苦了!”

    “湮陌西!”青轮已不知是怒还是无奈。

    湮陌西不理他,自顾自说:“我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我去清洗一下,交给你了。”

    有些人,她就是有那样的魄力,管你是谁,先给我做了再说,湮陌西就是那样的人,她确信青轮不会对她置之不理,虽然这份确信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但就是肯定,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湮陌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青轮正在厨房做饭,男人白色的衬衫长袖高高挽起,他做菜的姿势很优雅,倒不像是在做菜,而是在做一件艺术品,这是湮陌西第一次亲眼见他做羹汤,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无论做什么都能成为一道优美的风景。

    青轮瞄了她一眼,她围着一条浴巾倚在门边,很悠闲地看着他,润湿的长发随意地散在两侧,精致的脸蛋,弧线优美的香肩,白皙的长腿,脚趾套在木质的凉拖里,微微地蜷缩着,一想起这副身子曾经被他……青轮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烦躁之余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他冷硬地命令:“去把衣服穿上。”

    烦躁之余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他冷硬地命令:“去把衣服穿上。”

    湮陌西不理他的脾气,她甚至走过去从他背后将他抱住,双手交叉地叠在他的胸前,软软地身子与他结实的后背紧紧相贴,青轮很明显地微怔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放松神经,软香在怀,他可以对别的女人无动于衷,然而,对湮陌西却很难做不到,早在樱皇国际第一次把她强制性地揽进怀里那一刻他就很悲惨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陌西,如果你还想吃饭的话,现在就出去。”他不得不提醒她,再不走他可不保证他会不会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你给她也做过饭吗……我指,方若涵。”湮陌西忽略心中突然涌起的不舒服的感觉,轻笑问道。

    青轮幽深的眼睛微微漾起那么一丝波澜,温柔地说:“没有,除了我的家人,只有你。”

    也许是他的回答令她很满意,笑容在唇角渐渐扩大,像是盛赞在盛夏的白莲花,轻轻的吻落在他的颈脖,惊奇一片涟漪,他死死地克制着身体的悸动,很想就这么扔了手上的东西,把她吃干抹净,湮陌西很显然感觉到了他的僵硬,轻笑出声,也不招惹他了,慢悠漫悠地出去了。

    餐桌旁,湮陌西津津有味地吃着饭,青轮的手艺堪比五星级主厨,她不禁有一点嫉妒,这人什么都会,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长的,她也会厨艺,但是做出来的口味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也就她自己能吃,湮陌西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把什么都给了他。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裙,没什么特别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白的纯粹,干净。

    “你什么时候回a市?明天?后天?”湮陌西撇下心中的疑惑,边吃边问,“不是快要和方若涵订婚了嘛?你把准新娘丢在家里难道不会心疼?”

    青轮喝了一口汤,味道还不错,他又喝了一口才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好,开门见山,湮陌西正有此意,她讨厌和青轮玩心计,能玩得过他的少有人在,湮陌西自知不包括她。

    “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想让我当你的地下恋人?”笑容凝在唇角,湮陌西看向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们结婚怎么样?”青轮抬头,湮陌西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一毫玩笑的成分。

    湮陌西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令她无法招架的话,她不知道哪里又出了错,才让他突然跑到法国来像她提结婚的事,他这么平静地问她,倒像是他们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似的。

    湮陌西认识一对夫妇,他们是青梅竹马,两人在一起二十多年,彼此喜欢,他们很自然地从朋友过渡到恋人。

    湮陌西和他们交好,丈夫当年向她的妻子求婚的时候,就问了一句:“我们结婚怎么样?”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没有一点波折,顺顺利利,何乐幸福。

    这一直是湮陌西追求的爱情,追求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曲曲折折,日子只是平平静静地过。

    也许没多少人喜欢没有波澜的生活,但对湮陌西来说,平静就是幸福。

    房间里的灯开得很亮,湮陌西的脸色在晃眼的灯光下泛白,大脑一片朦朦胧胧,有些不清醒,仿佛世界在她的脑海里都是一片淡白色,烟雾迷离了前方铺好的路,稍不经意就会走错。

    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睛澄澈透明。

    “我不认为这个话题有任何谈论的意义,青轮,你即将和方若涵订婚,这是事实,你即将是别人的未婚夫,而且你和方若涵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们的恩爱的消息漫天遍地,我不想成为人人口中谈论的第三者。”

    青轮深深一笑,有些落寞,他说:“只要你说好,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怎么会不是问题,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隔着一个七年,隔着一个方若涵,隔着很多事,比如,你不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你不知道我有没有瞒着你什么事,你甚至不知道我爱不爱你,最大的问题是,青轮,我不是以前的湮陌西,我想我并不爱你。”

    青轮呼吸一窒,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她说得真笃定,然而,他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就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也可以告诉我,你不想告诉我,我不勉强,爱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们以前认识不到两个月就在一起,很显然我们彼此吸引,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再试一试?”

    湮陌西冷笑,“青轮,当初我就是答应和你试一试,结果试出了什么,虽然不是你的错,知道真相后我也不再怪你,但是,青轮,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要去试一试,我有很多事要做,我的仇还没有报,试一试还是算了吧。”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青轮如果真那么好打发他也不是青轮了。

    “陌西,以后的路还很长,有我陪着你,你想要做什么都不会太难。”

    湮陌西已经没心情吃饭了,放下餐具走出饭厅,很有勇气地甩下一句:“收拾干净我们再谈。”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吩咐这个时常冷峻得的令人发颤的男子伺候她。

    她怎么就那么肯定青轮会听她的话呢?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事实同样证明湮陌西真的不想和青轮谈论她认为没有一点营养的问题,说不定交谈之后还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所以当青轮收拾完之后湮陌西已经回自己卧室睡觉去了,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内容是这样的:青轮,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离开的时候麻烦带上Men,谢谢!

    青轮差点把纸条揉成粉末,可想而知,湮陌西气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青轮差点把纸条揉成粉末,可想而知,湮陌西气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所以当湮陌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她知道是谁,不想理,继续睡。

    她觉得今天的青轮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人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不过她对青轮的君子风度还是恨信任的,有一个固定女友还能七年不碰她,湮陌西想不信任都很难,显然她自动忽略了七年前某人借机将她吃得一点不剩的丰功伟绩。

    湮陌西很淡定,淡定到青轮已经无言来形容她的淡定。

    青轮静静地看了她五秒钟之后默默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湮陌西想,青轮真的神级了,然后她就放心地睡沉了。

    深夜的法国,独立的别墅,别墅四周静悄悄的,别墅里更是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湮陌西是被吻醒的,几乎在青轮的唇贴上她的唇角的那一瞬间她就醒了,当然,如果连这点警觉都没有她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

    她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 朦胧的睡眼入目的影像影影绰绰,不分明。

    他的吻游离到她的眼睛,鼻子,脖颈,他扣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她动弹不得,身体战栗地厉害,内心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复杂得令人头疼。

    他于黑暗中轻笑,她的反应真青涩,这青涩的反应他非常喜欢,他直接咬住她晶莹的耳垂,轻拢慢捻,纠缠不休。

    湮陌西不自禁地轻吟出声,真是要被他弄疯了,他什么意思,怒火中烧,“青轮,你今晚没喝酒啊,这样也能认错人?”

    青轮吻了吻她的唇,味道该死的比他做的饭菜还要好,他忍不住又吻了吻,“陌西,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早点行使自己的权利。”

    七年前,青轮一身白色西装,风度逼人,他在拉裴尔庆功宴上向英国顶尖服装设计大师这样介绍身旁的湮陌西:这是我未来的妻子。

    湮陌西怔怔的,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为什么,她不爱他了啊,不爱了,明明已经不爱,可是为什么七年前的种种这一刻却那么清晰地在脑海里重放,像无声的默片,心酸,怒火,感动,一一记录在册,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的温柔,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呵护。

    “会不会快乐不是你说了算,陌西,你相信我,你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亲情、友情、爱情,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你父母的不幸不会在你身上重演。”

    “湮陌西,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

    “陌西,看着我,”他打断她的回忆,黑暗中,她只能看见他的模糊的轮廓,线条优美的下颚,俊美如斯,“刚刚你在想着谁?嗯?”

    明显愠怒的情绪,湮陌西微诧,青轮是那种全世界毁灭了都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的男人,她不过是稍微走神他就生气了?她有那么重要吗?很显然她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华丽丽地走神了。

    青轮清俊的脸染上薄怒的颜色,在夜色中彷如一只浑身散发着妖冶气息的妖精,魅惑逼人,摄人心魄,他波澜不惊的时候是很清俊怡人的,然而他一变色,那种危险的杀人于十里之内的气息震得湮陌西内心拔凉拔凉的。

    “在想什么?”低哑的声音,磁性的声线,蛊惑人心的气息扑在湮陌西的颈侧,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湮陌西一阵窘迫,面红得能滴出血来。

    “想你,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机场,眼睛看着我,仿佛要吸走我的魂魄,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房间里睡着了,那时我才看清你的脸,清俊得如同世间最纯净的山泉水,”黑暗中,她抽出自己的手,细细地描绘他的轮廓,像是留恋过千百遍一样,“能洗涤人的心。”

    “你喜欢吗?我的脸?”他笑,这张脸能让她喜欢,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貌很满意。

    “喜欢,”湮陌西并不掩饰,喜欢他的脸,没什么丢人的。

    虽然她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靠近她,额低着额,鼻尖对着鼻尖,动作说不出地亲昵,他说:“陌西,我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青轮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径自拉开被褥躺了上去,湮陌西吓了一跳,腾地坐起来,脸上绯红一片,这就是他留下来的意思,和她一起睡?

    “青轮,你干什么?快起来!”湮陌西怒,这人今天果然不正常。

    青轮直接无视她,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就把她按在床上,湮陌西直接一脚踢过去,他却像是早有所防备似的,长腿压着她的腿,让她再动弹不了,湮陌西觉得他一定是中邪了,今天晚上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青轮,你到底想干什么?”湮陌西愤恨地问,那语气像是恨不能把他丢出窗外。

    “睡觉,和你一起。”青轮发挥无赖精神。

    湮陌西差点咬到自己的银牙,“睡什么觉,你在我旁边,我怎么睡觉?”湮陌西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一阵窝火。

    “哦——,不睡觉难不成你想和我做点别的?”青轮低笑般的声音传来,居然还亲昵地对着她的耳蜗说话,温热的气息直往她耳廓里钻,痒痒的,湮陌西被他密密地压着,那感觉,别提多怪异了。

    “青轮,你……”湮陌西不安地动,他却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反而搂得更紧了。

    男女先天上力量差距让湮陌西一阵困窘。

    “青轮,你tmd放开我!”湮陌西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以前就知道青轮有时候扭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特别是他没脸没皮的时候,各种不要脸的因子都会跑出来。

    “青轮,你tmd放开我!”湮陌西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以前就知道青轮有时候扭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特别是他没脸没皮的时候,各种不要脸的因子都会跑出来。

    “不放。”青轮死缠烂打到底,连声音都透出一股低沉暗哑。

    “你以前叫我阿青,”青轮低声说,声音特别沙哑压抑,湮陌西都能听出他语气里刻意压制的黯哑,“我很喜欢这个称呼,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叫我。”

    “太遥远了,”湮陌西悲凉地说,所有的怒都被这一句冲淡,“这个称呼太遥远了,你先放开我好么?”

    “别动,别说话了,再遥远我也能让他触手可及,我们慢慢来,不着急。”青轮的声音闷闷的,沙哑难耐,明显是在压抑,软香在怀,又是他喜欢的、熟悉的味道,他又不是不正常,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虽然他很想对她怎么样。

    湮陌西果然不敢乱动了,黑暗中彼此的气息相互交错,湮陌西却没有一点睡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耐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

    阳光从白色的窗帘透进来,洋洋洒洒地打在柔软的大床上,空气里仿佛能看见尘埃的光影。

    湮陌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早已没有了青轮的影子,她自嘲地笑,苦涩无边,进浴室洗了澡,穿好衣服,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湮陌西突然想流泪。

    餐桌上摆放着清粥小菜,完全是中国式的早餐吃法,嚅嚅的米粥还散发着热气,令人食欲大开。

    她静静地走进,明媚的太阳照在光滑的餐桌上,映出她的影子,她突然开始怀疑,这些年生生死死,费尽一切让自己登上世界的巅峰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其实茫茫人海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她去依靠,只是,她被现世蒙蔽了眼睛,不相信,所以看不见。

    有力的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将她完完全全地揽进温暖的怀抱里,青轮的声音很低,却意外地好听。

    “怎么了?”温温柔柔地问,心底的柔情仿佛在那一刻突然蜂涌而出,她乖乖地伸出手,纤细修长的手指白皙晶莹,他忍不住拉进自己的唇边吻了吻。

    然后,一枚戒指,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很简单,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只镶了一颗很小的白色碎钻,然,却是由世上最纯的钻石雕刻而成。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撞进她的心里,如同细小的尘埃在乳白色的微弱光芒中轻跳,撩拨心弦。

    她轻轻地笑起来,手指上的钻戒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莽莽光芒中,她笑着问他:“你不会伤害我是吗?”

    她伸出手,熹微的阳光下,低头吻了吻手指上精致的戒指,眼底有温存的柔情。

    那天,是六月二十八日,青轮和湮陌西在法国登记结婚,湮陌西的人生从此再也摆脱不开一个叫青轮的男人。

    湮陌西终于还是带着青轮去见了她的父亲。

    湮凯明的墓碑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湮陌西买了一束薰衣草,淡紫色的小花开的十分漂亮,这么多年,这似乎已成习惯,每次来都会带一束薰衣草。

    “爹地,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结婚了。”湮陌西言笑晏晏,“我七年前就说过或许有一天我会带他来见你,没想到最终这句话还是变成了现实。”

    “嫁给青轮,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不会后悔。”

    “爹地,你在天堂祝福我们吧。”

    青轮揽住湮陌西的肩,眼里都是柔情。

    “爹地,我是你的好朋友青离的儿子,青轮,现在是陌西的丈夫,你的女婿,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女儿很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对她,不会让你失望。”

    湮陌西笑看他一眼,说道:“阿青,我发现你叫我父亲爹地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奇怪。”

    青轮拍拍她的脸,像是在哄一只京巴,“没关系老婆,听多了就习惯了。”

    “老婆,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青轮深深地笑。

    所以说,青轮有时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染料就要开染坊!

    湮陌西和青轮从墓地出来,青轮突然问:“陌西,我们的新婚蜜月呢?”

    他想和湮陌西去溜一圈,不管去哪里都好,暂时不要回a市,回去一定又是一片硝烟,他这老婆现在的心思可不在他身上,他要乘胜追击。

    “什么新婚蜜月?”湮陌西还真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主要是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结婚都在意料之外,更别说什么新婚蜜月了,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你想去哪里旅游?我们一起去,拉斯维加斯,威尼斯,巴厘岛,约旦佩特拉城,迪拜还是其它地方?”

    “陌西,我们去旅游,你想去哪里?”青轮眉目都是动人的光彩,湮陌西下意识地选了一个地方。

    青轮在她脸上亲一下,笑着说好。

    到达威尼斯时已是晚上十点,两人下了飞机,夜色中一切都被灯火挟裹得朦胧起来,一片雾霭迷蒙,显得特别美丽。

    青轮和湮陌西在酒店入住,湮陌西暂时不想出去玩儿,刚下飞机,她要调整一下,很想睡一觉,青轮本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半步都不想离开湮陌西。

    湮陌西洗了澡就想睡觉,青轮不让她睡,她什么东西没吃,半夜醒来会难受,青轮内线叫了一些吃的,湮陌西焉焉地吃了一些,又爬上床去睡觉了。

    青轮一笑,湮陌西存着什么心思他不用想都知道,虽然她刻意掩饰了,但是青轮是多细腻的心思,他想要剖开一个的内心,很少有人能掩饰得住。

    青轮洗了澡,搂过湮陌西,然后闭上眼睛。

    湮陌西却缓缓睁开眼睛,窗外一片灯火辉煌,白色的窗帘在夜风中飘荡,起起伏伏,湮陌西感受着身后暖人的温度,心下不禁生出几分不确定来。

    湮陌西敛了敛情绪,拉住青轮的手,十指相扣,然后闭上眼睛。

    湮陌西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青轮正坐在客厅里看早报,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微微低着头,沐浴在晨光下,生出一种金灿灿的美。

    湮陌西心中诅咒一声,美人一笑倾城啊,有木有?

    青轮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笑得更深,“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的长相。”

    湮陌西囧,进浴室洗澡,不理他。

    威尼斯位于意大利

原标题:安静 | 岳西籍作家黄亚明获孙犁散文奖作品欣赏

编者按:9月14日,第27届“东丽杯”全国孙犁散文奖在天津揭晓,岳西籍作家黄亚明凭借作品《安静》获单篇散文类一等奖。据悉,该篇散文刊发于《散文》杂志2017年第12期头条,并入选《散文2017精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下面为《安静》全文,欢迎读者欣赏。(韩振球)

在大别山的乡村岁月里,我无数次聆听到的是一个清瘦的词:安静。

风是静的,尽管它吹刮得人脸生疼。月光是静的,像流水从山的沟腹淌过。偶尔的野花开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微微蜷曲的花瓣,羞涩、甜美,我永远不能明白她对泥土的点滴絮语,包含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就像一小块纸上,怎么能汇集这些露水清晰的结构,这么多美,在微型的花朵仓库中无止境的旅游。而蝴蝶,缤纷,绚烂,也那么精细。像一列火车头在草丛上下奔驰:绿色的雨,松树的屋顶干净清洁,果实在过期,并被她不合理地冲撞…… 是的,一切是山峰和白云遗留下的亘古的安详。我看见了石头,一块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石头。所有的裂痕来自人类最初的话语的敲击。当人说出那句话,吐出第一句钢铁般的声音——也许它只是一片涟漪,一滴挂在谁脸际的泪水——多少年后,它由一而十,由百而千;它们集体立起,成为一座孤傲的新的山峰,再多少年,仿佛是风化的勇士,在承担一种时间的重负。山下产生了人的思想。他在仰望——已经出世的人,等待出世的人,在尘世住了很久的人,共同拥有一个人类早期的黎明。寻找——命定的东西。山下,黑色的石头圈起了牛羊,整齐的石头垒起了房屋,白色的石头矗成了墓碑,青色的石头镇在堂屋中央。这是家园的雏形,一开始就与石头发生血脉般的紧密联系。从封闭的石屋里,第一位凿出一扇小窗的人,我们称做智者。他的歌吟附着于水,水无常形,装在思考的容器中。水摆脱了黑暗,肯定、明朗,权力一样四处渗透。——他的仰望变得具体,像杯子里的水,无穷无尽的水,而不仅仅是冷硬的石头。石头只是山峰的骨骼,水才算生命的源泉。智者在不停的走,一袭布衣之下,思想在飘飞,云雾是清癯的袍子,树林是悸动的手臂。孤独之夜,他一定在和后来者的我并脚睡眠。包括山峰、白云,天地间广阔的眠床。——安静,同一的生命之旅。

石头裂出了古文字的诗意。

风来磨雨来磨手来磨,阳光来磨。

村子是在智者离开后的第三十三天诞生的。我的黄泥坡村——一本智者阅读过的线装书:满坡的皂荚树,满坡郁郁的影子,疏疏落落投下来,像一些呆在泥土上不肯老是赶路的人。如果不再细看,那只是几只趴着的蚂蚁,屁股使劲往天空的方向翘着,仿佛是被谁遗忘的几颗黑黑的汉字。来去匆匆的风,不断把它们缝合在这座土坡上,了无痕迹,细密的针脚被某个祖母的茧手抚摩。泥土的线装书,斜摊在坡地上。书脊上赫然印着两个大字:光阴。原始的封面上,渐渐出现一条幽寂小路。它可以通往村庄任何一扇木门,如果尖起耳朵,那些泼水的声音,压床的声音,生育的声音,饮酒的声音,男女私语,雨雪交缠,祭祀的秘咒,会从地底或天空蜿蜒四溢。它同时能捎来风扫田野、月洒墓地的幽凉。一种是对世界的询问,另一种是对巨大时间的回应。封底:一个人无畏又宿命的一生。那不代表终结,而是从结束走向开始,从生命之圆上的某一点回归,再从它出发。翻开它!翻开:脚步、碎石头、牛羊的低鸣、荞花的开谢。闪电和人的摇篮忽隐忽现。沉埋在原始沙土中的陶器。一份坠在露珠与书页之间的力的宁和…… 湿润的、恬静的土地。湿润的、恬静的灵魂。我听见了一阵轻悄的索索,映照出夜色的更黑,更破。人类的辛劳消失、沉积其中。祖先的面庞和伤逝,捺于棉线和针脚的绵延交错之中而不可自拔……

像我们在孤独的岁月中,不可能

它像极了那一点点干净、温和的自由。

那鸟窠,像躲在乡下陌生的绿,

童年永是屋檐滴漏一样的笛音。我却从此了悟了乡村的寂静,以及与之相关的辽阔深远的疆域。我的耳朵在乡村建筑的阴影中微微张开,缓缓翕动,听出了古吴之地与古楚之地交汇的那一部分古奥的内容。我听到了在院落里清净的走动,房屋中间的主人、子孙、亲戚、家眷和来来往往的牲畜,在经过门槛时保存下来的脚步声、说话声、咳嗽声……以吴语楚歌的方式,像一大簇不可修复的声音的废墟。左面是曾辉煌的祠堂、社庙、令人发闷的贞节牌坊。不见精美的石雕石刻,菩萨与土地神安住两地,分室而居。寡妇有些酸酥的气息,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如果用心去嗅,还有深刻的冷、苦、苍茫,被砌进不可更改的长生的石头。右边是一间新房,新房后的一片空地。我想要的一间新房,里面装着一条静静无名的河流,河流里面有一位新叶一样的少女,时光在她的脸颊不出声地滑过,几乎倒流向蒙昧时代的黄昏。一支抒情的笛子像晴朗夜空上的游云,而她土布织就的百叶裙像沉思默想的月亮,在忧郁的蓝天上深情地徜徉。我亲眼看她走远,在水流的深处幻化,带着世上离别的愁绪、音乐、亲吻和致命的泪水。这是故事中的少女。她将拥有一片柔美的空地,以供挥洒泥土一样芳香的柔情。紧跟着村前村后的树下、房舍四周,白色的野杏花也开了,开得格外惆怅、黯然,在我永恒的记忆中像那很快消逝的娇嫩少女。苗条结实的丝瓜悬垂在母亲的菜园,井水在她的木桶与铁钩之间形成美和力的旋律。母亲曾是故事里的故事,一位勤劳的纺织少女,容颜映在青苔密布的井壁。她的巧笑仿佛见证了偏僻乡村的无辜,她的对大自然的追怀、忧伤,都隐藏在我横于唇边的一管笛孔中,以一种少年的激情流泻出来,在屋宇房梁,在炊烟鸟语,乃至村落上空飘荡……这也许才是中国乡村的笛声。东方化、古典化的情思,词和曲调配合得漫不经心,淳美、温暖,迹近于天真快活。 ——有一点点色情,有一点点傲慢,有一毫毫怅然若失。它像智者的消遁,在乡村,仅留住无数灰黑泛白的村舍……

父亲扛着锄头,往一片菜花深处跋涉。

一阵阳光打在他的额角。

芬芳的住所,忧郁的夏天已经折断,

因为他期待和她新的一日,她和她的孩子,

她和她的孩子,一日又一日。

小学校像个自由的鸟窠,而我一度钟情的槐树已经像一颗灰褐土豆。因为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女人。小学校在黄泥坡的一个小坡上。它里面蕴涵着知识女青年的青春水滴和在广阔天地的狂喊,它不仅是一位恰当、正确、漫画式样的女教师,它也必将承受来自异乡的无穷目光的敲打与审视。我八岁,觉得一切不可思量,又无法自拔。只是为了她能站在讲台多呆一分钟。她的酒一样清纯的眼波,鼻翼旁几个不断雀跃四跳的小雀斑,她柔媚的闪过青石板和湿漉漉小巷的江南腔调,在领读中沉陷下来的呼吸的幽暗之香,甚至,我还没看清她是忧郁瓜子形或者葵盘一般灿烂的脸。我喜欢上她,无可救药。我有了天然的破坏欲,她的凳子,讲台,粉笔,几本书遭到了意外的攻击,一把扫帚经常从教室门框上不偏不倚掉下来,掉在她丰满的身上、青丝激荡的长辫上,以至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先推开门,等一会,再优雅从容步入她狭小的领地。然而,知识的真正启蒙是人开始懂得羞耻。某一天,散学后,我偷偷跟着她,她清香的肥皂味儿一直将我诱惑到小河边。她对着水面静思,我蓦然发觉水里另一个贫穷、打着补丁、屁腚上绽出两个孔洞的家伙居然就是我。我夺路奔逃,一种莫名的伤感和羞愧笼罩了整整三年。成熟的象征来自对一位女教师无来由的热爱。三年后的秋天,女教师考上了大学。我只和同伴一道默默送她到山垭口。临别她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柔波千丈。性格决定命运,当我爬上小学校的土墙,面对夕阳下空落落的教室,迎风狠力撒了一泡尿,就注定我的放纵无羁。许多年,乡村成为怀旧者的寂寞经典。我也不例外。我老想在那已片瓦不留的小坡上流连——空气里有一股烫开水浸润的书页味道和肥皂的香气,还有茶叶的香味。三十多岁以后的周围村落,以每年一两处的速度在拆迁、凿毁,包括民居中的其他老房子。冷冷清清,了无生气。…… 那个儿时的温柔乡——过去的漫长年代覆盖着它,已使它说不出半个字来。

欢乐就是雪水和银子的诗句

一头羊提着油漆桶来到水槽边,

无论哪一辈子在哪一块土地上转悠,

一匹复杂的马是个天生的乡间情种。

一座与时光同老的破败小村。

我知道,知道明天会像一条苍凉的驳船

而一面斜坡停泊在后天——

照片下面,照片后面提前莅临的青春忧郁症。

先是雨水打在窗外沙地。屋内是昏暗的煤油灯。簌簌雨声,一豆灯光,流动的阴影,一颗恍惚的心灵。我肯定我确实在经历、并且面临着变化。这变化,或者是阳光与月光之间的差异,或者是空间的暗淡与明亮之间的微妙转移——乡村的木刻画,或者郑板桥的瘦瘠山水,掺揉白皙而稠浓的民间烟气…… 窗外是多么陡峭的夜晚!天空深处释放着绿星的微芒,发光的硕大丛莽。——幻想。我发烧的额角之下,掩映着白昼身上抽出来的一部分投影,似乎是扑面的旷野里有一长排黑漆漆的木椅,在等待巫婆或神汉的惨寂之手。父亲母亲还没有回来。他们在更远的荞麦地干活。锄头们跟着去了,一头山羊要在他们身边吃草。月亮升起。房顶上的月亮像潜于水缸里的红鲤鱼,它的尾巴泛着时隐时现的耐看的花纹。多年以后,我在医院的一所高级病房陪护的时候,一看见向晚的、从泥土中顿然跃出的硕红月亮,我就感到由衷的幸福。我想起那个少年的夏天,生病同样是幸福的事情。可以冥想,可以肆意回味,那吹入骨髓的竹梢上生凉的穿堂风,蚊虫细密的“嗡嗡“。我就闻到水蜜杨桃的沉香、石砌的水井、竹床上的熏衣草、浸入菜刀内部的铁锈味——这一切只属于因意外的惊异、美丽而感到危险的天籁。白露升起。这边水落石出,一种婉约的山中溪流的质地,弥漫四散,它洋溢着山势、地表、植被和树木鱼虫的气味……少年,或者我,此刻就是那盏煤油灯。灯下,走动着乡村清凉的狗吠,走动着归家人悉脆的脚步。一阵影子悠长地从山坳那边投进了院落,一阵锄头与地面碰撞的微茫之音。门环轻扣,木门轻开,吱呀吱呀,弄出一个村子的动静良久不歇…… ——隐藏在古典书籍中的歌唱——我灵魂深处,每一次都仿佛孤单的旅行——光阴流逝。当乡村和山脉不断隆起与陷落,我的旅行变得像放逐,流亡,迫害!如果就此失去,一个宿命的人投身其间是多么走投无路!失去了乡村,像失去了命运的起源。世界对于我只剩下一种奔跑(像急速的风吹过隔世一样荒凉!)。在那些温和的乡村夏夜,生病将会成为无比奢侈的事。心灵守望的自由,都能在潮湿的乡村台阶上找到孤苦的痕迹。“原谅我,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独自清醒。”——艾米莉*狄金森

我坐在村庄的阴影里生长

而另一堵新墙会很快砌起

像一棵树树下面出现了一位

那些书本,角币,水果糖纸

那些深夜的风灰暗地刮着。

哐哐当当地玻璃碎了——

进来的是不是祖父的亡灵。

我必须谈到祖母。这是一个沉溺于黑暗与寒冷,交织着对雨声的倾听的干枯叶片——仿如睡梦之乡中的古老宅邸,妄想用疏松的砖块堆砌她体内隐秘的冬季走廊。她微风和叶簇间的面孔饱含着弃绝与回忆…… 古老的故事都有华丽、恐怖的外衣。祖母的故事像根二胡的琴弦,上面战栗着饥荒、苦役、劳作而灰暗的手。有时候,它是一把严寒之树上吹落的细雪,我们在它……弯曲的旋律中听到鬼魂、狐精、巨蛇流进山背后的河流,听到家族青年私奔的黑血,呆在土墙边的人一直不肯撤离一场铺天盖地的瘟疫,那位少女厚暖光滑的头发瞬间变白。祖母说得多么纯洁!挟带着它的树阴和厨房间的阴风吹来,吹来,“沿着时间的方向到达”(储劲松),到达。——一个古老、岁月悠远的噩梦,含有老奶奶、妇女、大姑娘、婴孩的脚步,所使用的不过是同一梦境的复制。走到哪儿,围观的人群就转移到哪儿,不紧也不慢,懒懒散散。在这不动声色的过道里,堆放的杂物与各种过时、残损的家具中间,时间在摸索前行。从天井和门洞照射进来的一缕紫褐的阳光绕着祖母翕动的唇舌。门上的红色对联是不知道哪一年贴上去的纸,开始泛黑、泛白、泛黄,墨色也淡到像古画拓上的水印子。原先在此居住的主人业已不在——消散得茫然无措!松乎乎的炊烟罩住一个隐匿不见、痛苦、扭曲的陌生者的梦魇。诚惶诚恐、神智昏迷,——肯定不是生意人的杰作,却有时间倾泻扩张的暴力——叫张毛子的、李秋娃的、胡三的、黑皮村长的,无一例外地长得只野茅草那么高,他们的声息就是一世生活和劳作的最后纪念了……一块墓碑像不再漂泊的文字,被茂密的暮色记住在祖母膝盖边的木椅以下。没有和解的可能,只要祖母还在。只要故事没有更新颖的结尾——故乡就是如此,一座粗野、略带倦意的天堂。对于我,已经缺失了走出去的雄心。

晚秋里心疼过的那些事物:

白杨、乡间小路,被牛绳

在一位祖母清晨浆衣的水边

一草一木,在原罪中皈依;

缝合了远处空地的某份缺失……

诗篇中的落日被我重新写起。也许人类发明或学会使用火焰以来就一直热衷于投奔落日。它在山巅舞之蹈之,歌之哭之,吟之啸之,这使我身上产生特别的嗅觉——一个村人的举止里包含狂放的娱乐心态,几近儿童的天然无尘。落日挂在山坡和渺远的树梢,并没有逐日的夸父。村人在山坡上缓缓弯腰,又直起;汗水滴落;脸是黑的,脸的另一半却是白的,身子微微向前躬着;像座缺了一角的木雕的城;布衣像块安宁的断片,斜悬半空……一颗遗忘了衰老的心;一只囚禁了千年的神鸟。有些从泥土里飘出的声响,流荡在傍晚。细一听,和草根,和黄梅调,和皮影戏一样晃动的五河高腔,和几个能够耐心等待半辈子的老人,是一种姿势。夜晚的盛宴被村庄的落日揭幕,一些新的生命从四处会集于此。唉,落日生成的梦的水缸!透过院子里的青砖地,它那饱满、浑圆的形体,粗大的缸沿分明有一圈月夜的宁静——一个更古老、悠远的山地长梦就沉在水缸底——像摇篮的和煦、少年的精气、安眠的遗址——许多生命之后的一个石头的生命,铸造得非同凡物——缸沿上嗡嗡的声息类同于原初妇女的纺织。灶间生烟了!我太喜欢这些存留在虚幻中的炫目光线了,落在西厢门、房梁、灶屋顶上,对应着古老的油灯、亮窗。它们充满对故土的惊人想象力,具有一张平静而出神的脸。我佩戴过乡村的落日——一枚催人入睡的护身符。寂静,火,希望。几乎觉察不到它的存在,它的微渺之音,从残酷的黑夜脱颖而出,像我所曾表达的艰难黎明: “白露大野/一个点秋灯的人/被呼啸的落叶撞瞎双眼//他喊/他唱/身子和影子都那么长//寒凉的空阶/悬一盏向上的月亮”。如果它不是这样,就是一颗飞不回来的梦境的石头,也会成为我们内心深深的、寂寞的部分。

我注目一条狗拖着个影子往天边跑。

村子里传出命运回应的声响,

一朵花和一堵新墙已经长成,

一位老人醒了,摸摸自己,

证明这饥饿和沉默的早晨还要活下去。

另一头羊,倚着墙缝如此寂静。

它们拼命把手想按在铜锁上——

就像在天堂里不断漫游:

树桩上漏下往年的雨水,麻雀乱飞——

小人书伴我在故事里发呆。

当我直起腰,已是一枚故事之外的落叶。

当我跺脚,巨大的房梁掉下漆黑的灰另一位老人,

另一朵花都鬼魅般走了。

村庄也走几十年,还被西山的落日拖着,不放。

1、一个人该怎样抵达?“当一双古铜颜色的手,彻底转变成粘土,当小小的眼睛紧闭,不再注视粗糙的土墙和层层居住的城堡,当所有的人进入自己的墓穴,那里还有一个精致的建筑高耸在人类早期的遗址上。”(聂鲁达)相信若干年后,抵达就是归去,就是到来——几代人的生活,在黄泥坡、大别山,以至在地球上的劳作,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可以用数字说清的音符——那些星星、指头的余温、活着的幸福、死亡的洁净——一种减法的生活,供人劳动、隐居和沉思的绝妙场所。或者,能够被一座村庄的火光包容,被古老的楼堂赋予淳朴率真的魅力,享有永久的安息…… 我走到一个人的屋子,和这个人握手。又和另一个人握手,再一个人,寂静中隐隐约约听见当年……我体味这种已逝的乡间的安宁,日子的绵密,这个与世无争的村落存有的偏僻之美。——如此甘甜,因为它有靠近人生的根。

2、怎样对付时间苛刻的问答?绵延……绵延……黝黑、深沉的山涧壑流……河风吹拂,时间像断续滴进虚空大地、静谧池塘里去的水滴!村庄的中心,阳光炽热……老房子结构如同中国式的意识流,而越来越奔命、辛劳—— 屋顶上是善心的树。它用先辈的声音教导我:“所有的都是过去的……” 我知道,在皂荚树下,我们种下了异常安静的灵魂,也种下了一把生存的苍凉籽粒。

3、一段关于智者和山的对话智者:你在哪里?山:我在山里。智者:山在哪里?山:山在山里。智者:不在心里?山:山是山,心是心。智者:你是你,我是我?山:不,我是你,你是我。智者:哦,你中我,我中你。然后,智者再一次出走。村庄在第N年空空荡荡。桌上冷冷地放着一份盐、一碗辣椒……风有时也把辣的味道呛在我的脸上……我不哭。

许多东西是难以放下的。

——谢谢你,谢谢你们:

温柔的;仇恨的;易朽的。

哦,安静,才最终是我的——

作者简介:黄亚明,安徽岳西人。安徽省作协会员。小说、诗歌、散文400余万字散见《青年文学》《诗刊》《作品》《星星》《三联生活周刊》《阳光》《清明》《扬子江诗刊》《散文海外版》《朔方》《散文》《湖南文学》《西湖》《滇池》等,在《南方都市报》《东方文化周刊》《广州日报》等30余家报刊开设文史专栏,获省级诗歌奖、随笔奖20余次,200余篇作品被转载、入选年度选本、进入高中考模拟试卷,出版有《别对世界撒娇》、《市井水浒》。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愁绪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