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小说,男女主认识很久,上司批评下属下属关系,女主驻扎在工地时,男主还给她装了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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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目》作者:满城疯语(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24 非V章节总点击数:83603   总书评数:304 当前被收藏数:1003 文章积分:13,282,215
从前,叶成晋带岑晓去看电影,岑晓夸大银幕里的男主演——顾惟野长得帅。
叶成晋佯装不满,逗她说:哪有我帅?以后不许你看别的男人。
后来,顾惟野陪岑晓散步,街边偶遇昔日恋人叶成晋……
顾惟野却嘴角挂笑地告诉她:我准许你天天拿前男友来和我作对比,渐渐地,你便会觉得他一文不值。
岑晓哭笑不得:顾先生,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强大的自信心。
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足以拨云见日,带你走出迷局。
注:暖系宠文,涉及娱乐圈,但没有太多恩怨是非,HE。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晓,顾惟野 ┃ 配角:舒莲,叶成晋,迟京翊, ┃ 其它: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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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现言·一期一会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19915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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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目》《蜜香传/酥骨蜜》《重生之最强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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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清迈古城中的小咖啡馆,透过墨绿色的落地玻璃窗,能看见一个临窗而坐的男人。
  他修长的十指握着一本平板电脑,温润目光定格在电脑屏幕中的画面上——
  泛着滢滢青光的苍空下,海水如一副无边无际的蓝色丝绒毯,弧度柔软得缓缓波动。被无垠蓝色拥裹的沙滩上,有一个穿白衬衣、牛仔裤的男人正跪坐在一名躺着的少年身旁,他一手撑在少年的头顶,一手擒着他的下巴,唇——正紧紧抵在少年的上……
  被“亲吻”的少年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表情安静恬然,极像是睡着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而腾在少年上空的男人则与之全然不同,他显得十分急躁、焦急。湿透的白衬衣勾勒出他紧实的上身曲线,两粒晶莹水珠恰巧停在短发末梢,赋予了画面不少诱惑感觉。
  这样一幅照片,若在不知情者看来,任谁都会想多吧?
  顾惟野摇头笑了下,点下HOME键,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浓郁的黑咖啡味道瞬间漫上他的舌苔。
  在查看了这张照片上百次后,照片的拍摄数据,他早已倒背如流:自定义白平衡,光圈是f/5.6,快门速度是1/60秒,而ISO居然只有100。若非运气使然,顾惟野坚信在这样弱光的环境下,就凭这种设置,拍摄者根本不可能抢到如此清晰不跑焦的照片。
  不错。照片中的男人就是他自己,而照片中的少年,算上照片里的次数,他也只见过两回。
  坐了片刻,顾惟野的视线不经意飘至窗外,一个穿鸡心领短袖黑T,白色半身裙的女孩背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明显愣了下,随即笑着低咒了声“What the hell”,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女孩扬起头,对着立在墙延上的一尊佛像按下快门。
  他和她,似乎总是这么巧。
  那天,他在海边散步,做好事救下一名落水少年,却被她抓怕到他给少年做人工呼吸的画面。
  今天,在异国的街头,他竟又遇见了挎着相机走过来的她。
  他转动椅子,对坐在邻桌的洋人助理轻声交待了几句话,才指了下窗外正在照相的女孩。
  金发帅哥听完雇主的吩咐,笑得格外春光灿烂,打趣了几句,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该不该称之为一个美丽的疏忽?因为太迷糊了,设定错存稿箱时间,导致本文提前发布了……咳咳……
  半个月以前。
  “接下来有二十分钟自由提问时间,请各位媒体朋友抓紧时间提问,顾先生今天还有其他行程。”司仪象征性地看了下表,不紧不慢地说。
  一个一个问题陆续从下方逾两百人的娱记嘴里挨个蹦出来,说是二十分钟,结果居然进行了快要一个小时还没完。
  他们提的问题早就跳离了今天的主题,四成是关于顾惟野刚接拍的某著名电影导演的新作,六成则是有由这次乌龙的“吻少年事件”——引申至其私人感情方面的提问。
  偏偏今天的主角顾惟野耐性好得不像话,对于记者们提出的这些问题,能回答的,他答得面面俱到、滴水不露,不能回答的问题,又很有技巧地绕开。
  澄清性质的记者招待会,愣让他活活开出了粉丝见面会的效果。场内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愉快的欢笑声,宾主尽欢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过也并非人人都觉得享受,比如——
  戴着巨幅蛤蟆镜,小黄人大口罩,棒球帽坐在长桌一端的岑晓,此时就正忍受着身与心的双重煎熬。
  请不要嘲笑她这个升斗小民没见过世面好吗?
  自从三天前,顾惟野的经纪人找到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要求她参加这个记者招待会开始,她每天晚上都失眠,每天白天都梦游……
  今天早晨她自己在家冲了杯雀巢,出门又在街角买了杯拿铁,才勉强维持了清醒的意识。
  咖啡喝多了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奇想上厕所,这种强烈欲望已经将她对顾惟野的愧疚成功淹没。
  她这个造事者,及当事人都来现身说法了,再加上顾惟野的如簧巧舌,下面这些记者早就满脸信服,并开始成功转移问题了,顾男神怎么还不给司仪眼色结束呢?
  岑晓参不透此等男神的神秘心思,但她知道她再不去解决一下,可真就要尿裤子了。
  直接拍桌子走人?呃,她表示做不出来。
  想了想,岑晓取出手机,找出了顾惟野的那名助理Ben的手机号,非常时刻,她也顾不得注意什么措辞,直接发出去一句:我憋不住了,要上厕所,如果可能的话,请让你家老板快点结束可以吗?
  岑晓知道这样不太有节操,可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
  没多久,岑晓注意到顾惟野埋首看了下手机,随即记招会很快会也便在顾男神的授意下结束。
  顾惟野已经有一年多没公开出席过任何活动,虽然司仪宣布了结束,不甘心的媒体仍旧蜂拥上来,挡住了通道。
  岑晓被挤得帽子都掉了,才好不容易被人带到了发布会的休息室。
  上完洗手间出来,她按照事前打算的,将墨镜、口罩……纷纷扔进了休息室的垃圾筐里,又从自己的大包包里取出一件外套换上,头发散开,刚要出门又被顾惟野的一名助理拦下。
  小伙子留着板寸,面容清秀,说话很温和,“岑**,现在外面都是记者,建议你等下再离开。”
  岑晓“哦”了声,没拒绝,安静坐到黑白条纹的布艺沙发上,捡起茶几上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在杂志社工作了一年多,岑晓早已熟知市面上出售的刊物的套路。所以这本杂志刚一拿到手里,她就看出这是一本小范围流通的内刊。
  书刊不吝成本,采用的一种昂贵的进口铜版纸,每一页只放一张照片,配以几行文字。此等高大上的土豪排版,要让她社里那些美编看了,估计非得吐血不可。
  不过不能否认,杂志做得的确精美。每一页的照片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没有过度PS,多是些纪实类的黑白摄影作品,配上下面的解说文字,岑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那名助理提醒她可以走了,她才放下杂志离开。
  岑晓前脚从外面将休息室门带上,顾惟野后脚从暗门进入休息室。
  他面色倦怠,刚才被追着拍了好几张照片后,方从密集的菲林中杀出一条“血路”。
  顾惟野抽下自己的领带,递给跟在身后的助理Ben。环视四周一圈,没看见想找的人,他眼里竟有一丝茫然。
  “王想,那个摄影记者呢?”顾惟野问。
  王想:“顾先生说的是岑**?她已经走了,您好像没有告诉过我,要帮您留下她。”
  “哦,那就算了吧。”顾惟野穿上外套,走到茶几旁拿起事前放在桌上的杂志,在Ben、王想等人的开道下,坐上了自己的车。
  车上。
  翻到被掖了角的杂志扉页,顾惟野皱眉问:“有人动过我的杂志?”
  王想在开车,没注意到老板声调的变化,如实回答:“岑**好像看过。”
  坐在副驾的Ben揉额头,不悦道:“这可是先生的摄影老师慕宏白寄来的,市面上买不到,非常珍贵,先生每本都会妥善保管的。王想,你怎么能轻易交给不相干的人打发时间?”
  “这……”王想眼皮不安地跳了下, “对不起,顾先生,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算了,不要紧。”顾惟野淡淡道。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平折角,又摩挲过这页上一家名叫“Kaleidoscope”(译:万花筒)的清迈咖啡馆照片,缓缓合上了杂志。
  接下来的一周,岑晓过得有点戏剧化。
  通过发布会视频,顾惟野的粉丝熟知了她的背影。
  每当她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大厦门口,就会一**激动的粉丝围堵上来。顾粉儿素质不错,并没有对岑晓发起激烈的肢体攻击,可每天早晨一上班,就被**人叫嚣着——滚出媒体圈的滋味也好过不到哪去。
  这样被闹下去不是个办法,在闺蜜舒莲的建议下,岑晓最终还是选择了辞职。
  当坐在人员稀落地机场里——候机去清迈时,岑晓才感觉自己郁燥的心情,平和下来。
  说起来,她也挺无辜的。
  一个多月前,她跟随师傅老陈在一个渔村文化节上采访时,收到了交往三年多的男友叶成晋的分手短信。岑晓心里难过,采访结束后,就没有随老陈回酒店。而是独自来到了海边散心。就是那个时候,她站在海边的观景木栈上,拍下了顾惟野给少年做人工呼吸的照片。
  岑晓发誓,因为距离颇远,当初她真的以为——自己拍到的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恋人。
  后来的事就狗血了。
  因一位特约记者没有交稿,她这张照片被老陈拿来补了天窗,刊登在他们社的杂志上。很小篇幅的照片,没想到却被顾的衷粉认出,他们纷纷吐槽照片里的人像自家偶像。
  无独有偶,国内某知名八卦微博——也不知从哪搞到了这张照片的原片,不仅在微博上爆出了清晰大图,还列举出顾惟野到渔村度假的交通、宾馆证据,力证和少年“接吻”的就是顾惟野本人。
  顾惟野一方面怕给少年造成名誉影响,一方面也为澄清自己恋童的罪名,才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邀请岑晓、少年,及少年家属到场,澄清了事情真相。
  总之到最后,顾惟野不仅没中枪,反借这起乌龙事件炒作了一把,意外赚了英雄美名。而岑晓这个蝇营狗苟的小摄助则被推上风头浪尖,被不理解的粉丝和网友唾骂为——别有居心……
  收回心思不再想这些糟心事,岑晓起身走到了登机人流的末端。
  想起舒莲还不知道自己要出国的事情,岑晓给她传了条文字微信:亲爱的,我出国散心几天,快要登机了,回国后咱们联系啊。^_^
  舒莲回复得很快:突然决定去的?怎么现在才和我说!最近有几个国家不太平,姑奶奶,你这是去哪个啊?
  岑晓交了登机牌,顺着登机通道,正往里走,由于环境嘈杂,她仅听清舒莲发的前半句话。她急匆匆回了条语音信息给她:去泰国,不说了,我真的登机了啊。岑晓关掉了手机。
  泰国……
  一月份的泰国不太平啊!
  课间站在教室外,拿着手机的舒莲恨不得请假冲机场,把这位不关心政治新闻的伪记者给拉回来!不过想想等她到机场,岑晓也早就飞了。
  所以她也只是默默祈祷——岑晓这一路千万别出什么事。
  一月份是泰国的旱季,降水少,天气也不热。从寒冷的首都飞来清迈的岑晓,换好衣服出机场,就被当地舒适的天气萌到了。
  没有安排什么特别的行程。宾馆里妥妥帖帖的从头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在民宿吃过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后,岑晓挎上相机,开始逛古城。
  清迈古城除了一些残缺的城墙、佛寺外,其他建筑物都是现代感的低层建筑,风格简洁而清新。
  岑晓逛得很开心,不停调整着相机的数值,拍下很多她觉得不错的照片。
  攻略上说,清迈古城因为中国游客多,容易让人产生回到祖国的错觉。不过她越逛越不觉得,街头见过的黄皮肤很有限,大部分都是穿着短裤、T恤的欧美人。岑晓是几天后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当时她只是不无调侃地想:同肤色竞争力变小,没准等下真能艳遇个外国帅哥呢。
  没想到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当岑晓以不同角度拍完一尊佛像,转过身,她看到有个金发的阳光洋帅哥停在自己眼前。
  对方对她笑,她也就回笑了下。
  洋帅哥先是含蓄的和岑晓交谈了几句,最后绅士而委婉地用英文邀请道:“Is it possible to buyyou a drink?”
  以前她出门不是没被陌生人搭过讪,但以前她一门心思扑在叶成晋身上,不管对方如何舌灿莲花,她一概都会回绝。可如今她是自由身了。如果只是喝杯东西而已,她没必要再没风度地拒绝。
  “Yeah, I’d love to. ”岑晓愉快地回应。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空格,但上面那个 buy和you就是显示的是分不开的。
  所以我在想,难道是系统君也看出来男主某种心愿太强烈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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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帅哥带岑晓去到斜对面的咖啡馆。
  走到跟前,岑晓抬头望向松绿色的招牌,见上面用奶油黄的字色写着——Cafe Kaleidoscope.
  Kaleidoscope这个单词并不大常见,岑晓却觉得它很熟悉,好像最近刚刚才在哪里见过一样。是某部美剧还是哪部电影?她实在记不清了。
  洋帅哥推开木格玻璃门,激起一阵门上挂着的风铃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撑着门,欠身让岑晓先通过。岑晓弯着眉眼,同他说谢谢。对方则顽皮的向她眨眼。
  两人挑了个临窗位置,洋帅哥替岑晓拉开座位,还有些夸张地弯腰、摊臂——请岑晓入座。
  她笑着坐下后,洋帅哥却并没坐,而是很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扁着嘴在岑晓面前晃了晃。
  岑晓以为他是要打电话,急忙友好地说:“Help yourself, please.”
  对方歉意地笑了下,推门出去。
  洋帅哥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岑晓不由脑补:难道他是打电话时,看见比自己更好的目标,就把她抛到脑后了吗?
  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小。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会在乎。
  她还是要感谢他,谢他带她来这家这么有情调的咖啡店。
  咖啡店地方不大。精致的现代装修风格中巧妙地融合着泰国元素。天花板造型有点类似中国的藻井,层叠结构中透着一种极具异国情调的繁复美感。一些蜡染风格的垂幔巧妙得将店内空间分隔开,为客人提供了独立而私密的餐饮环境。
  岑晓手肘撑在铁艺桌上,透过墨绿色的玻璃,观察了一会儿窗外以各种闲散姿态走过的游客后,她习惯却又任性地把相机的白平衡调整为阴影模式,一下一下得按动着快门。
  她约莫拍了二十来张照片后,咖啡馆里之前放着的英文歌切换成了一首中文歌,居然是Kelly的《三秒钟》。
  岑晓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是这首老歌不好听,实在是猛得在清迈的咖啡馆里听到这首歌,另她觉得多少有些诧异。小时候她在电视上听《三秒钟》,总听不清其中两句唱得是什么,没想到事隔多年,在这异国他乡的咖啡馆里,她居然听清了,唱的是:昔日之芳草原来只是萧艾,怎么不另人遗憾?
  舞曲风格的流行歌曲,居然有出自《离骚》的句子,怪不得小时候,她听不懂。
  热闹潇洒的歌声中,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和她分手的前男友叶成晋。他也曾视她如珍宝,不过那又怎样呢?到最后不还是经不住诱惑,弃她如敝履?
  就像……这歌里唱的这样。
  分手后,岑晓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寿终正寝的恋情掉眼泪。
  开始只是无声抽泣,逐渐演变为小声恸哭。她以为喧闹的歌声足够掩盖她的声音,藏在这个小咖啡馆里,不会有谁发现她的秘密。
  可当一只好看的男人手,把一块素色手帕递到她眼前——岑晓愣住了。
  她没有接。
  而是顺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到被松松掳至肘关节下方的衬衣袖口,略微有些皱的肩膀布料,最后是自然敞开着的衬衣领口……
  简单的着装,清澈的眼神,寡淡的神情。
  “顾……顾先生。”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这个人,虽然之前在招待会上见过一回,但她并没有和他真正面对面过。
  她不接,他只得把手帕放在她桌前,“先擦擦吧。”低醇有磁性的男音,不沙哑,夹杂着少许鼻音。
  “不用了。”她掏出一包面纸,拉开包装,取出一片,低着头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
  顾惟野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不套近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等岑晓差不多好了,顾惟野叫来了店里的女招待,把招待递给他的菜单转手递给岑晓,“看下,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岑晓有点没弄明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这是要和自己吃饭?
  “不了。”岑晓站起来,把包挎在肩上,又把相机挂在脖子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扰顾先生吃饭了。”
  顾惟野的颜不是岑晓喜欢的那类,但他到底也是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她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的节操就会荡然无存,然后——真的乖乖坐下来陪美男吃饭。
  不慌不忙掠到岑晓面前,挡住去路,顾惟野神色舒懒,嘴边拢起淡淡的笑意,“岑**,赏个脸。”
  这么低姿态的请求,让被问到的人实在是无所适从。
  迟疑了一下,她看向他,仅将视线仅投射在他眼睛以下的区域,“不好吧,我们又不熟。”之前照片的事,害她丢了工作,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那刚才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助理来这里喝咖啡?难道你和他很熟?”顾惟野声音里夹杂着调侃,但音调柔和,没有攻击性。
  刚才的外国男人是他的助理?这么说,她会被邀请到这家咖啡馆根本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他导演的一场戏?
  “我刚才坐在这里,看到你在那边拍照,”他说到这里停住,指了指窗外的某一处,“就想请你吃顿饭。怕你会拒绝,所以才让助理代劳。希望岑**不要介意。”
  听清缘由,岑晓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仰首直视他的眼睛,“顾先生,之前我真不是故意害你被冤枉的。而且我也出面帮你澄清了。”
  “你说得没错。”他深瞳中恍若藏着一汪黑海,让人看不分明,“但我却害你丢了工作。所以,这餐饭是我向你赔罪。”
  岑晓心里翻江倒海。他怎么会知道她丢了工作……难道他在调查她?这样想虽然很离谱,但除了这种可能,他又怎会清楚她的动向?
  “Ben给我看网络上的帖子,说粉丝一直在闹。于是我通过微博发了声明,希望大家可以谅解你。”他再往下说,声音里竟是带着些许歉意,“毕竟已经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就去了你的杂志社,准备亲自向你道歉。本还打算如果你被上级误解,我还可以帮你向他们解释这件事。可没想到你已经离职了。”
  很有条理的一席话,但刺激点实在太多。
  微博上发声明、亲自前往杂志社道歉,她有需要的话,他还打算向她的上司解释?
  岑晓受宠若惊,“谢……谢你。”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就算他真的……为她做了这些,也实在不该她向他说谢谢。
  顾惟野眼底黠光闪烁,没对她这声谢谢表示任何回应,仅是望着她笑,“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的确不是坏人。我们不如一饭泯恩仇?”
  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大方……
  拒绝不了,岑晓最后也只能同意顾惟野共餐的邀请。
  岑晓象征性地点了一个泰国特色菜后,礼貌地将菜单交给顾惟野,他一共又加了五道,然后点了瓶酒。
  岑晓听到,正要表示自己不喝酒,哪知顾惟野已先一步开口问她:“岑**,你喝点什么?”
  “热巧克力吧。”
  “我建议你试试这里招牌的芒果Shake?”看她呈现出一副听不懂的神情,他就不紧不慢地解释给她听,“这里的热巧克力味道很一般,以后我带你去尼曼翰明路上品尝,那里有家口感很不错。”
  以后……怎么还会以后,岑晓郁结得眉毛轻轻皱了下,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要害。
  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顾惟野的建议后,岑晓说:“顾先生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这几天,我每天都来。”他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大明星也会喜欢这种小地方。”
  顾惟野轻笑起来,“那你呢?”
  看来她早已忘记曾在他杂志上折角的事。
  “什么?”岑晓抬眸,瞳里影影幢幢,淡红的嘴唇很小幅的张开又马上合拢。
  他心房轻摇,喉头缓缓滑了下,毫不掩饰地,将热烈地眼神撒向她,“你喜欢这里吗?”
  被这样注视着,她十分赧然,不过最后还是坦率承认:“喜欢。简直好像上辈子就来过似的。”
  “上辈子?有趣的结论。那这么说我们应该很有缘分。你上辈子就来过的地方,我却连续来了好几天。”
  “不,不……”岑晓忙摆手否认,“顾先生,我只是开玩笑。这里最多也开不过十年。而且,我不相信缘分。”有意强调,她最后一句口气不免加重。
  “其实我也是在开玩笑。”他嘴角同眼角一道弯起来,恍如他刚出道时,某张被人熟知的电影海报上的招牌笑容,阳光耀眼的同时夹杂着一点坏男孩的气息。
  “关于缘分,我也不相信。”顾惟野一直认为生活没有那么多狗血的戏份。
  他和她会在这里遇见,偶然的背后何尝不是必然在使然?
  或许是同陌生人吃饭的缘故,岑晓总觉得这里菜上得很慢,催促了两次后,菜色终于一一端上来。
  这际,刚刚拉她来这儿的那个洋帅哥竟然推门进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五颜六色、品种不一的花束。
  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岑晓有些错乱了,揉了两下太阳穴,才想起顾惟野刚刚说过这个洋帅哥是他的助理。
  助理先生上前来,直接把花束交给顾惟野。顾惟野神情愉悦得告诉他,他可以下班了。见老板心情大好,洋助理笑得别有深意,很是识相地祝两人共享美妙夜晚后,匆匆离去。
  顾惟野把花递到岑晓面前。
  岑晓短暂犹豫后,出于礼貌接下,说了声,“谢谢,破费了。”
  “最喜欢哪一种?”顾惟野看她盯着花发呆,主动挑起话茬。
  岑晓发现这束花中品种虽多,但被组合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她指着其中一朵花苞丰满、欲开未开的白玫瑰,“最喜欢白玫瑰。会不会很俗?”
  “不会。日光有七种颜色,可这七种颜色最后都汇聚成了白色。”顾惟野唇角勾了勾,望向她的眼睛,“而玫瑰代表爱情。所以,岑晓,白玫瑰是这世上最脱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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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先生有一种上来就“你以后肯定是我的”的霸气即视感有没有。
  亲爱的小伙伴们,来了有劳收藏和撒花~ ^ ^
  冰凉凉的芒果Shake由新鲜芒果制作而成,浓郁的芒果味道里夹杂着一点涩,口感地道而醇正。岑晓心满意足地喝了好几口后,侍者才将顾惟野点的酒送过来。
  顾惟野倾斜瓶身,净白的酒液顺着瓶口流入杯中,酒面微澜后很快平息如镜。他拿起酒喝了一小口又放下,姿态从容娴雅,发现她盯着看得很认真,笑着问她是不是也想尝尝看?
  岑晓摇头,“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酒?”瓶身上有金色的英文字串,应是酒的名字,不过她并不熟悉。
  “酒名叫Sauvignon Blanc,口味清爽,泰北菜口味偏重,所以我点了它,算不上特别好的酒,不过佐餐足够了。”顾惟野顿了下,望着她又说:“这酒还有个别致的译名。”
  岑晓收回视线,抬眸好奇地问:“是什么?”
  “长相思。”他神态清幽,话里有话。
  等到岑晓反映过来,顾惟野已经管侍者要来了杯子。他倒进去很少的量,把杯子放到岑晓面前,“女孩子在外边不要喝太多酒。”
  岑晓“哦”了声,拿起杯子,嘴唇碰到杯子才察觉出哪里不对,他这酒劝得也太不动声色,而且“只能喝一点”这样的话,不是应该由她自己来说吗?怎么他反倒好像成了家长,理所当然的替她做决定?
  平常她几乎是滴酒不沾,参加同事聚会,被众人强逼,才喝那么一点点。酒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就是辛辣,难以下咽,而每次硬咽下去,喉咙就仿佛快着火了一样。
  所以对岑晓这个酒盲来说,长相思口感并没有如预想一般美妙,她完全品不出顾惟野说的清爽感觉在哪里,只感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被酒带高。
  他看着她皱起的一张脸,哑然失笑,“是不是不好喝?”
  岑晓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必要为了客气撒谎,她和他连朋友都称不上不是吗?
  “那就别喝了,多吃点菜,压一压,很快就过去了。”
  “顾先生,家里是不是有妹妹?”明明是第一次面对面吃饭,怎么他却像是认识她多年的某个长辈,替她下决定,还总摆出照顾她的姿态。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岑晓没有直言,而是改了个说法,“就感觉你似乎挺会照顾女生的。”
  “所以你觉得我有妹妹?或者说,你觉得我像哥哥一样?”顾惟野放下手里的刀叉,右手停在桌面,食指在桌面弹了两下,“不过你想错了,我是独子。而且从小到大,亲戚里,和我关系走得近的也只有一个堂兄。”
  “工作……撇开不谈,私生活中我的女性朋友其实很少,至交好友也全是为男性。”看岑晓表情不对,他笑了下,不慌不忙补充:“当然,我的性取向是女性。”
  “……”
  岑晓今晚第N次风中凌乱,他们又不是在相亲!他为什么会主动和她谈自己的私生活跟……性取向。
  此时,顾惟野表情如常地说:“可不可以看看你今天拍的照片?”
  迅速在脑海里过了遍今天的拍摄内容,确定里面没有臭美的自拍照后,岑晓才从旁边椅子上拿起相机,交给顾惟野。
  顾惟野把旋钮扳倒ON,按出画面,一张张翻看起来。
  他看照片,她吃菜。场面很和谐。
  期间,岑晓眼神不经意瞟过去,这才发现顾惟野停留在一张照片的时间从几秒到几十秒不等。她暗暗吃惊他居然看得这么仔细!
  看到某一张照片时,顾惟野皱眉停下。
  他从身上摸出一盒烟,动作熟练得在桌沿上一磕,即有一支从出口溜出。然而等到想问侍者要火时,他才意识到岑晓还坐在自己对面,食指和中指将烟身一折,随意扔到了桌上,对她说了声“抱歉”。
  岑晓那句“没关系”到了嘴边,不过由于顾惟野身体前倾,将相机显示屏翻过来给她看,她就没顾得上说出来。
  “你浪费了一副好作品。”他语调透着惋惜。
  岑晓发现这是一张她刚刚在咖啡馆里拍的照片——主角是对外国夫妻,及他们金头发的小女儿。画面中,女人心疼地要去帮助摔倒的孩子站起来,却被男人拽住他的胳膊……他嘴巴微张,应是正在劝说妻子不要帮忙。而画面下方的小女孩脸上表情虽然因疼痛扭曲,但她两手颤悠悠地撑在地面,右膝盖离地约□□公分,显然马上就要站起来了。
  抓怕时机把握准确,人物表情真实生动,整个画面故事性十足,不失为一张上乘之作,只不过……
  “白平衡的设定完全是错误的。天色已经很暗,又是透过深色玻璃,为什么还要用‘阴影’模式,嗯?”
  岑晓被问得怔了下,低头用吸管搅拌杯里剩余的芒果冰沙,传递上来的手感太泥泞滞涩,她不得不停下,“没有什么为什么,如果有错误的地方,后期的时候还可以修正。”
  “也是。”他没有把相机还给她,而是继续往下查看,“再不济,还能把它干脆调成黑白,对吗?”
  被戳穿心思的岑晓有点不自在,她为自己辩白,“顾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作习惯。”
  “不是创作习惯的问题。”他递还相机,短暂思考后启唇,“你的每张照片都很阴郁,我想应该是受你的心情影响。”
  “这很正常。”眨了两下眼睛,她擦擦嘴,站起来,“没人能在丢了工作后还时刻保持欢心雀跃。谢谢今天的款待,我吃饱了,您慢用。”
  “如果是因为工作,那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份和你从前工作性质一样的工作作为补偿,这是我的名片。”顾惟野掏出名片,又折身从花束里抽出一支白玫瑰,一并交给岑晓。
  岑晓看了眼脱了刺的玫瑰,想起他所说的白玫瑰代表爱情的说法,耳垂不由发烫,鬼使神差得全都接过来,说声“谢谢”,像阵小风似的飘走了。
  顾惟野拿出手机,点了下快捷键,电话立即接通到Ben那里。
  “是我。你还在外边吧?”
  “那你跟上她,确认她安全到达住处。你不用接我了,对,我自己会回酒店。”
  心事重重回到民宿后,岑晓翻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多了。
  她订的是明早清迈飞曼谷的早班机,今天是她在清迈的最后一天。不想浪费这一天的同时,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
  用过早餐,她最终接受了客栈老板的建议,出门拦了辆双条车,向司机报出自己的目的地——清迈大学。
  清迈大学占地面积很广,九成的植物,岑晓都叫不出名字。时近中午,看不到成**的学生。比起学校,她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座热带植物园。
  恰值旱季,校园里看得见挂着红或黄色的落叶、蓊郁的树木、茂盛的小草,还有各种颜色的花朵。她边走边拍,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相机的镜头盖几从头到尾几乎就没扣上过。
  一幢浅绿色的教学楼吸引了岑晓的视线,她围着建筑转了半圈,期间
  有几个穿着浅色衣服的学生和她擦身而过,看了她几眼后走开了。
  经过一个楼梯间,铁闸门恰巧是打开的状态,岑晓不由起了兴趣,顺着宽约一米左右的台阶,攀到位于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转折处的平台,扶着栏杆往对面望去。
  这时——
  “Hi,真巧~”
  转过身,她看见穿着浅蓝色休闲款衬衣,宽松牛仔裤站在楼下的顾惟野下颌微抬,正仰首望着她。由于站得位置刚好背光,有难以数计的光线从他周围迸射而出。光芒万丈的当事人双手插兜,神情轻松,满目闲懒,以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在对着她微笑。
  岑晓倒抽了口凉气后,不自觉举起相机,对着他按下快门。
  顾惟野走上来,将右手在她面前摊开。
  她不明所以看了一眼他掌心的纹路,恍过神,向他保证,“我绝对不会公开的,请让我留下……这张照片。”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删除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可以吗?”
  她没有征询对方意见就拍照,的确是冒犯在先,就算对方生气要求删除也无可厚非,但问题是被拍到的人非但不生气,反还以请求的口气面对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拒绝。
  岑晓老实转过身,同顾惟野站在一侧,调出照片,再看到那样一副画面,她仍然被惊艳得倒抽了口气。转眸,发现画面主角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近到足以看得清他长密的睫毛时,岑晓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更欢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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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顾先生,我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自己的性向呢?
  顾惟野:因为现在的小姑娘普遍想得比较多……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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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呢?”他感到贴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不由侧过下巴问她。
  她“啊”了声,面红耳赤得慌张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岑晓脸上飘着小红霞闪躲他的可爱模样,看得顾惟野心头一热。他想起两个月前,Ben给他看的那张岑晓的证件照上的模样,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岑晓。
  不过,顾惟野认为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来的生动跟好看。
  这个女孩子有一张天生的Baby Face,眼窝比一般人要凹,眼睛不大但胜在形状好看,鼻梁挺挺的,就算不笑,嘴巴看起来也微微外翘,五官立体得像一个洋娃娃。
  今天她穿一件浅紫色的无袖及膝连衣裙,侧梳着一根麻花辫,辫子就撒在靠近顾惟野的一侧肩上。自她头发上散发出的洗发露香味,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下,淡淡弥漫。视觉和嗅觉拧在一起,强烈冲击着顾惟野的感官。
  “顾哥,你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开始了!”带一顶黑色烫金字鸭舌帽,体型微胖的男人这时出现在楼梯下方。
  “好,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顾惟野倾过肩膀,冲下方的鸭舌帽说道。
  鸭舌帽“嗳”了声,有些好奇地看了几眼岑晓走开了。
  “很遗憾,今天不能陪你,我还有工作。”他向她表示歉意。
  距离如此之近,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岑晓的圆脸更红了,略有些不自然地问:“拍电影?”
  “不是,帮一个朋友的忙。拍一辑以清迈旅行为主题的短片。”顾惟野说,“我的名片你记得收好,我还会在这里待两天,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哦,忘了问,你哪天回国?”
  “我明天走……”
  不过不是回国,而是去曼谷。
  心跳越来越快,以至于她语速变得不正常,半句和半句之间的间隔拉长,她来不及说完,他就以为她说完而打断了她,“那好吧,我们回国再见面。”
  国内……还要再见?
  岑晓望着顾惟野颀长身影一点点隐没在金黄色的光线中,笑着摇了几下头。
  清迈飞往曼谷的飞机上,岑晓几乎从头睡到尾。等到空姐叫醒她,她才知道飞机已抵达了曼谷。
  擦了擦嘴边狼狈的口水痕迹,她托着蓝色小行李箱出了机舱。
  出口处人流稀落,她托着行李箱走到机场大厅,人竟一下子多了很多。对此,岑晓感到诧异,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赶夜航离开的旅客。
  按照机场正规的租车流程,岑晓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岑晓坐在车里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事办得欠妥。她在来泰国的飞机上,就换了泰国电话卡,这些天,她仅仅是每天用泰国卡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而已。有意想让自己静静,也就没和包括舒莲在内的朋友们联系。
  这会儿,她若直接打给舒莲,少不得挨她一顿臭骂。所以她掏出手机,想着在QQ给舒莲留个言得了。可没想到的是,手机软件提示异常登陆,必须通过她原本的手机号来验证才能正常登陆。岑晓懒得换卡,转念想反正再待两天就要回国,于是留言的心思也就这么打住了。
  手机桌面设定显示着日期和时间,岑晓把它丢回包里时,不经意瞥了一眼,上面表示分钟数字刚好跳了一下,是——日,20:49。
  Ben的电话打来前几秒钟,顾惟野在看时间,屏幕显示:日,21:37。
  他的视线正徘徊在“12”这个数字上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先生,岑**刚刚顺利到宾馆了。”Ben在电话里说。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Ben,帮我订一间离她所住房间最近的房间。”顾惟野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在几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握着手机穿过机场的人流。
  Ben沉默了下,提醒说:“可先生……岑**她住在考山路。”
  “考山路有什么问题?”
  “那边游人特别多,环境也比较复杂,考虑到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您还是……”
  顾惟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就是因为那边不够安全,所以我才要过去。”
  幸好昨天他和她分开后,觉得不妥,又让助理默默跟着她回宾馆。助理看着岑晓上楼休息,下车向岑晓所住的客栈开的小店买烟。客栈老板借机拉生意,夸耀了一番自己客房的环境,问助理要不要住店,还说上面那个女孩明天就去曼谷了,到时会有一间房空出来……
  助理将客栈老板言论原封不动转达给顾惟野时,他想起了岑晓当时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即让Ben与制作方沟通,把拍摄工作缩短为一白天时间,并在结束后,坐最快一班飞机赶来了曼谷。
  一月份本是曼谷旅游的旺季,往年这个时候,岑晓订的这家特色宾馆根本不可能临时订到房间。
  今年满客率却比往年低了五、六成,所以Ben很轻松得就为顾惟野订到了房间,同时他还把顾惟野和岑晓所住房间旁边的房间也全包了。刷卡的时候,宾馆前台那个戴老花镜的泰国老太太,对着Ben把嘴都笑歪了。
  连续失眠两晚,飞机上虽然睡了一觉,但岑晓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所以一进宾馆,她立即躺倒补眠。
  等她饿得睁开眼,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半了。她懒得出去吃,就打电话问宾馆叫了餐。
  门上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岑晓趿着拖鞋去开门,一个又黑又高的泰国男人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岑晓点的食物,除此以外托盘上,还多了一碗海鲜粥,与一份简易三明治。
  岑晓指着海鲜粥和三明治,告诉男人自己没点这个。
  对方英文很不好,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岑晓的意思,用一长串泰文加几个英文单词的模式,呜呜啦啦得和她说了一大堆根本听不懂的“鸟语”。岑晓感觉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只好接过了食物。
  本着“既然出国,必尝特色”的宗旨,岑晓自己点的是泰式炒饭和冬阴功汤。
  但当这两样食物摆在桌上,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靠谱。油滴滴的炒饭、浓墨重彩的冬阴功汤,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现在眼前,根本博得不了她一丝的好感。反倒是多出来的那碗素淡的海鲜粥,及三明治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大不了明天再补钱给宾馆吧,岑晓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她咬了口三明治,又喝了一勺粥……
  门外。
  泰国男人接过顾惟野给的小费后,开心地下楼去了。
  顾惟野站在岑晓门外抽了一支烟,将烟头摁灭,扔在楼道的铁皮垃圾箱,若有所思望了眼岑晓的房间,方才推门回了自己房间。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停电了……没修,所以改下。见谅。
  第二天早晨醒来,岑晓察觉自己发烧了。她想应该是昨天飞机上的冷气太足,而她穿太少又没休息好,抵抗力下降,才导致了生病。
  满满一天的计划就这么轻易告吹,岑晓心有不甘。她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床上蠕动,很想起床,但腰身怎么都直不起来,最后人蜷成一团,脸挂在床边沿上,竟又眯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却不怎么踏实,她翻来覆去的做了一截又一截的梦,情节凌乱。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岑晓醒过来,肚子咕噜噜叫唤得厉害。她只能病怏怏地打电话到前台,叫昨晚吃的海鲜粥和三明治吃。但她没想到得到结果却是——被告知旅馆根本不向客人供应这两样食物!
  岑晓烧得晕晕乎乎的脑袋,顿觉有一股凉气钻了进来。
  难不成昨天自己从昨晚就烧糊涂了?
  三明治、海鲜粥,还有英文超烂的泰国男人都是她的一场华丽丽的错觉?
  但还算清晰的记忆,还有地板上的三明治渣滓告诉她,实情绝不是她想的这样。
  打了个寒颤,岑晓托着病体穿戴完。睡过一觉,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她打算利用她在泰国这最后小半天外加一晚上时间逛一逛曼谷,顺便问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是在网上看过这家小宾馆走廊中五颜六色的玻璃窗,手工编织的风铃,以及憨态可掬的陶塑娃娃的照片,才在网上订下来这里。昨晚她到店时间太晚了,窗户的美丽已经无从鉴赏。
  今天她出来的刚刚好,时间过了中午,不算特别强烈的光线透过斑斓多彩的窗户打在地面上,既绮丽又梦幻。
  纵然她身体热得就像刚从烤架上拿下来的熟肉,抬腿行走都微感吃力,不过为了留住美好一刻,她还是费力得用三脚架支好相机,借助快门线,亲担模特,连续抓拍下一组人像照片。
  检验成果时,岑晓对照片效果相当满意。M档模式下,光线分布没能把控得分毫不差,但仍旧带给了她很大惊喜,另外她下楼的背影呈现虚化状态,不着痕迹的美感极具动态感。
  来到一楼,岑晓看到宾馆前台的泰国老太太正在看电视。那是一部女主角在前景痛哭流涕,男主角则在远处满脸苦大仇深张望女主的狗血泰剧……
  岑晓向老太太询问昨晚海鲜粥和三明治的事,老太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得从电视剧里拔出视线,用泰式英文告诉岑晓——昨天给她送餐的肯定是他儿子。因为那个点都是她儿子在值班。至于店里不提供的海鲜粥、三明治极可能是其他客人的外卖。
  唔,原来是送错了。
  岑晓掏出钱包,补了些钱给老太太,走出了宾馆。
  考山路随处可见咖啡店、7-11便利店,和ATM取款机。岑晓一路走下来,见得多为楼层不高的多层建筑,感觉曼谷总体风格没有清迈清新,始终给人一种灰色的压抑感。
  在某家小餐店吃过东西出来,天就黑了,趁着自己精神头不错,岑晓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要去的是暹罗广场。
  那部叫作《暹罗之恋》,以同□□情为题材的电影,曾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故事的表达方式委婉含蓄,但感情确真切动人。岑晓可以容许自己因发烧错过大皇宫等旅游景点,可却不想错过传说中的电影取景地暹罗广场。
  时间,倒退回下午两点。
  Ben等人一直陪着顾惟野,坐在停在宾馆门口的轿车中。
  整个上午,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酒店门口,不过总会不时瞅那么一眼。可时间过了中午,仍然不见岑晓出来的时候,顾惟野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
  “顾先生,要不我上去敲门直接和岑**说吧。”昨天陪同顾惟野一同赶到曼谷的王想说道。
  上次在记者招待会的休息室里,王想和岑晓打过照面。岑晓在他印象中是个和气又得体的女孩。所以他不认为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岑晓除了感激他家老板的真诚实意外,还会产生其他不好的感受。
  Ben对他老气横秋地摇摇头,说:“王想,先生有自己的决定,你不要妄自替先生决定。”
  王想吃瘪略有点不爽,可顾忌着Ben才是老板的首席助理,所以他没有继续后话,只能选择沉默。
  另二人颇为意外的是,顾惟野这时竟发话说:“王想你上去敲敲她的门,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王想怔了一下后,有些痛快又有些得意的下车去了。Ben却是一副表情凝重的神情。他倒不至于为王想说中老板心思而嫉妒,他是想不到老板竟然会为岑晓改变自己的原则。
  顾惟野认为岑晓在清迈会隐瞒来曼谷的实情,是对他起了戒备心使然。所以让王想上楼一探究竟的行为,就是选择暴露他们,非常不理智。
  按照顾惟野以往的处事方式,Ben认为老板不可能会做这个选择。故他这下在感到诧异的同时,更对岑晓在老板心中的位置有了新的估量。
  王想上楼速度很快,走到岑晓房门前,他定了定神,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人应答。
  王想又敲。
  还是没人应。
  王想不由急了,敲门的速度和力度都变得不温柔了。他正想着岑晓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一声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声音,“好困……睡觉……别吵了……”
  站在门外的王想长出一口气,在门口踯躅片刻后,笑着转身下楼。
  岑晓可不记得在她睡觉时,有谁来敲过门,哦,或许也不算完全不记得,只是记忆朦朦胧胧的,她还以为那是个梦呢。
  赶来暹罗广场的途中,司机趁着等灯的时候,偷偷看了岑晓好几眼,好像她是什么怪人似的。
  岑晓不明所以,低头检视了遍自己的上衣和短裤,确定万无一失后,就懒得再理司机探寻的目光。
  到了地方结车费,司机多找了岑晓十泰铢硬币,她本来想还给他,可司机根本不理会她的好意,双手松开方向盘,一个劲儿的比着赶岑晓下车的手势。
  岑晓气不打一处来,刚想用英语指责两句司机待客不周的话,但她还没张嘴,司机却又对她做双手合十的动作,同时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很短一句泰文,看神态有些像祝愿。她抱怨的心思这才退了回去。
  下车没走几步,岑晓就傻眼了。
  熙熙攘攘的广场上和想象相去甚远。哪里有什么夜晚的小清新广场?除了人还是人,场面疯狂而狼藉!
  在她视线所能及的远处,有很多人席地睡在广场上。而在她近处的人们,手里大多拿着一面泰国小国旗,边摇边喊着岑晓听不懂的口号。汹涌人流如翻卷的浪潮,而她却如一尾飘零的小舟,很快被从人流边缘一点点向中央地带挤过去。
  这时,人**中突然爆发出的一声高亢的呐喊,如一道闪电般划破曼谷夜空!**众的情绪被这声音迅速带得更家高涨起来,整齐而又激愤地,跟着带领者一声又一声喊着口号。
  因为被夹裹在人**中,岑晓的T恤很快就被汗浸透。她背着好几公斤相机包的一侧肩膀麻掉,而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双臂则在微微发抖。
  狠狠咬住下唇,她勉强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可不断钻进她耳朵里声声呼喊,却像是有意和她作对似的,简直好像一整支嗡嗡鸣叫的蜂**,逼迫她体力和精神越不堪负荷……
  岑晓用脚趾头也想得出自己是遇到游行示威了。
  这个时候,她一个异国人在不熟悉的陌生街头,面对着这些几乎失去理智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眼泪混同汗水一同躺过脸庞,恐惧像一把绳索狠狠攫住岑晓的心。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明天国家电视台上,衣冠楚楚的播音员向全国观众播放她遭遇不测新闻的情景……
  事情或许往往就是这样子吧……
  在你不足以依靠自己的当下,你曾经最在乎、最依赖、最期盼能够出现的那个人,却永远不可能出现。
  而往往这时,你只有自己,最无助的自己。
  仿佛有股冷热难辨的水流,从四肢百骸直往脑袋冲的时候,岑晓觉得自己可能是快要晕倒。她告诉自己坚持,可偏偏连从大脑发出一道咬唇的指令的力气都不具备了。
  而她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嘈杂人声一点点减弱,摇晃的画面也逐渐黯淡下去。
  她的身体像一滩流沙,顺着人与人之间逼仄缝隙,一点点滑落,一点点迷失。
  感觉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以后的事,岑晓最先听见的是一阵急促而沉闷的喘气声。接着她感到自己脸上落下一只干燥舒适的手掌,她被轻轻地拍了两下。
  一半是因为生病,一半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她觉得自己疲倦到了极点,醒来,对这时的她来说,变成一件很困难很奢侈的事。
  可这时候,她却听见了顾惟野的声音,那么急迫、违和,竟跟他一向留给大众的闲适、清贵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顾惟野抱着软绵绵、湿淋淋的岑晓,在王想和Ben的开道下,一路往外冲。
  他不停在她耳边说话,开始岑晓听不太清,但他说得那么大声,说得那么久,到后来声音都哑掉了,她模模糊糊听得都不耐烦了,也就醒了。
  一睁开眼睛,男人下巴上的一滴汗落进了她眼里。
  她被嗻得轻“嘶”了声,顾惟野听到,望着她,终于如叹如舒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他说。
  她根本没精力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却忽视不了他声音中透出的异乎寻常的欣喜和安心。
  “顾惟野……”
  “嗯,我在这儿。”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人潮攘攘,独你,破光而来。
  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1月13号这一天,泰国爆发了“封锁曼谷”游行。游行声势很大,但幸运的是,没有出现游客伤、亡的事情。不过泰国旅游业仍蒙受巨大损失,特别是到泰的华人游客锐减。这也是为什么岑晓12日晚会看到那么多人,赶着夜航离开曼谷的原因。
  这文好冷,作者每晚贴文,都要和JJ菊花君战斗好久(⊙o⊙)森森感觉动力不足了,亲们,多多收藏+撒花吧,有空会赠乃们个小番外的~ ^_^
  窗帘没有拉严,晨光透过缝隙,钻到了房间里,数以万计的尘埃轻轻跳跃。男人整个上半身就沐浴在这片光线中,他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颈部微压着一侧领口,倾斜出一个流畅的弧度,如瓷塑般的精致五官、额发俱都被薄辉熏染成淡金色。
  岑晓一醒来,看见的就是以上这副“美景”。她情不自禁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
  “喂,那个,那个……”理应谢谢他吧,她想,虽然不知道该从何谢起。
  无形之中,他昨晚所为,已逾越了他们之间的某道界线。现在面对他,尤其是这种状况下,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眼睛缓缓睁开,顾惟野低低“嗯”了声,不像回应她,倒像是在刚刚睡醒时,伸懒腰所发出的轻吟声,用指关节轻轻扣敲了几下眉心后,他站了起来,一眼都没正眼看岑晓,而是径直走过来,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背向她额头探来。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他另只手就托住她后撤的后脑勺来阻止。
  他的手背温凉而不冰冷,搭在她头上,岑晓觉得异常舒适。潜意识里,她竟有些羞耻得期盼他的手不要离开。可是事情往往不如所愿,达到探她体温的目的后,他利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退烧了,但要再吃一片药巩固。”顾惟野的声音没有起伏,很像是医院里自信的男医生,在向自己的病人提出治疗方案时的口气。
  她接过他分别递来的药和水,刚要把药填入嘴里,突又警觉地停下,岑晓心中微微懊恼,自己似乎太信任他了,“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他面无表情地迈着长腿,从床走到圆茶几,只用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她正看得眼花缭乱,一个药盒子已被抛到——她盖着的薄毯上。
  确认了药盒上写着的适用症状后,岑晓将药片就水咽下,对他说了声“谢谢。”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他说完背身过去,不知道是要回到沙发上,还是要出门去。
  “那你呢?”她不走脑地问出这句话,立即就后悔了,自己口气急切成这样,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不舍的挽留人家!
  “我?”转过身,顾惟野神色如常,但他眉梢微挑,促狭的挑逗意味暗含在一如既往的平淡口气中, “我回去休息,或者你想让我留下,也可以。”
  让你留下也可以?
  岑晓差点背过气去。这个男人俨然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竟就这么不着痕迹地把一道选择题抛回给她……
  高高在上,微眯双眼,俊美无俦的男人站在床尾等待答案。
  岑晓被他打量得耳根迅速发烫,脖子和脸蛋也一并红了。
  理智战胜了邪恶的小念头,岑晓没有留下顾惟野。他走后,她双肘支着自己的腿,坐在床上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事。
  虽然算不上一个精明的姑娘,但岑晓也并不懵懂。顾惟野对她的特殊照顾,她看在眼里。说实话,如果先前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排斥的话,那历经昨晚的事情,也都消弭得差不多了。然而不排斥并不代表可以坦然接受。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她甚至能够看清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价值,是值得顾惟野别有居心来谋取的。
  他所在的圈子既光鲜亮丽,又光怪陆离,他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她却如此的平淡无奇。每次,顾惟野站在她面前,不需要说话,她就觉得他好像会闪闪发光,夺目到无与伦比。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上的人。这件事情,就此点到为止是最好的收尾。
  想通这一点,岑晓顿时轻松了不少,用手机搜索了一番昨天的游行活动情况,在确认游行未影响航班后,她套了件长裙,利索地收拾起行装,准备提早赶往机场。
  Ben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就看见一个纤瘦的盈盈身影,在顾惟野的房门上贴便笺。他目光下移,从她的手那里移到她的行李箱上,问道:“岑**?你要走了?”
  “诶?”岑晓惊了下,侧过身子,认出Ben是顾惟野的助理,她清了两下嗓子,说:“是的,我中午的飞机,保险起见,打算早点过去。”
  Ben瞄了眼岑晓贴在顾惟野所住房间的小黄人便笺一眼,眉心收拢,抿了下嘴唇,意有所指地说,“你就打算这么和顾先生告别?”好歹老板昨天也是不顾危险,冲进人**里救了你唉。
  “照看了我一晚,顾先生也很辛苦了,”岑晓无奈地笑了一下,未尽到礼数而产生得愧意让她在面对Ben时,略显尴尬,“我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他对她,到底是想换换口味才频频示好,还是由愧疚生出好感,又或者是正义感爆发,对一国的友人施与援手,她认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在与他顾惟野多产生任何纠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岑晓还是懂的。
  就在岑晓和Ben说话时,她身后的门无声的开了——
  “我不介意你打扰。”顾惟野站得离岑晓很近,以至于她的后颈感受得到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
  他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小撮她没有梳到马尾辫里的碎头发,似笑非笑得无奈说:“走得这么着急?是在躲我吗?”
  岑晓身体心虚地摇晃了下,侧身往旁边斜跨出半步,头发便一道从顾惟野指尖溜走。
  指尖落空,他不满意地轻皱了下额头。
  她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克制着脸上不表露任何多余的表情,淡淡说:“顾先生想多了。抱歉,我真的赶时间去机场,昨晚真的非常感谢。”
  “不必。我们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很正常。既然岑**急着走,那让Ben送你去机场。”他眼瞳里犹如无澜死水,看不出一丝情绪,轻隽面孔上蕴着淡淡疏离和冷漠,“现在这个时期,出租车不够安全,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拒绝。”
  早就习惯他面面俱到的温和关怀,所以面对他的突然变脸,她不适应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过她承认顾惟野说得有道理,出于安全的考虑,她没有拒绝,对他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了。”
  Ben先行把岑晓的行李拿到车上去,而岑晓则在顾惟野的陪同下下楼。再次经过昨天拍照的走廊,她不由再次放缓脚步,视线流连在五颜六色的窗格上,眸中有难掩的痴迷和不舍。
  顾惟野看在眼里,长长羽睫垂下,看了眼她背在肩膀上的相机包,说:“把相机给我,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
  上次在万花筒咖啡馆,他对她的照片提出的意见一针见血。岑晓由此知道他是个中行家,所以若说对他的技术不好奇,那一定是假的。
  有意探知对方的实力,她也就没拒绝,取出相机,交给顾惟野支配。
  他粗略改变了拍摄设置,试拍了一到两张,调出来看了后,删掉,二次细致调整了一遍相机,才叫岑晓站过去。
  “左肩膀朝我倾斜一下,对,再低一点,下巴抬一点,眼睛要向我看……”他声音不徐不疾,连续吩咐着岑晓调整着姿势,岑晓乖巧地全部照做,可顾惟野还是不满意地直摇头,最后干脆从台阶上下来,“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转过身,仰眸看着他,不解地问:“少了……什么?”
  “少了情绪。”顾惟野嘴角弯起个迷人而优雅的弧度,额发随着穿堂小风款款摆动,“热烈的情绪。你别、动——”
  猝然揽住她的脖颈,他闭上眼睛,唇缓缓地凑向她。岑晓吓傻了,手下意识提到锁骨下边一点的位置,想要推开他,可却根本下不了手,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她的心跳就快的好像刚跑完800米,呼吸不畅,目眩神迷……
  差了两公分,他们的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他却好像早有预谋似的,倏然收在了这里,不进不退,吊足人胃口。
  好几秒钟以后,岑晓羞中忽惊醒,刚想推他,他却先一步灵巧矫捷地退后离开。
  “别动,维持这个表情和姿势不要动,”顾惟野站回到台阶上,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唇角得逞而戏虐得弯起,边交待着边将此时的她框在了镜头中,快门落下——美丽的红裙子、绚烂多彩的格子窗却都是她的陪衬,她眼中生动的情绪,才是这张照片最夺人眼球的精华部分。
  顾惟野点开刚为她照的这张照片,满意地欣赏着,照片里的她如一首生动的小诗,竟是那么的可爱、美好,引人入胜。
  历经走廊上的一幕,顾惟野没有跟随她去机场,这使得岑晓自在了不少。
  到了机场,Ben塞给了岑晓一张自己的名片,并告诉岑晓,顾惟野回国后,马上就要去陕西拍戏,所以如果有什么事,联系不到他家老板,联系他也是一样。
  岑晓客套地接过来。和Ben告别之后,她从包里抽出那张顾惟野给她的名片,与新收的这张Ben的叠在一起,轻轻撕出一小条缝隙,但最终还是没有彻底撕开。
  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有些泄气地把名片丢回到包里,拉着箱子往机场深处走去。
  不远处的机场便利店,顾惟野戴着墨镜,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安静注视岑晓的身影直至从转弯处消失。
  “今天岑**不告而别的时候,您似乎生气了?”Ben语气平淡无奇,实则嘴角微微抽着,故意垂下的眼睛里有掩不住的笑意。
  顾惟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张小黄人便笺,在Ben眼前晃了下,“她有用这个说Goodbye~”
  Ben瞟了眼上面的英文单词及岑晓的署名,“哦”了声,声音顿挫地说:“那岑**还真挺懂礼貌的!不过,先生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便笺啊?”
  很幼稚有没有!
  顾惟野嘴角抽搐了下,也不提醒Ben,忽地转身就走。他腿长,步速又快,以至于Ben小跑了好半天才跟上。
  Ben肠子都悔青了,气喘吁吁地想,自己真是不该多嘴呀!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嘿,你是我心上跳耀的小诗~~
  不敢写的太快,怕把这几天工作中的疲惫带到情节里,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是有日更的必要的……0 0!
  PS:顾先生给岑晓拍照的走廊,我有个原型照片,有空贴在微博上。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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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国的政治事件没有对航班构成任何影响,飞机正常起飞,岑晓也按照预期的时间,正点到达首都机场。
  打车回家的路上,她换回了电话卡,给舒莲打电话报平安。
  舒莲得知岑晓没有缺胳膊少腿,是活蹦乱跳得回来的,憋了好久的气也爆发了,没头没脸呛了岑晓一顿,说完了,又长叹一口气,告诉岑晓这几天叶成晋也在找她。
  听见叶成晋这三个字,她整个人感觉立刻就不好了。
  泰国这几天,她眼前虽然有个闪闪发光的男人晃来晃去,分散了不少她的注意力,可是叶成晋这个人,毕竟在她心里住了快四年的时间,一时半会儿,想要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拔出去,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说是什么事了吗?”岑晓压抑着情绪,口气平常地问。
  “没说。”舒莲顿了一下,“他第一次打过来就是你登机那天。我担心你,心情也不好,就骂了负心汉两句,说要不是因为他让你失恋了,你也不会没事跑去泰国散心。结果他一听还跟我毛了,竟还反问我怎么没拦住你?你说这人有意思没意思啊!他欢欢喜喜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还有什么资格管你上哪?再说了,你这还不是……”
  “可能是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吧。”岑晓掐了个借口,赶紧打断舒莲,她拎着麦的手颤抖了下,说:“我等下发信息问问他吧。”
  “好,你问吧!把该理清的,该交待的都弄清楚,以后能不联系就别联系了。”
  岑晓答应她,又和舒莲聊了几句泰国旅游的事后,两人各自收线。
  望着一路飞驰而过的光秃秃的树木,岑晓发了会儿呆,直到把翻腾上来的情绪压下去,她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她打开微信,找出叶成晋的头像,不自觉从左向右轻轻摩挲了一下,点开,用看不出冷热的语气,打上一句:听说你在找我?有事?
  点了发送按钮。
  叶成晋外调后,工作一直很忙,接听电话不方便,便嘱咐岑晓有事给他发信息,还说他不忙了就会看到。
  可岑晓觉得那种握着手机等待对方回复的感觉,真的特别难熬。她在等他回复的时间里,总会感觉手机的提示音响,这样反复数次,终于等到他真的回了,她高兴地打开来看,映入眼的,往往却是冷冷清清不超过十个字的回复。这种期待落空的滋味,太像大冷的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以前每当这种时候,岑晓就会发挥她的阿Q精神,以“叶成晋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他这么忙碌,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而打拼”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因此胡乱猜忌。
  然而可笑的是,她还没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却一个电话、几条短信就轻易给他们的感情判了死刑。
  岑晓把行李箱从出租车上取下来,提出拉杆,刚要托着走时,她大衣里的手机忽然欢腾地震颤起来,取出来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怔了片刻,接通,“……”
  “喂?”叶成晋的声音中蕴着的冷意堪比零下几十度的极地天气,仿佛你只要呼出口气,他都能给你结成冰似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岑晓握着电话倒吸了两口气,心道我回不回来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凭什么还跟以前一样,用男友的管教口气跟我说话?
  “岑晓,你说话!”叶成晋大多时候也挺温柔,但一生起气来,人就变得凶巴巴的,冷硬甚至刻薄。
  岑晓以前会觉得他这样很男人,现在却是打从心眼里反感。
  这是他自在渔村打电话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和她联系。面对他的声音,她承认心里还是很不平静。只不过,有些东西毕竟已经不一样了。
  “我听舒莲说你找过我。有什么事请快点说,我很忙。”她拉着箱子往前走,听着拉杆箱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噪音,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
  噪音再刺耳也刺耳不过叶成晋的声音。
  “你就这么不耐烦和我说话?”叶成晋在电话里冷笑,“岑晓,你说实话,你要不是舍不得我,怎么会不管不顾跑去泰国散心?”
  岑晓听得差点想骂脏话了,时间长了,他叶成晋的心都变了!可他这妄自尊大的毛病怎么这么经得起岁月荏苒呢!
  “叶总,我奉劝你一句。别自我感觉太良好!”岑晓没好气。
  叶成晋后脑勺好像被他这话狠狠敲了一记。
  他没想到,从前在他面前,一向温温顺顺的岑晓有一天也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隔了好半天,叶成晋才再开口,不过这回,他声音意外的柔软了很多,“晓晓,我对你始终欠个交待。你看,我现在正在北京出差,如果你方便,我们就一起吃顿饭吧,我想和你解释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做朋友?
  也许有很多人,分手以后都可以做朋友,但岑晓觉得这事至少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建议,并利索挂断电话。
  在她的印象中,叶成晋不是个拖拉的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向她解释,就算他真的有莫大的理由又能怎么样呢?事已至此,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天她和老王在渔村采访,叶成晋突然打来,在电话里他告诉她——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决定对她负责,并和她结婚时……
  她跑到文化节的场馆外,听他说完这些,她好久都没说出话,惊讶、愤怒、不甘心、伤心……岑晓当时整个人都混乱难堪到了极点。
  他们以前也有过争吵,但是性质都和这次完全的不同。
  叶成晋外调的这一年时间,不管他是真的很忙,还是假意敷衍,他对她的冷漠对待,消磨了他们感情是事实,他的背叛又无异于给这份奄奄一息的感情插上了致命的一剑。
  岑晓在电话里足足缄默了十来分钟。
  不过最后,她强忍下喉咙里的哽咽,用特别镇定的声音,坚定地告诉他,她同意和他分手!
  挂上电话的时候,她痛心疾首,可是她也知道,许多年后,她一定会为自己转身时的潇洒而鼓掌喝彩的。
  因为,这一仗,她虽输了,可是一点也不狼狈。
  短暂调试了几天,岑晓开始找工作。
  当初开始从事摄影方面的工作,完全是个巧合,可是她到了杂志社后,跟着师傅一点点的学,最后倒是真的爱上了摄影这个行当。所以这次她有了明确目标,所找的也都是摄影方面的工作。
  一周的时间,她面试了大约有四五家公司、工作室,不过面下来,不是她感觉对方不合适,就是对方觉得她不够合适,总之两边总不能相互看对眼。
  这天,她刚从一个面试上退出来,突然接到了以前工作的杂志社带她的师傅老王,打来的电话。
  老王说他一个朋友的工作室,刚好正在招摄影师。他向那边推荐了她,让岑晓本人过去再面试一下。岑晓心想,反正熟人介绍的,应聘成功的几率说不定要大一些,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事前,她出于对老王的信任,就没问是什么工作室。然而她按照老王提供的地址,到达要面试的工作室所在的LOFT门前,看清门口左侧挂着的简洁招牌字后,岑晓登时就有些傻眼。
  宏白影像。
  大名鼎鼎的宏白影像工作室,在国内摄影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不是一个以拍摄写真照片为主的盈利机构,他由慕宏白先生出资建立,不仅无偿为有资质的年轻摄影师提供学习和锻炼的机会,还将他们在此学习期间的作品,推荐到各大权威纸媒、网媒发表,帮他们打响知名度。但作为回报,宏白影像会要求他们和工作室签订三年的合约。
  慕宏白是商人,也是文化人。他虽有自己的商业打算,但绝非单纯靠盘剥获取利益的奸商。
  一张三年合约,将会把这些新人摄影师分配到宏白工作室下属的子牌摄影机构。随后还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具体实力,以不菲的报酬回馈他们的劳动付出。这种运转模式对于双方来说是双赢。
  不过机会虽好,但也实在难得。据说宏白影像选拔人才很是谨慎,有时每年收三到五人,有时没有特别合适的,还会干脆不收。
  岑晓心底犯嘀咕,她很奇怪老王是如何帮她寻来这么好的机会的?不过转念又一想,老王毕竟是前辈,从业时间长,认识的圈里人也不少,人家既为自己找到这个机会,她就不该胡思乱想,而应当好好珍惜才对。
  宏白影像的前台是个穿藏蓝套装的二十多岁的女孩,身材细高,眉眼婉约,说话声音很动听。她温柔而耐心地接待岑晓,在了解她的来意后,把她引去了休息室。
  过了一会儿,秀气的前台姑娘领着一个气质隽朗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朝前台姑娘轻点了下头后,后者便退到屋外,轻轻将门合上。
  “你好,我叫慕子跃。”
  叫慕子跃的男人是慕宏白的独子,岑晓之前也看过他的作品。今天看到他本人,觉得他的作品和人倒是挺符合的,两者都如涓涓的清流,清雅,不染纤尘。
  岑晓和男人握了下手,礼貌地说:“慕先生,你好,我叫岑晓。”
  慕子跃微笑点头,算作回应,“岑**,别拘谨,快坐吧。”
  “虽然是别人向我们宏白影像推荐的岑**,但就算是有熟人,水平不行,我们工作室也是不会收下人的。”慕子跃强调,说得本就对自己欠了信心的岑晓小心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不过我看过岑**的作品,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所以决定留下你。”
  岑晓眼中有欣喜的光亮燃起来,“谢谢慕先生的夸奖,我不过是入门的新人,如果真的能留下,我会非常努力的。”
  “嗯。”慕子跃笑得别有深意,“你是我师弟特别推荐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前男友出来打酱油。下章男女主来个沙漠亲密相遇的戏码肿么样?
  岑晓愕然。
  她一方面惊讶拍摄风格中规中矩、平淡无奇的老王怎么会是慕宏白的徒弟,一方面也想不通比老王起码要年轻个十岁的慕子跃,居然是老王的师兄!
  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犹豫了下,她从包里掏出U盘,说:“不知道我师傅给您看的是我哪些作品?我这里还有一些,慕先生是否需要再过目?”
  慕子跃先是接过U盘,插到雕花仿古茶几上放着的平板电脑上,转向岑晓,口气笑呵呵地说:“打从我认识他,就没见过他为哪个人、那件事拜托过谁,原来如此,我倒真不知道你是我师弟的徒弟!我原本呐,还以为你是他心怡的女孩。”
  心怡的女孩……大师,你难道在跟我开玩笑吗?岑晓脑海里,倾时泛出老王那张比她爹还沧桑的脸……她差点就把中午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然而过了几秒钟,她就意识出哪里不对。老王孩子都上大学了,如果他真的是慕子跃的师弟,那慕子跃不该不知道这一点。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孩?故而事实是慕子跃的师弟根本不会是老王!真正推荐她来宏白影像的也不是老王!
  如果不是老王,又会是谁呢?
  当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在岑晓脑海里一晃而过时,她的心跳倏就蹦跶的特别得快。
  岑晓两只手有些纠结地交握在腿间放着,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慕先生,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慕宏白正给她添茶,听她这么说,仅是笑了下,等茶倒满了,才不慌也不忙地抬眼问岑晓:“所以真相是——你不是我师弟的徒弟,而是他心怡的女孩?”
  大师咱不开玩笑行不行?
  岑晓难为情地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刚才弄错了,我本来以为我是我师傅介绍来的。”看慕子跃满脸费解,岑晓又尽量从对方的角度解释,“我是想说这其中有点误会,介绍我来的人,不是您想的那个人,所以您想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师傅,更不是对我……”有意思的什么人……
  “好了好了,”慕子跃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小姑娘,你看你都把我说晕了。你是不是就想澄清你跟顾惟野没关系,更不是他徒弟?”
  无凭无据,岑晓也就是怀疑,这下从慕子跃口里得到证实,她才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那个提供给她来这儿的机会的人,还真是他,顾惟野。
  ——“如果是因为工作,那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份和你从前工作性质一样的工作作为补偿,这是我的名片。”
  那天的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在岑晓脑海里依旧清晰可见。
  泰国归来,她还以为,与他经历种种,不过也就是一场幻觉。可事实上却是顾惟野知道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居然会借助他人来帮她。他对她的估算的也太准确。他肯定一早就猜出,她一旦来到这里,就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她该感激他的苦心安排,还是忌惮他的心机深沉?
  岑晓发呆思考之际,慕子跃已经打开了岑晓的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他礼貌的向她确认,“岑**,是这个吗?”
  岑晓被他的问题叫回神,眼神闪烁了下,才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她看向屏幕,点头说:“就是这个,您打开吧。”
  里面一共有几十张照片,没有分类,静物、风景、人像,纪实类的作品各有几张,数量虽然不多,但已足够表明岑晓的拍摄水平。
  “嗯,这幅作品,我个人很喜欢。”慕子跃眼中赞赏之色大盛,声音不由也跟着有些兴奋,“照片的色调很能体现你的个人风格,构图也充满新意。唯一欠缺的是拍摄时机把握得不够准确,如果你肯多加揣摩和练习,那么画面呈现出的流畅度肯定比现在更出彩。”
  能得到像慕子跃这种大师级人物的褒大于贬的点评,岑晓还是很知足的。她眉梢因受到鼓励而轻扬起,下巴却谦虚地低着,说:“您谬赞了,我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和您这儿的摄影师的差距也还远得多。”
  “这样吧。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我们这边也会放假。”聪明如慕子跃,极轻易地便看出岑晓的态度已不如刚来时那样积极,他猜想岑晓可能有所顾虑,于是说:“岑**也正好趁这段时间,考虑下是否要加入我们。如果没问题,欢迎你年后过来报道!”
  有一种灾难,叫作过年。
  尤其是今年新年,岑晓更是不太好过。
  她同男友分手在前,丢掉工作在后。而年一过,她虚岁也有26了,岑母声怕自己女儿被剩下,于是过年这几天,费劲心机的给岑晓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相亲的结果不大如人意,除了相亲对象不合适这层原因以外,更多的是岑晓根本没有留在Z市发展和生活的打算。
  几天前,慕子跃代表宏白影像向她发出的邀约,就像一块系在绳子上,垂到她嘴边的肉。她只要稍微抬头、启齿就能把肉咬下去,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实在难以抗拒。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如果选择加入宏白影像,也就意味着她接受顾惟野的好意。她和他的无形牵扯无形中会变得更加复杂。
  大年三十这一晚,家人在客厅看春晚,岑晓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自己房间中修在清迈拍的照片。
  修完一副学生从走廊穿过的照片,她轻轻在浏览器上点出“下一张”。这是一张她几乎忘记自己拍过的照片,是她站在绿色教学楼的楼梯平台上,俯拍的一张照片。画面的主人公是——顾惟野。
  他浅浅笑意映在她的瞳中时,当时自己的怦然心动似也在一瞬之间回归。
  光线正好,他的笑容也正好。
  他帮过她好几次,今晚是除夕,礼貌上面,她是不是应该给他发条贺岁短信?
  这个念头起来,岑晓的心就难以再静下来。
  鬼使神差地点开网页,她在搜索栏输入:顾惟野、微博,这两个关键词。
  屏幕立刻被满满当当的条目所填满,她点开最开头的一个,黑与蓝相交接的微博版面即展现在她的眼前。
  最新的一条微博,竟是两分多钟以前发出的。
  图中顾惟野裹着一件单薄的军绿色外套,侧坐在画面正中央,而在他身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他嘴角微斜,由于半张侧脸大半被阴影没入,实在让人难以分辨他是高兴,还是寂寥。
  图片上方只配了一句简单的话——仍在赶夜戏。祝大家新年快乐。
  什么剧组?过年还不让人休息吗?
  岑晓指尖轻轻跳了一下,眉心不自禁拢起,下意识地点评论,敲了三个字上去:多穿点。
  继续拉动鼠标往下翻。
  下面一条,与最新一条相隔的时间很久,发送时间是1月14日,是她离开曼谷的那一天。
  没有任何内容,顾惟野就打了一串省略号,配的是一杯咖啡压在一张便笺上的图片。便笺虽是背面朝上的,可根据胖胖的黄色身体,深蓝色的牛仔裤,及两根分别向左右耷拉着的头发……
  岑晓足可以判定,这就是她那天贴在顾惟野门上的那张小黄人便笺……
  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正猜着,页面右上角突然冒出新私信的提示。
  页面跳转完毕,岑晓发现给她发来私信的是——顾惟野。
  ——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我就穿。
  理所当然的平滑口气,他一贯的强硬做派。如果他这不是在威胁她的话,那难道是在跟她……撒娇?
  岑晓揉了揉胸口,却阻止不了自己那噗通、噗通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咖啡店里,明明出现的就很意外,他却一派怡然,坐在她的对面……
  曼谷街头,铁臂紧紧束缚着她,他固执而坚持地唤她醒来……
  而现在,她不过随意敲了几个字,就又被发现了?
  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双眼睛?怎么好像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获悉着她的动向?
  “……喂?那个,你好,请问顾惟野他方便接电话吗?”岑晓拨通的是Ben的电话。
  “岑、岑**?”Ben听出是岑晓,感到特别意外,“我现在没跟在老板身边,他放了我几天假,我回来陪家人过年了。”
  “啊?这样!”岑晓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歉意地说:“那不好意思,那你就当我没打来过吧。哦,对了,祝你和你全家新年快乐。”
  “谢,谢谢……岑**你找老板,有……”Ben话没问完,岑晓那边已经说完再见,断了线。
  Ben愣了两秒,搁下正夹着半只饺子的筷子,和妻子简单交待了两句,人走到凉台上,拨通了顾惟野的手机……
  十来分钟后,岑晓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
  “是我,顾惟野。”
  岑晓心头一紧,却以尽量平静的口气问:“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顾惟野低沉的声线,从听筒中一起漫出,钻到岑晓的耳朵里,“你刚才是打电话给Ben找过我吧?”
  刚开始的尴尬感过去,岑晓听着电话里传出他清越的笑声,心里没来由的不自在。
  她感觉自己是他掌里的一只脆弱的小蚂蚱,好像从最开始,就没能够再跳出去。
  “是有这么回事。”她停了两秒问他:“微博上,你怎么回复我回复的那么快?”
  “一点小设置而已,你回复我,我自然能看到。”他说得既轻松又简单。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账号的?”
  “那回去杂志社找你没找到。我答应你们老板做篇专访作为弥补,他就把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告诉了我。”
  他从未主动联系她,其实一直是在等她主动联系自己。
  “所以,顾先生,”岑晓“啪叽”一声合上笔电,气咻咻地走到飘窗前,拉开窗户,让冷风拂面,“你似乎一直对我势在必得?”
  甚至认为她就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搞定的猎物吗?
  势在必得不假。可是,“岑晓,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的意思。”顾惟野声音沉下,郑重而耐心地告诉她。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顾惟野刚才是走出了剧组搭设的内景棚给岑晓打电话的,这会儿他手冻得几乎快没知觉,可他握手机的力量却在持续加大,“我没想过放弃。岑晓,我会一直努力追求你,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
  你迟早都要属于我,那我提前认为你属于我,又有哪里不对?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先森,给你霸气外露的单线程思考模式点个赞!
  —————————————
  我忘了过年的时间,所以没能写到沙漠。迟一点写到吧。
  30号晚的高铁,如果没更,留待1号上午更新,另外会附赠个甜蜜的番外作为补偿。^_^
  岑晓还是个跟在大人屁股后头颠儿的小萝莉的时候,对自己女儿命运极为关心的岑母,曾带她去见过一次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当时叽里呱啦和岑母蹦了一堆行业术语。岑母性急、没耐性,态度不大好的让这算命的说简单点。那算命的就特别直白不拐弯地告诉岑母说:闺女这一辈子啊,虽然没有大灾大难,但命相看起来却形如个漏斗。
  也就是说,但凡岑晓遇到什么特别大的好事,都定然不能长久拥有,属于她的特别好的东西,不是无疾而终,就是被人抢走。
  岑母一听,登时就怒了,言简意赅地送了那先生一个“屁”字,然后毫不大意地牵着岑晓走了。
  岑母当那人是学艺不精的江湖术士,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这事对幼年的岑晓影响却很深。
  长大后,她虽然明白这些都是迷信的言论,不再相信。但偏偏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作潜意识,曾经的认知,早就深入她的思想。每当她获得一件她很拥有的东西,她的潜意识就会跳出来发挥作用。
  比如这会儿,顾惟野心意如铁地和她说着这些话。她的心明明也被软化的一塌糊涂,可是潜意识带来的恐惧感,也正拼命拉着她后退。
  内外兼修,体贴浪漫,努力上进的叶成晋,曾是出现在她生命中那件特别好的事,她用心的、努力的企图不失去,可感情持续了三年多,最后不也从她握紧的手心里溜走了吗?
  岑晓握着电话,眼前渐渐失去焦点,窗外路灯散发出的光芒,在她眼眸中化作无数个圆圆的黄色斑点,静静在窗前伫立了好久,她还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吓到你了?”顾惟野声音很轻地问。
  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弱地点头说,“有点。”
  “没事,别害怕。”他居然笑起来,口吻却温柔得像是大人在哄孩子入睡。
  岑晓敲了下自己脑壳,慢吞吞地说:“顾先生,我挺普通的一个人,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她其实是想说“我不值得你费心来追”,但这个认知太不可思议了,哪怕就连表达一下,岑晓都觉得好奢侈。
  按照她的字面意思,顾惟野以为她是介怀自己举荐她加入宏白影像工作室的事,于是他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如果你指的是你进入宏白的事,那我只能说你看待这件事不够理性。岑晓,你其实只需要问自己两个问题。一,你想不想加入?二,加入对你是否有利?”顾惟野声音低沉有力,很客观地分析着,“机会是我提供的没错,但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过不了穆子跃那一关,他根本不会卖我的面子留下你。”
  不管是为了坚持宏白影像的品质,还是从商业利益上考量,持有决定权的慕子跃都不可能在收人的事上放水。这个道理,岑晓也是明白的。
  “顾先生,谢谢你的提醒。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嗯”了声,“除了考虑这件事,我们的事情,你也考虑下。”
  “……”
  顾惟野不慌也不乱,就如强势的谈判者一样继续表示,“你不必急着下结论,岑晓,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试过才有发言权的。”
  这种事情也能试?再说同意试,不就是同意交往?
  岑晓手指绕起一撮散在肩前的长发,刚想给予否定,电话那头顾惟野的呼吸声却突然飘远,似乎是对着他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才重新对准声音,如和她相识很久一样说:“你别熬太晚,早点休息,我要去忙了。年后我还有安排,应该能抽空回去一下,到时我们北京见吧。”
  “我……”
  “你不愿意见我?”他尾音上挑,略带失望的滞涩声音,难辨喜怒。
  岑晓这会儿脑袋嗡嗡的,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照实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他口气重新变得轻快,“到时候我们联系。”
  北京租住的小公寓,缴得是半年的钱。所以在父母面前,岑晓也有了再回去的理由。父母劝她把房子转手租出去就回来,岑晓嘴上敷衍说“好”,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加入宏白影像了。
  试问时下,又能有几个人能将自己的爱好当成事业来发展?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并不想错过。
  自那通电话以后,顾惟野又打来过两次电话,发过来几回信息。没有再像那日一样露骨而直接的表示,多是询问一些岑晓的日常生活,对她表示出的关心也是恰到好处的,没有让岑晓感到一丁点不自在。
  虽然没想过接受什么,但舒畅自然的沟通方式,渐渐地,连岑晓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在一点点卸下对顾惟野的防御心理。
  过完十五,岑晓回了北京。
  经过一个新年,她租的公寓内的家具上都覆了挺厚的一层土,加上屋里很久没开过窗了,被暖气烤得特别热。岑晓甫一进屋,感觉室内乌烟瘴气得厉害。
  把行李箱里的衣服简单理了理,她换上一件半旧的宽松体恤,又套上一条宽松的背带牛仔裤,开始进行大扫除。
  刚刚擦完一台写字桌,被岑晓扔在沙发上的电话,突然“嘀铃铃”地响了。
  她冲过去,两手互相搓着,摘掉塑胶手套,都没来得及看屏幕,就慌张地接起来听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随即“喂——”了一声,顾惟野好像含着一把干热的沙子一样的嗓音,递到她的耳朵里。
  听见他的声音,岑晓自然是吃惊的,可是后一秒,对他身体的忧虑立即超过其他,“你声音怎么这样?是不是感冒了?”
  他特别艰难地“嗯”了声,接着拿开电话,清了几遍嗓子,好歹恢复了音量,才重新跟她说话,“闹嗓子,还有些发低烧,不过没关系。我三个小时以后的飞机,你在哪?我们抓紧时间,见一面好不好?”
  好不好……?他都这样了,行程又这么紧,短短几个小时时间,不抓紧时间休息,竟提出要见她,她哪还能狠下心说不好呢 ?
  “我在家,离机场不远,我打车过去找你吧。”岑晓一边说,一边已经站起来。
  “不用,你别乱跑了。”对于他的主动,顾惟野很受用,声音哑哑地笑了两声,又说:“说下你的具体地址,我让Ben送我过去。”
  岑晓报完地址,挂上电话,她才意识到不妥。她住的地方比较偏,小区四周根本没有那种可以提供隐蔽包间的咖啡厅或者餐厅。
  而顾惟野是公众人物,出入公共场所,毕竟有很多不方便。所以似乎大概,她能够接待他的地方,也只有自己家里了。
  但问题又来了。在她家里见面,就算他不介意她家的脏乱,可依照他们目前的关系,她把人就这么领回家里坐的话,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无奈下,岑晓打开笔电搜索住处附近的咖啡厅,还一无所获时,顾惟野却已经比她预想的快很多的到了。
  她拿着钥匙匆匆下楼,看到停在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跑,走过去,正踯躅向车内张望,车的后门却已为她打开。
  “先进来。”他的声音从后座传过来,比起电话里只好了那么一点点,可其中透出的疲惫感反倒更真切。
  在岑晓的角度,只看得到他上身的一半和从座位上垂下的长腿,她犹豫了下,进入车内。
  她松松在脑后绑着一个马尾辫,饱满额头前垂着的小碎发不安分的微微翘起,泛着涟漪的眼神里有警备也有关切,欲言又止的小嘴唇张开又合上,怯怯的生动模样,看得顾惟野心里一荡。
  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往车门处挪了挪,可是自打上车以来,她本就是拘谨的靠着门的,这忘乎所以的一退,后背直接撞到了车内侧的把手上……
  岑晓挤着额头,闷哼了一声,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经被他轻而易举地往里提去。
  他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地说,“你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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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名副其实的劳动节,从早晨醒了就开始赶字数嘤~!
  大家节日快乐,答应的番外在下方^^:
  有一次,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岑晓咬着手绢看屏幕,当看到电视剧里的男人对着一个大胸妹子垂涎三尺的情景时,她收回目光,特别黯然神伤地扫了眼自己胸前,不无愤慨地表示:“男人真肤浅!就喜欢胸大的……难道你们都不认同‘胸大无脑’的这件事其实是存在的吗?”
  顾惟野狭长眉眼微弯,透出优雅的气息,话里有话地淡定说:“亲爱的,你这是以偏概全,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认为的。”
  岑晓欣喜,主动凑过去,在他脸蛋上奖励了一下,“亲,我就知道我没选择人,你简直太有眼光了!”
  他嘴角轻勾,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比如像我,就认为某些人虽然胸不大,可也不是很有脑的样子。”
  岑晓没好气地踢了顾先森的右腿一下,“顾惟野,今晚罚你睡客房!”
  顾惟野立即一把抱住她,“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晓晓,你美丽知性,聪明大方,可爱温柔,明媚可人……(请允许作者以下省略五百字……o(╯□╰)o)”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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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他的手从她肩头两侧摘下来,淡然微笑。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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