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啦 求问亲还有破云100章开始一直到现在更新的章节嘛?嘿嘿

男友居然为了和别的女人结婚,亲手把我推到河里…
死亡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事实,更难让人接受的是:我本人已经死了。
看着自己只有163高,但体重高达170多斤的身体,在水面上漂浮了起来,我在岸上咂咂嘴,从来没有享受过轻飘飘的感觉,现在死翘翘,终于享受到了。
警方人员来来回回,有的负责打捞尸体,有的负责把我的尸体拖到岸边,但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的存在,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鬼魂而已。
他们对我视而不见,我也就索性,在河岸上蹲了下来。
警方的一个毛头小伙子,慌慌张张的想给刚拖上岸边的尸体拍照,但跑得太急,踩到了尸体的手,我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准备让他把脚丫子拿开,他踩着我的手了!
对着他的后脑勺吹了一口气,看他打了一个冷战,我得意的笑了。
此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小张,你靠后一点,你踩到被害者的手了!”
太感动了,终于有人看到他踩到我的……不,尸体的手了!
抬头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哇,帅哥!
穿着警察制服,清清冷冷的样子,身材挺拔如同衣服架子,长长的睫毛秒杀全场,他好像戴了黑色美瞳的大眼睛,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然后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一眨不眨的看了半天,吓得我的心要跳出来了。
他能看得到我?
但他马上把目光移开了,我拍了拍胸脯:也是,人怎么能看到我这个鬼魂呢?刚才只是他在走神吧。
警方人员把尸体抬上运尸车运走,这位小哥却在现场停了下来。
他摘下了自己的白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在河岸边上的石头坐了下来,低头道:“你是怎么死的?”
说着,他点起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烟头朝上,放在地上。
这是给我上供?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要给我招魂?
我俯下身子,流着口水看着他的英俊得如同电影明星的脸,虽然我现在是个鬼魂,但是看到帅哥就花痴的心,是绝对不会因为身体的死亡而死亡的!
在我看得口水都要流满怀的时候,他忽然猛地抬头,道:“看够了没有?”
他抱起胳膊蹭一下站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接着说:“别不说话,我问的就是你。”
是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四处望望,警方的人都撤走了,这河岸上也没有人存在了。
我怯生生的开口:“你是在问我?“
“不然呢?”他睁大眼睛,凑近我的脸。
我连忙后退一步,一个帅哥忽然靠这么近,我觉得我会因为激动而再死一次。
“当然是掉进河里死的。”我抬头看着河面上的那座桥。
“从那座桥上掉下来的?失足?还是自杀?”
他这么问,我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是失足落水还是想不开自杀,好像都不是啊,前天晚上,我明明和我的男朋友洪磊一起在岸边散步的啊!
那我怎么会落水死亡的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头就开始剧烈的头痛。我捂住了脑袋,头痛得要炸裂了一样。
他上来一把抓住了我捂住脑袋的手,冷冷的说:“别试图逃避问题,只有你回答了问题,我们警方才能结案。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了小小的记事本。
“我的名字,叫苏夜。”我的手腕还被他抓在手里,虽然在旁人看起来,他抓的只是一团空气。
“苏夜,你的职业呢?”
“面包店,面包店店员……”
“哦。”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挠了挠脸颊,道:“的确挺圆。”
一听到圆这个字,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什么圆滚滚,大胖猪,肥妹,胖得挡住无线信号等等,各种刺激人的词语我都经历过,不过,明明是自己看好的美男子,也说这样的话,真是太丢人了!
“喂,你是怎么死的,说啊!”
他继续问,我的眼泪滚滚而下。
“怎么哭了?”他对于我忽然哭了这件事很不理解。
“死都死了,难道我还是很圆吗?”
对于生前的缺陷,此时我依旧是耿耿于怀。
对方小哥挂着一张无奈脸,道:“相比于你圆不圆这个问题,你是如何落水的这个问题,更重要,你知道吗?”
“我想不起来了!哇!”
没错,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一想这个问题,脑袋瓜子就像被人当成西瓜敲着玩一样,好疼。
“唉。”对方叹了口气,把手中的记事本放入自己的口袋,伸出了手,道:“来吧。”
“去哪里?”我停止了抽泣,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不是牛头也不是马面,他能带我进地府吗?
“跟我回家啊。”
跟他回家!跟这么一个英俊小哥回家!我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男性主动跟我说跟他回家!还是这么帅的!
忙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马上!”
我跟着他,走向他停在河岸边上的白色SUV车,乖乖坐了上去,还系上了安全带。
小哥坐上了驾驶座,回头看了看我,接着向我丢来一条毛巾,冷冷的说:“喂,你浑身湿淋淋的,等会儿下车之前,把水渍擦干!”
那毛巾兜头扔到我的脸上,我赔着笑脸把毛巾拿下来,点头道:“好的好的。”
虽然对自己是一个鬼还能弄脏他的车这件事不以为然,但是我还是乖乖的在下车前,撅着屁股把他的车后座擦了一遍又一遍。
我进入他的单身公寓的时候,却感觉到了相当的尴尬,因为虽然我应该死去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在地上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河底的青苔,泥土混杂的痕迹。
我抽搐地笑着,小哥皱着眉,一块大浴巾就从他的手里冲我飞过来,砰一下砸到我的脸上,耳边是他的声音:“赶紧去洗澡!不要把我家给弄脏了!”
“鬼也可以洗澡吗?”我有点迷糊,朝着浴室的位置走了几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着他道:“鬼怎么洗澡?洗不干净怎么办?”
大概是嫌我啰嗦,那小哥向我走过来,然后扳住我的肩膀,他的力气是如此之大,把我扳过身去,推进了浴室,然后没等我说话,一件衣服砰一下就跟炮弹一般冲我飞过来了。
“砰”浴室的门被他带上了,我捧着衣服一愣,才发现他丢给我的居然是一件寿衣。
换做平时我肯定丢掉手里的衣服大叫晦气,不过现在我不是死了么?
站在淋浴喷头下,我还在想会不会变成鬼被热水一冲就会化掉的问题,但是一想起我是水鬼,就马上把这个担忧抛之脑后,愉快的泡起了热水澡。
慢吞吞的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小哥正拿着鱼食给自己鱼缸里的两尾锦鲤喂食。
正想双手托腮做个花痴状,忽然一声大喝“呔,爆头!”
我这才发现,在他家客厅的长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连头发都是黑白两色,形成鲜明对比,但都是瘦瘦高高,面容冷峻的类型,那声大喝,就是黑色西装的人发出的,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正对着液晶屏幕打游戏。
白西装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黑西装,道:“那边,是不是个游魂野鬼?”
黑西装也把目光移动到了我的脸上,他没有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道:“顾小冥家里出现的,估计都是那些该送往枉死城的家伙,估计这个也是。”
顾小冥?我狐疑的看了看正在喂鱼的小哥,估计他就是黑西装口中的顾小冥吧。
他喂完了鱼,抬起了头,对着白西装道:“喂,别玩游戏了,快看看生死簿,旁边这个女人该送到哪里去,是去枉死城还是去往生台?”
白西装放下游戏手柄,从自己身边的古奇包里掏出一本簿子,搜索着:“她叫什么名字?”
“苏夜。”顾小冥说道。
“苏夜,苏夜,苏夜……”
白西装在生死簿上搜索了一会儿,道:“苏夜,死于炸弹爆炸事故,享年28岁零8个月。”
我一愣,死在28岁?怎么这么短命?而我现在才25岁,离28岁还差整整三年。
“地府搞错了吧。”小哥不客气的夺过白西装手里的生死簿。
“不会搞错吧。”白西装摸着后脑勺:“像这么胖的苏夜,还有第二个人吗?”
小哥翻了翻生死簿,皱着眉看着我,然后把手里的生死簿往白西装的身上一丢,道:“白无常,你看怎么办吧,她本来应该在三年之后再死的,现在成了鬼,把她拖入枉死城不符合规定,又不能让她现在去投胎,怎么办呢?”
白无常?难道说这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那么说,黑西装就是黑无常?
黑无常冷冷的说:“那没有办法了吧,只好让她先回到她的身体里去了,等到三年之后我们再来找她好了。”
“啊?你是说真的?”小哥受到惊吓似的道:“她的案子可是在警察局的。没有结案,恐怕尸体是不能动的。再说,她的尸体都已经泡发了,还能用吗?”
听到这里,我想扯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双脚离地。
对于小哥的这个问题,我也超级想问的,一具已经泡发泡臭的尸体,还能用?
黑西装淡淡的说:“应该没有问题吧,本来那么胖,泡发了也看不出来啊。对吧,顾小冥?”
他抬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哥。
“我不叫顾小冥。我的名字叫顾冥。黑无常,你这样办事,我很难做的。”小哥对黑无常正色道。。
看样子,他有点生气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黑无常摊开双手。
顾冥翻了个白眼儿,道:“我知道了,但是……”
他回头看着我,道:“那得首先结案才行,你到底想起来没有,你是怎么死的?”
快要贴上来了,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后面的鱼缸上。
“喂,别弄坏我的鱼!“顾冥眼疾手快扶住了在花架上的鱼缸。
我身子这样往后一撞,有些片段,忽然在脑海里闪回,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也是这样往后一撞,然后……
啊!我想起来了!
可是,我宁可想不起来,这下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我抖抖的说,抬头看向心疼的扶着自己鱼缸的顾冥,道:“我想起来了。我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吗?”顾冥抱着鱼缸看着我。
“是的。我是被人推下河的。”
想起这一点,我的心就好像被人一片一片的切成生肉片一样。
“那么说,那天?”顾冥继续问道。
“那天,我是被我男朋友推下河的。”
没错,那天晚上,我是和男朋友洪磊一起散步,但是散步散到中途,却因为吵架被他推了下去,虽然他当时是失手。
吵架的原因是他要和我分手,要和我分手的原因是我太胖了。
太胖了,太胖了,太胖了……这几句话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听完我讲完事情经过的他们,也是醉了。
“这样,我就叫你男朋友来,等你男朋友认罪我们结案之后呢,我就负责把你的魂魄归位,怎么样?”顾冥看向我的眼睛里有些同情。
“好!”我点点头。
“OK,那跟我走。”他打了一个响指。
“那么,我问一句,我的身体现在在哪里呢?”我问。
“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放心,在冷藏柜里。”
我又点点头,不禁心里腹诽:泡发了又冻了冻,这身体还能使吗?估计在街上一走那就是一移动的活咸鱼啊。
“去哪里啊?”我在他身后怯生生的问。
“当然是去找你男朋友啊。你告诉我他的姓名,电话和住址。”
他开了自己的车,但是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件雨衣递给我,道:“别弄脏我的车。”
虽然我对顾冥的容颜花痴不已,但顾冥此时对我的态度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嫌弃。”
顾冥坐上驾驶座,我刚爬上后座,就像是大变活人一般,穿着西装的黑无常和白无常腾一下就坐在了我的身边。
白无常手里拿着一个IPAD,低头玩着连连看。
黑无常手扶着顾冥的驾驶座,道:“顾冥,你可悠着点,警察本来就是高危职业。你以后别实心眼,可别往什么杀人重犯,危险案件上凑,就算是他们给你安排这样的任务也是能躲就躲,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啰嗦。”顾冥的口气很不耐烦。
我很纳闷,为何顾冥一个人间的小小警察,和黑白无常这么熟,还敢用这种口气跟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白无常说话。对神灵敢大不敬的人没有几个。
“他呀,就是这个脾气。我们都习惯了。”白无常继续用手指点着连连看游戏,对顾冥的粗暴不以为然。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我欠了欠身。
“他啊,九殿阎罗平等王的儿子。”黑无常也无聊的掏出了手机在我一旁愉快的刷起了微博。
“阎罗王的儿子?”我吃惊的捂住嘴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碰上这些人?
到了洪磊的单位,坐在一旁刷微博和玩连连看的黑白无常像大变活人一般消失了。
洪磊见怪不怪,大步流星的朝海洋局的办公室走去。
洪磊是国家海洋局的一个工作人员,虽然是合同工,但国家干部的身份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开口闭口都是他身份的了不起,一直暗示身为面包店打工仔的我,对他是高攀了。
“洪磊?你找洪磊啊?”他办公室的同事显然以为和洪磊差不多年纪的顾冥是洪磊的同学,他热情的说:“今天洪磊出去发请帖了,估计等会儿就会回来的。”
“发请帖?”顾冥不解的问。
“对啊,你不知道啊,他要结婚了。”
洪磊的同事用一次性杯子给顾冥倒着茶。顾冥此时却用我受不了的万分同情的眼神望了我一眼。
前女友刚死,还是被他推下河的,这死男人就忙着和别人结婚了。果然是无情无义的生物。
等等,这不也说明,他和我交往的时候,早就劈腿了吗?我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哦,对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吗?”顾冥彬彬有礼的问道。
“婚宴定的是三天之后吧,地址在……”这位热情的同事在办公桌上的纸堆里翻了翻,抽出了一张大红喜帖。
那一抹红色彻底刺痛了我的眼睛。
洪磊的同事压根察觉不到我的存在,照着喜帖念道:“哦,在银茂大酒店。三天后的中午12点。”
“啊!”我终于忍不住了,在顾冥身后发出一声怒吼。
顾冥手一抖,端着的一次性纸杯子里的茶水洒了。
办公桌上的A4纸文件,随着我的怒吼如同白色的鸽子一般片片飞了起来,洪磊的同事手忙脚乱的按住飞起来的文件纸,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是风太大了吧。”他赶紧去关一旁的桌子。
顾冥放下杯子,有礼貌的说:“我先走了。”
他拖起我就走,任凭我在他身后呜呜的哭着。
“烂人,混蛋,人渣,不要脸,下三滥,流氓……”我搜刮了脑海里所有能想到的词语骂洪磊,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到词穷。
“姑娘,自己眼瞎,就不要怪别人渣。”顾冥叹口气,用食指点了点我,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我抬起泪眼看着他。
“你还打算让这个杀人犯顺利结婚?”他挑挑眉毛。
我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
“三天之后,我可以闭上眼睛,然后让黑白无常闭上眼睛,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微笑着强调一句:“可千万不要让他好过哦,胖妹。”
他打开车门,钻入了车里。
我在心里默默的给了他一个好评,帅!
在他结婚的婚宴上,当着他亲朋好友的面,撕下他的伪装,揭露他的真面目,那才是大快人心不是吗?
车子在我遇害的河边停下了。
顾冥从车上下来,向桥上走去。
“顾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桥上风很大,似乎都能把我吹散。
顾冥抓起桥边的栏杆,然后双脚腾空,看着桥下的河水。
他一个栏杆一个栏杆的的找着,终于在一个栏杆处停了下来,兴奋的说:“找到了。”
只有这个栏杆上有刮擦过的痕迹,显然是我被推下去的时候刮到的。
而且下面很明显的是有几双杂乱无章的脚印,我能看出来有我的,还有洪磊的。
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昨晚,我们在争吵之后情绪爆发互相推揉的场面,那个时候,他大吼道:“你去死吧!”带着厌恶,嫌弃,恨不能甩掉一个包袱的神情,面对面使劲推了我一把,此时,站在桥上的我,回忆起他当时的表情,心里却有了隐隐约约的不好的联想,那似乎并不像是失手,而更像是谋杀。
他没有叫人来救我,就是明证。
我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桥上的风,特别大的缘故,但我却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人不可能那么坏,就算他要和我分手,可他为什么要杀死我呢?归根结底,还是失手推我的。
顾冥对着脚印的痕迹拍了相片,接着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一些泥土捏到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道:“好了。回去交给鉴证科化验。”
“你带这些土,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解的问。
“你忘记了你男朋友是海洋局工作的吗?”
“是啊。”我点点头。
“我非常了解这些官僚机构的流程,知道海洋局最近半个月都在应付省里的环境检查工作,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们每天都会在巡视附近的贝壳岛。所以,这些土壤,应该带有贝壳岛上专有的物质。”
他把那一小撮土朝我晃了晃。
“可是,光有这个东西,不能作为他杀死我的凭证。”
“是啊。有这个东西,只能证明你们来过这个桥,走过这个地方。这就是现实证据的不足了。”他叹口气。
“那么,就没有办法让他承认了?”我怯生生的看着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第一步得先把你的男朋友请到警察局来。”他道。
“他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我马上纠正了他话语里的错误之处:“是前男友。”
不可能承认他是我男友了,就算承认是前男友也让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的污点。哪怕曾经对他还有一点幻想,也在听到他即将结婚的消息的时候灰飞烟灭。
临近结婚的前男友洪磊被请到警局,一脸的不情愿,他坐在警局的询问室里依旧一脸的傲气,道:“我是国家工作人员,你们随便扣押我是犯法的!”
站在我身边的顾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
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对梗着脖子的洪磊道:“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你有编制吗?”
提到这个问题,洪磊的头低了下来。他烦躁得想结束这个谈话,道:“你们叫我来,到底是干什么啊?”
“你的女朋友苏夜死了你知道吗?”我站在顾冥身后,能够清楚的看到坐在顾冥对面洪磊的表情。
洪磊的瞳孔放大了又缩小,他的手腕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顾冥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我此刻能够想象他脸上的讥诮表情,刚才他就是用这种表情看我前男友的。
“另外,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我马上准备结婚了。”洪磊此时说的是真话,所以相当淡定。
“人渣。”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没错。”顾冥也说道,表示他赞同我的看法。
“那么,有人看到你曾经在你前女友苏夜死的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在古水河的桥上散步。你承认吗?”顾冥继续问。
此时,我干脆走到我前男友的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如果我的目光能够发射炮弹,那么他此时身上早就千疮百孔。
忽然,洪磊打了一个寒战,抱起了自己的胳膊,道:“怎么这么冷啊!”
废话,一个鬼站在他身边,他能不冷吗?
洪磊继续说:“就算我和她散步,那时候我只是和她提出分手,提出分手之后我怕她继续纠缠我,我就走了。那个女孩子,一向小心眼得很,说不定我提出分手之后,一时想不开就跳河了呢!”
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姿势里都是强装出来的镇定和蔑视。
“这么说,你承认,三天前的晚上大概10点钟,你和你的前女友苏夜,在大桥上散步了?”
顾冥继续问,我死死的盯着洪磊。
古水桥上位于城东,那个地方本来属于老城区,但是自从西城扩建之后,老城日渐荒凉,而且治安不太好,所以在古水桥那边在晚上9点钟就少有人了。我真是傻瓜,怎么会答应他的要求出去散步!
我握紧了拳头,想给这个满口谎言,掩盖事实真相的杀人凶手脸上狠狠的一拳。
顾冥用眼神制止了我。
我只得悻悻的放下手。
洪磊晃悠着二郎腿,道:“是不是没有事了?如果没有事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洪磊先生。”顾冥把手中的中性笔盖上笔帽。
这一动作潇洒利落,看得我心头一颤,顾冥看着我说:“洪磊先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都能永远隐瞒和掩盖的。”
洪磊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不敢与顾冥对视,直接打开门走了。
用我的眼角余光看去,他的腿微微有点发颤,这就是洪磊紧张的证明,他在心虚。
顾冥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夹,旁边他的同事,一个与顾冥几乎同龄的年轻男刑警道:“顾冥,你这样不好吧,听说对方要娶的是市里领导的女儿。而且,这个案子,区局不是说了吗,按照失足落水结案。”
顾冥抬头扫了我一眼,是下意识的反应。
男刑警显然不明白为何顾冥一直往他旁边,明明看起来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看:“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死者的冤魂。”
这是实话,却把这小刑警吓得够呛:“顾冥,别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你和上级领导对着干,当心以后他们给你小鞋穿!”
顾冥显然是对对方的话不以为意,他脸上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一般来说,这种表情很欠扁,但是此时我看起来,却是如同奥特曼一般光芒万丈。
“如果只是为了结案,而不是为了追查事实的真相,那么侦查案件,有什么意义呢?那还不如把所有死人的案子标成是意外和自杀,不更节省力气吗?”顾冥不客气的反问,让对方闹了一个大红脸。
顾冥把椅子搬回原处,道:“走。”
“走?”他的同事显然是不明白他的话的意思。
“走。”顾冥的话简单利落,我知道他是对我说的。
“去哪里啊?”他同事显然是认为那话是对他说的,因为这询问室里,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别人了。
“去鉴证科。”
他按着文件夹边走边说:“如果是无主的尸体,或者是警方认为必要,是可以进行尸检的……但是目前你的尸体还是完好的,没有进行尸检,是因为警方完全是想用失足落水来结案。”
他的科普显然是对着走在一旁的我进行的。
他的同事听得云里雾里。
刚走到鉴证科门口,他对着男同事说:“你不用进来了。”
“为什么?”男同事一脸的受伤。
“因为你没有我受欢迎。”顾冥砰一下关上了鉴证科的门。
我同情的看着嘴角向下,显然是被这句话打击到的小刑警,安慰的冲他笑了笑,然后走进了鉴证科的大门,自己靠在一边的桌子旁边,看着顾冥和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美女聊天。
“艾琳,这是取到的洪磊的头发。麻烦你鉴定一下,是否与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的DNA一致。”
顾冥把放在塑料小透明袋子里的头发递给了鉴证科的一位美女,美女好像和顾冥相当熟悉,冲他嫣然一笑,道:“那说好了,得请我吃饭的。”
“那是当然。”顾冥也冲她粲然一笑。
“不过,区局也说过,这个案子最好以失足落水结案的。”被叫做艾琳的女子道。
“为什么?”顾冥不禁问道。
“你不明白吗?”艾琳摊开双手:“死者无父无母,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照失足落水结案,是最迅速最稳妥的方法。”
顾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道:“这么说,他们是完全知道这桩案子有他杀的可能?”
艾琳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外星来客,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顾冥抿抿嘴,皱紧了眉头,从对方手里一把抽回了他刚才交给艾琳的头发,道:“那么化验这个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从鉴证科走出来的时候,有点沮丧,但脚步依旧是轻快的。
他上了自己的白色的SUV车的时候,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真的不怎么美好。”
我看着他,他轻轻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顾冥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清冷严峻的外表下,却似乎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和忧郁。
“我送你去殡仪馆。“他启动了车子。
“去殡仪馆干嘛?”我抓紧了前面座椅的靠背。
“当然是找回你的身体啊,如果再晚一天,我担心他们把你的尸体给解剖了,那个时候缝都缝不起来。”
可是,一听到解剖这个词语,我的眼前浮现出来的,居然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我的肚皮上一划开,所有的脂肪和肥油,都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的样子。
太可怕了。
我赶紧把这个想象按下去。
顾冥当然不知道我的脑补,我们到了殡仪馆之后,他的脚步走得又快又急,跟着一位法医到了尸体前面,还在喋喋不休的对我进行科普,“我的职责权力有限,所以我……唉?”他被眼前的境况给吓住了。
我也吓住了。
我的尸体的头呢?
顾冥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揪住法医的衣领,怒道:“哪里有这么解剖尸体的,再说,我负责这个案子,怎么你们也不通知我,也不打报告,就一声不吭的就把尸体给解剖了!”
这位秃顶的男法医被他的激动给吓到了,他连忙举起双手道:“我对天发誓,没有许可谁都不能动尸体的,只是今天早上起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谁把所有尸体的头给割走了!我也没有见过,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写汇报啊?”
法医的情绪也很激动,说话语无伦次,显然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也是被这情况被吓得不轻。
“所有的尸体的头?都被割走了?”顾冥此时像是摸不透情况一般:“这是怎么回事?监控呢?殡仪馆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监控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失灵了。”法医摊开双手。
“果然是不能太过信任电子仪器。”顾冥嘟囔着,然后抱歉地小声对我说:“那个,这样,可能你回不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本来我也觉得,回到那个被水泡发的尸体里就很不靠谱,此时却感觉如释重负一般点点头。
没有将近170的体重,我感觉自己轻松多了,走路都能飘起来,干嘛还要那笨重无比的尸体?
“是谁这么不道德,连尸体的头都要偷?”顾冥显然对所有等待解剖的尸体的头部都不翼而飞这件事非常愤慨。他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应该是要汇报这件事。
也是,谁会这么无聊,专门弄坏监控录像,去偷尸体的头呢?
整个殡仪馆旁边的法医解剖室都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乱,但是此时,我却心情不错,优哉游哉的抱着胳膊在看热闹。
顾冥捂着额头,显然是对这件事感到头大,他瞥了我一眼,道:“你的身体没了,你居然很高兴?”
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道:“说句实话,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我那具肉身。”
他充满同情的点点头,道:“也是,太肥太腻。”
次欧!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冥双手插在裤兜里,凹了半天造型,走到我面前,道:“果然还得去找黑白无常那两兔崽子想办法啊。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孤魂野鬼下去吧。让十殿阎罗王知道了,这可是办事不力,违反规章制度的。”
“那我死都死了,尸体也成这样了,那还能怎么办啊?”我现在觉得破罐子破摔,干脆就这样得了,何况,我觉得当鬼也不错,除了不能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之外。
顾冥坐进了自己的白色SUV,黑白无常又像大变活人一般出现在车的后座上。
“你们这么急着召唤我们来,是有事吗?”白无常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尸体被毁了。”顾冥的语气里有些沮丧。
“我就说吧,人间的机构就是这么不靠谱。”白无常说着,他看到顾冥的脸色很难看,停下了自己的吐槽,小心翼翼的问:“不是法医弄的?”
“是法医弄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然而并不是,一夜之间,所有尸体的头部都被偷走了。”
“偷走了?哇,人间的变态真不少。”黑无常感叹道,他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一本跟白无常一模一样的生死簿,翻阅起来,然后迅速翻到一页上,道:“我有一个办法,喏。”
他把厚厚的生死簿递给坐在前面座位上的顾冥,道:“这个女人,名字叫做苏妍,今年22岁,今天这个时辰该断气了。”
顾冥用白皙细长的手,在生死簿上点了一下,回头道:“你们的意思?”
“苏妍的父亲是一个暴发户,而且,这胖妹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可以活了不是吗?那么,胖妹,在这三年里,就当我们补偿你好了。”白无常说。
“补偿?”我好奇的问。
“对,苏妍可是一个美女哦。”白无常冲我挤眉弄眼,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从后座上抓住顾冥要递给黑无常的生死簿,但是我看到的厚厚的生死簿册子上根本就空无一物,就是白纸。
“这……”我来不及发出疑问,生死簿已经被黑无常从我的手里抽走了。
他把那册子往自己的西装上衣口袋里一塞,厚厚的一本册子居然就那么妥帖的进入了他的口袋,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看到前面的后视镜里,顾冥冲我诡异的笑着。
我瞪大眼睛,道:“你们要干嘛?”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怎么样?”他冲着我问道。
他们口中所说的苏妍,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具鲜活的可以用的肉身?
“快下决定哦。”白无常举起他手腕上的劳力士,道:“时间不多了,我们马上就要去拘拿她了。”
我眨眨眼睛,道:“那么,好吧。”
顾冥一踩油门,踩得很猛,我和黑白无常一样,身体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差点都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慢点啊,顾冥,你怎么比我们俩还急呢!”黑无常揉着肩膀。
“我当然急了,你别忘了,我父亲可是平等王,让他发现了,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一溜烟到了市立医院的楼下。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冒用别人的身份,开启自己的人生,黑白无常已经一边一个,架着我往医院里冲过去,一边冲还一边说:“让让,让让!”
别人都看不到我,你们说让一让也没用啊,我正纳闷,忽然看到医院里各处飘散的“阿飘”“好兄弟”,顿时明白黑白无常说的让让是针对谁说的了。
看着医院里满世界的阿飘咽了口唾沫,我还没有见过那么多鬼,开膛破肚的,缺胳膊少腿的,面黄肌瘦的,都阴气森森的看着我。
重症监护室外面,我趴在窗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这么远远的一看,她好像是个瘦子呢。
顾冥对身边的黑白无常点点头道:“靠你们了。我在这里守门。”
“喂!”我刚想对顾冥说些什么,就被黑白无常拖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们三个人,不,两神一鬼,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闭着眼睛,正戴着氧气面罩,身边的仪器上正显示着她的身体各项指标。
此时,我慢慢的看到一个透明物,从她的身体里渐渐的飘了起来,白无常对着那个东西勾了勾手,那物体到了我们跟前,是和病床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的“人”。
她目光呆滞,不解的看着黑白无常和我。
黑白无常的手中多了锁链,把她的手给捆住了。
监控器发出了嘟嘟的警报声,因为这个时候,她死了,血压和心跳都急剧下降到零。
“肥妹,快去啊!等会儿就有人来了!”白无常在我身后提醒道。
“可是……”
可是我并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假冒别人,况且,胖了二十五年,一直生活在嘲笑和歧视之下的人生,我也不觉得有多么值得留恋。
“一二三!”身后的黑白无常喊着号子,我不知道他们在干嘛的时候,猛地回头,却见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时出脚,猛地对着我的腰部一踢!
虽然我觉得凭我的体重,他们是踢不动我的。
但是我忘记了,此时我并没有体重,只是一个轻飘飘的鬼魂。
他们出脚快狠准,我往后飞了出去,落到了床上。
咳咳,咳咳,我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此时,我咳得生无可恋,看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大夫和护士都稀里哗啦的跑了过来。打针的打针,上仪器的上仪器,我艰难的用最后一点力气,歪头看向重症监护室的窗,顾冥正用他好像戴了美瞳一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直到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旁边的人凑了上来。
一个男人,脸大脖子粗,脖子上戴着很粗的金项链,手指头上戴着大号的金戒指,满脸都是油光,凑近道:“妍妍,你醒了?”
我被那夸张的金链子吸引了,道:“您是我爸爸?”
“我当然是你爸爸!”男子急了。
“那您是我亲爸爸吗?”
看这遛狗一样的金链子,还有大号的金戒指,一看就是土豪啊,他是我亲爹,我就吃穿不愁不用打工,做梦都要笑醒啊!
“你这孩子是被车撞傻了是吧?难不成你还得到街上找别的男人喊爸爸!”
我的脑门上被戳了一下,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说。
我看向旁边的女人,浓妆艳抹,虽然长得不差,但是从上到下,都透露出浓浓的俗气。
这人是谁?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对哦,我这个年纪,该有妈的,那我妈呢?
“看看,我就说,她被车给撞傻了。”女人亲昵的对我“爸爸”撒娇。
“难不成,你是我妈?”我提高了声调,我觉得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粘上土了。
“没错,她是你妈,叫二妈。”“我爸爸”搂起女人的肩膀。
我明白过来了,我都这么大了,“我妈”哪里还有这么年轻,显然,这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狐狸精。
“我妈呢?”我问了一句。
“妍妍,你就别闹了,你也不是四五岁的小孩了,你妈是因为心肌梗塞去世的。都去世了五年了,都五年了,你还不让我找对象吗?”“我爸爸”理直气壮的说。
我这是到了什么家庭里来了这是。
我得好好消化消化这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闭上了眼睛,无力的躺下,道:“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哼。”“二妈”不高兴的转了身。
眼看“我爸爸”也要转身走,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道:“等一下!”
“什么事,闺女?”
“有镜子吗?”
看来“我爸爸”还是比较疼我的,对着我的继母手一伸,我继母从她的手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镜子,不情愿的递给了他。
“我爸爸”把镜子塞给我,道:“好好休息,想吃什么用什么都跟我说,我有钱,买得起!”
得了“亲爹”,你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我有钱,我是土豪”的气息好不好?
“爸爸”和“继母”都离开了病房,我攥着镜子,在床上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足了勇气,翻开了那精美的小化妆镜。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十足悠长的尖叫。
这是谁?太他母亲的漂亮了!
这脸蛋,完全比我原来,小了一半还多啊!看着也青春逼人。
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又甜又靓,做各种表情都是萌妹子,我放下镜子,开始往下去摸自己的腰,居然这么瘦,没有一嘟噜一嘟噜的游泳圈,太好了!
这一招,比我梦想中的整容抽脂管用多了。
正当我陶醉在自己的美丽当中的时候,手里的镜子忽然啪一下被人合上了。抬头看去,却是顾冥。
“顾,顾冥,你怎么来了?”我有点结巴。
“别担心,我是跟交通科来的。”他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几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人。
“你好,是苏妍吗?”一个女警察亲切的说。
“是的。怎么了?”我点点头。
“是这样的,这是一次交通肇事,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撞你的那辆车的车牌号码,或者是别的特征?”
这个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真正的苏妍,我只是霸占了这个身体的一个鬼而已,我求助似的看向顾冥,顾冥咳嗽了一声,我马上反应过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哦,那太可惜了。你没事,你的男朋友却死了。“女警官继续说。
“男朋友?”这个完全是疑问句,顾冥又在我的旁边咳嗽了一声。
“不是你男朋友?小伙子很年轻,怪可惜了。”女警官旁边的中年大叔警官开口了:“他当时骑着摩托车载着你,被车撞飞,他因为摔到头部,所以当场死亡了。”
哦,原来苏妍是这么挂的,我低头想着。
“你真命大,都昏迷了这么多天了,还能醒过来。”女警官感叹道,然后从自己的制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然后递给我一个文件夹道:“那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签完字之后,女警官对顾冥点点头,然后和那几个交警都出去了。
顾冥双手插在裤兜里,笑了起来,道:“怎么样,这个身体不错吧?”
“是不错。”我活动了一下手脚,道:“就是浑身都疼。”
“是摔的。软组织挫伤,养养就好了。”顾冥道。
“那么,那骑着摩托车摔死的男人,真的和我有关系吗?”我怯生生的问。我指的是,跟此时我的身份苏妍有没有关系。
顾冥低头略微一沉吟,病房的门已经砰一下被人撞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披头散发,状如癫狂,她一看到我,就冲我这边扑了过来,我吓得一抱头。顾冥把她给拦下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就是她,是她害死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啊!”中年妇女掩面放声大哭。
我不知所措的放下抱着头的手,同情的看着这中年丧子的母亲。
“不是我,我……”我刚要辩驳,女人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指着我道:“如果不是你,硬要拉着我儿子晚上出去鬼混,他也不会死,你就是一个婊子!”
骂得好难听,我惊呆了。
“你冷静一点好吗?”顾冥大声对她说,同时拦住她,不让她靠近我的床,看她血红的眼睛,爆出的青筋,如果不是顾冥拦着,估计她就会过来掐死我吧。
“你是谁?”中年妇女恼怒了,大声问顾冥。
顾冥出示了警官证,道:“我是警察。这里是医院,您太激动了。”
“警察就了不起啊!”
眼看这位中年妇女的手都要抓到顾冥的脸上去了,只听见砰又一声响。
我继母,因为高跟鞋一扭,没站稳,撞进来了,一脸惊恐,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此时,我爸爸在我继母身后冲了进来,粗着嗓子叫道:“我不是给了你二十万吗,怎么的,还想要钱吗你?”
“钱?”中年妇女斜着眼看着土豪爸爸,道:“谁稀罕你的臭钱,你的钱能让我儿子回来吗?”
“你这个疯婆娘!”土豪爸爸怒了:“又不是我闺女撞死你儿子的,你有本事找肇事者去啊,你找我闺女有什么用?”
“我会去找的,但是,我儿子的死,你女儿也有责任!”中年妇女抓住我爸爸的衣领,吓了他一跳。
她阴森森的说:“你的女儿是一只狐狸精!”
“神经病啊你!”继母恼了,她尖刻的嗓音此时发挥了吵架的作用:“你说谁狐狸精呢,你说谁?”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去掐中年妇女的手。
中年妇女撒了手,恶狠狠的指着我,道:“我会要她的命。”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一脸惊愕的我们。
我默默的缩回被子里。我不了解情况,真的要被这个女人给吓坏了。
顾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中年女人消失的门口。
我继母反应过来,看着顾冥,道:“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冥出示了一下警官证,道:“我是警察,是来了解一下这个交通事故的。我先走了。”
他彬彬有礼的出了门,看背影匆匆,似乎是蕴藏着心事。
我松了口气,土豪爸爸此时拿起一兜零食,讨好似的对我说:“你看,你喜欢吃哪个?”
我拿起一个香蕉牛奶面包,慢慢的啃了起来。
而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埋藏下了祸根。
吃饱了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轻飘飘的又漂浮了起来,漂到了医院的走廊里。
我看到了顾冥,马上啪一巴掌抽了自己的脸一下,喃喃自语:“这是梦吗?”
好像不是梦,我的身体又恢复了170多斤的肥婆状态了。
“怎么会这样?”我看着自己如同猪蹄一般的手。
顾冥抱起了胳膊,道:“别看了,是我召唤你的魂魄出来的,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干嘛?”我看着他。
“你忘记了,你男朋友今天结婚。”他提醒我道。
“是前男友。”我纠正道。
“好吧好吧,是前男友,不是说好的,不让他顺利结婚的吗?”他调皮的看向我,我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帅哥你调戏谁呢?
我镇定下来,这个肥婆状态,估计他是不会调戏我的,只是出于正义感和对我的同情而已。
按照无数人的经验教训,如果新欢够好,那么旧爱过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如果新男友是顾冥这样,我丝毫不会介意洪磊那种混蛋跟谁结婚。
“对不起,没有办法为你洗刷冤屈了。”他带着我往结婚会场走,却一边向我道歉。
“其实我可以忘记这些事的。”
他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我。
他看我的样子半是疑问,半是认真,我急忙找词汇解释:“从小我就被人欺负,他们有爸爸妈妈,有同学朋友做帮手,而我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打不过,说不过,老师也不撑腰,只能把受的气咽下去。每次,我都安慰自己,忘记就好了。”
顾冥挑挑眉毛说:“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当然要忘记,有能力反击的时候,为什么不?”
婚礼现场布置了花环拱门,一桌一桌的宾客都已经入席了。
银茂大酒店是这个城市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办婚宴都需要半年前预定,所以,我这个可怜的人,是被劈腿,蒙在鼓里好久了。
新娘新郎站在门口迎宾,顾冥随手把五张100块的毛爷爷递给门口收分子的人。
“喂!”我拉拉他:“你破费500,这不好吧?”
为了我花钱,多不好意思啊。500都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冥币。”
“冥币?”又是障眼法?
看着收份子的人,把收到的红色毛爷爷数了数,用一张纸包起来,放进自己身上一个袋子里,我撇了撇嘴。顾冥继续压低声音对我说:“现在买块墓地很贵的。”
“对。”我抬头看着他。
他指了指记账和收份子的人,然后指了指我,道:“用他们的份子钱,给你买块好墓地,应该够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
此时婚宴仪式已经开始了。随着音乐的响起,大厅后面的一道大门开了,一对新人,沿着铺好的红地毯,踏着婚姻进行曲的节奏走了过来,我站在一旁的座位背后,恨得牙痒痒。
自己痛苦,而造成自己痛苦的人却春风得意,这种心理落差,谁能受的了?
戴着着黑框眼镜的主持人,上场了。他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大屏幕开始放新娘和新郎的婚纱照,气得我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我一骨碌从座位边上跳出来,准备做些什么,却被身边坐着的顾冥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冲我点点头,然后松开了我的手,接着在大屏幕上,出现了我的大头照。
说真的,看到自己的大头照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平日里我只安慰自己是太胖了,脸还是可以看的,但这么一上镜,一张大脸就跟一个蒸坏了的馍馍一般惨不忍睹,还霸占了整个大屏幕。
我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人纷纷议论,以为是机器出现了故障:
“这是谁啊?”
“把照片放错了吧?好丑。”
“太胖了,看这脸起码有150斤吧。”
“怎么能出这种错误呢,不吉利!”
洪磊看到了我的大头照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他呆住了。
主持人一愣,马上救场:“不好意思,我们的机器出故障了,错放了别人的照片。”
此时,顾冥站了起来,走到了台前。
“你,你是?”洪磊认出了顾冥,一张脸上是惊愕,慌张,还有点恼怒。
“你仔细看看那张照片,你真的不认识她吗?”顾冥问道。
我站在我前男友洪磊和他的新娘子走过的红地毯上,痛哭失声。
“我不认识。”洪磊的话斩钉截铁。
顾冥看向了一旁打扮漂亮,穿着婚纱的新娘子,说:“这位小姐,在你和他交往的时候,请问你知道不知道,这位洪磊先生,其实是有女朋友的?”
新娘子的脸上也满是惊愕,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洪磊。
此时,我的心情难过得想再死一次,但我却急忙跑到顾冥的身边,道:“你不要再说了!”
我已经听说新娘子是市里领导的女儿,如果就这样搅黄她的婚礼,让她下不了台,以后,顾冥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但顾冥不为所动,继续说:“那小姐你知道不知道?在几天前,他的前女友淹死在古水河了?”
“可笑!”洪磊从鼻孔里出气,他勉强自己保持镇定,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有不少人听到了。
主持人惊讶的看向洪磊。
他说的这一句,无疑是承认了我这个前女友的事实,而且暴露了他的冷血和残忍。
洪磊自知失言,见状不好,从台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顾冥的衣襟,说:“又不是我杀的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敢发誓吗?对着老天爷发誓,如果你杀死了你的前女友,你就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顾冥继续对他说。
“好啊。我发誓。”洪磊说:“如果是我杀了我的前女友,那么就让我进十八层地狱……”
“够了!”我大喊着,我知道洪磊要尽力保住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谎言,但是为何要到把这种类似于诅咒的誓言当成是儿戏的地步?
打扮得体又漂亮的新娘子提着自己的婚纱下摆走下了台,她脸色也很难看,径直走到了洪磊面前,一把扯下了头纱。
“靓靓!”洪磊显然是珍视这个女人的,他的表情心痛无比,不是装出来的。
“啪!“然而对方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脸上。
女方提着婚纱下摆,气宇轩昂的走出了大门,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这婚事,我看就不用办了!”
捂着脸的洪磊,看向顾冥的眼睛里都是仇恨。
此时,我听到宾客席上满是惊呼,不由抬头向大屏幕看去。
在大屏幕上,显现出的,是我,顾冥,洪磊站在一起的场景,没错,就是现在的场面。
我疑惑的转了下头,试图在这偌大的宴会大厅里找到监控摄像头,但是是徒劳的。
大屏幕上显示出的我,和我现在的动作是同步的,好像是有人正在监控着我们,而且实时播放。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婚礼的主持人,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下台,一把拉着洪磊,道:“如果她是你前女友的话,那她不是死了吗?啊?”
主持人吓得两条腿都在哆嗦。
他拉着洪磊,然后看向顾冥,没错,在大屏幕的画面上显示,我就站在顾冥旁边,但是作为人类的主持人,是看不到我的。
他看了看顾冥,然后扭头看大屏幕,马上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啊!救命啊!”
他话筒都不要了,差点被地上的地毯给绊倒,头也不回的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出了大门。
宾客席上也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尖叫,不一会儿,宾客们已经以各种姿势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宴会大厅一片狼藉。
洪磊颓唐的坐倒在地,那副表情好像在说:“什么都完了。”
顾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对我使个眼色,意思是该走了。
一个人忽然冲了进来,差点和顾冥撞个满怀,正是刚才在门口收份子钱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手抖抖的捏着一把冥币,对洪磊道:“洪磊,洪磊,你看看,为什么我收的红包钱都变成冥币了?一摞冥币啊!天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中邪了吗?钱呢?”
洪磊绝望的看着他,劈手夺过了那一打冥币,使劲甩在了顾冥身上,他大吼道:“这些冥币我请你喝茶!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一辈子!如果我有机会,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洪磊的眼睛里满是要把顾冥生吞活剥的愤怒。
顾冥冷哼一声:“你的一辈子?你怎么不想想,苏夜的一辈子?”
“走!”他对我说了一声,大跨步向门外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眼泪已然风干。
顾冥的背影就在我眼前,我此时觉得,他帅气得耀眼夺目。
作为警察和平等王的儿子,他身上充满了天然的正义感,但是依旧有着隐隐散发出来的焦虑和阴暗。
这是为什么呢?
病房门口,他停住了脚步,正色道:“过去一页可以翻篇了,你回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道:“时间是很重要的哦。”
我点点头,钻回病床上的那具身体里。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冥又不见了。
我总是感觉他是在追赶着时间的脚步,好像做一切事都是掐着钟点,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终于出院了。出院之后,土豪爸爸还特地要求,我在家里休息一阵子。
当我走上联排别墅二楼的公主房的时候,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生活砸晕了。
但我看到桌子上被弄得破破烂烂的大学教科书,大叫不好,这具身体的年纪是22岁,也就是说,应该是大学四年级。书貌似不是因为勤奋学习翻烂的,而是惨遭过主人的重重虐待。
看起来苏妍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
15岁那年父母双亡之后,我由姨妈抚养长大,脑子又笨又自卑,心理素质不好,加上最重要的一点,没有钱负担学费,就早早上了技工学校。这正规大学的书籍,在我看起来,就好像是天书一样。
这可怎么办呢?算算时间,这还是上半学年呢。
土豪爸爸这么有钱,应该能让自己顺利毕业的吧。自己会做糕点,到时候继续去做自己的老本行就是了。
拉开了苏妍的衣柜,满满当当,琳琅满目的衣服挂满了衣柜,都是大牌,还有奢侈品手提包,这么说,这里的房间,衣服,还有包包,都是属于我的了?
难以按捺心里的惊喜,一下倒在了床上,差点笑出声来。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不属于这栋别墅的脸庞。
他“嘘”了一声,道:“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黑无常让我过来提醒你,你只有三年的时间哦。”
“可是苏妍只有22岁呢。”我想混淆一下试听,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谁不想多享受几年呢?
“你当我们都傻啊!”白无常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讪笑着,他从我的桌子上抽了张纸巾,准备走人。
“喂,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跳起来,道:“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说吧,什么事?”白无常的脾气比黑无常要好一点.
“我想问顾冥的事。”我尽力绽开笑容。
白无常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道:“又是一个美女,嫩得能掐出水来,你不会是喜欢上顾冥了吧?”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我哪里敢喜欢顾冥!论身份和相貌我都配不上他!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阎罗王的儿子会在人间呢?”我怯生生的问。
“他是十殿阎罗之一平等王的儿子。”白无常又重复了一遍,道:“他是来人间历练的,到时间他就得走的。”
“走?”我不明白。
“回地府。他是属于那里的。”白无常索性在我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我看到一盒没有拆封,没有过期的韩国乐天饼干,忙送到他手边。
“这么说,他不能和我这种凡人一样,正常的生老病死?”忍不住把我和他做对比,觉得我和他就是云泥之别。
“不能。”白无常从我拆开的饼干盒子里拿出一片饼干,送进嘴巴里,道:“他为了来人间历练,花了不少心思。他的身份和履历是假的。哦对了,生死簿上也有顾冥的名字,弄得人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我被他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
“他到30岁就会回地府。”白无常继续吃了一块饼干。
“那么,他要是不想回去呢?”
“不想回去?”白无常提高了声调,道:“人间有什么好留恋的?他会不想回去?”他摊开手,道:“贪婪丑恶的人性,脆弱的生命,到处可见的罪恶。我不觉得顾冥会喜欢这样的人间。”
可是,我却觉得,顾冥貌似很喜欢警察这个工作,心底有种声音告诉我,他会为了警察这个事业而想留下来。
白无常掏出了生死簿,翻阅着,道:“喏,看在你现在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给你看看。顾冥。”
在生死簿上的确有顾冥的名字,是白无常用法力让生死簿显形的,写着享年三十岁零二个月。后面的字就看不清楚了。
“他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上面写的日子就是他在人间的驻世之期,地府的规则他是懂的。”白无常低头看了看,念出来了:“顾冥,死于炸弹爆炸事故,享年三十岁零二个月。”
不对啊,他既然是平等王的儿子,怎么会死呢?
我刚想问出这个问题,只见白无常猛地抬头,嘴边还有夹心饼干中的白色巧克力,道:“你和他都是在炸弹爆炸事故里挂的啊,难不成是死在一起的?啊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
白无常笑得前仰后合,但我只是看着他,勉强附和着笑,对于人类来说,生死都是大事,到了真事上,大概都是跟我一样,是断然笑不出来的。
白无常停止了笑容,竖起耳朵,道:“有人来了。”
他说着就化作一阵白雾消失。果然,我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接着有人推开了我的门,是继母,她漂亮但有点俗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怎么我刚才听到有人在这里大笑?”
“啊?”我忙抓起一旁的IPAD,道:“你听错了,是我刚才在看周星驰的喜剧电影。”
她哦了一声,不疑有他,白了我一眼,道:“你回家了,最好还是先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砰!”门关上了。
我认命的叹口气,找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因为水很热,就在水里多泡了一会儿,差点在浴缸里睡着,等我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泡完澡觉得肚子饿,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刚走近厨房,就听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好像是我那继母的。
我长了一个心眼,躲到旁边偷听起来。
“我不是说过,让你撞死她的吗?”
撞死?谁?
“你现在别跟我要钱,那小丫头片子还活着呢!对,刚出院,活蹦乱跳的!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继母的声音很不耐烦。
“那老头子都跟我说了,百年之后,遗产有一半都是她女儿的,我要是一直不生,遗产还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呢!”继母的情绪很烦躁。
“对对对,你是撞了,就撞死了骑摩托车载着她的那个男的,她一点儿事都没有,奇了怪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医生都说她很有可能死或者变成植物人了,现在居然又给我回家了!好了好了不说了!钱我只能给你一半!”
继母挂掉了电话。
而我,站在厨房的门口,好像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背后一阵鸡皮疙瘩。
这么说,那交通事故不是事故,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我这个继母,试图杀死我,好分得我爸爸的家产?
没错,就跟白无常和顾冥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美好。
我蹑手蹑脚的上了楼,以免被继母发现。
这短短的一辈子我也是倒了血霉,碰上了两个想杀死我的杀人犯!
洗完澡,带着倦意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我在壁橱里找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制双肩包,头发随便梳了梳,我准备去找顾冥。
现在的我,也只有把我的处境告诉顾冥了。
我刚一下楼,就和端着一盘荔枝的继母打了一个照面,她阴阳怪气的说:“哟,刚出院就要出去疯啊?”
“哦,我出去找我一个同学。”
不想和她多说话,我整了整包带,马上就走,后面是她不客气的话:“什么同学,是男人吧!小小年纪都不学好!呸!”
我越走越快,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
搭乘公交车到了警局。
我不敢直接进去找顾冥,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拜托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中年女警官去找一下他。
过了片刻,顾冥一脸的莫名其妙地从大门出来了,后面还探头探脑的跟着几个好像是来看热闹的年轻的小警察。
顾冥看到我,松了一口气,带着笑容冲我走过来,说:“他们说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来找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我抬头怯生生的看着他,此时他的笑容是亲切的,后面还有他几个同事的起哄声,让我觉得不太自在。
他回头瞪了他那些同事几眼,然后回头道:“很重要?”
“没错。”我点点头:“苏妍,她不是因为交通事故死的,是死于谋杀。”
“谋杀?”他也吓了一跳。
他和我到了警局附近的一个咖啡厅,我仔仔细细的把我听到的继母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顾冥此时捏紧了手里的柠檬茶,道:“原来如此。好歹毒的心肠。”
“那,我该怎么办?”一想到,我和一个时刻想要我命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寒而栗。
“交通肇事者没有抓到。而且单凭你的话,警方也无法立案。”
顾冥叹口气,看向我,道:“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道:“现在苏妍是大四的学生,除了家,我应该可以去住集体宿舍吧。”
“那也好。”他点点头:“你最好还是尽快从那个家搬出去吧。为了以防万一。”
他说着说着就看表,好像很急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走开。
我鼓足勇气,道:“顾冥,你下班之后有空吗?”
“下班之后?”他抬起眼睛。
“对,我……我想去看看我的姨妈。”
面对着他疑惑的眼神,我解释道:“她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她知道我死去的消息,一定很伤心的。”
“而且……我也想去收拾一下我的一些东西。”我扭动着手指,虽然抱持悲观主义的我,从心底觉得顾冥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却喝完了那杯柠檬茶,很爽快的答应道:“好。”
我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乐开了花,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我在这下午的咖啡厅里足足坐了三个多小时,期间要了三杯咖啡,上了两次厕所,一边看杂志一边嘿嘿的笑,服务生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我站在警局门口,看着下班的三三两两的人群。
顾冥从门口走出来,照旧是习惯性的看手表的老动作,然后和几个同事笑着打招呼,他看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我,笑着向我走过来,道:“刚到?“
“是啊,刚到。”我说了假话,假装自己是刚到这里。
“走,上车。”顾冥的心情,貌似不错。
幼年时的我和姨妈,一直都住在老城区的破旧居民楼中,这居民楼本身是90年代建的,本来是柴油机厂的员工宿舍,但是后来因为经济大潮柴油机厂倒闭,这里就成了三无人员混杂的地区,这里没有物业,经常停电停水,下水道永远散发着一种酸臭的味道。
我和顾冥小心翼翼的穿过放置各种杂物和电动车而显得无比狭窄的通道。顾冥看了看居民在楼下乱搭乱建的储藏室,还有乱扯的晾衣服用的铁丝,显然也是无语了,开口道:“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我抱歉的向他笑了笑:“你一定是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居住条件吧。”
我走入了一个黑洞洞的楼道,楼道里到处都张贴着通下水道,送煤气开锁之类的小广告。
我对着402拍了拍门。
门开了,一个烫着头发的女人探头出来,眼神迷离:“你找谁?”
顾冥捂住了鼻子,因为一股浓浓的酒臭味道,正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没错,她就是我姨妈,我妈妈的妹妹。
“我……我是苏夜的朋友……”
听到我这么说,她打着哈欠开了门,毫无戒心的让我们两个进了。
她懒洋洋的端上了茶,顾冥端起茶杯的把儿,看着茶杯里的茶垢,瞪着眼睛不敢喝。
我姨妈也不以为意,叼着烟卷,道:“怎么,有事?苏夜有钱存在你那里让你交给我?”
天呐,姨妈!
顾冥看了我一眼,然后略微带了一点尴尬,道:“您不知道苏夜死去的消息吗?”
“知道。”姨妈抠着指甲:“还通知我去认尸来着,对了,你也是警察吧?”她弹弹烟灰,道:“我去认尸的时候,在警局里看见过你。”
“您记性真好。”顾冥点点头。
这么说,姨妈心里还是有我的啊,我自动忽略了刚才她说的跟我要钱的那件事。
“对了,你们警察怎么不通知我去领取尸体啊?”
姨妈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但是就这一句,让顾冥的脸色变了。
头都给割走了,如果是让家属看见,那肯定是不得了,估计会闹翻整个警察局的。
“那个,还没有结案。所以不能领取尸体。”顾冥的谎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没结案?速度这么慢?”姨妈吐了个烟圈,把手里的烟摁到了烟灰缸里:“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送终呢,这下,还得让我给她花丧葬费。真是不省心的孩子!”
我和顾冥对视一眼,其实按照上级要求,这个案子早就结案了,以失足落水结案的,可是,却冒出了割头的案中案。
“是这样的,我想看看苏夜的东西……”我小心翼翼的说。
“我们需要调查,所以需要查看或者调取苏夜的一些东西。”顾冥在我身边补充道。
“行啊!”以为姨妈会反对,但是她也很爽快:“反正人都没了,看吧,都拿走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值钱的。”
她的脸上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神情,从冰箱上面拎起一瓶只剩半瓶子的啤酒往嘴巴里灌,自从姨夫不声不响就带着女人跑路以后,姨妈就一直处于酗酒,烟鬼的状态,一直都没有走出来。
“吱呀。”我推开了我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变,还是老样子,因为潮气而鼓起的的地板砖,破破烂烂的布衣柜,还有一个从学校里回收的课桌,被我当成写字台用,一切都显示出穷酸破败的气息。
我正不舍的看着我房间里的东西,冷不丁的姨妈却站在了门口,她似乎烦得不得了,倚靠着门框弹着烟灰,一脸厌弃的说:“你是苏夜的朋友吧,那么,你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就拿走吧。”
她挠了挠头发,头皮屑如雨点一般落下,接着说:“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看见她的东西我就心烦。”
我还以为她过来是要说什么温情绵绵的话,不料姨妈说的话越来越刻薄。她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完全不想管这个孩子的,长得胖,吃得多,不会说话,完全不讨人喜欢,成绩还是倒数,以为上班能挣点钱,她挣的那点钱还不够给我买包烟的呢,亏我每年在她身上花钱。”说着,她就如同要丢弃什么长久以来甩不掉的东西一般,继续说道:“要不是因为我是这倒霉孩子的姨妈,我不养会被人戳脊梁骨,我才不会养这种不漂亮又不聪明的赔钱货!”
啊啊啊啊啊,姨妈,你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吗?
怪不得我每次回到家,姨妈你的脸都那么臭,爱搭不理,说话有气无力,原来我是她想甩但是甩不掉的负担。
我此刻是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想跟姨妈来个温情的久别重逢,不过也是自己看多了影视剧的幻想。
姨妈继续冷淡的说:“对了,在储藏间里还有一些东西,想拿就都拿走好了,占着我的地方,打扫都打扫不出去。”
姨妈一离开我的房间,我就无力的坐到了床上。
顾冥在一旁站着,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此时并不想有人来安慰我,此时的安慰,完全就是像是对我的讽刺。
但是顾冥却似乎善解人意的感叹了一声:“啊,这个世界,真是太不美好了。”
我闭上眼睛,心道:“没错。”
“对了,你说来收拾东西,你要收拾什么?”顾冥转换了话题。
本来我觉得这个小窝里虽然寒酸,但有我留恋的童年和过去,但是刚才姨妈的话,让我从幻想中走了出来。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所谓的唯一的亲人的温情,也不过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此时,我是一点儿东西也不想拿了,倒足了胃口。
“真的没有什么要收拾的?”顾冥看着呆若木鸡的我,继续问,他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转着:“比如你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喜欢的笔记本,日记,照片之类的?”
怎么会有照片那种东西,一个170斤的胖子,根本就不愿意照相,好吗?
我有气无力的站起来,伸手在破旧的书桌里掏啊掏,然后掏出我保存的一张存折,但是上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百块,因为我挣到的钱,都基本借给我表姐,也就是我姨妈的女儿,买车结婚了。
真是悲剧,直到死去,才发现对方对自己并不是真心。
我叹口气,只是收拾了几本我经常读的书,和几只笔,道:“我们走吧。”
和顾冥下了楼,顾冥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储藏间里,储藏间是违章搭建的那种,里面堆着杂物。他伸手拉了下储藏间的门,门开了,没有上锁。
里面堆着破筐子,破鞋子,还有破旧的桌子之类的,散发出发霉的味道,顾冥眼尖,从一个破鸡蛋筐的下面拖出了一个箱子,说:“你姨妈不是说,储藏间里还有你的东西吗?你不妨看看啊。”
他大概是为了安慰刚才被伤心的我,才如此说的吧。
奇怪,箱子上居然用透明胶带整整齐齐的绕了一圈,没有最近开启过的迹象。
我伸手撕开了透明胶带,里面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笔记本,是那种小学生用的。
“原来是日记本啊。”顾冥随手翻开一本:“好像是上小学时候的。”
我能拥有的,估计也只有这点回忆了吧。
我叹口气,搬起了箱子,道:“顾冥,送我回去,好吗?”
晚上,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脚下是自己以前的日记本。
这样的悲惨遭遇,估计也没有别人了。现在回想起来,今天下午,顾冥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同情。
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老天也不垂怜的孩子,没错,就是我。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对我的死亡漠不关心的人,还有杀人犯。
我在台灯底下,一本一本的读我在小学时代的日记,日记保存得很好,看起来并不像是姨妈保存的。
日记本一共有十二本,我读了好一阵子,在箱子底部,还剩最后一本,用防水的牛津纸,整整齐齐的包着。
这是什么?是没有被使用过的笔记本吗?
我撕开了牛津纸,翻开了这个厚厚的笔记本,第一页封面上写的是:“给我最亲爱的女儿。”
啊!我翻了几张,这是我妈妈写的?就是在我15岁时候因为火灾而死去的母亲?
我忽然回想起来,我那气质高雅的母亲,一直都喜欢读书写作,而且,我似乎经常回家就看到她在灯光下写着什么。这是她的日记本。
我喜极而泣,终于找到了那最宝贵最温情的记忆。
翻到第一页,细细的读了起来。
但第一页上的内容,就是如此触目惊心。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苏夜,当你翻开这个笔记本的时候,我一定是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此时翻开这个笔记本的你,究竟是几岁,但是我依旧要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如果你现在已经成年,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就读下去。
坏消息是:苏夜,你会死在28岁零8个月,死于炸弹爆炸事故。
好消息是:苏夜,你会在25岁那年,遇到你这一辈子的那个人。
也许,你不相信,以为妈妈我一定是疯了,可是苏夜,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科学不能解释的事,那么发生在你母亲我身上的,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就是能预知未来。
但是很无奈的是,我只能预知,但无法告诉你怎么去改变,也无法陪你走到25岁那么久,因为我知道,我会在你15岁的时候离开你……
此时,我读到这里,已经要精神崩溃了,我把我母亲日记的这一页读了一遍又一遍,无法确信,这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言。
和黑白无常的生死簿上,写的一模一样!
我母亲怎么会知道在生死簿上,我的死期?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而且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25岁,我今年已经25岁了啊!那个人……难道是顾冥?
不,不可能,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个年轻帅气正义感爆棚的警察抱有幻想,但是见过我170斤样子的他,估计怎么都不能是我命定之人吧?
我往后翻了翻,以后的日记都是记载着一些生活琐事之类的了,我也没有心情看下去,索性就随手锁进了抽屉,我太震惊了,想去洗手间洗把脸缓缓。
走下楼梯,看着“我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一只炸鸡腿,看着电视机里的肥皂剧。
他看到我,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炸鸡,道:“苏妍,你吃不吃?”
“谢谢爸爸,我不吃。”我暂时还不想恢复我原来的体重。
在洗手间里用冷水冲洗了脸,对着大镜子里青春逼人的脸恍惚了半天,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犹豫了半天,对“我爸爸”开口道:“爸爸,我想去上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继续这样胡思乱想,我会疯掉的。
“你要去上学?”“我爸爸”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道:“你不休息了?”
“我不想再休息了。”我眨眨眼睛,一方面是为了忘记过去,另一方面,是为了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好吧,那我明天去找你系主任。你去上学,你的学习能跟的上吗?”“我爸爸”在嘟嘟囔囔。
“还有。”我抬起头:“我想改名。”
“改名?你想改成什么名?”
“苏夜。”我说道。
我虽然以苏妍的身份活着,但是延续的,依旧是我苏夜的生命。
以后无论再活三天也好,再活三年也好,我都要以苏夜的名字活着。
“苏夜?夜晚的夜?”“我爸爸”欠欠身,道:“这名字怪怪的,不过也好,那就改名吧。反正你只要姓苏就行。”他又啃了一口炸鸡。
看来“我爸爸”还是很宠我的,我对他鞠了个躬,走上了楼梯。
伸手抓过手机,今下午,我要到了顾冥的电话。
我的处境,现在的心情,估计只有顾冥才能懂,我能跟顾冥聊聊天吗?
他是平等王的儿子,是警局中最帅的男刑警,我觉得他熠熠发光,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低落到尘埃里面去。
他那样闪亮的人,我觉得连跟他坐下来一起聊天都是高攀,估计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吧。
正当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上面屏幕显示:“顾冥。”
我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接起电话,说:“你好,我是苏夜。”
“苏夜,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想说的是,割走所有尸体的头的那个案子,有眉目了。”
“什么?”
虽然我对我那已经腐朽的尸体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这个消息依旧让我震惊。
“是谁干的?”我压低声音。
“你来就知道了。”
“现在?”我看看表,现在是晚上9点多钟了。
“啊,抱歉,我都没有看表,太晚了。”
“不!”他这么说,我却来了偏向虎山行的勇气,道:“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我在警局,你马上过来。”他挂了电话。
我下了楼,匆匆的经过客厅,“我爸爸”已经嘴巴里含着鸡腿睡着了,流了一脸的口水。
我叹口气,给他盖上毯子,准备出门,冷不丁背后却有一个声音响了:“你要去哪里啊?”
是我的继母。
“哦,我有个同学有点事,叫我出去。”我撒了一个谎。
继母翻了一个白眼,好像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磕着瓜子道:“那你今晚上可得回来啊,告诉你,可别到时候整个大肚子给我丢人!”
说什么呢,没素质。
我悻悻的出门,打车到了警局。
警局里灯火通明,还有加班的人。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看到只有顾冥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面,他一眼看到我就招手道:“过来!”
我走过去,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骷髅头的照片,把我吓了一跳,忙偏过头去,道:“顾冥,你干什么,这么吓人!”
我不敢看照片,直到他在我背后拍了一下:“你都死了一回了,还怕死人?”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过头来,顾冥却已经把那图片切换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
“喏。”他递给我一包粉末。
“这是什么啊?白粉?你稽获的?”我好奇的问。
“猜错了,再猜!”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笑着,此时好像就跟我嬉闹猜谜一般,灰色的衬衣挽了袖子,散发着一种稍微凌乱的感觉。
一般来说,这种白白的粉末,在警局里出现,难道不是什么毒品之类的?难道他还能用洗衣粉来糊弄我?
“这个啊,被人称做仙药。”他晃了晃那粉末的袋子。
“我就说,是麻醉品吧。”既然是仙药,当然是那个。
“不,这是人骨粉末。”他笑着说,“你知道吗,都是人头骨的粉末。磨得还很细,乍一看像是麻醉品。”
“哦。”我点点头,要哭出来了。
刚才我拿的是一包骨灰?而且是用人的头骨磨的?太重口味了!
“我们在稽查的时候发现的,才开始跟你一样以为这是毒品,但是后来检测之后发现不是,我们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发现了这是人类的骨灰。”
顾冥一本正经的在解答,我要崩溃了:“你是说,有人把我的头偷走了,然后把我的头磨成了粉末?”
太可怕了,太惨无人道了!虽然,我已经死了,魂魄也从那具尸体里出来了,但那还是我生活了25年的身体啊!
“嘘。”顾冥把食指放在嘴唇上,道:“你小声一点。这层还有别人在办公呢。”
我忙压低声音。
“我还是听到传说才想到这个是人的骨灰的。你知道是什么传说吗?”他看向我。
“什么?”我不明白。
“据说,民间有一种偏方,就是把死人的头骨磨成粉末,可是治疗精神病。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一般人也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可是……”我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可是却出现了集体偷盗尸体头部的事情,不仅仅是在我们这个城市的殡仪馆。”
“是为了牟利吗?”一般而言,我只能想到这个。
“当然。但是那么多头,能够打包带走也不容易啊。”顾冥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看向我继续说:“所有的人都想不到这个方面上去,他们够大胆的。而且……”他顿了顿:“我怀疑偷盗尸体头部的,不是人类。
人类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一晚上切割那么多人头?
“但是现在他们都在调查殡仪馆的员工,怀疑是他们做了手脚。”顾冥摊开手。
发生这种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当然是殡仪馆的员工吧。
虽然我经历过灵异事件,本身就是一个死人,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又和灵异东西扯上关系。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此时不知不觉指向了晚上23点,忙站起来,道:“顾冥,我该回去了。太晚了。”
“我送你。”顾冥从一旁的衣服架子上拿下了外套,刚要走,砰一下门开了,吓了我一跳,几个和顾冥同龄的警察探出头来,一个一个的起哄道:“顾冥,送人回家还是送哪儿啊?”
“别送回家了,送宾馆吧!”
我红了脸,顾冥把桌子上的不锈钢笔筒扔过去,起哄的人退散了。一个帅哥深夜送我,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幻想,我干脆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夜色,窗外下起了小雨,窗上一片朦胧,气温也陡然下降了起来。
我此时打了一个寒颤,不是因为车外气温的下降,而是因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发觉到后座有人。
不,不是黑白无常,因为我能感觉到的,是一种散发着冰气的阴冷。
“顾冥。”我叫了一声正在开车的顾冥。
“别说话。”他脸色如常。
“你也发觉了?”我不敢回头。
“当然。”他很镇定的把着方向盘,我抬头望了一样后视镜,后座上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你看到了?”他继续问。
“看到了。”我抱起自己的包,说:“怎么办?”
后座上的一定不是人类,我隐约能觉得有冰凉的指尖,如同一条蛇一般,落到我脖颈间的皮肤上,让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顾冥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脖子上的手不见了,但是这个时候,我们都看到这黑漆漆的雨夜,车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好像是凭空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让我们措手不及。
“咚”一下!车子经过一阵剧烈的颠簸,停了下来。我和顾冥面面相觑。
刚才好像的确是车轮压过了什么东西。
急匆匆的打开车门,下来查看,看到一个浑身都是湿泥,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躺在车下。
“你没事吧?”看到那个人一动也不动,我凑近前去,想查看这个人的伤势。
“闪开!”
顾冥已经喊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对方一跃而起,像猛兽一般扑向了我,我只看到那绿幽幽的如同野狼一般的眼睛。
我啊的大叫一声,往后一跳,顾冥的甩棍已经顺势落到了对方的头顶上。
从他发现不对劲,到拔棍,出棍,动作一气呵成,而且迅速有力。
对方应声而倒,我抖抖的抓着顾冥的衣服,道:“怎么办?”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冥甩棍上的血。他打死人了!
“别过去!”顾冥拦住我,说:“对方不是人。”
眼见对方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萎缩,在地上只剩下黑色的衣服,从衣服里面,爬出了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类似甲虫的有着黑亮的外壳的虫子。
我最怕虫子,腿抖抖的都要站不住了。
“可恶!“顾冥嘟囔了一句,他看我吓得几乎要走不动了,弯下腰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塞进了车里。
他确认了车窗都已经关好,然后掉头行驶,走上了另一条路。
我这才敢往车后看去,车的后座上空无一人,才放了心。
“刚才吓坏了?”顾冥的神色依旧镇静,当然,他不是平常人,所以才能遇到这样可怕的情景都能应付。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不知道何方神圣,居然敢上我的车。”顾冥感到奇怪。
“那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蛊。”顾冥淡淡的说:“别看那虫子跟人的指甲盖那么大小,只要进入人体,不到十天半个月,就会把人的五脏六腑吃个干干净净,把人体彻底变成一个虫子的养殖场。可是……为什么要盯上我们呢?”
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来的我自己的图像,刚才在后座上的人,想袭击的人,是我。难道是冲我来的?
不可能,我马上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我又没有什么仇家,谁会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想让我死呢?
难道是……继母?
着急看后文的,直接告诉大家阅读全文的方式:
1,先百、度、搜、索“古、阅、读”,往下拉几个就是;2,进入古、阅、读、站、内后,再、搜、索、书、名“我的老公是鬼差”。
记住啦,一定要先进入“古、阅、读”站、内后再、搜“我的老公是鬼差”,否则,其余方式看到的都是错乱章节,影响心情~
车子到了我家小区的大门口,我下了车,和顾冥互道晚安之后,匆匆向家里走去。
此时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我走进客厅,继母居然还穿着睡袍,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看电视还一边嗑瓜子。她扭头看我进来,从鼻孔里出气:“都这个时间了,还知道回来!和你爸爸一样,就知道鬼混!”
我换了拖鞋,道:“今晚上是有警局的人找我问话而已。”
不想和她多做解释,反正我也不喜欢她,匆匆走了几步楼梯,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继母看着肥皂剧嗑瓜子的嘴脸,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她不友好的说。
我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我都知道的哦,二妈。”
继母的身子往后一缩,脸色也变了。我冷冷的转身,不多说一句话,算是对她的警告吧,最好大家相安无事!
我连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拖着行李箱下楼。
正在吃早饭的“我爸爸”看着我拖着沉重的箱子,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奇怪的道:“你去哪里?”
“我要回学校。”
“哟,这太阳从西边出来啦!”继母给“我爸爸”舀着一碗粥,阴阳怪气地道:“以前怎么都要逃学,现在还非要急着上学呢。”
“我都大四了,万一科目不及格,是毕不了业的。”我冷着脸解释。
“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去吧。”我爸爸关切的说。
我读的大学离着这个城市还有五到六个小时的车程。
“不用了,我自己去车站坐车。”我顿了顿,叹口气:“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谢谢爸爸。”
匆匆拖着箱子出门,虽然看起来只是负气离家,但也是为了保命。
坐上了长途大巴,松了一口气,大概逃离了这个城市,我就能逃离那些回忆了。
大巴上走上来一个女人,拿着一个爱马仕蓝色手提包。这女人……这女人不是洪磊的未婚妻吗?我在婚宴上见过的?
我大吃一惊,马上别过脸。
但她不认识我,就像平常的陌生人一般扫了我一眼之后,坐在了我的前排。
车子刚上高速,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顾冥”。
我才想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和顾冥告别,不过,我们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除了我的尸体被割头那件事之外。
我摁掉了电话,给顾冥回了一条短信:我回去B市上学了。感谢你的照顾,再见。
看着窗外的景色,我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气氛不对。
大巴车依旧在行驶着,但是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正一脸疯狂的挥舞着刀子,对着大巴车上的人们大吼大叫着,人们已经慌乱成一团,几乎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是……抢劫?
来不及感慨我的倒霉,打劫者已经一脸晦气,举着水果刀,歪歪斜斜的朝这边走来了,他走过来,脸上爆出青筋的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忙低下头捂着脑袋,心里默念一定不会那么倒霉。他径直在我身边停住了。正当心要跳出喉咙眼的时候,对方却一把抓起了坐在前面的女人,洪磊的未婚妻!
他把她提起来,用刀顶住了她的喉咙,道:“不许报警!你想死啊,死女人!”
我这才看清,她的手机此时,正躺在了地上,正显示拨号界面,一个电话号码没有来得及拨出去,原来是劫匪看到她试图拨通电话了。
这个时候,整个大巴车上大概五十多个人,却几乎没有一个敢吭气的。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此时,手机忽然贴着我的口袋振动起来了,吓了我一跳,我在入睡前,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一个名字:顾冥。
怎么办?如果能接电话告诉顾冥我乘坐的大巴上有劫匪,那说不定可以得救,可是如果接电话被劫匪看到,那么我也得喝一壶了。
摸着振动不停的手机,就像是一个烫红的煤球,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还好,手机停止了振动,顾冥发来了信息:你在哪里?
我飞速瞥了一眼这条信息,都要哭出来了,恨不能对着他马上叫救命。
但我却连动都不敢动,只是摸着手机,在膝盖下面,偷偷的发出了三个字母:SOS。
这是求救信号,希望顾冥会明白。
车从高速公路上下来了,进入国道,司机师父一脚踩了刹车,趁着车上的人都趁着惯性作用稳不住身子的时候,开了车门就要往下跑,但却被劫匪一把抓住胳膊拖了回来,腰部挨了重重的一刀。
车上的女人们都忍不住尖叫起来,洪磊的未婚妻此时吓得瘫软年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她也被鲜血吓坏,毫无形象地连连尖叫,劫匪在把司机刺倒之后,转身走过来一把拎起她。他的鞋满是污泥,踩在洪磊未婚妻的苹果手机上面,用力把屏幕踩碎。
完了,完了,这个人完全是一个疯子!他的目的不是要钱,而是为了杀人吧!我在座位上把自己抱紧。
顾冥一直没有回信息,他是不懂我的意思吧,又或者说,他根本就赶不过来。但愿旁边有人能发现这辆车有异常,报警救我们一命,但是环顾四周,这地方光秃秃的,附近有几个停车修车的人家,都离得很远,绝望,满满的都是绝望。
正当我在思考是不是这次又得再死一次的时候,却觉得身边的人声静止了。
在打开的大巴车门旁边,顾冥穿着灰色的西装,正抱着胳膊,冷冷的注视着我们。
“你是什么人?”绑匪抓着洪磊的未婚妻,他惊恐地大叫着,挥舞着带血的匕首。
“警察。”顾冥镇静的走了过来,道。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劫匪虽然慌张,但是依旧把刀子对准了她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会戳到对方的大动脉。
顾冥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和劫匪商量道:“那是不是我可以救司机,他如果失血过多会死的。”他俯身扶起了司机,把他扛着下了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边响起了警铃声。警察们终于来了,时间最多不经过十几分钟,但是在我看来,却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在警方和劫匪的僵持中,劫匪终于走下了车,依旧拖着人质,对警察叫嚣,此时的我,却悄悄的喵了身子,在大巴车的门口朝外探望。
从这个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劫匪的背部,他正在大巴车前面,对着包围着他的警察们怒吼,手里还拽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正当我咬着嘴唇纠结的时候,忽然响了一声枪声,让我一哆嗦,但是不到三秒钟的功夫,第二声枪声响了。
绑匪应声而倒。
几个女警过来,赶紧扶住了那可怜的已经被吓坏的女子。
我走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站在人群之外的顾冥。
他正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从那轮廓和形状来看,是手枪。
像大变活人一般,黑白无常嗖一下在他身边出现,道:“开工!”他们迅速冲向那地上的被击毙的绑匪的尸体,从尸体里拖出了一个灵魂,他的额头正中,有一个圆形的子弹孔。
此时的劫匪,目光呆滞,冷漠的看了看顾冥,被黑白无常锁着链子带走。原来他被一枪毙命。
“你看到了?”顾冥不解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他抬起眉毛,疑惑的说:“你既然已经是人了,为什么还能看的到鬼魂?”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却打住了疑问,走过来说:“跟我走吧,就算你去学校,也得回来录口供的。”
他没有开自己的车来,带我走向的,是一辆警车。
此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对着顾冥深深的鞠躬,道:“谢谢。”
顾冥和我对视一眼,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我们见过的洪磊的未婚妻,道:“怎么是你?”
“这次很感谢你救了我。”她裹着一件外套,此时花容失色,脸色苍白。
顾冥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上了警车,旁边也坐了人,正是当时一起审讯洪磊的小警察,他看了我一眼,样子十分惊讶,说:“顾冥,你的女朋友怎么在这辆车上,也太巧了吧!”
我想否认,但是脸上却火辣辣的,忙低下头,此时我不想自己打破自己的梦幻,又期望顾冥开口解决这个尴尬。
但是顾冥没有说话,只是在前座上用一块手帕擦自己身上的血,应该是那受伤司机的。
“顾冥,市局调来的狙击手,枪法真烂,还得开两枪才能击中。”身边的小刑警说着。
“不。”我忽然说了一句,旁边的小刑警奇怪的看着我。
我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旁边的人好奇的问我。
算了,我本来想说的,虽然两声枪响隔得时间很短,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那是属于不同的枪里射出来的子弹。这种直觉比我的理智分析转动得还要快。
“没事,我就想感谢顾冥出现得很迅速。”
在前面座位上的顾冥并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我。
警局里很嘈杂,我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坐得很规矩,脚下是我的行李。
顾冥说通知我父亲来接人。
我在这漫天的声音当中,听到了不和谐的因素,是有人在训斥顾冥的声音。
我站了起来,走向一道门,虽然一道门隔开了里外,但是门里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一个威严的声音好像摔了什么东西:“谁让你开枪的!”
“狙击手没有打中。”顾冥的声音很沉着:“所以我才开枪。”
“万一你打不中呢?那么人质怎么办?”
“局长,这一切都是不可假设的。我打中了。”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运气,知道吗,是你的运气!”局长动怒了:“你去给我写检查,好好的给我反省,现在你手头上的工作,暂时交给他们,你停职反省!”
顾冥什么都没有说,门里是尴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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