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青 倾 三个的意思,哪个更清高的人适合做销售么人名?

迎面走来一队巡营的护卫,领头的认出孟清和,互相对过了口令,擦身而过,没再多言。今日惊马的事很快在护卫中传开,没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惊险。有经验的边军都清楚,武艺再好也架不住疯马。孟清和只是受了轻伤,已是万幸。疯马傍晚时就咽了气,被几个护卫挖了个深坑埋掉了。这样的马肉是不能吃的,不是味道不好,边军护卫压根不在乎这个。只因它的样子极像是误食了某种毒草,这种草只长在北疆,老道的边军都能认出来。人若是吃了疯马的肉,不会致命,却要难受上几个时辰。沈瑄为孟清和上药时告诉他,现在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查,日后一定会给他个交代。如果孟清和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是确定,自己遇险的的确确是遭到了暗算。&不能现在追查?&孟清和回到帐篷,放下帐帘,换了一件武官服,盘腿坐下,静静的思考。火光被挡在了外边,帐篷里一片昏暗,黑色的双眼却愈发清明。夜渐深,巡营回来的周百户和高总旗掀开帐帘,见孟清和还没睡,略有些惊讶。&孟百户还未休息?&嗅到帐篷里隐隐有一股药味,周荣又问了一句,&受伤了?&&没什么大碍。&孟清和笑笑,他只是在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些,忘记了时间。&早点休息吧,明日卯时一刻便要出发。&周百户和高总旗都是合衣躺下,没过一会,帐篷里就响起了鼾声。孟清和早习惯了同军汉相处,戍守瞭望墩台的时候,一到半夜,地堡里的鼾声简直像在打雷,此起彼伏,彻夜不停。从开始根本睡不着,到后来听到打鼾声就犯困,不到半个月时间。孟清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感叹人类的适应性果然强悍。躺下时,脑子里疏忽间闪过一个念头,沈瑄睡着时是什么样子的?或许该找个机会见识见识&&当然,必须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在草药的清凉与耳边的鼾声中,孟十二郎沉入了梦乡。梦中又见到曾叼着他脖子不松口的草原狼,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草原狼没咬他,反而是将他按在爪子下边,舔了几口。就像还没想好该从哪里下嘴,干脆先品尝一下味道&&翌日,天未亮,队伍便拔营启程。世子和郡王的帐房被收拾妥当,拉车的骏马在晨曦中打着响鼻,新生的草叶上带着露珠,打湿了鞋面,呼吸间能看到淡淡的白雾,疏忽即散。沈瑄一身青色的武官服,身姿挺拔,正同倪千户一同安排今日行程。虽说倪千户的身材长相也不差,但两人站在一起,旁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沈千户。队伍带着替换的军马,孟清和请周百户帮忙,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正套马鞍时,伺候世子的宦官王安小跑过来,&孟百户,世子有请。&&世子?&孟清和跟着王安到了世子的辂前,车的前门大开,两名宦官扶着朱高炽上车,还有一名宦官托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生怕朱高炽一脚踩空。终于安全上了车,朱高炽坐下,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见到被王安带来的孟清和,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卑下见过世子。&顾不得地上凉,孟清和纳头便拜。昨天晚上他想得很清楚,惊马的事现在不能查,最大的可能就是动手的人身份特殊。他有怀疑对象,但没有证据。唯一能确定的是,朱高炽应当同这件事没关系。&孟百户不必多礼,王安,快扶孟百户起来。&朱高炽笑着说道,&孤昨日领教过孟百户的棋艺,今日想再同孟百户杀上几盘,孟百户意下如何?&&卑下遵命!&孟清和站起身,他明白朱高炽的用意,不由生出一股感激之情。背后捣鬼的人没揪出来,孟清和仍处于危险之中,说是下棋,实际是为孟清和提供了一层保护。队伍中,世子身边的防卫最为严密,孟清和跟在朱高炽身边,想再次对他下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远处,沈瑄跃身上马,似一匹矫健的豹子。倪千户打马过来,问道:&沈千户昨夜求见了世子?&晨光中,沈瑄面如冠玉,目似寒星,眼瞳深处隐藏着沥血的凶气,&倪千户如何得知?&沈瑄求见世子时,是独自前往,没有惊动任何人。倪千户本该在巡营,能说出沈瑄的行踪,只有一个解释,他一直在盯着沈瑄的一举一动。&职责所在。&倪千户也不是好对付的,能明摆着问出来,自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世子同郡王帐房外皆安排有护卫,彻夜把守。沈千户夜间求见世子,谅自然得知。&顿了顿,倪千户的神情变得格外肃然,&昨日,沈千户麾下惊马,险些惊扰世子。谅已着人回北平禀报王爷,相信沈千户能有个交代。&言下之意,别以为做通了世子的工作就万事大吉,王爷追究下来,该谁的错就是谁的,他是不会同沈瑄一起扛着的。倪千户这番话说得相当刺耳,似故意要激怒沈瑄。不想沈瑄却不同他一般见识,抱拳,敷衍两句,调转马头,无意再同他纠缠。看着沈瑄的背影,倪千户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也只能恨恨的一甩马鞭,随队伍启程、沿途,孟清和一直留在朱高炽的车辂中,朱高炽不耐久坐,累时只能侧躺。棋下得多了也没意思,毕竟象棋不同围棋,杀一盘根本不用多长时间。闲下来,朱高炽就想吃东西,点心一盘接着一盘见底,看得孟清和眼角直抽。据说燕王世子喜好读书,不爱运动,常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再加上这么吃,想不胖也难。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洪武帝只盯着朝廷百官,却忘记教导一下大胖孙子,读书不错,但不能总关在屋里,没事该外出走两步,生命在于运动。眼见朱高炽又拿起一块点心,孟清和眼珠子转了转,道:&世子,卑下曾在乡间听过不少有趣的故事,不若给世子讲来解解闷?&&哦?&朱高炽来了兴趣,点心也不吃了,擦擦手,&讲来听听。&&那卑下就献丑了。&孟清和清了清嗓子,&卑下年幼时,曾在乡间遇一老人,鹤发银眉,衣着不类我朝,言行却分外儒雅。卑下好奇,上前询问,老者言,其祖宋亡时投海-殉-国,本必死,不想被两条大鱼所救,又遇商船,船主亦是宋人,海外行商归来,尚不知宋已亡国&&&朱高炽听习惯了王府教授的经典之义,还是头一次听这样的&民间故事&,只是个开头,就听得入迷,连点心也忘了吃,车内的宦官也是听得入神。&&&老者先祖随船达海外之土,其上有黑人,全身如涂墨,身体强健,行走如飞&&&孟清和讲得兴起,干脆给朱高炽普及起了地理知识。历史上,这位明仁宗只做了一年皇帝,但在永乐帝外出打仗时,政务都是由他处理。若是能让他对海外之土产生兴趣,郑和的七下西洋便不会划上终点,明朝的舰队将改变整个世界。什么西班牙无敌舰队,什么英国贵族海盗,统统喂鱼去吧!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茶水灌下去一壶,听故事的人和讲故事的人仍是意犹未尽。中途休息时候,孟清和仗着胆子提议,不若请高阳郡王与朱高燧一同来听故事?朱高炽笑着点头,亲自给孟清和倒了一杯茶,&孟百户费心,孤以茶谢汝。&孟清和忙接过茶杯,连声不敢。猜也能猜到,朱高炽的理解同他的本意有一定差距,他没费劲解释,误会了说不定更好。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听故事?&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世子吃多撑到了?&二哥,要去吗?&朱高燧的确感到无聊了,却没擅自决定,还是先询问朱高煦的意思。自昨天孟清和惊马之后,朱高煦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自己知道,不是他下令动的手,可无论在谁看来,都是他的嫌疑最大。不管孟清和活着还是死了,都成功挑拨了他和世子的关系,也摆明他同世子不和。出发前,父王的告诫言犹在耳,朱高煦再白痴,也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到底是谁干的?朱高煦一度怀疑是世子动手,栽赃嫁祸不是文人最擅长的?随即又摇头,世子的确有心计,可这样的手段应该不会做,也不屑去做。那么,是护卫有问题?倪千户只知道沈瑄见了世子,并不知道沈瑄也见了高阳郡王。一明一暗,布下了一个局。一旦护卫中埋进了钉子,将直接威胁到兄弟三个的安全,必须想法子一网打尽。朱高炽和朱高煦都认为暂时按兵不动方为上策,进京之后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说不定还能捞到几条大鱼。朱高炽和朱高煦心里清楚,平时争得面红耳赤没关系,面对外来的敌人必须立场一致,团结在一起。不然的话,老爹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二哥,咱们去不去?&朱高燧又问了一句,朱高煦把手里的兵书一扔,去,怎么不去?他挤兑世子是一回事,旁人挑拨又是另一回事。真当他朱高煦是个只会打仗没有脑袋的武夫?朱高煦和朱高燧下了郡王车架,上了世子车辂,半晌,辂亭里传出了朱高炽兄弟的笑声,一众护卫面面相觑。世子和高阳郡王,这是唱的哪出?沈瑄甩了甩马鞭,号令队伍启程。倪千户骑在马上,回头看向世子辂,脸上闪过一抹阴沉。车外诸人心思如何,暂且不论,车内倒是难得的融洽。朱高燧盘坐在锦褥上,手里捧着一盘点心,朱高炽不吃了,他肚子可有些饿了。朱高炽和朱高煦的形象好点,却也忍不住连连发问。黑人算不得奇怪,唐时便有昆仑奴,红人却着实稀奇。还有名为&土豆&,&地瓜&,&玉米&的食粮,更是让几人惊讶不已。&可都是真的?&朱高炽率先问道,&若真有此种食粮,我大明之粮无忧矣。&&回世子,卑下也是听说,然那位老人言之凿凿,还拿出了绘有实物的图册。&&果真如此?&朱高煦也坐直了,&那位老人现在何处,可能寻得?&&回郡王,卑下是在年幼时遇到老人,同卑下讲过这些之后,老人只言,远行万里,终回故国,只愿落叶归根,达先祖之愿。隔日便不知所踪,卑下再没见过他。问卑下的家人,也言未曾见过,卑下还以为做了一场梦。&孟清和说得真切,联想老人先祖的身份,朱高炽不免叹息一声,朱高煦和朱高燧好似也受到了触动。朱高燧还嚷着回北平之后,要将此事告知父王母妃,必定为老人先祖立碑。见把兄弟三个忽悠到如此地步,孟清和默默低头,佩服自己说故事的功力。恩,值得骄傲!有了孟百户的故事,到京之前,朱高煦和朱高燧再没回郡王车架。消息送到北平,燕王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燕王摸着下巴上的短髭,果然儿子不听话就得揍!一说-抽-鞭子,全都老实了。道衍和尚则是看着地下&兵-工厂终于试制成功的虎蹲炮,捻着佛珠,笑得意味深长。建文元年,五月初二,燕王世子一行终于抵达南京。出迎的依旧是鸿胪寺卿,有了上次接待燕王的经验,从鸿胪到少卿,全都气运丹田,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想,此次进京的燕王世子大出众人预料,行事温和,面容敦厚,连朱高煦和朱高燧都受了他的影响,没刻意找麻烦。徐增寿得知外甥进京,撇开公务,亲自到城门前迎接,徐辉祖闻听他没告假就从衙门跑了,气得差点再动家法。按照事先安排,朱高炽下榻京城燕王府,朱高煦和朱高燧被徐增寿直接带回了魏国公府。奉命迎接的鸿胪寺一干人等明知道不合规矩,可想想魏国公府,只能把劝阻的话咽回肚子里。高阳郡王的脾气他们领教过,徐都督也不是好相与的,只要世子进了燕王府,其他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引火烧身,惹上麻烦。沈瑄和倪谅随朱高炽入驻燕王府,孟清和连同五十名护卫,随朱高煦兄弟一起前往魏国公府,这是世子的安排。孟清和对一代魏国公徐达闻名已久,对二代魏国公徐辉祖和左都督徐增寿却很陌生,更不用说迎接的鸿胪寺官员。不过,这不妨碍孟十二郎进一步刷新自己对明朝的认知。鸿胪寺卿,一老年帅哥。鸿胪寺左右少卿,两位中年俊男。徐增寿,不用说,绝对的肌肉型男。由此推断,徐辉祖的外在条件也是相当过硬。抬头望天,不是他的错觉,在明朝做官,除了智商和武力,果然还需要看脸。第四十六章`P`*WXC`P``P`*WXC`P`  作为明朝开国将领,洪武帝的好战友,徐达受封魏国公,赐开国功臣铁劵,死后追封中山王,只有常遇春可与其并列。在洪武帝大杀功臣的浪潮中,徐氏一族没有倒下,反而三世为王爵,后人世镇南京,堪称明朝罕有的常青树,勋贵之家。洪武年间,徐达屡出塞外,徐辉祖曾北平练兵,朱棣娶了徐达的长女,同徐家的关系一直不错。直到建文登基,大刀阔斧的削藩,徐辉祖才同朱棣渐行疏远。徐增寿则不然,兄弟俩在这件事上经常发生争执,掀桌子摔凳子,乃至于打上一架都不是稀奇事。比起徐辉祖的稳重,徐增寿的性格有些急躁,建文帝信任徐辉祖,却对徐增寿抱有怀疑,曾当面问他朱棣会不会造反。徐增寿很光棍,肩膀一耸手一摊,&燕王为亲王,富贵已极,怎么会造反?&要是相信这话,建文帝就真是个傻子。可徐增寿是徐达的儿子,徐辉祖的亲弟弟,哪怕知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建文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削藩就算了,突然对勋贵下手,还是魏国公府的嫡系,皇帝到底想干什么?继续洪武帝未完成的事业,把开国功臣全都杀干净?勋贵多是以武起家,建文帝重用文臣,打压武臣不是秘密,一旦不小心触动了某根敏感神经,后果会相当不妙。围绕在建文帝身边的多是如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一类的书生,却也不乏明眼人,例如翰林编撰杨士奇,户部侍郎夏元吉,都曾拐弯抹角的提醒过建文帝。夏元吉充任采访使,纠察百官的不法事,回京期间曾上疏建文帝,不能继续任由身边这群书生蹦跶了,现在不满的可不只是藩王,一个不好,真有哪个藩王造反,皇帝虽是正统,仍会众叛亲离。杨士奇没有直接上疏,而是在文史馆的考试中,于文章中针砭时弊,获得吏部尚书的赏识,认为只让杨士奇编经太屈才,点其为第一名之后,立刻奏请皇帝给杨士奇升了官。可无论张尚书还是建文帝,欣赏的都是杨士奇的文笔,对文章内容却不是那么重视。如果建文帝能开一下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许永乐帝不会在建文四年就夺取了南京城。此时,燕王正在酝酿造反,建文帝正大刀阔斧的削藩,叔叔和侄子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于满朝文武来说,怎么站队,该支持谁,将决定一家乃至全族的命运,不得不走一步看两步,谨慎从事。徐辉祖考虑得很长远,设想过多种结果,徐增寿多是从亲情和己身考虑,这也注定了兄弟二人未来命运。徐增寿兴冲冲的带着外甥回到国公府,却在大门前被拦住了,一瓢冷水直接泼在了头上。徐辉祖下令,外甥进府可以,护卫免谈。&大哥真这么说?&听到徐辉祖不许护卫进府,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脸色也是相当不好看。&我去同大哥说!&徐增寿火气冲头,之前明明说好的,大哥这又是怎么了?意外的,朱高煦拉住了他。&魏国公此举孤能够体谅,舅舅不必气恼。&一个魏国公,一个舅舅,嘴上说能够体谅,话中却暴露了朱高煦真正的心情。&可&&&徐增寿还是气得想杀人,这算什么?外甥好歹是个郡王,带上些护卫又怎么了?魏国公府还养不起不成?&舅舅,我兄弟进京是为拜祭太--祖-皇帝,临行前父王曾叮嘱,到京后一切听从舅舅安排。魏国公遣护卫回王府,必有其考虑,孤照做便是。&说着,朱高煦回身,召来孟清和,吩咐他带人回京城燕王府,&回禀世子,孤与三弟在舅舅这里一切妥当,请世子不必担心。&&卑下遵命!&孟清和应诺之后,接着说道:&郡王同公子的习惯,怕是国公府的下人并不十分清楚。卑下斗胆,待回禀世子,遣随行宦官火者数人过府,可否?&&可。&不等朱高煦点头,徐增寿先一口答应下来。护卫不让进,伺候的宦官也拦在门外?未免太不近人情。说句不好听的,是打算将朱高煦朱高燧同世子隔绝,软禁不成?目送朱高煦兄弟随徐增寿进府,孟清和仰头看向魏国公府门楣上悬着的&大功坊&匾额,面容平静。金漆兽环大门在面前合拢,孟十二郎勾了勾嘴角,他能猜到徐辉祖此举的用意,不外是避免朱高煦兄弟对外传递消息,也是给皇帝摆出个忠臣的姿态。后世赫赫有名的南京瞻园,不过是徐府的花园,开国功臣,一门两公,在靖难中站错了队,仍屹立不摇,徐辉祖,果真是了得。&百户,可是回王府?&&回去。&孟清和扣住腰间长刀,对随行的鸿胪寺左寺丞说道:&还要劳烦寺丞一次。&鸿胪寺左寺丞不过从六品,孟清和身为百户,正六品,本不必如此。但文官和武官的品级却不能这么比,不见七品的言官能指着一品都督的鼻子骂?这就是大明官场,尤其现下情况特殊,还是客气点好。见派去的护卫都被撵了回来,朱高炽有些吃惊,打发走了鸿胪寺寺丞,从孟清和口中听到了详细经过,叹息一声,&魏国公也是为难,罢了,王安。&&奴婢在。&&你带上几个可靠的去魏国公府。在京期间,你就跟在二弟三弟身边伺候。&&奴婢遵命。&王安躬身退了出去,世子发话,不愿意也不成。高阳郡王和三公子都不是好伺候的,得找两个耐揍又机灵的,必须从带来的人里挑。京城王府里的这些个,不说世子,他也是一个都信不过。王安离开后,朱高煦派人去请沈瑄,决口不提一同负责王府安全保卫工作的倪谅。沈瑄到后,房门关上,朱高炽对两人道:&来时,父王曾对孤兄弟三人言,此行凶险,在京中务必谨言慎行。一路行来,孤可信任者,除了兄弟,便只有汝等二人。&听到这番话,即便是孟清和,也不免心头发热。高智商,高情商,为人谦和,乐于礼贤下士,无论大事小事绝不糊涂,除了外在条件差了些,几乎无可挑剔。要是换个人,高阳郡王的掀翻太子之路,或许不会走得那么困难。成功的可能,至少提高五个百分点。朱高炽同沈瑄说话时,孟清和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两位大佬就加强王府守卫,与府外传递消息,揪出府内细作诸事交换若干意见,做出妥善安排,才轮到他开口。&孟百户可有想法?&&回世子,卑下唯有一点提议,可供世子参考。&&孟百户尽管道来。&&是关于太--祖&皇帝祭日&&&房门外,一名端着茶水的宫人从回廊处走来,距离房门还有几米,被护卫拦了下来。宫人作势争辩了两句,到底没能靠近厢房。待她转身离开,周荣立刻遣人跟上那名宫人,&小心点,看看是谁安排的。&&是。&一名不起眼的火者跟了上去,房门恰好在这时打开,沈瑄迈步走了出来,周荣上前低声道:&有个宫人可疑,,标下已派人盯着。安排在倪千户身边的人回报,不见异常。&&继续盯着。&&是。&周荣领命,沈瑄回首望了一下室内,又道:&稍后孟百户出来,让他去见我。&&若孟百户问起?&&换药。&&是。&周荣应诺,随即一愣,换药?孟清和受伤的事他知道,还在奇怪他哪来的伤药,竟然是千户给的?既然千户好心,把伤药给孟百户不是更好,何必让人再多跑一趟?周百户晃晃脑袋,想不明白。朱高炽兄弟三人抵达京城翌日,皇宫中的建文帝派人前来慰问。来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一个是翰林学士黄子澄,另一个是曹国公李景隆。两人被迎进燕王府正殿,数名宫人送上茶水,倪千户恰好在正殿守卫,看到两人,规矩行礼,不见任何破绽。不久,朱高炽被两名宦官从殿后扶出,看到他的样子,黄子澄和李景隆都是一愣。一身道服,满脸倦容,坐下之后,还听到了咕噜噜的一阵腹鸣。饶是李景隆,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黄子澄更是无语。燕王世子不是好读书吗?没听说他喜好修道啊?难道是情报工作出了问题?朱高炽很快为两人解惑:&不瞒两位,孤已决定太--祖-祭日前后,修身茹素,每日诵经,另抄经书奉于-太--祖-灵前,尽子孙之孝。&&世子大孝!&不论立场,身为读书人的黄子澄,对朱高炽此举颇为赞颂。李景隆则在心下嘀咕,朱高炽会这么做目的为何?真是为了孝道?接下来的时间,黄子澄完全忘记了建文帝派他来此的真正目的,开始同朱高炽大谈仁孝之义。李景隆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边喝茶。宫人送上点心,拿起一块,闻着挺香,咬一口,硌牙。捂着腮帮子,李景隆怒视送点心的宫人,这送上的是什么东西?&曹国公见谅,孤茹素期间,每日餐点主为蜀黍,另有粟粥,稻麦皆不用。不用荤腥,只用菜蔬,如此静心养身,抄录经书奉于祖宗,方为诚孝。况-太--祖-皇帝早年生活贫苦,此举也为不忘祖先之苦,记百姓之难。&朱高炽说得感情十足,黄子澄感动得差点流泪,李景隆却捏着咬了一口的高粱饼子,嘴角直抽。燕王是个狠角色,他儿子也一样!每天高粱饼子小米粥,鱼肉没有,光吃青菜,还要诵经抄录,传出去,怕是京中的读书人都要大加赞扬。孝义大过天,有了朱高炽此举,皇帝要办他,哪怕是软禁他,都找不到借口。朝廷正嚷嚷着恢复周礼,敢对此等大孝之人动手,就算是皇帝,照样被喷一脸唾沫星子。换成洪武帝,哪怕是永乐帝,管他是骂是喷,抓人砍头不耽误。可皇位上坐着的是建文帝,让读书人抖起来的正是他本人,只能哑巴吃黄连,苦果自己尝。走出王府,黄子澄仍对朱高炽赞不绝口,李景隆有心提醒一下这位现在的立场,刚起了个头,就被堵了回去。一通之乎者也,绕得曹国公两眼蚊香圈。难得好心一次,却受到这待遇。干脆一甩袖子,不管了,随他去吧!王府中,朱高炽拿起一块高粱饼,慢慢的咬着。孟清和从侧殿走出,&世子,天气甚好,散步正当时。&朱高炽拿着饼的手一僵,摸摸肚子,盯着手中的高粱饼,目光中表达着无形的渴-望。&孤&&&&世子,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世子,难道您不想有一天能扬鞭大漠?&&&&&&世子,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朱高炽一咬牙,站起身,&走!&一旁的宦官连忙上前,却被朱高炽挥开,&孟百户扶着孤。你去魏国公府,告知孤的两个弟弟,自今日起全部茹素,吃高粱饼子小米粥,日进两个鸡蛋,三日可进一餐鱼肉,每日抄不完经书不许睡觉!&&奴婢遵命。&宦官领命离开,孟清和扶着朱高炽,没走出正殿,汗出得比朱高炽还多。朱高炽笑道;&孟百户,如此,孤与汝都能强身健体,甚好。&孟十二郎咬牙,到底是永乐帝的儿子,洪武帝的孙子!魏国公府,朱高煦和朱高燧刚同徐增寿在校场较量过,一身汗水,肚子轰鸣。洗漱过后,正一人半只鸡伏案大嚼,冷不丁的听到朱高炽派人来传话,从今天开始茹素抄经,两人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世子想干嘛?他不吃肉,别人也不能吃?徐辉祖得知此事,独坐良久。世子身边有何高人,竟能出此计策?不出三日,朱高炽三兄弟的孝行传遍了京城,连激进派的削藩人士也夸赞世子敦厚。翰林侍讲方孝孺,当着建文帝的面夸奖朱高炽各种仁厚,各种孝顺,各种好。他一表态,京城里的读书人都是一面倒的交口称赞,连身负嚣张骄横恶名的高阳郡王,名声都好了许多。在孟清和提议时,朱高炽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影响这么大。朱高煦和朱高燧却是震惊了,见徐辉祖对他们的态度都转变许多,兄弟俩拿起筷子捧起碗,高粱饼子小米粥,加上点咸菜,说实话,也是挺香的。由于朱高炽三兄弟闹出的动静太大,进京的藩王也纷纷表示要为老爹抄经吃素。身为皇帝,建文帝不能不表态,干脆一咬牙,打包行李搬进右顺门外的武英殿,斋戒!洪武帝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感动于子孙们的孝行,还是因其目的不纯从地下蹦起来?只有天知道。京城之外,北平布政使张昺和采访使暴昭,接连向京中传送秘信,燕王的确是沉疴难愈,之所以对外界严防死守,谨防消息泄露,全因燕王病况着实特殊。不只旧病未愈,还出现了新病。学术性用语为间歇性-精-神-病。通俗点形容,就两个字,疯了。`P`*WXC`P``P`*WXC`P`
第四十七章燕王疯了?建文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第二反应还是不相信。在他看来,自己发疯都比朱棣发疯更可信。独坐武英殿中,看着香炉中冉冉升起的青烟,建文帝甚至开始怀疑,张昺等人已暗中投靠燕王,才会送来如此荒谬的消息。不,不会。建文帝摇头,不说别人,暴昭就绝对不会投靠燕王。此人生性耿直,有气节,好廉洁,嫉恶如仇。获悉燕王有异举只会上报朝廷,绝不会被轻易收买。既如此,莫非燕王真的疯了?建文帝越想越是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能让残元闻风丧胆,被洪武朝大将评为善战善谋的燕王朱棣,怎么会疯了?&来人!&一把推开面前的经书,这件事必须确认,尽快确认!殿外候着的宦官听到声音,立刻躬身进殿,&奴婢在。&&召兵部尚书齐泰,翰林学士黄子澄觐见。&&奴婢遵命。&从建文帝口中得知燕王发疯的消息,齐泰眉头紧拧,黄子澄却是满面喜色,连声道:&此乃太&祖皇帝保佑,陛下乃真命天子,天佑洪福!&建文帝没出声,换做往日,黄子澄这么说,他还会高兴上一阵,可有了朱高炽事件,逼得他不得不进武英殿斋戒,顿顿吃素,再高端的吹捧也未必能让他心情变好。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称赞燕王世子仁孝,连入京的藩王都有人夸赞,却偏偏忽略了他这个皇帝。非但如此,还有个姓赵的御史在廷上指责他的孝心比不上朱高炽,必须下决心提高,才堪配天子之尊。建文帝气得掀了桌子,却不能把出言指责他的御史如何。纠察不法,弹劾百官,劝诫皇帝,属于言官的本职工作。建文帝非但不能把这个姓赵的怎么样,还要夸奖他,笑呵呵的对他说,骂得好,说的对,听君一言,朕如醍醐灌顶,不足的地方,朕一定改!此举传出,建文帝总算捞回些许名声,赵御史更被视为言官楷模,敢于向皇帝直言的斗士,一时风头无量。君臣三人在武英殿对坐良久,黄子澄没提出任何可行性的建议,齐泰则认为,应当先确定此事的真实性,才好制定下一步计划。建文帝深以为然。隔日,建文帝给身在北平的张昺谢贵等人同时发下密旨,令其密切关注燕王的一举一动,务必确定其是真疯还是假疯,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密旨到达北平,张昺等人凑到一起商量,燕王府内防守太严密,探子进不去,消息也送不出,只能加强府外的-监-视力度。事实上,探子根本不需要进府,为了支持张昺谢贵等人的工作,燕王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出府,到大街上遛弯。一身亲王常服,头发梳得整齐,没见口歪眼斜,更不见对人傻笑,一眼看去,绝对是个正常人。一旦到了饭点,却像是按下了启动按钮,某亲王立刻从正常变为了不正常,见谁家院门没关好,直接冲进去,大马金刀的坐下,抢夺饭食,还一抢就是一锅,连主人手里的饭碗都要抢过来。吃完一抹嘴,到屋外找个犄角旮旯,躺下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太阳下山,才被护卫小心的抬回王府。抬走燕王之前,护卫不忘给受惊的人家留下铜钱宝钞,价值远远超过被抢夺的饭菜。得了宝钞铜钱的人家自然是千恩万谢,还引来左邻右舍羡慕的眼光。自此,北平城中,但凡是精神-病人-朱棣出没的地方,每到饭点,必家家户户大开房门,饭菜飘香,等着燕王驾临。几日下来,白日生猛海塞的燕王,每夜都在王府后花园隐秘处遛弯,撑的。初时,张昺等人也曾怀疑燕王装疯,某日借机拜见燕王,却见他捂着三条棉被坐在火炉边,身上的汗味飘出几里,热得脸色通红,仍一个劲的发抖,口中直呼:&冷死我了!&王妃守在一旁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叫人给燕王多加了一条棉被。见燕王脸更红了,又叫人端来冰盆。却见燕王大喝一声,一脚踹翻了冰盆,&数九寒天,竟然如此,要害孤性命不成!&王妃哭声一停,一脚踩扁倒扣过来的铜盆,捂着手帕泪奔了。看着这一幕,张昺谢贵相信,燕王的的确确是疯了,不然就是他们疯了。又一封奏疏送往京城,燕王发疯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播开来。此时,太-祖祭日已过,各藩王拜祭过老爹之后,纷纷整车套马,收拾行李,各回各家。大部分人走得十分顺利,个别人却明显回不去了。例如齐王朱博和岷王朱楩,两人均被密报行不法事,对朝廷不轨。告发齐王的是王府中一名属官,名不见经传。告发岷王的来头比较大,平西侯沐晟,即是有明一代,世镇云南的沐家。证据确凿,两位藩王先后被召至应天府,出来的时候,爵位都被削去,全家被贬为庶人。这还不算完,岷王一家被迁往福建漳州吹海风,齐王被贬往蜀地,和周王一起进行劳动-改造。中途出了点岔子,岷王按时动身,齐王却一直被囚禁在京城,直到燕兵进京才被放出来。两位藩王落马,再次给其他藩王敲响了警钟,为免自己成为下一个,不约而同的提前了离京日期。南京是朱允炆的地盘,不安全,还是早走为妙。藩王们陆续离开了,朱高炽兄弟也想走,却发现走不了,因为建文帝不批准。眼睁睁看着齐王和岷王被收拾,饶是朱高炽也难免心惊,更不用说朱高煦和朱高燧了。朱高煦和朱高燧没了练武的兴致,朱高炽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太&祖-祭日上穿的冕服,很快变得不合身,常服也变得宽松,尤其是腰带,能减掉四个指头还多。&父王料事如神,此行果真凶险。&饭后散步已经成为了朱高炽的习惯,近日里,他慢走时极少再需人搀扶,&皇帝不放人,孤与两个弟弟身陷南京,日子久了,恐怕&&&
朱高炽声音渐低,自从孟清和出主意助他扬名,他便视孟清和为可信之人。朱高煦与朱高燧也从这件事中得了好处,看孟清和同样觉得顺眼。在旁人眼中,孟清和是左右逢源,只有他自己知道,走钢丝可不是非专业人士轻易玩得转的,一个不慎很可能两边都得罪。但事已至此,只能暂时团结在朱高炽这面旗帜之下,从南京脱身才是根本,其他一切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历史上,朱高炽三兄弟平安无事返回了北平,但孟清和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囫囵个的全身而退。必须想个办法让建文帝主动放人。为此,孟十二郎一连几日没睡好,眼底都有些青黑。北平消息传来,总算让他想出了法子。&世子,近日京城传言,王爷似身染重症。&&孤知道。&朱高炽适时的露出一脸担忧,&孤在南京,也不知道&&唉!&&卑下斗胆,世子、郡王和三公子都为纯孝之人,王爷病重必定心急如焚,奏请皇帝回北平侍疾,不是顺理成章?&朱高炽脚步一顿,&你是说?&&人伦大义,孝道大如天,皇帝必定能够理解。&孟清和点到即止,他清楚,只凭这一点并不能让建文帝放人,需要补充的方面,朱高炽自然会想到、做人下属的要聪明,能急上司之所急。但不能太聪明,尤其君-权-社会,越是拔尖倒下得越快,具体可参考解缙解大才子。朱高炽静立园中,陷入沉思。孟清和退后一步,不再出声。良久,朱高炽长出一口气,&孟百户果真大才,孤代兄弟三人在此谢过。&&此为卑下当尽之责,当不得世子如此夸赞。&&当得。&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夕间轻了许多,朱高炽脸上又挂起了亲切的笑容,&孤还有一件事,要托孟百户去办。孤会给陛下上疏,但奏疏的内容不能只让皇帝看到,孟百户可明白?&看着朱高炽憨厚的胖脸,孟清和咬咬牙,&卑下遵命!&富贵险中求,拼也拼这一把!隔日,朱高炽亲笔上疏,言父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又增新疾,身为人子,当在床前捧药奉汤,何能久滞在外?况太-祖皇帝祭日已过,身为藩王之子更不便留在京城。&圣人尝言,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每思及父王之病,臣如焚五内,望陛下顾念亲亲之情,许臣归藩。&整篇文章,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建文帝看了,却是脸色阴沉。没有实际的罪名,将朱高炽三人扣押在京城本就不妥。如今朱高炽举出孝义,他如何驳回?建文帝的心腹,也为此争执起来。齐泰认为不能放人,就算朱高炽三兄弟轮番上疏,写出花来也绝对不能放!黄子澄却和齐泰唱反调,燕王世子的仁厚孝顺已颂传天下,若将其软禁京师,对皇帝声名有碍。虽然燕王疯了,可只是间歇性发作,不疯的时候仍是不好对付。不如将朱高炽三兄弟放回去,麻痹燕王,减轻他的疑心,证明朝廷没有削藩的意思。此言一出,齐泰气得差点对黄子澄动拳头,同时被召来的魏国公徐辉祖也是眼珠子掉在了地上。朝廷没有削藩的意思?周王,代王,湘王,岷王,齐王算怎么回事?何况,燕王朱棣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麻痹的?能说出这样的话,黄子澄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建文帝竟然觉得黄子澄的话有可取之处!徐辉祖彻底无语了,燕王是不是真疯了,他无法确定,可建文帝脑袋一定是被石头砸了,否则怎么会把如此奇葩的言论听进去?&陛下,燕王三子皆有大才,不应纵归。高阳郡王尤为勇悍无赖,且心怀不忠,一旦放其归藩,他日必为大患。&&陛下,臣附议黄翰林之议。&徐辉祖话落,驸马王宁站了出来,直接掀了徐辉祖的台子,立场鲜明的支持黄子澄。&当为陛下贤名考虑。且燕王世子不过弱冠,其弟年纪更小,可为大患?燕王重病,扣押其子非贤德之君所为。&建文帝沉吟半晌,突然转向一直没出声的徐增寿,&徐都督以为如何?&&臣认为齐尚书与黄翰林的话皆有一定道理,一切但凭陛下裁度。&此言一出,徐辉祖猛的抬头,徐增寿赞同黄子澄与王宁才是正常,如今这般,是为何意?建文帝仍在犹豫,没有当即做出决定,&朕再想想。&可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建文帝的预料,逼得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不知为何,朱高炽请求归藩为父侍疾,皇帝却硬扣着不放人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内传播。秦楼楚馆,茶亭饭庄,人流集散之地,借贩夫走卒之口,添油加醋之下,朱高炽兄弟完全成为了一副受害者的形象,皇帝显得小肚鸡肠,冷酷无情。五城兵马司奉命追查,却使流言传播得更快。朝中御史摩拳擦掌,皇帝和他叔叔怎么样,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他们的工作就是讽谏,皇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必须出言劝谏!都察院的大佬压了几次,到底没压住,奏疏还是送上去了。后果是,不想放人也得放人,没有第二个选择。建文帝同样耍了个花招,下旨放燕王世子归藩,朱高煦和朱高燧提都没提。两人现在住在魏国公府里,他相信,徐辉祖定然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接到旨意当天,朱高炽顾不得许多,套马上辂,轻车简从,在沈瑄和王府护卫的保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南京城。孟清和被叫到世子辂中,从半开的侧门向外看去,沈千户骑在马上,正守在辂边。似察觉到孟清和的视线,沈瑄转过头。如玉的面容,眸光流转,似乎在说话。声音很低,孟清和只隐约捕捉到了两个字,&放心。&同行的队伍中没有倪谅。他被绑在随后的一辆车中,嘴巴也被堵住。运气好的话,倪千户能活着到达北平,但活着回去恐怕比死了更遭罪。&倪谅伙同京城王府数人试图向朝廷递送密信,告发世子不法。&想起从沈瑄口中听到的话,孟清和仍不免毛骨悚然,一旦密信到了皇帝手中,世子必然被软禁,跟随进京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幸亏倪谅行事不够周密,被盯着他的周荣抓了个正着,免去一场祸事,抓出了京城王府内一串奸细,甚至牵扯到了北平燕王府。这些话,是沈千户为孟清和换药时告诉他的。&倪谅随身带着能致马惊疯的毒草。&沈瑄一边为孟清和涂药,一边说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修长的手指擦过孟清和的肩头,微凉。孟清和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见沈瑄弯腰,忙道:&千户,还是标下自己来吧。&沈瑄没说话,带着凉意的手指沿着孟清和的肩膀滑下,落在前臂内侧,&你用不上力,用力些,药效才会好。&孟清和告诉自己别多想,只当这是上司的厚爱。可眼前这个情况,真的是他想多了吗?&孟百户,你在看什么?&朱高炽见孟清和望着车外出神,不解。孟清和回过神,说道:&回世子,卑下在看天色,傍晚时怕会下雨。&&孟百户也懂这个?&&从乡间的老人那里学了些皮毛。&&哦。&朱高炽点点头,也转头看向车外,&不知二弟三弟能否成功脱身&&&&世子,高阳郡王同三公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只要历史没变,朱高煦和朱高燧绝对是有惊无险。&借孟百户吉言。&虽然兄弟间争夺不断,但在此时,朱高炽是真心担忧自己的两个弟弟。傍晚时,天空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队伍行到中途,没有驿站和村舍可供休息,只能在野外扎营。沈瑄带着护卫冒雨支起了世子的帐房,点燃了火把,雨中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立刻警戒,孟清和也抓起了腰刀。雨水中,几骑快马破风而来,为首两人身着蓝色窄袖长袍,半伏于马上,身形矫健,紧随其后的几人略显狼狈,却也没被落下。朱高炽从帐房中走出,看清楚为首两人之后,露出欣喜的笑容,顾不得被雨水打湿,也不需人搀,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从马上跃下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二弟,三弟!&朱高煦一甩马鞭,朱高燧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兄弟三人互相看看,同时大笑出声。魏国公府内,徐辉祖听下人禀报,马房里的几匹好马全不见了踪影,立即派人去看朱高煦兄弟下榻的厢房,室内一片昏暗,掀开锦被,下边竟是卷起的褥子!&召集府内护卫,立刻去追!&徐辉祖铁青着面容下令,徐增寿闻讯赶来,一脸的疑惑,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徐增寿,徐辉祖眉毛紧拧,&这件事,你可知道?&徐增寿冷笑,&堂堂的魏国公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都督如何得知?不过,弟弟倒是有几句话要劝兄长,忠君不错,也别六亲不认。&意外的,徐辉祖没生气,只是看着屋外飘落的细雨,神情难辨。
第四十八章
朱高炽三兄弟归心似箭,日夜兼程,终于在六月中旬抵达了北平。驻扎在城外的宋忠看到世子等人归来,大吃一惊。虽说打仗指挥能力同燕王没得比,论政治-斗争,曾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宋忠却颇有经验。燕王只有三子,都是嫡子,扣在手里,多好的人质!怎么还给放回来了?人放回来,还有什么办法能辖制燕王?与张昺谢贵不同,宋忠对燕王发疯一事始终抱有怀疑,锦衣卫的工作经验告诉他,此事疑点颇多,万一燕王真的是装疯,所图必大!可惜张昺谢贵不听他的,暴昭对他的上份工作很不待见,连带着对宋忠本人也十分看不上眼,谁让锦衣卫在洪武朝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这种情况之下,宋忠纵有千张嘴,万般想法,也无计可施。只能下令余瑱等人带兵日夜巡逻,预防和消除一切潜在的危险。殊不知,危险就隐藏在余瑱手下的边军和燕山护卫中。杨铎在军中的串-联工作很成功,开平卫指挥使徐忠也站在燕王一边,只要城中发出号令,诸人必将随号令而动,哪怕参与行动的只有几千人,一旦&炸-营&成功,三万的军队也会在瞬间土崩瓦解。城内城外,装疯的燕王朱棣,被蒙在鼓里的北平布政使张昺和都指挥使谢贵,心慌难定的都督宋忠,彼此开展着明面上和暗地中的较量,看似平静的局面,很快将被朱高炽等人的归来打破。建文帝亲自把到手的王牌送回了朱棣手中,相当于替燕王吹响了起兵的号角声。三个儿子回到身边,燕王再无后顾之忧。哪怕建文帝说一百声&悔不听辉祖之言&,也是白搭。队伍穿过宋忠军队的营地,看着林立的帐篷和堆在一起的木栅拒马,朱高炽兄弟三人都心中一凛。孟清和已从世子辂中出来,骑马行在队伍中,见军营中走出几名身着绯袍和青袍的武官,手指不由得收紧,背上已经痊愈的棍伤又在隐隐作痛。宋忠,余瑱。低垂眼眸,掩去了眸子深处沸腾的恨意与杀气。这两个人,曾想要了他的命。他在冰天雪地中发过誓,只要能活着,一定要一点不差的讨回来!蚍蜉撼树又如何?只要他这个小虾米踏上一条足够稳固,必将扬帆远航的大船,眼前两人终将成为可轻易碾碎的齑粉。不必亲自动手,只需借势。这样的工作方式,他熟悉得很。孟清和冷笑,沈瑄策马走过他身边,&下马,见过宋都督。&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太多感□彩。孟清和抬起头,看着沈瑄的如玉般的面容,看着那双黑沉的眸子,弯了一下嘴角。沈千户和他一样,记仇。宋忠同世子兄弟三人见礼,看到站在三人身后的沈瑄,眼神有些发冷。至于跟在沈瑄身边的孟清和,直接被忽略了。这样的小角色,宋都督早已经忘到了脑后。可今后发生的事却告诉他,小角色也能发挥大作用,也能置人于死地。&孤兄弟三人心忧父王,急着进城,无礼之处还请都督见谅。&&不敢,世子纯孝,本官钦佩。&只夸奖世子,不提高阳郡王和朱高燧,明显有挑拨嫌疑。朱高炽憨厚的笑笑,没说话。比起南京的官员,宋忠这样的挑拨手段还不够看。朱高炽以不变应万变,令宦官扶他上辂,朱高煦和朱高燧就没他那么好的脾气。在南京,不得不忍气吞声,回到自己的地盘了,再让人蹬鼻子上脸,这不是他们的风格。不过,宋忠好歹是一品的都督,轻易不能动,至于其他人&&朱高煦骑在马上,骏马打了个响鼻,站在一边的余瑱,看着这匹通体漆黑,只在额间有菱形白斑的骏马,越看越是眼熟,越看越像魏国公徐辉祖最喜爱的一匹坐骑。心中思量,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了惊异,恰恰被朱高煦看在眼里,二话不说,一鞭子甩了过来。余瑱本能的躲了一下,仍被马鞭扫过脸侧,麻木之后是火辣辣的疼,掌心覆上,满手鲜红。&你!&&孤如何?&朱高煦高踞马背之上,收起马鞭,敲着掌心,&孤不过是看到只苍蝇,给了一鞭子,余指挥有何不满?&余瑱暴怒,手按在腰间配刀之上,却被宋忠一把拦住。朱高煦眉毛一挑,&怎么,宋都督有话说?&&郡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燕王一家将来怎么样,现在朱高煦是郡王,是皇室贵篑,余瑱区区一个指挥使,敢对郡王拔刀,追究下来罪名可不小。&宋都督这话,孤听不明白,孤何时不饶人了?&朱高煦又甩了一下鞭子,不偏不差,抽-在了余瑱的另一边脸上,很是对称,&孤只是那些厌烦平日里嗡嗡嗡的苍蝇,见着了就想抽-几鞭子,宋都督可是听明白了?&宋忠咬牙,&本官听明白了。&说着,按住余瑱的肩膀,硬生生的将他按跪在地,&向郡王赔罪!&余瑱满面鲜红,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哈哈&&&看着满脸铁青的宋忠和余瑱,朱高煦笑得肆意,朱高燧也学着甩了两下鞭子,没伤人,只是逼得宋忠手下军官倒退两步。朱高煦笑得更加张扬。眼神轻蔑,就像再说,小王就是嚣张了,你奈我何?&二弟,三弟,时辰不早了。&朱高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敦厚宽仁的世子,只提醒两个弟弟注意时间,决口不提朱高煦对二品的都指挥使动鞭子,好似压根没看到余瑱脸上两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世子发话,朱高煦和朱高燧自然不再纠缠,如宋忠所说那般,饶了余瑱这一次。孟清和走在队伍中,目光扫过宋忠和余瑱,尽管不是亲自动手,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等到一行人进了城,宋忠突然叫了一声,&不好!失算了!&&都督?&余瑱捂着伤口,麾下立刻有人去传军中的医户,&何处不妥?&&高阳郡王必是故意激怒我等,让我等无法阻拦护卫进城!&宋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军驻扎城外,谢指挥掌控北平九门,燕王被困城内,王府护卫有限,如瓮中之鳖。燕王世子随行护卫有八百之数,沿途行来,若与燕王麾下各军取得联系,则事危矣!&&都督是否过于担忧了?&余瑱说道,&不过八百人,能成何事?且都督也只是猜测,不如派人先去各卫打探,便可知分晓。&&也只能如此。&宋忠点头,脸色始终没有好转。城内正值饭点,燕王却未如往日一般,出没于市井民巷,为百姓创收做出贡献。据王府传出的消息,燕王病情加重,除了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疾病,还突发半身不遂,躺在床上站都站不起来。朱高炽三兄弟回到王府后,顾不得洗去一身的风尘,快步穿过承运,存心等殿,来到燕王养病的宫室内,门一开,扑通几声,兄弟三个全都跪在了地上,对着床榻的位置扯开了嗓子,&父王啊,儿子回来迟了!&躺在床上装病的燕王本来挺高兴,儿子全须全尾的从南京回来了!刚想从床上起来,说一句&我父子三人能够团聚,是上天相助!&结果朱高炽三兄弟跪地开嚎,差点让燕王背过气去,老子还没死呢!嚎什么嚎!于是乎,本来半身不遂的燕王朱棣,猛的起身,抄起手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甭管枕头还是香炉,一股脑的朝儿子扔了过去。不孝的东西,一个个的咒老子,砸死算了!&父王!&朱高炽动作慢点,被飞来的枕头整个拍在脸上,好在不是瓷枕,否则必定满脸开花。朱高煦和朱高燧动作快一步,躲开了第一波攻击,眼见父王开始抄大件,赤脚站在地上,高举起六扇的屏风,朱高炽还傻呵呵的跪在地上,两人也没想那么多,重新跑回去,一人一条胳膊把朱高炽扶起来,不跑要闹出人命了!兄弟三个在前边跑,燕王举着屏风在后边追,父子四个在房间里玩老鹰拍小鸡。房门是关着的,门外的护卫听到动静,马上就要进去,却被从回廊下走来的道衍和尚拦住了。眉毛花白的大和尚捻着佛珠,宣了一声佛号,&此为天家父子兄弟机缘,不可轻扰。&说完,看了看沈瑄,又看了看孟清和,&两位施主也是有大机缘的。&沈瑄没说话,对道衍回了一礼。孟清和转了转眼珠子,道衍和尚是个神奇的人物,后世评选疑似穿越者的古人,这位次次榜上有名,票数仅次于汉朝的王莽。不过,几次见到真人,孟清和确信这位肯定是明朝土著。只是理想和追求比普通人更高端大气上档次,别的和尚整天念经,他成日里想着造反&&而已。&施主,&道衍和尚已过花甲之年,长得慈眉善目,&贫僧不打诳语。一切可待来日。&孟清和不置可否,道衍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站在门外,等到室内的动静小了些,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千户,大和尚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清和看着关上的房门,忍不住问了一句。沈瑄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没说话。孟清和挠挠下巴,抬头望天,古人大概都喜欢这样,说话留一半,知道答案也不告诉你,就两个字,你猜。半个时辰后,房门再次打开,道衍从里面走出来,朝着沈瑄和孟清和两人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孟清和开始牙酸,这大和尚没事玩什么神秘?朱高炽三兄弟随后走出,朱高炽一身香炉灰,朱高煦青了一个眼眶,朱高燧头上肿起一个大包。样子虽然狼狈,脸上却都带着梦幻般的笑。很显然,燕王收拾过儿子之后,又给三人分了甜枣。&孟百户,孤同父王说了,自今日起,你不需再回边塞,留在王府护卫,仍任百户一职。&开口的是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正回味着燕王给的甜枣,现下有人和他们说月亮是方的,两人都不会反对。&卑下谢世子,谢高阳郡王,谢三公子!&&起来吧,父王要见你和孟百户。&朱高炽笑着说道,& 稍后,孤还想听你讲那名老者的故事。&&卑下遵命。&&好了,孤要去见母妃,二弟,三弟,来扶着为兄。&听到朱高炽这句话,孟清和诧异的抬头,却见朱高煦和朱高燧没有任何异议,两人扶着朱高炽,身后跟着几名宦官宫人,走向了左侧回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兄友弟恭四个字,竟然会出现在这三兄弟身上?&沈千户,孟百户,王爷有请。&一身蓝色团领葵花衫的三保从室内走出,比起上次见面,三保没多少变化,对待沈瑄和孟清和的态度却明显亲切许多。孟清和深吸一口气,果然赌对了。只要护着世子三人从南京回来,哪怕只是个不起眼的护卫,也必定是水涨船高。洒落的香炉和其他物件已被宦官和宫人收拾妥当,燕王坐在上首,脸色红润,似乎比月前还胖了不少。孟清和低头,错觉,一定是错觉!&卑下见过王爷!&&起来。&燕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开口问道:&倪谅是怎么回事?&&回王爷,倪谅欲诬告世子不法,卑下请示过世子郡王,将他抓了起来。&砰!燕王一拳砸在桌面上,虎目露出凶光,&好,好一个倪谅!&沈瑄从怀中取出倪谅供出的细作名单,除了京城燕王府的人,北平燕王府长史葛诚,指挥卢振,乃至于教导世子的王府教授都赫然在列。葛诚和卢振早就上了燕王的黑名单,王府教授却着实出乎预料。&孤待他们不薄,竟如此回报于孤!&燕王的手指一点一点合拢,将倪谅的供词攥紧,生生的捏成了一团。&王爷息怒。&&孤如何息怒,怎么息怒?!&三个儿子从京城安全回来,彼此的亲近不似做假,燕王本来挺高兴。不想马上被泼了一瓢凉水,得知身边被安-插-了一堆细作,连为儿子挑选的护卫都一样!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过眨眼的时间。燕王收起暴怒的表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沈瑄。&&卑下在!&&孤命你为燕山后卫指挥,从京中带回的护卫皆归于你麾下,护卫王府!&&卑职遵命!&&孟清和。&&卑下在。&&你仍为百户,归于燕山后卫。&&卑下遵命!&&三保。&&奴婢在。&&和孟百户一起,带上几个人,&燕王将手中捏成团的供词扔给三保,&这上面的全都抓起来!&&奴婢遵命。&&至于倪谅,&燕王冷冷一笑,&叫人剥了他的皮!&&是!&孟清和伏在地上,听着燕王最后说出的话,从脊椎处升起一股冷意,很快蹿往四肢百骸。他再一次清醒的认识到,面前的人是燕王,是历史上杀伐果决,令蒙元和诸邦闻风丧胆的永乐大帝!刚刚升起的丁点骄傲很快被碾碎。在朱棣手下做事,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翘尾巴。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的人,才能活得长久。当夜,为庆祝世子三人平安归来,王府设了家宴。燕王一家举杯庆祝的同时,一队队护卫在提着灯笼的宦官引领下,踹开了王府长史和教授的房门。长史葛诚被抓时,在他枕下搜出了写给北平布政使张昺的秘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燕王本无恙,公等勿懈。&奉命抓人的总旗于亮脸色大变,立即派人奏报燕王。彼时,王府教授已于房中投缳,家小投井。孟清和拿起他留在桌上的遗文,全篇痛斥燕王心怀不轨,不忠不臣。&百户,如何处置?&孟清和十分清楚,一张纸,几行字,将决定一个宗族的命运。就算现在不会,等到燕王登基的那一天,也是一样。&百户?&&呈交王爷。&孟清和将纸交给同行的宦官,既然选择了不同的路,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他钦佩王府教授的耿直,也钦佩他慷慨赴死的勇气,但,不同的立场,注定他必须收起心中的怜悯。决定了,就不能后悔。看到这张纸的不只他一人,想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既然决定跟随燕王走上靖难这条路,当个反贼,有些事终将无法避免。王府长史葛诚被抓,教授一家自尽,一同被抓的还有府内宦官,宫人,护卫及属官文吏等三十余人。燕山护卫指挥卢振不知去向,孟清和同周荣碰面之后,很快意识到不好,三保亲自禀报燕王,仍是迟了一步。原来,王妃身边一名女官竟也是细作,将消息暗地传给卢振,卢振也不太仗义,见到王府护卫开始行动,压根没想着给葛诚等人提个醒,打晕盯着自己的两名护卫,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腰牌溜出了王府。卢振出府直奔北平布政使司衙门,求见布政使张昺。燕王装疯的消息自然隐瞒不住,但朝廷尚未下令,张昺谢贵不能对堂堂亲王怎么样,只能快马给京中送信,同时联系城外的宋忠,派兵入城,以木栅断端礼等四门通路,围困王府。燕王之所以装疯,为的是争取时间,打造兵器,准备粮秣。如今百密一疏,竟被张信谢贵先行一步,来不及调派军队,情况顿时无比凶险。气氛已是剑拔弩张,现在比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谁的心更狠!王府内,燕王同道衍商量对策,孟清和与其他护卫守在门外。此时,王府内已是灯火通明,步步为岗。肃杀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几乎使人窒息。北平都指挥使司内,谢贵正焦急的等待京城指令,张信坐在厢房内,沉默不语。张信同燕王有私交,也很受燕王赏识,如今燕王身陷险境,他也十分的矛盾。该奉行大义,为朝廷办事,还是&&张信举棋不定,一切只有等京城的旨意下达,才能做出决断。历史在这里稍稍拐了一个弯,护卫倪谅没能成功告发燕王世子不法,燕王也没有派遣属官和百户邓庸进京,朝廷没有借口直接下令逮捕燕王,只能等着张昺的奏疏送到。建文帝接到张昺的奏疏之后,立刻下达了逮捕燕王及其官属的诏令。只不过,经过齐泰的手,逮捕燕王官属的诏令下达给了张昺和谢贵,燕王的逮捕令仍是落在了张信手中。事实证明,该来的总是会来,历史的惯性,终是不可逆转。第四十九章比起黄子澄,曾得洪武帝赐名,以文人出任兵部尚书的齐泰,大部分时间办事还算靠谱。可在发下燕王及其官属的逮捕令这件事上,他还是犯了糊涂。或许是出于&制衡&考虑,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明明一个人就能办成的事,偏偏要让两个人去办。这且不说,哪怕是把敕令调换一下,令张昺谢贵缉拿燕王,令张信捉拿燕王官属,事情的结果都将大不相同。偏偏齐尚书脑袋突然冒出个坑,还是不小的一个坑。想改,是不可能了。敕使带着逮捕令到了北平,此时,北平九座城门已被张昺谢贵派人占据,守卒不听令者,先被关押,敕使一到,全都被杀死。宋忠本人没有进城,下令余瑱率军队进城,随张昺谢贵一同包围燕王府。在敕使看来,此时的北平已被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宋忠张昺等人手下的士兵亦是威猛彪悍,燕王纵有大才也无路可逃。一旦令到,王府一干人等定是手到擒来,陛下的江山无忧矣。敕使将两份旨意分别送达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衙门。张昺谢贵立时如打了一针-兴奋-剂,有了皇帝敕令,何惧燕王!当即下令士兵进一步加强对王府的包围,同时大量调集武器,燕王府内有不下一千护卫,若拼死一战必须做好准备。张信的表现有些不同,他很矛盾,到底该不该照着敕令上所写,把燕王一家都抓起来。不做,对不起朝廷。做了,对不起燕王对他的提拔和重用。矛盾啊!在都指挥使司衙门,当着谢贵和其他人的面,张信不敢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回到家,坐在厢房里长吁短叹。下人将情况禀报了张信的母亲,老太太得知儿子要奉命缉拿燕王,顿时吓了一跳。&儿啊,不可!&&母亲何出此言?&&我常听闻燕王必将得取天下,乃是王者,岂是你能捉拿的?&张信默然,此等言论在北平出现已久,多是出自街头算命先生和僧道之口。时人信奉鬼神,即便是张信自己,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会琢磨上一阵子。皇帝如此急于拿下燕王,莫非也是因此?因为燕王才是真龙天子?张信的母亲继续说道:&为了咱们一家老小,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再者,没有燕王提拔,你何能有今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张信点点头,&母亲教诲,儿记下了。&隔日,张信再到都指挥使司衙门,敕使早已经等候在此,见到张信招呼也不打,开门见山道:&张指挥为何还不动手?莫非要违令不成?&见对方摆出这样的态度,张信顿时怒了。别说他还在犹豫,就算他打算站在朝廷一边,也受不了这样的态度!区区一个敕使,竟然这样对他说话?朝廷的二品大员在他眼里是摆设不成?还是说,这代表了皇帝的态度?难道皇帝知道他和燕王有交情,故意将缉拿燕王的命令下给他,若他不肯照做,就拿他开刀,杀他全家?张信越想越是这样,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建文帝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阴谋家的帽子,着实有点冤,完全是被这个派到北平的敕使给坑了。实际上,建文帝一直都在被手下坑,从黄子澄到齐泰,从名不见经传的敕使到先坑了他五十万军队,又给燕王开了城门的曹国公李景隆,当真是被坑了又坑,坑他到底。唯一不坑他的那几个,都被他自己气吐血了。现如今,误会已经造成,想挽回是不可能了。张信已然下定决心投靠燕王,既然朝廷如此对他,也就怪不得他了!反正有家中老娘支持,他也追随燕王造-反去!直接上门拜访是不成的,王府对外宣称燕王病了,不见外客。拿出敕令上门,估计进府就要被燕王护卫咔嚓掉,解释的时间都不会给他。在这一点上,张信明显比张昺谢贵聪明得多。没办法,张信只能乔装改扮,脸上抹几把土,打散了头发,藏在女人的车里混进了王府。王府被围困,府内的人也要生活,每日都有人从角门出入购买粮蔬。建文帝只下令捉拿叔叔,没说要饿死叔叔,除非他不要名声了。如此,张昺和谢贵自然不能阻拦府内的人外出。这些人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北平城内,且都有士兵跟随,张信颇废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躲过了张昺和谢贵派出的眼线,混进了王府。进府之后,张信当即亮出身份,拿出印信腰牌,求见燕王。&都指挥使?&孟清和奉命守卫存心殿,听到通报,眉头皱了一下,&确定是都指挥使?他说明来意了?&此时的王府处处风声鹤唳,一千五百余护卫日夜巡逻,丝毫不敢放松。孟清和的双眼已经熬出了血丝,精神却还是不错。&回百户,印信及腰牌都已查验。张指挥执意要见王爷,说有要事禀报。&明初的历史,孟清和只记得大概,大事能说出几件,例如建文帝削藩和燕王靖难。关键人物也只记得几个。对张信此人,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他在靖难时发挥的作用。但人既然来了,不可能就这么赶出去。想了片刻,孟清和令高总旗暂代他号令此处护卫,自己去见了张信,同时派人报告沈瑄,请沈指挥请示王爷,见还是不见。很快,沈瑄回传,将张信带到王爷养病之处。孟清和眼珠子一转,心下知道该怎么办了。&张指挥,请随卑职来。&孟清和将张信引往后殿,随行护卫皆手按腰刀之上,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立刻拔--刀砍人。反正都要扯旗造反了,杀个把都指挥使又算得了什么!朝廷的二品大员砍起来手感如何,大家都很想尝试一下。张信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当真是虎狼之师!追随燕王造反,果然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沈瑄亲自守在门外,见到张信,先一步行礼。人带到了,身份确认无误,自然没孟清和什么事了。在张信进门之后,孟清和转身要走,却被沈瑄叫住了。&孟百户稍等。&&指挥有何吩咐?&&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瓷瓶递到孟清和眼前,从瓶口隐隐散发出一股药香,味道很熟悉。&赵大夫到北平了,这个丸药记得吃。&沈瑄言简意赅,孟清和握紧了药瓶,心口有些发热。&另外,&沈瑄微俯下&身,压低声音,&近日或将有变,一旦生乱,机灵些。&啊?孟清和下意识抬头,沈瑄已经直起身,若无其事的挥手,示意孟清和可以离开了。走上回廊,孟百户脑袋里仍不断回想着沈瑄刚刚说过的话。这算是,关心他?是吧?肯定是吧?不是也是!孟清和一握拳头,权利地位之外,美人什么的,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他不贪心,就一下?见孟清和咧着嘴神游天外,差点撞上柱子,跟着他的王府护卫眼观鼻鼻观心,一心研究地面,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厢房内,张信想尽办法,取出了朝廷发下的敕令,终于取得了燕王的信任。从朝廷二品大员摇身一变,成为了反贼一员。燕王一边感谢张信救了他全家性命,一边从内室叫出道衍,共同商量对策。张信默默擦了把冷汗,想当反贼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这年月,换份工作也相当不容易啊。&王爷,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爷若不能占据先机,必为奸人所害!&道衍和尚说话相当有水平,短短几句话,燕王就被塑造成了饱受迫害的忠义人士,举旗造反不是为他本人,而是为了国家社稷,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反,必须得反!何况,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收拾掉围住王府那群人,燕王登高一呼,还怕大事不成?燕王采纳了道衍的建议,请张信帮忙与麾下军队取得联系,送人出城传递消息。张信得令下去安排,燕王又召集心腹,发表了一场极其精彩的演说。演说的主要内容是&论造反的可行性及必然性&,补充论点是&造反成功后可获好处若干&。燕王的三个儿子在台下为老爹鼓掌,大声叫好,尤以朱高煦的表现最为精彩,拍桌子踩凳子,绝对的热血沸腾。按照后世的话来说,这三个都是托,掌托。燕王看得眼角直抽,儿子,知道你是在捧场,可这样,是不是过了点?孟清和有幸坐在末位,亲耳聆听燕王的高论。他怀疑燕王这篇演讲稿有八成可能找了枪-手,嫌疑最大的就是道衍。可惜他猜错了,道衍只提出了主要的论点论据,真正动笔的是燕王世子朱高炽。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历史在大的走势上没有变,细微处却如杠杆撬动了顽石,一点点脱离了原本的轨迹。燕王讲得酣畅淋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只等最后燕王大手一挥,号召大家,&跟老子扯旗!&众人举臂高呼:&造反!&整件事就能圆满结束。不想中途突然刮起了一阵北风,暴雨骤降,房顶上跌落了几块瓦片,恰好落在燕王脚下,碎成几块。顿时,燕王的脸色变了,众人的表情也不一样了。演说现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宣讲造反理论,自然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地方隐蔽了,环境自然不会太好。燕王恰好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王府每年的修缮经费都是有数的,工正再精打细算,也总有几处漏掉的地方。屋顶都长草了,刮风下雨,掉几块瓦自然不稀奇,雨再大点,说不准屋顶都会破个大洞。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放到现下,也变得不是那么寻常。饶是孟清和,见到眼前的情形,心跳也快了几拍。谁让大家都是准备做反贼的?可怕的寂静中,只有风声雨声打雷声,一道闪电划过,道衍和尚突然双手一举,扯着嗓子大叫一声:&祥兆啊!&闪电照亮了大和尚激动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包括燕王在内,众人全都被吓了一跳。这是大师?活脱脱一妖僧!好吧,大家都真相了。燕王怒了,X个祥兆!道衍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在电闪雷鸣中正色说道:&殿下不闻乎?&飞龙在天,从以风雨&。瓦坠,天易黄屋耳!&通俗点说,老天是赞同您造反的,所以,千万别犹豫了,快点带领大家喊口号,扯旗反了吧!众人仍没回神,孟清和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抓起腰间的素纹银牌,对着沈指挥就扔了过去。沈瑄回头,面无表情。孟十二郎做着口型:&千户,造反!快点喊!领头喊!&怕沈瑄看不出来,接连重复了三遍。不是他不想出头,而是级别还不够。至于其他的,孟十二郎发誓,他没想为沈指挥积累-政治-资本,恩,绝对没有。沈瑄转过头,没做任何表示。孟清和以为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打算再抓点什么扔过去时,沈瑄突然站起身,朗声说道:&今少帝昏聩,奸臣执柄,把持朝政,谋害宗藩,百姓寒心,社稷危矣!王爷乃先帝之子,当为负鼎之君,以振朝纲。为天下计,为百姓计,卑职愿追随王爷,以报家国社稷!&一番话,铿锵有力。孟清和适时的喊了一声,&誓死追随王爷!&众人这才意识到被个小年轻拔了头筹,没见王爷看着沈瑄的表情有多满意?慢了一步不要紧,来得及弥补,扯着嗓子喊吧。&誓死追随王爷!&&为王爷效死!&&打出北平!&&打到南京!&&捉拿奸臣,清君侧!&这一句喊出,燕王和道衍同时间眼睛一亮,两人正为造反的理由绞尽脑汁,熬夜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此言一出,立刻给了他们启发。太&祖皇帝有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多好的借口摆在面前,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仔细找找,这话是谁喊的?最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孟清和身上。孟十二郎摸摸鼻子,前世看了不少XX剧,论造反什么的,不是都要喊上这么一两句?他差一点把活捉建文帝喊出来,幸亏反应得及时。虽然中途出了一段小插曲,结局还算圆满。有了能拿出手的造反理由,后勤准备也基本妥当,燕王当即拍板,扯旗,反了!事到临头,不得不反!再不反,等着和兄弟一样被流放到西南劳动-改造吗?不过,正式起兵之前,还得先解决几个人。
燕王坐在堂中,看过道衍准备好送往京城的奏疏,冷冷一笑。&来人!&一夜大雨,围困王府的士兵不得不暂时撤退,找个地方躲雨。夜深时分,王府北侧角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行人牵着马,在都指挥使张信的掩护下,悄悄来到了和义门。此处的守门士兵皆为张信部下,听令打开城门,放一行人出了城。城门关上,城内城外的守军皆无所觉。暴雨和雷声掩盖了马蹄声,今夜注定将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偌大王朝的国运也将随之改变。清晨,雨水方歇,张昺谢贵两人出现在王府之外。朝廷下令两人捉拿燕王官属,人在王府里是没法捉拿的,等他们出来,要等到何年何月?如果他们手里有捉拿燕王的敕令,大可以进王府拿人,可惜他们没有,接到这份敕令的张信已经同他们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不打算再领建文帝的工资了。张昺和谢贵开始发愁。恰在这时,王府里有人传话,燕王卧病在床不能理事,世子得知朝廷下令捉拿王府官属,不敢违令,已将诸人全都捉拿关押,只等张昺谢贵验明正身,即可交人。张昺谢贵两人已从指挥卢振口中得知燕王装病,对世子理事自然是不信的。可若是不进王府,就这么耗着?&王府护卫有限,九门都被我等控制,燕王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何惧哉?&谢贵很自信,张昺考虑片刻,表示同意。进府时,两人的护卫被拦住了,王府守门的人头一扬,王府重地,这些护卫级别不够,不能进府。张谢两人正犹豫时,宋忠派进城的余瑱说话了,不用怕,万一事情有变,兄弟就带兵杀进去,正好一锅端!张昺谢贵见余瑱说得十分有底气,放了心,示意护卫不必跟随。可他们也不想想,真出了事,就算余瑱第一时间带兵冲进王府,来得及救人吗?手起刀落,会飞也赶不上。假如暴昭在此,绝对不会认同余瑱这个馊主意。可惜他刚被建文帝召回南京,正在返京的路上,鞭长莫及。凡事皆有定数,张昺谢贵注定逃不过此劫。果然,两人进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燕王咔嚓掉了。和历史上一样,燕王依旧是摔瓜为号,但摔的不是西瓜,而是北方特有的香瓜,整个的端上去,摔一个才够响。换瓜的不是旁人,正是孟清和。现如今,不只朱高炽三兄弟看他顺眼,燕王和道衍和尚也认为孟十二郎是可造之材。孟百户离再次升官的日子,不远了。张昺谢贵被燕王杀了,消息是瞒不住的,人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不对劲。余瑱当机立断,下令士兵进攻王府。不想王府护卫先一步打了出来,几人为一组,扛着从没见过的火炮,车架木桩都不用,直接地上一放,钉子一钉,排成一排,对着余瑱手下的军队一阵乱轰。大小的铁球砸进人群,溅起一片鲜红。木栅被铁球砸断,很快着了火。火光中,王府四门大开,冲出不下五百名骑兵,带头冲锋的正是燕王手下大将张玉和朱能。骑兵过处,府外的守军乱作一团,个别悍不畏死的士卒,拼死杀伤一名王府护卫,很快被飞驰而过的骑兵斩了头颅。同是大明的士兵,穿着同样的战袄,曾经并肩作战,但在这一刻,他们是敌人。孟清和率领麾下一百名步卒,紧跟着骑兵杀出,踩在被血染红的路上,手中的腰刀刺穿了一名南军的胸膛,刀尖从背后冒出,带着鲜血,闪着寒光。&杀!&杀声中,人数占据劣势的王府护卫,在张玉朱能等大将的带领下,愈发勇猛,势不可挡。战袄染血,刀枪挥过,便是一条人命。余瑱手下有人掉头逃跑,越来越多的南军转身涌向城门,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混乱中,余瑱也被乱军裹挟着退往西直门,张玉朱能等乘胜追击,燕王亲自披甲执锐,骑上战马,带着次子朱高煦和三子朱高燧冲出王府,举刀高呼:&夺九门!&欲得天下,必先下北平,欲下北平,先夺城门!&王爷有令,夺九门!&&夺门!&燕王亲自出战,燕军如下山的猛虎,直扑九门。有了张信的提前通知,和义门直接降了,燕军的主力集中进攻其余八座城门。城内的喊杀声传出城外,宋忠看到城头升起的火光,刚要下令进城增援,却有一名千户来报,军中突然炸-营了,三万人,有一多半正在互相厮杀。宋忠大吃一惊,奔出帐外,不待细问,又有人来报,从北方驰来一支骑兵,人数不下两千,还打出了燕王的旗号。&什么?!&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马蹄掀起的烟尘,宋忠顿时手脚冰凉。北平,怕是要落在燕王手里了。第五十章北平城内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九门中的八门守军很快被击溃,或是投降,或是退出城外。独西直门守军表现得异常悍勇,燕军久攻不下。死伤于此的人数,竟比其他八门的总和还要多。燕王怒了,撤下率兵进攻此门的何寿,亲自指挥战斗。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何寿不敢有二话,指挥被撤了,干脆-操-起长刀,充作步卒,和麾下士兵一同发起了冲锋。拿不下西直门,他也没脸见人了。一时间,西直门前箭飞如雨,刀光如簇。不断有双方士兵倒下,却没有人后退一步。杀戮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轻易结束。燕军知道,三天了,九门只剩下西直门,攻占这里才能真正的控制北平。城门守军也知道,一旦被击败,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燕王反了,势必要以血祭旗。等待城外增援是个奢望,宋忠的军队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开平卫指挥使徐忠率领的两千骑兵,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狠狠扎入了宋忠的乱军之中。三万人的军队顷刻间土崩瓦解,烟尘中血色弥漫。西直门上的守军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不是没有人想过逃跑,可怎么逃,逃往哪里?北平是燕王的地盘,无论逃到哪里都难逃一死。那就拼了吧,为朝廷尽忠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奉命守卫西直门的都指挥彭二,没有在乱军中逃出北平,而是收拢残军,固守城门。当燕军的攻势进一步加强,也注定等不到宋忠的援军时,彭二的脸上丝毫不见惧色,令亲兵牵马,跃身而上,手持长枪,大喝道:&燕王是为反贼,我等皆食朝廷俸禄,当为国尽忠!从我杀贼!杀!&&杀!&西直门残余守军,拼着最后的力量,对燕军发起了反冲锋。没有任何的胜算,只是慨然赴死。比起逃跑的余瑱,比起城外的宋忠,彭二同他手下的残军,诠释了真正的勇敢与忠诚。看着从西直门杀出的一百残军,燕王举起长刀,长年在北疆同鞑子拼杀的汉子,最重英雄。面前的,是欲置他于死地的敌人。同样是值得敬佩的汉子,是英雄!&杀!&燕军步卒如潮水般分开,骑兵冲杀而出,高阳郡王朱高煦冲锋在前,手持一柄长刀,瞬间同迎面冲来的彭二战在一起。刀锋碰撞,长枪挥舞,这是北平城内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最惨烈的一场。天空中,残阳如血,城门下,血流成河。彭二最终倒下了,手握长枪,死不瞑目。高阳郡王待要斩下他的头颅,被燕王制止。&彭指挥是个汉子,厚葬!&朱高煦收起长刀,&遵令!&城内的喊杀声骤停,城外的宋忠便知事不可为,率领逃出城门的余瑱等人,收拢部分南军和边军,仓促间退往居庸关。至于燕山护卫和其他边军,是杀是降,任由他们去吧。主将带头溜号,士兵自然再无战意。杨铎等人趁机与徐忠带来的骑兵汇合一处,将被困在乱军中的宋忠部下一网打尽。至此,宋都督麾下三万余人,不说损失殆尽,也是元气大伤。燕山护卫多倒戈燕王,边军亦无战意,事后清点人数,随宋忠一同退到居庸关的军队竟不足一万人。好在陆续有北平城中退出的守军编入,人数勉强又凑到了三万。宋忠令余瑱率五千兵卒防守居庸关,自己带领余下的军队退守怀来,同时派出快马给朝廷送信,燕王反了,北平城也落在了反贼的手中。得知宋都督只留给自己五千人,余瑱就明白,他和这五千人都将成为弃子,成为拖延时间的炮灰。余瑱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立场反对。张昺谢贵被杀,燕王趁势夺取北平城,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拍胸脯保证,张昺谢贵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干脆利落。事后余瑱也在反省,当时怎么会脑子发抽?进燕王府验明正身也不用两个都进去,进去一个不也成吗?如果不是张昺谢贵都被燕王砍了,张信跟着燕王造反,王府外的守军也不会群龙无首,更不会溃败得如此之快。自己不会被乱军裹挟,一路退出了北平。想到这里,余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后悔是没用的。既然宋都督将他当成了弃子,死在沙场上总比被朝廷问罪要好得多。他死了,至少能为家人避祸。北平城内,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被收敛,城内燃起了无数支火把,燕王骑在马上,虎目威严,沉声道:&吾乃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亲子,受祚以来惟务循法守分,尔曹所共见。今天子无道,受奸臣蒙蔽残害宗藩,已削夺五王又及于吾,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吾义于奸邪不共戴天!遵太-祖高皇帝训,自今起兵靖难,扫除奸臣,荡平宇内,清君侧!&恰逢旭日东升,雾开青天,燕王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让人不由得拜服。&我等愿附骥尾,助王爷荡平宇内,扫除奸臣,匡扶社稷!&&我等愿追随王爷!&&王爷千岁!&有了上次宣扬造反理论的经验,无论燕王还是张玉朱能等人,业务都变得极其熟练。燕王给了梯子,立刻有人哭着喊着上去扶,其中,何寿喊得最起劲。先前的工作没做好,打不下城门,让顶头上司很不满意,这一回必须好好表现,表现好了,今后才有前途可言。徐忠进城时,正巧赶上大表忠心的机会,一点也不含糊,立刻下马,扯开嗓门,瞬间压倒一片。论起嗓门,边军的汉子惧过谁!孟清和同旁人一起跪在地上,溅在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皲裂成块状,很不舒服。难受也不能擦,这是参加战斗的证据。没见围在燕王身边的那几位,杀人功夫过硬,下手太利落,反应太快,一点血没溅上,只能自己动手抹,个顶个的红脸关公。燕王仍在慷慨激昂的演说,话中多次提及他是洪武帝和马皇后的儿子,为自己再镀一层金。建文帝并不是太子妃常氏所生,他的母亲先是侧妃,后为继妃,严格算来,他是&庶子&出身。燕王如此强调,是为在身份上表明立场,比起朱允炆,他才应该是正统。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燕王就这么说了。表示怀疑?后果自己掂量。孟清和是打定主意跟随燕王靖难,为权利财富美人奋斗终生,就算朱棣说他是火星人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想必不少。众人三表忠心,表示一定团结在燕王周围,高举靖难大旗,一心一意走造反道路,坚决不动摇。燕王顺势勉励几句,承诺跟着老子去靖难,好处绝对不少!房子票子不是问题,官位也不在话下!众人再次高呼,气氛变得更加热烈。燕王趁热打铁,任命朱能为前锋,率领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追击宋忠。同时派出燕山护卫,给住在附近的兄弟们递个话,老子要靖难清君侧,扯旗造反,你们看着办。朱棣做事的风格很像朱元璋,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必定一条路走到黑,前边没路了,也能开出一条路来。斧子锤子没用,直接用炮轰。在这一点上,建文帝比不上永乐,更比不上洪武。该决断的时候总是颇多顾忌,注定坐不稳江山,成为输家。兄弟们待到燕王造反的消息,反应不一。有人在观望,有人跃跃欲试,反应最大的是谷王,不知这位怎么想的,接到消息,二话不说,收拾行李直接奔往南京,还是夜奔。朱棣也是相当不解,和他做邻居不安全,跑到建文帝的地盘上就安全了?肯定是脑袋被石头砸了。不过,现在他没太多时间去考虑谷王脑袋被砸出多大的坑,战争过后,北平城内的居民需要安抚,兵器粮秣需要大规模征调,从乡间抽-调来的大批精壮需要安置,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燕王府上下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孟清和也不得闲,奉命带人缉拿城内细作,安置投降的敌军,还要配合城内的兵马司,处理一下环境卫生问题。这些&重要工作&都是世子为他争取来的,从沈瑄手下借调他这批人马的时候,沈指挥竟然当场表示同意。孟清和很郁闷,眼下可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之前的战斗结束后,他以为自己又能升上一级,千户没有,副千户也行啊。结果呢,他是上午片警下午狱警,抽空还要抓一下城市卫生工作。这算怎么回事?挤破头进了世界五百强,正踌躇满志,结果人家告诉他,别的岗位都满了,你这先拿把扫帚凑合一下。先扔扫帚后掀桌?孟十二郎表示,不能这么干。管他什么工作,工资一样拿,做好了都会有前途。自我安慰十分奏效,再见朱高炽时,哪怕心里想捶他一顿,脸上仍能保持笑容。朱高炽一边用高粱饼子磨牙,一边给下边安排工作,老爹要亲自出征,北平城内的政务,一多半都压在他的肩头。这段日子以来,他又瘦了不少,虽然还是能把朱高煦和朱高燧一起装下,走路却不再需人搀扶,偶尔还能跑几步,看得燕王妃和世子妃一起抹眼泪。世子妃姓张,不久前给朱高炽生下了长子,同样是个大胖小子,就是后来的明宣宗朱瞻基。朱棣不太喜欢大胖儿子,却相当喜欢大胖孙子。朱瞻基是他的嫡长孙,在重嫡重长的明朝,他的地位比他爹还要稳固。孟清和还没能荣幸的瞻仰一下婴儿时期的明宣宗,这是位能把亲叔叔罩在铜缸里烤的猛人,虽然有考据认为这是胡说,但朱高煦死在他手里,到底是不争的事实。待奏事的官员离开,朱高炽示意孟清和不必拘束,&王安,给孟百户上茶。&孟清和却不敢真的放松,&世子召卑下来,可是有事吩咐?&&的确有事要请孟百户帮忙。&朱高炽从桌上拿起一个蓝皮本子,递给孟清和,&在南京时,孤发现孟百户精通算学,王府正是用人之际,孤请示过父王,留孟百户在北平,此次便不需随军出征。&孟清和有点没听明白,这是打算给他换份工作?&父王已下令擢升孟百户为燕山后卫指挥佥事,领兵保卫王府,随孤听用。&燕山后卫指挥佥事?孟清和看着朱高炽,朱高炽憨厚的笑笑,又拿起一个高粱饼子,继续磨牙。&孟佥事,快谢恩呐。&见孟清和发愣,一旁伺候的王安提醒了一句。孟清和瞬间回神,&卑职谢王爷,谢世子!&幸福来得太块,饿着肚子的时候,突然被个肉包子砸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孟十二郎这边升官发财,宛平县学内却是人心惶惶。县学教谕和训导前往县衙拜见大令,至今没有回来,县学中的生员和儒师也是各有思量。比起痛斥燕王起兵造反,大部分人担心的是自己的前程问题。还有一个月就是秋闱,燕王造反,他们还怎么考试?就算北平府照常举办乡试,考出的成绩,朝廷会承认吗?燕王正造反呢,他地盘里出来的举人,建文帝是脑子发抽了才会重用。虽然建文帝时常会抽上一抽,这么明显的错误,他应该不会去犯。县学一角,以杜奇、刘艮为首的几名生员高声痛斥燕王起兵造反是不守臣节,无君无父。比起这些脸红脖子粗激昂澎湃的人士,其他人多是面带忧虑,极少数会如孟清海一般,面色不变,平静如昔。本月的考评,他已被降为三等,想参加乡试也不可能。闻听燕王造反,吃惊之余,隐隐有一股兴奋升起,这是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翻身的机会。半个时辰后,教谕和训导从县衙返回,也带回了燕王府征辟英才的消息。宛平县令贺银及县衙一干官吏已旗帜鲜明的拥护燕王,若是响应燕王府的征调,也将被打上个反贼的记号。身在北平,参加乡试是不可能了,入燕王府办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若是燕王能够成事&&从龙之功,只要想到这四个字,许多人的心都开始跳得飞快。但他们都在观望,心中有了计较,表面还需要矜持一下。等到有人带头,其他人才会陆续响应。结果大出众人预料,杜奇竟然是第一个!刚刚这位不是还在大骂燕王不君不臣?现在竟是这么迫不及待,果然是个伪君子!教谕同训导有些吃惊,不过既然有生员做出表率,还是一等的杜奇,倒省却了他们诸多麻烦。有了带头的,站起来的人就多了。孟清海是中途起身的,夹在一众生员中并不显眼。看到孟清海,县学教谕面露不愉,到底没有多言,只告知诸多生员,明日准备妥当,随他前往县衙,由大令考察再举荐入王府。孟清和并不知道自己这位堂兄的打算,此刻,他正埋首案牍,累得两眼发花。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万人的军队,所需粮草,骡马,武器等,样样都要安排妥当。朱能充任先锋,率领部队已经出发,燕王将带领后军紧随其后。燕王亲征,各军的提调官丝毫不敢马虎,进出奏事不能跑,全都用上了竞走的速度。孟十二郎还见到了一个熟人,开平卫指挥使司的刘经历。自从离开边塞,已是几月未见,刘经历随徐忠一同前来北平,卫所及五屯卫留下的守军也将被陆续征调。&草原上的鞑子怎么办?&&鞑子现在也不太平。&刘经历一边清点物资,一边说道,&上个月,残元的大汗额勒伯克被部下杀了,继承汗位的坤帖木儿不能服众,还有传言他不是残元皇室血脉,草原上乱成一团,打得热闹。不然的话,徐指挥也不会离开卫所。&鞑子那边也开打了?孟清和抬头望天,莫非造反也会传染?
燕王大军出发时,宋忠派出的快马,终于将燕王造反的消息送到了南京。朝廷震惊。建文帝一直认为朱棣不会甘于做个藩王,等到朱棣真的反了,震惊之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算是来了,终于不用再担心得睡不着觉了。可事实证明,建文帝这口气松得有点早,燕王就算造反,也要造反得十分有个性。报信的快马,他没派人拦,计算着快马的脚程,随后送出了他同道衍酝酿多日的奏疏,奏疏上写得很明白,朝廷中有奸臣,皇帝被奸臣蛊惑得六亲不认,已经危害到社稷。他作为天子的叔叔,尊奉太--祖皇帝训令,统领镇兵,起兵靖难,清君侧!末尾还附上几句,如果建文帝主动把奸臣交出来,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就别怪他欺负侄子了!这封奏疏公之于朝,百官再次震惊,燕王当真不是一般人,这脸皮的厚度,这强词夺理的手段,一般人真学不来!建文帝彻底怒了,这不能忍,绝对不能忍!没听说啪啪给人两巴掌,再要求受害者赔偿打人者的物质和精神损失的。可燕王就这么干了,还义正词严,凭什么要求赔偿?因为手疼!有这么不讲理的吗?有吗?!建文帝气得肝火上升,嘴边起了一圈燎泡。下令立刻调集大军,准备粮草,征讨燕王。当此时,燕军已攻破居庸关,兵临怀来,城内宋忠收拢的败军已近三万五千人。为了让手下军队重新焕发出斗志,宋忠撒了一个谎,一个很不高明的谎言。他召集手下军官,令他们告诉士兵,&汝等家人皆为燕王所害,委尸积满道路,燕军来攻,正是为家人报仇的时候!&传言一出,群情激奋。家人被杀?这还了得,报仇!必须报仇!死战!宋忠正高兴着,不想却有燕王派进城中的细作,将城中的消息传出,燕王不急着攻城了,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人赶回北平面呈世子。朱高炽接到信后也没耽搁,按照燕王的吩咐,该找人的找人,该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不到半日,就将燕王信中提及的事情处理妥当。&孟佥事,这件事,孤便托付与你了。&&世子放心,卑职一定将人安全带到!&&孟佥事做事,孤放心。&朱高炽挥着小手绢,目送孟十二郎带领队伍出城。终于从后勤工作中脱身的孟十二郎,感觉天空都变得格外晴朗,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队伍,深吸一口气,老天给了他亲手报仇的机会,轻易不能让机会溜走。宋忠,宋都督,准备好了没有?孟某人,可是来了!第五十一章怀来城外,上万燕军将士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营寨外设置木栅拒马,以包围之势,围困怀来城。城内守军虽被宋忠的谎言激起愤怒,士气可用,但先遭败北,又一路逃跑,被燕军追杀的阴影仍挥之不去,看到这些浑身散发着彪悍之气的燕军,本能的有些发憷。在居庸关被破的消息传来后,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不知该说余瑱命大还是运气太好,燕军攻下居庸关,五千守军十不存一,余瑱竟然毫发无损,被亲兵护卫着一路退到了怀来。看到余瑱,宋忠的脸色很不好。余瑱也知道,识相的,自己应该在居庸关战死,谁晓得燕兵进攻得太凶猛,五千守军不到两天时间就败下阵来。他倒是想以死报效朝廷,奈何亲兵太给力,没等余瑱拿着长刀冲向战场,就被几名亲兵架上马,一路跑到了怀来。燕军也没拦着这些败军。一来败军人数不多,根本造不成威胁。二来,败军入城可以打击守军的士气。何必费力气去拦,一锅端不是更好?宋忠能猜到燕王正在打什么主意。得知率兵进攻怀来的是燕王本人,宋都督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除了死战,没有第二个选择。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宋都督为人有不少缺点,但有一点,他对朝廷,对建文帝的忠诚一点也不打折扣。逃跑也是不行的,北边的九个藩王个个都不是善茬。除了被建文帝废掉的代王周王,夜奔南京的谷王,造反的燕王,余下的辽王,宁王,秦王,庆王,肃王,均是常年和草原邻居打交道,动不动还亲自操刀杀上一场,有哪个好对付?朝廷将主要火力对准燕王的同时,也没少找这几位藩王的麻烦,谁知道这几位心里怎么想。万一也想着和燕王一起靖难,共同造反,他跑过去不只是难逃一死,还要背负上临阵脱逃的罪名。死战,直到战死。这是宋忠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余瑱跪在宋忠面前,原本他不用这么做,可他心虚,当宋忠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膝盖立时间软了。宋忠没有责备余瑱,他甚至没力气愤怒。对余瑱,宋都督只有浓浓的失望。他给过对方机会,为国效死,为朝廷尽忠,可余瑱却一味的贪生怕死,他如何能不失望?&余瑱。&&是,都督。&&最后一次。&宋忠移开目光,窗外,太阳升起,夜-色-退去,新的一天,也是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一天,&不要再让本督失望。&&是!&余瑱没有多言,他知道,宋忠口中的&最后&不只是他的,也是宋忠本人的。围而不攻只是暂时,燕军早晚会对怀来城发起进攻,正如攻下北平九门,攻占居庸关一样。与宋忠不同,燕王朱棣此刻的心情很不错。他起兵之后,通州指挥使房胜立刻派人来降,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通州。通州一到手,朱棣马上令张玉领兵进攻蓟州。蓟州是北边重镇,不定蓟州,必将成为后患!到蓟州城外,张玉没急着攻城,派出使者,先礼后兵,希望大家能好好坐下来谈谈,没见面就动刀动枪的,太伤感情。不想蓟州都指挥马宣是个死硬派,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放言:&让某投降反贼,休想!&张玉听着使者痛斥马宣是如何的不讲理,如何的不识时务,冷笑一声,既如此,就怪不得某家了!当即下令,攻城!燕军开始攻城,马宣亲自出战。可惜马指挥的手上功夫比不上嘴上功夫,没几个回合就被燕军活捉。被带到张玉面前,依旧是破口大骂,坚决不投降。张玉也没多废话,咔嚓一刀,了事。指挥毛遂是个聪明人,在马宣死后,立刻开城投降。张玉下令士兵不得滥杀,这让毛遂和城中余下的守军松了口气。既然成了反贼,势必要为燕王的造反事业添砖加瓦。毛遂向张玉献策,只拿下蓟州还不成,若想彻底免除后患,还必须打下遵化。他在遵化有内应,可以助张玉成事。张玉沉吟半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毛遂知道张玉的顾虑,将蓟州城防交给张玉的部下,率领部分守军同张玉一起夜袭遵化。比起开城投降,助燕军打下遵化才是真正的投名状。经过事先安排,燕军借城中内应,乘夜爬上城楼,打开城门。待城中杀声四起,火光冲天,遵化守军方才知晓燕军进城了。遵化卫指挥使蒋玉不像马宣一般顽固不化,见事不可为,干脆投靠燕军,把誓死效忠朝廷的一名指挥同知两名指挥佥事都绑了起来,交给燕军发落。交人时不忘把嘴堵上。绑起来堵上嘴,冷静一下,说不得就想通了。大家好歹共事这么长时间,能活性命总是好的。毛遂和蒋玉都是聪明人,可还有比他们更聪明的。密云卫指挥使郑亨与通州卫指挥房宽有私交,接到房宽的来信,不等燕军到来就下令大开城门,亲自出城五里相应。见到张玉,郑亨神情相当的激动,握住张玉的大手,&张指挥,总算是见到你了!密云卫上下早就盼着这一天呐!&张玉眼角直抽,听房宽说郑亨很会打仗,如今看来,这人可不只会打仗。今后的事实证明,张玉的想法是对的。郑亨投靠燕王之后,屡次立下战功。燕王登基后,封官拜爵。永乐帝五次出塞,郑亨皆在队伍之中。受到朱棣重用,地位仅次于朱能和沈瑄。连下通州,蓟州,遵化之后,张玉兵指永平,战报不断送到燕王面前,燕王的心情不好才怪。&世美乃孤之冠军侯!&世美是张玉的字,洪武帝曾在蓝玉大破北元王庭后,激动之下将蓝玉比作李靖张良,结果蓝玉全族都被灭掉了。永乐帝把张玉比作霍去病,靖难没有胜利之前,张玉就死在了南军手里。由此可见,被人夸,尤其是被朱家这对父子夸,未必是件好事。张玉率军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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