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x江澄h的曦臣来自哪首诗

整理了原作中含蓝曦臣&金光瑶的个人戏分的章节和曦瑶的互动与糖,方便大家查资料考据w。
考虑到篇幅问题,会注明每次出场的章节但不会搬运所有文字,仅作一点摘要。
一切权利都属于墨香铜臭大大,我只是个不太专业的搬运工。
曦瑶真的挺冷的,明明原作糖也不少了啊……QAQ希望能有更多人来喜欢这个cp
泽芜君和敛芳尊都是很有魅力的人。
这几人身穿蓝家校服,个个素衣若雪,缓带轻飘。为首之人身长玉立,腰间除了佩剑,还悬着一管白玉|洞箫。蓝忘机见之,微微俯首示礼,来人亦还之,望向魏无羡,笑道:“忘机从不往家中带客,这位是?”
这人和蓝忘机对面而立,竟如照镜子一般。只是蓝忘机瞳色极浅,淡如琉璃,他的眼睛却是更为温润平和的深色。
正是蓝家家主蓝曦臣。不愧为一宗之主,看到魏无羡抱着一头花驴子,也没露出半分不自然的神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姑苏蓝氏,向来公认是美男子辈出的家族。这一代本家的双璧更是格外出挑。这两兄弟虽非双生子,容貌却有八九分相似,难以分出确切高下。然而,一种颜色,两段风姿。蓝曦臣清煦温雅,款款温柔,蓝忘机却过于冷淡严正,拒人于千里之外,失之可亲。故在作仙门世家公子排行中,以前者为第一,后者为第二。
雅室中迎面走出数人,为首的两名少年,相貌是一样的冰雕玉琢、装束是一样的白衣若雪,连背后的剑穗都是一样的与飘带一齐随风摇曳,唯有气质与神情大大不同。魏无羡立刻辨认出,板着脸的那个是蓝忘机,平和的那个,必然是蓝氏双璧中的另一位,泽芜君蓝曦臣。
蓝曦臣又道:“而且,你不是愿意让他去吗?”
蓝忘机愕然。
蓝曦臣道:“我看你神色,好像有点想让江宗主的大弟子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摊上这种别人扔过来的疑难杂症,姑苏蓝氏从此以后必然麻烦不断,蓝曦臣叹道:“罢了。罢了。回镇上吧。”
蓝曦臣却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
蓝忘机拂袖而去:“不想!”
蓝曦臣道:“思追吗?你们回来了?忘机也回来了?”蓝思追恭声道:“是。今早刚刚夜猎归来。来不及通报。”蓝曦臣起身道:“去冥室?什么事?还要叫上怀桑。”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里面,而这道身影,他们都熟悉至极。聂怀桑和蓝曦臣一齐失声脱口而出:“大哥?!”
蓝曦臣喃喃道:“我只知你们在追查一宗五马分尸案……可是不知……被分尸的……竟然是大哥……”
蓝曦臣道:“大哥是在清河举办的一场清谈盛会上走火入魔而死,在场千人有目共睹,他的死亡还会与谁有干系?”
蓝曦臣也对他报以微笑,虽说这微笑中,带着几分勉强。
蓝忘机与蓝曦臣站在一起,一温雅,一冷清;一持箫,一佩琴。却是一般的容貌昳丽,风采翩然。果真是一种颜色,两段风姿。难怪引得旁人屡屡瞩目,惊叹不止。
蓝曦臣笑道:“似乎是有一次被人讥为邪魔外道,惹怒了这位魏公子,后来他便放言,即便不再用剑,单凭这邪魔外道,也能一骑绝尘,教你们望尘莫及,所以后来都不怎么佩剑了。真是年轻啊。”
蓝曦臣看了看他,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蓝忘机微微不解,正色道:“兄长在这里,我自然也在这里。”
蓝曦臣道:“你怎么还不过去同他讲话?他们要走远了。”
蓝曦臣微笑着地从城墙边转了过来,一下见到这幅场景,连忙拔剑挡了过来,道:“你们又怎么了?”
蓝曦臣走了上来,低声道:“……在里面吗?”他问的是聂明玦的头颅。
魏无羡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附和,蓝曦臣只得道:“前段时间,我姑苏蓝氏数名子弟夜猎,路过莫家庄,遭受了一只分尸左手的侵袭。这只左手怨气杀气都极重,忘机受它指引,一路追查,将它四肢和躯体都收集完毕。然而发现,此人是……大哥。”
最后计算出来,战果最佳的前四名为魏无羡,蓝曦臣,金子轩,蓝忘机。蓝忘机若不是因为提前立场,成绩还能更好。
他本以为,就算蓝家家主、蓝忘机的父亲重伤,应该还有蓝启仁和蓝曦臣能主持大局。蓝忘机却木然道:“父亲快不在了。兄长失踪了。”
虽然蓝家家主常年闭关,两耳不闻关外事,但父亲就是父亲。再加上蓝曦臣还失踪了,难怪今天的蓝忘机一直格外阴郁、火气也格外大。
江澄道:“你还指望他留话给你?不留一剑给你就不错了。他回去了。蓝曦臣还没找到,都怀疑是逃跑了。蓝启仁忙得焦头烂额。”
两人又在木栏上坐了下来。魏无羡道:“那蓝曦臣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逃跑了?”江澄道:“温家不是要烧他们家的藏书阁吗?几万册的古籍和乐谱,蓝家的人抢救回来一些,应该交给蓝曦臣,让他带着跑了,能护多少是多少,不然就全没了。大家都是这么猜的。”
姑苏蓝氏被烧得一败涂地,蓝曦臣转移了藏书阁回来继位家主,他不过是个小辈扛不起什么大事。
魏无羡微微一怔,道:“……你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你不怕被你哥哥发现?这是谁的屋子?”一人道:“我的。”
屏风后转进来一人,白衣抹额,身形长挑,正是蓝曦臣。
蓝忘机道:“兄长。赤锋尊的头颅,确实在金麟台的密室之中。”
蓝曦臣道:“你亲眼所见?”蓝忘机道:“他亲眼所见。”蓝曦臣道:“你相信他?”蓝忘机道:“信。”
蓝曦臣颔首道:“魏公子,你不必担心。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偏信任何一方,也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不然我就不会把你们藏到我的寒室里了。”
蓝曦臣神色复杂,道:“……《乱魄抄》,相传是一位修士,乘船漂流至海外,在东瀛之地流浪数年,搜集而成的一本邪曲集。这本书里的曲子,如果演奏的时候附以灵力,能作害人之用,或日益消瘦,或心情烦躁,或气血激荡,或五感失灵……灵力高强者,能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
沉默半晌,蓝曦臣低声道:“……他虽然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底的禁|书室,我并没有告诉过他。”
蓝曦臣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盯了一阵,道:“明天,我去试验,看看这段残谱,是否真的会影响人的心智。”事到如今,这几乎是他对金光瑶信任的最后筹码了。
许久之后,蓝曦臣终于放下了手,疲倦地道:“……到现在为止,这些东西,都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找不到头颅,就拿不出证据。一切都只是片面之词,无法取信于人,取信于天下。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做,还需从长计议。”
蓝曦臣和蓝忘机并肩,于金星雪浪的花海之中缓缓而行。蓝曦臣随手拂过一朵饱满雪白的金星雪浪,动作轻怜得连一滴露水也不曾拂落。
蓝忘机摇了摇头,低声道:“兄长,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拂花的手不伸出去了。他讶然道:“……带人回云深不知处?”蓝忘机蹙眉,心事重重地道:“嗯。”
顿了顿,他补充道:“带回去……藏起来。”
蓝曦臣登时睁大了眼睛。
蓝曦臣则若有所思道:“这位魏公子,当真已心性大变。”
蓝曦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温情、温宁一脉的残部,我查证过,是并没有参与过射日之征的,没有凶案与他们有关。”
蓝忘机任身后这些声音群魔乱舞,也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蓝曦臣听他们越说方向越不堪,温言道:“诸位,人已走了,收声吧。”
蓝曦臣道:“愿安息。”
让他愕然的不是这是一座观音庙,也不是那些兰陵金氏的修士,而是站在庙宇庭院的那个白衣人。蓝曦臣。
蓝曦臣没有灵力。在乱葬岗上苏涉弹奏的那使人丧失灵力的邪曲,这曲子自然是金光瑶教给他的,恐怕蓝曦臣也是中了这一招。就算佩剑和洞箫都在身上,没有灵力也毫无威胁。方才是一时着急,才没想到这一层。
蓝曦臣错愕道:“魏公子,你别告诉我,你和忘机在一起这么久,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泽芜君一向极有涵养,可此刻涉及蓝忘机,他却是动了真气。
蓝曦臣气得几乎要笑了:“魏公子!不夜天当晚,你与之敌对的,是多少个人?三千之众!纵使你再怎么不世奇才,在那般境况下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蓝曦臣站在一旁,右手握成拳,抵到了唇边。斟酌片刻,他叹道:“……魏公子,你这话说的时机真对,场合也真对啊。”
蓝忘机找来了庙中的四个蒲团,两个给了蓝曦臣和金凌,两个留给他和魏无羡。但不知为何,蓝曦臣和金凌都把蒲团挪得离这边甚远,而且不约而同地在眺望远方。
苏涉忙道:“是。”这便把他方才乱丢的人提起,放到一旁的蒲团之上。蓝曦臣一直紧盯着这人,此时他被放到自己身边,拨开这人脸上湿淋淋的乱发一看,这个吓晕过去的,果然是聂怀桑。应当是在莲花坞调养完毕、折返清河的途中,被苏涉拦下抓来的。
蓝忘机仍旧默然不语。蓝曦臣则开口道:“苏宗主,你在我姑苏蓝氏门下学艺期间,我们应当没有亏待过你,何必如此针对忘机。”
难听得仿佛耳朵立即要被这可怕的噪音戳破,对蓝曦臣和蓝忘机这种出身姑苏蓝氏的人而言,更是无法容忍,二人皆是微微皱起了眉。
金凌早已冲过去扶住了江澄,蓝曦臣道:“不可乱动,扶他慢慢坐好。”
望了望天外之象,蓝曦臣若有所思地道:“这雷雨来得蹊跷。”
蓝曦臣把身上外袍脱下来,盖在冷得瑟瑟发抖的聂怀桑身上,道:“江宗主,切勿激动。你再吼两句,伤势更重。”
蓝曦臣道:“魏公子,你……还记得自己被抓被俘虏了吗?”
蓝曦臣过来,也看到了殿后的惨状,震惊道:“你究竟在这里埋了什么东西?怎会如此??”
他那表情着实可怖,使得聂怀桑打了个寒战,连吐也不敢大声了,眼含泪光捂着嘴缩在蓝曦臣身后,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瑟瑟发抖。蓝曦臣回头安慰了他几句,金光瑶则是连像之前那样作温柔可亲之态的余力都没有了。
可是,这一着也落空了。一声清脆的玉石与金石砰击之响,蓝曦臣持着裂冰,挡在聂怀桑身前。
蓝曦臣道:“不管怎么打,总会着的。即便江宗主不来,我们也会想办法制造出这种声音。”他转向魏无羡,彬彬有礼地道:“魏公子,多谢你方才一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放松警惕。”
蓝曦臣道:“大哥,这是怀桑!”
蓝曦臣也重新把裂冰送到唇边。魏无羡一把抽出三十多张符篆,尽数冲聂明玦抛洒而去。然而那些符篆还没近聂明玦的身,便被他的怨气点燃,在空中烧成了灰烬!
蓝忘机和蓝曦臣双人齐奏,琴如冰泉流淌,箫如高风肃杀。
蓝曦臣将裂冰微微挪开,道:“魏公子!”
蓝曦臣走过去,按住他一番察看,道:“怀桑,没事,不用这么害怕,腿没有断。只是刺破了一处。”
蓝曦臣道:“没有那么严重。”聂怀桑还是抱着腿满地打滚,蓝曦臣知道他最怕痛,便从怀中取出药瓶,放到聂怀桑手里,道:“止痛。”
蓝曦臣两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再次擒住。
蓝忘机斥出避尘,风驰电掣着朝那边刺去,可聂明玦几乎跟本不畏惧此类仙器,即便是避尘击中了他,多半也无法阻止他进一步缩小和蓝曦臣喉咙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蓝曦臣被推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尚未明白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蓝忘机在庙中那座眉清目秀的观音神像背后一拍,神像周身震颤,朝棺材那边飞去。
蓝曦臣压着额角,眉间堆满难以言说的郁色,疲倦地道:“……叔父,算我求您了。请先别和我说话。真的。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说。”蓝曦臣从小到大都是温文和煦,绝不失礼,蓝启仁就没见过他这种烦躁难安、失仪失态的模样。看看他,再看看那边和魏无羡一起被包围的蓝忘机,越看越窝火,只觉得这两个原本完美无瑕的得意门生哪个都不服他管了,哪个都让人不省心了。
即便是亲兄弟如蓝曦臣,现在的蓝忘机也无法对他起到什么帮助作用。安慰是无力的,什么都是徒劳的。
那边继续议论:“蓝曦臣又是怎么回事,封棺大典之前就在闭关,封棺大典之后还在闭关。成天闭关,这是要学他爹吗?怪不得蓝启仁脸色那么难看。”
泽芜君近来终日闭关,蓝忘机必然是要去与他促膝长谈一番的。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了。
蓝曦臣则和煦依旧,嘴角也噙着浅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然而,不知是不是闭关所致,魏无羡却觉得,泽芜君似乎清癯了不少。家主落座后,蓝曦臣简单讲了几句客套话,开宴。
味同嚼蜡地用完了餐,家仆们撤走了盘子和食案,照惯例,蓝曦臣开始总结近日家族动向。可只听他讲了几句,魏无羡便觉得他心不在焉,甚至还记错了两场夜猎的地点,说完了都没发觉,惹得蓝启仁都对他侧目而视,山羊须被吹起来好几次,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一场家宴,这便有惊无险,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金光瑶/孟瑶
他琢磨:敛芳尊便是现任的金家家主,金光瑶,也就是金光善唯一承认的一个私生子。说起来算他这具肉身的异母兄弟。同样是私生子,却是天差地别。莫玄羽在莫家庄睡地砖吃剩饭,金光瑶则坐在修真界最高的位置呼风唤雨。
他脾气暴烈,当场拔刀就欲斩杀薛洋,连他的义弟敛芳尊金光瑶上前打圆场,也被喝令滚开。
本欲向薛洋复仇,而这时,仙门世家已势力大换血,金光善去世,金光瑶接掌兰陵金氏,被送上仙督之位。他为示新人新风,一上台便清理了薛洋,阴虎符复原之事也不再提起。宋岚追寻昔日好友踪迹而去,一开始还能听说他又去了哪里,后来,亦无音讯了。兰陵金氏上一任出过这种丑事,金光瑶为挽回声望,自然想尽办法极力遮掩,故不允各家再传再提,加上栎阳常氏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于是,就渐渐地湮灭于尘了。
射日之征中,金光瑶卧底数年如鱼得水,将整个岐山温氏里里外外骗得团团转,泄密无数而不自知,最终成功刺杀温家家主,给了射日之征一个完美的收尾。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在金光瑶上位仙督之后。薛洋眼下如此狼狈,一定是刚经过金光瑶的“清理”。死里逃生,却刚好被老对头晓星尘救了回来。金光瑶没把人打死,自然不好意思声张,又或许是相信他活不下来,便对外宣称已清理掉了。
在这些私生子女之中,唯独金光瑶格外出彩。虽说他出身低贱到令人难以启齿,但单凭他在射日之征中单枪匹马立下奇功,便足以令人叹服。加之为人圆滑伶俐,善于逢迎,这才打通各种关节,得以认祖归宗。魏无羡道:“难道金光瑶就没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女儿,跟他玩儿得来?”蓝忘机道:“金光瑶曾有一子,六岁夭折。”
金光瑶一直对聂怀桑颇为照顾,聂怀桑为他说话,倒也不难理解。说实话,就连魏无羡本人对金光瑶的印象,也不坏。也许是出身原因,金光瑶待人十分谦逊亲和,是那种谁都不会得罪、谁跟他相处都能觉得舒服熨帖的人。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七分俊秀,三分机敏,面相很是伶俐。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已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他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身上穿的是兰陵金氏的礼服,头上戴着软纱罗乌帽,圆领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边袖口则绘着江山海潮纹。佩九环带,着六合靴,个子是小了点,但右手往腰间的佩剑上那么沉沉的一压,却压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金光瑶道:“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顽皮,不要跟他计较嘛。你是最疼他的,阿凌这些天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呢。”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称号、年龄和长相,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地叫出名字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刻叫人去置办了。
金光瑶正襟危坐在桌边,烛光之下,眉目如画,神色冷静。
金光瑶的眉尖抽了抽,道:“我真的这么让人恶心吗?”
金光瑶定定地不动,似乎在与这间格子里装的东西对视。半晌,他问道:“刚才是你在看着我么?”
这少年白面翠眉,身量较小,正是金光瑶那张很占便宜的脸。&这时候他还没被兰陵金氏接受,额间自然也没有那一点明志朱砂。聂明玦明显对他的脸有印象,道:“孟瑶?”孟瑶道:“是。”聂明玦道:“为何不进山洞和旁人一起休息?”孟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女为金光善产下一子之后,如莫二娘子一般,前等后等,心心念念盼着这位仙首回来接走自己和孩子,悉心教导孟瑶,为他将来进阶仙门做准备。然而儿子长到十几岁,父亲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孟女却已病危。临终之前,给了儿子金光善当年留下来的那枚信物,让他上金麟台去,求个出路。
于是,孟瑶便被人从金麟台上踹了下来。从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了最下面一级。据说他爬起来之后,什么也没说,抹掉了额头上的鲜血,拍拍身上的灰尘,背着行囊就走了。
在最后一战中,他直面温若寒,身受重伤。而临危之际,温若寒身后的随侍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寒光横掠,割断了温若寒的喉咙。
金光瑶就站在须弥座之旁。认祖归宗后,此时眉心已点上了明志朱砂,戴上了乌帽,穿上了金星雪浪袍,整个人焕然一新,十分明秀。伶俐不改,气度却从容,远非从前可比。
金光瑶站在他身前七步之处,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染上。他望着这边,两道泪水夺眶而出,可是他胸前怒放的金星雪浪,仿佛在代替他微笑。
金光瑶合起手掌,对他哀声道:“大哥啊,你闭上眼睛吧。你别再来找我了。”
他从地上提起了一柄看上去很沉的斧子,道:“我不想这样做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一边这样恳切地哀求着,一边高高地抡起了手里的斧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聂明玦的脖子劈了下来!
谁知,他一冲出这道帘子,便看见密室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金光瑶微微一笑,道:“总算现身了。”他竟然屏息站了这么久还没走!倏地,金光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正是他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剑“恨生”。
当年,金光瑶潜伏卧底于温若寒身边,时常将这把软剑藏在腰间、缠在腕上,用在各种关键时刻,从未被人发现过。恨生的剑锋虽然看似柔软到极致,剑意缠绵,实则阴毒锋利,且阴魂不
一段,不少名剑就是这样被它毁为一堆废铁。此刻,剑身犹如银麟闪闪的一条毒蛇,紧紧地追着纸片人咬。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这条毒蛇的毒牙咬中!
蓝忘机下了定论:“金光瑶在试验阴虎符。”苏涉在义城以传送符带走了薛洋的尸体,必然在薛洋身上找到了阴虎符的复原残件,献给了金光瑶。
三人边退尸边上山,也不知金光瑶这几天拿着阴虎符究竟疯狂地召了多少走尸,一波接着一波,越往上爬,越靠近岗顶,越是密集,数量也越是多。
&魏无羡道:“独子?现在不是又多了一个金光瑶吗?金光瑶比他顺眼多了。”江澄擦完了剑,端详一阵,这才把三毒插|入鞘中,道:“顺眼有什么用。再顺眼,再伶俐,也只能做个迎送往来的家臣。没办法跟金子轩比的。”
金光瑶维持笑容不变,却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心道:“什么自己人,什么一家亲,什么豪爽之风,名士……强逼人饮酒,这不就是没家教么?”
金光瑶跌足道:“唉,这个,这个魏公子,真是太冲动了。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家的面这么骂呢?”蓝忘机冷冷地道:“他骂得不对吗。”
金光瑶微不可查地一怔,立刻笑道:“哈哈。对。是对。但就是因为对,所以才不能当面骂啊。”
子时,金麟台上点金阁里,大大小小近五十位家主依席而坐。首席是金光善,金子轩出门在外,金子勋又资历不够,因此只有金光瑶垂手侍立在他身旁。
&一提到岐山温氏当年的暴行,众人便群情激奋,嘈杂涌动。金光善本欲讲话,见状不快,金光瑶观其神色,连忙扬声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今日要议之事,重点不在于此。”边说边让家仆们送上了冰镇的果片,转移注意力,点金阁这才渐渐收敛声息。
好在他没尴尬多久,金光瑶便立刻来为他救场了,讶然道:“是吗?原来是这么说的?哎,那天魏公子气势汹汹闯上金麟台,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我都不太记得了,含光君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过,这两句意思也差不多吧。”
他说到“家仆之子”,自然有人联想到,堂上还站着一个“娼妓之子”,不免窥视一番。金光瑶分明注意到了这些并无好意的目光,却依旧笑容完美,半点不坠。
“哈哈……说到这个就可怜金光瑶,他爹每次要兴风作浪做什么事,他就绞尽脑汁鞠躬尽瘁出谋划策。他爹搞砸了他还要站出来擦屁股,被赤锋尊骂的呀……”“噗!他不是才因为穷奇道那件事儿被金光善骂了一顿吗?两面受气。哎,这样的儿子就是不受待见呀。”
金子勋道:“阿瑶呢?”去年他还对金光瑶十分瞧不起,颇为轻贱看低,如今两人关系改善,便唤得亲近了。
断旗杆前是一座临时设立的祭台,各个家族的家主站在自家方阵之前,由金光瑶为他们每人依次送上一杯酒。
接下来,金光瑶又从兰陵金氏的方阵之中走出,双手呈上了一只黑色的方形铁盒。
他从怀中取出两张泛黄的纸张,晃了晃,只让人隐约看清上面记的是曲谱:“你以为之前在金麟台我们真的无功而返吗?那铜镜之后的密室里,金光瑶藏着的两张从乱魄抄上撕下来的残页,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只要拿给蓝启仁前辈一看,让他辨一辨里面有没有方才你奏过的旋律,就真相大白了。”
“没想到……敛……金光瑶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另一人喜道:“方才路上还在犯愁该怎么讨伐金光瑶,用什么由头,没想到这厮自己撞我们手里来了!”
然而,这封信揭露的第一个秘密便是:金光善是被他那位唯一扶正的私生子金光瑶害死的。
这可当真是一桩惊天的丑事。也就是说,金光瑶和秦愫,这对夫妻根本是一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更可怕的是,信中附上的侍女证词写道,金光瑶在成亲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反正,无论如何,金光瑶都不需要留着一个很可能是白痴的儿子。杀了阿松,栽赃给与兰陵金氏有过嫌隙的家主,然后以给儿子报仇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讨伐不服他的家族——虽冷酷无情,却一箭双雕。
这些传言并非第一日流传,然而,在过往金光瑶得势时,它们被很好地压制着,根本没人当真。而在今夜,传言们却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证据确凿的事实,成为金光瑶罪行累累的砖瓦基石,用以佐证他的丧心病狂。
金光瑶是云梦人,他是在自己母亲死后才北上投奔金光善去的,之前随母姓,姓孟。虽然经过金光瑶刻意的磨灭痕迹,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那位烟花才女的全名,但一听到姓孟,就有所怀疑了。没想到竟然真是她!
有一日,孟诗不知拒绝了一名嫖客什么样的要求,惹得他大发雷霆。孟瑶在一楼大堂里送果盘,突然听见二楼有杯盘盏碟破裂之声,一把瑶琴翻滚着飞了出来,落到大厅中央,一声巨响,摔得四分五裂,把几张桌子上饮酒作乐的人吓得破口大骂。
孟瑶认出这是自己母亲的琴,一抬头,见一名大汉揪着自己母亲的头发从一间房里出来,连忙冲上楼。
孟瑶去掰那嫖|客的手,被一脚踹中小腹,骨碌碌滚下了楼,惹得一片惊呼。
魏无羡打量了一下楼梯。虽明知早已不是当年孟瑶滚下来的楼梯,仍忍不住心想:“嫖|客踢他,金光善的手下踢他,聂明玦也踢他。金光瑶还真是到哪儿都被人一脚踢下去。”
烧死是惨死,这种死法很容易滋生怨灵,然而这客栈里的残魂都很弱。如果纵火凶手真是金光瑶,那么他也一定下过狠手处理它们,才能把火场亡魂的怨气折磨得残存无几。
排除其他可能,就只剩下这一种最可信。但金光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恰恰出现在他云梦的故乡?
他猛地朝观音庙外冲去,数名修士立刻拦到他面前,金光瑶道:“魏公子,我可以理解你激动的心情……”魏无羡此时只想冲回客栈,冲到蓝忘机身边,语无伦次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情,被人阻拦浑身暴躁,咆哮道:“你能理解个屁啊!”金光瑶坚持把话说完:“……我只是想告诉你,没必要跑得这么急,你的含光君,他已经来了。”
金光瑶客客气气地道:“含光君,退后五步吧。”
金光瑶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魏无羡道:“不行,很急。”金光瑶道:“那这样说也可以。”
&金光瑶左手一翻,指间拉出五条粗细不一的琴弦,另一端固定在腰间的金环暗扣里,右手则在弦上划过,铮铮奏起。
金光瑶一松手,那几根琴弦又嗖嗖地缩回腰带里,和他的佩剑一样,缠在他腰间。
魏无羡半点诚意也没有地道歉:“真是对不住,蓝宗主,我真是一会儿都不能再等了。”金光瑶也像是一会儿都不能再忍了。他转头对数名属下道:“去杀灵犬!不要让我看到它又把什么人引来。”
闹了半天,金光瑶根本不是要搞什么大阴谋。他这是准备逃跑了敛芳尊的手腕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能软绝不硬碰硬。乱葬岗浑水摸鱼作乱失败,知道事情败露,已经引起众家公愤,后果严重,干脆准备一走了之。
敛芳尊的手腕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能软绝不硬碰硬。兰陵金氏以武力碾压一家两家、三家四家尚可,但若是大大小小所有家族都联合起来要讨伐他,重蹈当年岐山温氏的覆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魏无羡心中清楚,用不了多久,金光瑶也会和当年的他一样,被钉上耻辱柱每日翻来覆去地鞭笞,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与其拖到那时,倒不如现在立刻撤离,先避一避风头,保存实力,来日说不定还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金光瑶那几乎是长在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道:“什么叫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
金光瑶脸色忽青忽白,极其难看。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责骂属下,闪身重回后殿。
这时,金光瑶话锋却忽然一转,笑道:“江宗主,你怎么回事?从刚才起,眼神一直躲躲闪闪不敢往那边看,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金光瑶惯会花言巧语,只要江澄一开始和他对话,就会被他转移注意力,不由自主被牵动情绪。金光瑶道:“好吧,魏先生,你看到了吗?你师弟既不是来找你的,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金光瑶面色大缓,道:“快,继续!全都挖出来然后打开,记得小心!”
闷雷阵阵,雨势滂沱。听到“不是人”三个字,金光瑶的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了几乎可以称为“恐惧”的神色。
金光瑶不为所动,继续微笑着侃侃而谈:“……当时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三家相争,已经分去了大头,其他人只能吃点,而你,刚刚重建了莲花坞,身后还有一个危险不可估量的魏无羡。你觉得其他家族会高兴看到一个拥有如此得天独厚之势的年轻家主吗?幸运的是,你和你师兄关系好像不太好,所以大家都觉得有机可乘,当然能让你们分裂反目就尽量推波助澜。不管怎么说,不让你云梦江氏更强大,就是让自己更强大。江宗主,但凡你从前对你师兄的态度表现得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让旁人知难而退不试图挑拨,或是事发之后你多一丝宽容,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说起来,围剿乱葬岗的主力也有你一份呢……”
金光瑶道:“割一下就算了,废了还是不要。”
金光瑶道:“为什么?阿凌,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对他总是笑脸相迎,他却从来对我没有好颜色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同为一人之子,你父亲可以闲适地在家陪着最爱的妻子,逗自己的孩子,我却连和自己的妻子单独待得久一点都不敢,还要被自己的父亲理所当然地指派来做这种危险的事——去截杀一个随时可能发狂来一场大屠杀的危险人物?为什么明明连生辰都是同一天,金光善却可以在给他大办宴席庆生的同日,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一脚把我从金麟台上踹下来,从最高一层,滚到最下面一层!”
金光瑶仿佛没有觉察,道:“二哥,你别看我现在能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他。我对我这个父亲也是抱有期待过的,曾经只要是他的命令,不管多蠢多招人恨,我都会去执行。但你知道让我彻底失望的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不是他接回了莫玄羽,不是他试图架空我,而是他某次又出去花天酒地时,对身旁的酒友吐露的心里话。“
金光瑶道:“做尽了坏事,却还想要人垂怜。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
一声比一声响,庙门门闩上的裂缝一次比一次大,金光瑶脸上的表情,也一刻比一刻扭曲。
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金光瑶最害怕的人,无疑就是他这位脾气暴烈、绝不姑息的义兄。
金光瑶被他正正当胸一剑刺穿,满脸错愕。
金光瑶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一剑,嘴唇翕动,想说话,却因为已被下了禁言,欲辩无言。
金光瑶恨恨地道:“我居然是这样栽在你手上……”
金光瑶也确实走不动了。他一手握住胸前的剑锋,定住身形,吐出一口血,道:“好一个‘一问三不知’!也难怪……修为差怕什么,会写信送信煽风点火不就够了!”
金光瑶面色狰狞,喝道:“你!”
听到这声音,金凌忽然记起,当仙子还是一只不到他膝盖高的笨拙幼犬时,就是金光瑶把它抱过来的。那时他才几岁,和金麟台上的其他小孩子打架,打赢了却也不痛快,在房间里边疯摔东西边嚎啕大哭,侍女家仆都不敢靠近他,怕被他丢中。他的小叔叔笑眯眯地钻出来问他怎么回事,他立刻把一个花瓶砸裂在金光瑶脚边。金光瑶说:“啊哟,好凶,吓死了。”边摇头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走了。&第二天,他就把仙子送过来了。
一名修士拿着筷子,指点江山道:“这个金光瑶,该狠的时候不狠,不该狠的时候狠。就算他后来发现这个思思是老熟人,可熟人又怎么样?人证就该灭口啊,留了活口,看看现在下场是什么?人家把他从前的老底全都揭了。”
“你怎么知道金光瑶是妇人之仁,说不定人家跟思思有那种……嘿嘿,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蓝忘机回头,继续一本正经地与蓝曦臣对话:“兄长可是又要去见敛芳尊?”
蓝曦臣颔首:“金麟台有清谈会。”
清谈会想开就开,蓝曦臣想请就请。金蓝两家家主私交甚笃,果非传言。
时至今日,金光瑶与蓝曦臣打得火热,蓝忘机却对兰陵金氏一直没有好脸色,也从不去参加他家的请谈会。
但是成年之后,尤其是做了家主之后,聂怀桑常常为各种不熟悉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求人,尤其是求大哥的两位义弟,今天上金麟台向金光瑶哭诉,明天来云深不知处期期艾艾。靠着金蓝两家的两位大家主总是给他撑腰,他才勉勉强强把这个家主的位置坐了下去。
魏无羡道:“当年射日之征中,敛芳尊金光瑶独自潜入岐山温氏密室,背下了所有的地图和卷宗,将情报默写誊抄一遍传回金麟台。绝对能算是……非常聪明的人了。”蓝曦臣立刻道:“阿瑶不会这样做的!”
魏无羡道:“蓝宗主,你心中知道,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是谁,只是你拒绝承认。尸体的双腿藏在聂家祭刀堂的墙壁内,我相信,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赤锋尊的义弟,一定知道祭刀堂是什么。“
蓝曦臣叹道:“我明白,因为一些原因,世人不少都对他颇多误解……但阿瑶并不是这样的人。”
从冥室出来后,魏无羡对蓝忘机道:“你哥哥跟金光瑶关系是真好。他不会去告诉金光瑶我们刚才在冥室说的话吧?”
蓝忘机摇头:“他不会的。”关系再好,他也是姑苏蓝氏的人,有自己的原则。
他对蓝曦臣道:“二哥,你们先坐,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叫人给忘机安排一下。”蓝曦臣点头道:“不必太麻烦。”金光瑶道:“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金光善的“风流趣闻”一直是各大世家中为人津津乐道的闲话谈资,虽说魏无羡不觉得趣,只觉得丑,但流传的极快极广,孟瑶做过一段时间著名笑柄,很有一些人认得他。大抵是觉得娼妓之子身上说不定也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几名修士接过他双手奉上来的茶盏后,并不饮下,而是放到一边,还取出雪白的手巾,很难受似的,有意无意反复擦拭刚才碰过茶盏的手指。只有蓝曦臣,接过茶盏之后微笑道谢,立刻低头饮了一口,神色如常道:“明玦兄,恭喜。你在河间当真所向披靡。只要守住这一方地,让温氏不能东移,我们那边就好办多了。”
金光瑶面前横着一把瑶琴,正在照着蓝曦臣的指引拨弹。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顺便闲谈。金光瑶道:“我母亲的琴弹得很好。”
蓝曦臣却不以为意,道:“教给三弟,怎么算外泄?而且我教给他的,不是破障音,而是清心音,并没什么大碍。这支曲子有清心定神之效,大哥你这段日子,很需要它。阿瑶请我帮你定心,但我大多时候在姑苏抽不开身,不如就让他学了,代替我给你弹奏。”
金光瑶吓破了胆一般,东躲西藏,躲到蓝曦臣身后,蓝曦臣夹在两人中间,还没来得及说上话,聂明玦已拔刀砍来。蓝曦臣拔剑挡了一下,道:“跑!”
金光瑶垂死挣扎,依旧如此镇定,推东推西。只可惜,越是推辞,蓝曦臣的口气也越是坚定:“阿瑶,打开。”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忽的粲然一笑,道:“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打开给大家看看了。”
蓝曦臣摇头道:“不知。只差一个头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只知大哥的头,很可能就在分尸人的手里。”
金光瑶怔了怔,道:“找不到……所以,就上我这里找?”蓝曦臣默然不语。
蓝曦臣笑了,道:“忘机,你又是如何判定,一个人究竟可信不可信?”他看着魏无羡,道:“你相信魏公子,可我,相信金光瑶。大哥的头在金麟台里,这件事我们都没有亲眼目睹,都是凭着我们自己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相信那个人的说辞。
“你认为自己了解魏无羡,所以信任他;而我也认为自己了解金光瑶,所以我也信任他。你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么难道我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魏无羡道:“我个人认为,这个诱因,就是他所弹奏的清心玄曲。”蓝曦臣道:“魏公子,你也该知道,他所奏的清心玄音,是我教给他的。”
蓝曦臣诧异道:“那便是他学错了?没可能。”
当年岐山温氏作乱,人心惶惶,蓝曦臣携未被焚毁的藏书拼死出逃,或许途中落难,受过金光瑶的恩惠。所以他才如此信任金光瑶的为人,连清心音都能教给他。
蓝曦臣一只手遮住了额头,忍耐着什么一般,沉声道:“……忘机,我所知的金光瑶,和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完全是不同的三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的形象,我从来以为我所知的,才是真实的。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阴险狡诈的卑劣之徒……能否容许我更谨慎一些,再作出判断?”
走出藏书阁,魏无羡道:“你哥哥受的打击挺大的。”蓝忘机道:“打击再大,找到证据,他亦不会姑息。”魏无羡道:“那是。毕竟是你的哥哥嘛。”
本以为世家这边好歹有一个蓝曦臣坐镇,应该还能斡旋一番,谁知蓝曦臣和金光瑶都没有到场。
蓝曦臣和蓝忘机依次入席,席间不便再继续谈论方才的话题,蓝忘机便又回归冷若冰霜的常态。经金光瑶布置,他二人身前的小案上都没有设酒盏,只有茶盏和清清爽爽的几样小碟。
三尊聚首。蓝曦臣道:“三弟,辛苦你了。”金光瑶笑道:“我不辛苦,辛苦江宗主那张桌子了。几处被他捏得粉碎啊,看来真是气得厉害。”
蓝曦臣现在说不定还受制于金光瑶,蓝忘机无论如何也是放心不下的。
问这话时,他们已进入了庙宇庭院,蓝曦臣站在观音庙前,道:“金宗主,金凌尚且是个孩子,而且是你侄子,并无威胁。”金光瑶怔了怔,哑然失笑道:“二哥,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金凌是个孩子,也是我侄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杀他灭口?”
&蓝曦臣道:“我听说你从乱葬岗下来,刚受了伤,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和你分头行动?”&魏无羡愕然道:“你听谁说的?”金光瑶道:“我说的。”
金光瑶却奇怪了:“你们住两间房?”
魏无羡道:“谁跟你说我们一定会住一间房?”金光瑶但笑不语,魏无羡道:“哦我知道了。”蓝曦臣说的。
魏无羡道:“你们还真是什么都说。”
金光瑶对蓝曦臣道:“二哥,下雨了,进庙去避一避吧。”即便蓝曦臣已经受制于他手,他对蓝曦臣却依旧礼数周全,不苛待半分,相处种种都与往日无异,只是格外客气一些,叫人即便是有脾气也很难冲他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蓝曦臣原本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
金光瑶道:“多一位家主在手,总能让其他人更忌惮些。不过二哥请放心,你知道我过往对怀桑如何的,时机一到,我定会毫发无伤地放你们离去。”蓝曦臣淡声道:“我应该相信你吗?”金光瑶道:“随意吧。相信不相信,二哥你也没办法啊。”
蓝曦臣道:“琴弦在他腰间。”金光瑶道:“二哥你用不着这样,就算琴弦现在在我手上,江宗主这么一直擦刮着,我也弹不了。”
须臾,一阵轻微的刺鼻气味飘了出来,蓝曦臣以袖掩面的同时,眉目间隐隐有担忧之色自然而然地流露。
蓝曦臣犹豫片刻,问道:“你怎么了?”金光瑶微微一怔,面上这才涌上一丝血气,勉强笑道:“一时不慎。”
金光瑶定定不动,道:“含光君,你一开始就没有中招么?”否则依那邪曲的效用,断不会恢复的这么快。蓝曦臣走到他身边,淡声道:“世上有能奏来使人灵力顿失的曲调,自然也有解它的音律。你在我面前已经奏过这支曲子两遍,难道我还不能想出解法么。”
蓝曦臣也是知道金光瑶张开口有多厉害的。可他一听见可能有内情,却又忍不住地想听。
蓝曦臣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杀手!你这样……”让他想找理由为他开脱都不行!
蓝忘机略略扬声,道:“兄长,你相信他?”蓝曦臣神色复杂,道:“我自然不相信金子轩是无意间撞见他要去穷奇道截杀魏无羡的。但是……先让他说。”
蓝曦臣眉目间有痛色,摇了摇头,叹道:“你现在才说这些,又有何用。”
蓝曦臣道:“……大哥。”金光瑶也喃喃地道:“……大哥……”
霎时鲜血狂喷,金光瑶痛得面色惨白,连惨叫也没力气,只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倒是苏涉却惨叫起来。蓝曦臣似乎有一瞬间想去扶他,然而终是不敢再动手。
蓝曦臣见到金光瑶几乎快晕过去的惨相,眼中流露出微微不忍。
苏涉将金光瑶抛到蓝曦臣那边后,蓝曦臣接住了他,不久,金光瑶便冒着冷汗醒了过来。金光瑶连眼泪都被吓回去了,声音发颤着道:“……二哥……”
蓝曦臣起身回头。金光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微微散乱,额头满是冷汗,狼狈至极。大约是断手处痛得太厉害了,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两声。他抬眼去看蓝曦臣。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光是这幅捂着断腕的样子,还有凄惨无比的眼神,无一不很难让人心生怜悯。蓝曦臣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还是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粉。
蓝曦臣道:“魏公子,他现在……这副模样,应该再做不了什么。再不给他救治,怕是要当场死在这里。还有许多事都没问清。”
蓝曦臣微一点头,对金光瑶道:“金宗主,你听到了。请你不要再做些无谓的举动了。否则为以防万一,你有任何动作,我都会不留情面。”金光瑶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微弱的一句:“……多谢。”蓝曦臣俯下身,谨慎又小心地给他处理断腕的伤口,金光瑶一路发抖。见昔日风光无限的义弟落得此时这般下场,蓝曦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摇头。
那边蓝曦臣给金光瑶处理完了,见金光瑶疼得快晕过去了,原本想借此惩戒他一番的蓝曦臣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回头道:“怀桑,方才那瓶药给我。”
金光瑶咳出一口血,哑声道:“蓝曦臣!”蓝忘机解了他的禁言。金光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左手被毒烟灼伤,右手断腕,腹部缺了一块,周身血迹斑斑,刚才连坐着都勉强,此刻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竟然靠着自己就站了起来,又恨声喊了一次:“蓝曦臣。”蓝曦臣失望又难过地道:“金宗主,我说过的。你若再有动作,我便会不留情面。”金光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道:“是!你是说过。可我有吗?!”
他强撑着想走到聂怀桑那边去,可一把剑还贯穿着他的心口,走了一步,立即流露出痛苦之色。蓝曦臣既不能给他致命一击,又不能贸然拔剑,脱口道:“别动!”
他又想朝聂怀桑扑去,剑往里又插了一寸,蓝曦臣也喝道:“别动!”
金光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怒极反笑,道:“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他的肺似乎被刺穿了一片,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蓝曦臣怔然。
金光瑶又喘了几口气,抓着他的剑,道:“……当初你云深不知处被烧毁逃窜在外,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是谁?后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鼎力相助的又是谁?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打压过姑苏蓝氏,哪次不是百般支持!除了这次我暂压了你的灵力,我何曾对不起过你和你家族?何时向你邀过恩!”听着这些质问,蓝曦臣竟无法说服自己去对他使用禁言。金光瑶道:“苏悯善不过因为当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能如此报我。而你,泽芜君,蓝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然而,就在那只手还差毫厘便也可扼住蓝曦臣脖子时,金光瑶用残存的左手猛地在他胸口一推,把蓝曦臣推了出去。
蓝曦臣怔怔盯着被七根琴弦封缠的那口棺材,尚在失神。
蓝曦臣道:“怀桑,刚才,他真的在背后想偷袭我吗?”聂怀桑道:“我好像是看到了……”听他期期艾艾,蓝曦臣道:“你再仔细想想。”聂怀桑道:“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敢确定了……真的就是好像……”
蓝曦臣道:“不要好像!到底有没有!”
聂怀桑为难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聂怀桑一被逼急了,就只会重复这一句。蓝曦臣把额头埋进手里,看上去头痛欲裂,不想再说话。
蓝曦臣扶额的手背上筋脉突起,闷声道:“……他究竟想怎样?从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他,后来发现我不了解了。今夜之前,我以为我重新了解了,可我现在又不了解了。”蓝曦臣惘然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暂时只有这些,如果墨香更新的番外有新内容了,我会继续补上的!
曦瑶真的很好,大家不吃安利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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