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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哪些丧心病狂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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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哪些丧心病狂的案件?
我来贴个我在天涯上看到的,致郁了很久的案子吧。。这个是链接强烈安利,作者也在天涯文学连载,人特别好,其实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但是都没有目前这个给我的震撼大,作者文笔挺好的,我也在追帖中啊~侵删,作者把这个案子命名为《 烹尸奇案 》,故事都是以作者的第一人称写的,作者(小w)是个dna鉴定师,杨姐也是鉴定师,小谢是警官,本来是该用引用模式的,但是这个格式真的太难调整了。故事很长以下是正文:  事件发生在数年前的一个夜晚。  头天忙了一整天的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在梦中吃着美味的海鲜。  正当我大快朵颐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办公手机我晚上是关机的,只有私人手机会打开,这个时候来电话,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居然是杨姐打来的电话。  “小W,有紧急任务,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中心整理好东西,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人开车来接你!”  我瞬间睡意全无,迅速从床上翻身下来,最快速度套好衣裤抹了把脸就往外面狂奔。  中心离我住处很近,就算打不到车跑步前往也就不到二十分钟,杨姐要我半个小时内赶到,这时间掐的真准。还好出门遇上一辆的士,我提前十分钟赶到了中心,此时我一看时间:凌晨一点!  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琢磨什么任务如此紧急,居然在凌晨通知我出外勤。在我的印象中,这种情况只出现过寥寥几次,无一例外是出了重大事件,难道这次又出现了大案子?  等到接我的人赶到,我更是吃了一惊,居然是张警官!  除了张警官之外,驾驶位上也坐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正是从县城调到市局不久的毛警官。  张警官前面我们介绍过,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他可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负责大案要案,一般案子都是小谢等人出面处理,而这次居然惊动了他,而且还有毛警官随行,看来此事决计不简单! 我和两位警官打了声招呼,表示东西都准备齐全,毛警官没有二话,直接拉上我们驱车一路狂奔。  一路上张警官只是问问D主任的近况,却没有说我们此次为何事前往何处,我也不便询问,到了目的地也就自然知道了。  跑到半路上,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呜呀呜呀”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正好奇谁这么大胆子敢开着警车跑到刑侦大队副队长张警官的车前面,却听得满脸严肃的张警官噗嗤一笑道:“这鬼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张警官嘴里的鬼丫头自然就是小谢,想必杨姐也坐在小谢的那辆车上。  是什么案件居然同时惊动了三位警官,此时的我居然有了一丝强烈的兴奋感,看来我马上要面临的,会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案件!  但数小时后我的兴奋感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烈的恐惧感!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从高速下了省道、又从省道下了县道、最后拐到了一条黄泥遍地的小路上,当时农村已经在大面积修路,但这附近却还是黄泥小路,可见这个地方的偏僻。  小路的左边是农田,右边是一条小河,一路上漆黑无人,一眼望去没有一丝灯光,只有小路两旁稻田里偶尔传来青蛙的叫声,如果是我一个人走在这条小路上,估计两腿发软无法前行。  两部警车一前一后以不超过三十码的速度缓缓行驶着,漫长的时间过去,终于看到前面的河边有一丝亮光。  这个时候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两辆警车前后停下,前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除了小谢杨姐之外还有一个熟人,警局新来不久的法医小汤。  和小汤寒暄了几句,我很好奇怎么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来,小汤说其他几个都去外地学习了,留下他一个人值班,我这才恍然,看来这些张警官这么急叫杨姐和我一起过来也是因为人手欠缺的原因。  我仔细地看着数百米前河边的亮光,原来是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在灯光的附近,围着一大群人。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居然会围着一群人,我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案发现场!  这时候张警官打了一个电话,不远处人群骚动了一下,几个人影走了过来,走近一看,也同样是身着警服。  为首的那个热情地迎上来和张警官握手道:“老张,辛苦了,这个时候麻烦你们过来。”  张警官也客气了几句,向我和杨姐介绍了下,原来这几个是县里面的警官,和张警官握手的那个,正是县局的领导刘队(化名)。  之后,刘队向我们讲述了事发的过程。  就在昨天夜里,住在附近的一个农民甲某打电话报案,说自己在电鱼(释1)的时候,在河里浅滩处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铁罐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坨坨烹煮之后溶烂的肉块,最恐怖的是,肉块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毛发,农村人家猪牛羊之类的家禽都见过,没有类似的毛发,倒是和头发非常相似。  甲某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回想起电视里面恐怖的场景,电鱼的工具都来不及带走就慌不择路往家里跑。  等回到家才想起万一电鱼的工具被警察发现,说不定会将自己当犯罪嫌疑人来抓,于是连忙报警,警方很快就在甲某的带领下来到了事发现场,看到了那个罐子,初步可以判断是人体毛发,至于肉块是不是人肉,因为都已经被烹煮得皮开肉绽了,还需要进一步鉴定,但按照常理估计,肯定是一桩凶杀案无疑。  释1:电鱼的工具。  用一种特殊的设备,一个电瓶配上两个电击器,打开之后放到水里,可以电晕河里的鱼,无论大小。鱼电晕之后自然会浮上来,只需要捡起放到鱼篓里即可。  是一种极其不道德的捕鱼手段,现在好像有明文禁止了。  在案发现场的铁罐子只有很小一个,想必还有一些肉块被抛到了其他地方,这样恶毒的犯罪手法极其少见,为了知道尸体的详细信息,需要进行DNA取样鉴定,于是领导决定将此事上报,希望市局提供协助。  当时市局的几个法医去外地学习交流,留下值班的小汤又经验不足,张警官觉得事不宜迟,提出申请调派一直有合作的杨姐前往配合调查。  于是我和杨姐便以出外勤的身份来配合取样,也因此,我们有机会从一开始就亲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  刘局介绍完情况,带着我们进入了事发现场。  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周围有许多村民闻讯赶过来看热闹,所以现场围了一大群人,事发地点被隔离带隔开,一个警员和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正等在那里。  事发的现场是一个小河滩,水很浅但颜色很浑浊,刘局所描述的那个铁罐子正是在这个河滩的位置被发现的。  甲某打开之后铁罐子就被倾倒在了水中,警方赶过来捞起之后,已经只剩下了一半烂肉块,其他都被水往下游冲走了无法找到。  我和杨姐走近铁罐子详细观察,这个铁罐子大概直径只有十公分,深度有二十公分左右,罐口和罐底有焊接痕迹,显然是用某种中空铁管子改成。  用手电仔细一照,罐子里面就是一些被水泡着的烹煮过后的肉块,想必烹煮的时间不短,不仅完全没有血色,而且肉已经成糜烂状态,目测是用高压锅之类进行烹煮,否则达不到如此糜烂的程度。  杨姐带上手套拿上探查杆在铁罐子里面稍微拨动了一下,便看了一些黑色的发丝,从长短、粗细和柔韧度来推测,是人体发丝无疑,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成年男性。  我们在检查铁罐的同事,小谢也在盘问农民甲某,和之前刘局介绍的基本一致,所不同的是,小谢问得更为细致并且详细做了记录。  经过一个多小时地盘问和取样,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又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无需介绍我们就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因为他们的制服胸前都绣着几个字“XXX打捞公司”。  这是一个专业的打捞队,他们过来,自然是在河里探查是否还有类似的铁罐,因为就那一个直径十公分,长度二十公分的小铁罐,显然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性的尸体。  探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果然在河底又发现了两个类似的铁罐,长短虽然不一,但明显都是同样材质的管子焊接而成。  铁罐打开之后,满满的两罐子烹煮过后彻底糜烂的肉块,其中一个罐子里面发现了指骨,可以确定这是人的尸体!  因为肉块已经完全糜烂,无法拼接成型,所以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但从发现的罐子大小和仅存的指骨来看,显然还有其他铁罐我们没有找到,又或者是犯罪嫌疑人将其余部分用另外一种方式毁尸灭迹?  当时我和杨姐带着检样和小汤一同回到了市局,陪同小汤一同对检样进行检测。  正常情况下,我们检测的结果主要是要知道尸体的一些详细信息,如年龄,性别等等。  但这次检测的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  因为我们从尸体中检测出了完全不同的DNA!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烹尸案件,受害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这三个小小的铁罐子里,有着属于完全不同两个人被残忍碎裂并烹煮的尸块!  这是一个有两个受害者的碎尸烹尸大案!  杨姐马上拨通了张警官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惊人的消息,张警官也木然了半天,道:“原以为我们找到了受害者,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听张警官说话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受害者的身份,我们不仅佩服他的神速,但显然张警官也没有预料到还有第二个受害者,这个案子,果然不简单。  当天中午,杨姐又接到了张警官的电话,要我们再次前往案发地点的警局会面。  我好奇道:“怎么,又发现了新的抛尸地点?”但转念一想不应该啊,数天过去了,前往外地学习的市局法医应该也回来了,就算要检测新的尸体DNA也轮不到我们,那这次是什么情况?  杨姐苦笑了一下:“老张这次估计有得忙了,他的意思是很可能发生了案中案,需要我们去协助调查。”  我听完很是好奇,一个本就重大的烹尸案件发现了两个受害者就已经够惊人了,居然还可能发生了案中案!  这个事件到底会诡异到什么程度?  听杨姐说我们可能要出差数天之后,原本想到那三罐恐怖的肉块就打哆嗦的我八卦之血沸腾起来,居然不再害怕,无比期待着去经历接下来的一切。  赶到郊县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谢在等着我们。  我和杨姐一边吃着简单的工作餐,一边听着小谢讲述这几天调查的详情。  在我们返回省城的当天,打捞工作继续,在河的下游又发现了六个同样材质大小不一的铁罐,打开之后里面也是烹煮得糜烂的尸块。  加上之前发现的三个一共九个铁罐,按照体积计算,显然是一个成年人被分尸烹煮之后装在九个铁罐里再抛尸,奇怪的是里面除了肉块之外几乎没有骨头,也就是说,这九个罐子里,除了之前发生的三个罐子里发现过一根指骨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骨骼。  按道理说无论如何高温烹煮,骨头都不会融化,既然罐子里没有骨头,说明这个罪犯残忍之极,很可能在烹煮之前或者之后将骨头和肉块分离,单独将肉块抛尸,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残忍?  随后警员们展开了地毯式调查,因为DNA的鉴定结果当时还没有出来,所以警方的调查重点集中在近期有没有人员失踪一事上。  首先的要确定的是案发的大致区域。  抛尸的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发现三个铁罐的河边浅滩,距离小路有数百米,而另外一个发现六个铁罐的河流下游点则距离小路很远,河旁边都是泥泞的农田,通往河堤的也都是那种十来公分宽的软泥田沿,最多一个人通过,因为田沿很软,又四弯八曲的,根本无法行驶包括独轮车在内的任何载物工具。  这条小河的河水也很浅,有的地方有较大的落差,就连农村采莲蓬常用的木盆都无法使用,更别说舟船了。  如果说前三个铁罐子可以解释为用摩托或者独轮车等工具载着带到小路尽头,再步行数百米抛尸,那么后面发现的六个铁罐则完全不可能用任何工具载着前往,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第一:有可能是嫌疑人分数次,每次带着一两个铁罐步行前往抛尸。  第二:也有可能是嫌疑人担着担子,一次将六个总重将近两百斤的铁罐一次性担着到目的地抛尸。  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个可能:烹尸地点很可能离铁罐子发现地点不远,也就是说,烹尸的现场就在附近的村子!  经过详细调查,以两个相聚大概三里多路的抛尸地点为圆心,半径十余公里都属于同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名字叫做:季水村(化名)。  季水村有两个小冲子,抛尸的地点就在两个小冲子的中间位置,两个小冲子都不大,一个冲子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另外一个稍大一点冲子有将近两百户人家。  (冲子:这是当地的一个叫法,一般同宗聚居的地方为一个冲子,也有叫湾或者屋的,比如说魏家冲、杨家湾、赵家屋等。)  当地的两个小冲子,属于同一个小村子不同的宗族,一个小冲子叫季家冲,另外一个人数稍多点的小冲子叫李家冲,显然这个村子的村民大部分是姓季或者姓李的。  两个小冲子合计三百余户,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长期居住人口在一千人左右。  烹尸的地点因为就在这个村子的范围内,因为没有足够的警力对所有区域进行仔细搜查寻找烹尸现场,所以警方决定先确定受害者的身份。  经过警方对全村三百余户的盘查,最终确定了两个近期失踪的人口。  这两个都是季家冲的人,其中之一乙某是家人主动来报警告知。  乙某三十五岁,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离开了家里外出办事,期间没有和家人联系,家人原本就比较担忧,发现了不明尸体消息传来之后更是惶恐不安,一直打乙某的手机打不通,情急之下只能报案。  另外一个丙某二十一岁,离家之前和母亲说是要出去玩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丙某是一个乖孩子,几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所以母亲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案子也不是很担心,在她看到来,自己的孩子决计不会和别人发生矛盾,更别说会发生凶杀案件了,一直到警员上门盘查,粗心大意的母亲才想起要给儿子打一个电话,这电话一拨出去就吓得母亲瘫倒在地,儿子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母亲当场嚎啕大哭,左邻右舍闻声出动,有关系好的过来安慰丙某母亲,越是这样越是让母亲觉得孩子遇到了不测,现场一片大乱。  警方将调查的重点集中在两个失踪人口上,尤其觉得丙某失踪的现象极为可疑,因为丙某母亲一边哭着一边大声诅咒:“杀千刀的XXX,如果是你害了我儿子,我和你没完!”  警方详细询问了丙某母亲,才知道她嘴里说的XXX是丙某的后妈。  丙某的父母早早离异,父亲是一个浪荡子,外型不错,几年前外出打工的时候见识了花花世界乐不思蜀,和城里一个离异女混到了一起,最终抛弃了家里的黄脸婆和读初中的儿子,导致丙某初中没有读完就退学了,在家里帮母亲务农,也就导致了他没有一技之长二十出头了还在老家混着。  丙某长大之后和父亲联系上了,偶尔会去城里找父亲,父亲这几年身体弱了玩乐的心也收敛了不少,对亲情也比之前看重许多,只要他一去城里就会好吃好喝地招待,还会给他一些零花钱,所以丙某经常会去父亲那里呆几天,母亲知道这个情况,想着孩子的父亲之前再无德也是亲生父亲,也就听之任之。  不过丙某有一次回来说“阿姨”打了他,母亲问他什么情况,他才告诉母亲说城里的阿姨看到父亲给他钱了,不但找他要回了钱还打了他一巴掌。母亲气愤不已,自那以后就不让他再去找父亲,这次丙某说出去玩几天想必是去找父亲了,或许和那恶女人发生了大矛盾导致发生人命案子也说不定。  这样的说辞明显和之前掌握的情况匹配不上,就算两个人真发生了矛盾导致人命案出现,丙某的后妈也没必要来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将丙某抛尸啊,但是第二天发生的一个情况让警方不得不重点对丙某进行调查。  这个情况就是,两个失踪人口之一乙某回来了!  这哥们一回家才知道自己被列为了命案的受害者,连忙打电话告诉了警方自己失踪的理由,这理由让警方哭笑不得。  原来前段时间一个亲戚送了这哥们老婆一罐高档女士牛奶,老婆将之存放起来准备忙完农活再喝。有一天这哥们嘴馋,偷尝了一点,觉得滋味蛮不错,作为一个平时喝杯开水都要加点白糖的标准吃货,他每天尝一点,居然不泡水将一罐子女士牛奶偷吃光了。  这哥们吃完之后才觉得后悔,生怕老婆和他纠结吵架,找了个借口跑到城里准备买一罐补上,结果发现这牛奶居然要三百多一罐。  带少了钱的他到工地帮了几天工才赚够钱买了一罐回来,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充电器,手机用两天就没电了,自然家人打不通他的电话。  已经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口,那么剩下的丙某自然就是调查重点。  警方按照丙某母亲提供的信息,在城里找到了丙某的父亲,却惊讶地发现丙某正在父亲和后妈的陪同下在逛街买衣服。  原来丙某的母亲所说的后妈对他不好的情况并不存在,实际上后妈对他很好,只是因为母亲嫉妒所以找种种理由阻止他来找父亲和后妈,他不想天天听母亲念叨要他早点回家,就将手机关机了。  难怪一开始母亲明知道丙某来“有矛盾的”后妈家却一点都不担心,之后打不通手机才发作,因为她明显知道丙某在后妈家里只会受到优待而不会有任何危险。  两个失踪人口都已经找到,按照我们一般人的想法小谢等人会有挫折感,实际上这种情况她们早就习以为常。  在很多时候,警方查案子就是这样去一条条立论,再一条条根据调查的情况推翻自己立论的过程。  旁人看来或许极其无趣又有挫败感,但就是需要警官们这样一次次枯燥无味地排除种种可能情况才能最终去接近案件的真相。  不过这一次的调查不同,虽然没有发现真正的受害者,却得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这个信息也让我们此案的主角之二浮出了水面!  当时赶到省城寻找丙某的正是张警官。  丙某告诉张警官,自己这次来找父亲和后妈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农活忙完之后在家里太过无聊,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玩伴,失踪了!  张警官吃了一惊,丙某所说的玩伴,必定是同村的人,但当时调查了整个村子近三百户,却只发现乙某和丙某这两个“失踪人口”,其他不在家的要么在外地务工,要么在外地读书,上门调查的时候户主都一一电话联系过,确定没有遗漏,怎么可能又出现了一个失踪的人口?这个失踪的到底是谁?  张警官自然不会抓住这个疑点,详细询问丙某,丙某介绍说他的玩伴就是季家冲里同宗的一个亲戚,叫做季雷(化名)。季雷比他大几岁,腿脚有点不方便,所以也一直没有出去务工,天天呆在家里。  季雷从小就将他当自己弟弟看,每次只要农活一忙完,他就去找季雷玩耍,两个人亲如兄弟,就在十几天之前,季雷却消失了。  丙某几次询问季雷的父母,却被告知季雷已经外出务工,或许要过年才能回来。但丙某却觉得很奇怪,之前季雷一直说腿脚不灵便没有外出务工,怎么突然就招呼不打一声出去了。而且就算季雷外出,手机不可能不带,更不可能不和他联系,所以在他看来,季雷应该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听完丙某的描述,张警官想起小谢向他汇报过的,一个在村子里询问某户人家遇到的特殊情况:  这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对上了年纪的父母,当小谢盘问家中是否有人联系不上时,父母嘴上说没有的同时明显有点紧张,而且母亲的眼神不停地朝里屋看着,小谢找了个借口说上个厕所,拐到里屋后发现,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坐在里面,侧着身子无法看清整个样貌,也没有其他异样,只是肚子微微有点隆起。  如果是平时,小谢肯定会再细致盘查,但当时任务很紧,所以小谢一时忽略了,事后回忆起来,这个可疑之处还是汇报给了张警官。  张警官思索了片刻,对丙某道:“你所说的季雷,是不是住在村里那栋加厚土砖瓦房,家里一对五十左右的老夫妻,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丙某连忙道:“对对,那就是季雷家,老夫妻是他的父母,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妹妹季雨(化名)。”  张警官冷不丁道:“季雨怀孕了!”  丙某大吃一惊道:“怎么可能?她还没结婚啊!”  (这里我解释一下,警方在查案的时候,很普通的对话,实际上包含了很多层意思,尤其是张警官这样的老刑侦,更是能从这些对话中知道很多信息。  比如张警官和丙某的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表面上只是确定季雷的家庭和季雷的妹妹怀孕丙某知不知道,实际上还包含了更深的含义:  张警官不能确定丙某所说的全部是真话,换句话说,他同时也在怀疑丙某和这个案子有关。所以他要确定很多信息,季雨肚子微微隆起,是不是怀孕?丙某是不是喜欢季雨?甚至想远一点,季雨的年纪不大,如果没有怀孕但肚子大了,和丙某有没有关系,这一点从丙某回答问题的动作细节和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当时丙某的回答给张警官的感觉,他所说的确实是真话,这样也就可以暂时排除丙某在这个案子中的嫌疑,可以将其所说的情况作为案件的重要参考之一,那么他所说的季雷失踪一事确实有可能。)  此时疑问就来了,为什么季雷的父母会隐瞒季雷失踪一事,难道季雷真的出去务工了,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无法和丙某联系?  看来这些疑问必须要再次询问季雷父母才能知道,于是留守县局的小谢,接到张警官通知之后再次赶往季雷家。  小谢来到季雷家中时,却发现大门紧锁,只有门旁狗窝里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小狗冲她汪汪叫着。  小谢走上前去拍了几下门,喊了几声,没有任何人答应,那只小胖狗倒是越叫越起劲,一边叫着一边冲她窜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小谢来过一次,小胖狗已经熟悉了小谢的气味,叫了几声之后就消停下来,围着小谢转着圈儿,短尾巴使劲地摇着。  作为一个警员,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点,因为现在嫌疑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季雷家,所以小谢肯定要进行周密的调查。  季水村这几年因为有了一个矿泉水企业入驻富裕了不少,但案发的当时还是属于我们省城下辖经济水平较差的几个村子之一,而季雷家明显属于在村子里也很贫穷的人家,住的是土砖房。  土砖和红砖不一样,红砖是烧制而成,以黏土为主要原料,经搅拌成可塑性,用机械挤压成砖坯,经风干后送入窑内,在上千度的高温下煅烧即成砖,现在大部分的地方建筑房子,包括城里新建小区都是用的红砖。  农村的土砖,则是用稀泥参着稻草拌匀,捣软后用模具踏出成型,无需高温煅烧,只需要凉干后即可用于农村建房补缺的土块。  土砖一般成长方体状,体积都很大,在红砖的十倍以上,虽然坚硬度和美观度比起土砖来说差得很远,但土砖也有它的优势,一方面自然是价格便宜,几乎没有成本,所有材料都本地取材,只需要花费一点人工即可,另外一方面是土砖的大小厚度可以自己控制,很多人家都会垒上双层墙壁,足足有一米多厚,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住在这样的土砖房,完全可以不用空调。  小谢围着土砖房转了一个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栋土砖房颇大,足有两三百平方,墙壁也明显是垒的两层土砖,厚度超过一米,为了建这栋房子季雷家人应该花了不少的力气。  屋子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用缠绕着铁丝的木栅栏挡着,木栅栏只有一米多高,显然不是用来防人的,很可能是用来圈养家禽的,但小谢转悠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家禽的踪迹,这一点在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鸡鸭的农村里很是少见。  屋后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是死水,很浑浊,散发着一股农家院独有的异味,池塘上面浮着一些丢弃的塑料袋,还有一些食物残渣的痕迹,看来这季雷一家子也不是什么讲究之人。  整个屋子建得略不科学,除了前面开了几扇窗户之外,其他三面墙就没有开一扇窗户,只是用工具挫了几个小通风口通通风。当然这一点在农村也极为常见,因为房间很多,绝大部分房子都是杂物间,真正利用起来的也只有通风透光最好的那几间,开太多窗户确实没有必要。  小谢调查完四周,来到了季雷的邻居家,询问季雷的家人到底去哪里了。  邻居告诉小谢,季雷的父母昨天就带着女儿走亲戚去了,具体哪个亲戚不知道,好像目的地是县城。  这个情况非常可疑,前天刚刚到季雷家盘查失踪人口,第二天季雷的父母就带着女儿离开家走亲戚,也未免太巧合了。  小谢道了声谢,走到僻静处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又回来继续询问季雷家的情况。  季雷家总共有四口人,包括季雷的父母和兄妹俩,按照邻居的说法,两个孩子都比较孝顺听话,可惜的是季雷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将脚摔伤,一直没有完全复原,走路始终一瘸一拐的,所以直到二十五六岁还没有出去务工,也没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看上他,而别人家介绍的那些略有缺陷的女孩他又看不上,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邻居讲述这个情况的时候,一脸惋惜道:“孩子是一个好孩子,长得也标标致致,可惜性格轴了点家境又不好,我都给他介绍了两个,他都不同意,还挑,搞不好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  小谢好奇道:“季雷腿脚不灵便为什么还是出去务工了?”  邻居也疑惑道:“我也觉得挺奇怪,不过他只是走路不方便,并不影响他做事,可能是去做一些轻便的活计吧。”  “那您知道季雷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务工了吗?”  “好像是半个月之前吧,具体去哪里我没有详细问。”  小谢之后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回答的基本和季雷邻居相同,没有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回到警局之后,小谢理清了下思路,按照调查的情况,确认季雷是在十几天前离家务工的,之前他一直在家呆着突然出去务工,最好的好友也联系不上,就已经颇为奇怪,而且按照常理,他是一个残疾人,父母之一也应该陪着他,送他前往务工处才是,但调查的结果都证实季雷的父母就没有离开过家,很显然季雷是一个人前往外地务工。  看来这个季雷消失之谜,一定要找到其家人都能够知道。  这个时候,小谢的手机铃声响起,里面传来了毛警官的声音:“小谢,目标人物找到,我们已经在路上,二十分钟后到警局,你准备两个询问室,我们分开进行询问。”  小谢心中一喜,几个小时之前她从邻居那里得知季雷父母带着季雨前往县城寻找亲戚之后,当时拨打的那个电话就是告诉毛警官情况,毛警官接到电话马上安排,并配合县局警员对季雷父母和季雨可能前往的地点进行调查,首要的目标是季雷在县城唯一的一个亲戚——他的嫡亲舅舅家,如果季雷家人到县城走亲戚的话,一定是去舅舅家里。  毛警官赶到舅舅家里,却扑了个空,季雷的舅舅告诉毛警官,最近和姐姐姐夫一家很少见面,只是偶尔打几个电话,这几天姐姐姐夫就没有和他联系过,更别说来他家里了,就连季雷外出务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另外一组调查人员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季雷的父母和妹妹季雨都在县城的XX医院!  原来当时小谢和毛警官通电话时就讨论了一番,并征求了张警官的意见,判断季雷的父母很可能不是去县城走亲戚,而是另有目的,联想到季雷妹妹季雨疑似怀孕的情况,张警官判断季雨怀孕一事和季雷失踪一事必然有直接的联系!  在张警官的预测中,季雷的父母很有可能带着季雨前往医院打胎,便建议毛警官安排两组人员,一组光明正大去季雷的舅舅家明访,另外一组着便衣前往县城的一些医院暗查。这样的话万一季雷的舅舅和姐姐姐夫串通,也可以在季雷的舅舅向姐姐姐夫预警之前,将季雷的家人找到。  果然不出张警官所料,季雷的父母带着季雨此次前往县城,目的就是打掉季雨肚子里的孩子!  警方找到三人的时候,院方已经排上了手术时间,再晚去半天,打胎的手术就会进行。  季雨未婚先孕,季雷离奇失踪,父母却说季雷前往外地务工,警方盘查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季雨到医院打胎,这里面必定隐藏着烹尸案件侦破的关键!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停在了县局的停车场,从车上下来四个人,除了毛警官和县局一位警员外,还有小谢已经见过一面的季雷父母和他的妹妹。  季雷的父母看了小谢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小谢非常熟悉的那种紧张感,在第一次盘查失踪人口时,正是这种紧张感引起了小谢的怀疑。  而季雨的情况更加奇怪,挺着大肚子的她,眼神涣散,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有口水留下来,看神情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  毛警官让随行警员领着三人先进警局,冲小谢打了声招呼,低语道:“夫妻俩始终不交待季雷的情况,只说他前往外地务工,具体位置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我的初步判断是,季雷应该就是受害者,他的父母,有很大的作案嫌疑!现在我们对两人分开询问,我负责询问男方,女方由你负责。”  “至于季雨……”毛警官沉咛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她的情况明显是精神有问题,我们先询问了季雷的父母再说。”  警方对于嫌疑人,一般都是单独询问,主要是防止相互串供。  小谢点了点头,走进了一间询问室,季雷的母亲正惶恐不安地坐在那里。  小谢冲季母笑道:“阿姨,不要紧张,我们叫您来,只是想知道季雷的下落。”  季母闻言更是紧张,嘴角都哆嗦了起来,喃喃道:“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儿子半个月之前离家出走,说是要外出务工,我们最开始没有同意,但他后来就自己走了,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手机也一直打不通,他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一般最多个把月就自己回来了,当时您来我家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告诉您,想着他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小谢继续到:“季雨呢,为什么会怀孕?”  季母一听马上嚎啕大哭道:“我怎么那么命苦啊,雷儿联系不上,雨儿没有结婚就还怀了孽种,可怜我的雨儿,本来就脑子不好使,现在还被哪个杀千刀的糟蹋了,如果找到这个人,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小谢听出了季母话语中的破绽,立马道:“季雨怀孕了为什么不报警?你所说的孽种是什么意思?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季母闻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无论小谢再如何询问,始终不发一言。小谢心里有数了,这个季母,至少对季雨肚里孩子是谁一事是知情的。  之后小谢和毛警官将询问的情况告知了张警官,并联合县局的领导开了一个电话会议,都一致认定受害者很可能就是季雷,季雷的父母是重大嫌疑人,而季雨未婚怀孕一事,显然和季雷失踪一案有着极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案中案!  而这个时候,我和杨姐配合小汤对尸体DNA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鉴定的结果证明尸体的年龄,性别等方面都和季雷吻合,唯一诡异的就是居然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DNA!  这也让原本以为找到了受害者的案件进一步扑朔迷离起来。  当天中午,张警官再次拨通了杨姐的电话,要求我们继续出外勤协助办案,这次前往当地的目的,是作回我们的老本行——调查季雨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上文说道这个案件是一个案中案,我和杨姐配合小汤对尸体DNA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鉴定的结果证明尸体的年龄,性别等方面都和季雷吻合,唯一诡异的就是居然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DNA!  这也让原本以为找到了受害者的案件进一步扑朔迷离起来。  当天中午,张警官再次拨通了杨姐的电话,要求我们继续出外勤协助办案,这次前往当地的目的,是作回我们的老本行——调查季雨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以上,就是在我们回警局配合小汤做尸样DNA鉴定的这两天,小谢等人查案的过程和掌握的所有情况。  情况介绍完,小谢和我们商议了一会,之后便带着我和杨姐来到询问室,见到了季父和季母。  季父季母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典型的南方农民打扮,两个人都正襟危坐在询问桌的对面,季父和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眼睛就极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季母低下头,手指拽着衣角不自觉地搓揉着,显示出了内心极度的紧张。  小谢介绍道:“季叔季婶,这是市公安局的两位同志,这次过来是了解情况的,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季父季母点点头,眼神里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杨姐笑着道:“我们是市局档案室的,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将这次发生的情况记录归档,二位无需紧张,你们只需要将这次季雷失踪和季雨怀孕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就行。”  杨姐转过头来对我道:“小W,去给两位倒杯水。”  我应了一声,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了季父季母,道:“二位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季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和季母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缓缓地将他知道的情况合盘道出。  季雷的失踪,是在半个月之前。  在失踪之前,季雷数次和父母提出要出去务工,但只要他一提出这个想法父母就决然反对。  因为季雷之前出去务工的次数不少,但每次都做不长久,无非就是因为他文化水平不高,又是一个跛子,体力劳动没法做,脑力劳动又做不了,任何一份工作最多做上一个月就会被辞退,很多时候因为工作过度还会导致身体不适,治病花的钱比起工作赚的钱多很多,所以父母在之后干脆就禁止他外出务工。  再加上妹妹季雨脑子不清楚,所以父母更是对其看得很重,说即使养他一辈子也没关系,只需要他和妹妹季雨都平平安安就行。  季雷表面上同意父母的决定,暗中却做好了准备,半个月前季雷突然离家出走,只带走了一些随身衣物和少量的现金,这不是季雷第一次不告而别,之前也有很多次这种情况,往往不到一个月就回来,所以季父季母虽然担心,但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当时的他们发现了一个更为头痛的事情:季雨肚子微微隆起,而且妊娠反应严重,很可能是怀孕了!  季雨是一个先天性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孩子,可以说是在父母和哥哥的万般呵护下才长到十七岁,相比某些农村出生的弱智儿童从小被父母嫌弃的情况来说,季雨已经很是幸福了。  在族长的安排下,季雨定了一个娃娃亲,满了十八岁之后就可以举办婚礼,虽然男方也有点智力缺陷,但家境不错,总比让季雨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一辈子强得多。  再过上半年多季雨就满十八岁,可以和对方结婚了。  (在农村十八岁结婚的女孩子很多,虽然没有过法定结婚年龄,都是先举办婚宴过几年再去领结婚证,在领证的时候小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季雨居然肚子明显大了起来,父母都被吓坏了。  季雨肚里的孩子可以肯定不是婚约对象的,因为两个人虽然也见过几次面,但都有父母的陪伴,而且两个人都是几岁小孩的智力,玩过家家还有可能,发生关系则决然不可能。  再过半年就要举办婚礼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季雨怀孕一事被对方知晓,婚事必然告吹,传扬出去再找一个就很难了,父母不想让季雨孤苦伶仃一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旁人知晓之前将孩子打掉,也因此他们顾不上去考虑是什么人让季雨怀孕,更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去寻找罪魁祸首。  季雷失踪之后,季父季母的精力有限无暇去关注,想着季雷一定会和之前一样最多个把月之后就会回来,眼前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女儿怀孕一事。  而这个时候,正好又遇上了警方到季家调查失踪人口,小谢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到季雨房间见过季雨的一幕也被他们看在眼里。  等小谢走后,两夫妻提心吊胆地一商量,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趁着季雨怀孕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马上解决此事。  于是夫妻俩偷偷带着季雨到县城的那所小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是怀孕,决定打掉孩子,就在这个时候,却被警方便衣候个正着。  季父季母讲述完毕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居然当场冲杨姐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大领导,雨儿的命好苦,求求你放过雨儿,不要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村里人,让她将孩子打掉吧,不然她以后没办法做人啊,我们给您磕头了!”  说罢“蹦蹦蹦”几个响头磕了下来,显然是将杨姐这个“大领导”当成了救命稻草。  杨姐连忙起身道:“两位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也只是一个管档案的,没有办法做主,这样吧,我马上汇报给市局领导,具体如何等领导的通知。”  我和小谢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两夫妻,小谢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两位同志,季雨就在隔壁,我来陪大叔大婶,你们去隔壁看看季雨的情况再汇报给领导吧。”  我和杨姐会意,应了一声离开了询问室,我顺手将桌子上夫妻俩喝完水剩下的两个空杯子带了出来。  季雨就在不远的另外一间询问室里,我们一进门,就看到县局的一位女警员正陪着季雨坐在那里,絮叨着什么。  见到我们进来,女警员连忙起身,对杨姐低语道:“杨主任,这姑娘智商就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很好哄,我刚刚和她说好了,给她打一针,肚子就会舒服,会变漂亮很多,她的哥哥就会喜欢她。”  杨姐警觉道:“哥哥?”  “是的,她很喜欢她的哥哥,说哥哥夸自己漂亮可爱,还想要更漂亮点。”  杨姐应了一声道:“麻烦了,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吧。”  女警员客气了一声,转身出了审讯室。  我一边准备取样工具一边端详着季雨,季雨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但皮肤白皙异常,显然是长期在家很少外出导致。  看到我的时候,她咧嘴一笑,傻兮兮道:“哥哥,嘿嘿,哥哥。”  杨姐不由莞尔,习惯性推了推眼睛走上前去,柔声道:“雨儿妹妹,我们是过来给你打针的,打完针之后你肚子会变得舒服,人也会变得更漂亮,你的哥哥也会更喜欢你。”  季雨一听笑容更甚,看着我道:“哥哥,喜欢我,哥哥。”  我一个单身狗难得听到这样直白的表达,尴尬异常,可惜的是,对方是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孩子。  杨姐笑道:“雨儿妹妹,你最喜欢的哥哥呢?”  季雨马上哇地哭出声来:“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见了!”  “哥哥怎么不见的?”  “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见了!”无论杨姐如何询问,季雨总是反反复复说这句话。  我和杨姐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慢慢认同了之前小谢对于此案的一些看法,至于真相如何,还需要我们进一步配合她们进行调查。  杨姐又安抚了几句,让季雨止住了哭。  农村长大的孩子还是很乖,我们很顺利地取了样,和守在门外的女警员打了个招呼,来到了放置行李的办公室。  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和杨姐披上胸前绣着XX亲子鉴定中心标志的白大褂又回到了季父季母所在的询问室。  走进询问室之后,小谢笑着问道:“杨姐,都忙完了?”  杨姐笑道:“忙完了,可以开始了。”  我和杨姐又坐在了之前的老位子上,季父季母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神惊疑不定。  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和杨姐披上胸前绣着XX亲子鉴定中心标志的白大褂又回到了季父季母所在的询问室。  走进询问室之后,小谢笑着问道:“杨姐,都忙完了?”  杨姐笑道:“忙完了,可以开始了。”  我和杨姐又坐在了之前的老位子上,季父季母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神惊疑不定。  小谢收起笑容,正色道:“季叔季婶,我现在重新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市XX司法亲子鉴定中心的杨主任和W医生,这次请他们过来,是为了鉴定季雨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至于什么是亲子鉴定,我刚才和你们解释过了。”小谢顿了顿,继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两夫妻面色立变,汗如雨下。  小谢继续下了一道猛药:“请他们二位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前段时间发现的尸体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现在只需要和季叔您比对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您的儿子季雷!而且……”  小谢看着已经面色发黑的两夫妻,一字一顿道:“我们还会将尸体的DNA和刚刚取样的季雨孩子DNA进行比对,我们怀疑,导致季雨怀孕的正是季雷!”  “扑”地一声,季母听完小谢斩钉截铁的语言,瘫软在地。  季父还待要说什么,小谢打断他的话道:“季叔,你可以不配合,但是你刚才喝水的杯子已经被W医生拿走了,上面有你的口腔粘膜细胞,能提取到你的DNA,最晚明天鉴定结果就会出来。你现在交待和明天结果出来再交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我建议你还是现在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为好!”  季父的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交待了他所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这整个过程,是我们和小谢之前就商议好的,给季父季母设置的一个陷阱。  早在询问之前,警方就猜测季雨怀孕一事和季雷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季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季雷的!  警方怀疑,是季雷二十多岁的年龄还没有找到媳妇,有着压抑不住的性冲动,最终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而季雨对“哥哥”的喜爱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整个事件的真相很有可能是:季雷和季雨发生了关系导致季雨怀孕,被父母发现了,父母大发雷霆,对季雷大打出手,最终失手打死了季雷,为了逃避责任,父母将季雷的尸体烹煮分尸,并抛尸到村里的季水河中,对外就假称季雷外出务工没有回来。  在警方发现尸体并进行调查之后,夫妻俩怕季雨怀孕一事被警方得知,联想到季雷失踪一事上,所以在第二天就惶恐不安地带着季雨前往县城小医院打掉孩子。  因为这一切都是猜测,无法用强制手段逼迫季父季母进行正式的司法鉴定,所以小谢采用了这么一个方式,让我和杨姐换一个身份对两人进行询问,希望找出破绽,最重要的是获得季父喝水的水杯,而这种水杯是我随身携带的,比一般的杯子更容易获得喝水者遗留的口腔DNA。  季雨则好办很多,毕竟一个智力如同几岁孩子的小女孩很是好哄,而且和季雨的对话中,我们也核实了季雨确实对哥哥有着莫名的好感,这就更加证实了小谢之前的推测。  至于为何尸体中会有两个人的DNA,可能是季父季母在分尸烹尸的过程中被某个人发现,最终也兽性大发将这个人杀害一同烹煮抛尸吧。  不管如何,先用这个方法击破季父季母的心理防线,让其说出真相,才是眼前我们侦破此案最迫切要做的。  季父季母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之下,终于交待了他们所隐瞒的真相,和警方猜测的有共同点,也有颇多不同之处。  对于季雨肚里孩子的父亲这一点,季父季母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季雷,虽然没有明确见过季雷对季雨施暴的场景,但种种迹象证明孩子的父亲就是季雷。  第一:季雨对季雷的感情很深,天天挂在季雨嘴边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第二:季雨的怀孕时间是可以计算到的,在季雨怀孕的那段时间,季父季母没有出过门,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白天是不可能有人侵犯季雨的,只可能是晚上,而季雨的房间和季雷在同一侧,如果季雨被他人潜伏进来侵犯,一定会有声音,只要有声音住在隔壁的季雷不可能听不到,但季父季母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季雷本人就是施暴者,加之他是季雨最亲近最喜欢的人,季雨配合他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第三:曾经有一天晚上,季母在上厕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已经入睡的季雨发出奇怪的哼声,上完厕所之后季母站在季雨门口瞄了一眼,看到了季雷从季雨房间回自己房间的背影,当时季母以为是季雨在说梦话,儿子季雷查看之后又回自己房间了。  季雷对妹妹十分关心,这种情况很常见,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奇怪的哼声很有可能是季雷对妹妹在施暴!  第三:这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季父季母曾经在季雷的房间里面发现过避孕套!  当时季雷解释这是在外面务工的时候工友的,他收拾行李误捡到包里带回来了。在季雨怀孕之后,季父季母回想起来,很可能是季雷用来和季雨发生关系所用,被发现后没有再买避孕套,导致了季雨怀孕。  提起这个事件,两夫妻甚至有点自责,说如果没有发现避孕套就好了,说不定季雨就不会怀孕,让在座的我们面面相窥。  半个月之前,季父季母外出了几天,走之前交待季雷照顾好季雨,等他们夫妻一回来,却发现季雷突然失踪联系不上,季父季母知道季雷的性子,以为他又偷偷跑出去务工了,想着最多个把月呆不住了也会回来,就没有太担心,只是对于季雷丢下智力不健全的妹妹偷偷外出心有埋怨。  但就在这个时候,季雨出现了妊娠反应,季父季母大吃一惊,联想起季雷突然失踪和之前的种种异像,几乎可以断定导致季雨怀孕的施暴者就是季雷!  当时的季父季母还只是猜测季雷失踪的原因是发现了妹妹怀孕,害怕他们夫妻俩一回来就会暴露,只能偷偷跑出去以务工为借口,逃脱责罚。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十余天之后,传来了小河边发现了烹煮抛尸的命案!  这个消息传到季父季母的耳朵里,两夫妻几乎崩溃,不仅仅是季雷失踪一事可以和命案扯上关系,更重要的是犯罪嫌疑人的手段!  剁碎烹尸的方式、没有骨头的肉块、用焊接的铁罐包裹弃尸,这种手段,夫妻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还没有和季雨成家的女婿!  于是,这个命案的第一嫌疑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命案第一嫌疑人,男,二十四岁,姓李名涛(化名),季水村李家冲人。  李涛和季雨一样,天生智商只有几岁儿童水平,相对于季雨来说强上许多的是:李涛家境不错,父母舍得培养,李涛在成年之后可以自食其力。  因为智力不高的原因,李涛从事的都是很简单的工作,种地、搬砖、挖地基等等,一直到二十岁之后,终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李涛的大伯是县城的厨师,年纪大了回村养老,呆了一段时间又闲不住,便决定发挥余热,接一些村里宴席掌厨的工作,村子里只要有红白喜事,几乎都由他掌厨,名声在外。  而侄子李涛,也被这个大伯带在身边,教会了他剁肉、烹煮、熬汤等基本技能,只要有红白喜事的地方,就会有这伯侄俩的身影。  季父季母对李涛很是熟悉,这个踏实肯干的孩子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当族长在三年前季雨还没满十六岁就做媒定娃娃亲的时候,夫妻俩没有多做考虑,马上答应了,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季雨要找到一个对象很难,这个李涛虽然智力也不正常,却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人也老实,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之后李涛的父母带着李涛前来走动过不少次,季雨和李涛相互之间的感觉还挺不错,而且相对于傻嘻嘻的季雨来说,在社会上历练了多年的李涛明显懂事许多,接人待物都很有条理,这也让季父季母颇为欣慰。  双方父母商议后,决定等季雨满十八岁就结婚,早一点抱孙子,趁着几位老人身体还硬朗,可以帮着带带小孩。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季雨怀孕、季雷失踪、河边发现尸体的种种突发状况。  季父季母将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惊讶的发现,季雷的失踪,极有可能和自己的这个女婿有关!  季父季母随后和季雨的对话中也证实:李涛来过一次,还和季雷吵了一架!不过季雨神志不清讲不出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李涛讨厌,打哥哥!  在季父季母的猜测中,自己离家的那几天,李涛来找季雨玩,发现季雨被季雷“欺负”,最终发生争执,李涛将季雷打死。  李涛智商虽然赶不上一个正常人,但还是有能力独立对一个事情进行判断,最终为了逃避责任,他将季雷烹煮分尸并抛尸。  所有的手段,包括骨肉剥离、碎尸、烹煮都是李涛帮厨时惯用的方式,就连那个焊接的铁罐,也是农村办厨时所用的烹饪工具!  当时夫妻俩的第一反应,就是前去报案抓住李涛,为季雷报仇,但随后想到李涛是一个智障人士,犯罪无法判刑,而且女儿在这个事件中参与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说不定还是犯案的共同帮凶之一。  夫妻俩改变了主意,心想如果季雷真的被打死,那么就剩下唯一一个女儿了,一定要为她考虑,于是准备以此为借口,要挟李涛家人,婚后转移一部分家产给季雨,这样也可以保证季雨下半辈子有依靠,目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要去将季雨肚里的孩子打掉,免得李涛家人悔婚。  就在夫妻俩决定打掉季雨肚里的孩子,等警方查案的风声过后,再去找李涛家人对质的时候,被警方察觉到了,也导致了这个计划胎死腹中。  夫妻俩交待的情况和警方判断的颇有出入,不但没有涉及到第二个受害者,而且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判定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当然有可能是夫妻俩在继续隐瞒真相逃脱罪责。  夫妻俩事发后的表现也很让人奇怪,自己的儿子很可能被人杀害抛尸,夫妻俩第一反应不是报警找出凶手而是想着帮可能的凶手隐瞒,虽然用智障人士无法判刑和以此为借口来替女儿要财产来当做隐瞒的理由,但也未免太过没有人情味了。  小谢在将情况汇报给张警官以及县局领导后,做了两个安排,第一个安排就是她亲自去一趟夫妻俩家里,调查现场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碎尸烹尸这样大的动作需要很多工具,很难在野外进行,而如果嫌疑人是季父季母的话,季家有可能就是烹尸现场,必然有许多残留的痕迹。  第二个安排就是让毛警官带队去李涛家,调查李涛在案发期间的动向,以李涛的智商,即使知道如何毁尸灭迹,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警方怀疑即使真如季父季母所说是李涛下手,也必然有一个帮凶。  小谢做完安排之后,杨姐提出她先带着检材回中心鉴定,我可以留下来随小谢一同前往季家调查现场,如果在现场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体(如毛发,血迹)等,也可以取样回去做DNA鉴定比对。  小谢本就有这个想法,欣然同意。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小谢带队,季母随行,前往季家调查屋里的情况,另外一队则由毛警官带队,季父随行,前往李涛家对质。  季雨则暂时留在县局安排专人陪同,等待调查结束。  在前往季家的路上,我们询问了一些季雷兄妹以往的经历和村里的情况,季母几乎有问必答,对于我们前往她家调查一事并不显得如何紧张,这样的情况也让她们交待的真相可信度高了许多。  我是第一次前往季家,小谢却是轻车熟路,警车直接停在季家的土砖屋前面。  车刚刚停稳,小谢所说的那只圆滚滚的小土狗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开始还汪汪直叫唤,看到季家三口下车之后,便撒丫子跑了过来,小脑袋在季母的裤腿上蹭来蹭去,短尾巴摇个不停,煞是可爱。  季母看到小狗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小狗的脊背,小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我想起了一事,似有意似无意道:“季婶,这小狗挺可爱的,刚出生不久吧。”  季母忙应道:“小黄是从X娭毑家抱过来的,刚养不久,还只有两个多月。”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和小谢之前介绍的场景一样,季家土砖屋占地面积颇大,足有三百平方,铁丝缠绕的木栅栏在屋前围了一圈,是南方最常见的农户人家模样。  按常理这样的农户人家必然会在家中养一些家禽,而不会让这么好的条件白白浪费,我好奇道:“您这院子不小啊,怎么不养几只鸡鸭鹅之类的。”  季母闻言颇有些伤感:“我们之前一直养了一些鸡儿,但是几个月前雷儿说他闻不得这些鸡儿的味道,就都卖给别人家了。”  “那他之前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那到没有,之前一直会养一些鸡儿鸭儿,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几个月前才那样。”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容忽略。  季母上前打开房门,一股湿气包裹着霉味迎面扑来,这种土砖房,只要有两天不开门窗,基本都会有这种怪味。  我和小谢进到屋内,将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  整个屋子呈长方形,中间是堂屋,左右两侧各有大小不等四个房间,合计一共九个房间,按照季母的描述,在堂屋左侧的一个卧室是她们夫妻俩居住,其他三个房间一间是厨房另外两个是杂物间,堂屋右侧则是季雷季雨兄妹居住,四个房间呈田字型排列,前面的两间带窗子的住着季雷季雨两兄妹,后面的两间半空置状态,之前是养猪的猪圈,现在也废弃没用,只是堆放着一些木材。  我和小谢对整个屋子进行了详细调查,尤其重点关注了季雷兄妹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和普通的农户人家一样,基本都是一些老旧的木质家具,一看就是村里手艺人自己打造,用的木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木头。  两个房间各有一个衣柜,里面放着兄妹俩的一些衣服,其中季雷衣柜里的衣服堆放很杂乱,而且当季的衣物基本没有,显然是他离家出走时带走了。这个小细节让季父季母失手杀害季雷的可能性又降低许多,一对从小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农民夫妇,如果失手将儿子打死,只会极度的懊悔和自责,按道理讲很难注意到需要布置这些细节。  兄妹俩睡的床也是自制的木质大床,非常厚实的木头,用“棕垫”垫得很高,睡起来一定很舒服,因为季水村后有一个树林,不缺木头,所以这里家家户户的床都做得很大很厚实,也算是当地一个特色。  (棕垫:即采用农村常见的棕树上的棕衣制成的“棕床垫”,柔韧度高,结实耐用)  屋子里其他的摆设都比较简陋,一些电器如电视机、洗衣机等都比较陈旧,显示着季家算不上赤贫却比较窘迫,或许这也是季父季母想要要挟李涛家的原因。  屋后的左边是一片菜园,右边是一个小池塘,菜园里种了一些蔬菜,小池塘面积不大,没有用来养鱼鸭之类,水也是浑浊的泥绿色,漂浮着塑一些垃圾,屋后的塘沿上洒落着一些食物残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和小谢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屋里屋外也没有发现有烹煮尸体的道具和命案遗落的痕迹,之后我们带走了屋子里的几把刀锤等工具,经过检验也没有附着任何可疑的人体DNA,初步可疑断定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  最终我们只找到了一些季雷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挑选了几样可能残留季雷DNA的物品让县局一名警员最快速度开车送到省城,交给杨姐去进行比对,核实受害者的身份。  除此之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可疑的东西。  此次对季家的调查,算得上一无所获,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疑似受害者季雷遗落的血迹和人体组织,间接证明了季父季母并不是杀害季雷的凶手。  季父季母怀疑女婿李涛是杀人凶手的重要原因,除了李涛的职业外,重点提到了李涛曾经和季雷发生过争执,争执的现场就在季家,季雨是目击者。  当季父季母问起来的时候,季雨曾经说过:“李涛讨厌,打哥哥!”季雨一个智商不健全的孩子,不可能说假话,如果季父季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为什么现场没有任何两人争执的痕迹?  难道李涛发现季雷侵犯季雨,只是在这里稍微动了一下手,而之后李涛又将季雷叫到另外一个无人之处实施了犯罪,并毁尸灭迹?  李涛一个智商低于常人的年轻人,心思会有如此稠密吗?  我和小谢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李涛是杀人凶手一事,似乎也有点牵强。  很快,毛警官那里调查的结果也传了过来,证实了我们的担忧:李涛的杀人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毛警官告诉我们,他和县局同事带着季父赶到到李涛家后,李涛的父母和李涛三人都在家中。  毛警官开门见山将季父猜测的事情真相告诉了李涛父母,这对年逾五十的老夫妻哭天喊地地叫起冤来,对季父大声开骂,说自己瞎了眼,让儿子娶季雨就已经是看在族长的面子上,不然自己一个懂事的儿子怎么会去娶季家弱智的女儿。  (在李涛的父母看来,自己的孩子只是有点呆,算不上弱智,能娶季雨是季家高攀了,这句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在之后和李涛的交流中,我们发现这个小伙子只是智商略低于常人,接人待物还是挺有条理,比起季雨整天迷迷糊糊地傻笑要好很多。)  季父当然也不示弱,直言李涛也是天生的智障,比季雨好不了多少,李涛父母这话说出来让人心寒。  三人相互指责,吵了个不亦乐乎,李涛呆呆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父母和季父争执有点手足无措,很想上前劝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毛警官和县局同事冷眼旁观,观察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也是警方查案的细节之一,有时候真相没有出现,会让有矛盾的当事人对质,在双发的言语和动作中可以判断谁在说假话,甚至有可能在争执中找出案件的真相。)  仔细观察之后,毛警官发现三人越吵越凶、不似作假,便开口制止了双方,让同事带着哆哆嗦嗦的李涛去另外一个房间,等下再询问。  等李涛走后,毛警官对李涛父母道:“二位既然认定李涛不会是凶手,说说理由。”  李涛父母的第一句话就让毛警官觉得事有蹊跷,李涛父母说:“那一天,是我们夫妻俩带着涛涛去季家的,去季家的原因,是因为季雷来喊我们老两口过去,根本就没有叫涛涛。”  季雷喊李涛的父母过去却没有叫李涛?毛警官闻言看向季父,按照季父的猜测,是李涛去找季雨玩,正好遇到季雷侵犯妹妹的一幕,李涛怒火中烧将季雷杀害,这和李涛父母说的完全不符。  季父正准备继续争执,毛警官止住了他,冲李涛父母道:“你们继续说。”  于是,李涛父母一同回忆起当天发生的情况。  当天上午,季雷主动到了李涛家,叫李涛的父母去他家一趟,说有事情麻烦他们。  再有几个月李涛就要和季雨成亲,李涛父母以为是去季家商量结婚一事,于是欣然前往。  等到了季家,李涛父母才发现季父季母都已经外出,并不在家,只有季雷和傻妹妹季雨呆在家里,便好奇地问季雷叫他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季雷颇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去外地务工,下午就要动身,爸妈又不在家,我是想请叔叔阿姨帮帮忙,带季雨几天,本想直接送季雨去二位家里,但她性子倔,不想出门,我只能先请二位过来接下她,看能劝动她不。”  李涛父母虽然奇怪季雷一个跛子怎么突然要外出务工,但还是同意了,毕竟两个孩子已经订婚,季雨算是她们家半个人,他们帮忙照顾几天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劝说季雨去李涛家,但是季雨却始终不同意,拉着季雷就是哭,季雷一生气,推了季雨一把,说还这样任性哥哥不再喜欢你了!  季雨马上哇地一声哭出来,说哥哥坏,欺负她!  这时候,从门外冲过来一个人影,一拳就打在了季雷身上,季雷是个跛子重心不稳,这大力的一拳打得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人影冲到季雨身边,怒气冲冲道:“小雨,别怕,我来保护你!”  屋内熟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冲进来打季雷的人居然是李涛。  原来在父母跟着季雷走后,李涛呆不住,尾随着一同到了季家,刚进门就看到了季雷推季雨、季雨哭着说哥哥欺负她的这一幕。  “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是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受任何人伤害!”这是李涛的信条。不但欺负我的女人还让她哭,管你是什么人,天王老子我也不管,打了再说!  于是思维简单的李涛怒火中烧,直接一个冲拳将季雷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季雨马上又担心起躺在地下的哥哥来,哭叫道:“李涛讨厌,打哥哥!”这情绪骤然地变化让李涛一愣一愣的。  李涛父母看到这个情况哭笑不得,连忙扶起季雷道歉不已,说自己的傻儿子一根筋,看到有人欺负媳妇就打,也不认人,要季雷别见怪。  季雷自然不会和李涛生气,但这么一闹腾,接季雨去李涛家呆几天的事情也就搁置下来,李涛父母的意思是季雷不急着这几天走,等过几天季父季母回来再说。  季雷看着一旁拉着他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妹妹没有办法,只能就此作罢。  李涛的父母说完当时的情况之后,大声辩解道:“当时我们带着涛涛直接就回来了,进屋出屋的时候都和季家的邻居季四(化名)打过招呼,他在自家院里坐着,看着我们进出季家的,回来路上还遇到了季二婶、李三叔(化名),他们都可以作证!”  毛警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当李涛父母提到有人可以作证的时候,从一旁季父的眼神中看出了稍迅既逝的尴尬之色。  毛警官喝问道:“季XX(季父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待清楚的!”  季父被毛警官一喝,吓得腿都软了,颤抖道:“毛警官,季四确实和我提过这事,他眼神不好,我以为他看错了所以没有在意,不是故意要隐瞒您。”  毛警官瞪了他一眼,和另外一个警官商议了下,自己进入里屋单独询问李涛,另外一位警官去询问李涛父母提到的这些村民。  之后这些人的说辞,都证实了李涛父母所说的情况属实。  虽然无法完全洗清李涛凶手的嫌疑(毕竟还存在这些人串供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是李涛后来再找到季雷将他杀死,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也将李涛是凶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也就是说,这次我们调查的结果,不但没有找到季雷遇害的证据,反倒证明了季父季母和李涛很可能都不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究竟是谁?  调查陷入了困境,我们会商后决定暂时缓缓,静候杨姐的鉴定结果再安排下一步的动作。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糜烂的尸体、黝黑的铁罐、季家的土砖屋、季雨傻嘻嘻的笑容,这些片段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那种梦魇过度的感觉比起失眠更加难受。  第二天一早,我好不容易摆脱梦魇浅睡了一会,该死的手机铃声响个不亦乐乎,迷迷糊糊接通手机,听得小谢大声咆哮道:“猪头,还在睡,快起床!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们在会议室等你!”  我闻言打了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喊了一声毛警官,发现睡在隔壁铺的毛警官早就不见了人影,看来一大早就去警局了。  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这个时间点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显然杨姐也熬了一夜,和她们这敬业程度比起来,我极为汗颜。  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从宾馆跑到了警局,这么快的速度路上还接了数次小谢催促的电话,这女人平日里镇定自若,对待犯人大多时候都和颜悦色,只有催我的时候就像催魂一样,真是让人无语。  我来到警局会议室,不仅小谢和毛警官在,刘队等几个县局参与此案调查的警官也都在场,就连前两天回去的张警官也连夜赶了过来,围着小会议桌坐了满满一圈。  小谢见我到了,冲一旁的刘队和张警官点了下头道:“刘队张队,我就开始了。”  张刘二位领导回应了一声,小谢便用她特有的清脆声音讲述起来。  昨天杨姐回城之后,连夜加班加点对所有提取的检材进行加急鉴定并详细比对。  比对的最终结果,居然是一个事前谁都没有料到的极古怪的情况!  鉴定的检材多达七份:河边铁罐里糜烂尸块中发现的两份不一样的DNA,其中一份怀疑是季雷的,暂且称呼这份DNA为受害人甲,另外一份查不到真实身份的,暂且称之为受害人乙。  至于另外五份,一份是季雨的,一份是季雨孩子的,一份是季父的,一份是季母的,最后一份是杨姐走后我们在季家现场采集的季雷本人使用的物品,安排专人送至了省城。  这几份检材进行交叉比对后,结果极为惊人!  首先,受害人甲检样和季雷遗留物品上采样的DNA进行比对之后,证实了受害人甲正是季雷本人。  从第二个结果开始,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受害人甲季雷和季父季母的比对结果,居然是排除!  也就是说,季雷和季父季母排除了亲子关系!季雷并不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儿子!但这并不说明季雷和季父季母没有亲缘关系,因为再次比对之后,发现季雷和季父季母都有亲缘关系,尤其和季父的匹配度极其之高。  也就是说,季雷虽然不是季父季母亲生,但却是季父季母的血亲,而且和季父的亲缘关系近于和季母的亲缘关系!  第三个结果更为诡异!  季雨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并不是季雷,而是受害人乙!  也就是说导致季雨怀孕的不是季雷,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和季雷一同被杀,甚至被一同碎尸烹煮抛尸!  之后为了核实季雨的身份,避免出现季雷一样的状况,将季雨的检材也和季父季母进行了比对,确定是匹配,这也证明了季雨确实是季父季母亲生。  小谢将这样的结果一公布出来,在座的所有人都面面相睽,张警官和刘队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也沉默无语,看来整个事件终于发展到了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地步了!  用一句话概括:季雷确定是受害人之一;季雨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女儿,但季雷不是季父季母的亲生儿子,却和季父季母有亲缘关系;季雨肚里的孩子父亲不是哥哥季雷,而是另外一个一同被抛尸的受害人。  这就是鉴定的结果。  随之有很多疑问出现了:季雷和季父季母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季父季母要隐瞒这层关系?  季雨是怎么和另外一个受害人发生关系的?这个受害人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案件的真正凶手,杀害季雷和另外一个受害人的,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害季雷和另外一个受害人并且毁尸灭迹?  当时的我,彻底地迷糊了,这特么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  与会众人安静了片刻,瞬间便如同炸开了锅,纷纷和邻座同事窃窃私语讨论这个奇怪的案子,看来这些见过识广的警官们也很少遇到这种古怪的情况。  刘队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众人安静了下来。  刘队看着一旁的张警官道:“老张,我们小地方办的案子不多,比不过你们见过识广,接下来怎么办,你来安排吧,我们全力配合。”  张警官和刘队客气了两句,点了点头,终于发话了:“案子的具体情况如何,在座的各位都是亲历者,应该无需我多说。我凌晨四点得到鉴定中心杨主任的通知,就连夜赶了过来,当时还只是知道季雷并非季父季母亲生,后来才陆续得到其他几个鉴定的结果,这个案件,可以说是我今年遇到最古怪的!按照毛警官的判断,凶手并不是季父季母,也不是李涛,我相信毛警官,你的判断应该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凶手到底是谁?犯案的手法如此残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警官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我的看法是,目前有三条线索值得我们去调查,第一:重新对季父季母进行审问,搞清楚他们和季雷的关系以及隐瞒季雷真实身份的目的。第二:重新调查村里和村子附近的失踪人口,尤其是和季雷季雨有关系的年轻男性,核对另外一个受害者的身份。第三:之前我们一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抛尸容器的来源!既然可以确定这种铁罐子是村里常用的办厨工具,那么我们就去调查铁罐子的来源,顺藤摸瓜!”  张警官不亏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一席话说得我们云开见月明,尤其是第三点,也成为了我们这次案件侦破的关键。  会上刘队进行了任务的具体布置,十余名警员分成三组,一组刘队亲自带队去调查村子附近的失踪人口,因为任务繁琐,这组人最多。二组毛警官带队去对季父季母进行审问。第三组小谢和我还有县局的温警官(化名)一同去追查铁罐子的来源。  至于神出鬼没的张警官,他老人家邻县还有案子要办,开完会就技术指导去了。  任务分配完毕,我和小谢以及温警官简单商议后,直接开着警车到了李涛大伯家中。  大家应该还记得,李涛的大伯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厨师,负责村子里红白喜事的掌厨,铁罐子这种本地专用的和办厨有关的工具找他一定没错,我和小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所以决定先到李涛大伯家了解情况。  李涛的大伯某种程度上可以归为疑似嫌疑人的角色,只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此案件有关,所以我们此次前往也只能询问情况,当然也抱着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想法。  李涛大伯家就在李涛家不远,上次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温警官这一组调查的李家冲,对李涛大伯家很是熟悉,直接就驱车过来了。  赶到李涛大伯家之后,让我们稍感意外的是,李涛也正在大伯家,当天天气已经微凉,穿着长袖都有点冷,两伯侄却光着膀子在前院挥汗如雨地剁着猪肉。  见到我们的警车停在院门口,两伯侄好奇地停下动作,李涛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我们,李涛大伯却擦了两把汗,随手套好上衣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  我和小谢是第一次见到这伯侄俩,长得很像,身高体型也差不多,都是胖胖的挺有喜感。  李涛的大伯速度挺快,几步就走到了车前,我们刚下车站定,他就给领头的温警官递上一根烟,满脸堆笑道:“温警官,稀客稀客,您贵人事忙,来我们这小地方一定有任务,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我配合的,您尽管说,我李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人不愧是在县城大饭店干了几十年的主厨,不但没有一点惊慌,而且接人待物极为熟络。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看来和此人打交道要留心一点。  温警官谢绝了李涛大伯递过来的香烟,客气了一声道:“我今天过来是确实有点事情想询问下,前几天的那个案子你也比较了解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调查下装尸体铁罐子的来源。”  李涛大伯苦笑了下道:“实不相瞒,我就知道这事总有一天要扯到我的身上,你们昨天到涛涛家里调查情况,我就预感到你们这几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李涛大伯回头冲李涛喊了一声:“涛涛,去里屋把焖罐拿一个出来。”  傻愣在原地的李涛应了一声道,正准备回里屋拿“焖罐”,温警官却制止了李涛的动作,冲李涛大伯笑道:“李叔,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自己进屋看看。”  李涛大伯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拍了下脑门陪笑道:“看我这人,到了家门口也不知道请三位进去坐坐,失礼失礼!”  说罢,招呼我们三人一同走进了庭院。  李涛大伯家的房子比起季家要好上很多,虽然面积要小一些,但是一色的红砖厚瓦房,庭院围墙也是砖砌,还上了灰石漆,现得比较气派,看来他在县城当厨师赚了不少钱。  院中一个砖石搭建起来的石板,上面两个老树剁成的案板,堆放着两大堆去皮去骨的猪肉,刚才两叔侄剁得不亦乐乎的正是此物。  我看着两堆糜烂的猪肉泥,不由自主就想到那几个铁罐子里糜烂的人肉块,胃里一阵翻腾。  进到屋里之后,温警官谢绝了李涛大伯要我们喝茶休息的建议,径直来到了堆放办厨工具的杂物房。  这个杂物房单间面积比起季家的要大很多,里面堆放着许多桌椅板凳、盆瓢锅碗,只要是农村办厨的工具应有尽有,盆瓢锅碗用竹筐盛着,堆满了几个大竹筐,办厨的桌椅板凳也有二十套,堆满了半个房间。  李涛大伯介绍,在农村办红白喜事,都是乡里乡亲的,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到场,一般是十几桌不到二十桌,自家的东西肯定不够,都是临时租赁,自己除了办厨之外,还会出租这些宴席上必须的东西,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李涛大伯带着我们走到杂物间一角,这里堆放着一堆黑不溜秋的东西,看外型和质地,和案发现场那些堆放尸体的铁罐一般无二。  我们认真检查了一下,铁罐子集中堆在一角,材质都是粗铁管改成,大小有细微的区别,整齐地垒成了一个“品“字形,一共十个左右。  李涛大伯介绍,这种铁罐子叫做“焖罐”,用来烹饪当地的一道特色菜“焖罐肉”。  将鸡肉、鸭肉、猪肉等混合在一起,加上姜蒜等辅料和调味品腌制一小时,在外面包上一层稀泥之后塞到火塘里焖烧,火候一到取出来就是味道鲜美的“焖罐肉”。  而这种“焖罐”来源都是同一家铁器铺,附近几个有做“焖罐肉”习惯的村子基本上都是从那个铁器铺买的“焖罐”。  我们随后又在李涛大伯家的所有房间都转悠了一圈,屋后的菜园子也没有放过,却没有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看来李涛大伯是完全清白的,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温警官提出去铁匠铺走一趟,希望能从那里找到线索。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小谢走上前去和温警官耳语了几句,将我们两个刚才看到的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告诉了温警官。  温警官闻言脸色一变,冲一旁满脸堆笑的李涛大伯正色到:“李叔,我敬你是长辈,你却一点都不老实,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李涛大伯眼神中慌乱的神色一闪即逝,叫起冤来:“温警官,我发誓我没有隐瞒什么,这个案子还是那天看热闹的人回来我才知道,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温警官冷笑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桌椅板凳一共有二十套,铁罐子只剩下十个?还有其他的呢,那十个铁罐子去哪里了!”  李涛大伯脸一下白了,战战兢兢道:“另外的铁罐子在……在竹框里面……但……但是……”  温警官上前一步喝问道:“但是什么?说!”  李涛大伯被温警官的气势吓得浑身哆嗦,哀嚎道:“温警官,真不是我干的,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说罢两腿一软栽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原本傻愣愣站着的李涛见状冲上来护着大伯,冲着温警官扬着拳头,大声道:“不许欺负大伯,欺负大伯我就揍你!”  看来这傻子还有几分聪明,知道凭自己打不过人高马大的温警官,只是扬着拳头咧着嘴发出吼声。  温警官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李涛大伯。  李涛大伯止住了哭,挣扎着爬了起来,按下了李涛扬着的拳头,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脑子里的杂念,冲温警官苦笑道:“既然已经被您发现,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就和您实话实说吧,我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  李涛大伯带着我们走到另外一个房间,从一堆杂物的里面拖出一个竹筐,打开蒙在竹框上的黑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们定睛一看,里面也是同样的铁罐,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这铁罐无论大小质地都和前面十个一致,所不同的是,这十个里面有九个铁罐明显比之前的十个新得多!  我们盯着李涛大伯,等着他的解释。  李涛大伯叹了口气,说出了隐瞒的原因。  村子办宴席一般不到二十桌,所以他准备的是二十套桌椅,当然铁罐子也按照一桌一道菜的标准准备了二十个。  就在半个多月前,李涛大伯在一次租赁办厨用具的时候发现,铁罐子居然有九个不翼而飞了!  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因为铁罐子可以卖一点钱,有可能是被村里某个游手好闲的人偷走了,所以李涛大伯只是咒骂了几句,并没有多在意,至于为什么偷走九个他也没有多想,铁罐子分量不轻,小偷一次只能带走九个也属于正常。  于是李涛大伯只能自认倒霉,又去邻村的铁器铺买了九个凑上,但就在数天之后,居然传来有人用铁罐子做容器烹煮抛尸的重大案件,而且铁罐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李涛大伯吓得魂飞魄散,想起自己家里丢失的那九个铁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抛尸的容器!  李涛大伯思前想后,觉得警方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自己家里,所以提前做了布置,开始他准备只留九个新铁罐在杂物房,但又怕这个数字引起警方的怀疑,只能将之前剩下的十一个中的十个放在杂物房,希望这样的整数字不会引起注意。  至于去重新买十一个新铁罐配上,李涛大伯这节骨眼上哪有那个胆子,而且万一查到了被当成嫌疑犯掩盖事实的手段更是有嘴都说不清。  李涛大伯说完理由,赌咒发誓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发誓!”  李涛大伯情绪激动,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不想惹祸上身,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会隐瞒自己丢失焖罐的事实,绝对不是杀人抛尸的凶手。  但李涛大伯杀人的嫌疑已经存在,不是这简单的几句解释就能够洗清的。  温警官和小谢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由他押送李涛大伯回警局继续审问,顺便带上几只铁罐回警局让专业人员比对,看材质、新旧程度等细节是否和现场发现的铁罐完全符合。  而小谢和我则前往铁器铺继续进行调查,同时核对李涛大伯交待是否属实。  据李涛大伯介绍,铁器铺的老板姓季名二(化名),是季家冲人,开铁器铺开了几十年,不但做生意精得很,打铁也是一把好手,年轻的时候凭着打铁的手艺赚了不少的家产,娶了个漂亮媳妇,但后来媳妇跟人跑了,季二就没有再结婚,独自一人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成人。  铁器铺就在村东头不远季家冲和李家冲的中间位置,温警官开车将我们送到了路口,放下我和小谢,载着李涛大伯径直上了公路开回县警局,约好晚上再回来接我们。  我和小谢顺着小路走到了铁器铺,铁器铺不大,不到二十个平方的铺面堆满了农村常见的铁质用具,犁头、脸盆、大锅等等只要农户能用得着的铁器应有尽有。  铺子里面一个精瘦的老男人正坐在里面听着U卡收音机,里面放着花鼓戏,老男人一边听着一边尖着嗓子跟着里面的小人“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手拉风箱~~~呼呼的响~~~火炉烧得红旺旺~~~”  作为一个从小被爷爷奶奶两个老戏迷熏陶的我,这一曲“补锅”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过和这老男人所做的生意倒是契合得挺完美。  只是这老男人故意尖着喉咙学里面唱曲的,听起来略带娘娘腔的嗓音硌得我耳朵极其难受。  小谢几步上前,拍了拍铺门,喊了声:“你好,是季二师傅吧。”  老男人回过头来,看到一身警服的小谢,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才回国神来道:“我就是季二,警官您好,找我有啥事?”  小谢笑了笑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季二连忙关上还在咿咿呀呀唱着的U卡收音机,抠了抠脑门道:“这个,刚才不是有个警官来过吗?我家里就两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小子,在外地打工,刚我还给他打过电话来着。”  看来在我们调查之前刘队带的第一组人已经来过铁匠铺重新做过失踪人口调查了。  小谢忙道:“季师傅,我们俩过来不是调查失踪人口的,是想跟您了解一个情况,我想问下,您和李XX(李涛大伯名字)熟不熟?”  季二“哦”了一声道:“很熟啊,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在我这里买铁器,哪个不熟?他买的东西多,我经常送东西去他家,熟得不能再熟了。”  “那麻烦问下您,他半个多月前是不是在您这买过几个办厨用的焖罐。”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您记得他买了几个吗?”  “几个倒不记得了,反正不少,他骑着摩托车来的,带了一筐子回去,十个八个总有的吧。”  “那其他人呢,有没有在您这里买过焖罐的?”  “那多了去了,本村的邻村的都有,只是和李XX一样一次买一筐子的不多,这个月也就两个。”  说到这里,季二拍了一下脑门道:“我里面有账本,二位稍等,我给你们翻出来看下。”  片刻之后,季二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几月几号,某某某买了什么东西,价格多少,日期姓名买了什么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仔细人。  我和小谢顺着季二的指点往前面翻,看到了最近一个月的两笔大宗焖罐交易,一个自然是李涛的大伯,买了九个,另外一个则是季家村的人,叫季毛毛(化名),诡异的是,这个季毛毛也买了九个!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谢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疑问,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涛大伯的作案嫌疑尚未排除,又来了一个新的嫌疑人季毛毛!  季二介绍说,季毛毛也是村里的一个村宴厨师,本来生意很好,但李涛大伯从县城回来之后,他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只有原来关系和他处得极好的村民办酒宴的时候才会请他,所以他和李涛大伯两人不对付,经常一见面就吵架。  半个多月前的某一天,季毛毛也和李涛大伯一样,从他这里买走九只焖罐,当时他还觉得挺好奇,怎么两个人不多不少都买了九只,不过后来人命案件一发,他的注意力就和村民一样都关注到命案上去了。  说到这里,季二脸色一变道:“对了,九只焖罐,天啊!这两个人不会和那案子有关系吧!”  我和小谢无奈地笑了笑,对这个老农民后知后觉到如此程度表示钦佩不已。  季二哆哆嗦嗦道:“季……季毛毛和李XX,是……是杀人凶手!?”  小谢闻言神色马上严肃起来道:“季师傅,我们是在向您调查事情,请不要胡乱猜测,您说这个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季二汗如雨下,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警官,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乱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小谢紧绷着的脸缓和了一下,又询问了季二几句话,除了知道季毛毛家的地址之后,没有获取到更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向季二道了声谢,拉着我离开了铁匠铺。  出了铁器铺之后,我们直奔季毛毛家。  季毛毛家离铁器铺不远,十多分钟就走到了。  进院门之后,发现一个穿着警服的背影正在和一个年长男子争论着什么。  我和小谢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来县局不久的年轻警员小马,小马看到我和小谢进门,仿佛遇到了救星道:“谢姐,您来了就好,这个户主联系不上家里的两个孩子,又不同意我进屋调查,我给刘队打电话刘队还骂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谢笑了笑道:“放心,我来处理吧。”  说罢转头看了下对面的年长男子,四十多岁年纪,一身横肉,大马金刀地站在自家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门里面一个中年妇女在苦劝:“孩他爸,就让他们进来看看也没什么,家里干干净净有啥见不得光的。”  男子吼了一声道:“妇道人家懂什么,里屋待着去,再叽叽歪歪回头收拾你!”转头看着我和小谢,冷冷道:“来再多人也没用,你们没有搜查令,就无权私闯民宅,你们敢进来我可以去告你们!”  看来这哥们还挺懂法律,是个人才!  小谢冷笑了一声道:“季毛毛,本来想和和气气问你一些事情,看来没必要了,要搜查令是吧,现在确实没有,但是我一个电话就会下来。”  (当然搜查令的正规程序不是小谢一个电话能下来的,这样说只是一种攻心的手段。)  小谢看着季毛毛不屑的眼神,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信是吧,很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家里的九只焖罐哪里去了!?”  季毛毛闻言瞬间脸色灰白,颤抖道:“你……你们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如果你不配合,就会成为凶案重点嫌疑人!”小谢顿了顿,冷笑道:“那么我问你,还需要搜查令吗?”  季毛毛长叹一声道:“既然你们知道了,那我还倔个什么,你们进来吧。”说罢让开了房门,将我们三人一同迎了进去。  一旁的中年妇女听到我们的对话,脸色变了数变,看着季毛毛欲言又止。  季毛毛带着我们进到里面的杂物间,这里也和李涛大伯家一样堆满了办厨的工具,或许是因为房间没有窗户光线昏暗的原因,显得特别杂乱,很多桌椅板凳上都蒙上了一层灰。  季毛毛掀开几张桌面子(农村办厨的桌子都是桌腿和桌面分离的,方便运输和存放),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大竹筐,大竹筐里摆满了黑黝黝的焖罐,就着昏暗的光线,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面上的一部分是新的,下面的一部分是旧的,我们当场数了数,新焖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季毛毛等我们点完数道:“刚才这位马警官说只是来调查失踪人口,我以为还没有查到这个,不想让他进来怕被发现焖罐不对惹祸上身,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那人命案子的九个焖罐,确实很可能是我们家的!”  我们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中年妇女尖叫起来,大声道:“孩他爸!你……你居然……杀人了!”  季毛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回头大吼了一声:“臭娘们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瞎说什么几把玩意,我们家这九只焖罐是被偷的,知道吗,别特么乱扯!”  说罢望着我们三个尴尬不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半个多月前,季毛毛家里也发生了和李涛大伯家一样的事情,某一天季毛毛来检查杂物间的时候,发现焖罐被偷了!  被偷的数量也正好九只,当然季毛毛也和李涛大伯一样,没有对这个数字产生什么疑问,以为只是被小偷偷走的一个偶然的数字,于是第二天他也去季二的铁器铺买了九只焖罐补了回来。  因为他老婆那几天出门,所以这件事情来不及告诉她,当然一告诉她按照她的性子又会满大街乱窜乱骂,季毛毛也被她烦怕了。  不久之后,本以为只是一件焖罐被偷小事情的季毛毛,居然听到有人说人命案子里面抛尸的容器是九只焖罐!他联想到自家焖罐被盗一事,毫不怀疑那容器正是自家被盗的那九只!  和李涛大伯一样,季毛毛想的不是去报案,而是隐瞒,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如果我们今天不挑明,他就准备让这个事件烂在心里。  他老婆是个大嘴巴,季毛毛得知闷罐和命案扯上关系之后,自然不敢向她明说,焖罐被盗一事她一直不知情。  而季毛毛和李涛大伯丢失焖罐之后都选择了隐瞒,也导致他们两个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家里同样发生了焖罐被盗一事,都以为案件中那九只焖罐是自己家里丢失的。  我和小谢回忆了一下时间,季毛毛和李涛大伯家焖罐被盗一事发生的时间很接近,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几个)偷取了两户人家的焖罐,最终用这个焖罐当成了抛尸的容器。  但现场发现的是九只焖罐,那么这些闷罐到底是不是丢失的这十八个其中的?如果是的话,到底是季毛毛家还是李涛大伯家的呢,又或者是两家都有几个?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剩下的九个焖罐到底在哪里?  上文说道我们对季毛毛家进行调查发现也和李涛大伯家一样,被偷了九只焖罐。  我们将季毛毛这个情况通知了温警官,温警官马上安排了一辆警车来接季毛毛和焖罐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调查,以确认抛尸现场的九只焖罐到底是谁家的。  交待完小马,让其陪着季毛毛等警车前来之后,小谢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和她配合这么多年,自然懂她的意思,这明显是私底下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跟着小谢走出了季毛毛家,到了一个无人处小谢停了下来不再前行,却半晌不说话。  我好奇地促狭笑道:“谢大人,叫我出来有啥指示?咱们俩孤男寡女躲在一个僻静之处,被你同事看见了可不好。”  小谢朝我呸了一口,没有接上话头,看了看时间,道:“应该差不多了。”  我四处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他人啊,小谢这是咋了,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难道查案查魔障了?  片刻功夫,小谢的手机响起,接通之后,里面传来了毛警官严肃中略带兴奋的声音:“小谢,有新的线索!”  原来小谢所说的差不多了是指毛警官对季父季母的审讯时间,这小谢,整天神神叨叨火急火燎的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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