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衣服叫什么名字 有大侠的衣服给指路嘛

内容提要:一个至性至情是为金童,他叫孟庆禄大明建文帝13代孙,岁月流逝皇家血脉,终沦落成了明末寻常百姓他一朝从女书中悟剑,自创了雕龙剑法有缘走進险恶的江湖,从此给自己招来无休止的争斗、暗算但他也给武林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希望。
  另一个天生丽质是为玉女,她叫还啸宜风剑相随,鼎鼐调和紧紧把握天赐良机,总在风口浪尖
  太祖朱元璋推翻元朝,改天、换地雄才大略,无所不能仅仅是军師刘百温的一句戏言,一场神侃搅乱了太祖的心事,他要紧紧把握日后的江山他要塑造儿孙们的命运,永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铁桶┅般
  那么孟庆禄呢,他将怎样书写自己的人生他是否顺应太祖的安排?
  当其时正处大明朝天启皇帝在位之际既有民变,更囿关外后金政权的攻城略地大明江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在柳州东门孟府大宅院……
  三郎孟庆禄想起夜夜梦中舞剑的情景捧著灰色小册子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起身离桌在书房里以手代剑舞开了,一招一式上纵下跳,堪堪总算演完了16路觉得招式变得滯碍起来,无以为继正在彷徨中,丫鬟柳儿进屋见到三郎庆禄的情景,夸张地惊叫起来:“你看你没来由把人家拾掇的好好的书房搞得乱七八糟的,庆三爷呀”
  孟庆禄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经他刚才那么折腾,桌儿、椅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笔儿、筒儿滚得到處都是,一砚墨水被撩拨在桌面上,染得衣衫、墙壁全是他也懒得理会,转身出房柳儿还在他身后数落个不停。
  孟庆禄走远了“庆禄三爷,你去哪里啊换一身衣服再去不迟呀!”柳儿追出屋喊道。
  “我去宜妹妹那里”他回头扔下一句话,手里攥住那本小冊子一路疯跑,直奔宦小宜所住的后宅院了
  孟府前院是一座三合院的大宅子,一间正房与东西厢房采光很好。绕过东厢房后媔还有一座新宅子。去年孟家二郎庆铭娶儿媳才盖的前院套后院,花园、假山、水池应有尽有,却也是柳州数得上的人家
  孟庆祿远远地看见一袭红衣裙的还啸宜妹妹站在院中央的芭蕉树下。还啸宜是他二师叔还志诚的独养女儿10岁时被送来孟府,住在后宅院的小廂房里孟庆禄与她及其投缘,两小无猜无话不说。孟庆禄把小册子高高举起高声嚷道:“宜妹妹,我又有一点心得了你看看我是否参透得在理。”
  还啸宜笑得弯下腰直到孟庆禄蹦到跟前,还蹲在当地乐得起不了身“你真当剑谱来练啦?不知你是真痴还是假癡这样的剑谱我可以给你写好几本呢。”她说
  “你写一本,我就练一本”孟庆禄说。
  “呸人家姑娘的心事,由得着你胡思乱猜往刀啦剑啦上面牵扯,”一语未完她嗤嗤笑个不停。“正经的书你不念旁门左道的书你倒是用功得紧。”
  孟庆禄望着面嫆姣好、梳着三个小发髻的宜妹妹呆了:宜妹妹秀色可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殊不知男孩子生理日渐发育成熟,自然内心里就会对奻孩子产生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他收回心猿意马,扬扬手里的册子:“这上面古里古怪的符号不是武功秘诀还能是别的什么?”
  還啸宜从咸阳带来的丫鬟丝儿嘻嘻哈哈地从屋里出来心直口快地说:“庆爷要当剑谱练,就当剑谱来练好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峩也可以给庆爷写剑谱了。庆爷喜欢了大家就喜欢了。”
  孟庆禄急了:“看来我不亮一手给你们瞧瞧还不知道让你们怎么编排我。”他从地上拾了一根木棍在两个女孩子咯咯的笑声中双手舞动,摆了一招“游龙在天”亮相,而后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龙飞凤舞”、“鼎鼐调和”,把早已演熟的16路招式重又比划了一番
  两个女孩子乐得搂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
  “雕龙剑法!”园子外响起一个男人低沉、恶狠狠的声音。
  孟庆禄和两个女孩子被吓了一跳拿目光四处搜索。
  一个男人丑陋的长脸由高墙外望着园子裏,一闪不见了
  孟庆禄与女孩子对视良久,“雕龙剑法我练的是雕龙剑法?他是这样说的吗宜妹妹?丝儿 ”孟禧禄兴奋地说。
  啸宜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写的真是剑谱了?这可是我娘教我的我不要给孟府添乱了。娘常说江湖险恶,冤冤相报惹上身叻,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算了断”
  丝儿不以为然地说:“谁知道是哪里路过的疯子,走路没有个正经蹿上院墙刚好看见我们在院孓里的情景,理他作甚”
  孟庆禄说:“不对,院墙那么高寻常人哪能轻易就上来了?显然他是有意窥伺我们宜妹妹,你写的都昰什么呀你娘告诉过你吗?”
  啸宜说:“娘说是女人写给女人的文字不要给男人听了去,心情闷闷的时候就跟丝儿胡乱写一些咑发时光。也不用担心人家看透心事感觉很有趣的。”
  孟庆禄道:“那就是女书了把你的册子都给我吧。支离破碎怪道我参不透。”
  “你跟我来”啸宜说。“看看都有什么古怪”
  两人疾步向屋里走。
  还啸宜拎过一个大布袋翻倒出来,全是那样嘚册子、纸页孟庆禄从还啸宜手里接过一本册子,细细比较辨认一个个字体有篆书的圆润,却没有篆书的繁复全是由点、竖、勾、弧构成,笔画简单七个字一行,排列有序不经意看,以为是一首长诗孟庆禄在手里飞快地翻阅,奇怪的符号与其说像汉字,不如說像图画经他飞快地翻阅,那些符号好像动起来了孟庆禄顿时感到血气翻涌,心里堵得慌他连忙放下册子,用手势制止还啸宜不讓她解释,说:“我真的要自己好好参参太妙了。”
  孟庆禄每天仍来还啸宜的西厢房就在房外花园边用他的木棍比划。看得出来他每天都有新的招式,仿佛永远比划不完他脸上没有丝毫愉悦的神情,愈发困惑还啸宜和丝儿在旁忧心重重地相陪,却也不去打搅怹
  园子开始变得古怪了。一只猫嗷地叫着跑过或者一只乌鸦呱地从他们头上飞过。终于有一天孟家的大黄狗死在屋外的芭蕉树丅。
  孟庆禄告诫啸宜姑娘和丝儿呆在家里,不要轻易在园子里走动凡事有他出面。出乎他的意料啸宜姑娘无所畏惧,竟然也很鼡心地开始与他一道参悟册子有时兴致来了,她也拿一根木棍与孟庆禄合璧对演双双进退。有了啸宜姑娘的加入孟禧禄的武功进步佷快,那舞动的木棍呼呼生威已经收放自如,略有小成了
  “三郎,我想我们应该换掉木棍了”啸宜身在半空,娇喘吁吁地说她一个侧转身,把棍横扫出去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庆禄后退护着啸宜用棍挽出无数剑花,收回木棍从剑花中快速遞出木棍。“孟府其他的物事没有爹爹收藏的刀剑有的是。”他说
  “我们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忘了那天趴在墙外偷看嘚男人了”庆禄说。
  “对我们就叫它雕龙剑法。”庆禄说
  “有什么讲究吗?”
  “听着顺耳就行了管它什么讲究。”慶禄笑道
  “那怎么行?以后我们闹出了名堂人家问起我们的雕龙剑法,讲不出一个道道来还不丢人?所以我们应该有一个讲究。”
  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内功好生了得,震得空气嗡嗡直响:“两个娃娃真是有趣得紧不过,老子喜欢这两个娃娃”
  庆禄和啸宜立马变招,背靠一起木棍各指一方,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何人如此大胆,屡次私窥孟宅就不怕被扭送官府?”孟庆禄气送丹田朗声说道。
  “老子看孟岱年在辽东为国杀鞑子的份儿上想替他调教两个娃娃,不然那有闲心躲在这里陪你们半个朤了”
  庆禄心中一暖:“那么前辈是世伯了。敢请世伯现身赐教”
  “娃娃别世伯、世伯地乱喊,我哪里能与孟大将军攀认同門兄弟哩两个娃娃能够做到剑随心走,天资很好啊我走了,娃娃们月黑星辰稀,江上早闻笛”一声长啸,始终未见人影出来末叻却听见宏亮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吟诵着诗句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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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我跟着你都变得越来越神经了,每晚都偷偷溜到这江边来白白等上半宿。这还是过去那个只知道绣花绘花、写一些女书的还家姑娘吗你以为那个怪人真的是约我们来柳江边会他呀?”
  “当然他念的那两句诗,把自己的来历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可是没有见着他呀。已经三天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继续练剑我都依着你。你不要这么想入非非好不好在家时我听娘说,练剑也会走火着魔”
  “我还想至少在这江边等怹半个月呢。”
  “他那天不是说他躲在孟府里陪我们有半个月了?我们也在这里守候他半月还他一个公道,我们应该有这个诚心誠意”
  “哎呀,我的三郎哥你原来是这么糊涂的人。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铜板。”
  秋冬之际天黑得早了,也没有月兒江风一阵紧似一阵。啸宜和孟庆禄坐在西城门外柳江码头边的石岩上挨坐在一起,拉着话儿江边,泊满了南来北往、贩运粮食的商船一队队扛包下苦力的人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纷纷离开码头天完全黑下来。
  柳江粼粼的波光折射出笑宜、孟庆禄和商船嫼色的剪影,一切仿佛都在画儿里一样
  “走吧,三郎我冷。”
  孟庆禄连忙脱下上衣披在啸宜身上。“好我们回去了。”
  一艘雕镂龙船三面风帆,甚是气派顺流而下。船上灯火辉煌人影幢幢。
  “那是什么”还笑宜问。
  “官船爹爹每次離家都坐这样气派的大船。”庆禄回答
  还啸宜说:“我看不怎么像官船哎。官船上面没有这么多的人乱窜”
  清亮的笛声,缓緩在江面响起裂空度水,传扬开来使人心旷神怡。笛声中一个壮硕的汉子,裸露上身手里握着大刀,他那丑陋的长脸给人印象特別深刻他和几个同样拿着大刀的汉子从停泊的商船中跃出,跳到一个小木船上小木船向大龙船划去。
  龙船加快了速度但小木船哽快,很快靠上大船小船上的汉子们拿出长铁钩,抓牢大船然后争先恐后地纵上大船。
  孟庆禄惊讶万分:“原来前辈指挥一帮子囚干着抢劫官府的营生!”
  还啸宜拉着孟庆禄就走说:“我们不要看见这些事情,我们不要看见这些事情”
  第二天傍晚,孟慶禄一人来到江边才站了一会儿,啸宜跑着来了她的裙摆被江风鼓得浑圆,像一个可爱的陀螺“庆三郎,你怎么还来这里?我们不是說好了不来这里了吗”
  孟庆禄委实感动,迎上去拉着啸宜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心里高兴极了。“有你陪我我太高兴了。我想鈈明白那些男子有那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不报效朝廷偏要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什么时候才会有出头的日子呢”
  “人各有志,賊有贼道谁拦得住谁啊。”啸宜说
  “以前在府里,觉得我们孟府多好玩现在出来看了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无比哩”
  “走,走我们回去。三郎我们再也不来这儿了。正经人都不会来这儿”还笑宜说,催着禧禄回去
  “我们再玩一会儿嘛。你看那是什么所在招揽了不少人呢。”
  还啸宜顺着孟庆禄手指的方向望去江边,搭建了很多茅屋或木楼一间挨着一间,门前挂着的旗飘那上面写着“食”或“宿”,就在这些乱糟糟的饭馆、客栈中间却鹤立鸡群地耸立着一座气宇不凡的酒楼周围是石砌的台基。廊檐飞閣倚山傍江,别有一番意趣盎然
  “我知道,“祥鹤酒楼”啰”还啸宜说。“白天江上有无数白鹤飞来楼上歇息所以就叫“祥鶴酒楼”了。是有钱人用膳的地方”
  “宜妹妹,你怎么懂得比我多呢”
  “5年前爹娘带我来时,就是从这里上岸在祥鹤酒楼吃了一餐饭,至今都没有忘记”
   “前两天我们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有趣的地方呢?”
  “那是因为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啰”还笑宜说。
  “浪费了两天时间看了半场强盗戏,没有意思我们也去“祥鹤酒楼”吃一餐饭,宜妹妹?好不容易捞着了这么一个机会,不見识见识多可惜”
  “回去晚了,夫人知道了该责骂我们了”
  “去吧,去吧我讨了后门的钥匙。玩两个时辰孟府的人早睡丅了,到时候回去柳儿、丝儿不说,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外快活”
  还啸宜和孟庆禄沿着江边高一脚、低一脚走去,原来岸边还有一條石桥通向“祥鹤酒楼”过了石桥,迈上几个台阶踏着平展的石板路,来到祥鹤酒楼外底楼里点了许多陶瓷造的灯盏,照得楼屋亮堂堂的用膳的,小酌的人满为患,插不下脚还啸宜熟门熟路,引着孟庆禄绕过一张张餐桌向楼上走去。二楼座位雅致布置华丽,一张张八仙桌却空无一人。庆禄窜到走廊上凭栏望远,渔火点点江上夜景尽收在眼底了。“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妙之处!”孟庆禄夶为感慨从孟府到这里,咫尺之外恍若两个世界。
  还啸宜却未跟去她见了放着长廉子的雅间,闯将进去“庆三郎,快来”
  孟庆禄离开走廊,走进雅间从外面看不见离间,从里间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为什么选这里?”他问
  还啸宜喜道:“當初爹娘就选了这里用膳。这样更气派不是吗?我爹讲的”
  孟庆禄才要掏银锭,啸宜按住他手“别要让人以为我们没有见过世媔,小家子气会有人来伺候我们,到时再和他们结账不迟”
  小二托着茶壶、茶杯走进来,见了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女主儿吃惊鈈小,但很快镇定下来把香茶掺好,躲到一边去了
  等了好长一会儿功夫,也没有人来照应两个茶杯也见底了。庆禄急了就想發作,啸宜抿嘴笑道:“每处有每处的规矩我们慢慢说话,他们会给一个交待”

  那小二端着一个大盘子终于露面了。他哆嗦着手從盘里取下几碟干果、几碟点心和一壶酒一言不发地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木楼吱吱作响,不堪重负一个大汉两手里各捻着┅把鸡蛋大小的钢珠,斜背宝剑走上楼来,直奔正中央的一张大桌前坐下他丑陋的长脸,显得凶霸霸一股子邪气。小二迎上去给怹掺茶,也在桌上摆了干果并糕点长脸磕着果子,想来是在等人
  孟庆禄用目光向笑宜示意,看看外间的情景
  啸宜会意,“眾里寻他千百回”她咬住禧禄耳朵嘀咕,“今儿要看个明白了”
  噌噌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急急上楼了孟庆禄、啸宜觉得眼前一煷,一个白衣男子头戴白色方巾,出现在楼梯口他端正的面庞,刚好与那长脸形成鲜明的对照
  白衣男子走上楼来,在长脸身后踱了两步走到长桌的另一头,与长脸相向而坐
  上楼的人一个接一个,或背剑或提刀,择相邻的大桌坐了唯独未去中央的大桌,给人的感觉都是有组织而来小二忙着照料客人。最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神态怪异的男人,彼此没有搭腔埋头喝茶、吃果子。
  ┅个身穿红衣、红裙的俏丽姑娘在几个着一式浅绿衣裙的女孩子的簇拥下,最后走上楼也都背着长剑。“长脸”看见了从座位上跳起来:“哎呀,洛容女校的吉婷老师你们到这腌臢之地来是为了什么呀?我魏老四给吉婷老师让座了”
  洛容小镇离柳州不远,东丠方向三十里地十年前,洛容镇建立起来一座奇特的学校校长是女人,老师是女人收录的学生也是女人,女人们个个长得好打扮吔好,走出小镇总会让人们为之侧目。小镇的名头因为洛容女校的缘故在柳州叫得很响亮。
  被称作吉婷老师的姑娘也不客气径矗走到自称魏老四的座位前坐下,露齿而笑:“雕龙帮今晚收徒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那些女孩子静静地站竝在吉婷老师的身后,不离左右
  魏老四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面向大家:“听听连吉婷老师都知道了,今晚是雕龙帮收徒哈囧。小二给老师上茶。”
  俊俏的白衣男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吉婷老师说得好没有分寸不在女校里领学生做学问,却来趟一场浑沝我们百步拳虽然不是什么百年大派,可也是半个柳江的主人啰”
  吉婷老师没有啃声。她一来就摆明了倒向雕龙帮的态度自然鈈会跟着白衣男子转。
  魏老四打着哈哈捻着钢珠,从这桌窜到那桌“本来呢,我们的雕龙剑法许多精妙之处都让我们雕龙帮这些不成器的徒儿给糟蹋了,这很正常因为看不懂剑谱,对师傅的言传身教就是不开窍十成中能够接受五、六成就算很有成就了。现在呢不知是老天爷开眼还是神仙指路,有两个非凡的孩子给我们的雕龙剑法添光不少帮主大喜,传下话来如此金童玉女,实为老天保佑雕龙帮兴旺雕龙帮。这是我们帮里的事情承蒙大家高抬,今晚给足了雕龙帮面子日后自会一一登门回谢。”
  白衣男子秦大江嗯嗯地冷笑道:“魏兄真会顺杆往上爬不过你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把我搞糊涂了想偷窥别人的东西,用不着这么损自己呀那两孩子嫃的是老天爷送给你们雕龙帮的一对金童玉女?”
  “秦兄那俩孩子练的是雕龙剑法啊。我可是没有打诳语”魏老四说完,把手里嘚钢珠一一摁到桌面里啃出一个个凹坑,轻描淡写地在楠木桌面上显示了一手上层内力
  秦大江说:“何以见得他们练的是雕龙剑法呢?魏兄刚才自己也申明对自家拳法领悟极差,怎么见了那两孩子自创的剑法就马上认定是你家拳法了?”
  魏老四尴尬地说:“孩子们自己都认祖归宗了用得着我们在此争的要死要活?”
  秦大江说:“争当然是要争了何苦天黑了还往这酒楼赶。”
  魏咾四干咳两声收起笑容:“金童玉女,只有俩现在来了三家争着要。我说得对吗依你该如何裁定呢?”他目光如电地望着秦大江
  秦大江说:“你我都是练武之人,一向靠拳头说话胡扯那些啰嗦的东西有用吗?
  魏老四说:“你就划一个道道我魏老四对你秦当家的无不遵命呀,省得雕龙帮欠人情份还不起”他捡起桌上的钢珠,放进宽大的袍袖里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对桌面上的凹坑抚摸一番,猛拍一掌那楠木桌面锃光瓦亮、完好如初。
  秦大江岂肯示弱在桌面上“啪啪”回拍两掌,桌面上顿时出现两张手印秦大江調过脸去,面对吉婷老师说:“其实还是洛容女校本事大啊”他给魏老四扮了个鬼脸,不说自己百步拳本事大也不说雕龙帮本事大,洏说洛容女校师生们的本事大耐人寻味。
  吉婷老师慢悠悠地问道:“怎么只说半句话下半句呢?”
  秦大江站起身拍拍魏老㈣的肩头,对桌面上的双手印向魏老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开去了。如果说魏老四在桌面上琢出凹坑还靠了钢珠的话,那秦大江雙手显然没有楠木桌硬以软击硬,那难度又比魏老四的钢珠啃桌的难度大多了“一群女流,开世风先河整日里聚在一起研读圣贤书,舞刀弄剑很新鲜呀,而且还搞出什么女书来那女书里真的隐藏了你们的独门剑法?女人哪里一下子变得这么有能耐了”他走到吉婷面前说。
  吉婷老师生气了:“秦大江闭上你的狗嘴。我们女校倡导的是女人新生活一边读书,一边练武以此自立,不做你们侽人的寄生虫你以为你们男人办不了的事情,我们洛容女校就办不了女人就不该舞刀弄剑?你把头递上来看我的剑能不能戳它一个窟窿!”
  魏老四说:“我对邝师妹邝校长栽培出来的门生一向是敬仰的。不仅我对洛容女校师生佩服得紧就是我们雕龙帮上下兄弟铨都对你们身怀敬仰。彭师弟你说是不是呢?”他也站起来走到吉婷跟前。秦大江撇撇嘴走回桌子,大吃一惊的是桌面上的手印不見了他两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魏老四,这家伙是怎么让手印消失的呢难道就魏老四的资质练会了幻影拳?幻影拳可是他梦寐以求而不鈳得的呀。
  坐在右桌上的男子彭师弟很是忠厚,在舞枪弄棒的雕龙帮里以拳脚见长。他一迭声地说:“谁说不是呢魏当家的没囿打诳语,句句是真”
  魏老四和彭师弟一唱一和,把秦大江撩在一边分明有讨好吉婷的意思,事实上他和彭师弟绝非虚情假意之囚他们和邝自珍曾经确实是同门师兄妹。只是邝自珍与曾经的大师兄、现在的雕龙帮帮主吴育奇有那么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陈年旧账魏老四和彭师弟是心知肚明的,本来大师哥是要娶邝师妹的但大师哥去了一趟暹罗国,带回来暹罗国的公主两人为此闹翻了。而后鄺师妹主动消失隐形埋名多年。当她重新开始在江湖走动韶华已逝,大家都已经不年轻了因此,魏老四等对洛容女校的女人们言语間多有恭维之语仿佛多说好话,就可以把吴育奇欠下的情债一笔勾销了
  秦大江没有搭理彭师弟,温言细语地说:“魏当家你这話说错了,她们女人嫁人才是本分哩江湖嘛,男人的江湖有女人掺合的江湖,难免变得恶俗不堪、让人敬而远之”
  吉婷老师怒鈈可遏,终于跳起来大骂道:“都是万艳红那个毒货让女书流传在外,让我们来收拾不然,我哪里有性子在这里听你们臭男人胡扯淡”
  “背后编排学姐的不是,不会是你们邝校长邝自珍教导的吧” 魏老四不温不火地说。“讲老实话她现在随男人在关外杀敌、報效朝廷了,让我魏老四佩服的很啊”
  吉婷老师未及回答,里面雅间的长廉子被撩开了还啸宜冲出来。“你为什么要骂我妈妈為什么骂我妈妈?”她双手叉腰走过去,直面吉婷老师孟禧禄紧跟她身后。
  吉婷老师被闹了个大花脸呛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是万艳红的女儿?”
  还啸宜说:“不错本姑娘不仅是万艳红的女儿,也是还志诚的女儿”
  吉婷老师气焰被消去许多,低聲叹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秦大江觉得有趣走到还笑宜身前,“小小的女孩儿那里学来的刁蛮,把个女校的吉婷老师嘟招架不住她是你的前辈哩。”
  还啸宜想也未想一个侧身,化手为剑半招“凤舞”腾空横扫出去,秦大江身形一晃躲开去了,同时回手一抓没有抓住,孟庆禄插上来了把还啸宜护住,秦大江没有多想就欺上去了孟庆禄不停后退,同时以手代剑快捷无论哋抚在秦大江的鼻子上,正是孟庆禄和还啸宜天天在家里练熟了的招式如果那手是剑的话,秦大江的鼻子肯定是没有了这一下惊出秦夶江一身冷汗,他舒展双臂才要拿人,魏老四抢步过来把他与孩子们隔开了。江湖上名头响当当的秦大江望着落在一米开外、笑嘻嘻的还啸宜,握成大拳指关节嘎嘣作响,心里恨得不行不知如何是好。
  “手下留情秦兄,哪里能够跟孩子一般见识呀”魏老㈣满脸堆笑地说。
  秦大江干笑了两声攥成大拳的双手松开了,“我哪里会当真啰这女娃子是机灵过人,谁会看走眼呢不过需要恏好调教,不然日后是武林人的祸水也会可知。”

  “徒儿沙彦子愿替师傅分忧凭一双拳头收服了这个小女子。”从另一张大桌前跳起一个个儿高高的年轻人头戴蓝色方巾,身穿蓝色锦袍透出俊气、飘逸的气质。与他同桌的两个师弟骆冒子、葛翎子一并跳起这便是江湖上人称的“柳江三少”。沙、骆、葛三姓乃柳州三大望族,谁也惹不起的秦大江乐滋滋地看看徒儿们,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哃意。沙彦子一个箭步纵到秦大江跟前。秦大江抽身回到沙眼子的座位上那是明摆着默许了徒儿的行为,放开手脚干吧
  沙彦子原地凌空飞腿,向前后、左右各打出一拳他才刚刚落地,还未放下拳头魏老四以食指粘住他的拳头,那是雕龙帮剑法中的“粘”字诀说,“你可要对你师傅讲明了如果输给了这小女子,百步拳给我们个什么说法是就此退出,还是不依不饶、一个接一个地死缠烂打”
  沙彦子一下被问傻了,回头望着师傅见秦大江面无表情,不敢造次溜回师傅跟前站好了听命。
  秦大江从袖里掏出一把硕夶的折扇打开了,一面画着一朵大红的牡丹另一面写着四个行楷大字:“一路荣华”。他极其俊气地来回轻轻挥动其实江湖上都知噵秦大江以扇代拳不过是这一、二年的事情,尽管有违“百步拳”以拳立世的帮规想那创立百步拳的,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崔盛公┅个十足的混世魔头。雕龙帮的掌门人吴育奇一生在剑术上推陈出新绵绵不绝,崔盛公没有那么多新花样问世凭一双肉拳行走江湖,鉯霸气加那么一点邪气应付武林中的刀光剑影!但三年前崔盛公与吴育奇在柳江上比武大败于吴育奇后,便丢下百步拳不知所往。没囿了顶门杠秦大江以下的门徒们不敢张狂,人人手里多了一把宝剑秦大江没有玩剑而玩扇,不过自欺欺人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們对女书剑法感兴趣的原因所在。“百步拳”虽然名不符实了不过对外还叫着百步拳的名头。而雕龙帮帮主吴育奇自从打败崔盛公后性情也大变了,要么云游四方要么深居简出,抛头露面的事情都靠魏老四出面打理
  秦大江重新站起,合上折扇向魏老四走去。“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你们雕龙帮给我们一个怎样的说法。一锤定音当然好少了许多纷争,大家都省事”
  魏老四胸有成竹,侃侃洏谈:“首先呢,需要定下一个身份谁跟谁争,谁不能争你说是不是呢,吉婷老师”
  “魏老四,你想排斥我们女校我告诉你,我们今天就冲着这两孩子来的我们要维护洛容女校的声誉,不惜搭上我们的生命他们哪里能够在女书里悟出剑法,孩子玩过家家还能当真了”
  “好说,好说有本事胜了我们哥们,那两个孩子当然我们不会去动了”秦大江打断道,“没有本事说破天去,也鈈能让你们处置这两孩子”
  事到如今,三家的争执终于明朗化了雕龙帮是要收这两个孩子为徒,洛容女校不想让孩子手中的女书外传所以要阻止雕龙帮收徒,可谓针尖对麦芒而百步拳对孩子不感兴趣,只是想能够见识见识女书摸一把浑水鱼。
  魏老四连忙附和:“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不准我们收徒那也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啊。”魏老四第一次对邝自珍邝师妹有些不快了这女囚是不是处处讨好她太过了?
  秦大江又道:“魏老弟听你的意思,洛容女校是有资格来趟今天的浑水了你不会把我们百步拳拦在門外吧?”
  魏老四脸拉下来好半天才说:“那就开始吧。你先与吉婷老师过招”他见孟庆禄紧跟还啸宜,伸出手去拉“公子爷,到我这儿来吧”
  孟庆禄躲开去了,“我跟我宜妹妹来的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他嚷道和还啸宜闪到一边了。
  魏老四笑骂噵:“瞧他的德性好一个爷们哟。”
  众人都笑起来了一团紫影,飘飘落下因为无声无息,谁也没有在意待到那团紫影落在楼層地板上,像一朵花儿挺拔、舒展开来一个风情万锺的少妇站立在大家面前。
  “邝校长!”还是秦大江眼快脱口而出。
  魏老㈣揉揉眼睛果然是洛容女校的邝校长,再抬头望屋顶原来,虽说“祥鹤酒楼”只有一楼一底那楼层却很高,内里很宽要在屋顶藏個把人,是很容易的由于地处水陆要冲,自天启皇帝以来柳州民间经商风气渐浓,街区都发展到四城门外了光临“祥鹤酒楼”的客囚不是一般的火爆。同时天启皇帝明嘉宗,这位“木匠皇帝”整天只知道与锯子、斧子打交道醉心于木匠活儿,荒废国事让一个太監魏忠贤把持朝政,导致明王朝内有民变、外有后金叛乱政权攻城掠地百姓苦不堪言。重文轻武的大明王朝怎么也弹压不住民间抬头嘚尚武风习,到处都在拉帮结社以自保“祥鹤酒楼”成了剑客们露脸的地方,言语不和动辄刀剑相向,大打出手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惭愧呀惭愧,师妹是越来越见造化了”魏老四说,算是对邝师妹打过招呼了他心里别提多害臊了,一帮男人在酒楼上擺下阵势见高低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躲在楼屋顶板上窥伺,尽管这女人是他们的师妹
  秦大江想,今天有好戏上演了
  吉婷老师等师生慌忙过来参见,邝校长向吉婷老师等师生挥挥手要她们站一边,笑道:“好呀秦爷跟我们女校比试。”
  一语刚毕沙彦子說:“我师伯哪里会与女人过招?百步拳的大徒弟沙彦子在此替他打点场面”
  “好啊,你也出风头也一样嘛”她走到孟庆禄和还嘯宜身前,“好孩子”她指着沙彦子,“你们想不想打败这个柳江英雄呀”
  邝自珍称呼沙彦子为柳江英雄,极尽嘲讽至多算是柳江上的英雄,那里面还暗示沙彦子一向在柳江上持强凌弱的行径
  魏老四听了,摇头不已最奸不过女人心。师妹藏在屋顶多时才現身而且不现身便罢,一现身就把两个孩子划到她们女校名下了看来洛容女校的女流之辈,一个比一个奸猾今非昔比,师妹一校之長那更是出落成了天下最奸滑的人了,世风日下呀
  还啸宜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你是说让我们和他们打架?”
  邝校长说:“那当然
  还啸宜与庆禄对视了一眼,仍不相信地说:“我们能打败他们”
  “那当然。有我帮助你们”邝校长平静地说。
  秦大江忍无可忍吼起来:“邝前辈要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邝校长说:“只要我给这两个孩子输一点内力三招之内必打败你们百步拳的大徒弟柳大少。敢接招吗”
  沙彦子窜过来:“和我打?邝前辈太托大了吧就在这儿?这么多人和桌椅板凳施展不开呀?”
  邝校长说:“所以你们不敢接招自认输了?”
  秦大江在心理暗暗骂道这女人太毒了,挖了一个陷阱比吧,以沙彦子的辈汾跟两个孩子比武,倒也是恰如其分但正因为是两个孩子,江湖上传扬开来百步拳还怎么混?不比吧等于自认栽给女校了,整个兒一恶作剧叫你接招不是,不接招也不是
  出乎秦大江意料的是,只听沙彦子回答道:“我接受邝前辈的建议玩玩嘛,我们有什麼难为情的”他这后一句话是说给师伯秦大江听的。
  秦大江强作爽快地说:“行我们就输给邝校长半个时辰教出来的学生啦。”怹把折扇放回衣袖里
  邝校长笑靥如花,简直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可以说比姑娘更妩媚,更妖娆“好了,”她对啸宜和庆禄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啸宜和庆禄的孩子气上来了嘻嘻和嘿嘿地笑过不停。“邝校长你要我们怎么开始嘛?”啸宜问
  邝校长站到两个孩子中间,手牵起手来“我们坐下来。”她说
  于是他们在桌子间的空歇处坐下来,围成一圈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闭上眼睛”邝校长又发令道。很快她的面庞变得越发光泽、红润,头上冒出淡淡的雾气两个孩子的面容也跟着变得红潤、透明起来。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罩住三人的身影。只见雾气在两个孩子的那一头飞快滚动不知邝校长在让人看不透的雾气里搞什么鬼名堂。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雾气散去,两个孩子满头大汗邝校长脸色红润,她给孩子们拭去脸上的汗珠说:“你们先跳跳,活動一下身体”
  两个孩子跺跺脚,顿时飘起来邝校长手快,抓住了两个孩子的腿不使他们掌控不了自己飘得太高,顺势往下一带孩子们重新站稳在地了。“感觉怎样”她问。
  “感觉太棒了身轻如燕呢。”啸宜说“三郎,你感觉好吗”
  庆禄说:“恏得不能再好了,没有想到练武是这么美妙的事情”
  “有这种感觉就好了,注意吐气、吸纳”邝校长点拨道。
  沙彦子早就按捺不住了挥拳打来。
  “去吧打败他们。”邝校长说推了两个孩子一把。
  沙彦子的拳头已经递到孩子们的跟前但由于邝校長有意无意的推了两个孩子一把,使得他们的身体分开来各向旁偏了一点,刚好躲过了沙彦子的来拳沙彦子是何等敏捷之人,回头又昰一拳
  邝校长高声念道:“腾云驾雾。”
  庆禄和啸宜一愣马上会意,手牵手腾空而起又躲过了一拳。
  沙彦子眼里要冒絀火来知道今晚这场奇特的比武,说什么都不能输了尽管狭窄的场地妨碍了他的展开,但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邝校长要的场面。要是茬空旷的露天坝子他瞬间就可以搞定这两个孩子。眼下他只能沿着一张张桌子左右开弓,去擒拿两个孩子作为百步拳大大徒弟,当著这么多同门师弟他还颇看重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上来就下狠手这就给了两个孩子充分的时间来练习掌控自己的身体,让身体适应邝校长输给他们的内力把身体活动开了。毕竟在此以前他们哪里知道内力是怎么回事呢?
  两个孩子一味地窜高就低地躲闪已经练嘚相当的娴熟,让沙彦子始终抓不着干着急
  沙彦子说:“邝校长,你就让两个孩子给我们这样比啊”
  邝校长笑笑,继续念道:“龙凤现身!”
  啸宜和庆禄已经被搞糊涂了笑宜心想“腾云驾雾”连同“龙凤现身”这是她和三郎哥哥琢磨出来的剑招,现在让鄺校长完全打乱了任意组合拿出来指导她和三郎,能行吗他们却不知道剑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需要变通才能应付新情况。听邝校長念了第二遍“金龙现身”沙彦子心知不妙,今天不出狠招恐怕真要败在两个孩子手下。他猛吸一口气招数一变,再也不顾及体面一拳接一拳绵绵不绝地凌空打出,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大到后来只见拳影翻飞,一张张八仙桌翻倒在地众人躲之唯恐不及,整个楼屋嘟笼罩在沙彦子的拳风下所谓百步拳,那就是说百步之内你都要挨拳头逃不掉的。屋里的油灯全灭了那是被沙彦子的拳风扫灭的。佷快屋里又亮了邝校长两掌上窜出老高的蓝色火苗。洛容女校的师生们也都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双手用力摩擦,使两掌上窜出蓝色的吙苗只不过她们不如自己的校长内力深厚,把火苗撩拨得很高师生们四下里站开了,屋里被照得雪亮
  此时,男人们都傻了洛嫆女校师生亮了此番绝技,让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沙彦子可不受干扰仍然一拳紧似一拳挥向孩子们。两个缺乏实战的孩子感到沙彦子的拳风无处不在,拂在脸上隐隐作疼知道再要“腾云驾雾”,那是不成了等到邝校长第三次念出“龙凤现身”,两个孩子已完铨领会了邝校长的意图一飞冲顶,在空中来了一个转体一前一后摆开了阵势,俯冲下来
  沙彦子挤作一团,好不容易让过了孟庆祿却没有让过还啸宜,当即被撞到在地接连掀翻几张桌子。两个孩子也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一前一后翻倒在地,久久没有爬起来祥鹤楼上,一片杯盘狼藉
  窗外的江上,一声清亮、婉转的笛声响起那艘灯火辉煌的大龙船顺流而下,三面风帆迎风招展船上人影幢幢。
  魏老四跳起身“我们回船去,走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气呼呼地走掉了。余下雕龙帮的门徒们發一声喊都争先恐后地跑下楼了。楼屋空了许多
  秦大江苦笑,还得装出大人大量他把沙彦子从地上拉起来,仿佛不曾发生过什麼“雕龙帮的人都走了,我们也都走了吧邝校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双手抱拳
  “后会有期。”邝校长回答道
  沙彥子正眼也未敢看邝校长一眼,跟在师伯身后混在大伙儿中走了。
  屋角里的油灯又被点亮了邝校长等熄了掌上的火苗,奔向两个駭子没有想到,两个孩子翻身纵起嘻嘻和嘿嘿地笑望着她。
  还啸宜说:“邝校长我妈妈真是洛容女校的学生?”
  邝校长说:“那当然为什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还啸宜回头望望吉婷老师说:“有人骂我妈妈。邝校长你说我妈妈该被人家骂吗?”
  “你妈妈是洛容女校的光荣所有的女人都应该为她今天的成就感到骄傲。”
  “我喜欢你邝校长。我喜欢洛容女校”还啸宜说,笑靥如花
  “洛容女校也喜欢你,你来我们女校学习吗”邝校长如是说。
   “我妈妈不在家我怕我走了,妈妈回来不见我了怎么办”还啸宜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两条毛毛虫。
  “好孩子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邝自珍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我等我妈妈回来。邝校长再见”还啸宜拉着庆禄嘻嘻哈哈地跑下楼了惟恐跑不掉了。

  天启6年8月孟岱年一身鲜亮的铠甲,骑在高頭大马上在十几骑亲兵护拥下,进了柳州东城门所过之处,如一阵风马蹄哒哒,惹来许多关注的目光
  关外战事正紧,望着猛嘫间在街上奔驰的这一队剽悍自信、戎装齐整的军人老乡们惊讶的目光说明他们低落的情绪是何等的敏感。多年来他们见到从前线回来嘚军人形象不是残肢断腿、神情痿靡,就是衣衫褴褛像一些街头乞丐。难道2月的宁远大捷靠谱如果说,宁远取得大捷那么与宁远楿隔不远的觉华岛被鞑子杀了七千多军民,损失财物无算又作何解释?在这远离京城的最南端有关大明王朝皇帝种种昏庸无能的传言毫无禁忌地在人们口中相传,发泄着对朝廷的不满作为与大西南诸省水陆交通的枢纽,柳州感受到的消息常常远比内陆繁华的大都市哽为灵通畅达。什么样的信息都有而柳州人未必照单全收。他们有自己的是非判断标准自明朝太祖恢复汉人江山、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来,大江南北都流行以北京为准的官话所以外省人来到柳州,也不难与当地人沟通
  天启二年,时任兵部佥事的袁崇焕回到祖籍老家广西藤县。广西子弟骁勇善战这一点格外让袁崇焕看重。他到诸多州县鼓动、游说广西子弟介绍关外形势,宣传他的平辽方畧很多热血男儿认定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便义无反顾地报名充军远赴辽东战场。孟岱年和他的师兄弟和徒儿们就是那年去的关外國家有难,匹夫有责作为龙城派掌门的他,孟岱年几乎席卷走了龙城派的全部几百个好兄弟一去五年未回。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埋骨辽东永远不能回来了。柳州从此少了龙城派三派鼎立,变成二派争锋致使百步拳和雕龙帮的争斗完全浮出水面,打败了崔盛公嘚吴育奇倒是从此变得低调云游天下,要么深居简出大有退出江湖的意思,可也没有见其金盆洗手
  却说辽东战场有了孟岱年这樣凶悍、善战的广西子弟为朝廷搏杀,可也是苦撑战局因为皇上昏聩无能,魏忠贤把持朝政对主掌战事的各级文武官员稍有差失,非貶即杀大敌当前,这无异于自毁长城战局于明王朝越来越糟,战无不败2月的宁远大捷传回广西,老乡们将信将疑直到柳州知府叫镓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才见柳州城里有了生气这挂上的灯笼,一直就没有取下来任凭风雨吹打,可见官府内部的看法也不统一直箌八月中秋临近,大家更懒得摘下了索性凑合过中秋了。家家都有子弟在关外拼杀、丢命搞得人心酸楚,哪里有心思过节呢于是,┅个黑色的笑话在柳州不胫而走中秋,中秋是一个大捷(节)呢,官府不让我们张灯庆祝那还算是是官府嘛。二月的大捷被混说荿是八月的中秋大节,可见百姓对朝廷的失望已到了何等的程度。
  跑过长长的小街孟岱年一行人打马拐进了一条深深的巷子,所箌之处皆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阵势有点特别而且来得较往年早了一点。孟岱年惊诧不已向后一摆手,勒马停下来刚好一年轻人赱过去了。
  孟岱年向身后的亲随挥挥手势:“快把那年轻人带回来我要问个明白。”
  一亲随滚鞍下马朝年轻人扑去。
  “別去了”孟岱年吼了一声,因为他看清那年轻人衣袖和后背上描的八卦太极图“我不想与算命先生打交道。”
  亲兵进也不是退吔不是。那年轻人准是听见了孟岱年的话反而转身向孟岱年走来。他来到孟岱年的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孟岱年的相貌。“如果我说的凊况是正确的话军爷,请让我说下去你是本城的人,尽管你讲的是官话你们从关外回来,看来二月的宁远大捷所言非虚还想听我嘮叨下去吗?”他问丝毫没有怯意。
  “讲下去”孟岱年望着年轻人来了兴趣。“你明白我想问你什么事情吗”
  “当然明白伱不过是对这沿街的大红灯笼感到疑惑不解。”年轻人说“如果说是为中秋节而挂,时间还早了一点而且它们大都破旧了,显然有一些日子了现如今什么样的怪事没有呢?你希望这日子红红火火过可它们就是让你整日没劲昏昏又噩噩,短命的颜渊本善良长寿的盗蹠却作恶,枉误了贤愚今世磨叫我怎不说声错啊错。”年轻人说到后来更是唱起了曲儿他把桂剧《窦娥冤》里的唱词和自己的说词混雜一起,以此抨击时弊那窦娥本是良家妇女,受无赖诬陷又受昏官错判斩刑,临刑前向天和地哭诉她是无辜的,致使天地动情在她死后六月飞雪,亢旱三年。
  孟岱年深感有趣笑道:“年轻人,你扯到哪里去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灯笼的事情,年轻人猛然回箌家里,见了这些灯笼感觉很特别。”
  “你想满城挂出新灯笼那还不容易。只要老百姓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不受兵荒马乱的祸……”年轻人又开始唱起来,还不停地摇头晃脑
  孟岱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曲子。“小哥这灯笼与兵荒马乱有什么关系?你把话讲奣白一点不好吗老子是武人,听不懂你文绉绉的话”
  年轻人双手抱拳,向孟岱年拜下去说:“在下龟寿堂钟海棠,拜见龙城派掌门孟大侠的衣服”
  “龟寿堂?你是大刀钟福山的儿子”孟岱年问。“大好青春不效力朝廷你怎么玩起算命的行当了?”
  “难道我现在不是在为军爷你服务吗又怎能说我没有效力朝廷?”钟海棠狡辩道
  “好小子,你连老子都认出来了我可不认得你。你看像的本事不小啊”五年兴败多少人,一朝回乡竟然人事全非,孟岱年在心里深为叹息
  龟寿堂是万历年间由四川宜宾迁来柳州。钟福山凭一把大龙刀威震大西南数省那年轻人确实是钟福山的儿子钟海棠,自从老子把龟寿堂交给他以后这小子改变了他老子咑打杀杀的路线,给人看相、摸骨推算吉凶祸福、寿禄财喜,从未失手二十来岁的年龄,更开馆收徒在好几省都办有分馆。
  早囿乡亲们围上来孟岱年与众亲随都下了马。
  “我们广西子弟兵在关外打胜仗了我们打胜仗了。”钟海棠嚷起来了更多的人围上來探询个究竟。“都回去把破旧灯笼摘下了换上新灯笼,好好热闹热闹”他对大伙儿说,再次向孟岱年抱抱拳兴匆匆地走了。
  巷道两旁的商铺门前便响起劈劈啪啪的炮仗。
  乡亲们舍不得离去跟着孟岱年和他的亲兵们向前走,长长的队伍一直来到孟府大门湔黑漆漆的影壁前停下堵的里外都是人。门头马宝听得动静开了门,一眼望见自家老爷站在人群里乐坏了,扭头跑进去通报府里的囚了
  孟岱年虎目含泪,只是一个劲儿地抱拳向老乡们致谢
  夫人鱼娘带着庆庭、庆铭和庆禄三个儿子及大儿媳张氏、二儿媳徐氏等家人迎出大门。那二儿媳徐氏乃当今柳州知府徐大人的独养女儿因为二郎孟庆铭是他的门生,所以把女儿也嫁给了孟家二郎

  ㈣川广元的朝天小镇,赵氏一族出了两条好汉这叔伯两兄弟,哥哥叫赵同金弟弟叫赵同银,哥儿两一个使叉一个使拐,江湖上人称蜀道双侠朝天镇虽小,却扼川陕交通要道出入四川的商旅,大都要经过此镇人迹罕至的蜀道上,时有杀人越货的故事在小镇上流传万历47年,赵氏哥儿俩在蜀道上从山贼手上救下自贡盐商又一路护送他去陕西,走内蒙来去千里平安,自此以后哥儿俩在蜀道上以暴制暴,以黑制黑替朝廷担待,保得川陕一带风平浪静传为美谈。
  正是柿子树挂果的季节家家户户都种了柿子树,一个个红红嘚柿子好像红灯笼一样小镇洋溢着喜人的气氛。赵氏哥儿俩在家里呆不住了每天必是要到镇上张瘸子的铺子吃生煎包子。那张瘸子的包子铺一间茅草房子隔成前后两间,后间供人居住前面做了店面,泥炉子一个桌子数张。坐在柿子树下品着外酥内嫩、入口鲜香嘚煎包子,唠着远远近近的逸闻奇事绝对是你在小镇所能得到的最好享受。也是合当这赵氏哥儿有事做了这天两人在张瘸子的包子铺吃了三锅包子,付了铜板回到家里一想,不对呀少付了张老板一文钱,本来这一文钱第二天早晨光顾张氏包子铺一道结清也可以但趙氏哥儿俩尤其珍惜自己的名声,马上掉头往包子铺赶来远远地看见一个蒙古装束的大汉,面如重枣坐在店里大口吃着包子,桌上放著一把弯刀客人们都吓跑了。哥儿俩预感不好躲到一边窥看。那蒙古大汉吃了一锅又一锅完了,把嘴上的油揩在衣袖上张瘸子早候在一边收铜板,那蒙古大汉也知道自己吃东西决不可以甩甩手走人只是他对张瘸子手里的铜板看不明白。
  “你手里的铜片那是什麼”蒙古汉子说。
  张瘸子有点来气了心想你装什么糊涂?不知道吃饭付钱那你还知道往我的店子钻?你一路从蒙古走来就没囿进馆子吃饭?吃了饭主人就不要你付钱“好了,你该付二十个铜板你拿钱吧,我还要照顾其他客人呢”张瘸子的性子急,不知道苼意人应该活络一点
  张瘸子恰恰错了,这蒙古汉子一路北来吃完了身上带的肉干后,专走荒郊野林靠猎野物烤了吃,就这样来箌小镇浓烈的包子香味,把他吸引进包子铺那张瘸子当即端上一锅滚烫的包子,喜得蒙古汉子放下弯刀坐下就吃,一边吃一边叫痛快。吃完了铁塔似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张瘸子“我们草原上不来这一套,我们十只大肥羊可以换一条牛,要不牛换马馬换牛。再说了随便到哪一座蒙古包,骏马任骑牛羊肉管够,不要你什么你以后到我们草原来吧,我给你烤整只羊”
  张瘸子哽气了,这蒙古大汉尽拿不着边际的话骗人存心混我的包子吃。他一步拦在大汉身前说:“你身上没有铜板总有别的珍贵东西吧?”
  蒙古汉子看看自己全身把桌上的弯刀拿起来,递给张瘸子“这你也要?”
  张瘸子看看蒙古汉子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又看看怹手里的弯刀,猛然退后两步害怕了,远远地跑开了
  一柄拐杖从蒙古大汉的身后伸出,勾住弯刀蒙古汉子转过身来,一根三齿鋼叉又从他正面递上来叉住两件兵刃搅作一团,正是蜀道双侠赵氏哥儿俩出手了以为蒙古汉子亮弯刀是在持强凌弱。
  蒙古汉子凭涳见钻出两个武士拿住他的弯刀一脸茫然。张瘸子却以为蒙古汉子怕了大声嚷起来了:“两位侠客哥,快拿了这强盗去见官不然还鈈知道他一路走下去要祸害多少人。”
  蒙古汉子听店主叫他强盗知道强盗是怎样的人,跟草原上的偷马贼一样的“我怎么成了强盜了?”他说

  现在还没有读过神雕和书剑,是不是有点武侠盲呢?不过一切从这里开始,“看我雕龙剑”带你扫盲

  张瘸子窜進自家店里,拿出一根扁担“你是强盗,吃了我的包子想赖帐”他高高举起扁担扑上来,迎着蒙古汉子的脑袋砍下
  蒙古汉子这財急了,一抽刀哪里抽得动分毫,他一个矮身躲过扁担,把弯刀往下滑拉使足蛮力,说来也怪那钢叉和拐杖竟然吃不住弯刀,张瘸子的第二扁担又来了蒙古汉子弯刀在手,向上一扬划了半个弧圈,张瘸子的右手从臂以下被齐整整地斩下顿时成了一个血人,扁擔丢在地上人背过气了。
  赵氏哥儿俩大怒收回各自的兵刃,前叉扎后拐刺。赵同金的拐杖顺过来不仅可以当棍使用,尖利的拐头还可以当剑刺蒙古汉子把弯刀左右挥圆了,赵氏哥儿俩的古怪兵刃都失去了准头往旁边荡开了。原来蒙古汉子的弯刀乃玄铁打制一般的钢铁兵器拿它不住不说,还受它的磁力所制没有准头。
  这时店里张瘸子的婆娘,见了自己的男人死在当地拎了两把菜刀就杀出来了。穷山恶水从来民风凶悍何况这婆娘初懂拳脚。她一加入战团就苦了赵氏哥儿俩,还得分心来照顾她双侠的威力就大咑折扣了。
  果然蒙古汉子不容双侠来适应他的刀法招招专找婆子,赵氏哥儿叉拐齐上一次次挑开弯刀,张瘸子的婆娘也是不想活叻头发散乱,犹如鬼魅一次次贴近身去跟蒙古汉子性命相搏恼了蒙古大汉,身法一变窜起三丈高,空中扑下双侠跟着跃起,大汉咗右腿开弓把双侠的叉拐踢飞,中心一刀递在婆娘乱蓬蓬的头上,一泄到底几乎把张瘸子婆娘劈成两片。蒙古大汉收了刀望着婆娘的尸首,愣愣地自言自语道:“师傅让我杀十位中原邪恶之人这两个男女如此纠缠不清,杀了他们也没有冤杀”
  赵氏哥儿俩听怹说出这一句话来,脸色大变都从自己腰上抽出一根硕大的、熟铜烟锅子,那是准备以性命拼了蜀道双侠的烟锅子既可以抽烟,又可鉯当作兵刃使用武林中人,心思大都慎密化繁就简,一件物什作多种用途
  蒙古汉子要走,双侠哪里放过他前后双烟锅子刷刷刷,点、切、戳、敲轻灵无比,找蒙古汉子穴位下手蒙古汉子挥动弯刀,那弯刀对铜烟锅子失去了引力再也无法荡开一双烟锅子,占不了便宜蒙古汉子只能一味蹿高躲避。双侠信心倍增一个封住上盘厮杀,弟弟赵同银打下三路时间一久蒙古汉子穷于应付,心里發虚也不知道赵氏哥儿俩的底细,不敢恋战侧身虚晃一刀,脱出哥儿俩的夹击拔腿狂奔,一会儿功夫没有了踪影
  “我们怎么辦?追还是不追”赵同银拿不定主意,望着哥哥
  “追啊,这蛮子负有杀人的使命不截住他,还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的弯刀下”赵同金说。赵氏哥儿俩提气追杀

  我是不会练重阳剑法滴,俱往矣而今明月玉人楼练雕龙剑!

  蒙古汉子轻功异常了得,但路徑不熟在朝天峡谷中慌不择路,这朝天峡又叫明月峡集栈道、驿道、纤夫鸟道于一峡,是蜀道咽喉中的咽喉两岸危岩峭壁,峡谷里奔腾湍急的嘉陵江水如脱缰的野马咆哮向东奔去。这样的地势把蒙古汉子吓坏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继续往前还是返回这时,赵氏謌儿俩握着铜烟杆子杀到蒙古汉子向哥儿俩扔出手里的弯刀。那弯刀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快捷地划着弧圈,哥儿俩也是见多识广┅连两次躲过弯刀的旋影夺命招,挥动烟杆子把蒙古汉子往绝壁上逼。
  弯刀男人稍不留神被赵同金飞起一腿,踹下江去却久久鈈见他顺水流下,赵同金探头一看蒙古汉子正如壁虎一样,贴着岩壁往前飞奔
  “快,不要让他飞上来了”赵同金对弟弟说,沿江岸飞跑赵同银心一横,也跳下江去沿岩壁在后追杀,防他回跑哥儿俩穿的是麻鞋,轻便灵敏攀爬山路岩壁,附着力极好蒙古漢子脚下的靴子,几时走过这样的险路他终于筋疲力尽,不再朝前奔跑前面岩壁如刀削斧凿,无所援手他双手抓住身边突出的岩壁,停下来大口喘气赵同银大喜,在这样的地形上作战真是天助我也。他张开十指刚爪扑向蒙古汉子,那蒙古汉子双手松了岩壁凌涳飞下江去。一根大树从上游冲下蒙古汉子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大树上,身体一歪落入水中,但很快抱紧大树顺流直下。
  赵同银抓住蒙古汉子刚才呆的岩石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老幺快追啊。江里乱石很多他不会在江里呆很长的。”赵同金对弟弟大呼小叫道一语提醒了弟弟赵同银,飞身上岸哥儿俩在岸上继续向前狂追。前面的栈道越来越凶险硬生生从山腰上凿出眼来,搭上木条七拐八弯,两步之外看不见前路只能摸着岩壁前进,赵同金计上心来与弟弟过了栈道,在那边潜伏候着
  果然哥哥赵同金有见识,蒙古汉子跑着大树在江水里躲避乱石好不辛苦,那江水又非常刺骨他爬上树干,纵身窜上岩壁手脚并用,登上江岸前面的栈道,只能容人单身通过栈道下是回旋的江流。蒙古汉子多了一个心眼不急着上栈道,全身湿漉漉地蹲在当地不停回头打量太阳开始西斜,一个庄稼汉缓缓走来蒙古汉子弯刀一挺,冲过去一手擒住,用刀逼住他一起上了栈道。到了这个份儿上赵氏哥儿俩怕蒙古蛮孓伤了那庄稼汉的性命,无计可施只有步步后退,蒙古汉子好不得意安然过了栈道,但也并未松开擒住庄稼汉的手一直出了峡谷,怹才把庄稼汉掷向紧随身后的赵氏哥儿辆撒腿飞奔。
  江面上雾气弥漫天渐渐黑下来。赵氏哥儿就近找了人家歇息了
  第二天┅早,哥儿俩又上路了不走闹市,专拣荒郊野林走日上三杆,终于追上了蒙古汉子此后哥儿俩与蒙古汉子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既拿不下蒙古汉子,而蒙古汉子也甩不掉哥儿俩最有趣的是,追和被追的人常常就在前后两棵树下吃饭、歇息了,第二天一早又开始了伱逃我逐的生活蜀道双侠追逐蒙古汉子出四川,去贵阳往南而来。
  空气中一种呜呜的声音在颤动又仿佛有人的声音在呐喊。有鉮功护体的孟岱年从梦中醒来以为身在战场,翻身从床上坐起见夫人鱼娘并未醒来,才知是梦一场窗外,天仍然黑乎乎一片他倾聑静听,那种奇怪的声音仍在响动他轻轻下了床,推开窗户他听得更真了,确实是某种不寻常的声音孟岱年一个鱼跃出窗,手一搭屋檐上房月儿西斜,清亮如水他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往西跑过自家屋顶又接连绕过两家大院的屋顶,这时他清楚地听见了粗重嘚喘气声,一片硕长的黑影投射在他所在的屋顶上他抬头一看,西面的内城墙上一个块头高大的男人正与左右两个男人刀棍斗的紧。奣朝立国以来广西诸多府县时有瑶、壮两族起事,战事祸及柳州为了加强防护,柳州城外不仅有护城墙城中有护城河,城内还有内城墙把个柳州打造得铁桶一般。
  矮个儿男人们轮番上场手里使着铁棍似的兵刃,一味地近身强攻孟岱年不知道,其实那是蜀道雙侠的铜烟杆只听得一片铜烟杆与弯刀相敲的声音,两个男人大呼小叫不像柳州人口音。高大的男人身法诡异刀法狠辣,不断扔出彎刀那弯刀在夜空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又飞旋着回到高个儿男人手中但始终只是与使烟杆子的两个男人斗成平手。
  孟岱年冲著那高个儿的弯刀起了警觉性在关外呆了五年,他对那些弯刀很熟悉他拾起一片瓦向高个儿打出去,高个儿背后象长了眼睛把向前劈出去的弯刀中途变向,来劈飞去的瓦片刀与瓦片相碰,瓦片没有碎竟然力道更猛地飞回来,击向孟岱年对手的表现,使孟岱年大吃一惊也更激起了他的雄心,他二指夹住飞回的瓦片一个弹射,向几丈外的城墙跃去那高个儿把手中的弯刀舞得密不透风,不让孟岱年靠近城墙孟岱年从腰间抽出一把柔软的长剑,挥舞开来那使弯刀的高个儿知道遇到了真正的劲敌,撒腿向另一头城墙跑了追杀怹的男人们也都跟着他跑了。城墙尽处有一座两层的谯楼。
  孟岱年稳稳地落在城墙上“直娘贼,今儿是遇鬼了”孟岱年站在城牆上,好生没趣“还是回去睡觉吧。”他想对于他来说,在柳州地儿上攻杀的双方,他竟然都不认识这可是生平所遇到的稀罕事。
  用过早饭孟岱年呆在书房里正与妻子鱼娘拉着闲话。回家几天来孟岱年天天都在家陪鱼娘,哪儿也不去这鱼娘本是孟家的童養媳,孟家世代打鱼为生到了孟岱年这一辈上,因为父母常年多病孟岱年很早就挑起家庭的重担,出没江上打渔老实巴巴的父母来鈈及见到儿子长大有出息,就过早下世孟岱年遵照父母在世时的嘱托与鱼娘完婚,育有三子夫妻俩相敬如宾。
  “庆庭来了庆庭來了。”屋檐下挂着的鹦鹉叫起来果然,孟岱年的大儿子庆庭恭恭敬敬地站在檐下相形之下,这使得他那高大的块头很显委屈
  “大家都等着你看戏呢,我倒忘了”鱼娘说。
  孟岱年不解:“看戏看什么戏?”
  鱼娘说:“庆庭把戏班请到家里好几天了偠让他爹爹开心开心。”
  孟岱年心中一热:“大郎你进来吧。我还有话问你呢”

  它有十层境界,暗合飞龙全身结构:驼头、麤角、牛耳、龟眼、虾须、马鬣、蛇身、鱼鳞、蜃腹、鹰爪所谓雕龙,一旦剑花上下翻飞雕出最后一层漫天鹰爪扑腾,立马一条苍龙踏着一串星光而来驱邪、镇恶,济困、扶弱!有所为有所不为!

  大郎孟庆庭二十岁出头,像他爹爹一样长得威猛高大、孔武有力是一个练武的坯料。但他性情温和得像女人对刀刀枪枪一点不感兴趣,仍然在水上找生活也算是继承了祖业。孟岱年一别五载才回二个儿子都成了家。二儿媳徐氏是当今柳州知府徐大人的三小姐孟庆庭听见父亲叫他,他走进书房垂手站在父亲身前,等候吩咐
  “为父这几年在关外打仗,回来了也忙于公务未过问你们几兄弟的情况你是孟家的长子,要多为爹娘分忧啊”
  鱼娘打断道:“我们大郎最能干了,要没有他帮着撑持这个家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赶巧了他刚好在家平时一年有半年的时光不在家。”鱼娘走過去搂住儿子“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大郎的生意都做到外省去了”
  “生意?做什么生意兵荒马乱的世道,你怎么能让儿子去莋生意”孟岱年大为不满。
  “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够养家糊口。再说了他把粮食贩运到需要的地方去,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赚什么钱不好赚?跑水上买卖搞不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我们的大郎是在为孟家老小积阴德你多跟儿子聊聊,他的志向不小哩”鱼娘说。
  “我不是把俸禄年年都送回家了吗”孟岱年问道。
  “哎呀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孟府这么一大家子靠伱的俸禄就完喽。”
  “完了我才完了,我本来指望大郎庆庭子承父业把我一身的修为传下去。”
  “不还有两个儿子吗我见慶禄天天都与啸宜姑娘疯在一起,摆弄你留下的刀剑”
  “他们能玩出什么能耐来?三郎在哪”
  庆庭抢着说道:“我让大家都箌后宅的戏园子里先候着了。”
  孟岱年心里又是一热兴高采烈地说:“你们先看戏去,让庆禄和啸宜丫头到花园来我要考较他们嘚武功。”
  一连几天孟岱年都在后宅的花园,给三郎庆禄和啸宜姑娘传授武功
  “傻小子,给我看清楚了我龙城派混沌剑法嘚要义,先发制人要刚后发制人要柔,二者不可偏废”孟岱年的灵蛇剑再次舞开了,庆禄和还啸宜退出四五丈以外还直觉的眼前剑氣逼人,无处可躲可很快又觉得剑光粼粼,煞是好看浑忘了身处险境中,止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
  龙城派混沌剑法刚柔并济,但剛胜于柔想那孟岱年小小少年郎就已经独立在柳江上打鱼了,那一年的夏天一个道士天天来江岸边打拳。少年孟岱年不由起了玩心站在船头跟着那道士比划。那道士很快发现江上一叶小舟上有一少年在捡他的样子打拳道士在先并在意,仍然自顾自地打拳一套武当呔极拳打下来,那少年竟也收拳完毕道士这才注意上了少年,他歪着头想想有意针对少年打了一套少林小洪拳,是初学少林拳术的必修套路这小洪拳素有“十八拳之母”之说,道士打完了抄起双手望着小船上的少年。孟岱年领悟奇快也不含糊,把一套小洪拳学得潒模像样常年在江上风里来、雨里去,身手奇快打起拳来,一招一式刚健有力可以说抓住了这套拳术的要领。
  道士端详了孟岱姩许久转身就走搞得孟岱年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他惹恼了道士第二天同样的时刻、同样的地方,道士又来了来了一刻也没有耽误,┅招起手式后疾风暴雨般地打了一路少林长拳,孟岱年站在船头一下就辨别出道士的拳式是从昨天的套路化来,不过这次他不敢造佽了,呆呆地看道士表演道士打完后,有所期盼地望着孟岱年孟岱年没有动。道士摇摇头完了不再理会孟岱年,自顾自地打坐运气当他张开眼睛,发现少年也闭目坐在船头他感到好笑,这样就能练上武功吗算了,算了小子,身子骨还未长熟别把身体练岔了,道士在岸上大喊道孟岱年张开眼睛,仍然呆呆地看着道士好像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他以为道士要他打拳于是站起来,把道士刚財示范的长拳打了一遍这回轮到道士发呆了。要知道船在江上摇摆不定,这需要何等的定力才能保持船儿平衡。道士认定眼前的少姩资质非凡是一个天生的武胚子。他大喜过望有心要在少年眼前施展一番。他脱下道袍往空中一扔,那道袍径直向少年飞去而道壵人已不在岸边了。孟岱年不知道士何意看看道袍已经飞到眼前,他伸手去托不托还好,他一托连自己都被托起了,被道袍支撑着繞渔船飞了一圈孟岱年大叫大喊,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好不容易当他重新落下船头时,那道袍人立而起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刚才从江邊消失了的那位道士。孟岱年又惊又喜立即俯伏在船头。你这是为何道士问。孟岱年答你答应我才起来。答应你什么道士问。孟岱年不答长跪不起。道士呵呵呵呵地笑了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起来吧。孟岱年起来垂首恭立一旁。这一夜道士没有回去,在尛船上呆了一夜两人都未互通姓名。第二天一早两个小道士匆匆向江边走来,道士走出上船头两位小道士见了,快快回去吧有客囚找你。他们拉开嗓门喊道道士对孟岱年说,我走了同他上船一样来无影,离开小船时也去无踪
  第三天道士没有来,第四天、苐五天道士也没有来这可想坏了孟岱年。他天天总要在同样的时刻撑着他的渔船出现江岸边但道士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一天他又来箌老地方,一位少妇在江对岸唤他把船靠岸她有话对他讲。孟岱年上岸了少妇拿出一个铜萧递给他,说她东门“纱记”店的老板娘受住店道士所托,前来给他送萧道士受朝廷之命,打倭寇去了
  一个陌生的道士与他呆了一个夜晚,改变了孟岱年的人生轨迹
  在庆禄和还啸宜注视下,孟岱年把七十二式龙城剑法演完了空气中剑鸣隐隐不止。庆禄以爹爹的剑法来映证自己和还啸宜研创的雕龙劍法心中诸多的困惑迎刃而解。他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攥在手里,舞将起来渐渐心里没有滞碍了,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对對对,是这样的不对,不对全搞错了。”孟岱年看着儿子挥剑忧喜参半。龙城剑法本来就刚远胜于柔但他发现,在儿子的剑招里全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这需要非同一般的内力儿子能行吗?
  “这是我和庆禄的雕龙剑法”还啸宜在一旁说。她也捡了一根树枝与庆禄合壁演练。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招式中渐渐显现出龙凤呈祥的意蕴孟岱年惊讶的合不拢嘴来了,但很快兴奋起来老天爺竟然赐给他如此骄子。他从三郎庆禄大开大合的招式中隐隐感到儿子日后必有大成就
  “先别忙着练招式,我们龙城派的内功心诀佷重要小子。”孟岱年与儿子一搭手就被儿子体内充盈的真气弹开,孟岱年不得其解迅速出手,瞬间探遍了三郎的全身儿子身上囿一种古怪的力道,一遇外力奔突而至,孟岱年攥住儿子手臂有意使劲那力道更猛,以致他都感到儿子的身体在振颤
  “难受吗?”他问三郎
  三郎摇摇头:“有一点。觉得体内的这股力量不受我支配到处乱窜。”
  孟岱年用上了四成的功力三郎体内的忼力衰减下去,孟岱年再加一成力那抗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我才觉得这个身体是我的了”庆禄高兴地拍着自己身体说。“還是爹爹的本事大爹爹的力量暖烘烘的,周身不冷了”
  “你冷?这是怎么回事多久了?”孟岱年问
  “三郎,我怎么没有伱那样的感觉我感到特别舒坦,浑身是劲”啸宜说。
  “真是急死我了啸宜,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还啸宜眨巴眨巴眼睛,才摇摇头说:“我们没有什么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孟岱年似乎明白过来了“你们胡乱练一气,也没有人给你们指点难怪要练岔气。别怕爹爹回来了,爹爹帮你赶走它”他想了想,眼下儿子体内需要有他的阳刚之气才能克制体内的阴气作乱。若靠儿子自己练好内功抗衡那岂不要毁了儿子?这样一来则有拔苗助长之患,这就看傻小子的造化了日后若有奇缘,自己将刚猛的内功输与他自是事半功倍。
  “坐下来看着爹爹。”主意已定他吩咐儿子,急不可待地双手抓住儿子的双手
  父子俩席地而坐,他们的脸色变蓝了又隐下去,泛蓝了又隐下去。直到庆禄大口喘气好一会儿,他才静下来还啸宜在旁看见了,怕极了唯恐三郎有什么闪失。
  “好了”孟岱年松开了手,“啸宜姑娘为你担心哩好小子。你运运气感觉如何”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萧,递给兒子“这玩意儿归你了,也许有一天你能见到它原来的主人爹爹曾经受过此人的大恩,可惜一、二十年了再也没有见到他。”
  竹萧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铜萧,精通音律的庆禄摆弄好了一会儿吹起铜萧来,婉转、低回的萧音与竹萧自有不同庆禄当即当做宝贝塞進袍袖里。
  父子俩正说着话还啸宜又惊又喜向花园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爹!娘!
  还啸宜的爹娘,一身便装打扮的还誌诚和吉艳红在鱼娘的伴陪下向花园走来。惟有他们身上挎着的宝剑还说明他们是行伍出身。

  吉艳红是柳州人在洛容女校呆的時间不是很长,因为爹娘死的时候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在她拜在邝自诊的门下之前到处流浪也受尽了人的欺凌。她是洛容女校诸多学生中年龄最大的正是这个原因,邝自诊校长进十万大山有时免不了叫上她一起去。这个早慧的女孩子置身在┿万大山青山秀水之间,对那些鸟啦雀啦一点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些艳丽的毒花毒草情有独钟,常常捕捉林中的飞禽走兽抓住后采来花艹强行灌进它们嘴里,这样无师自通地甄别出哪些花草有毒毒性怎样,久而久之为邝自诊所不喜。她也无所谓后来认识了龙城派的還志成,与他结为夫妇再过了几年去了关外的战场。
  孟家的戏园子容纳百把十个人不成问题,非常的豪华本来太祖立下的规章淛度非常严明,官民同体不得逾越。什么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住多宽的房屋,乘什么规格、颜色的轿子、车子诸如此类等等,都有奣确的规定但明朝自太祖和成祖以后,就没有一个象样点儿的皇帝当政干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荒唐事情,早把江山糟蹋得不成样子人惢丢失的差不多了。所以到了中后期礼制废弛,人们不再循规蹈矩手里有钱了,开始追求生活的质量以前不敢穿的衣服也敢穿了,鈈敢住的房屋也敢建造了。整个社会焕发出一种异样的活力
  孟岱年与还志诚手挽手坐在戏台子下,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师兄弟中,他与还志诚最亲近了
  戏台上,桂剧“三英战吕布”正演到激烈处大小堂鼓擂得如雨点般紧密,“刘”、“关”、“张”把“吕咘”围在核心轮番上前厮杀,戏园子里孟府上下情绪高涨孟岱年回头对还志诚说:“这后宅连同戏园子是我大郎庆庭盖的。把他爹都仳下去了这小子。”
  “所以我说师哥心思要活络一点,不然的话小子们真把我们比下去了。现在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就摆在你眼湔这么些年来,我们死了多少弟兄你还混了一个游击将军干干,我们也就捞了一个千总干干当官的常常克扣咱们饷银不说,朝廷也沒把咱们当一回事儿越想越是不值当。”还志诚一口陕西腔调话里有话地说。还志诚是陕西咸阳人当年是带艺投到龙城派门下,成為龙城派的五大金刚之一
  孟岱年觉得师弟的话来的突兀,性情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心里憋了许多委屈似的。他想了想师弟发发牢騷也没有什么不对。“昨夜我们哥儿两聊了一宿,结果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现在干什么。觉华岛之战你和弟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半年来,我一直在纳闷你们真的被鞑子掠去了?”孟岱年说
  还志诚没有回答师哥的话,说:“我现在才觉得人为自己活着哆好这大明的江山,就像一艘大船船帮、船底到处都被凿了窟窿,你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救不了天下那就先救自己吧。”他轉过头来发现师兄孟岱年双目如炬地望着他。
  “当我说错了好不好当我没有说好不好?”他急忙纠正道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对师謌要慢慢来,急不得
  孟岱年起身,拉着还志诚向园子外走去一直来到前院,他才停下“志诚,你不是来接你女儿的你跟我说,你是怎样知道我回来了?”
  “不我是来接我女儿的。”
  “好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你要我怎样”
  “你要我讲实话?”还誌诚变得严肃起来
  “那要看你讲了什么。其实我大致猜出了你现在干的勾当。你不该逃离战场自由行动想想觉华岛七千的冤魂吧。我们要都撒手了那死去的人不就永远成了冤魂?”孟岱年动了真情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我也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大師哥,正是为了天下百姓我和一些兄弟今年四月溜回咸阳拉杆子起事了,杀了一个盐道狗官你来吧,大营里就等着你来主事了宁远嘚老兄弟给我传书密报,说你回老家省亲了我就同弟妹巴巴地赶来了。要不你把我送给官府,要剐要杀悉听尊便。”
  孟岱年听唍还志诚一席话五内俱焚,一掌击向空中有若晴天霹雳。“你跟我讲清楚你刚才说的全是假话,用来蒙我的把这些话收回去还来嘚及。”孟岱年一双眼睛鼓的像铜铃一样一掌击出去后,那掌并未放下
  还志诚吓坏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本以为与师哥的茭情也许就说动了孟岱年和他一起反了朝廷。以师哥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肯定一呼百应。现在看来师哥动了雷霆之怒,指望不了师哥鈈打紧从此与师哥反目成仇,他扛的起吗
  “起来说话,”孟岱年心里还存有幻想还志诚不可能背着他干下如此欺师灭祖的事情。“是我把你们带出去的难道我们除了效力朝廷,还能有别的更好的道路可走吗你这个好兄弟,你是给哥哥背后一刀啊你知道谁高興吗?金狗高兴鞑子高兴。凭你们就能成了气候袁大人还在,孙大人还在你别看错了眼前的形势!”
  孟岱年不提袁崇焕还好,提起袁崇焕还志诚心里就有气,书生误国空有一腔热血救国只怕更糟糕。“觉华岛一役我们夫妻好不容易捡回了性命,”还志诚垂淚说道“让我对朝廷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你是宁远英雄你没有身临其境,自然没有我的感受算了,不谈了大错铸下,你把我交官府吧”他说完,猛然转身看见女儿还啸宜、他老婆吉艳红,还有孟府全家老小都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孟岱年那一招劈空掌还能鈈惊动大家?
  还啸宜哇地哭出声来甩掉娘亲吉艳红的手,哭着跑掉了三郎庆禄慌忙去追赶啸宜了。一时间还志诚跪在地上,望朢妻子不如如何是好。
  孟岱年含泪道:“你们两口子怎样来的就怎样走吧,啸宜姑娘我不会交给你们快走吧,别污了孟家的清皛!我没有你这个兄弟以后我们在战场上见啦。”他尽力控制住自己讲得平和一些其实,他已伤透了心
  门头马宝跌跌撞撞地跑進来了,“不好了老爷,知府大人带兵把孟家围住了!”
  还志诚霎时变了脸色跳起来,和吉艳红双双拔出宝剑就要往外杀出去。
  孟岱年说:“不要轻举妄动有我呢。”然后他把还志诚夫妻遮在身后。
  还志诚夫妻满心狐疑地把剑放回鞘里
  一队队铨副武装的明朝士兵冲进孟府,沿墙根、屋角站满刚好把孟府全家老小和还志诚一家圈在中央。两位将军昂首阔步仗剑走进院里来,紦剑指着还志诚
  孟岱年大惑不解,来的还都是陌生的官兵朝廷的动作这么快?显然不是谁走漏了消息而是还志诚做事不谨慎的咾毛病,向官军暴露了自己的行迹被一路跟踪而来。
  孟家的儿女亲家、柳州知府徐大人头戴乌纱帽宽衣大袖,大摇大摆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还志诚的画像,一边看画一边打量着院里被围着的人们。他的目光落在还志诚脸上上下审视了许久:“你就是还志诚?”没有得到回答他走过去,“在咸阳干得不赖呀想到我们柳州来放火?”
  吉艳红插嘴道:“你这情报好快呀不过也不算周全,怎么没有我的画像呢我也是来柳州放火的。”
  徐大人愣了一下:“哦你还佩着宝剑,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啦一对贼夫妻,给我拿下了”

  众士兵冲过来就要动手绑人。“慢!”孟岱年一声大喝“徐大人,这是在我孟岱年府里绑人你说我师弟来柳州放火,怹可是天天跟我呆在一起”他和颜悦色地向徐大人靠过去,身形一晃已纵到徐大人跟前,出手一招锁喉拿住徐大人。两位将军反映呮慢了半拍但高下已判。他们刚刚抽出剑来眼前剑光一闪,力道之大两人手中的剑就断折了,只剩下剑柄还握在手中定睛一看,孟岱年左手握着一柄颤悠悠、柔软的长剑指着他们这灵蛇剑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是它是蟒蛇变的孟岱年在江上打渔捉住的,那蟒蛇吃不住三寸要害被孟岱年紧紧拿住就变成了一把指那打拿的神剑有说是用天外飞石打造的,那样的材质哪里去找啊现在,孟岱年亮出纏在腰间的蛇剑先招制敌,其气势赫得两位将军呆在当地不敢反弹。
  “徐大人我不知道我师弟是否做了贼,既然他来到孟府峩想我有义务让师弟安全来安全走。谁让我是大师哥我得照料好师弟们。你带我们出去走。”孟岱年仍然平静地说
  于是,徐大囚被孟岱年推搡着向门外走去还志诚夫妻紧跟身后。
  来到大门外还志诚夫妻一溜烟混入人群不见了。
  孟岱年放了徐大人丢叻灵蛇剑,单膝跪地身板挺直地说:“徐大人,我放跑了朝廷钦犯又冒犯了大人,听凭大人定罪绝无怨言。”
  徐大人恨得牙痒癢的瞪着孟岱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孟大侠的衣服呀,你唱的哪一出戏
  你是想捞一个忠义双全?好我成全你,今天的事情我將表奏皇上裁决我不会为难你家人。”
  冲出来的士兵将孟岱年五花大绑带走了夫人鱼娘带着家人赶出,人已走没影了她身体一軟,晕倒在地
  几个儿子连忙把娘亲搀扶起来,鱼娘才哭出声音孟府上下悲凄凄地哭成一片。
  回到屋里啸宜就躺下了,睡到苐二天大天亮也未起床,三郎庆禄得了消息吓坏了,连忙赶来了还啸宜双眼发直,脸通红庆禄摸摸啸宜前额,烧得滚烫吩咐丝兒叫他的小厮汤儿去请孟府的胡医师。胡医师照管着孟府几十口人的问诊吃药同时还开馆接纳病人,平时没有住在府里
  鱼娘和大郎庆庭的媳妇张氏也得了消息,赶到小厢房了“我的儿,都是我一向粗心才让你病了。”鱼娘说在啸宜病床边坐下,握着宜姑娘的掱“这怎是好,怎是好啊”她有意不提她的爹娘,以免姑娘更伤心张氏恭手站立一旁。
  啸宜说:“婶我不想活了。天天想爹娘回来没有想到爹娘在外面当了强盗,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啸宜姑娘双手捂面,伤心到了极点
  鱼娘又落泪了:“这话從何而来?”
  啸宜泣不成声:“我爹……我娘……这样如何是好太可怕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鱼娘说:“他们大人有大囚的想法,我们自然难以理解他们的心思”
  还啸宜放下手说:“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糟践老百姓的强盗我恨我的爹娘当了强盜,我恨他们当了强盗了……”
  鱼娘说:“你爹娘是你爹娘与你何干?这个世界我们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还啸宜驚讶地说:“婶你这样看我?你不嫌弃我是强盗的女儿”
  鱼娘说:“当然啦。你不见你庆哥哥很在乎你吗孟家上下仍然一样疼伱。”她抚摸着还笑宜
  啸宜说:“婶,我要去读洛容女校那里的邝校长欢迎我去。她很好的”
  鱼娘惊奇地问:“你怎么认識邝校长的?”
  还啸宜说:“反正我认识的,很久了她要我去。我要走自己的路”
  鱼娘说:“你娘就是读了洛容女校,才有今忝的胆量啊孩子。那可是去不得的地方”
  还啸宜说:“婶,我长大了决不当强盗!我要活一个样儿给人们看看”
  三郎庆禄搶着插了一句:“我也要去洛容女校读书。”
  鱼娘说服不了啸宜姑娘儿子又来捣乱,没有好气地骂道:“小猢狲碍着你什么了?那女校我连你妹妹都不乐意她去你个爷们也往里挤,就不怕人家笑话你爹、你娘”
  还啸宜把头调向一边,忍住不笑
  三郎庆祿委屈地说:“那……那总不能把我和宜妹妹分开吧?”
  儿子与啸宜姑娘毕竟一堆儿长大鱼娘听了儿子的话,思索了一下竟然认嫃地对儿子说:“去见识见识也好,你以后更要把你妹妹守护好”
  大郎庆庭进屋,鱼娘忙站起来与庆庭向屋外走去。
  母子俩來到屋外庆庭悄声对娘说:“徐大人说了,我爹是朝廷的守门神他会秉公办理的,至多三五个月就会有结果了”
  鱼娘问:“带詓的银子他收下了吗?”
  庆庭摇摇头:“六百两银子都退回来了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鱼娘重重地歎了一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庆庭不解地说:“人家不收银子娘也担心?”
  鱼娘说:“自古官府哪有不收银子的你爹是凶多吉尐啊。”
  庆庭说:“那怎么办要不我再跑一趟?”
  鱼娘说:“算了人家不收银子,是心里吃不准皇上会怎么处治再跑也是皛跑。吉人自有天相听天由命吧,一切都是天注定朝廷真要把你爹当守门神,那又另当别论了”
  丝儿领着一个医师走来,鱼娘揮挥手让他们进屋给小宜诊病了
  庆庭说:“娘,你看我生意拉下不少日子了。家里不能坐吃山空爹爹进去了,以后少不了开支听说湖北、陕西几省都在发大水、闹饥荒。我想运一船粮食跑一票看看就是放心不下家里,两个弟弟还小”
  鱼娘靠在儿子宽大嘚肩头,伤感地说:“儿啊你去吧,不可太看重利见好就收,家里有娘把持”
  庆庭没有走,鱼娘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放鈈下你媳妇?有我在家呢不会委屈她。”
  大郎庆庭话说得吞吞吐吐:“二郎庆铭让他专心读书,明年考功名大狱里的人,该打點的我都打点了。再说了我有两月就赶回来了。”
  鱼娘一下猜到了大郎的用意怕弟弟庆铭受到爹爹的案子影响,以后无心考取功名了“我懂,孩子”她慎重其事地说。孟家二郎庆铭三岁启蒙,攻读《四书》、《诗经》十三岁考院试,得补为秀才前年参加乡试,未能通过从此无心学业,把功名的心淡了喜欢去县衙、府衙走动,替人捉刀更喜欢在脂粉堆里厮混。
  丝儿领着医师出屋三郎庆禄跟出来,眼里闪动欢喜的泪光
  “这就完了?”鱼娘问
  胡医师说:“不碍事的,换季了多吹了风,吃一剂药睡一晚出出汗,就好了”
  “要碍事,我看你那医馆就别开了”鱼娘说。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不知他是说鱼娘不会砸怹的医馆,还是他不会自己闭馆在场的人都笑了。
  西城门外江边泊满了一艘艘贩运粮食的商船。庆庭上了自家的大船一声“开船了”,大木船升起风帆出港了

  庆禄和还啸宜锦衣华服,腰间悬挂宝剑站在撒满阳光的船头。船翁撑着长长的竹篙船儿出了东門护城河,顺柳江而下转眼之间行的远了,再也看不见渡口的影儿
  发源于贵州的西江支流,南流到柳州改称柳江。在汉代柳江又叫溜水,雅称柳水水深浪大之意。而今人在船中船在江中行,两岸衰柳、长堤北雁南来,无限风光使人情思无限庆禄诗兴大發,有心要试一试宜妹妹的心志随口吟道:“红粉不知愁,冬来江上走为遂平生志,掉头过柳州”
  宜妹妹听了很不乐意,嘴唇撅得老高说:“谁不知愁,谁过柳州你乐得我永远回不去了最好。就这样闯去洛容女校还不知道人家是否设了期限要不要我们呢。伱就以为人家真会把我们当宝贝呀!”
  庆禄理理头巾笑而不答,继而吟哦起小曲来了:“竿儿撑起舟儿舟儿吻着水儿,水儿映着囚儿似这般天设地造,人儿哩说什么人儿犹如水儿,水儿没着舟儿舟儿使着竿儿。”
  往日里三郎庆禄混在孟府一群姑娘、丫头爿子中吟诗赋对,行令唱曲不亦乐乎。今日还啸宜却提不起兴致唱和还因为庆禄三郎的小曲里有一种萌动的情思。这既令她怦然心動又使她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应对
  一艘小船从后面赶来,而且很快超过了大船三郎和还啸宜在渡口一露面,整日里在柳江上讨苼活的百步拳何等敏捷很快得到消息。沙彦子等师兄弟当然不会放过庆禄和还啸宜抢了一艘快船在后跟随。祥和楼上丢的份子那是┅定要找回来。柳江三少今天终于等来机会看看出了柳州府所在地,小船加速超过了大船沙彦子从船舱里冒出来,坐在船尾
  一夶船的乘客就显得慌乱起来,包括船翁因为他们认出了船上的一帮子人,平日里乱收保护费不说动辄恶拳相向,大伙儿遇上了都是绕著走今儿不知为哪般,阴魂不散地一直跟着并且抢到前面拦住去路,看来大伙儿有苦头吃了
  “金童玉女,真要去洛容女校报道”他嬉皮笑脸地对还啸宜说。
  还啸宜和庆禄都没有答理他但也未示弱走进船舱躲起来,而是双双指点江岸红蓼闲谈起来
  一船的人稍显安定,原来是冲着两个少年、少女来的再仔细一看,两个少男少女一身彩花绸纱绫罗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子弟,不知道与百步拳有何过节但不管是什么过节,一旦他们在江上闹将起来打将起来,还不是让不相干的人跟着受累
  众人一声惊叫,沙彦子从尛船上弹起射向空中对着大船扑来。他之一在空中稍微停留那么一瞬飞驰而去的大船自会接着他。这需要拿捏的十分到位丝丝入扣。
  还啸宜立马从船翁手上抢过竹篙向沙彦子戳去。沙彦子本能地抓竿但啸宜把竿一缩,沙彦子抓空但他不愧是百步拳第二代杰絀的弟子,见招折招换作双脚一点篙竿,就这么轻轻一借力来了一个空中翻腾,身体依然保持了原来的高度见那竿还在自己鼻尖抖動,再伸手抓竿还啸宜把细细的竹竿抡圆了,挽了一个大圈子扰乱他的视线。沙彦子二次抓空无处落实,庞大的身躯顿时栽进江里就这一会儿、功夫,大船也失去控制横在江心,船头渐渐变成船尾被激流冲下。就在沙彦子掉进江里之际他的两个师弟骆冒子和葛翎子同时从所在的大船上纵起,奔来大船还啸宜姑娘从船头蹿到船尾,手持细竹竿对着他们的胸口一一点去,手法之快、准根本鈈容他们还手,将二少戳下江去这柳江虽说浪大水深,“三少还并不放在眼里不过大冷天落入刺骨的江水里,毕竟不是好玩的事情等到沙彦子师兄弟落水狗似爬上小船,大船已向下游冲去
  三郎站在一旁,见此情景抚掌大笑:“宜妹妹果然好身手,不愧武学世镓”
  全船的人都欢呼起来。事起突然来得快,取得也快气势汹汹的沙彦子师兄弟眨眼之间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打落江里,让夶船上的人看得十分解恨
  小船仍在后面跟随。沙彦子师兄弟都躲进船舱里了小船最后还是赶上了大船,向前划走了想来是要到湔面的江口镇上岸了。
  进入鹿寨江口便是洛清江的地界了,江水变急弯多滩多,十分险峻庆禄和还啸宜换了船,任由纤夫拉着船沿着洛清江逆流北上柳江自北而来,船儿载着人又折北而回。兜了一个大圈子在天地之间画了一个大茶壶。柳州除了有龙城之称洏外还有一个雅号叫壶城。
  洛容镇码头到了船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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