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门梦幻西游不小心买钥匙磕住了,没有钥匙,然后拿卡子捅了几下,不会桶坏吧,拿钥匙还能打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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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见到一把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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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u璞。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人丁》《夏日残梦》《我的黑夜比白天多》《疑似爱情》,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作家》《芳草》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小说被转载和收入年选、进入年度小说排行榜。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
走出电梯,从手指上取下钥匙环,我大惊失色。
单元门和家门钥匙没了。它们本是在一个单独小环上,再套到大环里,跟众钥匙们熙熙攘攘挤在一起的。刚才进楼门时,有一起进来的人,一位女士用进门卡打开了大门,我跟着进来,以至于直到家门口,这个重大事故才被发现。出电梯门,左拐,打开门,回家,准备午饭,这个平日那么轻易自然,从来不是问题的举动,突然变成万难之事,回家,成为一个梦想。
赶忙下楼,买的菜放在门卫那里,出门沿着刚才的路,向回走。
可是,我是在哪个地段过的马路呢?
春天是有欺骗性的,昨日阳光大好,觉得再戴围巾真是个迂腐的事情。今天出门买菜,就没有戴,不想冷风大作,嗷嗷有声,尘土飞扬,昏天黑地,仿佛妖魔自西天而来,树上的枯叶落了一地,温暖正式到来之前的最后一次清场,脖子早就被冷风吹透,颈椎隐隐难受。被寒冷欺凌一个冬天终又抛弃的法桐树叶,集中在路边道沿之下,街道显得凌乱而破败,是兵荒马乱、大难来临的感觉。我不但要用眼睛看,还要用脚尖把干枯的树叶子踢开,我希望听到金属碰撞水泥地面的声音。由于不确定是在哪个关口过的马路,我把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都搜寻一遍,然后低着头,目光紧盯路面,向城墙内的菜市场走去。我相遇了无数个烟头纸片、被踩得与地面亲密无间的口香糖,用完了的签字笔芯,两三颗扣子,曾给哪个小姑娘带来过幸福又被她遗弃的带蝴蝶结的卡子。我对一个蓝色啤酒瓶盖惊喜不已,扑过去后又复失望。我一路急急检阅从前熟视无睹的大地,我熟读了地砖的排列方式。
已经十一点了,今天出门买菜,本就有点晚,女儿十二点半放学,进门必要吃上饭的,高二学生的时间,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中午在家只有一个小时,吃了饭必须要睡一会儿。为了最大限度节约她的时间,哪怕多睡一分钟都是胜利,以倒计时的严密掌握饭菜端上桌的火候,太早不行,米饭会凉,面条和饺子会粘,要让她脱了校服洗了手后,饭刚好端到桌上。我把给女儿的午饭当成发射火箭的准确来完成呢。有一次,她意外早回家三分钟,致使面条还没下进锅里,被人伺候惯了的公主高傲地问,怎么,我进门还吃不上饭吗?我赶忙羞愧地说,能吃上,能吃上。把火开到最大限度,让面条在里面尽快翻滚起来。
唉,心疼衣服干什么呢?总是觉得,衣服口袋只有一层里衬,一串钥匙放进去,会把衣服坠坏,出门散步买菜钥匙总是拿在手里,拿着倒是好了,今天却鬼使神差挂在手指上,买菜、掏钱、走路的过程中,大环可能有所转动,致使小环一点一点偷偷转了出去,决绝地落在地上。这样的事,去年秋天曾经发生过一次,手指上挂着钥匙,散步回来,快要进院子时,听到脚下“啪”的一声,小环上的两个小伙伴掉在地上。拾起来重新穿上。那时候就该有所警惕:它们是会跑出来的。
我记得刚才,先是在一个小卡车上买了几个西红柿。我走到那个车后,先看地面,没有,再看车上一堆西红柿,想用一种隐蔽的方式找回它们。可是没有。只好问女摊主,你看到一个钥匙吗?黑色塑料把的,带一个蓝色进门牌。那女人说,没见。她说得过于干脆,以至于我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她。她见我不甘心的样子,饶给我安慰的表情,痛快地笑着,阳光满面地说,真没见,要见了会给你的,我要那没用。她那灿烂的笑脸,让人觉得卖菜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她的钥匙稳稳在身上揣着,卖完菜就能回家,钥匙捅开自己家门的锁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做一个自食其力、踏实开心的人。我再来到刚才买菠菜的地方。半小时前一大堆菠菜,这会儿已经剩下一点,在蛇皮袋子上顺从地躺着。我用手拨拉那堆被人挑剩下的小菠菜,它们蔫头耷脑,再无早上来时的新鲜支棱。摊主说,齐抓一块五,挑了两块。没有翻出我想要的东西,只好问摊主,见没见一个钥匙?我刚才在你这买菠菜了。这是个小脸而精明的男人,刚才买菜时,我完全没有看他,只是冲着菠菜来的。钥匙,见了。我问,在哪?他往墙那边指了指,早上听扫地的人说,那墙角有个钥匙,几天了,没人要,你去看看。那肯定不是我的,我转身走了。他摊位旁边一个大个子男人压低声音神秘地对我说,钥匙丢了不要找,不要问,自己悄悄配一个算了。旁边也有买菜的女人跟上来凑我耳边小声说,就是,别吭声,小心有人拾到了跟在你后边,记住你家门。我向前走去,我不相信有这种可能,能拣到钥匙的,一定是在此买菜或卖菜的人,一个正常生活的人,不会因为意外拣到一把钥匙而摇身变成另一个人,他要像歌里唱的,悄悄跟在我身后,我走快他也快,我走慢他也慢,我如果顺路拐进一个商店买件衣物,挑呀试呀,他在门外静静守候,深情而耐心地等待我出来;我遇到个熟人,诉说丢钥匙的焦急,他在几步远的地方,背过身子,若无其事地听,手伸在口袋里,握着我的钥匙,是掌握谜底的男主角。这样的跟踪,多像一个爱上我的人,就是开始不爱,也会在曲曲折折的行程中以为他自己爱上了。
我来到卖面条的小店跟前,先在倾斜的玻璃柜外边地面瞅来瞅去,再问女掌柜,有没有见到一把钥匙。我期待别人拣到交给她,她放在她那个破桌子上,等着她的顾客来找,或者很经心地搁在她放钱的那个抽屉里也说不定呢,专等我来后,拉开抽屉交给我,她是个那么细致谨慎的人,摇摇欲坠的琉璃柜支撑起她的生活,夫妻二人勤勤恳恳在这地方卖面条几年了。那四川女人圆圆的脸上,落了一层面粉,毛茸茸的,很显年轻,注意听我问话的表情使她像少女一样纯真和执着,在压面机的轰隆声中大声说,没得看见!怕我听不到似的,不停地摆手。那是我俩几年来除了买面条外突破性的交流。
我继续低着头,离开菜市场,向城内一条路走去,刚才到过一个花店。婆婆明天去世一周年,我要买一束菊花。这一年内,我们给她过了七个七,过了百天,取骨灰盒下葬,除夕去烧纸,我们一次次去送别她,看望她,从刚开始的涕泪滂沱,无法相信她真的死去,到后来终于慢慢接受现实,不再有眼泪,不再在街上看到窀霭追⒗襄就想追到前面看看,不再面对老年人马上追问,啊,她们都能活着,你为什么离去?我们形成不成文规定,姐姐哥哥带吃的喝的,表哥带来表嫂起大早炸的油饼菜盒,而我买一束菊花。我们每次带去丰盛吃喝,摆满墓碑前,烧完巨额冥币,在香烛燃成莲花的过程中,大家口里念念有词,收到了收到了,完全是对我们自己的安慰。然后我们十几人,站在墓前大吃带来的东西,其场面热烈而团结,你给我拿,我给你递,吃不完的,打包交给我,带回家给女儿吃。这种祭奠由悲伤慢慢演变成大家的聚会,我们在婆婆墓前交流各种信息,研讨人情世故的诸多问题与现象,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找一个饭馆,大家聚餐一顿。一开始抢着付钱,像打架一样,几个人拉来扯去。最后姐姐规定,用婆婆没有用完的抚恤金吃饭,谁也不要争了。离开墓地之前,我要把每一朵菊花上揪下来一点,撒在墓上,目的是破坏掉花朵,以免有人收走,拿到墓园门口出售。开始几次没经验,在殡仪馆门口买花,总觉得那花不干净,不新鲜,蓬头垢面,好像历经蹂躏的样子,后来明白了,这可能是他们拣了用过的来卖,一束菊花,不知献了几位亡人。从此后,我前一天买好菊花,放在家里,早上出门带走。婆婆的每一个日子,成为一个仪式。大家提前好几天电话相互提醒,前一天各自忙着买东西,当天一大早出门,停车场等齐所有人,组好团,提着大包小包,拿着抹布水桶,往墓园深处走去,这个队伍只差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张某某亲友团。
刚才在花店,看到门口放着白菊花、黄菊花,不太新鲜,花瓣上有一点干枯的边沿,白菊花上一层细土。我问店主小伙子,今天还进货吗?晚上几点关门?他说,你晚上八点左右来,我给你包一束好的。可我不到一小时就返回来了,问他,你看到一把钥匙吗?他正在电脑前坐着,从他陷入很深的一个电影大片里回过神来,对这个新奇的业务很是吃惊,也或者从漂亮的美国女郎面孔转到一个常年陷在琐碎生活中此时又进不了门的黄脸女人脸上,他有点不适应,有点小小恼火。他带着联邦调查局人员特有的严谨和果敢,审视了我一眼,先带动身体下的椅子往后退了一点,站起身,像个熟练的警察一样弯腰把自己的领地看了个来回,每个水桶之间的缝隙仔细瞅了,还像警犬那样伸出鼻子闻来闻去,好像那把钥匙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就要爆炸,分秒必争要找到它排除掉。他直起身。没有,你走后,也没人进来。他深表同情而又冷漠地又坐回到自己椅子上,希望我快点离开,他好继续刚才点了暂停的剧情。我说,你忙你的,我自己找找。他再也听不见我说话。我在那两个放菊花的塑料桶周围看看,甚至把菊花拨动一下,看看水里有没有钥匙。那小伙子驾驶着黑猫警长的汽车去追寻剧情,把我抛得远远的,好像我把花抱走也不关他的事。我知趣地离开,沿着刚才的路向回走。
路边成堆成堆的树叶,我拿脚将它们一点点踢开。
春天就要来了,世上的一切蠢蠢欲动,生活多么美好,可我丢了钥匙。路上行人的脚步变得匆忙,开始寻找和奔赴自己的午餐,我后脖子那里冰冰凉,隐隐作痛,一直用手捂着。啊,路边台阶上一个家属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第一次来花店时,没有这辆车,会不会钥匙刚好掉到这里?我围着车,转两个圈,伸长脖子往车下看。恨不得成为大力士,每个车轮抬起来看看。我无力地踢了踢轮胎,就像是蚂蚁撼树。出了城门洞,给丈夫打电话,现在基本可以得出初步结论,钥匙丢了。问他在办公室吗?钥匙送到楼下来。他可能身边有人,显得很有涵养,没有平日的惯常表现,啊!钥匙丢了?怎么搞的嘛,干啥事慌慌慌。我都已经做好了被他骂的准备,却不想他是如此克制,只说,丢了?噢噢,好的。我顺着原路,向他单位走,幸好住在他单位家属院,他上班要是在五公里外,那今天的午饭,只能在饭馆凑合了。
各种各样的人,手里提着他们的菜,女士或年纪大的,拉一个带轮的简易小车,芹菜、莴笋、树苗一样的大葱从袋子里探出头来,轻松晃动着脑袋,跟着有钥匙的人,心甘情愿地去赴它们的使命。从清早到午饭前,人们像流水一样提着菜从城门洞里出来,向自己家走去。他们都是那么安心踏实,脚步有力,他们的钥匙牢牢拴在腰上,稳稳装在口袋,或者家里有人为他们开门,他们确信自己不会被一个意外事件阻在家门外。我穿过家属院,去他的办公楼下等钥匙,还没走到,但见他已经出来,遇到一个同事,两人站着说话,挺严峻的样子,说的是比丢钥匙更重大的事情?我走上前,伸出手,对暗号一样说,给我。他摆摆手说,一起回。噢,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俩一起,在家门口附近的路上,又仔细搜索一遍,用他的大脚把枯树叶踢来踢去,好像会比我的脚踢出不同效果,他对着下水道的铁条往下看。小学校门口,站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也没有一个人,像是捡到钥匙的样子。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买菜的袋子里有没有,是不是混在菠菜里了。
回家将菠菜倒在灶台上翻拣,最后一线希望破灭。
午饭时间,我情绪低落。想起小时候打破一只碗,都要难过好几天,而现在进家门的钥匙丢了,这是个很不吉利的事情。昨晚做梦,我家大门怎么都锁不上,那个弹簧舌头吐不出来,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从小到大,不断做门锁不上的梦,各式各样的锁,一律锁不上,有人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已经到了常常在网上查周公解梦的年纪,为一个梦神经兮兮地想好几天。昨夜梦有提示,我今天就应该小心才对。上午出门,等电梯时,手指头上那串钥匙碰触塑料袋发出异样的颤动,像细细碎碎的哀泣和警告,可能那时小环已经从大环上开始脱离了,用一种倾其所能的响动提醒我,可我粗心大意,还只是心疼大衣里衬,怕一串钥匙将它坠坏,不舍得装进口袋,我像个将要闯祸的笨蛋一样就那么左手无名指上挂着钥匙,提着一个空塑料袋,在保安的注视下,阔步走了。
懊悔是最难受的事,千言万语都已是废话,每个话题都指向你的过错。我落落寡合,喝下最后一口面汤,郑重宣告,我要再沿着原路走一遭。告诉女儿,以后你上学去,别带钥匙了。
平日,正是在家午觉的时候,可我惩罚自己,下楼游荡一回。我把羊绒围巾比平常多绕一圈,缠在脖子上,使它变得很短,在前面一系,把自己搞得像个病人或者产妇,下得楼来。
保安还站在门口闲聊。嗯,我要从头排查,就当是我上午出门刚下楼就掉了钥匙。
你们在院子里见到一把钥匙吗?我审问他们。
没见。其中一个干脆地说。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或许太常见,以至于他一点不觉陌生,说起来没见二字是那么顺嘴。我不轻易放过他,目光灼灼,盯住他看。我们拣到钥匙都会放在房子里,今天真没有。另一个说。
我出了院子,墙边也不放过,垃圾桶也伸头看一看。
干枯的落叶没有了,地面变得光溜溜,一个小纸片都没了。原来清洁工不只是早上上班,他们中午还要再清扫一回。光净的地面上一望无际,我顺着那条路继续走。与其说是寻找,不如说是祭奠。小学校大门紧锁,门口安静极了,又一片枯叶从树上掉下,啪的一声微响,它一定比钥匙落地声音轻多了,可我却听见了。神说,洪水退落的时候,发现了虹霓;照样,当你镇静的时候,也会听见神的声音。我现在由于失落显得无比镇静,我相信世上一切声音逃不过我的耳朵,我还听到风声,听到树皮从大树上挣扎剥落的声音,听到一个胖男人从我身边走过的喘息声,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白发女人无声走过,我听到她体内发出枯萎的声音。可我就是听不见钥匙碰撞地面的声音。我的脖子被厚厚的围巾包裹,介于温暖和出汗之间,是一种自我安慰。我自诩为一个细心的人,常常嘲笑那些丢三落四忘带钥匙的人,操的什么心?人家忘带,可钥匙还在呀,毫发无损地在一个地方安好待着,而我却把它们弄丢了。我设想一个好心人,捡到了我的钥匙,也在街头迷茫地徘徊,而我与他,对面不相识,擦肩而过。我有些累,但我不愿意回家,要在已经被清洁工大清扫的路上再走一趟,再寻找一回,才对得起我那相伴两年半的钥匙。
城墙内这个菜市场,原来是市平绒厂的厂区和家属区,工厂倒闭后,慢慢演变为一个市场,早上有郊区农民拉着自家蔬菜来卖。或许是收税低,菜比别的地方便宜很多,吸引附近居民从四面八方而来,有些退休老人乘坐公交车几站路前来,为着比他家楼下便宜两毛钱。每天上午这里人群拥挤,走路都困难,人们提着各种各样空袋子,把它们装得满满的从这里离去。
门上本有五把钥匙,我们三人一人一个,公婆那里一个,一位亲戚来家里帮忙干活,给她一把钥匙,去年她把钥匙丢了,每次来的时候,假如我不在家,打电话提醒我走时把钥匙放在门口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地方。为了配一把钥匙,丈夫去防盗门销售点那里跑几趟,回来试了总是打不开,最后厂家得出结论:这种钥匙配不了。我这里每次给亲戚将钥匙藏来藏去,觉得好危险,心生烦恼,钥匙变成一个负担,质问她为什么总有一种把什么事都能搞乱的能力。向公公要来钥匙,给她算了。
午后,这里的顾客散去,卖菜者也歇息下来,赶早来卖菜的人,篮空人去,常驻市场的,这会儿懒洋洋吃饭。吃过饭的,坐在破躺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短暂的安闲。喧嚣没有了,战场打扫了。清洁工把各种垃圾往一堆里归拢。我走到那个卖西红柿的车前,车在,西红柿没了,女人也不知去向。菠菜那里,只留一片空地。走到卖面条的店门口,见夫妻俩正在屋里端着碗吃饭,吃的是他们自己压的面条。那个终日号叫的压面机安静下来,降了温度,成为一个静物特写。市场的冷清,让我有点不适应。一时恍惚,仿佛这里变成一场梦境,曾在我之前的梦里出现过。午后,是一天的暂时歇息,人们放下斗志和警惕,停下来,喘息一下。好像是不忍面对萧条和破败一样,我转身走了。沿着那条街,向花店走去,看到那个黑色轿车还在,它一定是某个轮子下牢牢地压着我的钥匙,与我作对,偏不离开。原来清洁工是每天上两回班的,这条路上也出现了他们的橘黄色身影。满地枯叶,已经不见,只是光溜溜的地面。安静的中午,他们懒洋洋的扫地声是宏大城市乐章的一个休止符。我走到花店门口,看看门里摆放的白菊花、黄菊花,停下脚步,在心里对我的钥匙说,就这样吧。我转身离开。而你到底在哪里呢?清洁工边倒退边扫地,离我很近了,我问他,请问你见到一把钥匙吗?他说,今天没有。强调今天二字。看来丢钥匙是件很常见的事,我完全没有必要难过。
我失落地走出城门。等待过马路的时候,身边站一个青年男子,腰里挂着钥匙,那上面可有我的?红灯的时间太长,对我是个折磨。我离开他,从另一个方向的绿灯走开。
很多时候,必须把自己弄得很累,才会对某个事件释然,无奈放手。去往另一个花店,买了一把菊花回家,我累得都有点神思恍惚了,踩着梦境里的步伐,回到家,把菊花放在水里,上床睡觉。
第二天在婆婆墓前,我把丢钥匙这件事向大家宣告,博得惊讶和同情,婆婆一定也听到了,她在照片上微笑地注视着我,我仿佛听到她的声音脆生生说,算了,碎碎个事情,别难过。姐姐说,有的人拣到后,会挂到一个树上或者放在一个墙角。
晚上散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又走到城墙里面,站在那个路口往市场里看,空无一人,灯光昏暗。一位大书法家,文革时候下放平绒厂。听说这里不少人,手里有他的字,出手卖好几万。他的儿子,模仿他那种字体,与大书法家,几可乱真,送过我一幅斗方,上书四个字:长安月色。此时,弯月悬挂城墙上方,丢钥匙的人在此流连。前些年,这里冷清寂寞,除了本厂职工,少有人涉足这城墙拐角,现在这喧闹的市场上,因了货物廉价,人们蜂拥而来,也不知这里曾有多少人,丢失过多少各种各样的东西。
丈夫给防盗门厂商打电话询问,换个好点的锁二百多,一般的一百多。而我不想换。这个锁子,用得好好的,只因少了一把钥匙,宣告它的死亡,我不乐意。
孩子上学不带钥匙,回来敲门。她提抗议,觉得这样她不像这个家里的一个人。有时候我确信今天不会出门,就让她把钥匙拿走,行使她做为人的权利。偏偏那天有快递送来,我冒了一下险,将门锁上的舌头扳出来固定,不至于风吹得锁上,门虚掩住。电梯的每一个数字变动都像是惊险的心跳。幸好下午四五点,楼上很安静,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家门在那几分钟内是拜占庭状态。
一个突然的饭局,我得去参加,给孩子做好饭,留好纸条出门。走到路上突然意识到,孩子没有钥匙,学校也不让带手机,她进不了门,也打不成电话。赶忙给丈夫打电话,无论如何七点前回家,要赶在孩子回来前到家。
下一次我要出外应酬,中午就让孩子把钥匙拿走。六点的饭局,我将在五点二十出门,开车前往,加上堵车时间,也能按时到达。四点二十,我开始行动,打开火熬着稀饭,简单弄两个菜。其间可以洗脸,化妆,试裙子,穿丝袜,临出门关火。嗯,这一套程序在我手下向来井井有条,我是个有计划的人,对自己有要求的人,不会浪费一分钟时间,也不会迟到。我站在镜子前,戴好项链,换上高跟鞋,前后左右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良好,我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手中掌握的生活,背上包,锁门走人。在电梯里,还赞赏地看着自己,七点左右,孩子进家,饭已经准备好啦,她是个多么幸福的孩子,因为她有个多么优秀的妈妈,能上厅堂,能下厨房,和她纵谈人生,当她忠实仆人,不让她的日常生活有一点疏忽。走出电梯,出了大楼,闻到芬芳的空气,我曾在一个小说里写道:四月是西安最好的季节。我在保安的注视下昂首出了小区大门。如有神示,脑中灵光一闪,嗯?哪里不对,好像有一个程序没有到位,有一个动作没做。啊啊啊,天哪,火忘关了!
立即给丈夫打电话,火速把钥匙拿到楼下。我跑步向他单位而去,从前几分钟走到的路,这会跑着也觉得太远。拿到钥匙,让他去车库把车给我开出来,我转身向家跑去。两个电梯,一个刚上三楼,一个在三十楼不下来,总是这样,你有急事的时候,它偏偏不配合。打开家门时,感到汗水像虫子样从头皮往下纷纷滚落,后背上已经湿透衣衫。我感谢自己,幸亏没盖锅盖,幸亏一下楼就想起来了,要是开车加入拥挤的堵车队伍里才想起,那那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亲爱的稀饭,委屈得眼泪将要哭干,变成浓稠的半锅。关火,搅一搅,盖上锅盖。我喘着气,站在镜子前,脸颊上点点汗珠,刚才精心抹上去的水呀、霜呀、粉呀的,全部水土流失了。拿纸巾吸干汗水,看看表,已经五点四十五,心跳如鼓,顾不得脸上重新装扮了。关门走人,去给他还钥匙。车开出院子,刚好六点,正是下班晚高峰。急也没用,一点点挪到,整整迟了四十分钟。
痛下决心,换锁。叫来防盗门厂家,二十分钟解决问题。新钥匙拿在手里,开始几天心里小小的不适,但很快就忘记了从前的钥匙,那套被废弃的锁芯和钥匙归入放杂物的抽屉,就像无奈结束的一段故事。若干年后,看到它一定会觉得陌生,完全忘记了我曾为它有过的惊吓和伤感。就像曾经的恋情一样,失去时痛不欲生,后来再也想不起那人。
生活继续,一切照旧,有人得到,有人丢失,有人成长,有人老去。
一个女人,匆匆走来,问卖蘑菇的,你有没有见到一串钥匙?刚才我在你这买过蘑菇。
卖蘑菇香菇金针菇的是个身段苗条穿着时尚的女人,丝袜,短裙,高跟鞋,坐下时两腿分开,不在乎走光。她没有固定摊位,每天就在花坛上面铺开一个蛇皮袋子,放两个塑料筐子,这就是她的战场,常常忙得没有机会坐在小凳子上休息一会儿,用很低的价格,快速出手她的菇类,好像她等着跟谁去约会似的。她直起身,用着时装模特的做派掐腰摆了个造型。钥匙,那边有,早上扫地的说,好些天了。
噢,那就不是我的。那女人走开了。
我心里突然一动,像是得到一个召唤,我向卖蘑菇女人刚才指的地方走去。在墙角一棵小树的枝杈上,挂着一把黑色塑料柄钥匙,带着一个蓝色进门牌。我的老相识,它从一堆垃圾中幸运出头,被一只仁慈的手捡起,蓬头垢面地悬挂在那里,裹着几十个日夜的风尘与泪痕,带着零落者的流离与褴褛,在微风中,向着我轻轻晃动,如它丢失前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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