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火之迷恋在哪可以看大娜家可以不

DOTA大娜家_百度知道
DOTA大娜家
目前版本是66B,路人用大娜家总感觉和用其他英雄不一样,总结原因貌似和她那悲剧的移动速度和转身速率有关,见过许多路人打这个英雄到中后期想炮台般屹立不倒,输出强大,求教
我知道怎么出装,只想求此类英雄(类似双头龙)走位技巧操作方法,常识不用讲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给你一个最合理的出装,然后再给你一个小技巧~假腿要第一时间做出来,神器~大魔棒推荐要出,到3级后+到2级可以使用了,一般是在觉得自己足够肉的情况下,觉得自己不一定抗的住,那就出个撒旦吸血:飞鞋+幻影斧+林肯发球+蝴蝶+冰眼+大炮(撒旦)另外还有种选择就是打完ROSHAN后拿盾出圣剑,这样的伤害大的多,具体原因自己可以看看技能说明~妖蛇和黄点对+到7,选择大炮,提高自己的输出能力~但如果对面也是神装了,又废魔,但1级效果太差,关键时刻有奇效~假腿后期当然可以换飞鞋神装,每一样属性和加成都无比适合大娜迦~如果不顺,所以不要升,否则宁可不出~技巧上,就是出门1级一定要+黄点,8级,然后+满护盾,因为2技能虽是对线神技,但特点是很肉,输出爆发性不强但非常稳定~所以一定要先肉起来,就先做出林肯发球,这是大娜迦做肉的主要道具之一~这2样装备要优先做出,因为他们的特点都是合成比较平滑,属性又非常适合大娜迦大娜迦的输出不是很暴力的那种,这个随意~~然后就看比赛的进程了,如果比赛打的顺,可以直接幻影斧了,非常暴力,但一定要保证后期出圣剑后自己还有足够的钱买活,5级时用有3级的2技能是大娜迦的对线最强盛期~使用2技能时一定要记住不要往对面英雄身上放,而是要往对面的法师小兵身上放,不过也看个人喜好,有的人就喜欢系带,那么冰眼+蝴蝶就是大娜迦的不二选择了,冰眼将三维撑到极限,还提供限制效果,大娜迦是DOTA中少有的对力量敏捷智力都要要求的英雄~蝴蝶再提高输出的基础上30%的闪避将大娜迦彻底做肉~最后一样的选择比较有争议,也看情况
采纳率:47%
眼大炮足够了,再出什么林肯。。难道改了我不知道? 走位技巧?对线时候多点人就好了,那么远的射程呢,别被小兵打到,不杯具啊。。至于你说的转身速度,习惯了就好了,根本不是问题,蝴蝶,mkb等等前期是路霸,1个人对线个根本不怕,多放蛇,两个英雄都打到的话基本能把蓝补回来,相当于不耗蓝却磨对方血。而且弹道好,不到强大。移动速度我没记错的话是300吧,就完了呀。个人感觉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你说的是美杜莎吧
你对这个英雄的定位理解上错误了。。这英雄是个半肉半DPS类型的敏捷英雄
3技能是什么意思?显然是肉~~~
做肉的技能 这英雄的力量成长已成摆设只有不到2点但是3技能魔法护盾
没点魔法吸收2点伤害
配合不低的智力成长 呵呵2000魔法后
只要不被围殴 估计谁都难打的动了 -------由于前期团战无力 这是她的弱点 。。。--------- 升点上 2技能和黄点对点 魔法盾不要管 有大升大 多时候1级大足以 然后中期升魔法盾
前期10分钟 线上 美杜莎是强势的 2技能 又抽魔效果 压人很有优势 又是远程和队友配合拿人头 主要还是补刀要犀利 10分钟没30 那就没意思了 这英雄没钱什么都不好说。。。。10分钟
装备 穷鬼盾 假腿 大魔棒 就可以了多的钱赞起来
找个时候你又2选择 1.闷着打钱并时常要捡便宜 比如残塔 和人头2. 出先锋 一马当先做肉 由于你省黄点 和线上优势 前15分钟完全可以做出先锋 。
装备上。。。。这英雄并没有明显的界限 2系装备上
物理伤害装 以及法系装。。.(她的肉装就是堆魔法值)
完全是在于你对时局的理解。。说白了也就是对面组合上的认识后期没有什么有效的伤害技能所以 HY是必选的如果逆风可以考虑比较平滑的雷锤~~~再就是飞鞋
冰甲这三样一般都是必出的
----这英雄很多装备都可以出----------
其他装备看情况
对面单体伤害强大 比如恶魔巫师的大 死灵法师的大 末日的大 这些等等
和单体控制类的
就必出林肯 而且撑了属性又回魔
属性是要撑的 可以选择 冰眼 远程的不二选择
或者分身斧
自己这方控制不足以吧对面的核心英雄 控下来 就得考虑出羊刀 或者其他类控制装备。。撑魔量撑回魔
她的魔法就是血
对面物理伤害比较猛 比如 一些倍击类英雄 就得考虑 蝴蝶(30闪避 后期对后期 必备)
还有很多 你可以去看看视频或者其他地方找找 这些只是我的小见解 可能算不得数哦。
(刃甲这个玩意是个特例 4秒的100%反伤 很多英雄都可以用 她来用也有不少妙用比如快没魔了 点下别人不打你了
接下来至少5秒你又能回不少魔了。。她还有个偷魔对面委实太猛也得考虑考虑这玩意 )
个人觉得蛇女移动速度还可以,转身也还好吧,你说双头龙,那转身的确很尴尬,没事我经常用它来漂移…其实蛇女和骨弓,黑弓一样主要的尴尬是那万恶的攻击前摇,人家反补感叹号都出来了,她还在做那个优美的拉弓姿势……当然蛇女的对线还是很强的,我经常用她单优势路,一对二,基本上不成问题(你要遇到狗男女,什么沙王火女,剑圣冰女,那您就别单了…)到了五级的时候,你就放放蛇,绝对搞得他们痛不欲(百度)生,欲(百度)罢不能…我用蛇女的神装是飞鞋,冰眼,林肯,大雷锤,撒旦,蝴蝶(分身斧或者大炮),开了盾开了分裂箭,A地板就行了…又肉又输出…手机打了…您看是不是?
大NAGA后期的定位主要还是以肉为主。。。输出并不是十分强大。。。。主要装备是先锋盾 林肯 冰眼。。。
当对线英雄在小兵周围时 你C你面前最近的小兵 然后蛇会游走穿过他 吸血吸魔的很厉害 团战时先冲上去吸引别人攻击你 一个大 对过动作减慢 然后开着E C人跟A人配合队友。出装建议先假腿坚韧球看情势 顺风出冰眼 逆风先出个林肯 最后装备飞鞋 冰眼 林肯 分身斧 蝴蝶 大炮 那时候你开着E C人跟A人吧 已经是个移动炮台了
其他6条回答
为您推荐: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家有唐氏小孩
来自妈妈帮社区:
我以前在一个公益机构做志愿者,里面的孩子都是唐宝宝和自闭症,他们的智商一直停留在孩提时代,人家说智障孩子欢乐多,最可怜的就是父母了,要为孩子的一辈子操心
对的对的,虽然我不是他亲妈,但是有时候望着他急,不听话的时候,你说道理,他不懂,但你又不能打他,在外面就是木头人,在家里就是一小霸王,爷爷奶奶宠得很,稍不如意就往地上一坐,哭。带他出去,走不了多远就要抱,不抱随你什么哄,他就不挪一步,他可以在原地站一个多小时一动不动
嗯,这么大了,还不能自理,家庭条件一般还光想吃好的,
我家的我牛奶没给他断过,都是一件件的买。买的玩具又不会玩。我最怕他哭,一哭刹车不住,还带尖叫,我一回家晚上满脑子都是他那尖叫声,崩溃了
唐氏综合症不就是先天愚型么?以前叫“蒙古白痴症”,这个咋还能不傻呢?而且唐氏脸很明显的,朗朗咋会是呢?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觉得你说的是周周吧?
不是朗朗,那个宝妈肯定搞错了,
我家的我牛奶没给他断过,都是一件件的买。买的玩具又不会玩。我最怕他哭,一哭刹车不住,还带尖叫,我一回家晚上满脑子都是他那尖叫声,崩溃了
宝妈真辛苦,不过摊上个这样的孩子也没办法
我也是二结婚,孩子是正常的,被爷爷奶奶惯的,就像个不正常的孩子,
宝妈真辛苦,不过摊上个这样的孩子也没办法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不太善良,别的小孩我都喜欢去抱,唯独这小孩我喜欢不起来。觉得一点也不可爱
要多少钱呀
你在哪里做的无创呀,我的也是高风险,也想去做
去三甲医院,让他们帮你约
不是你生的孩子'你讨论这个话题讨论的好轻松哟'都是做妈妈的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智商不低,著名钢琴家朗朗就是唐氏综合征孩子
宝妈搞错了吧,郎朗很正常。那个是指挥家舟舟
我们做的无创dna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
无创多少周做,多少钱
我也是二结婚,孩子是正常的,被爷爷奶奶惯的,就像个不正常的孩子,
爷爷奶奶都有一个心理,亲妈没在旁边就给更多的爱。
不是你生的孩子'你讨论这个话题讨论的好轻松哟'都是做妈妈的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宝妈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看别的一样的小孩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还是只有我家的一样,这个和同情心头多大的关系吧,说实话我不同情小孩,他们比任何人过得轻松,快乐。操心的是我们的大人。我是后妈,对孩子的感情需要建立的。谁都喜欢漂漂亮亮,聪明的小孩。我面对这样一个小孩,我说我喜欢你们信吗。我不喜欢,但是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没打过他,他比我们村里的任何小孩都吃得好,穿得好。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不太善良,别的小孩我都喜欢去抱,唯独这小孩我喜欢不起来。觉得一点也不可爱
是怀孕的时候要检查的(唐氏筛查),我觉得唐氏患儿长得都很像,头大眼小鼻塌个矮
哦,那应该都检查过啊
本来看到19楼宝妈说的那个都没笑,看到你的,我不厚道的笑了
我也是。。
别怕,一般都没问题,我家楼下的那个孕妇,怀孕期间就做了4次B超,现在孩子长的可好了。我们说她,不检查怎么怎么的,人家说我们生个孩子真麻烦。现在她的孩子谁见都想抱
我是在怀孕初期时,当初不知道怀孕了,小腹不舒服,以为是有炎症,挂了两瓶消炎水。所以一直就很害怕有问题
真心的受不了,没人理解啊,选择要的风吹日晒,
无创多少周做,多少钱
在四个月做吧
具体的我都忘了当时是多少周了
宝妈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看别的一样的小孩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还是只有我家的一样,这个和同情心头多大的关系吧,说实话我不同情小孩,他们比任何人过得轻松,快乐。操心的是我们的大人。我是后妈,对孩子的感情需要建立的。谁都喜欢漂漂亮亮,聪明的小孩。我面对这样一个小孩,我说我喜欢你们信吗。我不喜欢,但是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没打过他,他比我们村里的任何小孩都吃得好,穿得好。
他亲妈为啥要抛弃他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是唐氏儿就丢下他不管了?他亲妈更是不负责任。
妈妈帮百科热门内容
微信服务号
礼包领取指南NO.1
关注妈妈帮服务号
即送育儿百宝箱
还有海量免费试用不要白不要!
礼包领取指南NO.2
第1步:扫码成功下载后,首页即可领取新人专属礼包。
第2步:填写收货信息,轻松领取帮宝适新生礼盒,更有机会获得?198帮Box大礼盒!
&&手机客户端&&备孕&&相同预产期&&同龄宝宝2018年2017年2016年2015年2014年2013年2012年2011年&&同城(21个)(11个)(13个)&&妈妈兴趣&&宝宝兴趣&&特别关注&&非常有用
|||||
上海丫丫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版权所有
沪B2- 沪ICP备号辞赋网◆翰采网◆中华文艺家联合会◆中国赋帝辞皇潘承祥◆10号
screen.width-333)this.width=screen.width-333" border=0 alt="" src="http://www.tc168.net/343957/uploadpic/4040133.jpg" align=center>
◇欢迎您访问中赋翰采网!我们的宗旨是――科学管理,稳健运营,优质服务,创新发展。我们的理念是――把握时代脉搏,共享互赢先机。
 当前位置:&&&&&&&&&&&&
按文章标题
按文章内容
按文章作者
最新上传文章查询
赋帝?中赋主席?赋坛领袖
《赋苑琼葩》第二部上下卷
《赋苑琼葩》第一卷订购
新赋总集《赋苑琼葩》订购
&&&○- 今日文章:0
&&&○- 文章总数:4744
&&&○- 今日访问:799
&&&○- 本周访问:3298
&&&○- 本月访问:11375
&&&○- 访问总数:2214743
双击自动滚屏
今夜静悄悄 / 周成裘
发表日期:日&&出处:中华文艺家联合会 文库中心 编辑部 作者:周成裘&&本页面已被访问 1952 次
◆《今夜静悄悄 / 周成裘
(长篇小说)
一、九头一命二、踏破地狱三、追捕魔影四、秘密指纹五、月送秋波六、血溢心渊七、原凶之谜八、峡峪魂飞
【一】、九头一命
五月的天,变幻无常,一忽儿霾云笼罩,一忽儿万里无云。这日,刚下过暴雨,银灰色的太阳晒得大地水气朦胧,远望那青山绿水,像似一群丽人淑女披上了一层层透明闪光的面纱,秀气、迷人。一群惊鸟,从一片树林凌空盘旋一阵,漫无边际地飞向远方去。乡村的柏油马路上,人群如流,默默地朝一个地方涌去。在那片小树林旁边一块凹地上,躺了一具男性尸体。双手反绑,背朝天,面朝地,头部的弹孔冒出潺潺的鲜血,面部破碎不清,白色的斩标染着殷红的斑纹,青色呢子服和尖头皮鞋上沾满了灰尘和杂草。这就是刚刚被处决的杀人犯。故事发生在当今雷江县的一个乡村。一个秋风淅淅的清晨,雷江县的西圩原野,纵横几十里,幽阑沉睡,洁净无凝。忽儿,一个人影,在一轮斜月的映照下,匆匆移动在田间陌路上。他名叫尚五,西圩农民。今宵,月照床头,他辗转不眠,便起床,穿了衣服,背了粪箕,外出拾粪。他出得大门,行了七、八里地,一无所获,正在发愁,恍惚见身边十来步处有堆黑影,本能地伸出了颈子,暗道:“是猪粪又太长了,是牛粪又太多了,一定是一头死猪了。”他猜着便兴扑扑地跨上去,弯下身去细看,突然,他啊叫一声,仰天而倒。等到尚五苏醒过来,已是东方发白,他跌跌撞撞,边跑边喊:“杀人哪!杀人哪――”直奔西圩区政府报了案。夕阳似火。身穿警服的县公安局田局长,满头大汉,敞开胸怀,与几名刑侦队员一起紧张地进行现场勘察。这是一具无头尸体,男,身高一米八七,左脚残疾,全身上、下有五十一处刀伤,血迹弯弯曲曲伸延了六十余米路。田局长躬着高大的身躯,蹲在泥血染着的尸体边,默默思索着一个关键问题:第一现场在哪儿?围观者百千人,有的低头蒙面;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蹲在道旁呕吐呻吟;有的站在远处静看沉思,但每张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愤慨、疑惑的神色:头哪去了!有几个大胆的村民,沿着滴血在千米之外的水田边默默寻找什么,一个民警卷起了裤脚和袖子在水里捞找。突然,一个人站在田里大叫一声:“这里,这里――”随着叫声,民警三步两脚,兜着水,冲过去,双手在水中一摸,捧出一颗泥血淋淋的人头。哗――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让这民警捧着人头走至一个深水处,洗净这颗头,放在尸体旁边的草地上。只见这颗头的后脑及顶部刀口纵横,颈部系乱刀砍切,面部尚看的分明。几个村民同声道:“吴丙三――”田野轰动了。吴丙三,年已三十,江苏人,十几年前孤身流入雷江县,在西圩落户,靠着染衣为生。为人忠厚老实,不贪钱财,还能周济别人。西圩的大人小孩没有个说他坏的,此刻见吴丙三成了无头鬼,一个个泪湿衣襟,悲声欲绝。其中一人哭的更惨,他就是尚五。他一边对田局长抱头连拜,一边哭道:“政府要替我哥哥报仇啊――丙三哥,你死的好苦啊!丙三哥哥,呜呜呜呜。”田局长心情十分沉痛地扶起尚五,说:“放心,这仇一定会报的,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小弟,我叫尚五。”&田局长愣了一下,望望朦胧的原野,象想起了什么,递过去一支烟,说:“你就是……”话未说完,前边一块荒水田边有人喊了声:“局长――”田局长飞步而去,见一民警双手水淋淋捧了一物。“局长,这又有颗头。”局长大惊失色,飞快冲入水中接过来在水中一晃,二人呆了。人群又拥来了。“把这装进包里,不要说出去。”“局长,这又有一颗头!”局长落魄似地奔了过去说:“快洗洗看。”一个民警正在水中洗头,又一个民警又捧了个泥糊的头来到局长身前。一忽儿,摸出了九颗,除一颗是陈丙三的头外,其余的八颗头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猪头。田局长见天黑了,人群轰来涌去,便吩咐部下,少数人留地监视,继续寻找凶器;少数人送猪头到县化验死因;大部人随他入村调查血衣。各民警立即起程,各行其是去了。田局长找到尚五,一同进村,先到吴丙三家看了半个时辰,只见房屋半新,家具新颖,不难看出是个富户。村干介绍说:“这人靠劳动起家的,可算这一带的首户,只是从未娶亲婚配,他的情况,尚五最清楚。”尚五一听,投过去一瞬惶恐的眼神,但又立即露出了一丝微笑,掩饰着内心的迷乱。或许是这话刺痛了他;或许是畏惧牵连,他陷入了沉思。十几年前的一个早春,柳冒新芽,细雨纷飞,白浪滔天的扬子江上,一艘客轮,逆水而上。此刻,年轻力壮的吴丙三,手牵一个衣服褴褛的少年,站立船舷边,眺望前方古镇华阳港口。他从镇江上船不久,见这少年东溜西窜,躲过查票,缩在他身后,切看江水的浪头。后来,偷吃吴丙三的干粮,被吴丙三抓住。“他是干什么的?票呢?”一个乘警从船尾而来。这少年惊恐万状,缩在吴丙三腿弯边,低头抖擞着。“啊,是我带来的,走亲戚,嘿嘿嘿嘿。”吴丙三陪着笑脸送走了乘警。慈祥地:“拿去吃吧。”这少年双手捧住一块麦粉饼,闷头直啃。“你哪去?你哪人?大人呢?”“我是孤儿,叫尚五。”“你父母都去世了?”“听人说的。”他的确不清楚自己的底细,是他后来才隐约听人说过,他未满月就被一家姓尚的农民从小桥头拣去了。从此,姓尚名五,尚五兄弟多,父母也照顾不到许多,养成了尚五好吃死懒,扯白说谎的恶习,后来又扒窃偷盗,常常被父兄死打一顿,上十岁时,他离家出走,荡漾江湖。这回遇上了吴丙三,也是缘份,随着沦落到安徽省雷江县的西圩。吴丙三左脚残疾,走路有点带跛,不便务农,一年四季,肩挑小担,染衣涂料,糊口谋生,后来发了,成了富户。这尚五成了他的亲兄弟,一起过日子,在他身边长大成人。后来吴丙三又为尚五另盖了三间瓦屋,分了几亩湖田,让他独撑门户,分居各食。开始,尚五种田摸虾,生活也过得去,后来,懒得做,一个人手搞嘴吃还不够,总想跟吴丙三跑江湖做生意。吴丙三发现尚五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怕误了他一生,所以帮他建房做屋,独立门户,不愿带他,经常支助他一些小钱,教他走正路。“局长,这有一个账本子。”一个民警呈过一本小笔记本,田局长在灯下翻看着。上面记了些人名字和来往数据,有借款的,也有还款的。突然,在中间一页上发现了什么。“尚五:正月50元;二月60元;三月……”田局长默读着。但发现只记了吴丙三借尚五款项起止日期有一年零六个月,总共才二千五百余元。以前和以后为何没记下?是没有借?是记在另处?“尚五,你借吴丙三多少钱?”“借钱?啊,借过,丙三哥有账?”“借多少了?”“从前年我做了屋分居后开始借款,到今年春天止,就没借了。”“以前借没有?”“以前我俩在一起生活,有钱共用。”“后来呢?”“因为做屋亏了,每月都找丙三哥借些,50、60不等,因我是有借无还,近半年就没去借了。”“是你不需要,还是他不肯借?”“我,我也不缺钱。”“吴丙三生前有什么仇人不?”“他人再好不过了,没仇人。不过,暗里的事也就难说了。不过我是不晓得,也没听说过。”“啊?尚五,你报案前跌到死者身上了?”“是是。当时我以为是只死猪,伸手一摸,湿漉漉的不对劲,我定眼一看,啊!是个死人,我就昏倒在死尸身上了。醒过来天已大亮,我就直奔区政府报案了,早饭还在区里吃的呢。”田局长点头道:“那你的衣服……”“衣服上全是血……我脱了,要不人家见了会吓死的。”“那衣服脱哪去了。”尚五听了这话一惊,说:“在家,在家,不,不知放在哪去了。人也吓昏了,当时一心报案,也不知脱哪去了,我回去找找看。”说着转身欲走。田局长微笑道:“好,啊,等等,我们一块去看看。”转面对身旁民警道:“通知各小队,守住各路口,检查行人,一定要查出血衣。”说完便带了一行人随尚五走了。一路上,尚五把他怎么与吴丙三相认,怎样一起过日子,一起做生意,吴丙三一千个好一万个好讲的不停,田局长静静听着他的陈叙,偶尔插上一句以表热情。因为田局长从第一眼见了尚五起就有种疑惑感,这并不是他的职业病――对谁都怀疑,不信任。而是凭他的经受多年虚伪、欺诈与真实、智慧较量的结晶和积累,使他从人和事物的第一印象中审视出与本案有关的对象,然后一个个证实排除,追击真凶。尚五是本案第一报案人,又是异姓兄弟,且从吴丙三账簿发现了他们之间一些莫测的关系,当然给人有牵连感,尤其是血衣的追踪,更是公安人员起码的办案常识。如何尽快抓住证据呢?田局长一路上为这事抽完十几支香烟。尚五的家离吴丙三家只半里不到,单居独户,房子半新,里面乱七八糟摆了几件新式家具和一台十八己诎椎缡踊L锞殖じ找唤牛次诺揭恢质煜さ氖谷擞械愣裥牡钠叮闼南乱徽磐患形搴易チ艘徽螅益宜档溃骸罢庖路娜チ四兀磕皇嵌谔锢锶萌思窳巳ィ坎换岚。俊田局长见尚五自问自答说了一番,笑道:“别急,明天再找,不会找不到的。请你细细想想吧,谢谢你。走,我们也去睡一会儿,天快亮了吧。”对随从人员丢了眼色,出了门。跟随田局长多年的刑侦员,感到了一阵纳闷,局长办案一连三晚不睡,今日这等杀人大案怎么半路撤兵呢?刚在黑暗中走了一千米左右,田局长猛回头轻声道:“小李、小张,快回去跟踪,不管尚五到那去,不要惊动,不要让跑了,到那里跟那里,有急事派一人回报,指挥部就在吴丙三家。”第二天清晨,小李匆匆到了指挥部,田局长正蹲在吴丙三堂轩翻看八张猪皮,一见便笑道:“昨晚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脚跟去,在尚五后堂收出这些猪皮,想不到是个偷猪大贼呢。说说,他到那去了。”“我们在他屋后等了半小时,见他出门向田野走去,一直跟了五里地,到了一个墩子,在一家门口停了一下,又绕房子转一圈就回来了,现在在睡觉。”小李喝了水,接着说:“小余问了一家,那家无人,是个寡妇,姓孙,像得了神精病,出外二、三十天了。”太阳又落了,尚五低着头,像落水鸡似的对田局长说道:“我有罪,我有罪……不该偷人家肥猪,也是财迷心窍,由政府处理。”“杀了几只猪?从什么时间偷起?”“就七、八只,只干了半个月,卖了千把块钱。”“用什么刀杀的?”“家里的菜刀?”“刀呢?”“丢,丢了。”田局长沉静了片刻,突然问道:“孙寡妇哪去了?啊?”这句话如晴空打个炸雷,吓得尚五面如土色。孙寡妇的家,是一排三间新瓦房,空荡荡无什么家具。田局长抽着一袋老黄烟,静静听着几位乡亲的陈叙。孙寡妇原名孙秀娥,西圩闸口村人,她十七岁那年发大水,一夜间破了圩堤,父亲淹死了,随后母又改嫁,留下孙秀娥孤单一人,难糊口度日,由房叔作主嫁了个小瓦匠头子,住到这孙家墩。谁知结婚才一月,丈夫坐拖拉机回家,在路上被甩死了。孙秀娥哭的死去活来,当众诉哭自己十七岁守寡,往后怎么过的悲伤忧事。出于可怜或同情心,墩子上长辈又将孙秀娥许配给一个乡村教师,八月结婚,也吹吹打打热闹一阵,谁知洞房花烛才一个月功夫,丈夫得了出血热病,折腾了十来天死了。这下子轰动了整个西圩,摇传四起,说孙寡妇是黑虎心,一年内克了三个男人,吓得远近方园几十里的小伙子都不敢亲近她,更莫说谈情说爱呢,就连亲朋长辈中的男子也不上门。乡村女人则一见是她远而避之。孙秀娥更是痛苦欲绝,青春妙龄,欲火盛旺,如何敖得过这失夫独身的磨折呢。整日关门哭泣,不闻世情。后来听人说什么广州、香港是个花花世界,尽情快乐,无有忧伤,听的她动了心;尤其是从电视、电影中亲眼见得许多女模特、女招待更是春心燃燃,对着镜子反照过来顺照过去,觉得自己虽已二婚,但美貌还不亚于城里人,她决意寻机会闯城去,越远越好。一日黄昏,她从天而降落入一座城市,高楼耸立,灯火通明,五光四彩,喇叭声、各种音乐声、悠悠女音搅得她昏头转向,她立在十字街头徘徊。突然,一辆黑得发亮的小汽车停下了,里面出来一个穿西服的青年,双手一伸,牵她坐入了小车,一阵风似的把她吹进了一座时髦大厦。她奇异地张望着,随那人到了一间大厅里,里面坐、立了许多光身女人,全身一丝不挂。开始她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眼睛无处搁,手也觉似多余的。后来看习惯了,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女人,而且又不费吹灰之力垂手可得许多钱,便也随那男人指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光,露出洁白健美性感的肢体,任其素描点画。突然,她实感难忍,冲过去一把抱住那男人死死不放,她得意地笑了。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孙秀娥的一场美梦。孙秀娥一看坐钟,已是午夜2点,她疑惑地问了句:“谁啊?”“我,过路借宿的。”孙秀娥一听是个小伙子的声音,便一骨碌爬下来,穿了身短裤忙去开了门。进来的果是一个俏男子,孙秀娥热情招待,倒茶让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五。这日,他因找吴丙三借钱发生了口角,睹气一夜不眠。忽地想起了孙寡妇,他盘算了一上半夜,别人怕她,我有什么怕的,便死了也图过一时的快活,着兴我的命大,能制服黑虎呢。尚五坐在桌边,见孙寡妇依靠床沿,乌发披肩,桃色圆脸,尤其是那对水晶般的眼睛,饱含诱惑的温情。她或许是故意,伸直双腿,挺着峰动的前胸,使得尚五一双迷眼,透过一层薄薄的纱巾,死盯着肥大的乳房和黑润的乳头。孙秀娥微笑着,勾望着这个曾经见过几年世面的风流少年,慢慢伸手拉闭了床头灯。房中一片黑,容得二人尽情干着不能见光明的勾当,欢快一阵,二人商定去广州做长久夫妻,计算盘缠,二人总共才有五千元不到,为了把稳能多住些时候,还得尽快弄上三、五千块钱方可启程。还是尚五有点子,他拍着孙秀娥的屁股道:“有了。”便对孙秀娥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孙秀娥格格地笑了。离西圩不足百余里地的雷江县与太湖县的交界处,有个小山村,属太湖县境,名称香山庄,庄上有个李三保,三十出头尚没娶老婆,父子二人苦度光阴。这日,三保正在田里割稻,房兄金甲忽地跑来对三保说几句什么,他便丢下镰刀,飞跑进庄,到了金甲家,一见,果来了一对陌生男女。此人正是尚五和孙秀娥,以兄妹相称,为妹找婿,出价一千元百包了,一边交钱一边成亲了事。这金甲就出面作合说给三保。三保一见这女人,真是山沟里落凤凰,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了这门亲。这尚五二人住在金甲家,等三保送钱成亲。李三保一口气跑回家对老父亲说了。他父亲说:“一千块百包,是哪里人?娘家来人没有?”“雷江人,离这百余里,她亲兄弟来了,一千块比这边便宜多了。答应吧,爹。”“好,有金甲出面办事没错,定了吧,家里有几百块的存款,你今日就把这头肥猪卖了,再找金甲他们借几个,办了吧,你也不容易,也是缘份。”李三保成亲,一下子轰动了小小的山庄。帮忙的帮忙,看热闹的看热闹,一下子把个三保家挤的水泄不通。三保父亲,快七十的人了,遇上独生儿子办喜事,自然是欢喜若狂,一会儿摸摸这,一忽儿动动那,看看房中布置得象电影中的洞房一样光彩华丽,不由得也随那舞曲步起了节奏,本当想办得更体面些,但怕夜长梦多,今日也就一手交钱操办了,也请了几桌乡邻亲友,喝酒猜拳,好不热闹。此刻,他有一种担忧和不良预感罩上心头。午饭后,儿子陪新娘及其兄长到镇上去照结婚照,八里地怎么到天黑还不见人影呢?菜热了又热,追的人一批又一批一直到天明,还是不见人回。洞房不见新娘新郎,当然惊慌了全庄。尤其是金甲,更如坐针毡,把几班人分头去找,一连多少天,还是不知下落。山区的傍晚,一抹黑就没有行人。由小镇通往香山庄的大道上,有三个人影徐徐向前。这就是李三保、尚五和孙秀娥三人。他们上午商定,午后同到镇上,照了结婚照,东游西荡,这尚五他们却不慌不忙,一路风光捱到日头落山,走到影剧院门前,尚五说:“三保,家里反正没外客,都是自家人,晚就晚些,我明早也要走了,不知何时再相见,不如同去看场电影吧。”李三保是老实人,也就满口应承。他们从七时入场,看了上下集电影,一坐就是三小时。李三保好不容易捱到散场,三人同行,登程回家。“三保,我天亮就走了,我妹子就托负你了。”“放心,我家虽穷些,日子过得。”“过些时候,你同妹子到我那边看看去,不要出家不认家啊,秀娥?”“不会,大哥放心,过半月我送她去看你。”他们说了回话,各自想自己的心思。李三保暗自思忖:“我三十岁成家,好不容易啊,今日天可怜送来个天仙女子,也是祖宗保佑,喜从天落,父亲也算丢了这块石头。结了婚,我要加倍种地,把借的钱还了,再做三间大瓦屋,让老婆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想到此,便回头一望,啊!除了一片漆黑的原野,什么也没了。他惊慌了,他心虚了,他心碎了。“秀娥――尚五――”他疯狂地喊着,从东头跑到西头,到照像馆,到电影院,上街、下街、河边、桥头,他一遍又一遍的跑着、喊着:“跑了,都跑了――”一场欢喜一场空,李三保父亲一连七天没起床,钱花了,儿子也丢了,往后日子怎么过啊,半月后,金甲送来了一封信,告诉老人,说是三保到外边作工去了,不想回家,没脸见人,叫父亲保重自己,过年后才回家,三保父亲捧了信哭了一场,也就搁下了。尚五与孙秀娥作弄圈套,骗了李三保一千元,连日连夜回到孙墩孙秀娥家,将孙秀娥的所有现金带上,一同启程前往广州。然而,他们并未登上广州的路,而是在江南山里转了十来天,趁孙秀娥不在意,尚五把孙秀娥的现金全部偷去,一个人溜回了家。尚五满头大汗,断断续续把孙秀娥和他的这段经历讲了一遍,田局长一边听着,一边分析着每一个细节。“血衣给她了?她哪去了?刀子呢?”尚五默默无言。小李忽儿送来一张化验单。田局长在灯光下眯着眼看着:“这些猪死亡时间都在近半月以内,先被麻醉,后被刀砍,系同一凶器,同一个作案方法。”田局长默读一遍后,问道:“尚五,那杀猪刀丢哪去了?”“不知道。”“你不老实交待,会加重处理的。”尚五还是无话可说。中秋之夜,花好月圆,吴丙三心情欢畅,办了许多糕果月饼和名酒佳肴,把尚五兄弟请到家中,两个人你一盅我一盅,对酒开怀,喜庆佳节。吴丙三几盅冷酒下肚,直话从心底冲出口,他拍着尚五的肩头说:“小兄弟,我俩都是无亲无眷的人,我俩是亲兄弟,好兄弟,今晚是好月儿,我们喝几盅。”说着便又举杯伸至尚五面前,眼直盯着尚五起身举杯才把酒送入口中,头一仰,空盅亮了底。“算我敬大哥一盅,多谢大哥养育之恩。”“小弟,这些年你也够苦的了,单门独产,不容易啊。不是我非要你分出去过,你也不小了,作个男人应该自食其力,要养老婆孩子,要支撑门户,才能代代相传下去,不能老想依靠别人,就是靠父母也靠不了一辈子。喝。”吴丙三又斟了两盅,与尚五碰杯一饮而尽。“大哥,不能讲这话,今天我能有这样,全是大哥的恩情,现在大哥替我安排安排,让我独掌门户,帮我作了房子,教我种田,带我学做生意,全是大哥好意,将来等小弟发了,一定要重重相报。”吴丙三笑道:“说那去了,我吴丙三一生不图什么报答,只希望大家伙平安过日子,有困难互相帮带一把,办不到也就没法子,办到了也就那么回事,讲什么报不报呢。不过我要小弟听我一句,为人以勤俭为本,忠厚处世,总不会吃亏的。”“对对,大哥教诲小弟铭记。”吴丙三听了这句,不由嗤的一笑,说:“小弟聪明机灵,这方面比我强多了,只是作生意怕不对路,以后你就一老一实作农业吧。明日我要出去,安庆、南京还有一笔生意,能搞几个,我想你同去一下,亏了呢算我的,发了呢归你,我去看看,也只想干这回,以后就在家门口,边种田,边作些小生意算了。”尚五一听,喜上眉梢,举起一盅酒,立起身,恭敬地说:“大哥,小弟再敬一盅,干!”他一口干了,又夹了块肥肉,边咬边说:“大哥,我可没路费啊。”“钱,我包了,不瞒小弟,这些年总算也搞了几万出头,除了我们两边的新房,用具开支外,银行还有这么多。”说着伸出左手一个指头。尚五一见乐极了,他跟随吴丙三六、七年,眼见他染衣、养鱼养鳖、开小店,跑行商,一天天发达起来了,但到底发了多少财,确还不知,但他时刻想独闯江湖,发大财,只是无钱起本,加上多年荡浪码头,染上了好逸恶劳的坏习,不思正道,尽作些不义的勾当,到头来还是有多少用多少,一用百了,两手空空。他总认为无有财缘,日夜苦思,寻机发财。今见大哥出钱让他发财,只要跟趟路,这是打灯火也找不到的好事。便起身道:“大哥,该歇了,睡一会我来喊你,趁天早好赶路。”尚五到家,已是斜月孤灯,他和衣躺在床上,暗自道:“发财的时候到了。”开始,他很感动,大哥真是个大好人,出钱让他发财。亏了是他的,发了归我,有这好事?后来一想:“与其是这样,不如把那些现钱给我不更好,免得跑路。”他越想越觉有理,他一骨碌跳下床,狠了心道:“无毒不丈夫。也是天意。”便到厨房,拿了一把大菜刀,在水缸边批了批,擦了擦,把刀插入后腰,出门了。“丙三哥,丙三哥。”“谁呀?”一声女人的问话,把尚五吓了一大跳,他半响不敢言语,在暗里张望,并未见一人,他笑了,原是邻居张大婶在自家房中问话,他受了一场虚惊,捏着鼻子说:“过路的。”吴丙三在梦中听到喊声,猜定是尚五兄弟来了,便起床穿好衣服,装了一包钱在内衣袋里,带了些出门用品,开了门,尚五开口道:“不坐吧。”“好,好,走吧。”吴丙三也不说二话,锁上门与尚五一同向圩心走去。吴丙三身高一米八,尚五只一米六点,两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匆匆而行。尚五在吴丙三身后偷停脚步,四下一看,只见银月如水,众星闪烁,映照这一片西圩旷野,洁白清静,他顿感脊骨寒冰。便一咬牙,哗的抽出一把闪烁的菜刀,向吴丙三头部砍去。嚓!吴丙三觉脑后挨了一下,正转身望时,突见尚五举刀连连砍来。嚓嚓嚓,吴丙三肩、背、腰部被砍了数刀。由于身体高低悬殊,头几刀没什么份量,吴丙三忙说:“兄弟,兄弟,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尚五无话可说,跳起来又是几刀。吴丙三感觉不妙,拔腿便跑。尚五紧追不放,吴丙三脚不方便,没几步被尚五追上。“兄弟,有话好说,你要怎么我都答应,何必伤和气?”尚五默无半语,左右砍杀,吴丙三见不对头,决一拼搏。一边夺刀相斗,一边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哪点亏了你?你怎么无端地杀我,你不怕犯法坐牢?”尚五刀不离手,刀光人影,腥血纷飞。吴丙三赤手空拳,伤痕累累,痛苦不堪。手、臂、头、背等多处被杀,只得忍痛而逃,不多时又被追上,二人扭打一团,边扭边跑,最后,尚五对吴丙三头脑猛砍一刀,吴丙三栽倒了,气息无声,尚五又连剁几刀,才歇手喘气。片刻,他一手持刀,一手拉住吴丙三一只手颈,向一条岔道拖去。拖至百步远,尚五从吴丙三身上摸出一包人民币,开包一看,拾元一张的新钱,足有三、五千元,慌忙塞入自己衣袋,便又拖动吴丙三。“你……不怕枪毙……政府一定会报……”吴丙三奄奄一气地说着,顺手抱住身边一棵树干不放。尚五猛感拖不动,便回头一看,见吴丙三死抱树干不放,便操刀对手臂处乱砍,见吴丙三还不松手,便举刀对吴丙三颈部砍了数刀,然后,割下了头,双手捧住,找了一块荒水田,把人头埋在泥水中,转身又把尸体拖放在一个僻静的荒草地。金鸡长鸣,晨露袭人。尚五收拾停当,准备回村,突然,一声嘶裂平川的惊叫:“啊――”尚五魂不附体。霎时,他定眼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立在面前,伸出一只手,直直地指着他。他低头一瞥,满身里花斑斑,便壮了胆子伸头细细对这人一看,他吓的倒退一步,险些跌倒。“你,你要怎么?你……”说着便伸手去摸钱。他本想用钱买倒对方,谁知对方无动于衷,渐渐发觉对方有失态状,猛举刀对那人砍去,那人还是无感觉,即收回刀,厉声道:“要说出去我宰了你!”那人还是默默无语。尚五陡然想起什么,忙脱下衣服,包了一个包,绑在那人背上,大喝一声:“快走,到闸口去吧。”说着推了一掌,那人向远处蹒跚而去。尚五一瞬间,把那夜的经过在脑子里闪过一遍,恨自己没把那个活人也杀了,免得露相。他深深知道这是犯了大罪,要被杀头的,不能交待。便故意大哭起来。“局长,我坦白。前天清早我出外拾粪,走到圩心听见丙三哥喊救命,我睁眼一看,前面路上两个人在打架,动了刀子,我吓的躲在田坎下看,只见那人把一个人杀倒了,然后把头割下来丢到远地方去。我吓的不敢抬身子,等那人走远后,我爬到死人身边去,一看便吓昏了,局长,我句句真话,我怕看杀人。”“你有罪吗?”“有,有有,我偷杀了人家的猪,我与孙寡妇一起骗了人家钱财,我有罪……”“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没,没看清,象似男人,可头发又很长,是女的,这清早哪有女人出门呢?”“那人到哪方向去了?”尚五投过一双灰白的眼,回忆地说:“象似到闸口去了,兴许已到了安庆。”最后一句说的带有试探的口气。“那人已捉到了!”“啊!”尚五惊叫一声。“她是个女人。”“孙秀娥!啊!”尚五脱口而出,又闭口不语了。东方发出鱼肚白,下地的人也三三两两出了门。田局长抽着一支香烟,站在吴丙三大门外,遥望天边一团红云,他露出了内疚的苦笑,伸出粗壮的胳膀,左右转动几下,轻松一下三日三夜不眠的肢体,准备登程迎着又一个朝霞。尚五被人民警察上了手铐,装进警车,一阵气笛的长鸣,带走了,带进了县城。一路上人群如潮,看着、想着、议论着。“孙寡妇也捉到了吗?”“孙寡妇带了一包血衣和尚五的杀人刀逃跑,在闸口被三个警察抓到了。”“这个黑虎心,到哪害哪,也是尚五这小子命该这样,怎么要惹上孙寡妇呢。”“该枪毙,一起枪毙。”“好些了吗,田局长来看你了。”一间单人病房内,躺了个女人,她就是孙秀娥。她正要起身,听见一声温存的问话,便起身,转脸一见,两名警察立在床前。她细条个子,穿了一身花条子长裤褂,乌发散披着肩头,白嫩的圆脸微笑亲昵,两道弯眉下一双情窦的眼神,闪闪烁烁,挑逗媚人。轻薄的珠唇,在高悬的鼻尖下徐徐颤抖,丰满耸动的胸影尤为体现出女性的青春健美。要不是了解底细,真难看出眼前是位已婚的女人。田局长一面看着一面暗想着。“田局长,你们就这床上坐。”孙秀娥为他们倒了两杯开水。“身体怎样?好些吗?”田局长温存地接过一碗水。“全好了,我没什么病,是――”她的声音哽住了,一双明净的眼发湿了,发红了,一滴滴亮晶晶的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去,流入了那颗破碎的心。于是她回忆――“秀娥,过来。”“不嘛,我累死了,你哪是精怪,走了一夜路也不?我不,你在我不着,过来。”说着,尚五便从床这头爬到另一头,脱了孙秀娥的裤子……“不嘛,不嘛,我累死了,不想。”孙秀娥坐了起来,生气地:“哪是个畜生,不顾别人死活,明日还要走路。”的确,孙秀娥够累的了。她与尚五作了圈套,嫁给李三保,一千块钱到了手,她们趁机跑了,一夜走上百里,偷偷到了孙秀娥的家,打算歇一日启程往广州去。谁知孙秀娥不交出自己的私房钱,要尚五出二千元,加上李三保的一千,共三千元作费用,她的私房钱存到银行,以后不够再拿出来。尚五缠的不放,硬是让孙秀娥交出二千元,才笑哈哈地引着她向广州去了。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山庄,找个人家买点饭吃,落脚歇息。孙秀娥望着门外观看的一群村男村女,轻声对尚五说:“不在这里住了,走吧。”“歇一晚走,这风光不错。”“不嘛,象这样走要几多天到广州啊,走吧,到城里住饭店去。”“你看这天上了云,怕要下雨,还是歇一晚吧。”尚五溜过去一双眼。孙秀娥讨厌地看着。“不,你不走,我一个人走,回家去。”山里人也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很感稀奇。其中一个半老婆子问:“你们这是要到哪去?要走也要等这阵雨下过后走,这一出村就没村子,要走三、四十里才到县城。”“那山对面有座破庙,也常常歇过路的人。”“那还不如在这里歇,破庙离这儿也有二十来里地,又没有大门,山里出野猪啊。”老婆子关心地拉拉孙秀娥的手,婉惜地:“你这嫩皮嫩肉的,莫吓了。”尚五笑道:“谢谢各位关心,我们要赶路,打扰了。”双手一躬,拉了孙秀娥,背起包走了。山区的午后,太阳过早地躲入了重山之中,一块亮堂的天顶,被一团乌云盖了,越盖越浓,眼前一片阴暗,四处一片宁静,静的令人毛发耸立。忽儿一声炸雷从头顶响彻远方,哗――暴雨从天倾泻而下。孙秀娥拉着尚五的手,在羊肠小道上一滑一溜地向山顶爬去。雨水从头上往下淋,她不停地抹着刘海下的水珠,向路边甩着一把把的冷水。尚五在她身后,带扶带护的一脚一脚点撑着向上走。他时而望着孙秀娥湿透的后背,注视着从长发中汇聚的水珠,顺着弯曲的背脊,向下身流去;时而盯着被风掀起的衣角下边那洁白柔嫩的腰肌,感到一阵心慌颤抖。他们终于到山顶破庙了。里面的确一无所有,除了半截石像,就是几块石头垒的一个简易灶,或许是前人留下的痕迹。尚五四下一转,又从石像后抱出一捆乱草,或许也是以往在这过夜的人为后人留下的礼品。“今晚就这儿过夜了。”边铺好草摊,边说。“把那包拿来,我要换衣服。”“全湿了,今晚凉一夜,明天一早要干的。快脱下,全脱了,这里又无别人。”尚五一边说着,一边也脱光自己的衣服,拧了水,搭在石像上。孙秀娥望望黑越的远山,四故一下周围的空旷、宁静、黑漆的破庙,面对着石像,脱光了湿透的裤褂,甩了几下,也搭在石像上,双手抱住胸前,缩在草地,进入了梦境。尚五紧贴在孙秀娥的身边,开始,抚摸着她那光嫩的身躯,随后把她搂在怀中,脸贴脸地睡下了。“明天我们坐火车,大后天就到广州了。”“你坐过火车吗?”“没,坐过轮船,明天坐吗,往后我们还要坐飞机呢,你怕不,秀娥?”“你不怕,我也不怕,我这一生也要同电视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到大城市闯荡去。”“那当然,你一定能做到,一定的,到那时候你可别甩了我啊,啊?”孙秀娥没有作声,尚五又轻轻喊了:“秀娥,秀娥,睡死了。”山里的天,黑的早,亮的迟,早上,当太阳从窗户射到屋内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孙秀娥从梦中苏醒,已是大明大亮,她猛然想起什么,勾头对自身一看,光滑滑的身子被一件大褂盖了个满腹,她惊异地四下一看,石像上的衣服全没了,屋内一片空荡、死寂,四处布满丝网,遍地杂草碎砖瓦和束束草,她有些胆怯,以为尚五将她的衣物拿到外边晒去了,便弯曲了身子躬睡在地等候,好一会子还不见尚五回来,她急着要去小便,没法子只得将那件白色大褂子裹了下身,左右一顾,一手按住褂子,一手撑地,站了起来,像似着了一条桶裙子,只是上身全裸露在外,她转到石像背后,刚要蹲下去,忽地一双粗大的赤脚杆立在她眼前,她惊慌地抬头一看,尖叫一声:“啊――”站起身子便跑回石像前边去,但由于手张开了,桶裙似的大白褂掉在原地,她感到无地自容,只得双手抱在胸前,双腿夹紧,蹲在石像边颤抖着。她想:“尚五再不回来一定要被这男人那么了,怎么办?跑出去,浑身一丝纱也没有披,喊叫,又怕惊动了他人,只得听天由命了。”不过她在一瞬间看那男人好像不是个凶汉,不知怎么,反而不怕了,静静的蹲在那儿等待那个时刻,好在那床草已跺柔和。片刻,大白褂从石像头顶上掉下来了。她感到了惊呀,接住褂子围了身子。“你那里的?怎到这儿来?”“过路的。”“怎么弄成这样子?”“外边有晒衣的人不?”“没有,也没看见衣服。”“是吗?你怎不过来?你是男人吗?”“你没衣服穿怎么办?我去拿些衣服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就住在那高山那边。”孙秀娥感动了,她一阵心酸,两股热泪脱眶而出。她暗想着,“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这样老实人过,真是猫儿不闻腥。”可她一转念,不能让他走,这荒无人烟的山头上,假若再遇上什么坏男人,要吃大苦头,不如与这个老实人亲热亲热,或许他能帮她回家的。“你过来,过来啊,我有事求求你。”那人从石像后移动一双赤脚,站到了孙秀娥面前,直直地看了一眼,见这个女人用自己的褂子抄腰成个裙子,两只衣袖从前胸包扎至后背,正背心处扎了个结,肩膀、胳膊和大腿全露在外面,漆黑的头发散在肩周,衬着那似玉的肌肤,谁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啊。然而,他只是站在那儿发呆。孙秀娥低头在那儿等待他的行动,可只见一双笔直的脚杆,上面毛葺葺的又粗又黑,象两根柱一样钉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悄悄抬头一看,呀是个俊俏的男子,光着赤膊穿条裤头在那儿发楞。突然,见那男子后退一步,惊喜地说:“你――秀娥?”“你是……”“我是李三保,太湖……”孙秀娥忽明忽暗地想起了他的轮廓。她在半月前的一个下午与他匆匆相见,其实,当时他并没在意,一心想着那事态的发展和结局。此刻她感到一阵心慌自愧,出了一头虚汗。她想:“真对不起他了,害得他太苦了,无论怎的也难以补偿所欠下的精神债务。”或许生活在着弄她,在嬉笑她,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万分。一股热血从心底冲起,使她不顾一切地立起身,伸手一把搂住李三保,脸搭在他肩头,呜呜咽咽地哭了,滚热的泪水从李三保肩头,顺着背面流下去,流入了他的心田。“秀娥,天黑回去吧,离这十几里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表叔家在那儿。”“这是什么地方?”“江西,芙蓉庄。”第二天早上,这桩奇事轰动了芙蓉庄,全庄几十口男女齐拥到李三保表叔家,商量着议论着为李三保和孙秀娥操办事。山里人办婚事说简单也简单,一挂爆竹,一副喜字,几桌粗菜水酒,房门一关,也就洞房花烛了,第二天早上,双双对对上山下地,从此也就这样过日子,一代传一代。……田局长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听了这年轻的乡村女人如此这般的传奇式的经历和难以忍受的折磨,顿使他产生了怜悯、同情、赞赏与爱慕之心,更使他联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即当今的法制观念、法律的普及、法律的地位和作用,在人们的周围,在人们的生活中根本没引起现实的重视。作为一个法律的实施、执行、保卫的尖兵,此刻,感到一种沉痛的默契压抑着心头,使得他这位爱憎分明、刚正不阿、执法如山的铁汉子,突然地潮红了双眼,咽哽音颤了。“小孙,今日就谈到这里吧,啊。”“不累,田局长,我知道你们很忙,不能让你们老跑这儿,我把知道的全说了吧。”&&&&&&&&&&&&&&& “就让她说吧,局长。”小李撇开了外衣,请示的看着田局长。田局长微笑的抽着烟。“你俩办理结婚登记没有?”小李试探地说。“嘿嘿嘿嘿”孙秀娥爽朗地笑了。“乡下人作兴先洞房,后结婚,黑夫妻多着呢。不过我俩登记了是合法夫妻。“你怎么又遇上了尚五的?”小李问道。“结婚后三天,我回家拿钱,是这样的,当时尚五要带我去广州,要我把所有钱交他,我不放心,留一大半在家里,是我那死鬼瓦匠丈夫丢下的,可怜他没与我过上一年好日子就走了,还丢给我一排新房子。本来那日我与三保约定,一同来,他去太湖老家说一声,合计合计,第二天到我家来一同去芙蓉,我俩在分手时,我又叫他不要走我家过,我俩各自走,到江那边会合,这样我那天就起了个早,天还没亮我就从圩心路向江边码头走。”孙秀娥说到这里,停了口,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几口,还是没往下说。她不是不愿说,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她也不知怎的说起,当时她感到十分恐怖、惊慌和失魂落魄。不仅她,就是一般的所有人又有谁亲眼目睹一个凶犯举刀杀人?何况是个青年女子呢,不过她算是女中的豪杰啊!她当时的确没看清杀人的凶手是何等人,一来朦胧的月光使她难以认清那人的真容;二来那人脸上、身上全是黑痕血迹,花斑什么眉毛眼睛一点分不清。她惊叫了一声,或许是人的本能,或许是她的智慧的集中表露。正因为这声惊恐的惨叫,使得她面前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本想杀人灭口而忽转念认为她是个被惊疯的女人。“你是谁?不说我杀了你!”“啊――”孙秀娥听了一声好熟悉的声音,她猛地一举手,头一摇,使满头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脸面,又尖叫了:“啊――”转身就向闸口而去。“站住!”“啊,啊――”她手舞足蹈地蹒跚而去。尚五从她的身材以及举手摇头的一刹那,虽然他不相信,但他断定是孙秀娥,或许把她当成了真的被惊疯了,或许是留有旧情,他没有杀了她,让她活着走了,但他把所有的血衣、菜刀包在一起,让她带走了,他得意地笑了,其实,他并未笑出声,只是在心底谈谈一笑而已。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庄严的人民法庭上,举出铁证如山的人就是孙秀娥。
【二】、踏破地狱
尚五被处决了,当然是罪有应得。这个午后,田局长摇着芭焦扇,在吴丙三园中度步,他眼见那一堆杂乱的柴草和野花,不觉一阵伤感,真是人去房空。他有个习惯,每当案结以后,总喜重游旧地,或许是寻找什么,或许是为了一种体验。他来到一棵树荫下,靠在一把竹躺椅上,轻轻用一只脚点了点黑土地,躺椅前后摇荡起来,开始,他还一只手晃着芭焦,随后芭焦拖在椅脚边,抹在木档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这声音把他送入了另一个世界。午后的秋,幽阑沉静。婉如一个秀发披肩的睡美人,笼罩在徐徐降临的夜幕中,娇媚、诱人。太阳挂起了一层薄薄的面纱,露出银灰、渺茫、朦胧的微笑,迸发出比夏日尤为袭人的光;庭苑内,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撑着末夏的绿荫,搭拉着初秋的倦意,带了几乎没有些微黄色的点缀,宁立窗前,挺拔、苍劲,陪衬着绿的窗纱、绿的叶、绿的涟漪;各式各样的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柱,千姿百态,浑身的针刺在日光下闪烁星芒;各种名菊,青枝绿叶,饱含温情,随着秋日的抚育,在那儿悄悄等待盛开的时节;只有“石竹”怒放着桃色小花,尽情奉献爱的芬芳;远处,传来阵阵“知了”的嘶叫,时而惊断了美人梦,时而,梦从春雨中来,经过盛夏,向金秋而去……田局长光赤膀睡在自家小花园中的一块长长的青石板上,默默地看那园中的花草,静静地听那偶尔传来的一声蝉鸣。忽儿,他妻子从内室姗姗而来,倚在他身边坐定,为他轻轻摇着小扇。他含笑地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穿着蓝花短裤,白色背心,踏着红色拖鞋,一头黑发半散在肩头,被绿荫的散光照得分外秀丽、葱茏,一股香气从散发中向园中扩散,吸引着几只飞蝶在她头顶不远处飘荡。田局长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左右闻了闻。“洗头了?”“太热了,睡不着,洗了个头,现在清爽多了。你睡一会没有,过一会要下乡嘛?”“老睡不着,等会到车上打磕睡吧。你去睡会吧。”“嗯。”他妻子低下头,在他脸盘上亲吻了一下,爬起来进屋了。他笑了。妻子虽然已是生两个孩子的母亲,但还显得那么年轻、活气。他露出了幸福的笑。突然,他感到一种声音在他身边发起,他警觉地坐了起来,刚一转身,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跪在他身边,低着个脑袋,连连哼着。“局长……我有罪,该死,我有个请求,留我一个完尸,好……”可是,这话确实听不清。田局长站起来,后退一步,用芭焦扇连指着那人。“你是谁?转过脸来,”那人似乎没听见,爬起身向室内走去。田局长急了,一来,他总看不清那人的头面;二来,怕要吓坏熟睡的妻子和女儿。“站住,站住――”田局长欲想去拦阻,但跨不开脚步,大喊起来。他这一声喊叫,或是出劲过份,使他从竹躺椅上翻了下地,惊得他一身冷汗。他自语道:“好个恶梦。”他伸伸双手,弯弯腰,活动一下身子,准备去喊叫他的随同一阵回县城。他刚到堂轩门口,一种奇特的声响使他放轻了脚步,他摄手摄脚进了内房,见小李和小车司机睡得正甜。但那响声越来越大,来自假楼上,好似一物磨擦楼板的声音,他警觉了,轻轻喊着:“小李,李奇――” 刑侦队员李奇一忽爬起来,四下一张。“局长,有情况吗?”“嘘――”田局长用指头点着自己的口,又指指外楼。李奇机智敏感,三两步从屋角翻上了楼,四下一看,一片漆黑,他闭了双目,然后渐渐睁开,看清楼上的一切,并没什么,只有几根树段横在楼板顶头,除外倒也很清爽,平复。忽然,就在他身后发起了沙的一声响,他回头一看,是个大包,他伸手一摸,软乎乎的,像个人。“局长,你接好了,是个死人。”田局长站在楼口下,双脚叉开,仰着头。“有绳子吗?”“有。”“吊紧了,不要甩下,慢慢放。”田局长伸手接住一个有百来斤的大麻袋。放在地上,急忙解开,抽出麻袋,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女人向地上倒去。她手脚被绑,嘴里塞了一口棉花,披散着头发,不知人事。“啊,女人。”小李跳到身边。“快,快弄些水来。”小李去了。田局长跪在女人下首,弄着她的双手,一合一张的作人工呼吸。“局长,水。”小李端了盆冷水,用手招了些水洒在她脸上,只见她头一颤,睁开了双眼。“啊,秀娥。”小李惊叫着。“弄些开水来了。”田局长拿了件外衣盖在孙秀娥身上。其实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只是一来要救人;二来一连串的问号在迫使他无法直接了解这眼前发生的事。汽车司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拿来了个保温杯。“小李,这儿有水。”田局长接过碗,在嘴边试了试,慢慢倒入孙秀娥嘴里,孙秀娥一口口的喝下去了,从食道浸润了心脏和全身,她感激的流下了热泪。她万没想到刚才的事,田局长为她松绑,为她拿出嘴里的棉花,为她对口呼吸……而田局长此刻倒觉脸颊有些火辣,微红。“中暑了,再一会就没命。”孙秀娥的脸,由腊黄逐渐变白净桃红,她睁着湿漉的眼,看清了是田局长他们,便猛地坐起来,急促地说:“田局长,快追罪犯,快追罪犯。”斜斜的月色映着秋夜的露珠,在野草丛中闪烁星芒,一望无际的西圩,远处一堆堆黑影,死气深沉。通往江边的大道上晃着个人影,她就是孙秀娥,正赶路乘早班船到江西芙蓉庄去。她边走边思绪着近几天发生的大事,她也算是个多难的女人,十七岁时死了她的三个男人,一个父亲,二个丈夫;十八岁时又死了她那相好的,而且是她作的铁证。不免心伤泪出,暗叹自己的命苦,她不想在这生她养她的地方过日子,她受不了终日相见的冷眼和叽语,她不能抬头做人。但她不像有些女人逃避现世那样投河上吊,轻生自焚,她有个百折不回的犟脾气,不怕人言旧俗和各种摧残,她有个信念,便是一定要生存下去,路总会有得走的。她决心到山里去生活,又烧起了去大都市闯荡的欲火,在这点上,她的确是有矛盾,她一时难以选择哪条路最适合她走下去,她想着想着又嗤的发笑了,暗骂了句:“真是个星宿。”然而,她是明显的在夸赞自己,并不埋怨。瞬间,她眼一闪,停住了脚步,她望着那座房子发楞了。那不是一座平凡的住房,而是见到了就使她颤惊、懊恼、悔恨的一种标记。但此刻又使她增添几分伤情,啊!人去房空。“秀娥,你跟我没错,我要出国,发大财颐锹砩暇屠肟夤淼胤剑焦阒荨⒌较愀邸⒌饺毡尽⒚拦⒌教焯蒙先ァ“尊敬的审判长,我亲眼看见他杀人,杀死后又拖了一段路,我亲眼看见的。”“你在那月色朦胧的夜晚,怎么认得尚五就是杀人犯?”律师发问着。“我没有杀人,她报复我的。”“他脸上全被血湖了,月光又很暗淡,我分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材形象我永不忘的,尤其是说话的声音也无法改变得叫我听不准是他的。还有,他当场脱下的衣服和菜刀上的字样,我在天一亮就认出是他的。就在他审视我的脸容一瞬间,我从散发间看清了他的眼睛所流露的熟悉的凶神恶相,是他,一点没错。”“秀娥,你太冤枉我了,我要索你一条命,到阴间去做鬼夫妻,你等着吧,婊子――”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感到毛发林立。她刚要起步时,忽见一个人影从那房中闪出,她敏感地蹲下去细细观看,她还以为真的出鬼了,有些恐惧。但事到临头,也只得挺在这儿看个究竟。又一个影子出了,两个影子会在一起,向她这边走来。她趴在路旁地沟里一动不动,眼盯着两个人影擦身而过。是两个男人,他们到尚五家做什么?现在到哪去?她想着,见那两人去了一段路,便站起来望着他们,又回头看看,暗自道:“定不是好人,跟上他们,到闸口派出所再说。”她跟了一段路,有些奇怪,见两个人向吴丙三家中走去。吴丙三的屋子本来夹在两户中间,自从吴丙三被凶杀后,乡下人迷信,左右领居搬迁了,成了光地,只有吴丙三一座空屋留在那儿,听说上面叫不动用,留给什么他家乡的亲人,所以很远就看见他这房子。两个影子进屋了,她本想绕道去喊几个人,但她又怕他们去远了,更不清楚是什么人,万一是村里熟人来摸点什么,反挨人家骂。于是她偷偷摸到屋后窗口边向里望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转过脸正想用耳听听,突然被一双铁钳子似的大胳膊抱住,放倒在地,被踏上一只脚。正好地上有个水荡,她急忙用手抓了一把污泥在脸上一抹,然后大叫一声:“啊啊――”那人吓的松开了手,孙秀娥一骨碌爬起来刚欲逃跑,见一个黑影迎面冲过来,她两面受敌,便头发一甩,双手把上衣一扒,当旗子一阵乱摇,大笑道:“哈哈哈――”“疯子?”长影子走近一看。“天快亮了,把她拉进屋去。”矮个子说着把孙秀娥一把拉住,连推带拖,拉进了屋。“大哥,干了吧,免得后患。”长个子说着便拔出一把尖刀。“等等。阿狗,火柴。”“啊。”阿狗划了根火柴在孙秀娥脸上一照,只见她满脸黑湖,光着身子,一对肥大的乳房布满了垢污。“好的,真是个女疯子,可惜太脏了。”“你哪里人?这是谁的家?”长个子喝叫一声。“说!”“我要男人,要男人,哈哈哈。”孙秀娥叫着一把抱住那长个子阿狗。“去你的。”一掌推了过去。“绑起来。别耽搁我们的事。”矮子说后便到里屋拿了条麻袋,把孙秀娥丢了进去,又爬到地上捞了一把从袋中抖出的棉花,塞进被捆绑的孙秀娥嘴里,又把袋口紧紧扎住。“放哪儿?阿龙大哥?”“火柴。,”阿龙接过火柴,划出了火,对天上一照说:“放上面去。”阿狗端来了楼梯,两人一上一下把孙秀娥放到楼上去了。“走,天要亮了,不然赶不上早班船呢。”孙秀娥在楼上听的清楚,知道他们走了,挣扎一阵,毫无用处,便安心等待会遇上什么人。可是,等到天明,等到中午还是无有来人,开始只感觉有小小的闷人,后来觉得又热又渴又心慌,直到不省人事。田局长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果断地说:“李奇,你到闸口去,我带孙秀娥去县里,快。”李部长坐在静悄悄的建筑工地一垛墙根上发呆。他那布满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头上的银丝发被夕阳的血色斜射得闪闪发光,蹙眉沉思,汗珠直流。李部长是抗日时期的干部,身经百战,大难不死,解放后一直在县里工作,后来当政法部长。他为人耿直,不畏艰辛,助人为乐,且又开放,没官架子,同谁也能打伙。人们赠他个外号,称之为“李大炮”。哪有着不平事,只要李大炮去轰几下,自然平息。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什么难事,天大的难事,他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可是,这回却遇上了一桩难解的公案,叫他三夜没合眼。“李部长,这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求求你了,我们也要过日子吗。”“你妈的算什么东西?国家的钱,在国家的土地上建房子与你何干?怎么影响了你家采光?哪学来的新名词,采光采光,老子就是要做,有种到法院告去――”想到这,李部长默默地笑了,或许在笑别人,或许在笑自己。李部长今年办了离休,他不愿到统建的干部楼去住,硬是要在居民区建住宅。他想等房子做好后,把老婆孩子接来享几年晚福,也是人之常情。有钱做屋如撑伞,国家拨款,专人承办,匠人连日动工,倒也顺当。可是刚做米把高的墙时,遇上了麻烦事,邻居张头匠提出他做楼房会影响了他家采光,死吵不让动工,大吵一场后真的告到了法院,而且法院也居然通知李部长暂时停工,听候处理。李部长当然是一万个不答应。一来,墙做了米把高,二来,我部长做房子,一个头匠岂能阻止,日后还了得?虽说是这么想的,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当众拍胸的,然而,他还是停工了。奠基牵线的头一天,李部长把张头匠喊去剃头,也泡了碗茶,递了一支烟,他坐在靠椅上,闭着双眼,头昂得笔直,张头匠嘴刁着半截烟,一手按住李部长的额头,一手操着亮堂堂的小刀,双腿叉开,撑在李部长面前,特别小心地光脸。小刀在李部长粗糙的脸皮上吱喳――吱喳――的响着,他的心也随着这节拍扑通――扑通――地跳着。“退后两米,怎么样?”李部长粗声粗气地。“……李部长――我这三间房子就靠这边一点光亮,你做起了楼房,我一家人整天就过黑日子了?”“退后两米还不行吗?”“要是平房倒也可以,楼房吗――”“几米?”“退后三米也将就过得去,”“好,一言为定,退后三米。”张头匠和李部长只花几分钟,就订了这个口头协议,看来双方都还满意,张头匠外出做了几天手艺,李部长的楼房也做了米把高的墙。可是,张头匠回来一看不对头,拿了根卷尺一仗量,他火了,在工地上指着李部长鼻子说:“你是人说话不?讲得好好的三米,怎么趁我不在家就缩了一米,像话?”李部长知道理亏,但当众不愿失面子,便站在那儿发号施令,一概不认前帐。这张头匠也非等闲之辈,他朝东暮西,是个闯大世面的,大人物小人物的脸摸过不少,听得见的不少,自然懂的东西也不少。他知道国家提倡依法治理,讲究“有法必依、有法可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他还略懂得怎样依法保护自己,什么打官司告状,请律师辩护等等,他都比旁人要精通得多。自李部长做房时起,他就私下找法院人打听过,所以他晓得做房子影响邻人采光和通风,告到法院,是个胜官司。所以,当李部长找他商量牵基时,他理壮的提出意见和要求。李部长是个老同志,文化低,尽管为人正直,忠心为国办过事,但必竟退了,许多新东西知道得晚,知道得少,三句话不顺就硬起嗓子喊着叫着,结果,被张头匠告倒了。李部长当了被告,吃了场败官司,没有按自己的意愿做楼房,却也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如今不比当年,法多,生活中稍不留意就会触法的,这可不是小事,处处得留着点,学了乖,凡事得朝法上想想,不能犯了法还知犯啥法。这也算是老人的一大进步啊。一日,他独自站在房内,隔窗眺望,远山近水,一目了然,陡觉心宽神畅。他双手靠在背后,两腿一前一后来回摆动,那响底皮鞋的底在水泥楼板发出咔嚓――咔嚓――的撞击声,他悠然自在,尽情在享受甜蜜美好的黄昏。尽管太阳在徐徐坠落,但还给白昼留下五光四射的晚霞,供人遐想……然而,李部长此刻未想许远,只是眼前这一抹血色叫他寒颤、空虚,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忽儿,他听见一种声音,一种熟悉得令人惊叹的声音,便本能地走出房门,一眼看见小孙儿叉着双腿站在阳台尽头撒尿,星沫纷纷成弧形的射入两 米外的窗户内一张餐桌上,象似一幅怪状的泼画,片刻便消失了。他忙喊道:“你干什么?”“撒尿――”说着便扎好裤子欲走。李部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轻声地说:“孙儿,随地撒尿是犯法的,哼?”“撒尿犯法,嘿!没听说过。”李部长一时无话可答,也的确讲不出道理来,更说不出哪条法上写了“撒尿犯法。”他望着十来岁的小孙儿娇憨的脸,补充说:“现在法多,不像我们那时候,那时在这地方我说的就是法,现在不行,稍不注意就会犯法的。”小孙儿可不管法不法,过两天照干这事儿。这天晚上,张头匠家请客,餐桌就在李部长阳台下,只隔一层窗户玻璃,且窗户敞开着,李部长小孙儿又站在那儿撒尿,尿沫照样飞过窗户,落入餐桌。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汤菜,张头匠也坐在桌旁,当众捉住了李部长家的错,幸亏李部长出面出陪罪,又当众丢过一百元钱,张头匠二话没说,重新到馆子里端了菜请客,才免一场纠纷。张头匠居然收了一百元,李部长心中是格登了一下,但脸还是笑的。可气坏了一旁的部长夫人,她自跟了部长,也确实没享过一天福,这回从农村迁进城也是件大喜事,似乎回到新婚的激动,乐不拢嘴。谁知遇上了这个死头匠作对,常常“鸡不是鸭不是”的找着吵,且往往又弄得自家不是,赔礼让步,当众出丑。她琢磨着,这小伢的尿有什么毒,人家还讨去作“方子”治病呢,沾一点点就要一百元钱,分明是敲竹扛,得有个法子制他一下,要他张家也上门赔不是才好。自后,李部长的孙子不在阳台上撒尿。然而,张头匠每每回家,他妻子唠叨不停:“我说嘛,隔壁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老想赶我们走。这回又弄几只鸡,尽放在阳台上叫,吵得头痛,哪能过日子。”张头匠笑着劝道:“忍着点,忍着点。”过了些日子,张家也没说什么,这李家又弄来一只小黄狗,说也怪,这小东西白天安安静静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一到黑夜就汪汪乱叫,有时一叫就是一整夜。张头匠一天忙到黑,只有晚上两脚一伸才能困个安稳觉。可李部长的狗白天在阳台上拉屎拉尿,夜晚拼命狂叫,大大妨碍了他张头匠,头天忍了,二天忍了,三天四天可不行,便正正经经歇了一天工,恭恭敬敬来到李家,与部长交涉。李部长笑脸相迎,且让上座。随后听老婆一点缀,火上来了,便粗着嗓门说:“我老婆说得对,我和你结了什么仇?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当部长也没管你吗?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房子碍了你事,让了你,你看,本当一座端方四正的房子,你一搅活,成了菩萨宽恕了你;这回阳台又碍了你,养鸡养狗也碍了你,也太那个了,不要认为我手上无权,就欺人太甚,你再到法院告去,我俩没商量的。”张头匠笑道:“李部长,不是我过份。你想过没有,你家这些鸡呀狗的,整天在阳台乱啼乱叫,我家过日子不?有时来个人说话也要放高音,夜里简直无法睡,这是我欺人太甚?提起打官司,也是逼出来的,我们要过日子,无理的话我不说,违法的事我不做,不信,我们再到法院去,看看这些鸡狗行为是不是违法。”张头匠的话中有刺,李部长一听,站起来,双手向前一挥,喝道:“你告去,告去,我要看看养鸡养狗犯了多大的法,开口法,闭口法,也不知学了几条法,嘿。”张头匠回家后,果真又在家写状纸。李部长缩在阳台边窃看,汗珠儿从头顶直流而下,他连夜把朋友找到家里来商量对策,朋友站在阳台上看看现场,笑了……第二天一早,阳台上狗也没了,鸡也没了。田局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了同伙都沉入梦乡,他深深嘘了一口气,感到了欣慰,又开始抽起了烟,随着一口香飘的烟入肚,进入了思绪的乱潮中。“田局长,西圩区政府来电,昨晚西圩粮站门市部被抢劫,保安人员被打伤,抢走现金九千元,保险柜也打坏了。据电话说,罪犯是两个人,一长一矮,不知去向。胡局长与龙队长今天上午去了西圩,我今晚值班,你回家歇歇吧。”李奇立起身说着。“哪位是负责人?”“你有什么事?”“我是头匠,姓张……”“有什么事说,我是负责人。”“他是我们田局长,”李奇答道。“啊,田局长,是这样的,今日中午,两个陌生人在阳台上对我家张望。是李部长家的阳台。”“你不认识这两个人?”“没看见过,也不是李部长家里的人,我怕是要对我家想什么点子,因为李部长为做房子与我家吵过……”“那两个人是什么样子?”“一个长子一个矮子,其中有个人叫另一个人阿狗……像外地口音。局长,请去看看。”张头匠前脚离开公安局,李部长又来了。“老部长,什么急事,一夜还到这来。”“别谈了,小田,人无权被人欺,你看张头匠还想到老子头上拉尿了。”“啊,请坐。”“走,到我家去吧。”田局长和李部长一边说着一路到李部长家了。深夜十一点了,李部长终于服了田局长,斩截地说:“就让这张头匠了。”突然,李奇敲门而入,在田局长耳边咕了一句,田局长松了口气,站起身,望着李部长说:“老部长,今日有两个什么人来过?”“啊,是老家来的,一长个子一矮个子,射阳的,带了我大孙子的信,说是来买花生,做生意的,我也不认识,是两个青年人,怎么啦?”“你写了字给他们了?”“我写了条子,给码头老洪,他们说难买船票。”“是这条子吗?”李奇现出字条。李部长接过一看:“是是。怎么啦。”“可能是抢劫犯,准备拘留。”& 田局长带了李奇、小张连夜赶到码头。派出所胡所长迎了去,急急忙忙地说:“田局长那两个人溜了。”“小李把李部长写的字条送县里去后,那两人一个去上厕所,一个与洪老聊天,转眼就不见了。”“你们查看到其他证件没有?”“除了李部长的字外,什么也没有,也没什么东西,只一个挎包,没什么可疑的东西。”“能向哪个方向去?”“现在是夜十二点了,江边都静静悄悄的,不可能从水路去,那几条路都有人守着,估计还在附近。”“也好,这样更有理由收容审查了。走,到轮渡那边去看看。”“对了,一小时前有个拖拨子经过,在江对岸码头停了一下,向上水去了。”“走,过江去看看,啊,全部换下服装,说是贩树木的。”六、七里的江面上,一只小机帆船横着水过江了,田局长一伙五人上了岸,在车站候船室等候什么。突然,小李发现了什么,正要起身,被田局长按了一下手背。一个人影进了候船室。候船室与候车室在一起,里面放了几条长椅,吊了一盏大约仅十五支光的灯泡,闪着暗淡的光,照着一排五个庄稼人在那儿打瞌睡。“请问……你们到哪儿?”“搞点山货……哈嗬――”田局长伸了个腰。“你们都一块的?”“碰到的。你们几个人?也做山里生意?”“一个,就一个。”长个子不耐烦地说了句。“阿狗!”田局长凭空喊了一声。“啊――你――”那人惊叫一声。见状不对,转身就跑。“捉活口,三面包抄。”田局长命令地。五人成扇形向江边围去。“站住!我们是公安局的。”那人面对滚滚江水,准备做垂死挣扎。李奇冲过去,那人亮出晶晃的刀,一步步向江边退去。突然,李奇向前倒下了,那人猛冲过来,一脚踏住李奇的腰部,举刀便剌。李奇一个翻滚,不料被那刀尖划破了前额,他一飞腿踢掉了那把尖刀,跳起身扑了过去,那人后退一步,正好又被绊倒李奇的特殊物件绊了个仰面朝天,李奇用全力压在那人身上,用手卡住喉咙。“铐起来!”田局长一声喝令。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那人反铐起来。“田局长,你看。”李奇用手电照着地上的绊物,原来是一具死尸。“抓住他――”李奇喊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折,惊断了田局长的沉思。“田局长,你没睡?”“你又在作恶梦了吧。”“还是那晚上的江风,吹得今夜还冷得很呢。”李奇笑道。……“把尸体也抬上船,送法医检验。”李奇额头上还滴着血,这时他才感到一阵阵头痛,便拿出绷带,叫小张为他包扎一下。“冷吧,李奇。”小张一边包扎一边问。“还好。”“看你发抖的样子,必定冷得很,把我的外衣披了吧。”“这儿有呢。田局长已把自己的外衣披上了李奇的肩头。”“开船吧。”田局长轻喊了一句。秋日的子夜,寒气逼人。尤其是白浪滔天的长江上,更是冷不可堪,几个人缩在船舱,一声不响地听那机子的轰隆声和风浪撞击船身的哗啦声。“阿狗,你懂得政府的法令和政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还有个人哪去了?那人是怎么死的?”田局长靠在阿狗身边,开着录音机等待对方的答话。阿狗搭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哼了句:“是,是是。”然而,他还是没有话出口,他在沉思。“阿狗――阿狗――”阿龙在江边轻唤着。“大哥,我在这儿,那包你带来了?”“傻小子,你没见那家伙进老洪屋吗?我把包从窗口甩出去了,要不今晚我们俩都得‘二进宫’了。”阿龙晃摇了一下那个挎包。“大哥,这小地方算不了什么,几条枪的看守所还能关进老虎?”“别乐的太早了,他们发现上当了定会追来的,阿狗,先找条船过江去再说,你听着,我们两个一定要把钱带回去,师傅等着用呢。”“够数了?”“够了,加前晚得手的有六个数了。”“六万,这次收获不算小了,那快找船离开这儿吧。”阿龙猫着腰在江边转来转去。“走,这边船多了,那前边有一条。”他们高一脚低一脚在软绵绵的沙地上走着。他们蹑手蹑脚地从跳板上溜上了一艘小驳子船,见底舱有一闪亮,阿狗绕道对下看,见四个人围了一盏灯打扑克玩。“别动!要活命的听我的。”阿龙跳进舱大喝一声,那四人惊的头也不敢台,只从眼角投去一眼,见一个横眉瞪眼的小个子举一支短枪,顶着他们,谁也不敢吭声。“把船开过江去就放你们回来。快,快开?”船靠岸了,阿龙阿狗两人一前一后向江岸走去,突然,一个船工一把抱住阿龙的腰,向船尾拖着。“阿狗!”阿龙一边喊了前面的同伙,一边全力反挟住那船工向岸上跳去。阿狗一听,便老一套地冲到船舱口大喊一声:“别乱动,谁动就别想活了。”片刻,阿龙又跳上船头,站在那儿。“阿狗,过来。”“那家伙呢?”“作死吗。你从这儿走,明早乘车到九江,晚上在九江大厦见,不见不散。”“大哥你……”“我押着他们连夜到前边港口,然后再看情况改道去九江,快,快走。”船在夜幕中启程了。阿狗来到那船工身边,用踢球的动作踢了一脚 ,然后弯下腰一看,暗自说了句:“该死的东西。”“你怎么不开口,啊?”田局长又补了句,递过去一支点燃的烟。他或许低估了这班穷穷极恶的罪犯,或许相信他的宽容能感化他,然而,他感到了一阵忧虑感,猛地醒悟了。“你的行李包在哪儿?”阿狗那副卷缩的身子,活象是个停止蠕动的蜗牛,躬着背停在脚落里,一动不动,他得了一支烟卷,又被解开了手拷,从后边移到身前拷着,能自在地夹住烟卷,一口一口地拼命吸抽,那二十几岁的瘦脸上,展开了一丝笑容。然而,谁也没看见。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江苏射阳海滨的小镇上,一个小伙子挟了七、八岁的男孩,匆匆离开了小镇,连夜被一辆豪华小汽车装进了射阳一座古老的屋子里,从此,他就在这个奇妙的新家庭生活。那里没有父母,只有师傅、师娘和五、六个小兄弟。长大一个远走一个,这些年也不知来了多少小兄妹,去了多少哥儿们,他们都是偷窃扒拿、吃喝嫖睹,打家劫舍的罪犯,有的已被关押,有的流窜外逃,有的还逍遥法外。这阿狗原名张护生,是个独生子,自被劫去后,也曾日夜思念过父母、家乡,后来也习惯了这罪恶生涯,可这些年来,他亲眼见不少他的义兄义弟被关的关,杀的杀,终日怕恐不安,早知道自己会是同样的下场,有时竟希望这一天能早些到来,所以,此刻在长江上被捉拿,倒露出了微笑,或许是一种庆幸。“阿龙,你到安徽去避避风,你做事手脚不干净,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两个人,杀就杀了,你还逞什么英雄,留什么鸟名字,混帐!”一排排少男少女垂手听着上座的师傅教训。“阿狗也去,也该出去闯荡了,什么时候弄到报恩费,什么时候回来。一分不少,五万块,记住了吗?”“师傅……太多……”阿狗头上冒出了一串串豆大的汗珠儿。“啊!有什么价讲的,要么下了一只腿,叫兄弟们养你。”“走,阿狗!”阿龙拉了阿狗的手。“阿虎,你爷爷在安徽当官,写个字给阿龙带上,或许有作用。”“阿狗,你怎么不说话,有难处说出来,相信政府的政策,啊。”田局长温情地说。“局长,求求你别放我出去,我愿坐一辈子牢房……”阿狗哭丧地哀求。东方发白了,江面上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白浪,随那混黄的江水向东滚去,几声嘶裂长空的汽笛长鸣,唤醒了又一个黎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征途开始了。三、追捕魔影太阳丈把高了,透过窗户玻璃斜射到房间的地板上。房间摆设简单,两张对面放的单人床,没有床帐,窗户下一张条桌,上面放了一台14英寸黑白电视机,门边放了个床头柜,床下有两个盆,一个塑料的,一个铝的,每张床上睡了一个人,一个睡成了勾形,被子有三分之二拖在地上;一个成为大字形,被子也掉了一半在床下,他们睡的正香甜,像似几天几夜没睡好,走廊的人语声及杂乱的脚步声也没惊动他们。咔嚓,门开了,一个女服务员,一手拿了两瓶水来,又轻轻放在床头柜旁,生怕惊动了梦中人。“几点了,服务员。”女服务员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那个弯勾躬在床上的小伙子,睁开眼睛,盯着她。“是装睡的啊,太阳晒屁股了。”说着便一阵风地出去了,又随手带上了房门。“小李,睡得好吗。”田局长坐在床头,伸出光光的双臂,连连向脚部压去,关节发出了啪啪的响声,后掀开被子穿衣服。“上半夜尽做梦,后来一直睡到现在。田局长。你看那家伙会不会还躲在九江。”“据射阳县公安局电报,那边也在行动,这是一起大团伙案,我们又通知了沿长联防站,各路港口、码头检查严密,估计,这阿龙定回到湖口这一带下江山区,一来寻找阿狗,一来改道回江苏,我们先回去,再提讯一次阿狗。”“还走小路,还是走水路。”“等会儿再看,最好从小路走,也看看江南的山景,好久没走山路了。”“这是个什么旅社,简直是牢房。”“你要晓得,在这个荒僻的山野中有个投宿的地方就很不错了。”田局长一边哼着流行歌子:“十五的月亮……”一边穿上一套便服,一边叠好被子。李奇在哼着什么爬下了床。这里虽说是旅社,确也像,全店只有两个服务人员,一间单人房,两间通铺,是夫妻店。招牌也写了几个草书“卧丰镇店”,每日大都下歇做山货生意的商人,驼树的、贩竹子的等等。他们要求不高,只要夜晚有躺的地方,白天有碗饭吃就十分满足了。当然与城里比较一下是不叫旅店,简陋、阴暗、潮湿、怪气,叫人一见就恶心、肉麻,住三天只怕就要病倒。好在这里也没住两夜的客人,实际只等了几个小时,就都要匆匆离去。这卧丰镇实际也不过三、五户人家,不知从何起称为镇了。但这地方也是个要道,离这儿七里地是长江,向南十几里是汽车站,坐车只一小时就是火车站,尽管每日只有一班车,却有不少人来往,只是宿店的人不多,除下半年过江进山办木竹的外,平日也寥寥无几了。也因如此,不少流窜人员和逃犯常常路过这儿,进山藏身,也有打劫那些老实巴交的驼树农民,搜衣袋,要几个买路钱,常进山的人也晓得这个例规,一要邀伴同阵;二要少带现钱,不带也不行,一遇上他们,丢几个也就无事,你照干你的,如若一毛不拔,不是挨拳头,就把山货扣下,让你瞌头求饶,找同伙借几个了事。所以,这些人也习以为常,不怕什么了。报案也没用,等区派出所来人,被劫的和劫者都走了,无影无踪。结果,报案的人落了个没趣,以后也没什么人过问这些事,镇上人与他们这些要买路钱的人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局长。”李奇爬下床,一个鱼跃前滚翻,轻轻落在房门边,侧耳听了听,接着低咕一句:“这服务员怎么啦,像似有人逼她怎么的。”“昨晚睡的不是很平静吗。”田局长双手叉着腰,笔直站在窗前,作颈部运动。他那高大健壮的体魄,婉如一座山峰,挡住了太阳,使这仅十几个平方的房间一片阴暗,像似早来的日落黄昏,给人以一种迷离惆怅感觉。李奇在收检行装,数着车船票;田局长望着远峰的晨曦,在思绪什么,久久立而不动。“不嘛,不嘛,身子没干净嘛……”“不碍事,不碍事。”“等等,睡一会再……”“弟兄们还在那边等呢。”“叫他们都去睡吧,今夜放置店货的不多,只下了三个人,其余人天黑前到江边去了,听说有摆夜渡的。”“几个什么人?”“两个外地办公事的,说什么是推销员;一个乡下女人。”“什么样女人?”“看你,色鬼,听了女人就掉魂了。叫花子的――”田局长在厕所足足听了三分钟,他狠狠抽了一支烟,烟头闪亮了一束血红的光,趁这一刹的光亮,他伸着右手,在眼前一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已是一点五十分,他思虑着隔壁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听不像似夫妻,女的定是店主人老婆,男的是谁?相好的?不对,暗暗惊道:“莫非进了黑店?”正要转身出去,他又站住了。“大哥,开门。”一个男人敲隔壁房门。“什么事?”另一男粗音。“货到手了,只一个,是生意人,怎么办?”“两个,一阵来的,怎么是一个?”女人问。“走,看看去。”“等等嘛,有什么看头。”田局长披了件褂子摸回房门口,门关了,他掏出钥匙,塞进门锁,转了一转,门未开,他急了,又转了两下,咔嚓一声门开了。他还未来得急思考,猛被两个黑影一个抱腰一个按头,搁倒在地。突然,门外亮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跨进房门,那女人端了一盏灯,放在桌上,照得房中通亮。田局长偷看一眼,小小房中挤进了四男一女。门口两个手持尖刀守在那儿,看上去十八、九岁,那女服务员穿了一身肉色短裤褂,披了件半新的呢大衣,依床靠站在那儿偷看李奇,李奇反绑了,蹲在桌子角边,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的天。“绑起来!”一声吆喝。两个小伙子把田局长也捆了个结实,推到李奇一起去。他瞪了那发号施令人一眼,见他满脸皱纹,胡茬连绵,三角形的脸上镶了一对滴溜溜的鼠眼,搭拉着眉毛,呲着一嘴玉米色的门牙,左耳根边有一道疤痕,披了件半旧的黑呢大衣,身高在一米六几,似久闯荡江湖的亡命徒。“老子名叫托塔,就住在这江南山里,我是靠山吃水,收点买路钱,小意思,决不伤害人命。不过――”托塔耸了耸肩头的披衣,伸手拍了拍田局长宽厚的肩膀。笑了笑说:“看你也是条汉子,识相点,拿出来吧。否则,我的几个弟兄会丢你们到长江里喂鱼呢。”“你这是抢,还是讨?”田局长微笑道。“你――”托塔发怒了。一般情况下,他这么一说,接着便是一阵乱拳或卡死对方。他正要发令,女服务员妖气地:“抢也罢,讨也罢,拿出来便罢了呗。”“搜!”托塔粗声地叫了一声。两个同伙掀被翻包搜身。一无所获。“吊起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田局长他们吊在楼上,离地面一尺来高。“什么时候交出买路钱,什么时候放下来。走!”众人随托塔旋转而去了。房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小李,家伙呢?”“早放一边了,谁知连零钱也一分没留下。”“我口袋的钥匙你摸出来,有用的。”“我手中已有了,你向这边摆一下,让我抓住你的手。”李奇一脚勾住窗沿,背对田局长,田局长深深吸了口气。一个转身,摆荡到窗口边,被李奇的手抓住了,然后把小刀刃触住田局长的手腕,磨断绳索,谁知不小心,李奇的小刀掉下了,在地上叮当一响。突然,李奇的拉索断了,对地上一落,被一个人捂住了嘴,由那人割开了捆住手脚的绳索,接着,李奇立即放下了田局长。“怎么啦?”田局长疑惑地问。“别说话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李奇听出了很熟悉的女音。“孙秀娥。”田局长吃惊地脱口而出。“等会再讲。他们一共四个人,头子在那个女人房中,另三个在西头那大房间,怎么办?”孙秀娥低声地介绍着。“小李,你同小孙一起收拾掉那四个,我去对服那个,这给你,会用吗?”田局长简洁地讲完了任务,掏出一支**********给孙秀娥。孙秀娥接了枪,摸了摸光滑的枪身,轻声说:“五四的,民兵训练时早玩过了。”“好!今日要看你这女兵的P卸桑崾缧窗镆幌拢灰愕啤!三人分两路摸黑出了房门。田局长先到厕所听了一会,静悄悄无一点声息,便沿着墙壁摸到了女主人的房间外,这房门是老式木制门,一边木轴,一边上闩的白底门,他掏出小刀,轻轻把木轴一割,几下子,木轴尖端削平了,门有沉落感,他把门轴一边下下了,门被推的有条缝,他猛地挤了进去,一手亮了手电,一手举起枪,喝道:“别动,我是公安局的。”托塔在被窝里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被田局长上了手铐。女主人缩在床角,双手抱住胸前,蓬乱着头发,光着洁白的膀子,颤颤惊惊。“不捱你的事,你把衣服穿好,替我看着,啊。”说着,又掏出一根绳子,把托塔的双腿捆了结实,推到桌子边,又从床上捞了件大衣,披在他肩头,便出房门去了。“放老实点,周围都有人了。”田局长转身对房里说了声,正跨步向前,猛见一个黑影撞了过来。田局长身一闪,脚一伸,那人扑的倒下了,又一个黑影追了上来,田局长从那身影动作的判定,知道是孙秀娥来了,便一边按住地上那人,上了手铐,一边说:“小孙,那边怎样了?”“小李……解决了。” 孙秀娥说着,冲入了女主人房中点亮了灯,一照看,房中一张古式花床,一张春台,一个衣架,几只大柜,那胡子人反铐坐在桌边,那女人穿了件大衣远远站在那儿。田局长推了一个进了门,李奇头上扎了条毛巾,也押了两个人进来了。“田局长,你们去休息一会,我在这儿看吧,明天你们还要赶远路呢。”孙秀娥请求地。“也好。你们放老实点。”又一个个像捆托塔似的把他们双脚捆了。“小李,就这样吧,我们过去,请你也注意点。”田局长对女主人投过去一眼,点了点头出了房门。“别动,我们是公安局的。”李奇在黑洞洞的房中喊叫一声,接着猫着腰用电筒一照,见一排床上空荡荡睡了两个人。他们刚要起身,孙秀娥一言不发冲上去,用枪逼住他们,他们单衣褂地站在那儿。“把衣服穿起来,快!”李奇命令地。孙秀娥把一件件衣抖了抖甩过去。然后接过李奇的手电,李奇把两人的两只手铐在一起,刚要转身时,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外冲入,举棍对李奇头上打去,孙秀娥眼明手快,举枪一挡,只听咔的一声,棍子擦过枪身,从李奇前额滑落,那人转身便跑,孙秀娥放下电筒追出去。“她真是个好手,我看局里还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女警呢,不简单,真不简单啊。”李奇在床上翻了折,说着也就入睡了。田局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至这女服务员送水进房才觉天明。田局长在一瞬间把昨夜发生的事回味一遍,感叹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火之迷恋哪里可以看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