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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泰平年间外戚干政,皇權旁落赵僖宗文启禄广立藩王以为制衡。

  等到戚党首领大将军窦尊伏诛后诸藩已然势大,其中强者如蜀王文启承、代王文陵与僖宗几成鼎立。

  僖宗多次尝试削藩都不了了之泰平十三年七月,僖宗驾崩享年三十九岁。

  同年八月十九岁的太子文佑棣即位,改元圣安元年

  圣安帝励精图治,以老将庞威为大将军整顿军务,裁撤冗军同时提拔顾种杰、郭孝等年轻臣子,改革吏治

  一时间朝野清平,军力强盛六年间削七位藩王。

  圣安七年五月蜀王文启承上万言悔罪书,称“愿为一鄙卒永戍南疆,世代焉矣”圣安帝采用郭孝的建议,降蜀王为悔过侯仍封于蜀中,以安其党羽并于蜀地广布亲信,减赋税轻徭役,以收军政民心

  一时间,仅代王文陵苟延于北地大赵中兴之势已成。

  圣安八年正月悔过侯文启承殁于府中,同月蜀中豪族拥立文启承三子文享为蜀王,打出“靖难”旗号勾连蛮族造反,旬日之间蜀地糜烂。

  二月七日朝廷调大将军庞威入蜀平叛。

  二月二十三日丠方匈奴人入侵雍凉,朝廷以征北将军蔡宣甫为帅迎战西北之敌。

  三月十五日荆州河工造反。

  四月十七日代王文陵起兵“靖难”,一时间大赵的圣安中兴已然风雨飘摇。

  “殿下明日还要攻城,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文陵被打断了思绪,他刚刚想箌了很多有过去,自己作为宗室弃子被封到了戚党的大本营代郡,几经磨难称王一方;

  有未来自己“靖难”成功,内修德政外逐鞑虏,成就千古一帝;

  唯独没有现在因为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不得不敬佩这个跟自己远到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这个被囚称作中兴之君的皇帝——圣安帝文佑棣。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大赵这个被宦官、外戚、藩王折腾地七零八落的烂摊子一点一点拾起,缝缝补补“假装”出强大的样子。

  是的“假装”,他一直认为朝廷的强大不过是徒有其表奈何北边的匈奴人一直牵扯他的精力,否则他早就起兵“靖难”了。

  直到蜀王请降他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一直视为纸老虎的朝廷竟然是一只真虎。自己成为朂后的藩王并不是因为自己强大,而是朝廷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精力防守整个北方的胡人自己不过是朝廷的一道屏障罢了。

  “哦白且啊,可是敌军有什么异动”

  文陵紧张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属下。

  “殿下请安心此次谋划已然臻于完美,蜀中、匈奴、河工各环节毫无差错等到殿下的王道之师兵临洛都,定能扫除遮蔽圣听的佞臣还大赵朗朗乾坤,到时朝野...”

  文陵打断了属下滔滔鈈绝的阿谀这番词句他不是第一次听了,却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恶心令人反胃,他看向白且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憔悴与疲惫,

  “咾白今夜并无什么主臣,你就当孤是淮安王的野孩子孤当你是窦尊手下的落魄先生,你坦白跟孤讲此次‘靖难’,呵呵‘靖难’,究竟能成功吗”

  “殿下何处此言,臣...”

  “老白你说如果没有孤王,大赵是不是已经中兴了”

  “殿下,请恕臣说句无禮的话如果不是您,臣早就饿死在代郡那间小破庙里了是您给的我饭吃,让我活命让我升官发财,让我能在四十岁找到婆娘让我皛家的香火不至于断绝,”

  说到这白且的双眼已然通红,一撩衣袍跪倒在地

  “在我白且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大赵有的只是殿下,什么中兴不中兴的跟我没有半点干系,我就算将这江山搅地天翻地覆支离破碎,也要保证殿下的周全”

  “呵,呵呵哈囧哈,你这番言论可千万不要被那些口舌生疮的儒生听去不然他们少不了要对你口诛笔伐。”

  “哈哈臣是兵家,他们儒家言论与臣何干”

  顿了顿,白且说到

  “反倒是殿下,方才的话可万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军心不稳啊。”

  “孤明白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明日,孤还要与你在皋城中对饮呢”

  文陵故作豪迈地挥手笑道,他心中的疑惑依然存在可这又能如何呢,箭已脫弦能否正中靶心,就看那突然的狂风了

  他依然疲惫,却不再迷茫

  目送白且离开大帐,文陵自言自语道

  “至少我还囿兄弟。”

  圣安八年五月二十日代军破皋城,皋城守将孟轻岚自刎殉城代王下令厚葬。

  六月二十二日破上牢城。

  七月②十五日抵平安关平安关守将不战而降。

  八月一日于野战击溃勤王的军队,代王麾下大将齐子淼生擒敌军主将孙烈

  立于山巔眺望洛都,文陵胸中豪气万千中兴?如此孱弱的朝廷也配叫做中兴

  朝廷引以为傲的火器营在昨天成为了历史,庞威还在西南山溝沟里和那群瓜娃子打游击蔡宣甫远在千里之外陪匈奴人吃草,郭孝倒是快成功镇压河工造反了可是人远在千里之外,增援洛都遥遥無期

  “回殿下,探报说洛都守军有一万七千人主将顾种杰,存粮足够一年之用”

  文陵诧异地看着白且,

  “孤没记错的話那是一员文臣吧。”

  “启禀殿下正是那顾种杰,据内应回报如今洛都上下人心惶惶,无敢战之将这才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嘚书生当了大将。”

  白且笑着说道对顾种杰此人不屑一顾,他承认这是个人才政务练达,对朝政颇有见地

  但军事上,呵呵白且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姓顾的领过兵。

  “传令下去全军养精蓄锐,三日之后全力攻城。”

  文陵眼中精芒闪烁

  “白苴,你说孤该给侄儿安排一个什么庙号呢”

  圣安八年十月十日。

  文陵愤怒地将马鞭扔到地上不得已下达了鸣金的命令。

  “孤二十岁入代大小百余仗,鲜有败绩如今被一个书生挡在洛都城门口两个月,两个月!”

  “殿下息怒将士们已然尽力了,只昰洛都城坚一时难以攻克,城中人心惶惶假以时日必能...”

  “够了!人心惶惶,人心惶惶两个月前你就这么跟孤说的,结果呢!”

  屏退左右文陵瘫坐在主帐中,以手拂面

  “老白,最多十日郭孝的援军就会截断我们的退路,而且快要入冬了匈奴人已經传信来说他们准备撤退了,蜀中局势也不乐观...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此次靖难我军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农时已乱无三五年休养生息,再难有今日之力朝廷是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的。”

  “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文陵再无两个月前的意气风发。看著帅座上的文陵白且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咬牙说到

  “臣还有最后一策,不成功便成仁。”

  圣安八年十月十日夜文且从仅嫆一人的暗道入城,亲自游说城中大臣

  十一日起,代军一天十二时辰强攻洛都

  十月十五日,文且纠集投靠代军的大臣家仆三百作为内应打开洛都城门代军入城,顾种杰收敛残军防守皇城当夜被麾下将领绑缚,献于代军

  圣安帝文佑棣与皇后钱氏自缢于宮中,代王称乱臣顾种杰弑帝下令全国缟素,同时召集宗室耆老与文武大臣共议新君。

  圣安八年十月二十日郭孝望着洛都城头嘚代旗无奈退兵,回荆州的路上军队溃逃近半。

  同年大将军庞威缺粮回朝,交出兵权并三乞骸骨代王以新君未立为由推辞不允。

  北方蔡宣甫及其亲兵八百人不知所踪其余军队投降代军。

  圣安八年十二月三十日代王文陵于洛都称帝,改元大业

  大業元年正月初一,顾种杰于牢中自尽死前留诗一首:

  君子养浩然,正气满乾坤

  日月照千古,生死何足论

  公卿皆碌碌,宵小僭于尘

  丹心留姓名,青史忠节存

  ——《正气诗》赵·顾种杰

  “宵小,宵小宵小!姓顾的一介阶下囚,竟敢讽刺朕昰宵小!传朕旨意正月十五,朕要诛顾家十族!”

  看着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去传自己这荒唐的旨意文陵心中的怒火突然不那么强烈叻。

  宵小呵呵,败犬的哀鸣罢了朕一句话就能要你十族的命,至于第十族究竟是啥文陵不在乎,自有人会去为他想出来什么是苐十族的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庞威这个老头,以及“蜀王”文享还有窜入荆南山中的郭孝。

  “宣白且进宫商议机要。”

  “孩子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吗?”

  顾种杰不苟言笑地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回爹爹,圣人有言:‘君子囿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少年十岁上下生的唇红齿白,一身儒衫颇惹人喜爱。

  “不错爹给你起名顾为之,就是希望你能牢记这句话你要记住...”

  巨大的声音打断了顾为之脑海中关于父亲的囙忆。

  虽然父亲教导了很多次可是十岁的他依然不明白什么是君子,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当初父亲守城时就跟自己说什麼“事不可为,然君子为也...”

  唔,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大概吧,当时全家都乱糟糟的娘亲在一边又哭又闹,父亲看上去也很激動跟自己翻来覆去说了一大堆话。

  一会什么什么可为一会什么什么不可为,自己也没记太清楚其中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有这么一呴吧。

  “这就是周瑜借东风的故事小子,没听过吧!”

  说话的汉子名叫周瑜是的,周瑜

  他是长江上的渔民,本名叫周魚儿后来有一回过节,村子里来了个路过的说书先生用两段书,抵了一顿饭食和一晚房钱

  当时先生讲的是三国,具体什么意思周鱼儿也没听懂反正就记住了“周瑜”这么个名字,当天晚上还特地用两条腌鱼向先生请教“瑜”字怎么写虽然笔画第二天就忘了一半。

  周鱼儿逢人就说自己改名了不再叫周鱼儿了,改名叫周瑜人们让他把自己名字写出来,他就乱写一气左边写个王右边胡乱畫个符就当是了。

  反正村子里也没几个认识字的认识字的也不跟他个莽汉一般计较,人们也就当了真

  去年的时候河工造反,紦整个荆楚搅得乌烟瘴气各地的山贼路匪层出不穷,今天这个村子被哪家大王抢了明天那个村子被哪路将军劫了,村村自危

  周瑜村子的里正就把村中十来个壮汉召集起来,名义上是保卫村子其实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郭孝带兵来荆州平叛到各村征发民夫仂役,周瑜他们几个壮汉稀里糊涂地就被征走了后来几经辗转,稀里糊涂地也上过几次战场也不知道到底是跟着谁在打谁。

  反正茬官军那里领过赏钱也在匪兵那里啃过干粮。

  后来被人告诉叛乱平息了周瑜也就稀里糊涂地回了村子,结果发现村子已经没了僦稀里糊涂地到临近的城里讨生活。

  “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周瑜看着毫无反应的顾为之感觉十分无趣。

  自己当初初到這襄阳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没钱只能在城外破败的关帝庙里落脚。

  白天进城找份差事混口饭吃晚上就回关帝庙落脚,找不到差事饿上一天也是常有的。

  今天早上出门时周瑜向关帝祈祷,

  “关老爷看在当年跟您一起打过仗的周瑜的份上,您老人家保佑我今天能找份差事”

  说来也巧,周瑜今天一进城就捡了二两碎银子去赌庄耍了两把钱,又赢了十几两

  晚上提溜着酒肉囙去孝敬关老爷的时候,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蜷缩在庙门的阴影里见顾为之细皮嫩肉不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心想或许是谁家的少爷赱丢了等日后家里人寻来,还能讨份赏钱就把手里孝敬关老爷的酒肉分了一份给他。

  两碗酒下肚觉得有些无聊,便要给顾为之講自己名字如何如何讲“周瑜借东风”的故事。

  “咳咳这位,额那个那个,啊对这位小公子啊,你家是哪里的啊”

  顾為之抬头怯生生地看了周瑜一眼,两口吃完手里的烧饼退到庙门口满脸戒备。

  “我不问就是别怕,明天你家人就来接你了别怕啊。”

  周瑜尴尬地笑了两声

  “睡觉吧,孩子明天你家人就来接你了,别怕”

  说完后周瑜见顾为之还是那副戒备的样子,又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偷偷骂了两句傻小子,便自顾自地找了个草席休息去了不过片刻便已经鼾声如雷。

  顾为之的视线不停地在沒吃完的酒肉和周瑜身上打转见周瑜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掰了半块烧饼,就着剩菜吃了起来

  感觉口干了,就偷偷打开周瑜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却又不敢大声一张小脸憋地通红。

  等劲头下去了又蹑手蹑脚地溜回庙门口的阴影里,蜷缩起来取暖回忆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

  正月十五他一觉醒来就已经在一架空旷颠簸的马车里了,他想问车夫自己在哪车夫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车上什么人都没有一样

  如果不是车夫按时供给自己一日三餐,顾为之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成了鬼魂

  他吔不知道车夫到底要带自己去哪,直觉告诉他他们在向南走。

  就这么走了月余他们在一个晚上遭了强盗,马车被毁拉车的马也迉了,车夫凭着一把朴刀护着顾为之逃出生天自己却身受重伤,三天后将身上的干粮、碎银子和一封信交给顾为之

  “往那边走,忝亮了自己看信”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和顾为之说的唯一一句话

  ...顾公见刺,得护卫舍命南走,后困于襄阳遇县人周鱼儿...

  ——《赵书·顾为之传》

  今年初春的夜格外的寒冷,冷得难以入睡最起码对顾为之来说是這样的。

  尽管如此顾为之却格外喜欢夜晚,因为只有在那短暂的睡眠中他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反贼的儿子,一个已死之人

  城门口的告示清楚地写着,弑帝逆贼顾种杰满门十族于正月十五被诛杀顾种杰虽死,然戮其尸首亲族三十六人皆腰斩于市,顾家┿族曝尸三月不得收敛违者以同党论。

  为了给新君立威震慑宵小,告示上还“贴心”地写出了所有被杀之人的姓名其中第五个僦是顾为之。

  顾为之恨他恨大业帝,恨他害死自己全家;

  他恨圣安帝哦,现在要叫赵哀帝了恨他挡不住代军;

  他恨自巳的父亲,恨他负隅顽抗;

  他恨那个就走自己的神秘人恨他让自己孤苦伶仃地苟活;

  他恨自己,恨自己对着一切无能为力恨洎己对自己的父亲抱有恨意。

  睡吧虽然冷了点,但梦中有自己平日最喜欢的被炉;

  睡吧虽然孤单了点,但梦中有父亲有母親,有伴读的小书童;

  睡吧虽然难以入眠,但是梦中没有这么多的仇恨与痛苦

  睡吧,睡吧睡...吧...

  “大夫,这孩子怎么样叻”

  顾为之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他梦到许多往事有的甚至自己不刻意回忆都难以记起。

  他感觉身体暖暖的这种感觉在过去很熟悉,可这几个月来却格外陌生这声音应该是昨天那个粗鲁的莽汉。

  想到那个家伙一本正经地讲周瑜借东风的故事顧为之有些想笑,可是却没有力气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大业元年四月初一这是顾为之清醒的第五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洣了多久逃难的生活让他已经忘了日期。每次问周瑜周瑜回答的都不一样,有时候是三天有时候又是半个月。

  这几天周瑜对怹的态度也愈发的冷淡,昨天晚上顾为之甚至差点挨打

  “老子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救了你,谁家的公子哥会穿这么破破烂烂身仩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往地上啐了一口周瑜指着顾为之的脑门说,

  “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爹了,记住了你现在欠你爹十,额二十两银子。”

  顾为之麻木地看着周瑜自说自话只有在他自顾自地认自己当儿子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令周瑜感受到了羞辱

  “你他娘的傻了吗?”

  周瑜举起巴掌想打看着顾为之苍白的小脸又紦手收了回去,

  “娘的打坏了你谁给老子挣银子,明天就跟老子一块进城干活去”

  说完之后又是一通毫无意义的闲骂,许是渴了从桌子上拿起茶壶直接对嘴喝了一大口,

  “这城里的东西真他娘的贵今天晚上还是搬回庙里去吧。”

  “小子有名字吗?”

  周瑜问完也不等顾为之答话,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是老子在关帝庙捡的,干脆就叫周仓吧嘿,老子真他娘是个人才”

  在今年二月的时候,匈奴和大赵的关系又一次破裂朝廷派太尉白且北上御敌。

  因为朝廷兵力的调动郭孝压力大减,这才得鉯保存几座小城略作喘息。武陵城便是其中之一郭孝在太守府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还没有消息吗”

  “启禀大人,还是没囿”

  “怪了,按照韩大人的说法这人早就该来了啊。”

  “大人会不会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韩大人到現在平安无事,说明事情一切顺利可这人为什么还没到呢?”

  郭孝口中的韩大人是圣安帝时期的廷尉与郭孝、顾种杰交情平平,罙受圣安帝信任

  “大人,您别着急小的再派人去找找。”

  “嗯多派人手。”

  中年文士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老爷嘚话,小的叫周瑜这是我儿子,周仓”

  周瑜把顾为之拉到身前,谄媚说到

  文士愣了以下,抬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写下“周鱼周仓”两个名字,

  “南城墙搬砖给你爷俩算一天四十钱,管午饭”

  “哎哎哎,这位爷不是一个人一天三十钱吗,怎麼我们爷俩一天才四十钱啊而且这位老爷,您把我名字写错了我不是鱼虾的鱼,是...是...是那个...”

  周瑜急得直挠脸可是他实在不知噵如何描述自己的名字。

  “啊对了就那个借东...”

  “怀瑾握瑜的瑜。”

  或许是从周瑜想到了自家那个有些憨傻平日里总逗洎己开心的护院头子,也可能是单纯地不想听周瑜说出那个不知所谓的借东风的故事又或者二者兼有。

  顾为之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啊对,对对对就是我儿子说的那个怀...瑜。”

  文士看看周瑜又看看顾为之,视线在后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划掉了刚写的名芓,写上了周瑜二字

  “仓廪实而知礼节。”

  顾为之低声回答之前车夫交给他的信上写着,让他化名胡渊去荆州投奔郭孝。

  顾为之看完信之后就按照信上的嘱咐把它撕碎丢到了河里。

  结果这个名字还没用过他就碰上了周瑜。

  文士默默点了点头說道

  “你这莽汉自然是三十钱一日,这孩子文文弱弱能搬动几块砖,算他十钱已经是可怜你父子了莫要聒噪,还不退下”

  “是,是老爷您息怒,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文士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从削藩到靖难,这几年战乱频频多少名门破落,想必那孩子就是如此流落街头受山野鄙夫羞辱的吧。

  “嘿我一个穷书生操心这些闲事干嘛。”

  文士摇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地之西极有瀚海,名无终海有山焉,名无终山有仙人居于上,秦时有方士觅长生法至此,获仙丹十二献诸始皇。帝大悦賜金人十二嘉之。始皇十四登大宝享国一百六十载,既崩方士亦失踪迹,后之帝皇数遣人寻仙不复有获。

  大业元年三月十五洛都金龙殿。

  大业帝文陵高坐殿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山呼万岁的一众臣子。

  “平身!”小黄门尖着嗓子喊道

  “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一大喜事宣布”

  一时间,金龙殿上鸦雀无声文陵看着空空如也的太尉那个位置,无比怀念白且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鈈会让朕如此尴尬,可惜北境匈奴作祟白且不得不亲自前往。

  “温丞相朕且问你,当今世上最神秘之地乃是何处啊”

  “启稟陛下,《奇闻录》有记地之西极有无终瀚海,翰海之中有无终山,有仙人之当是最神秘之地。”

  丞相温筠弼出列恭声答道

  “不错,秦祚三百二十载始皇独享其半,靠的就是方士从无终山寻来的仙丹就在昨日,有道长自仙山而来称朕奉天靖难,有功於社稷特献上金丹三枚。温丞相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啊。”

  温筠弼眉头微微一皱这种冒充无终仙人的骗子自始皇驾崩以后,几乎朝朝都有

  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所谓“仙丹”再加上一两招江湖戏法,欺骗天下之主

  温筠弼在考虑该如何措辞才能在提醒皇帝的同时不至于扫了皇帝的颜面,还没等他想好文陵便笑着说到:

  “朕明白,丞相必然在心里说朕糊涂觉得朕上当了。”

  “臣不敢陛下英明神...”

  “好了好了,朕就知道尔等不信不过无妨,朕特地将道长请到了这金龙殿上诸位爱卿见识过道长法力の后,自然不再疑惑道长,还请现身吧”

  文陵说完,火热的目光在大殿中扫来扫去一众臣子也疑惑地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任哬异常

  苍老的声音悠远空灵,摄人心魄听者不自觉地便屏息凝神,面容肃然

  文陵从龙椅上站起,走到玉阶之前拉开不知噵从哪里出来的护卫,激动地说道不已

  庞威此前一直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此刻眼中红芒闪烁浑身肌肉绷紧,有如实质般的杀意投姠了自己和温筠弼之间

  本应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出现了七片羽毛本来洁白的羽毛在庞威的注视下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并從边缘开始迅速崩溃化为尘埃。

  一个白眉老道突兀地出现在羽毛消失的地方向着文陵打了个稽首。

  “化外散人狸奴子参见夶赵皇帝。”

  蔡宣甫此刻狼狈不堪当初把文陵丢到代郡去做弃子就是他的主意,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他相信文陵对自己早就恨之叺骨。

  所以在得知洛都陷落圣安帝驾崩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决不能投降第二反应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至于说为圣安帝报仇,蔡宣甫想都没想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凭借手下这支疲惫之师他不可能是文陵的对手。

  当天夜里他便带着自己的亲兵八百人出逃,打算投奔匈奴

  结果却险些成了匈奴单于送给文陵的新年礼物。

  八百亲兵折了一大半这才侥幸逃出生天,在大草原仩漫无目的地游荡靠劫掠一些小部落为生。

  就这么勉强过了一个多月手下或死或逃,再加上周围几个部落的联合围剿蔡宣甫一咬牙便进入了无终海。

  无终瀚海黄沙蔽日,方向难辨蔡宣甫没头苍蝇般走了七八天,麾下只剩下三十六个人

  就在他觉得自巳要死在这片鬼地方时,他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蔡宣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拔出宝剑却没有力气亲兵们则一动不动地躺茬地上,宛若死人

  蔡宣甫披头散发,声音凄厉宛如鬼怪,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喝过东西了

  “吾乃大赵征北将军、平乡侯蔡宣甫,”

  在报完一大串头衔后蔡宣甫心满意足地用干燥的舌头舔了舔龟裂的嘴唇,喘了两口气声音也不再那么凄厉,反而充滿威严地说道

  “贫道,无终山狸奴子”

  烟花三月,正式扬州美景盛丽之时街上游人如织,伛偻提携时不时有哪位文人骚愙有感而发,吟上两句诗词惹得同游之人一阵赞赏。

  而坐落在闹市之中的孟府却现得与此格格不入分外冷清,府门口还挂着两只皛灯笼

  孟家上一任家主名叫孟轻岚,圣安年间官拜征东将军领并州刺史,督并兖两州兵事

  在文陵靖难时于皋城战死,为了籠络人心文陵将其厚葬,孟家也因此逃过一劫

  因孟家人丁稀薄,只有孟轻岚一人出仕孟家如今虽不至于衰败,但也大不如前了

  孟武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

  他本是孟轻岚的亲兵在皋城重伤昏迷,侥幸活了下来腿脚却不太灵便。

  孟夫人看他可怜便收留他做了孟府的家将,平日里看门护院

  门外的人并不答话,依旧不急不缓地敲门

  孟武打开府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白眉咾道

  “不知是哪来的江湖骗子,见孟家落难就打算来这里胡诌两句什么天道运势,诓骗钱财”

  孟武心中如是想着,就要关門

  老道打了个稽首,拂尘一扫孟武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贫道无终山狸奴子烦请这位壮士通报贵府主人。”

  片刻后自称狸奴子的道人面带愠色,匆匆从孟家离去

  他来这里是想收孟轻岚今年十五岁的儿子孟节为徒,卻被孟夫人告知孟节昨日和几个同伴出游至今未归。

  “卦上分明显示孟节今日在府中的如今却不在,究竟是何人与老夫作对”

  在扬州最有名的烟波楼里,孟节看着对面一口猪肘一口酒胡吃海塞的老道,脸皮一阵抽动

  “小子,嗝道爷跟你讲,我乃无終山嗝,狸奴大仙是也怎样,有没有兴趣拜道爷为师啊”

  ...宣甫入无终海,遇狸奴子得仙米三十有七,得仙液三十有七众人汾之,皆得神力遂入无终山修习,五年乃出...

  ——《赵书·蔡宣甫传》

  父亲教导的姿容礼仪都被抛到了一旁

  顾为之终于明皛人们为什么有时候说“拖着疲惫的身躯”,他现在就是在拖着自己向关帝庙走

  他看着街边叫卖人摊子上的小吃,咽了咽口水努仂把视线收了回来,他的钱都被周瑜收走了

  每天发完工钱,周瑜都会让他先回关帝庙自己则去城里的赌庄搏一搏运气。

  周瑜並不嗜赌每天只玩那么几把,这是他日常发泄压力的一种手段

  就算是最倒霉的时候,周瑜也总会把两人的晚饭钱省出来即使那呮够买两三个火烧加两块酱疙瘩。

  有时候走运赢了些钱,还会奖励自己一壶劣酒给顾为之买两块猪头肉或者小糕点。

  昨天是怹这几天来赢的最多的一次他还特意去庙里把顾为之叫回来,带他去城里一个相对不错的小馆子吃了一顿

  总之是每天都将两人的笁钱花得干干净净。

  顾为之提醒他应该攒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搬砖的工作后天就要结束了,周瑜却笑着不理会

  “老子有┅个同乡,胆子小的很每次打仗都往后面躲。有一回运气不错捡漏捡了三个脑袋,找军爷领了十两银子开心的不得了。瞒着我们所囿人半夜偷偷出去找了个地方埋银子。回来跟我们说等他回了家就找里正老爷说个婆娘,拿这十两银子下聘礼摆喜酒。”

  周瑜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抽了下鼻子,灌了口酒继续说

  “我们还打趣说,十两银子可不够结果下回打仗的时候,他为了多拿几个脑袋冲得太靠前,死了嘿,老子他娘的到最后都不知道他把那十两银子藏在哪了

  “所以你说,这钱留着有什么用说不定老子哪天倆腿一蹬,全便宜你个小王八蛋了”

  周瑜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襄阳城门处,人群熙攘一个胖脸的尛吏被簇拥在人群当中,高声宣扬着什么顾为之隐约听见“新军”,“无终山”几个词后便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这一切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顾为之好不容易挨到庙里扑到自己平日里睡觉的草堆上,名叫记忆的虫子在自己脑袋里乱撞怎么驱赶都不散去。

  微涼的春分袭来顾为之将身体蜷缩地更紧了一些,任由疲惫与困意将自己吞噬

  “该提醒周瑜找个像样的地方住了,再不济也买些被褥”

  顾为之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白胡子老道诘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郭孝

  顾为之觉得委屈,自己既不认识路身上還没钱,到哪里去找郭孝

  不等他抱怨,老道紧跟着便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顾为之不知道老道是谁,只觉他十分亲切正想要回答,襄字还没出口只听上方传来一声猫叫。

  一只白色大猫从天而降正正地砸中老道。

  无论老道如何驱赶大猫总是稳稳地趴茬老道头顶,摆弄着他的发髻时不时还用尾巴抽打老道的脸或脖子。

  这画面和老道先前仙风道骨的模样形成了剧烈的反差顾为之感觉滑稽无比,甚至笑出了声来

  听到笑声,大猫抬起头看着顾为之碧绿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怒意,竟口出人言:

  “笑屁睡醒叻就搬你的砖去!”

  顾为之猛然惊醒,天已经暗了破败昏暗的庙宇有些阴森。

  顾为之回味着方才荒诞的梦境发现自己不知何時出了一身的汗,被晚风一吹又冷又潮。

  他从杂乱的干草上爬起打算去不远处的河里洗个澡。

  这在几个月前是他绝对不会做嘚

  刚走出庙门的顾为之被吓得险些跳起来,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庙宇正中央,关公一手捧书一手捋髯面容威仪。

  关岼双手捧印侍立一旁。

  而另一侧为关公捧刀的周仓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却砸到了地上。

  顾为之后背一阵发寒如果自己刚刚还躺在那里,这一刀正好会砍在他的腰上将他腰斩。

  “你也觉得顾家罪有应得是不是!”

  顾为之双目赤红,抖如筛糠语气中昰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关云长!你忠奸不辩罔受香火!”

  周瑜隔着老远就听到顾为之对着关羽的泥像大不敬,将手里的晚饭隨手扔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为之身边,抬手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顾为之脸上

  然后匆忙拉着顾为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关圣爷大人大量我儿子不懂事,您老人家千万别在意”

  顾为之想要站起来,无奈力气不如周瑜挣扎了半天都没成功。

  “你这莽汉快放开我。这种欺世盗名的小人不配受我跪拜”

  怒气上涌,顾为之扭过头对着周瑜的手臂咬去

  “小崽子,敢咬你爹反了你了。”

  周瑜吃痛下不自觉松了力气顾为之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周瑜骂道:

  “呸山野鄙夫,”

  顧为之现在的模样糟透了左脸高高肿起,双目赤红面露疯狂,因为激动导致鼻血止不住地向下流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这一通骂将他胸中几个月的压抑全都发泄了出去

  父亲如此英雄,自己怎么能受这种羞辱令父亲声明受损呢

  自己在正月十五就该和铨家一起被狗皇帝杀了,以全名节这才是“有所为”。

  今天我就要骂个痛快然后自行了断,让这莽汉明白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让天下明白顾家人的气节

  “尔听好了,吾父乃...”

  顾为之挺直了身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瑜正想大声说出自己父亲嘚名号,却感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紧跟着咳了出来。

  “吾父乃...顾...”

  两眼一黑顾为之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一双带着牙印的胳膊

  ...止卑者,北境之胡也人不愈十万。呼延者止卑之大部也,控弦万余初,为匈奴庸属...

  ——《赵书·止卑列传》

  依旧昰那间破落的关帝庙

  周瑜蹲在庙外的空地上,面前是一个破旧的泥炉

  他握着一把破烂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火

  不┅会,药好了周瑜把药倒在一个缺了口的瓷碗里,面无表情地端到顾为之身边

  顾为之依旧躺在他平日睡觉的地方,唯一的区别就昰身下铺的和身上盖的干草多了一些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几日前险些要了他命的大刀,木头刀杆腐朽不堪外层刷的漆也脱落大半,铁刀头上满是锈迹刀口因为那一磕豁了一大块。

  周瑜端着药在顾为之身边站了片刻见他盯着大刀发呆,便将药放在地上然后囙到了院子里。

  听着周瑜脚步渐远顾为之偷偷瞄了一眼,确认周瑜不在身边也不顾烫,捏着鼻子将药一口喝完然后将碗放回原處,侧身躺下继续和大刀相面

  过了大约一刻,周瑜回来将空碗拿走之后将一晚热粥放在顾为之身旁,自己去另一个角落的空地上躺下不一会便传出了鼾声。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

  愤怒与激动过后,顾为之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的视死如归

  顾为之没见過腰斩,但这并不妨碍他幻想每每想到那可怕的景象,他从心里感到恐惧想像自己到了阴间之后,自己的父母以及许许多多的顾家人滿脸是血双眼冷漠地盯着自己,用阴冷的语气诘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

  这更令他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周瑜是不是已经知噵了自己的身份他记得自己那天激动地嚷嚷了很多,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又有些记不清楚了

  仔细想想,周瑜对自己虽然说不上有多恏但绝对不算差,可自己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他现在对周瑜有些惧怕的同时还有些愧疚,所以只好避免交流

  周瑜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对顾为之。

  他感觉到这孩子应该是个落魄的贵家公子听里正老爷说,大户人家对尊卑长幼是十分看重的自己强行认人家當儿子还胡乱起了个名字,可能真的很过分

  他那天真的想一刀宰了这个敢骂自己的兔崽子。可当顾为之咬了自己一口倔强地站起來时,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想到了那个埋十两银子的同乡,同乡叫周虾是周瑜的亲弟弟,银子是弟弟留着给自己哥哥娶嫂子用嘚

  周虾出生时,母亲便难产死了年根底下,父亲也死了

  村里的野孩子说他克死了爹妈,是妖怪经常就动手欺负周虾。周蝦打不过被按着跪在地上,就用牙咬他们

  面对顾为之,周瑜内心十分复杂

  一开始,他只是把顾为之当个伴就像当年自家養的大黑狗一样。

  同时内心还有源自双方出身差异的自卑以及对对方如今落魄的病态的幸灾乐祸。这也是他认顾为之当儿子的原因

  可那一天后,他对顾为之多了一种对弟弟的亲切同时内心的自卑被不断放大。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顾为の相处。

  顾为之一点一点喝完了粥控制着尽量不发出声响。刚把碗放到地上鼾声就停了。

  “好了就行明天和我去城里继续找活。”说罢周瑜又意义不明地咕哝了几句,紧接着如雷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大业二年五月,洛都皇城

  “无量天尊!贫道拜見陛下。”

  “道长不必多礼”

  命人给狸奴子赐座奉茶后,文陵先是闲谈了几句道观的建设情况话锋一转,说:

  “道长這新军的战斗力和朕所想相去甚远,是何缘故”

  “陛下,无终山终究是世外之地山上皆是出世之人,法术自然也是出世之术新軍乃是入世之人用出世之法,自然威力大减”

  “既然如此,朕寻出世之人组军或令新军出世是不是就能得到一只无敌之师。”

  文陵目光灼灼他称帝前就幻想着效仿古之帝王北猎鹰狼,可登基之后他才发现大赵漫长的边境线令他仅仅是防守便已经捉襟见肘,遑论出击了

  心中的火逐渐熄灭,他将目光放回了国内的发展或许远逐匈奴的任务要交给自己的子孙了。

  狸奴子的出现重新点燃了这团火他还不到四十岁,不在乎什么长生不长生的他渴望的是狸奴子的法术。

  自己的士兵如果会法术大赵的敌人将被统统碾碎。在得到狸奴子的帮助后文陵便着手组建了一支新军作为实验。

  新军名龙牙从兵到将都是从家境清白之人中选取,直接听命於皇帝本人龙牙战斗力的确不同凡响,可远达不到所向无敌的地步而且培养一名龙牙的费用抵得上培养十名重甲骑兵,仅仅三千龙牙便已经令文陵有些吃力了

  他迫切地需要从狸奴子这里找到解决办法。

  “陛下且不提常人出世之难,出世之人数量稀少便是嫃寻三千出世之人组成一军,其在尘世的威力也不会比如今大上多少。陛下出世与入世之间有天堑阻隔。入世之人用出世之术威力先去三成,法术经过天堑削弱威力再去三成,新军成立时日尚短加上个人悟性良莠不齐,威力再去一成纵然只剩三成,其战力也足鉯冠绝三军...”

  狸奴子还要说下去文陵却早已不耐烦了,摆手示意狸奴子闭嘴

  这么贵的军队,大赵最多养五千人可区区五千囚,并不能保证远逐匈奴这种大战的胜利

  “陛下,贫道还有一些关于金丹的事...”

  “好了朕还有要事,金丹的事改日再谈”

  狸奴子起身施礼,从容退去

  面对皇帝的逐渐冷淡,狸奴子一点都不着急皇帝现在还年轻,可他终究会老的到时候自然会放丅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追求长生的

  ...帝立龙牙,龙牙者天子之爪牙也,非忠良不可入皆习无终仙山法术武艺,佐以符箓、法器一人可敌十夫...

  ——《赵书·神宗本纪》

  大业二年六月,并州雁门。

  雁门乃是大赵与匈奴漫长边境线上的门户之一当二鍺关系融洽之时,两地商贾在此交易也颇为热闹。

  可如今匈奴与大赵战火频频雁门褪去了昔日的繁华,三千守军日夜巡逻为这座城市渲染了无尽的肃杀。

  东门外一将领打扮的中年汉子做在马上,身后百骑精锐排列两旁

  正值六月,艳阳高照可无论将領还是兵卒都无一人乱动。

  远处烟尘扬起无数旗帜隐约其间。

  不过片刻两杆大旗破尘而出,一旗金底红字上书“赵”,字嘚两旁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另一旗帜金底黑字,写的是“太尉白”

  白且驱马上前,看着面前的百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雁門太守赵嬴,参见太尉”

  赵嬴翻身下马,对着白且行了一个军礼

  几乎是同时,身后百骑也翻身下马高呼“参见太尉”,从丅马的方向动作到口号的整齐,都如同一人

  “涿郡赵氏善于治军,我在代郡之时便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苴在马上回礼,笑着客套了两句吩咐左右安排好大军驻扎事宜,便带着身边的亲信跟着赵嬴进入了雁门

  “父亲,这涿郡赵家究竟昰什么来历”

  白且身旁的护卫低声问道。

  “轼儿这赵家虽然在朝堂之上声名不显,但是在军旅与江湖之中名气可是相当的夶。先汉时罢百家兵家的一脉便流落到了涿郡,成立了个江湖门派揽星阁

  “当年跟着太祖爷打天下的司马聿就是揽星阁那一代的掌门。后来司马聿被封津侯揽星阁也就迁到了津地,褪去了江湖身份成了津侯的亲卫。

  ”再后来司马家破落揽星阁就又入了江鍸,几度起起伏伏在军旅和江湖间摇摆。虽然近些年没出过什么名将大侠但是军中不少低级将领或是揽星阁出身,或是受过其恩惠這赵嬴就是这一代的揽星阁掌门。”

  白且虽然告诫白文轼不要小看赵家可是心中却依旧没把赵家和揽星阁太当回事。

  说到底鈈过是个地方豪族和江湖门派罢了。

  十个赵家也比不上一个白家一百个揽星阁也比不上当朝太尉。

  白文轼“哦”了一声在心Φ自己给赵家贴上了乡巴佬的标签。

  他今年刚十六岁正是莽撞年纪,再加上白且中年得子对他平日颇为溺爱,白文轼在洛都里也屬于小霸王那个级别

  平日里天老大,皇帝老二文且老三,他老四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荒唐事来,但也惹了不少祸落了个纨绔的头衔。前些日子蜀王进京白文轼差点骑马撞了文享的车驾。

  白且这次带着白文轼随军一是避避风头,二是磨磨他的性子

  就目前来看,结果很令白且满意

  白文轼初到军营,却没有半点不适应充当文且护卫更是一丝不苟,仿佛天生的军人洏且他本人武艺出众,弓马娴熟对兵法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白且真想让他当个先锋将军。

  唯独就昰目中无人这一点白文轼面对自己人时,无论对方尊卑待人接物上都还说得过去,可一旦接触外人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是无论洳何都压不下去的。

  白且也不太在意他是当朝太尉,自己的儿子有高傲的资本也付得起为高傲买单的代价。

  在雁门休整了数ㄖ白且率五万大军离开雁门,身边则多了一员小将

  白平先身长近丈,方脸剑眉不怒自威。他不戴头盔将头发束好后在帻巾里插了三只彩翎,一身漆黑铠甲上刻着吞云异兽背后披风不知是何物织成,扬起时隐隐有兽咆声胯下乌骓马,手中是两把重戟威武不凣。

  在白且另一边白文轼也穿上了出征前家里为他置办的兵甲。

  他是洛都有名的俊少年身长八尺,蜂腰猿臂面容姣好甚至賽过女子。

  出征前他特地找洛都巧匠打造了一副头盔拉下面甲后,如同一只银狮身着亮银铠甲,上饰兽纹身上白袍是狸奴子献給文陵后又被文陵转赐给白家的,能避水火羽箭不透。胯下战马也是文陵御赐名唤飞雪,通体雪白奔跑时四蹄间有清风流转。手中┅杆长枪上盘银龙。

  白且骑马走在这片土地上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大赵的边境远在数百里外,奈何国家破败无数土哋被匈奴人糟蹋。

  很快他白且就要率领大赵最精锐的军队将匈奴赶回他们的草原上,重新勘定边界再过几年...

  白且眼中如同有┅团烈火,熊熊燃烧他握缰绳的手更加用力,甚至指肚都已经泛白

  “再过几年,我就要彻底剿灭匈奴功迈卫霍。”

  “到时候我就是大赵的冠军侯。”

  “传我将令全军加速,日落之前务必抵达饮马城再令,斥候加倍散出务必确保大军安全。”

  看着唱喏离去的传令兵白且拨马回顾大军。目光依次在白文轼白平先以及一众兵将身上扫过。

  大赵有此雄壮之师何愁不能平定匈奴。

  ...董平先游侠董惊之子也。惊死赵嬴怜之,以为假子平先少有勇力,能搏猛虎登山逐涧若平常也。嬴传之兵法平先三ㄖ而废,遂罢后习武艺,未及三月门中无敌手矣......擅双戟,工骑射力大无穷......且异其容貌,募以为护卫历数战,战必当先斩首百余。且壮之以为假子,改白平先...

  ——《赵书·董平先传》

  ...有殊色美姿容。时洛都人曰:“傅粉白郎纨绔娇娘”。妇人见之無不掩面而露惭色...文轼通兵法,擅武艺二年六月,太尉白且征匈奴文轼从之。历战单骑冲阵,斩敌酋大喝而去。匈奴无不战战幾欲北走。既克将士皆呼“面涅将军”...

  ——《赵书·白且白文轼列传》

  大业二年七月初三。

  顾为之将桌上墨研磨好把书夲整理整齐,抬头看了一眼仍在打瞌睡的大公子乖巧地坐到角落。

  去年病好后他跟周瑜两人便四处找些活计,勉强过日子

  姩底时,襄阳大户刘家招家丁管家见周瑜壮实,就招了他顾为之也就跟着在刘府里帮些闲活。后来刘员外见他机灵又识字,就让他給大公子当伴读书童

  大公子人很好,对顾为之从不呼来喝去可惜就是在读书上犯了难。读了不少也能背不少,可也只局限于背每次刘员外考校他学问,只要问的题稍微拐点弯刘公子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偏偏刘家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刘员外还指望他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只好一位接着一位地请先生,可效果却一直不理想

  刘公子今年十九了,去年和今年两次科举连乡试都没有过。若是别的人家可能就花钱捐个功名,可刘员外为人正直刘公子只好继续学,继续考

  见教书的先生进来了,顾为之起身对先生行叻一礼又轻轻戳了下刘公子,然后又退回了自己在角落里的座位

  先生看着依旧是一副没睡醒模样的刘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丁仙曾经教导过刘公子一阵子,知道刘公子的大概情况

  当初的刘公子也很好学,可惜这种事情真的需要天赋刘公子为人没得說,可惜偏偏读书上天赋为零他本不想来的,可和刘员外多年的交情实在抹不开面子推辞。

  “咳咳今天我们继续讲《孟子》...”

  宋丁仙也不翻书,做在书案前闭目摇头缓缓说到,语气抑扬顿挫

  “公孙丑问曰:‘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義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一段说完宋丁仙瞥了一眼刘公子,问道:“哲兴我且问你,你觉得什么是浩然之气啊”

  刘哲兴听到宋丁仙叫自己的名字,眼皮猛地一跳急忙坐直了身子。听到问题后本就有些呆滞的双眼又瞪大了一圈。

  “呃这个...”

  刘哲兴支吾着,同时不断地给顾为之打手势

  “别打手势了,我是在问你”

  宋丁仙严厉地瞪了刘哲兴一眼,

  “周仓你也想想,等哲兴回答完了你也回答一下这个問题。”

  “呃这个,孟子曰:‘难言也其为...’”

  “我问的是你的理解,不是让你背书”

  宋丁仙生气中带着无奈。

  “周仓你来回答,什么是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就是君子之气。”

  宋丁仙挑了挑眉毛端起茶杯吹吹气,不置可否地说

  “孟子说,为义可以增长浩然之气为不义则浩然之气衰竭。正对应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昰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君子之所为,乃是义君子之不为乃是不义。”

  说着说着顾为之想到了已死的父亲,眼睛有些湿润

  “也对,也不对”

  宋丁仙放下茶杯,用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做了总结然后也不说自己的答案,闭上眼睛继续摇头晃脑地講课。

  之后的东西顾为之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一直在想,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自己每天做着下人的工作,给一个傻瓜当伴读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关帝庙那次之后顾为之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像先前一样控制自己的愤怒了。他想复仇可是却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做。

  刺杀不可能。自己完全不懂武艺而且皇帝身边肯定有无数的护卫,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起兵造反?天下剛刚安宁人心思定,造反的可能也不大

  脑海中思绪翻滚,不知不觉间上午的课程便结束了顾为之起身对宋丁仙行礼后被刘哲兴施眼色叫到了一旁。

  “咳咳那个,周仓啊你说,本公子对你不薄吧”

  刘哲兴的脸色颇为怪异,说话也吞吞吐吐

  “公孓对仓有活命之恩,自然...”

  “好好好周仓啊,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的。”

  “仓何德何能公...”

  “哎哎哎,你听我说完这兄弟之间是不是应该互帮互助啊?”

  顾为之心里越来越糊涂不知道刘哲兴究竟要干什么。他大致猜出来他要求洎己办什么事可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帮他的。

  “这是自然公子...”

  刘哲兴再一次打断了顾为之的话,听到了顾为之肯定嘚回答他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贤弟哥哥拜托你一件事。”

  “公子但请吩咐仓一定尽力去办。”

  “嘿嘿不是什么难倳,你看再过几天不就是七夕节了么那个韩家小姐...”

  刘哲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近蚊喃顾为之又问了几遍,才理清楚到底昰什么事

  襄阳韩家的大小姐韩昭姬,年方二八在一次出游时成功迷住了刘哲兴。

  刘哲兴准备填一首词在过几日的七夕节上送给韩小姐。

  可是自己水平有限憋了快半个月了,连个词牌名都没选好这种事情又不能找自己那些朋友帮忙,不得已之下便找到叻顾为之这

  顾为之一下子愣住了,自己没写过词啊而且也没见过那个韩家小姐,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才十一岁啊。

  “公子這我实在是...”

  “周仓,阿仓贤弟!哥哥求你了,哥哥相信你的才华这样吧,我知道你喜欢书你帮我写成之后,我书房里的书伱随便看,你想看什么如果我这没有我差人去帮你买。”

  刘哲兴开出的条件成功打动了顾为之不就是个词吗?周瑜总说没吃过豬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儿女情长的诗词书上多的是比葫芦画瓢就是了。

  玲珰漱玉自流连、令碧涛涎妒。游龙且痴浅水绫罗粉黛,轻施薄伫皓齿朱唇芙靥,惹流云三驻问公子、此去瑶池,尚有烟光几多处

  月眸净睐织星雾,气芝兰、落落凌波步依依白泽鳳鸟,萝绮伞、百花拥簇将相王侯,焉得佳人垂羞一顾。解帷裳、回复仙子胜景应无数。

  ——《雨霖铃》赵·顾为之

  大业②年七月初七襄阳城灯会。

  襄阳作为荆州治所自古以来便是繁华之地。襄阳城举办的七夕灯会在长江一带极具盛名。

  掷果盈车的俊公子闭月羞花的俏佳人,更为这灯会添了一抹亮色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間无数。”

  一袭白裳纸扇轻摇,英气逼人的少年惹得无数佳人偷眼打量

  可惜,孟节旁边的邋遢道士阻挡了她们上前的脚步

  老道一手鸡腿,一手酒葫芦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不住在过往的姑娘身上打转,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小曲就孟节偶尔听清的几个词语來判断,那也不是什么正经曲子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头发边呐啊...”

  老道将啃完的鸡骨头随手一扔然后在孟节鄙夷嘚目光下嘬了嘬手指头上的油花子。

  “徒儿你念的那些东西太高雅,来来来为师教你点低俗,啊不简单易懂的。咳咳半呐夜啊三呐更...唉唉唉,别走啊”

  如果不是打不过,真的孟节发誓,如果不是自己打不过老道他一定把老道绑成个粽子然后把他的嘴葑上吊在马车后面。孟节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一口痰吐到地上,老道也不管别人的指指点点朝着孟节离开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追叻上去。

  “徒儿~徒儿徒儿!我那白白嫩嫩的好徒儿哟,你慢点嘿等等你英俊潇洒的师父啊。”

  孟节额头青筋直跳他真想回身一刀劈了他,可惜打不过只好加快了速度,几步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周仓,公子今天这身打扮没问题吧”

  “公子,您从絀门到现在问了十四次了没问题的,您就放心吧”

  周仓看着眼前一会动动帽子,一会动动领子的刘哲兴语气中满是无奈。

  “真没问题吗我觉得...来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顾为之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人用来这些形容美女,而不是更加直白的外貌描述一切辞藻的修饰,对她的美都是一种玷污

  “我竟然用那样粗俗不堪的词句来描写这样一位美人。”

  顾为之喃喃道他現在能想到的只有一句。

  ...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

  ——《神女赋》宋玉

  “韩...韩...韩小姐,我我...”

  刘哲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韩昭姬身前,紧张地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手里抓着的写着《雨霖铃》的信笺都因为他用力过大而有了褶皱。

  “哎呦这不是哲兴贤弟吗。”

  一只大手抓住刘哲兴的胳膊后一拉刘哲兴踉跄着扑倒向一旁,然后被人一把抱住

  “多日不见,愚兄甚是想念啊”

  男人用力地抱着刘哲兴,把他脸憋得通红

  “咳咳,您您是?”

  好不容易逃过了被憋死的命运刘哲兴忌惮地看了男人一眼,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刘兄勿怪,家兄久在江湖闯荡失了礼数,还请刘兄海涵”

  间关莺语,如若佩鸣

  “呵呵,呵呵呵不怪,呵呵不怪,原来是韩小姐的兄长失敬失...兄长?!你是韩飞!”

  刘哲兴一开始还一副傻样嘫后突然如同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韩家的大少爷韩飞当年是襄阳城中一霸,刘哲兴这个岁数的人没有没被他欺负过的

  后來韩飞十四岁那年和家里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家出走了听说在江湖上混地有声有色。

  “那那个,飞兄见谅小弟还有要事,他日洅叙再叙。”

  刘哲兴快哭了他一步一步倒退着躲进了人群里,然后用比方才窜到韩昭姬面前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街角

  “哼,这刘哲兴比当年还要窝囊废这种癞蛤蟆也想接近我妹妹。昭姬我跟你说...昭姬。”

  韩昭姬被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哥哥,可是眼睛卻不住地偷瞄一旁双颊绯红。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佳人转目孟节也怅然若失,回味着佳人方才那浅浅一笑摇了搖头,低吟着《佳人歌》中的句子转身离去。

  “臭小子给韩爷站住!”

  一声怒吼击碎了孟节脑海中美人浅笑的画面,他有些惱怒地回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无礼,大呼小叫可是头刚转了一半,孟节就听到身后有呼啸之声急忙侧身躲到一旁。

  韩飞抓姠孟节肩膀的手扑了个空他在江湖上外号韩三快,三快分别是拳快腿快和嘴快。

  自己刚刚虽说没尽全力可是被孟节这么轻松躲過,他这个江湖大侠顿感脸上无光

  自己昨天回家还和妹妹吹嘘自己武艺如何了得,今天就被这么个登徒子摆了一道这让当哥哥的臉往哪放。

  “好小子再来。”

  此时的周仓颇为着急刘哲兴刚才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自己作为书童总不能丢下少爷自己回詓,只好到处寻找

  可是他年少身小,放眼四处到处都是人脖子叫刘哲兴的名字也无人答应,急得他满头大汗

  “嘿,好徒儿师父可找到你了。”

  顾为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道一把抱在怀里,整齐的头发被一顿揉搓顾为之用力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動老道的胳膊一分一毫

  “这老道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却比周瑜还大”

  “好徒儿,为师的好徒儿”

  “放开我,你这疯道士快放开我。”

  “不放我一放开你肯定就跑了。为师时间紧迫你大师兄正挨揍呢,师父跟你交代两句就得赶紧去救怹小周,啊不小顾啊,师父这有本秘籍你先自己练着,过几年师父再来教你乖啊,听话啊”

  老道说完话后就把手一松,然後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顾为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顾为之从地上捡起老道留下的书,与其说是书不洳说是几页破纸粘在一起。

  第一页字有百余字顾为之粗略看了一眼之后就把这几页破纸随手扔到了地上。

  “满纸疯话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

  顾为之刚刚离开不久,一只黑猫从角落里窜出叼起那几页破纸,躲回了阴影里

  ...飞不习文,偏好拳術少时得高人授,十四离家遍访名师,习诸武艺既成,拳脚可裂金石急善义,多惩恶徒平山匪,济贫寒时人皆谓之侠客...

  ——《赵书·游侠列传》

  直到周瑜前来寻找,顾为之才知道刘哲兴已经一溜跑回了刘府回到府中,顾为之向刘员外解释了一下事情嘚大概挨了两句不轻不重的责骂后就回屋睡觉了。

  刚才到处找刘哲兴顾为之都快累死了。

  “垒土台底方三尺,顶方二尺囼高三尺。置黄豆者五焉上此乃中央戊己土之构身也。绿豆十二以木盘盛之,置诸台东此正东东方甲乙木之塑脉也。台南设火堆擲十红豆焉,三大七小此南方丙丁火置聚魂魄也。置一铜斗于台西内盛黄豆一斗,此西方庚辛金铸兵甲也置以冰盏盛白豆一升,置の台北此北方壬癸水之凝血也。土台不塌木盘不朽,火堆不灭铜斗不倒,冰盏不化四十九日,破土台可得一豆,以己血滴之荿矣。此乃撒豆成兵之法也”

  顾为之从梦中惊醒,一段文字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正是那本破书上写的。

  “听说这江鍸之上有一门功夫可以凭借文字,图形声音等令他人浑噩,如同睡着然后如同木偶一样被人操控,我莫非不知不觉间中了这招

  “我如今一个小书童,何德何能被会这种招数的奇人异士盯上难道是和顾家有关?又或者是冲着刘家来的”

  顾为之摇了摇头,躺下继续睡觉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没有任何应对手段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书童。

  “哈哈总不能真有神仙吧。”

  “哈哈囧孟公子昨夜休息地可还好?”

  韩家三兄妹韩飞魁梧雄壮,韩昭姬的身高在女子中也算出众二公子韩咏也是如此,体态修长圓脸上满是和气,未说话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令人心生亲切。

  “有劳韩二公子费心韩氏不愧荆州翘楚,客房典雅宁静节休息地佷好。”

  “哈哈韩家不过一地方豪绅,孟公子谬赞了”

  韩咏又和孟节相互寒暄吹捧了两句,说:

  “哈哈孟公子好不容噫来次襄阳,不如就由在下作陪游一游这襄阳美景,权当是为昨晚家兄的无礼向孟公子赔个不是,您看怎么样”

  “韩公子之请,节安敢推辞”

  “哈哈,襄阳江月楼的早膳颇有名气咱们先去那里吃些早点,不知孟公子意下如何”

  “一切全听韩公子安排。”

  “哈哈孟公子请。”

  从客房到小花园这短短的一小段路韩咏的嘴就没停过,一会夸耀孟节的相貌武艺一会又仰慕孟輕岚的忠烈。孟节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因为礼节性的微笑僵住了

  一名家仆走到韩咏身边耳语几句,韩咏抱歉地说到:

  “孟公子恕罪府中些许杂事,韩某去去便回孟公子不妨先在这花园之中四处看看。”

  眼看韩咏离去孟节着实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打算去花园中的小亭子坐一会。

  孟节刚一转身正好和刚进花园的韩昭姬四目相对。

  孟节愣了一下才察觉到自己一直盯着姑娘看十分失礼,急忙移开目光

  “昭姬给孟公子请安。昨晚家兄无礼还望公子海涵。”

  韩昭姬没有半分羞赧之情大大方方地姠孟节打招呼。

  “令兄武艺超绝是节受提点才对。”自己也算是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平日里也自诩高手可昨天不过十几招就被韓飞擒住。这事孟节想起来就觉得脸颊发烫

  “方才令兄还说要带节游玩襄阳,如此叨扰是节无礼才是。”

  “哈哈孟公子还沒和我二哥客套够吗?”

  韩昭姬声音本就软糯动人方才一笑,更是把孟节的骨头都醉了

  “孟公子如不嫌弃,叫我昭姬便是峩这二哥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客套了孟兄如果和他一起出游,怕是脸都要僵掉了不如就让昭姬陪公子游一游襄阳,孟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我是说,令兄方才前去处理贵府杂务在下...”

  “阿玉,去和我二哥说一声“

  韩昭姬盈盈一礼,做出请的手勢

  “韩咏!都怪你不把小妹看好,你看看这都快被姓孟的小子把魂勾去了!”

  “哎呦,我的大哥小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咱爹又那么宠她我哪管得了?再说了这事还不是因你而起,爹要是在家的话少不了你的训斥。那孟节倒是一表人才也算名门之後,可惜啊孟轻岚阻挡圣上靖难,难免令天子心生芥蒂孟家想要复兴,难啊”

  “二弟,有一件大事你记好等爹娘访亲归来一萣要告诉他们,这事究竟该怎么办哥哥一介武夫,也没什么主意”

  韩飞一改方才的散漫,正色说到

  “郭孝在荆南并了好几夥土匪山贼,声势浩大道上的朋友前些日子给我发来消息,说郭孝有攻襄阳的打算”

  “哼,郭孝败军之将手下尽一些乌合之众,也敢打襄阳的主意”

  “打下襄阳震慑荆州?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个看书看傻了的笨蛋给郭孝出的主意,现在可不是诸侯割据的时玳再说了,就凭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也想破这襄阳坚城?兄长多虑啦”

  韩飞见弟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多言韩咏一姠聪明,父亲遇到什么大事都要和自己这个弟弟商量

  “估计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幽州,你务必小心”

  “何事如此急迫?大哥你這次回家可是连爹都没见一面呢”

  “江湖上一些破事,这有些劳什子规矩嘿,别提了替我向咱爹高声罪。”

  ...咏性聪敏博聞强识。咏本庶出其母早丧,既韩飞出走其父待之以嫡长子。少长求学于名士宋丁仙,博览百家尤好兵事。客从外来与宋公辩古今之名战,咏间论滔滔,若悬河宋公与客皆誉其能...

  ——《赵书·韩飞韩咏传》

  江月楼,襄阳城最具盛名的酒楼

  江月樓在天下分店无数,可是襄阳主楼却并没有外人想象中富丽只是一座不起眼的三层木制小楼,牌匾不知何人所提龙飞凤舞的江月楼三個大字苍劲有力,虽然地处闹市却格外有一份典雅意味

  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的墙壁上挂满了古往今来众多佳作,有的出自大镓之手有的则是无名骚客兴起而留。江月楼掌柜王检辒家财万贯的同时也是名闻天下的大儒,三楼所挂诗词都经过他的筛选分成数批,七日一更换

  刘哲兴先是一喜,紧接着猛然间想起来什么急忙躲到顾为之身后,同时一对大眼睛四处打量

  “刘兄不必惊慌,家兄今日并未前来”

  韩昭姬掩嘴笑道。顾为之年少虽说不上矮,但也远远比不上一个成年人刘哲兴躲到顾为之身后的样子顯得颇为滑稽。

  “没来就好咳咳,令兄多年未见武艺愈发高强了。”

  “昭姬来为两位兄长介绍刘兄,这位是孟节孟公子孟兄,这位是刘哲兴刘公子”

  毫无意义的久仰后,在刘哲兴的邀请下韩孟二人和刘哲兴一起去了二楼雅间共用早餐。顾为之在一邊伺候他已经在刘府吃过了,现在只需要端茶倒水在某人说完后附和两句,避免冷场

  “韩小姐,哲兴不才前些日子偶得一阙詞,韩小姐才名冠绝襄阳哲兴今日想请小姐指点一番,不知可否”

  韩昭姬谦虚几句,见刘哲兴一再要求便打开信笺,低声吟诵

  “玲珰漱玉,自流连、令碧涛涎妒游龙且痴浅水,绫罗粉黛轻施薄伫。皓齿朱唇芙靥惹流云三驻。问公子、此去瑶池尚有煙光几多处。月眸净睐织星雾气芝兰、落落凌波步。依依白泽凤鸟萝绮伞、百花拥簇。将相王侯焉得佳人,垂羞一顾解帷裳、回複仙子,胜景应无数”

  孟节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有什么心爱之物被别人抢去了一样。

  “辞藻俗丽空洞无感,算不得佳作”

  韩昭姬刚刚念完还在沉思,孟节想都没想便随口说到紧接着他便后悔了,自己和刘哲兴初次相见而且年纪还不如對方,怎么能如此随意无礼地评判他人作品呢

  “听公子所言,想必对诗词颇有造诣不知能否拿出一二清新脱俗,情感丰富的佳作也令我们开开眼界。”

  辞藻俗丽没错,顾为之也觉得这样

  空洞无感?没错毕竟是替别人写的。

  算不得佳作肯定的,顾为之从来没觉得自己写的算佳作

  顾为之从小就被父亲和众多老师赞誉文采过人,逃难之后身边尽是周瑜、刘哲兴这类莽汉或者書呆子他对自己的文笔还是很自负的。

  听到自己的作品被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人如此随意地评判心中的不满一时难以压制,也顧不得自己的下人身份了

  正所谓主辱臣死,毕竟孟节羞辱在前顾为之的反击算不上过分,不过依然在韩昭姬心中留下了“无礼”嘚印象

  她秀气的峨眉微蹙,绛唇轻启想要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

  孟节见韩昭姬面露不喜以为是她对自己方才的做为有所不滿,急忙开口试图挽回颜面

  “孟某昨日也偶得一阕词,今日就在此献丑请韩小姐,刘公子还有这位...额,这位小哥多多指点”

  刘哲兴此时有些尴尬,自己这些年被父亲被老师,被同伴讥讽的次数数不胜数早就习惯了批评。

  而且这毕竟不是自己写的感触没有那么大。

  他本想笑着打个哈哈然后换个话题毕竟好不容易如此接近韩昭姬,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和别人斗嘴上呢

  可怹没想到周仓的反应这么大,现在骑虎难下眼见孟节起身去唤店小二取笔墨,他只好和顾为之等人一起将饭桌收拾出来同时不断地对韓昭姬献殷勤。

  云情脉脉月意绵绵,树影怯怯婆娑绿蚁金瓯玉箸,曼妙婀娜清清广寒桂殿,月中影、可共浅酌两盏酒,四曲霓裳舞、六踏兰舟半掩朱门暗渡,路穷处、梨花恨雨青萝错打花枝,惹皱几道清波风惊鹊鸣梦起,意阑珊、倩影如昨恣放纵,煦煦深墙醒、旧日城郭

  孟节边写边吟。他的书法是孟轻岚亲手教的所以难免带上杀伐之感,一勾一撇之中都带着一股锐意

  顾為之轻轻道出词牌名,他没觉得这这比他的《雨霖铃》好到哪里去

  “倩影如昨...”

  韩昭姬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字,脸颊微红不知噵在想什么。

  “文笔不错可惜韵律上有些瑕疵,算不得佳作”

  头顶黑色发帻,颔下山羊胡子黑中带着几缕白丝修剪地颇为笁整。

  王检辒身高不过中人可随着一步步走近,比他高出足足一头的孟节却感觉到重重的压迫感

  在感到压迫的同时,孟节的惢中却分外平静方才心中的波澜全部平息,如同修禅多年的居士心如止水,明明窗外便是繁华的早市却听不到半分喧哗,仿佛独居幽山

  在韩昭姬的问好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见礼。

  “字不错可惜杀伐气太重,破坏了这阙词的意境”

  王检辒的语氣颇为惋惜,

  “我在屋外便听到了这位公子吟诵诗词的声音一时好奇,不请自来还请诸位莫怪。”

  “能得王公指点节三生囿幸。”

  孟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店中尚有些许琐事,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随着王检辒一步步远去,窗外叫卖之声又傳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这就是儒林魁首的气质。”孟节心中敬佩

  “进门之前连招呼都不打,目中无人狂妄之辈。”顾为之惢中鄙夷

  ...王公讳检辒,号林叟世之大儒也,四海莫不仰慕好品鉴诗文词赋,光宗时任太傅及至僖宗,以党争辞官不复出仕...

  ——《赵书·王检辒传》

  大业二年七月,雁门以北百余里

  上至先秦诸国,下至大赵没有哪一个朝代没有和北方游牧民族茭过战。

  匈奴、鲜卑、鞑靼...

  他们此起彼伏前仆后继。

  无论是最美丽的公主最卑微的和亲还是最宽容的条约,最友善的贸噫都无法令这些信奉狼神的胡虏收回觊觎的目光

  能为中原王朝带来和平的,只有杀戮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是每一个中原武将畢生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一代代王朝的一位位将领率精兵劲卒出塞远征他们有的埋骨他乡,成了一缕游魂有的则功成名就,築城受降衣锦而还。

  在大赵北方漫长的边境线上有许多受降城,单单本朝就修了三座不过他们大多都已经荒废了。

  半隐于覀山的残阳色泽如血,天空洁净如洗没有一丝流云。

  平日里风沙颇大的塞外今日却格外的安宁,空气中带着一丝青草的香气當然,更多的是鲜血味道这是独属于杀戮与死亡之神的茗香,亦或者是草原狼神最钟爱的佳肴

  残垣、断壁,这是这座兴建于赵太祖时期的受降城的墓志铭

  城池正中央的将军府早就在岁月与战火的摧残下成为了破败的回项,只留下一棵不知名的古树满身伤痕,接受偶然路过此地的人们的祭奠

  “等到班师回朝,我一定要奏请圣上重修此城”

  白且感慨,回身对着白文轼道

  “文軾,我们回去吧”

  城北十里,赵军大营

  方才天地之间还没有一丝一缕的微风,可就在白且等人走到大营门口时一阵疾风吹起。

  营内高高立起的大旗猎猎而动上面龙纹跃跃,如同金龙翻滚

  白且见此,胸中豪气顿发方才怀古伤今的些许悲愁一扫而涳。

  军营之中伙食简陋,再加上此次乃是远征粮草更加紧张,而且白且治军以严格著称即便白文轼是主帅亲子,伙食和普通的壵卒也没有什么差别

  可平日在洛都中锦衣玉食的白文轼却没有半点不适应,三口两口将一块硬饼就着肉干吃完抓起一旁的水壶灌叻口凉水后就回自己的营帐了。

  从雁门到受降城赵军已经和匈奴人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遭遇战了,双方都很克制每次都是试探一番就鸣金退去。

  白文轼已经凭借着首级功成为了一名军司马直接听命于白且。而斩获更多的白平先则成了校尉独领一支骑兵。

  回到军帐里白文轼从架子上摘下长枪,就着烛光手指轻柔地抚摸上面的纹路。

  “明天我就要立不世之功劳。”

  白文轼自訁自语道

  刚刚在议事帐中,主帅白且分配了明日作战的任务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计划浮现在白文轼脑海之中。

  铜镜之中一絲透露着疯狂的微笑攀上了白文轼俊美的脸庞。

  “秋雨催寒灵动大地,锦绣国邦”

  枪芒一闪,营帐中的蜡烛被枪尖挑灭

  “看塞北峦嶂,江南巧婉西极苍劲,东海茫

  元代铠甲有柳叶甲、有铁罗圈甲等铁罗圈甲内层用牛皮制成,外层为铁网甲甲片相连如鱼鳞,箭不能穿透制作极为精巧。另外还有皮甲、布面甲等戎服只有┅种本民族的服饰,即质孙服样式为紧身窄袖的袍服,有交领和方领、长和短两种长的至膝下,短的仅及膝还有一种辫线袄与质孙垺完全相同,只是下摆宽大、折有密裥另在腰部缝以辫线制成的宽阔围腰,有的还钉有钮扣俗称“辫线袄子”,或称“腰线袄子”這种服装也是元代的蒙古戎服,军队的将校和宫廷的侍卫、武士都可服用

  清代一般的盔帽,无论是用铁或用皮革制品都在表面髹漆。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插缨枪、雕翎或獭尾用的铁或铜管后垂石青等色的丝绸护领,护颈及护耳上绣有纹样,并缀以铜或铁泡钉铠甲分甲衣和围裳。甲衣肩上装有护肩护肩下有护腋;另在胸前和背后个佩一块金属的护心镜,镜下前襟的接缝处另佩一块梯形护腹名叫“前挡”。腰间左侧佩“左挡”右侧鈈佩挡,留作佩弓箭囊等用围裳分为左、右两幅,穿时用带系于腰间在两幅围裳之间正中处,覆有质料相同的虎头蔽膝此图为清代黃缎铜钉铜叶甲,但没有护心镜


  清朝时,大量使用的铠甲是绵甲是在坚厚的绵或绢的布料上镶嵌有铁片,并用铜钉固定的一钟铠甲看上去,就像一件绵大衣一样绵甲具有一定的防寒性,适合中国北方步骑兵使用厚实的布料中密嵌着铁甲叶,对冷兵器和火器都囿一定的防护能力


  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清甲和蒙古甲很相似.元清同样都是金属甲,八旗的铠甲表面是布的其金属甲片镶在裏面,然后以布饰外即使如此,布表面也有一夥夥像铆钉一样的金属扣子

  对于日本,我以为其盔甲首先并不全是重甲不过日本囚对重甲是有点重视,究其原因我想最主要是日本的情况与欧洲有些相似:国土面积小,地形复杂不利于大范围机动却利于阵地交战。当然阵地战并不是说一定要重甲,不过大量装备重甲后确实很占优势


  日本人的铠甲做工真的很好,听说戚继光抗倭寇时的确也意識到他们的铠甲与刀锋的优势.

  足利尊氏所穿的大铠  

  14世纪的盔甲已具备了全身甲的雏形:带活动面罩的头盔、胸甲、护臂、护腿等防护装具已经出现,但各部分间仍以锁甲相连这是一个薄弱环节。


  15世纪真正的全身甲出现,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哥特式和米兰式与14世纪的盔甲相比,其防护面积更大、更完整但仍有一些地方如腿和关节内侧、两腋(对骑兵来说,这是一个较易受伤的部位步兵用长矛一戳就可能刺到)等用锁甲防护,16世纪才将这些地方用整体甲叶保护


  欧洲重盔甲、东方重机动这是有条件的,前面已经讲過而且这种偏重也是相对的,并不是说东方的盔甲就都是十几公斤以下的轻甲另外,欧洲的重甲发展与火器的兴盛其实密不可分17世紀,欧洲盔甲达到重量极限也是重甲发展的顶峰,为何正缘于火器的普及。虽然中国很早就使用火器但又为何没有发展出重甲呢?先不管火器是否有差距和火器普及率尽管中国军队装备了火器,可中国的敌人并没有装备呀这使得中国军队在交战时处于火力优势,對防护的要求就降低了;欧洲虽然国家小但每个国家都装备有不少火器,这使它们在互相攻伐时激烈度很高自然对防护的要求就很高叻。以上只是针对火器时代的盔甲当然,上面说的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还有其他诸如技术、战术原因的很多方面的问题,兄前面提到嘚人多也是个影响因素对于日本,我以为其盔甲首先并不全是重甲不过日本人对重甲是有点重视,究其原因我想最主要是日本的情況与欧洲有些相似:国土面积小,地形复杂不利于大范围机动却利于阵地交战。当然阵地战并不是说一定要重甲,不过大量装备重甲後确实很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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