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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与诗词(8)
以书论诗的新境
清代诗论家的诗书情结
诗歌从《诗经》开始,书法从甲骨文、金文开始,各自以自身发展的规律繁衍、演变,在数千年的中华文化的历史长河中,闪烁出灼眼的光芒。而其中大量的名家名作将诗歌与书法完美结合,成为我国文化艺术的独特瑰宝。从唐代兴起的以诗歌书、以书论诗的风气,到了清代则蔚然成风,诗歌与书法的联姻,使两者紧密结合,显示出独有的艺术魅力,成为有清一代文学艺术的又一个重大收获和重要特征。
清代出现的五百余种诗话,其中许多诗论家将诗歌与书法作跨门类比较,尤其是以书法来论诗歌,将作诗的方法、作诗的内容、作诗的规律和作诗的意境,用书法进行引证、进行比喻、进行论述,成为一大特点,诗书情结深厚,使诗词的学习和研究的方法更为多样,更具说服力。书法艺术成为了诠释诗词艺术的特有语言,这也是清代诗歌批评的特色。
1、以书风喻诗风
我在第一讲中已对书法与诗词的关系进行了阐述,在此不再赘述。清人在诗论中以书法来论诗首先体现在对应比喻上,如乔亿在《剑溪说诗》中指出:
字画篆隶真草,诗亦有之。古乐府,大小篆也;
汉、魏、晋,隶书也;六朝暨唐初,真书也;鲍明
远,亦隶亦草;李太白,颠、素之草书也;杜子美,
鲁公之真草也。然则陈思其钟、王乎?阮籍其张伯
他从书法与诗歌的同步发展中,找出了它们的对应关系。并将同一时代特征,或同一内蕴及风格,或类似的文化历史地位,进行对应比较,虽有些牵强附会,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将古乐府对应大、小篆,显得古穆典雅;将汉、魏、晋诗对应隶书,显得浑厚古朴;将六朝初唐诗对应真书,显得端庄杂流丽,而唐诗和真隶在各自领域都呈颠峰状态;将鲍照的诗对应亦隶亦草之书,显得丽中含遒,气魄纵横;将李白的诗歌对应张旭、怀素的草书,显得浪漫豪放,而李白的飘逸与张旭、怀素的颠狂都是唐代浪漫主义杰作;杜甫的诗与颜真卿的书,都沉稳激越,饱含着忠君忧国、大气鼓荡的沉雄气慨;将曹植的诗歌对应钟繇、王羲之书,体现出建安风骨的求雅求新;将阮籍的诗对应张芝的今草,凸现潇洒出众的成就。总之,乔亿的诗书对应说,让人们体会到了以书法喻诗歌的奥妙,见解独特。
再如薛雪()的《一瓢诗话》,也多处以书说诗,来论述作诗的原理。他认为:
假饶用尽苦工,极力描写,不过如今之攒根倒
插接叶小花之派,非不妩媚可人,直如女红墨绣而
已。岂能有宋、元之郑所南、赵吴兴,有明之文待
诏、陈古白之流风余韵耶?作诗之诀,于此推求,
思过半矣。
于是他的感悟直指具体作品—认为“王右军字字变换”、“杜工部篇篇老成”;《兰亭序》与《哀江头》是同样的典范之作。早在宋代,苏轼就说过:“鲁公书雄秀独出、子美诗格力天纵”。黄庭坚看到李白的草书,也感到“其稿书大类其诗,弥使人远想慨然”。乔亿、薛雪的观点似乎与他们相似,是继承发扬了他们的观点。更值一说的是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评黄庭坚,极有特色:
鲁直诗如其字,自以骨气胜,非以格韵胜者。其
诗静细雄深皆有之,如“小雨藏山客坐久,长江接天
帆到迟”;“万里书来儿女瘦,十月山行冰雪深”;“寒
藤老木被光景,深山大泽皆龙蛇”,此岂局促一隅者
从这些诗论家的评论中可见,书是心之画,诗是心之志,静、细、雄、深,其一体化是必然的,诗书的对应关系也是基于此上的。
2、以书“法”论诗“法”
清代的诗话,既是诗人们交流的著作,也是授徒启蒙的教材。因此诗话中有许多是讲作诗技法的,而讲这些技法又是借鉴书法的技法来论说的。如清初毛先舒()在所著《诗辩坻》中就提出了“诗家如作字家,点画之间,斟酌繁密,小有增损,不妨其妙”的观点,将作诗与作书的法度联系起来,但没有具体展开。再如张谦宜(1639-?)在《絸斋诗谈》中则是以书法的点画结构和布白来讲作诗的规律的,他例举了王维的《观猎》诗,说: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一句空摹声势,一
句实出正面,所谓起也。“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二句乃猎猎排场闹热处,所谓承也。“已过新丰市,还
归细柳营”,二句乃猎毕收科,所谓转也。“回看射雕处,
千里暮云平”,二句是勒回追思,所谓合也。不动声色,
表里俱彻,此初唐人气象。此如“永”字八法,遂为五
在书法艺术上“永”字八法是学书者应掌握的最基本笔法,传为南朝智永所创,即“点为侧、横为勒、竖为努、挑为趯、左上为策、左下为掠、右上为啄、右下为磔”。
张谦宜要求学写五律也应象写“永”字那样,前呼后应,善于转折变化,妙于起笔收笔。从作诗的技法角度而言,律诗和绝句的最难处是转折,此处如不出妙句来充分蓄势,结句便难以呼应、失去情韵,就如书法一样,笔画僵硬,缺少韵味,失去其魅力。说明了“永”字八法,包孕着作诗之理。因此能理解八法的内涵,对作诗无疑是有帮助的。然后,张谦宜在《絸斋诗谈》中评清初诗人丘元武的诗时,称其《春游》“二诗用笔得中锋法,最宜潜玩”,用到了具体的笔法。现将二诗录于下:
河上寻春春未归,冶游人带夕阳晖。
丝丝青遍金城柳,满树栖鸦哺子飞。
中年丝竹怨天涯,画舸逢春满鬓华。
昨夜夜游催秉烛,城南又放木兰花。
此二诗能围绕春天景色中的河岸、夕阳、柳、鸦、画舸、木兰花等景物,表露爱春、惜春的心情,不旁鹜斜出,正如书法笔法上的“中锋”。所谓“中锋”,即是执笔端正,笔尖全在笔画的中心位置行运,不作仄倾之笔,这样笔画有圆浑厚实之感,也是书法法度的根本法则之一。作诗要达到圆浑厚实,醇雅纯净,有如必须掌握书法“中锋”笔法一样,否则,诗味不厚。
南齐沈约(441-513)指出诗的声律有“八病”,元代李溥光也把书法的败笔归纳为“八病”,其中都有“蜂腰”、“鹤膝”的病名,显然,这是书评对诗评的借鉴。在清代诗论家中,也有许多是以书病来批评诗病的。如翁方钢()在《石洲诗话》中“酷好苏诗,以之导引后进,谓学诗只此一途”,而认为杜诗“后人之必不能学,必不可学”。针对这种观点,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作了反驳:
夫苏诗非不雄视百世,而杜诗者,尤人人心中
自有之诗也。今望而生怖,谓不如苏之蹊径易寻,
则是避难就易之私心,犹书家之有侧锋,仕途之有
捷径,自为之可耳,岂所以示天下耶!
杜甫的诗博大精深,意境顿挫沉雄,用词千锤百炼。让一些人感到门高难攀,或所学不得要领,权衡之下,便对以文为诗、注重意理的苏轼之诗产生兴趣。潘德舆认为苏诗非不可学,但这只是书法运笔中的“侧锋”。“侧锋”虽是笔法之一种,但书家都以中锋为主。诗亦如此。在他眼里苏轼之诗不应排斥,但作为范式当以杜诗为主的,杜甫是“中锋”之诗,有着不可动摇的示范地位。潘德舆还指出,除苏诗外,还有元稹、白居易等人的诗,学子都不能率尔效法。尤其是白诗中浅俚之作不能学,“学之必成村巷盲词,不可不慎”。这里所说的盲词,即民间盲艺人的说唱本,当然属于下里巴人。潘德舆的词学观虽也有偏颇处,但他以书法作比喻,却使人一听就明。
清代诗论在论法的同时,更注重通变。如毛先舒()在《诗辩坻》中说:
抑有端求复古,不知通变,譬之书家,妙于临模,
不自见笔,斯为弱手,未同盗侠。
他用学书不会变化出新而形成的弊病来批评诗家拟古的弊病,要求诗人“勿忘自强”,要学古通变出新,作诗才能不入俗格。如何能达到这一点呢?乔亿在《剑溪说诗》中提出了拟古的观点:
诗文有不相蒙者,律诗也,古诗则与之近。
如作碑志,未系以铭辞,拟《雅》、《颂》、《骚》
体及古歌谣,虽非诗,亦有韵之文也。使放笔
为古诗,不必合拍,自然越俗。
他将学诗比作作碑志,比作拟《雅》、《颂》、《骚》等诗体,放笔为古诗,这样作诗就能有较高的起步。但是,薛雪()则不以为然,他认为“拟古二字,误尽苍生”,他对通变的规律认识是:
人之才情,各有所近。或正或变,或正变相半,
只要合法,随意所欲,自成一家。如作书不论晋、
唐、宋、元,只要笔笔妥当,便是能书。余故曰:
不妨如快剑砍阵,骏马下阪;又不妨如回风舞絮,
落花萦丝。
再如贺贻孙()《诗筏》中说:
书家以偶然欲书为合,心遽体留为乖。作诗亦尔。
炼句炼字,诗家小乘,然出自名手,皆臻化境。
从他们的诗论中可看出,“随意所欲”、“偶然欲书”都是强调通变的自由度,在掌握法度的基础上,注重个人的意趣,在激情驱使下率性而作,从而“皆臻化境”,即达到诗、书的佳境。从以上诸论看出,清人在以书法诠释、论述诗歌上观点的多样性,很发人深省。
3、以书境论诗境
在清代诗论家的笔下,书法与诗词是最能彰显书家、诗人风骨才情和审美观念的。在创作上不重复自己,追求篇篇独特,是书家诗人奋斗的目标。如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
王右军作字不肯雷同,《黄庭经》、《乐毅论》、
《东方画像赞》,无一相肖处,笔有化工也。杜诗复
然,一千四余篇中,求其词意犯复、了不可得,所
以推诗中之圣。
他将书圣王羲之的书迹与诗圣杜甫的诗进行了对照,看到他们的作品一篇一貌,追求变化,成为之所以能步入高境的缘由。同样,清初叶矫然在《龙性堂诗话》中用“王逸少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云”之语,来批评一些人的作诗,他说:
予尝谓今人作律诗,起结软美,两联匀称,
比正与右军所云“上下方整,前后齐平”,算子
之诗,学者可不戒哉!
他认为王羲之的作品,“皆见义而成字,得意而独妍”。作为诗,更应追求多种风格,切忌一种笔墨,切忌重复别人或重复自己,不然就很难入化境。他在转述李嗣真《评王书》的话后,又明确提出了“学诗不辩诸体,古近一样胡芦,岂所谓变格难俦欤?”的观点,要求诗人辨诗体、求变化,不仅从形式上琢磨,更要体现作者自己的襟抱才情、胸怀和艺术观。
在书境、诗境的对比问题上,一些清代诗话,将书品与诗品直接相喻,直探书家与诗人的作品境界。如薛雪在《一瓢诗话》中指出:
诗文与书法一理,具有胸襟,人品必高。人品既高,
其一謦一欬,一挥一洒,必有过人之处,享不磨之名。
他揭示了人品与书品、诗品的关系。就书法、诗词作品本身而言,诗论家强调的是至高的境界,正与刘熙载“贺知章草隶佳处,机会与造化争衡,非人工可到。余谓太白诗佳处亦如之”的说法一致。贺知章的书法、李白的诗歌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达到了的极高的化境。而境界的高低,又是书法、诗词的格调和书家、诗人的人品共同所致。
4、以书论诗风气形成的动因
自从宋代严羽针对当时以才学、以议论为诗的倾向,提倡推崇盛唐传统,提出“妙悟”之说,把握诗的形象思维特征,著成《沧浪诗话》一书后,在当时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后来的论诗者,沿着严羽的思路走向了玄虚之路,即以禅论诗,一时文士中好佛者大肆响应,遂成风气。南宋后期的一些诗人还以“学诗浑似学参禅”来指导创作,互相赓和、喋喋不休。明人亦不嫌效颦之讥,附和多而见解少,在论诗上一无起色。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清代不少诗论家意识到,诗以情性为本,而禅则见性而忘情,这种诗学观不合诗的艺术特征,会将作诗引入岐途。所以,他们找到了以书论诗的新视角,抛开了禅学的玄虚和神秘观念,以人们熟悉的书法作浅而易明的阐述,充分体现出书法与诗词互补的优势。
以书论诗也是诗歌品评发展的必然。我国历来就有以人物、景象和自然风物等来比喻诗文,作印象式的批评,到明、清已蔚为大观。如孙器之评魏武帝至唐宗诗人二十九家,王世贞评明代诗人一百零五家,都是引物说诗,让人意会浮想。由于书法与诗词在情感与格调、入门与创作、形式与神韵诸方面意蕴相似,故很多诗人、学者都喜爱以书言诗的这种比较方法。如王士禛说陈允衡评他的诗,以书法的“偶然欲书”来形容,他认为“此语最得诗文三昧”。“偶然”是指适兴的创作冲动,不是为写而写。因此,以书论诗也就成为一种优美的文化比较,成为风气。
清代以书论诗的现象也与当时文人的才学有密切关系。科举取士,文人既要熟读经、史、子、集外,还要赋诗习字。而书法的优劣也会影响其科场命运,故士子们从小苦练书法、不少人既是诗人、词家,又是书家、画家。从前述唐代的李白、贺知章、韦应物、杜牧到宋代的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再到明代的李东阳、陈献章、祝允明、徐渭、董其昌等等不胜枚数,而清代的诗人书家或书家诗人则更多。这种多种文化艺术熏陶、融合的现象,导致了以书论诗的热闹景象,反映出清代诗论家的诗书情结。
5、诗论家的诗论及其书法
(1)沈德潜
沈德潜()字确士,号归愚,江苏长洲(今苏州)人。乾隆四年(1739)进士,他年近七十始成进士,被乾隆帝称之为“老名士”。历官詹事府少詹事、詹事,入直南书房,充会试副总裁。乾隆十四年(1749)以年老多病请归故里,遂专心著述,曾选编《古诗源》、《唐诗别载》、《明诗别载》、《国朝诗别裁》等。死后赠太子太师,谥文悫。他的主要诗论著作是《说诗晬语》。
沈德潜的诗论远绍严羽的《沧浪诗话》,“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以下人物”之论,近承明七子“诗必盛唐”之说,意在复古。其诗论一方面推重诗的格式与声律,人称“格调说”。他十分重视诗的教化作用和政治功能,宣扬“诗教”。《说诗晬语》第一条即开宗明义:
诗之为道,可以理性情、善伦物、感鬼神,
设教邦国,应对诸侯,用如此其重也。
他上溯古诗之源,作为“穷本”,声称诗自唐代以来,离“诗教”日远,因而要求窥探“风雅之遗意”而有助于诗教。为此他批评诗歌“至有唐而声律日工,托兴渐失,徒视为嘲风雪、弄花草、游历燕衎之具”,更认为写爱情诗为“最害人之术”,故选诗“一概不存”。于是,他倡导“温柔敦厚”,主张以平和含蓄的风格来讽谕当权者,而不直言抨击时政。他的诗论又一方面是由于他长期潜心研究诗之源流,找到了诗歌的创作规律,有其真切的体验,对诗人创作的主观因素、诗作的意境、情景等方面都有精辟的见解,与其师叶燮()的诗学观相通,与其师兄薛雪的诗学观相近。此外,他对诗的“意”的启示性、形象性和审美特征亦很重视,认为“意主浑融、唯恐其露”,很有特点。他还认为宋人以议论为诗不能全非,而提出“议论须带情韵以行”的独特特点,比较精辟。
沈德潜的书法、传世作品以楷书、行书为多,师法“二王”。如他的行书五言律诗轴,其书风可见一斑,其诗亦有晋唐之风,全诗如下:
绿荫邻家树,香流户外溪。
奇花叹识种,好鸟各成啼。
拾橡空林近,剧苓野径迷。
鹿门其可践,安稳报山妻。
其书风与其诗学观相一致,有着温尔文雅之态、中正平和之境。
袁枚()字子才,号简斋、存斋,晚号随园老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进士,入翰林院,曾任溧水、江浦、沭阳、江宁等知县。四十岁后筑室于江宁小仓山,聚书数万卷,以诗闻名于时,与赵翼、蒋士铨齐名为乾隆三大家。著有《小仓山房诗文集》、《予不语》等著作。诗论著作有《随园诗话》。
袁枚是清代诗论大家,他标举性灵说,与同时的沈德潜的格调说和翁方纲()的考据为诗的诗学观相牴牾,旨在促进诗歌创作的发展。袁枚的《随园诗话》的诗学观是从诗歌创作的主观条件出发,强调诗歌必须具有真情、个性、诗才三方面要素,并在这基础上要求创作要有灵感,显示独创性和追求自然天成的境界,要求诗的内容以抒发真情实感、表现个性为主,艺术形象要灵活、新鲜、生动,以此感发人心,产生美感。鉴于此,他反对束缚性灵的“诗教”及规模唐人的拟古“格调”说,也反对以学问代替性灵、堆砌典故的考据式的诗风,认为只有真情才是诗人创作的条件。因此,他提出:
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这正是明代李贽“童心说”的发挥。他要求诗人“自把新诗写性情”,“诗者,人之性情也”,甚至认为男女之情亦不失为“本志”之外的一种“志”而予以推重,与沈德潜的反爱情说相对抗,倡言“作诗,不可以无我”。故袁枚的诗学观与“公安派”一样,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还主张“诗文之道,全关天分,聪颖之人,一指便悟”,强调灵感降临时的兴奋状态,灵感与外物的相通、灵感的偶然性与必然性的统一,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袁枚的性灵说不仅在当时到后世有赵翼、蒋士铨()、钱泳()、张问陶()、李兆洛()、刘熙载()、林钧等赞同或发挥性灵说观点,也表现在洪亮吉()、章学诚、潘德舆、周实等或对其观点进行补正,或予以抨击,成为论者褒贬的热点,这正证明了袁枚性灵说的地位与价值。
袁枚的书法擅行书和楷书,书法水平虽显平常,但书因诗贵,同样有盛誉。如他的楷书条幅,其内容原为《淮上榷使伊也先生手书索枚文集,先生乃故长官李观察永标甥也。衔恩感旧奉寄二章》,此二首七律载《小仓山房诗集》〈卷二十五〉,在这书法作品中题目及诗句略有不同,此诗是:
淮北雅旗卷朔风,淮南招隐到山中。
卅年名姓犹知我,一代风骚信属公。
手答长笺挥倚马,心怜小技问雕虫。
如何卿月当天满,偏照幽栖草一丛。
御李当年有旧恩,曾持手板谒清尘。
谁知屏后窥探客,即是天家柱石臣。
老去自怜知己尽,书来重见爱才真。
何当远泛清江棹,白发追陪话宿因。
此诗情真意切,感恩之情溢于言表。而书法工整典雅,似受“馆阁体”影响,却少性灵表现,可能是袁枚出于恭敬之心的缘故吧。
赵翼()字云崧、一字耕崧,号瓯北,江苏阳湖(今常州)人。乾隆十九年(1754)举人,授内阁中书,入直军机处。乾隆二十六年(1761)探花,授翰森院编修,修《通鉴辑览》,官至贵西兵备道。为官清廉,颇有政声。以广州谳岳旧案降级,遂乞养不复出。辞官家居后,专心著述。以作诗著书自娱,曾主讲扬州安定书院。他治学精于考史,所著《廿二史札记》,与钱大昕()之《二十二史考异》、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并称清代三大考史名著。赵翼在殿试时,本来是第一名,乾隆帝考虑到江南状元太多,遂将陕西王杰的名次与他调换了一下,反而使赵翼声名更著。在诗歌创作上,他与袁枚、蒋士铨齐名,为乾隆时三大家。尤其是他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的《论诗》绝句成为脍炙人口的佳作。他著有《陔余丛考》、《檐曝杂记》、《皇朝武功记盛》等。他的诗学著作有《瓯北诗话》。
赵翼在《瓯北诗话》中用他作为历史学家的历史发展眼光来论诗,反对“荣古辱今”和“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观点,注重意新语新,有着争新和独创的精神。《瓯北诗话》首先在内容上安排很有特色: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各一卷,陆游两卷,元好问、高启共一卷,吴伟业、查慎行各一卷。其中不但有唐、宋、元、明的诗人,而且还有清初诗人。这正体现出他的发展观点,与崇尚汉、唐,“劝人不读唐以后书”的复古派迥然不同,将清初诗人与李、杜相提并论,在当时是独创性的。其次,他在论诗上主张“诗本性情,当以性情为主”,强调性情的因人而异,故诗也各不相同。对那些触景生情,因事起意的诗特别欣赏,而对诗中词句争难斗险的“意味少”的作品则不以为然。在〈卷一〉中对李白语出天然而他人难及的语言艺术非常欣赏,将其与李白的“仙”、“侠”性格特点联系起来。在〈卷二〉中对杜甫同样推崇备至,不同意将杜甫的诗歌成就归于其学力的说法。再者,他的诗话中提倡独立思考的精神,如他论宋人诗有“宋诗以苏、陆为两大家。后人震于东坡之名,往往谓苏胜于陆,而不知陆实胜苏也”之说,新见而独到。还有,赵翼在《诗话》中强调诗人的天分,重视创作灵感,提倡自然兴会的创作方式,只有将“兴会超”与“肌理亲”结合起来,才能写出真正的好诗来,他的诗话比较辩证合理,影响流传至今。
赵翼的书法学唐人碑版,楷书致力于柳公权,行书致力于“二王”,却又有“赵、董”遗韵。如他的《行书七言律诗》条幅,可谓是其代表作,所书内容为七律二首:
扁舟记旧浙江边,早荷佳招擘彩笺。
千里故人持使节,一时名士聚宾筵。
牙籤插架书分轴,画舫名斋屋似船。
不是公馀多雅兴,谁能结此盍簪缘?
戢影菰蒲渐白头,敢期相待作名流。
高才君本陈惊座,好句吾惭赵倚楼。
寒入绨袍思旧友,老将赋笔客诸侯。
感深高谊还如昨,款款樽前话昔游。
从落款中得知,此诗是已亥(1779)暮春在杭州时与袁枚、王文治()等人宴集时,即席而作的,也极具史料价值。从作品上看,其书纯净清雅,从容不迫,正是他乞养后心境的流露。其书法与诗文相辉映,书卷气浓郁。而且在用笔上注意字的粗细变化,有重有轻,参差错落,与落款的变化溶合一体,从中也可惊叹他作为诗人书家的艺术水平。
(4)翁方纲
翁方纲()字正三,号覃溪,晚号苏斋,大兴(今北京)人。乾隆十七年(1752)进士,授编修,历官内阁学士,广东、江西、山东等省学政,国子监司业。他精研经学,长于金石考证之学,著作宏富,与钱大昕()、朱筠()、卢文弨()交谊论学颇多。著有《两汉金石记》、《汉石经残字考》、《粤东金石略》、《苏米斋兰亭考》、《复初斋全集》等。其诗学论著为《石洲诗话》。
翁方纲的《石洲诗话》倡导的是“肌理说”,即以考据为诗,与袁枚“性灵说”分庭抗礼。但他又补救王士禛“神韵说”之虚,还企图以“穷形尽变”着手匡正沈德潜“格调说”的空泛,从诗学发展上看,有一定意义。翁方纲的“肌理说首先强调的是“理”,认为它是诗应该遵循和体现的内容,“理”是民、物、事境乃至声音律度等万事万物之根本;其次,指出“理”有其表现形式,如同“渊泉时出”之有“文理”,“金声玉振”之有“条理”。还说,诗之“肌理”有两个层次:即“义理之理”和“文理之理”,前者为诗的内容方面的根本,后者为形式方面的表现,两者相辅相成成为诗的内涵。他在《诗话》中推崇以六经、学问为诗的义理之本,诗人有深厚的学问有助于诗的艺术水平提高。他要求“文理”细腻,反对粗疏,他的诗学,推动了学人诗派的形成,这是他的诗学贡献,一直影响到近代。
翁方纲的书法初学颜真卿,继学欧阳询,隶书以《史晨》、《韩敕》为法。晚年日作蝇头小楷以自课,书法在当时极享盛誉,与刘墉()、王文治、梁同书()并称“四大家”。如他的《行书七言联》为其晚年代表作,书于嘉庆三年(1798),其内容为以宛平衙斋故事与惠麓老友访碑西郭事为句而成:
宝墨旧亭藏北海,诗碑新轴访西涯。
其书用笔粗厚,字形偏长而紧密,可谓是将“颜”书与“欧”书结合的典范,很有庙堂气。虽然今天看来,其书法水平一般,但在当时却很有盛世之象的,温厚、端庄是此联的特色。
(5)洪亮吉
洪亮吉()初名莲,字华峰,乾隆三十七年(1772)改名礼吉,四十六年(1781)就试礼闱改名亮吉,字君直、稚存,号北江,晚号更生,江苏阳湖(今常州)人。乾隆四十四五年(1780)举人,后入陕甘总督毕沅()幕,于五十五年(1790)殿试榜眼,授编修。后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同年督学贵州。嘉庆二年(1797)任上书房教习,为皇子奕纯师。嘉庆四年(1799)任《高宗实录》编修,后以上书抨击时政,遣戍伊犁,次年赦归。洪亮吉为著名诗人,兼精经史、地理诸学,著有《春秋左传诂》、《公羊谷梁古义》、《毛诗天文考》、《比雅》、《东晋疆域志》、《卷施阁集》、《晓读书斋杂录》以及《洪北江全集》等。他与当时名士赵怀玉()、王念孙()、孙星衍()、章学诚等均有诗文交往。他的诗学著作有《北江诗话》。
《北江诗话》的特点是以“性”、“情”、“气”、“趣”论诗,有着独特的诗学观。乾、嘉诗坛有袁枚的“性灵说”、沈德潜的“格调说”、翁方纲的“肌理说”、更早则有王士禛的“神韵说”。洪亮吉的诗学观与袁枚颇多相通处,但又不尽一致,为补救性灵诗之弊病,又有独自主张。他对王士禛、沈德潜、翁方纲的诗及诗学观也十分不满。他将标举诗之“性”放在第一位,认为“写景易,写情难;写情犹易,写性最难”;“诗文之以至性流露者,自六经、四始而外,代殊不乏,然不数数觏也”,其“性”的内涵包括了诗人应具的高尚品性、人的自然秉性、高尚人品。指出袁枚的诗“如通天神狐,醉即露尾”,诗情有余而品性不高成为一弊。他标举性后推崇情,认为《诗经》与《楚辞》因其“缠绵悱恻”之情,而具有非凡的感人力量:“令人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哀、可以乐”;还认为“仁人之言”是有性之情,诗中抒真性情,才能从诗中见人品。洪亮吉认为的“气”,是崇尚阳刚之气和民族气节。他对唐人李白、杜甫、韩愈、高适、岑参诸人特别推崇,还推崇清初遗民诗人,将“气”与人品、节操相联系。他论“趣”的文字不多,主要指诗中要有“天趣、生趣、别趣”,要具有一种不凡的艺术形象与思想情感,从而给人强烈的艺术感染。此外,他还特别推崇诗有“独到之处”,诗人应该“各自名家”,他的诗学观也一直影响到今天。
洪亮吉在书法上,是有清一代篆书的积极倡导和身体力行者,因其精通小学,在传世书迹中多奇字异字,平时应酬也以篆书为多。他也工楷书和行书,但传世作品较少。如他的《行书送吴文桂旋里诗》条幅是其行书代表作,其诗内容如下:
我前来黔中,共子客京邸。
君今归新安,是我旧乡里。
旌头星落白虎倾,屈指井络当消兵。
千石轶吏倘奉法,五斗米贼何难平。
金门索米空年载,报国无能亦思退。
黄花半倾稻一畦,耕凿同输太平税。
款署“丁巳花朝后二日口占一篇,送请对月阁主人即正”。对照《卷施阁诗》〈卷十八〉,文字稍有出入,款中“月阁主人”即吴文桂,安徽歙县人。“丁巳花朝后二日”即嘉庆二年(1797)二月十七日。时洪亮吉在北京,诗中写出了他对当时吏治的看法。从书法艺术上看,其深研“二王”及苏轼诸家,用笔谨严中带有灵动,结体行、草相杂,大小错落,章法也生动富于变化,从中可看到诗人作书之才气。
(6)潘德舆
潘德舆()字彦辅、四农、江苏山阳(今淮安)人。道光八年(1828)举人,十五年(1835)大挑补安徽知县,未赴卒。他博学多才,工诗词,其诗精深博奥,一语之造有耐人十日思者。著有《养一斋诗文集》。其学以克己有耻为归,尤喜言治术,客京师,与郭仪霄(1775-?)、张际亮()、张履()、汤鹏()等交往甚密。其诗学著作为《养一斋诗话》。
潘德舆的《养一斋诗话》继承了唐代白居易,宋代严羽、姜夔,明代徐祯卿等诗论的某些见解,构成倡导“诗之本教将以美天下之风俗也”的诗学理论,借以补救“随园佻纤之失”。他在《养一斋诗话》中标举“诗有一字诀,曰厚”,认为“真则厚,率则不厚”,诗意之厚主要源于真情。他反对把诗情引向“嘲风雪、弄花草”或“叹老嗟穷”的个人天地,更反对堕入“荒淫狎媟”的声色之途,从而起到“挽回世运”的作用。他有感于诗坛的不良风气,提出“诗境全贵质实”的主张,“质实”与“厚”密切相关,要求诗的内容坚实、艺术形式质朴。还要求“学诗当先求六义,唐以前比兴多,宋以来赋多,故韵味迥殊。他在《诗话》中还重视诗品与人品的关系,认为
“胸襟大一分,诗进一分”,重视诗之社会功能,对补救当时诗以卑靡之音蛊惑人心之弊,具有积极的意义。
潘德舆的书作传世较少,作为诗人,书法纯为余事。但作为士人,他的书法亦受过严格的训练,擅楷书和行书,都是根植于“二王”的帖学基础上的。如他的《行书海棠诗》册页,是其作诗的稿本,甚为珍贵,其诗如下:
都会足春色,草木叠绮绣。
古寺城西南,寻芳客辐凑。
海棠三两株,根敌松柏茂。
意不屑弄姿,明妆俨春昼。
临风锦自舒,著雨脂独透。
繁英缀苔阶,嫣红巳消瘦。
犹可胜桃李,漫山质凡陋。
无香众香国,清净称灵鹫。
宛然绝代人,寒竹倚翠袖。
香案群仙来,借作艺术囿。
我非海棠颠,闻名亦相就。
旅游惜春阳,轻东晓驰骤。
华发愧此花,但以芳尊侑。
绮语痛扫除,诗心印兰臭。
从诗题中得知,他是文人雅集,咏海棠之作,以“袖”字为韵而成,看到潘德舆作诗的功力。“廉峰”即徐宝善,为当时名士,安徽歙县人,嘉庆二十五年(1820)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潘德舆与他交谊深厚,常以诗词唱和。此即唱和之见证。此页书法书卷气纤纤郁郁,用笔、结字皆一任自然,作为诗人书法,也不失为佳作。【作者:叶鹏飞.胡玉琢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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