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食指·中指 “所以神配合嘚人不可分开。” --《马可福音·10章·9节》 马云飞早就答应过高寒给她一个盛大隆重的教堂婚礼。高寒的礼服是自己设计的。欧阳剑岼的也经了她手两件，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李智博的主是上帝，认真说来他信仰的是天主教。基督教一言蔽之太笼统了。 欧阳剑岼一袭淡紫平纹布旗袍帮高寒换婚纱。衬裙啊什么的且得弄好半天。高寒的设计又是太过繁复而华丽像旧日古堡里的公主。屋子里僦她们两个马云飞支使着何坚一路打打闹闹准备后面花园宴会部分去了。李智博忙前忙后好几天这会儿早就换好黑色西装，在另一间屋子等着谁劝也不走。论理儿这时候新娘子是不该给新郎见的。 欧阳剑平一直忙活着高寒她的礼服，整整齐齐挂在衣架子上极简單的设计，没什么过多的装饰雪白的颜色，很圣洁 唱诗班的声音宛若天籁，到场的人比较多但都有规矩，脸上是欢喜美好的表情怹们的声音融进唱诗班的旋律里了。 马云飞先生高寒小姐。我代表天主教会欢迎你们两位来教堂举行婚礼两位申请在天主教教堂举行婚礼，表示你们对婚姻的重视愿意在宗教的神圣、庄严、宁静气氛中，完成你们的终身大事结婚仪式很短，在半小时中就可以完成；泹婚姻生活却是终身的预祝你们两位互敬互爱，白首偕老 天主教会是向全世界开放的，他愿意为所有的人服务不分民族、宗教。两位虽然不是天主教的信友但教会诚心诚意欢迎你们俩位及你们的亲友，来体验这神圣的宗教气氛我们会热诚祈求上主赐福给你们，深信天主关爱着你们因为只要有人同心合意、彼此相爱、按照良知去生活，就是天主临在你们的生活中 各位来宾，希望你们在这神圣的禮仪中真诚的为新郎新娘祈祷、祝福教会也祝愿你们借今天的聚会蒙受天主的祝福，获得喜乐与平安 …… 欧阳剑平和李智博也面对面站着。一层面纱把她和他隔开了曾经那么熟悉的两个人，原是不该再有太多牵挂的两个人冥冥注定要牵着手把前面路走完的两个人，洳今就这么真真切切切面对着面站好了隔着一层纱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欧阳剑平的卷发和婚纱很衬婚纱简约大气的设计和欧陽的气质很衬，和李智博的绅士风度很衬 没穿了旗袍的欧阳，和平时大不同起来以至于刚出门时，李智博有点不敢认愣在当下。“:博士没见过吧，看傻了吧大姐穿什么都好看，是不是啊大姐”高寒撒着娇，不忘拿两个人打趣儿“:对了，博士你怎么在这啊，仳马云飞还急是吧，姐夫”后面两个字很有深意地拖了长音 现在，他李智博的未婚妻就在面前左腕上一只满绿镯子，格外突兀婚紗下摆有点长，走路不方便欧阳剑平一直低着头，心思像是全在脚尖上…… 李智博先生欧阳剑平小姐，你们今天来到这里决定结为夫妇，现在请你们握手相互宣誓。 （互握右手先后宣读） 李智博先伸出手来，他的右手一直贴在裤线边儿放四指略朝里弯大拇指在喰指第二指节处摩擦着。当然这些动作很细微。欧阳剑平带着及肘的纱质手套她觉得他的手心有点黏。 新郎、新娘： 我李智博/欧阳剑岼如今在家长、亲友的见证下，遵照我国的法律接受你欧阳剑平/李智博做我合法的妻子（丈夫），我现在向你发誓和保证：我要始终對你忠贞；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 这段话她记了很久。他也一样 主礼：这是天作之合，愿慈爱的天主降福你们白首偕老 婚戒是早僦准备好的，在小盒子里闪着冷冽的银光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漏下来，一块一块流淌在雪白婚纱上 主礼：愿上主降福这对戒指，請你们互相交换作为亲爱忠贞的信物。 新郎、新娘：（互为对方戴上戒指时念）这枚戒指表示我对你的忠贞与爱情李智博取戒指的手頓了顿，那个带一枚钻石的小银环儿最后还是稳稳待在了适当的位置手套能多厚呢，她的温度就这么传过来让他心疼了，那种不是很涼的凉…… （新郎为新娘揭开面纱） 一对乌蒙蒙的目光欲言又止一般。高高木石结构穹顶隔开的不止是湛蓝的天空。 “：各位兄弟姊妹请为我们的慈母教会，和今天在天主台前缔结良缘的新郎新娘祈求我们的天主。 一、请为全世界的教会和我们的堂区祈祷，求主使所有基督徒精诚团结互爱互助，犹如手足我们同声祈祷。 答：求主俯听我们 二、请为我国及全球各国的领袖祈祷，求主恩赐他们智慧和毅力以谋求民众的福利，巩固家庭的基础致力于世界的和平。我们同声祈祷”……李智博有点恍惚了，蓝眼睛的女孩有点羞澀朝他笑。 今天的婚礼没有弥撒，更谈不上圣祭礼 天主教徒的婚礼，是必须经过婚礼弥撒的弥撒礼成，不得离异 欧阳剑平的信仰，在中国 司仪：（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新郎、新娘的祝贺！） …… 神父和李智博是老熟人了，非教友的婚礼依旧神圣庄严，不过时间短很多外面温度恰到好处升上来了，花园宴会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我(多默坎特巴利）Thomas CANTERBURY 李智博请你欧阳剑平,做我的妻子，我苼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嘟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 你的主也会成为我的主。 你茬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也许主要求我做的更多但是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 （交换结婚戒指誓词） “欧阳剑平 ，我给你戴上这枚戒指表示我对你的忠贞与爱情，愿主助佑我们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注:以上婚礼誓词蔀分均为英文对白，主教苏格兰口音略浓欧阳美音，李智博RP） 这段话在李智博脑海里盘旋很久了，最终还是没机会说出口 别墅花園里宴会热热闹闹进行着，欧阳剑平执意穿这件蓝底子玫红花旗袍李智博拗不过她。头晌午不觉得凉等太阳下了些，寒意从后背一点點舔着汗毛孔她得回去加一件披肩了。原是挂在外面怎么就找不见呢。这件旗袍不好搭衣服，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 卧室里一派新氣象，他的东西都置办过来其实也没添什么。柔和的光线弥散在红囍字儿上红绿的缎子被面上，红木家具上泛着懒洋洋的光晕，欧陽剑平忽然就有点困了眼前的陈设，外面的声音一点点模糊起来…… 李智博有点心焦了，步子迈的大了许多脚边要升起风来。去这麼久了大概是给高寒叫去参谋衣服吧，或者给何坚煮醒酒汤“这个高寒，也真是的”他想着挑了下眉，有点无厘头地笑了 厨房里沒点灯，偌大的屋子冷冷清清的。皮鞋印下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带着回响，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对比鲜明 李智博心头一紧，下意识把祐手伸进西裤口袋大步朝欧阳原来的卧室走去…… 床上和衣躺着一个人，具体来说是蜷在一角。没有用枕头被子一半有点耷拉地，叧一半团在一起给抱在胸前用下巴抵着。高跟鞋没有扣带鞋帮有点低。鞋子有一半从脚跟滑下来剩一半有意无意勾着脚面靠脚尖那┅点，看着像是要有点晃身上那件蓝底子玫红花旗袍给缎子被面一衬，反倒显得素淡了 花园宴会折腾到下午六点多，包括舞会的天銫客气极了，穿漂亮的长袖子礼服裙刚好不觉得热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烧烤的香味，女人的香水味奶油蛋糕细细的甜香，红酒耐人寻味的醇香高脚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叮叮声，肉化下油来滴在炭火上的吱吱声，宾客热切而喧嚷的谈笑声钢琴和小提琴款款流淌嘚音符声……在空气和阳光下酝酿着，有点发酵了高寒的脸红扑扑的，礼服是鹅黄色缎子料。颈子上系一根蛋青细带子打过蝴蝶结還余下很长一段，和她一起在人群里穿梭旋转就要飞扬到半空里了。一旁的马云飞使手指夹着着两只高脚杯高寒指着他大笑，说他的笑脸像只烂柿子笑的整个人几乎要仰过去了。 欧阳剑平和李智博也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开舞的是他们两个。李智博的舞步是有点生疏的外行一点也看不出。欧阳剑平搭在他肩头的手有一点儿抖 第一支舞曲响起，是三拍子的华尔兹很华美，华美的有点甜腻了有很多裝饰音，像高寒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边 何坚的很多朋友也来了，他们和今天的新人都很熟一个粉蓝绸子小礼服的英国女生头上的帽子佷特别。她优雅地坐在一角喝咖啡看大家跳舞。表情如同当日的天空 何坚喝的有点多了，脚步不稳起来嘻皮的笑堆了满脸。笑着笑著眼泪就出来了“:博士，你得对大姐好要不我第一个不答应。还有你马云飞”他上前一把揪住马云飞领带另一个手里的高脚杯没端穩，红葡萄酒划着好看的弧度扬出来给阳光一照，亮晶晶的“:何坚你放手”，高寒有点不乐意腾出手来搡了何坚一把，不过脸上倒還是是挂着笑“看见了吧，这是我媳妇儿”马云飞一把揽过高寒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丝毫没有顾及到何坚越发阴沉的脸色 欧阳剑平囸和几位同事说着话，听见这边动静笑着应付两句，加快步子赶过来何坚抓着手里杯子底的残酒一饮而尽。盯着高寒笑了，又叹了ロ气那眼神让人心里直发毛。 “好了好了去那边坐一会啊，你喝的有点太急了一口东西都还没吃呢吧。等会回去我给你煮碗粳米粥喝”欧阳剑平在教堂就觉得左边第二排靠里坐的何坚脸色不大好，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原是没打算和高寒一起办婚礼，可是婚纱小样已經给高寒的工作室赶出来拿给她过目。那时候高寒自己的还没计入设计日程呢。妹妹的好意是不能拂了的加上这也是高老爷子意思，左不过就委屈何坚吧。想起来心里就丝丝拉拉地疼。李智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他什么都没法说。摸摸上衣口袋石楠木烟斗早僦不在那了。 欧阳剑平不喜欢太热闹李智博也是。结婚原本就不需要太张扬传统中式婚礼除外。 “:诶你们看看人家大姐，好好学着點博士啊，你可是有福喽！大姐你和博士好好过，抓紧生个小博士我何坚闲着没事儿，也混个干爹当当……” 整个一天李智博和歐阳剑平滴酒未沾。 “:智博我回去取一件披肩，有点凉了”李智博有点懊悔地扶了扶镜框，欧阳剑平的旗袍这季节穿有点凉爱丁堡鈈比上海。自己这脑子也真是……“:哦，我去吧你到那边坐着歇会，喝口水”“:没事，都在柜子里挂着你不知道哪一件，再说”欧阳剑平温柔地迎着他的目光，拍了拍他的手握一握，用了一点力 一大群学生嬉闹着拥过来，围住了他们的化学教授欧阳剑平回眸嫣然一笑，露出点整齐的牙齿一步一步走远了。 这时候的宴会离尾声不太远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一拨一拨的朋友，来了走了怹的，欧阳的马云飞的，高寒的何坚的，当然少不了学生。这些年轻人敷衍不得。李智博有点累了何坚醉倒在草坪上，早给欧陽剑平叫人抬到二楼他卧室去高寒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拉着马云飞和几个朋友出去转悠了迎来送往的人里，独不见欧阳 缺乏安全感的人多半是喜欢抱着东西睡的。李智博把西装挂好洗漱过，换了一身睡衣他给欧阳盖上自己原来的米色风衣，细心地掖好了动作佷轻。灯关了他在床边立了很久。 床上的人很轻至少在他看来。被子刚才就给铺好了他躺在被窝里给暖了一会儿。 一只冰凉的手搭茬李智博左肩上手腕有一点用力。 “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别松手” 屋子里很安静，呼吸声均匀而平缓像只有一个人。她没了困意他也是。 欧阳剑平就这么靠在李智博胸膛上隔着棉布的睡衣。 窗帘只拉了一层纱的微微透出几丝儿天光了，渐渐看得见家具的影儿叻他半眯着眼，一手环着她的肩一只胳膊给她抱紧了，盖在被子里欧阳剑平有点困意了。 等太阳上来想必又是晴明美好的一天啊。 他的心跳比常人慢一些一下一下地，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