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族长 杀猪刀的温柔柔作品 强夫之上有勇妻 别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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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夫之上必有勇妻》小说简介:
&&林大娘命好,一穿就穿到了江南有名的大地主家中,成了嫡长女。林家坐拥江南良田万顷,林大娘人生中最发愁的就是算她爹会给她多少嫁妆。她爹没后,她最发愁的成了如何厮杀叔婶等人,替母替一干姨娘保全挥霍千金的晚年。好不容易熬到二十岁,叔婶们闻她名就丧胆,她京城父定的未婚夫终于来娶她了。遂,她扒开了抱着她手臂裤腿哭着喊不要的亲娘姨娘诸干人等,自行拍板嫁了。刀小将军要娶江南来的母老虎了,听说她貌如嫫母笑如夜叉——但娶她是为了给自家小将军冲喜的,刀家军忍了。忽又闻,母老虎知道是来冲喜的还很高兴,刀家军持枪捏棍——又忍了。半路,探子又道母老虎对她貌似无盐的陪嫁丫鬟们说一定替她们在刀家寻个好郎君,丫鬟们当场笑如洪钟。——尚末成亲的刀家军这次感觉有点挺不住了。刀藏锋醒在了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初醒就见他眼前的人挑着红盖头看着他:“咦,居然是个活的?”“活的也行。”清艳女子笑靥如花,“听说你带大军获胜,圣上圣心大喜,赏了你无数金银财宝?”公告:本文于周日(五月一日)入V,入望觉得文还能尚可一看的看官们还能接着支持,在此郑重感谢大家的关照!
强夫之上必有勇妻是原作者杀猪刀的温柔精心创作的都市小说大作,笔趣阁同步更新强夫之上必有勇妻最新章节,书友所发表的强夫之上必有勇妻评论,并不代表笔趣阁赞同或者支持强夫之上必有勇妻书友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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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夫之上必有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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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夫之上必有勇妻信息
大小:5.5MB
更新: 16:42:56
版本:V1.0
要求:安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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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6:55 编辑
& & “夫人,您去哪?”韦夫人刚走到门边,就有人拦住了她。
& & 韦夫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襁褓。
& & 不远处,突然有人在大叫:“不好,有贼!来人,呃……”
& & 随即,那声音陡然停了。
& & 那拦韦夫人的仆人脸色一变,但他没动,看了韦夫人一眼,示意身边的那些人赶去看一看动静。
& & 但没多久,又有人在喊:“不好了,有人去了卧荣阁!快去将军那。”
& & 韦夫人微微一哂,朝脸色巨变的仆人去看,“怎么,不去看看将军?”
& & 那仆人脸色不好,看她一眼,招呼了小兵过来,“你看住夫人,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 & 韦夫人听着,抱着襁袍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她疯狂地大笑着,笑出了眼泪来。
& & 这厢的卧荣阁内,仅披外袍的韦高景举着长剑,对着来人,冷道:“有种对着本将来,休要为难一介妇人。”
& & 刀藏锋扫了他一眼。
& & “宝儿,宝儿,你们要带他去哪?”这时他身后,突有女子高哭喊人,“快去救我宝儿……”
& & “莉儿?”韦高景急了,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欺身逼近身前的黑衣人。
& & “你究竟是何人?”
& & “将军,不好了,夫人被人……”有人又在高叫,但声音说到一半,又没了。
& & 韦高景又回头,又气又怒,提剑朝人刺来,“我杀了你,你赶紧把我的夫人儿子放了,若不然……”
& & 黑衣人一跃上空,往后退至了门口,揭下了蒙面巾,他看着韦高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转身走了。
& & “咻……”黑夜当中,一声长长的暗哨声响起,转眼之间,一行人比来时更快地去了。
& & 韦高景在房间暴怒:“刀藏锋,我饶不了你,你等着,来人,宽衣,进宫!不,来人,跟本将去刀府拿人!”
& & 姓刀的敢拿他妻儿,他就亲手杀了他的妻子,杀了他刀府全家!
& & 可不等他近刀府,皇城内,已有领着数百刀家军的刀家军副将洪木,与带着几百人的九门提督坐在街上,端茶等他。
& & 这厢刀藏锋掳着人很快去了废殿,把人扔到了大理寺卿的手里,大理寺卿带着他两个左右少卿手忙脚乱接到两个被打昏了的,还有一个活的,欲哭无泪,“将军,你至少留个人帮我们把昏过去的弄醒啊……”
& & 刀藏锋挥手留了一个,随后快步去了盘龙殿。
& & 他带着一身夜行的风虎虎而来,守门的带刀侍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 & “大将军,您来了,快快请进……”总管在门口笑着道。
& & 刀藏锋一进门,就听皇帝在里面道,“这么快就来了?”
& & 他大步进去,拱手作揖:“末将见过皇上。”
& & “这么快?”
& & 刀藏锋却皱起了眉,“皇上,我去拿人,那位大将军两剑朝我刺来,却回了两次头看人,心慌意乱,毫无心志,一剑都没刺中末将。如果他在仗场也是这样打仗的,我不明白您怎么就让他打了这么多年?粮草不费钱?兵马不是命?”
& & 他抬头着皇帝,真心不解,“就因为他是韦妃的弟弟?”
& & “你现在才想起问朕这个?”
& & “我很久没见到他本人了,但我从没想到,韦家的人,无能至此。”说他是将军?简直是侮辱了将和军两字。
& & “呵,”皇帝失笑,“你就因为这个,火了?”
& & “皇上,”皇帝在笑,刀藏锋此时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何可笑之处,“我们是您的将军,更是这个国家的将军,我们两府的将府立在紫禁城左右,我们就有保护这国家和百姓之职,人可以无能,但心不能。”
& & 那位是连心都没有,这样子的,也是武将?还是能拥私军的武将?
& & 韦家的人,何时差至如此了?
& & “好一个人可以无能,但心不能,他要是能像你这么想就好喽……”皇帝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把案桌上的奏折搬了搬,张顺德看到,赶紧过来接手了,皇帝松开,“送去六部着办。”
& & “是。”
& & 皇帝示意大将军帮他把放在下面箱子里的奏折再搬点上来,“见着了人,知道朕为什么非要抄韦家了吧?”
& & 刀藏锋把奏折搬了上去。
& & 皇帝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大德子要帮朕去办事,你自己去搬张椅子过来坐,坐近点,好说话。”
& & “末将站着。”
& & “让你坐你就坐,有的是你站着为朕而战的时候。”
& & 刀藏锋去搬了张椅子过来……
& & “靠近点,没事。”
& & 刀藏锋把椅子放在了皇帝指着的龙案下面一点。
& & “你这时候才生气,朕早就气得这里疼了……”皇帝捶了捶心口,淡道:“不办他,不是因为韦妃,韦妃算什么?她顶多就是朕的妃子,还不是朕的妻子。她能听话,那还是朕儿女的生母,不听,她于朕又有什么用?就凭她替皇家生了几个儿女,就要拿朕先辈们世世代代打下的江山,和国家百姓去填她一个人的娘家,她的弟弟?朕都不觉得朕值这个价。”
& & “朕一直不能办他,是因为没办了老国舅,知道吗?”皇帝翻开奏折批着,叹了口气,“这个朝廷虽说之前也是朕的,但也只是看着像是朕的,真正被朕拿到手里,不过也是今年的事情,那时候你们刀家不成器,韦家不成器,朝廷啊,乱成了一锅粥,都只拿钱不办事,我还在要这锅粥里捡点像样的东西喂给百姓,你是不知道朕这日日夜夜过的是什么日子……”
& & 见他说着,他那大将军垂下了头,皇帝笑了笑,“你啊,也是运气好,朕也是运气好,就是韦家这运气,好到头了。不办他们家,只是时候不到,现在时候到了,是该清算了。说说,人都抓到了?”
& & “那胡女跟小子捉到了,另外末将的小将发现了韦家的夫人,她说有话要说,就把她也带过来了。”
& & “哦?”
& & “您有空就去听听,末将听你胳膊都僵了,去走走,末将先回了。”
& & “回?就这样?你不去听听啊。”
& & “末将肚子饿,家里备饭了,回去吃点。”
& & 皇帝哭笑不得,“朕还是能让宫里给你顿饱饭吃的。”
& & “您就起来走走吧,”刀藏锋站了起来,“您要是去您就准备下,末将送您过去再走,我就在外头等着。”
& & 说着他就大步出去了,皇帝看着他总是像风一般来去的身影,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 & 这样的将军。
& & 张顺德回来后,皇帝更好衣,就真出来了,身上还披了披风,跟大将军笑道:“这还真是入秋了,夜里有点凉了。”
& & “秋天要滋补,好攒肉入冬,您平时多吃点。”
& & “你已经滋补上了啊?”
& & “嗯。”天天吃好吃的大将军点头。
& & “行啊,你那小娘子还挺贤惠的。”
& & “嗯。”
& & “你日子也是好过了,听朕的,以后别糊涂。”
& & “也不能,小娘子会算计,不听她话,让她不高兴了,连口吃的都不给……”大将军淡淡道:“她比一般女人心狠得多了。”
& & “咦?你这话说得,有这么说自己家小娘子的吗?”
& & “您就别替末将担心了,末将府大,但家小,家小好,末将也只愿意有一人牵挂。就是来年又要上战马,生死难料,末将要是人没了,您要是看她孤苦无依,就帮末将帮衬着点,让她过得顺点。”
& & “诶,不是朕说你啊,你这嘴,怎么说话就这么难听啊?”
& & “难免的事,以前小,小儿在战场运气总是好点,现在打出名声来了,眼里都只看得到我,要是千军万马都对着我来,谁知道……”
& & 说到这,他侧过头,看到半路插*进来跟着他们走了十几步,但一直没出声的人。
& & 这时,六皇子,皇后的二儿子沉盈朝他拱了拱手,“见过大将军。”
& & “见过六皇子。”皇子随意,刀藏锋也随意地朝他拱了拱手。
& & “来,让他跟在旁边听着就是,我们接着说……”皇帝招呼他,“你的意思是,以后上战场,你就是靶子了?”
& & “难免的事,”刀藏锋接着跟着他慢慢地走,“不过也没事,我朝良将还是有的,末将没了,您会还有下一个能打的。”
& & “就如你刀家军的那些将士?”皇帝笑着说。
& & “嗯……”这次,他那大将军都被他逗笑了,嘴角翘起,点头称是:“他们不错,您也见过两眼,知道的。”
& & “唉,你这人呐,真不是个好人……”皇帝指着他摇头笑道,又跟六皇子说:“沉盈,他的将士和他那战营确实不错,回头把你身边那几个带着的扔他营里去练练,保你回来了,去时小猫回时老虎。”
& & 六皇子笑了起来,“是,儿臣回头就把儿臣身边那几只小猫扔进去,等着老虎回来。”
& & “有眼光。”皇帝还夸他。
& & 六皇子笑着点头,“跟您学的。”
& & 大内总管在后面跟着听着,鸡皮疙瘩抖了一身,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听着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 & 次日一早,皇帝当朝宣布了韦高景私藏胡女、通敌卖国、弑杀亲子用胡女之子李代桃僵之罪,让代督卫长刀藏锋带兵抄家,捉拿归案。
& & 皇上一下朝,还在更衣换下龙袍,就听外面传来了韦妃大哭大叫的声音。
& & 一听到那哭喊声,他不禁轻摇了下头。
& & 果然还是来了。
& & 不过他也不意外就是,不是所有的妃子,都像他的母妃那样脑子明白。
& & “带她去侧殿,说朕等会就过去。”皇帝吩咐。
& & “是。”
& & 皇帝换好常服,喝了口水就过去了,韦妃一看到他就急跑了过来,满脸都是泪:“皇上,臣妾听到的都是真的?”
& & 皇帝往首位走去。
& & “可那是臣妾的娘家啊!”韦妃捉着他的袖子,哭得歇斯底里,“皇上,那是我的娘家啊,那是我的弟弟啊,您这要臣妾的命啊。”
& & 看不能走了,皇帝也就不走了,他回头扯了扯袖子,没扯动,他无奈地看着韦妃,“那你打算让朕怎么办?”
& & “皇上,您怎么说这种话,那是臣妾的亲弟弟,你不要逼臣妾恨您……”
& & “你恨朕,又与朕有什么关系?”皇帝这真也是真无奈了,他拉着韦妃的手重重一拉,扯过了韦妃手中的袖中。
& & “可是,可是……”韦妃呆了,不敢置信,昔日的宠爱疼爱难道全都是假的?她可是宫是最爱他喜爱的妃子,连皇后都要看她脸色不是?
& & “好了,说完了就回宫去吧。”一个妃子,也不需太为难了,到此,他也亲眼见到一个女人糊涂起来,能糊涂到哪步了。
& & “皇上,皇上,求您,我求您了……”都这时候了,韦妃见他宽容看着她的眼神与平时疼爱她时的眼神一模一样,真真是慌了,她一把跪了下来,“求您放过我的弟弟啊,他是我们韦家唯一的嫡长子啊。”
& & “谁家的嫡长子不是唯一?”这话说得糊涂得,皇帝都不想再听了,“你弟弟亲手掐死的那个嫡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
& & “那是,那是他糊涂了……”
& & “你也糊涂了,”皇帝看着哪怕此时狼狈也还是有着花容月貌的妃子,眼睛微眯,“不知道在宫里好好地呆着,养育儿女,却为了一个杀亲子的弟弟到朕面前来哭哭啼啼……”
& & 挑战他的耐心。
& & “你这是要学他?”皇帝坐在在了椅子上,弯腰低首,眯着眼睛问着他这个妃子,“你这也是为了心头爱,连亲子都不要了?”
& & 韦妃刹那瘫倒在地。
& & 她觉得一切都不对极了,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她哭着求皇上,爱她喜她的皇上会答应她的一切请求的,他疼她的呀!
& & 他是疼她的啊……
& & “可,可他是我的弟弟啊,也是您的弟弟啊……”她喃喃着,不想相信她所听到的一切。
& & “你的弟弟,朕的弟弟?”皇帝听到此,是真真大笑了起来,“不不不,那只是你的弟弟,不是朕的。”
& & 他的亲弟弟,正住在安王府,有妻有子,谁也伤害不了他。
& & 所以,他这个皇帝,一定要当到他弟弟离世之后。谁让他的江山不稳,朝廷不稳,皇位不稳,他就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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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骠骑大将军带着人把韦家抄了,这抄得让满朝文武也无话可说。
& & 罪证确凿,抄家的还是与韦家并立的另一武将世家的现任家主,还是壬朝从一品的虎将。
& & 好在韦家只是抄了家,被夺了世袭的将军府,没有灭族,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皇上难得如此心慈手软,举朝上下还松了口气,盛赞皇上仁慈,心里也当是宫里那位韦妃的功劳。
& & “是韦达宏,”这厢,替皇上抄完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的刀将军吃着晚膳,跟他小娘子道:“皇上还想用韦达宏,且这些些韦家那位长兄为他办了不少事,皇上还因他念着点韦家。”
& & “你吃慢点。”看他狼吞虎咽的,林大娘拉了拉他的手,又接道:“那皇上也不是翻脸就不认人嘛。”
& & “不能。”刀藏锋摇头,淡道:“他是皇上,赏罚要分明。”
& & “那以前也没怎么赏你嘛。”
& & 刀藏锋低头吃饭,不说话。
& & 林大娘说完,她也是笑了。
& & 也是,就刀家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皇帝没一口气灭了全府,也是他忍得住。
& & “唉,这皇上也挺难当的,”林大娘也是觉得皇帝老爷也挺不容易的,“一步走不好,哪面都不讨好,个个都惦记他仁慈,又背着他各干各的……”
& & 她说着就凑近小将军,悄悄地道:“就连我,都成天惦记着他宫里的金银珠宝。”
& & 说着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偷偷地笑了起来。
& & “你不算惦记,他拿了你的嫁妆,还没还回来,回头我见机再讨……”小将军开始喝汤了,一口喝了半碗才停,“他是个好皇帝,这于我们家,好处多过于坏处,你无需在其上太费神,我心里有数。”
& & “嗯。”林大娘也是发现了,这朝廷中事,小将军才是那个心里有数的,他是近臣,所以皇帝怎么想的,也能猜出一二。她这种光看了个表面的东西就想东想西的,顶多算是在八卦皇帝,而且朝廷中事,她哪怕是重臣家属,这其中的种种事情她就是能知道点皮毛,但也不是她能猜得出动向的。
& & 这满朝的文武,有点位置的,哪一个提出来都在要官场厮杀多年的老狐狸,亲眼见过的见识比她听过的闲言碎语还多,她还是别轻易仗着自己那几分小聪明老觉得人傻了。
& & “讨生活不易,”林大娘也是感慨,笑嘻嘻地给小将军倒酒,就倒了一小杯,“你也是知道的,省着点吧,不多了,我就带了两坛子来,这酒还是我爹藏着给我的,你总算也是喝上了。”
& & 他们也总算是成亲,过上了日子。
& & 其中变化无数,但好在两个人有缘,也有份。
& & “嗯,好……”刀藏锋拿起酒杯,放到她嘴边让她舔了点尝了尝,这才拿回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起来。
& & 朝廷在短短时间内发现了无数大事,这也许是皇帝早有图谋才发动的事情,但在民间来说,桩桩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京城轰动得连街间小儿相遇,都要停下脚步,唾沫横飞跟对方讲自己的见解。
& & 如今刀府中人再成个亲,真是极小事的事了。
& & 而喜事一近,刀府也是真真忙了起来,宰猪宰羊不亦乐乎,这上上下下眉眼之间都带着喜气。
& & 这日小将军一带了府里的儿郎们出去了,有不少事忙的三夫人就早上抽了个空跑到了林大娘那,跟林大娘挤眉弄眼问,“那地方上,什么时候变动啊?”
& & “这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些日子,林大娘早跟这二夫人三夫人处好了,她是个极容跟人相处的性子,很容易让人跟她亲近,这厢她也是凑到三夫人面前,也同样小声回,“要不,我回头问问小将军?”
& & “别问别问,你不知道就不要问了,他们爷们做事心里是有成算的,我是着急多问一句,你千万别问啊,三爷要是知道我又来碎嘴皮子,又得说我了。”
& & “三爷哪会?”林大娘笑,“我看咱们家,就他最爱护自己的小娘子。”
& & 三夫人一听都嗔上了,打了她一下,“你这嘴,我这都老皮老脸了,哪门子的小娘子?我都要当婆婆,快当祖母的人了。”
& & 话是这般说,但她脸都红了。
& & 林大娘哈哈笑,“那算我说错了。”
& & “胡说八道,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去忙,今早至少得把桌上的那道片鸭定了,我尝尝味去……”三夫人笑着白了她一眼,与她道个别,又喜庆冲天地去忙去了。
& & “三夫人,您走好。”丫鬟们与她道别。
& & “诶,你们忙着。”
& & 她一走,大素快步来了,与林大娘道:“娘子,二夫人那边传了婆子来送消息,她忙说完就走了,说二公子那边来了消息,说想回家。”
& & “那就回。”林大娘说完顿了一下,“不是这么大个人,还让府里去接吧?”
& & “应该不要吧?”
& & “他回就回吧,”林大娘也没打算让人去接,府里个个忙得脚朝天的,连小将军都是忙得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谁也没空去接贵公子哥,刀府也没这个规矩,就是要娶新娘子回来的新郎官都是扛了锄头自己下地给新娘子种树的,“要是回了,说要见我,那就让他进,没提就不要提起。”
& & “是。”
& & 没一天,刀藏芒就回来了,没提要见林大娘,但让下人送了一篮子小青菜过来给她,说这是他在寺庙自己种的。
& & 林大娘一看,回来就跟小将军说了:“你跟他好好谈谈,你是大哥,小孩嘛,心里总有些事要自己想,想通了就好了,你去看看。”
& & 刀藏锋一听,在家吃过晚膳,提了丫鬟们备好的食盒,住弟弟的院子去了。
& & 刀藏芒还住在以前住的屋子里,他以前是与小弟小妹一道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后来小妹不着家,这个院子只有他跟小弟了。
& & 大哥从小就不在家,他就是三人当中的老大,娘亲忙,弟弟妹妹他带的多,尤其小弟,是跟在他屁股长大的。
& & 他是想不通,他大哥一回来是怎么了,连父母兄弟都不要了,再如何,那也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小弟再不是,也是他们的小弟弟。
& & 但出去了一阵,就他一人带着身边的小厮住在寺庙里,刀府无人来过问,住久了,寺庙借宿的乞丐有事上门来问他借用两个铜板,他一抹身上全无,才知道自己的孑然一身。
& & 没有刀府,他什么都没有了。
& & 他走那天,府里谁也多没看他一眼,只有路过的二婶前来讥笑他,道他是尊贵的二公子,出去了也好,省的刀府脏了他的脚。
& & 再回来,刀府已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那侍候他的下人前来与他眉飞色舞说起府里种种,他这才知道,这府里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兄弟们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有的甚至已经在兵部做事了,而不久,他们要成家了,要有自己的小娘子,有自己的家了。
& & 一时之间,看着这个完全陌生了的刀府,他看着自己以前的家的冷清,和不远处后院大堂那处的灯火热闹,景象如此截然相反,他怅然若失不已。
& & 变了,一切都变了,就这么短短时间,只有这个地方,好像才是他以前长大的地方。
& & 刀藏锋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弟弟站在院子前,看着大堂那边的方向。
& & 他提了灯笼往前一照,看到了他的一脸黯然……
& & “大,大哥?”灯光一现,没察觉到有人来的刀藏芒回头见是他大哥,不由结巴了一下,又看到了他大哥手中提的食盒,他赶紧道:“我已经吃过了,府里已经给我送过了。”
& & 还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几样精致,以前府里都未曾有过的小菜,并没有薄待他。
& & “你大嫂做的几样点心,你尝尝。”刀藏锋提着灯往院内走去。
& & 院内只点了一盏灯,他也没往里走,就把食盒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上,坐了下来把灯笼吹灭了,小心地把灯笼放在了桌子上一角。
& & 灯笼是小娘子做给他玩的,上面画了很多像他的小人在练剑,栩栩如生,很好看。
& & 刀藏芒跟了过来,看到此景,等他仔细放好才在他大哥的示意下坐了下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替我谢过大嫂。”
& & “嗯,”刀藏锋点头,“下次要是再种了菜,再送点就是了。”
& & 刀藏芒一听,窘迫得挪了挪屁股,羞喃道:“我……我……”
& & 这一个来月,他什么事都没干,连武艺都荒废了。
& & “明天跟我去督察卫点卯,寅末要动身,起得来吧?”
& & “起,起得来。”刀藏芒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 & 刀藏锋抬首,冷然地看着这个弟弟,“你要跟上的太多了,藏沂十三岁入我战营,十四岁就能潜入敌营替我绞杀敌军重将,而你呢?那个时候你还在这院子里为这个为难,为那个为难,好固然是好,你觉得好就行。可梓儿现在都已经在千里之外为我查探敌情了,你却还是只会种个菜,再为这个为难,为那个为难……”
& & 他站了起来,并没有对这个弟弟有太多的温情,“想要跟上来,就快点,别把时间耗在为难上了,要不然,你能为难的只能是你自己。”
& & 刀藏锋拿着他的灯笼出了院子,等点燃火,提着回了自己家。等站于院前,看到自己的院子里那一片光,那冷然的心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 & 他回头,朝身后的暗将道:“回吧,夜间打起精神,不能疏忽。”
& & “是。”
& & 在暗将的朗声当中,他跨步迈进了那一片温暖的灯火当中。
& & 屋内,林大娘正在做她最拿手的事——算帐。
& & 府内这个月要办三桩喜事,她这人吧,爱钱,但心也宽,她现在其实有点喜欢上刀府了,所以,二夫人和三夫人顾忌着的事,她是打算悄悄给她们补了——她把吃喜宴的回礼揽下了自己来干。
& & 这回礼,其实就是打包点花生瓜子糖果的事,普通百姓家,打发一个油包就是给人回了礼了;富贵人家的话,也是东西多添点,一样打一个包,打包个三四样也就够了,普通客人也就如此罢了。
& & 她这边打算的话,这样打发惯了的也一样不能少,瓜子花生都有,但是糖果她就打算做点模样特别的烤饼出来,再加上一些味道很不一样的酸酸糖糖的糖果出来,反正这东西带回去,都是家里妇孺老少吃的多,一般都喜欢吃这种口味的,想来也招人喜欢。
& & 这要是爱吃,肯定会提起刀府,给出的回礼都喜欢,这也算是个好名声。
& & 再则,她也是估算着要是喜欢的多,她打算把这糖果方子给了二夫人三夫人,一人两个,让她们私底下找人去合作去,这样的话,二爷三爷家有了钱,刀府也能减轻不少压力。
& & 她这主意打得那是一石三鸟,她这心计还挺深,也不害臊,小将军一回来,难得他这晚这么早归家,还细细地跟他讲了。
& & 说罢,她又道:“你别看我这们次贴补得要多一点,但是,这要这次把名声打出去了,以后不愁卖,二爷三爷家里有了钱,有他们再扶府里和众旁系,我们的压力至少要减轻一半,从长期来看,这对我们有利无弊,你知不知道?”
& & 她小将军正在看她列的帐单,一直皱眉不语。
& & 林大娘也知道这上面的采购价太贵了,但壬朝再如何比她所知的朝代要好时,但它也是个农耕为主的朝代,很多不太常见的东西别说贵了,连找都不太容易找,像她这次要的一些梅子,都是她林府在京城多年的经营,才能把南方供给全京城所有的梅子弄到手才够数,她怕他给这些小东西的价格吓着了,忙安慰他:“没事啊,都是与我们林家有生意来往的,拿的都是第一手价,没太吃亏的。”
& & 没太吃亏都这价?这买下来,够他的军士天天吃一个月的肉了。
& & 见小将军都撇过头拉下脸了,林大娘也是哭笑不得,“不是都跟你说明白了,物以稀为贵,这次我要的能到手,都是因为我们林家有底子,你别小看这些小东西了,一颗咸梅能含大半天,可耐吃了,别说小儿,我看各家夫人娘子们和小公子小娘子都极喜欢,要是都喜欢上了,卖好了,你说这是多大的进项啊?”
& & 她算是眼皮子浅的了,她这当家的小将军可比别她浅才好。
& & “来来来,吃一颗……”林大娘赶紧给他塞了颗咸梅,见他酸得皱起了脸,又慢慢舒展开来了,她也是笑了。
& & 英俊高大的大将军,最喜吃糖吃零嘴了,这谁能想到?
& & “好吃吧?含着,别咽,这个你其实吃过了,我以前给你的夹心糖,里面夹的就是这个,这次做的也是这种,外面是糖,内里是咸的。嘴里淡了,要是能含一颗,可高兴了,是不是?”她笑着道。
& & 好吃是好吃,但太贵了。他都不知道小小一颗,能有这么贵,这还不含外面的糖衣的那层价,林大娘子家的小将军低头又看了看帐表,含着梅子道:“贵。”
& & 太贵了。
& & “现在是贵,等以后啊,供梅子的多了,吃的人多了,成本就下来了,到时就不贵了……”林大娘是真乐意跟小将军讲这些后世才有的理念,而且她发现小将军也挺爱听的,这也是她最喜爱小将军的一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真的有认真在听。他认真,她就开心,“你也别老想着这起初咱们家的投入太大,投入你懂不?意思就是咱们前期花的那银子,人工,成本这些加起来就是前期投入,好,懂啊,那我接着讲……”
& & 林大娘就细细地跟他讲起了她就此事的构思,讲到打哈欠了,见小将军还在双眼闪烁地看着她,她也是乏了,撑着他的头顶就站了起来,“不说了,改天再说。侍候先生就寝吧。”
& & 所幸学生还是她丈夫,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力气又大,一把抱了她把她送上了床,不用丫鬟近身,就帮她脱鞋了,侍候先生侍候的还挺到位。
& & 刀府的喜事真真是忙得让刀府所有的人走路都是用跑的,刀府喜,嫁进刀府的人家家中也喜。
& & 这余老翰林这一早,就又被老下人敲响了门,就听老下人在门外压不住声音地大声喜道:“刀府又送了五头羊两头猪来了,说给咱们家早上的送亲饭添菜来了,肉太多了,老爷,我怕我们请完客,还要剩好多自家吃呢。”
& & 老翰林一把坐起,自行穿衣走到门边开门,“来的人呢?”
& & “正在堂里,说他们家二夫人说了,要给您请个安问个好再走。”老下人喜得下巴上那几根稀拉的胡子都往上翘,“这家子,就是有礼,皇城里一顶一的知礼人家。”
& & “好,我洗把脸就去,你赶紧过去,给人送杯茶。”
& & “是了是了,我这就去。”老下人颠颠地去了。
& & 他也是真喜,刀府来人,会给他们这些下人塞点碎银子,也不会看不起他们余家人丁凋零没什么人,每次来是笑脸而来,来了一次又一次,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了。
& & 他们家小娘子,真真是没嫁错人,没等错人。
& & 这厢余家小娘子刚起,也从报信的丫鬟那知道刀府又送东西来了,她是高兴又担心,拉着她老奶娘的手轻声问:“不会太破费吧?他们家以前也不是太好。”
& & “这还没嫁过去,就担心上了?”老奶娘也是好笑,“我的小娘子诶,你这心也是操得太大了吧?再说了,人家能给,就是人家家里给得起,就是十二分地看重你,你该知道的……”
& & 余家小娘子也是不太好意思,脸红道:“他人好是我是知道的……”
& & 要不也不会非他不可。
& & “我怕太给他添负担了,”小娘子还是担心,“这要是,要是……”
& &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是心里着急。
& & 老奶娘也是笑了,“你啊,就是把心都挂他心上了,还好,他心中也是有你的……”
& & 她不无感慨,又道:“好了,你的心他知道,你看他家怎么对你的,你就知道他的心思了,等过去了,好好跟他过,帮他持家就行了。”
& & 余家小娘子脸红红的,点着头抱着老奶娘的腰,一时羞得话都说不出来话了。
& & 这日一大早三更刀府内,林大娘打着哈欠给小将军夹菜。
& & 早膳做的简单,但也是有饼有粥有小炒菜,还有肉,不算少了。
& & 小将军吃的多,林大娘也不怕烦,给丫鬟们排了班,在这个点是肯定有热饭热菜送上来让小将军吃了再走的。
& & 乌骨叔还太困,吃了一点,就又倒在特地给他铺的软椅上睡了。
& & 太早了,林大娘也吃不下什么,她这纯粹也是陪自家小郎君一起用个早膳,等他走了,她是肯定要回去再睡一个时辰才起来用真正的早膳的。
& & “别光吃肉,把青菜吃了。”见他不吃她夹到他空碗里的青菜,她干脆夹了两根菜往他嘴里送。
& & 见他张嘴吃了,林大娘满意一颔首,放下了筷子,低头去摸了下乌骨叔的脸,见他的脸有点冰,回头叫今早当值的小素,“小素儿,拿个薄被过来。”
& & 薄被拿来,她给乌骨叔盖上了。
& & 骨头叔年纪大了,老了,没以前那样精力充沛了,挂在梁上的时间也少了,但林大娘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 & 是人都会老,以前是她骨头叔叔为她操心,现在该轮到她为他操心了。
& & “你以后少跟乌骨叔吵架,让着他点……”她拿起碗,给她那小将军拌了拌去了腥煮了糖的羊奶,递给他喝,“他就是个直来直往的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你别跟他生气。”
& & “我没生气。”小将军接过碗,不肯喝,皱着眉头说:“是他老占我东西,明明是你留给我的,他都吃了。”
& & 不能老抢他的吃,小娘子明明做了两份,凭什么他要少吃点?
& & 见他还生气上了,林大娘也是好笑,“那他是长辈。”
& & “不能这么算。”这羊奶也是吃不下了,小将军把碗搁下,把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看着他小娘子直接道,“他明明都是多吃了我的胃胀了,你都说了很多遍要缝他的嘴了。”
& & 说了很多遍,他把针都买给她了,她都没缝!
& & 见他还真计较上了,还真得不能再真,林大娘气不打一出来,扬手朝他道:“你让不让他?”
& & “你这是不说道理。”
& & “没道理可言,我们家的事我说的算,你们一个两个都得听我的!”林大娘重新给他把羊奶碗端起放到他手上,“赶紧喝,凉了就又腥了,唉,让着他点,往后就不让他吃你的份了。”
& & 说着她侧首,看着曾在她亲父面前答应会把她当小女儿疼,此时躺在软椅上睡得安宁的乌骨,又不禁笑了笑。
& & 亲在,子又能养,人生大幸事。
& & 此生,老天一直都在厚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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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将军一走,林大娘睡了个回笼觉就又是忙。
& & 而丫鬟们只比她更忙,她们才是做糖果的主力。林大娘让她们先把府里的喜事忙了再办她们自己的,奖金就是她再额外给她们多添一百两的妆,和各人每样糖都能拿两斤回去自己吃,当喜糖。
& & 所以不用她多说,丫鬟们就忙得飞起。
& & 本来跟着她们大娘子她们得到的就多了,个个心里有数,现在日后日子更是有盼头,做起事来都不用谁催,遇到需要人帮手扛大桶的,还偷偷使唤自己的那一位去帮忙。
& & 他们这做糖的别院也是天天都冒着糖浆的香气,惹得府里的小孩口水答答来讨糖吃,每每到闲时,就有人驻足在外面翘首以盼,边抬头边咽口水,也是刀府一景。
& & 刀藏秀,旁系的那位叫秀秀的小孩因此就赖在刀府不走了,好在刀藏茂收留了他,把自己的床留了个角给他。
& & 糖果一出来,喜事就开始办了。
& & 刀府这次喜事办的小,只请刀家自己人的客,和朝廷中一些有来往、或者有关系的官员,但饶是如此,晚上也是热闹到了半夜才散。
& & 小将军跟乌骨半夜才回,乌骨睡在了他的窝里,小将军是冲个凉,就去督察卫点卯了。
& & 他最近帮着皇上操练督察卫的那些人,用他的话说,他正在训小兵崽子,得把他们训趴了,这事才算完。
& & 皇帝也很想看看经他手,和经韦达宏手的督察卫兵们有什么不同,每天还要带皇子过来蹓跶两圈,说是散步路过,有时候还一大早的路过,说是刚下朝就过来看看,弄得大将军只能每天准时训趴人,让皇上有热闹可看。
& & 小将军忙,连认亲礼都是林大娘自己去的,好在二爷二夫人知道小将军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也不会生气就是。
& & 刀藏沂娶的小娘子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娘子,举止投足之间很是秀雅,叫人改口的时候脸一直红通通的,看不出是个倔性子来。
& & 小娘子看来是外柔内刚,林大娘还挺喜欢这样的小娘子的,这样的小娘子心里有主见,挺适合刀府这种武将世家。
& & 毕竟,他们家的男人是国家一动乱,就要出去打仗的。他们一出去,说明国家是不太*安*稳的,这是其一,其二他们家是没男人的,由女人当家,撑起一府。如果女人太软弱,在这样的家里是过不太好的,光是担惊受怕都够受的了。
& & 其实就朝廷大员来说,哪怕刀府现在出了个兵部尚书,刀府也非他们子女的良配。命不保钱没多少、还没有地和庄子这种能出产的家产,他们家里是有人有兵,打架的时候可能有点底气,但他们是大员,顶多就是嘴皮子上斗一斗,还用不上用家里人多去震慑对手。
& & 如此,所以刀府一直是高门,但娶的媳妇出身一直都不太高,当年刀藏锋这个刀府的嫡长子被林宝善看上订下来了,那些可惜的人也只是可惜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对他与林家的婚约倒没有太多的诟病,毕竟刀府娶的媳妇身份历来不高,被皇帝身边的红人、江南富家林家订走,也算是说得过去。
& & 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等第二个新媳妇抬进来,来吃酒的人谈起了刀府媳妇的背景,哪怕是自己家的人,都承认自己家娶的娘子家里挺一般。
& & 但武夫嘛,能娶上媳妇生个孩子过上日子就很不错了,也不在意这个。就是来吃酒的朝廷大员和家属,说起这事来脸上似笑非笑的,回去跟人一说,也是觉得刀府就是再传个几百年不倒,身上也难有贵气。
& & 不过,酒桌上菜不错;打发回来的回礼也不错。再听说这是刀府自家的夫人们亲自操办的,亲历亲为,这些家的夫人一聊起,也是戏谑刀府媳妇们是能干,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言语之间是捧,但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 & 像她们,多数都是动动嘴吩咐下去,什么时候轮到让她们这种千金之躯自己亲自动手做了的?只有家里不好的,才需自己亲自操劳琐碎之事。
& & 所以一打发人去刀府要点小儿闹着吃的糖果,笑语间都说是去买,有点不尊重的意思在里头。
& & 但三夫人一听,买?你给银子买?行啊。
& & 侄媳妇早跟她们说明白了,这是给她们以后攒家本的方子,是要挣银子的。既然你拿钱要来买,我照收就好。
& & 朝廷是不许刀府中人置地买大别庄,但也没说过不让她们卖点小东西,遂二夫人三夫人一回头,就找上了跟她们来往的相熟家的一个京城老字号的点心铺,把这事做起来了。
& & 遂刀府的喜事都抬进来了,二夫人三夫人更忙了。
& & 林大娘的小丫鬟有不解的,悄悄去问她们当中脾气最好的老人小鹅,“为什么咱们林家不做呀?”
& & 这些年都没做来卖。
& & “你看咱们怅州的点心铺,一个铺子,没百八十种点心,也有五六十种吧?我们家的这些小吃食胜在新奇,但在咱们怅州,也卖不出多少,而且有点贵,买的人只会更少。京城不一样,大户人家多,大家哪怕撑门面,一家都会买点糖放在家里待客,一年四季都要买,而且他们的点心铺种类不多,选择余地小,只能咬咬牙买了。”小鹅把大娘子解释给她听过的话转头就给人说了一遍。
& & “那咱们自己家怎么不做了在京城卖啊?”小丫鬟也觉得娘子养她们太费钱了,府里也不好,得自己多挣点才好。
& & 小鹅哭笑不得,“能不能给别人点活路啊?你看咱们怅州那些在京城开铺子的,哪个是卖点心的?成本贵,利润少,还不如咱们家多卖几斤米呢。”
& & “也是。”小丫鬟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想着这事是要能多挣点,大娘子就不会天天都要打算盘了。”
& & “二夫人三夫人挣钱了,就是给她省不少钱了。”小鹅看现在小丫鬟都操心起大娘子有钱没钱的事了,更是哭笑不得。
& & 刀府实在是太穷了,把她们大娘子愁得,连她们丫鬟都看不过眼了。
& & 这厢很很快就到了十一月。
& & 十一月的燕地大风呼呼地刮,林大娘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好好的头发出去了,就被吹得跟妖魔再现人间一般。
& & 天气奇凉,听说很快就要下雪了,她这也是更不敢出门了。
& & 乌骨也不出门了,天天窝在她办事的大房的软椅上睡觉,如果不是他三餐照常吃,吃的还不少,林大娘都要担心他身体上是不是有大毛病了。
& & 好在乌骨也说,他这样睡两三年就会好,他回头就能回到三十多岁时候的身体,他们族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 & 乌骨睡觉的时间长了,就不跟小将军出门,这天小将军一回来,林大娘就看到小将军脸上有血,被人揍了,她眼睛都看呆了。
& & “怎么了?”她马上站了起来。
& & “韦达宏今日回来了,我们打了一架。”小将军看了眼小娘子的肚子,擦了下嘴角,见有血,转身就走了,“我去洗把脸。”
& & “打了?”现在不是连乌骨叔都打不赢他了吗?怎么被人揍得嘴都裂了?林大娘走去了乌骨睡的长椅,坐在一边推了推他,“骨头叔叔,你赶紧醒一醒,咱们家养的小郎君被人揍了。”
& & “嗯?”乌骨醒来,还有点懵,“被谁揍了?”
& & “韦达宏。”
& & “我去揍回来。”乌骨说着就起身了。
& & “外面风大,不去了,我就是想问问,为啥打啊?我看他都没还手……”乌骨睡的太多了,中午还没吃饭,正好小将军回来了,林大娘把他闹醒就是让他吃点再接着睡的,也不是真让他起来去报仇,“这就是抄了韦家,也是皇上的意思嘛,我听小将军说他不是很聪明绝顶吗?这点都看不明白啊?”
& &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坐了起来的乌骨打了个哈欠,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肚子,“你别管他们汉子之间的事。”
& & “我才懒的管……”林大娘翻了个白眼,又回头道,“小丫,把热水打来。”
& & “诶。”
& & “你去洗把脸去,洗热水啊……”林大娘说着就起身了,又去叫丫鬟上饭了。
& & “你别出门。”乌骨在她身后喊。
& & “是了。”林大娘也没打算出门,就打算在门边跟丫鬟说一下晚膳的事。
& & 乌骨见她去了大门边,就从窗户那边溜走了,去了后院的大澡间,找到了小将军。
& & 他一进去就皱着鬼脸,“她现在有孕,你别让她担心。”
& & 刀藏锋正在洗脸,闻言回了一句:“韦大兄心里藏着股气,皇上又让我劝他留下,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 & 出了这口恶气,人留下了,皇上交给他的事他也就办好了。
& & 他也只此如此做,皇帝喜欢有用的人。
& & 他想让刀府活得长长久久,只能让皇上觉得他活着比死了的用处多太多才行。
& & 乌骨听着又皱了下眉,翻身上了桌子坐下,“皇帝怎么什么都要你去干?”
& & “他大概也烦着这个。”说到这,刀藏锋那冰冷的脸孔上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点,“他前几年派了一个心腹文臣去草原养马,昨天来的消息,马全被大艾偷了,五万匹马,一匹也没留,还死了几千养马的兵……”
& & 乌骨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不是有驻军吗?死的啊。”
& & “说是那文臣跟当地的驻军督统和游击将军闹翻了,把两个将首都气病了……”刀藏锋冷笑,把手中的帕巾砸在了水里,伸手拿厚袍穿上,“这大冬天的,最好是别让我去收拾这笔烂帐。”
& & 乌骨也明白这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突如其来的火气。
& & 小娘子刚有孕不久,她畏冷,还不吃下东西。他要是现在就去木萨草原办这事,至少一个冬天回不来。
& & 北方冬天冰天雪地,把她扔在家里,莫说这小郎君受不了,他都受不了——他走了,他家小娘子生气要有个人捶的时候他上哪找去?
& & “到底怎么回事?”乌骨皱着脸,鬼脸上的鬼纹都深了。
& & “呵,怎么回事,出了叛徒吧,先看二叔那边的消息。”这事皇帝怒得说是把御桌都掀翻了,但这是皇旁自个儿派去的重臣,当年他打完大艾,这边塞一水的官员,无论文职武将都是皇帝亲手调过去的,现在出了事,要是让他去收尾……
& & 刀藏锋冷笑着出了门,进前院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把身上的气势全掩了,就才大往步前院走去。
& & 他进屋头是低的,把外面的厚帘掩好,又关了门。
& & 林大娘一见他进来,长发都把半边脸都拦了,也是感慨这北方的妖风真是厉害,没有小将军这样的身材,还是别出去走动了。
& & “你快过我帮你理理头发。”她招呼着。
& & 她现在不能站,刀藏锋大步过去,蹲到了她面前。
& & 林大娘笑个不停,接过小丫拿过的梳子,给他拆发,边拆边道,“头发里都有沙子了,你今天还去营里了?”
& & “嗯。”
& & “还打架,这么大人了,你们羞不羞?”
& & “他不羞。”
& & 林大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那你知道羞就行,下次别跟他打了,我看看脸……”
& & 她低头,看脸还好,没她刚才那一眼看的那么严重,便去看他的嘴,“张张嘴我看看。”
& & 见牙齿没事,只是牙缝出了血,应该只是被挥了一拳,“还好,没伤到牙,疼不?”
& & “有一点。”
& & “你让着他了啊?”
& & “让了。”
& & “为啥啊?”
& & “他肚子里有火,我让他打一拳出出气。”
& & “唉……”林大娘知道这两人小时候其实交好,从小切磋武艺,还经常约着去跑马打猎,是好兄弟来着,男人之间有他们自己的情谊,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道:“都这么大人了,你都要当爹了,以后这种架少打了,等孩子要是出来了,还以为他的爹爹被欺负了呢,得多伤心啊,你说是不是?”
& & 刀藏锋点头,回头看了她肚子一眼。
& & 一家人一道晚膳的时候,林大娘还是没吃多少,她最近反胃反得特别厉害,酸的辣的还是白粥她都吃不下,连喝口水都能吐出来。
& & 家里人都急,她也不能跟着一块乱,所以多少也会逼着自己吃一点,安慰自己哪怕吐出来了,这食物好歹也过了一下肚。
& & 这打她吃不下东西,饭桌上就沉闷多了,这一老一小两爷们吃饭也不抢了,林大娘也没力气跟以前一样总说说笑笑,就只好一人夹一筷子菜,哄着他们吃。
& & “冬天菜少,新鲜菜也没几样了,嫌菜不好吃了?”林大娘见他们光扒饭,也不夹菜,帮她他们夹了几菜见他们还是不动也是无奈了。
& & “没有。”刀藏锋扫了桌上一眼,挑了根白菜,把根咬了,把那点嫩叶放到她嘴边,见她笑嘻嘻地张口吃下了,等了等,见她没吐,就看着她扒起了饭。
& & 他其实不是个什么体贴人,但这几个月下来,林大娘还真是挺喜欢她这个小郎君。他很护着她,没钱了也会想办法拿钱回来,上个月还从皇帝那要了道亲笔写的给她封诰命的诰书,打赏也不少,把她乐得头发昏。
& & 就是一昏过去,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 & 她都二十岁的人了,在这年头,跟她同一年纪的娘子多的都有两三个孩子了,她怀上了也是正常,就是妊娠反应太严重,把家里的人都吓惨了。
& & 这白菜叶子一下肚没一会,林大娘就想吐了,忍了又忍,等这爷俩把一碗饭都吃光了,才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跑到小膳房隔壁的洗漱间去大吐特吐。
& & 这一吐,把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身后有小将军支着她的身体她这才没倒……
& & “姑爷,你把娘子抱过来,我给她擦擦脸。”大素已经挤好热毛巾过来了。
& & 一顿收拾,中间林大娘示意小将军去接着吃饭,人也没去,等到她好了过去了,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才把桌上都快冷了的饭菜扫进肚里。
& & 就这一会吃饭的功夫,外面就敲门了,说宫里来人,请大将军进宫有事商议。
& & 刀藏锋听后压着火,把最后一口汤拌饭吃完塞进嘴里拼命地嚼了两下,站了起来朝小娘子看去。
& & “忙你的去。”她笑着朝他扬手,还朝他挤了下眼,“得空给我在皇上宫里要点东西回来,我这人什么小东西都要,哪怕笔也行的,我有渠道卖。”
& & 刀藏锋囫囵一点头,不敢再看她,匆匆走了。
& & 看他什么都不穿,穿一身简单的厚袍就出去了,林大娘赶紧让丫鬟去拿他的披风,随即就追到门边去叫他。
& & 这门一打开,就见他拿剑往空中劈了一剑,把她好不容易移过来的大树劈掉了一半……
& & 大风转眼就把那劈下的树枝刮走了,他人也走了。
& & 风,冷冷洌冽地狂刮着,林大娘看着那没了一半的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古树,明年开春还能不能活。
& & 要是活不过来,怪费钱的。
& & 此时,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正在火冒三丈地训人,“你们这是一个个都废物了?让你们给朕说话的时候,你们嘴巴闭得比死人还紧;没让你们说话,你们能把朕金銮殿的顶都能吵翻了!你们还有没有点用了!”
& & 底下的左相杨超仲、右相李道、兵部尚书刀安川、镇西老将军易长苗全都低着头,站在下面不语。
& & 见他们一个个头都快低到□□去了也不张口,皇帝气得笑了,“行啊,你们真行,朕让你们做点事,你们说不行;好,不行,那给朕想点办法,呵,也不行;行,也不行也行,那你们到底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吗?哈,一问三不知,还给朕闭着嘴巴不说话……”
& & “那我养你们干什么啊?”皇帝抓着桌上的奏折就往他们身上扔,大吼:“啊,告诉老子,我养你们干什么?”
& & 五万匹马,不是小数,光选种就花了两年的时间,还把草原上的几个部落迁出了草原,吞并了他们的牧场,把他们的马都收了,其中朝廷是花了不少银子,当时把皇帝的国库全掏空了,后宫那两年由皇后带头,减了至少一半的用度,此事是当年经左右两相和当时的兵部尚书,还有镇西老将军经办的。
& & 此时,当年经办的人手都在场,除了兵部尚书换了人。
& & 现在马场的马没了,一万守兵死了六千,且还不止如此,现在报来的消息是西北的粮库的粮都没了。
& & 这不是除了内贼,谁信?
& & 但现在谁张口都是死,谁也不愿意先张口捅了皇上的马蜂窝,要受难一起受,要死,大不了他们几个人一起死。
& & 皇帝现在生气的不仅仅是木萨草原所发生的事,而是这里面,从杨超仲,到李道,还有易长苗这三个人都是他的人,镇西的两个将军和养马的光禄大夫也都是他的人。
& & 现在,他的人给他捅出了这天大的篓子,居然没一个人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了,连叛贼是谁都不能断定,皇帝现在是气得胸口都是疼的。
& & “呵,不说话是吧?”还是不说,皇帝又气急反笑,他笑了起来,坐了下去,“行啊,一个个都不怕死吧,来人……”
& & “皇上,骠骑大将军来了……”这时,站在门口等人的张顺德不管骠骑大将军是不是来了,赶紧扯着喉咙喊,“骠骑大将军求见!”
& & 皇帝冷冷地朝他看去。
& & 张顺德一把就跪在了地上磕头,“皇上,骠骑大将军求见。”
& & 这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全杀了呀,皇上。
& & 张顺德这心中也是有苦难言。
& & “传。”皇帝见老内侍都五体投地了,也知道他的意思,冷嘲地轻嗤了一声,道。
& & “奴婢这就去传。”一得话,张顺德马上就爬了起来,跑出了宫门。
& & 他在大风中一溜烟地跑到了大宫门前,等了一会,才见到骠骑大将军大步而来,一见到人他就扑了上去,“大将军,你怎么才来啊?你赶紧快走几步,皇上正等着您!”
& & 他朝大将军用力挥手,让他赶紧跑起来。
& & 刀藏锋扫了他一眼,那冷冷的眼刮在大内总管的脸上,刮得被风吹得脸都疼了的大内总管脸更疼了。
& & 他不由哆嗦了一下,等再细眼看去,大将军已经踩上了上宫的台阶了,他不由苦笑着摇了下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 & 这都是什么事?他一个当奴婢的,这一个两个的火都冲他来,他又不是什么朝廷大臣,事情也不是他办砸的。
& & “皇上,骠骑大将军求见……”门口,张顺德的徒弟见大将军来了,连忙扯着尖细的嗓子喊。
& & 大将军这时候已经大步进去了。
& & “末将叩见皇上。”
& & “起来吧,来,跟朕见一见这些活哑巴,朕告诉你啊,这是朕头一次知道朕的大臣们都是哑巴。”皇帝靠在龙椅上,摸了摸他疼得快让他断气的脖子,懒懒地道:“朕呐,是想一把把他们都杀光了,省得朕被他们活活气死了,他们却还活得好好的……”
& & “皇上,手下求见。”门外,韦达宏的声音响起。
& & “进。”皇帝听到声音,坐了起来。
& & “已经查到了,闻忠英一家于半年前说是回故里扫墓,至今未回……”韦达宏一进来就半跪而下,答道。
& & 皇帝一听到这话,刚坐直的腰又瘫下去了。
& & 闻忠英就是那个光禄大夫,是他一手从县官提拔起来的人,是他的人。
& & 问题出在他任命的木萨总管身上。
& & 他自认英明一世,居然看走眼了……
& & “哈,哈……”皇帝看着半空,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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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晌之间,御书房里就只有皇帝一人的大笑声,渐渐,他的笑声止了。
& & “骠骑大将军。”他闭眼淡道。
& & “末将在。”
& & “朕点你为巡察史,前往木萨彻查此事,你带上你的兵前往,即刻启程。”
& & “末将领旨。”刀藏锋半跪而下。
& & “把尚方宝时剑拿了,自己去拿,见到畜生,不用禀了,也不用带回来,直接给朕砍了,就地正法就是。”皇帝指了下挂剑的壁柱。
& & “是。”刀藏锋去取剑。
& & 这时,皇帝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下面一排诚惶诚恐的臣子,“朕,很失望,这么多年了,这个朝廷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们一个个都是朕亲手提拔上来的,可你们看看,这些年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事,最好别让朕查出来与你们中间谁有关,查出来了,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们一个个扒出来,剥皮烧骨!”
& & “皇上……”喊出声的是刚跑进来的张顺德,皇帝说完这段话后身子直抖个不停,张顺德扑上去,赶紧给皇帝喂药。
& & 皇帝咽下,眼也没睁,“滚吧。”
& & 一屋子的人都退了下去。
& & 刀藏锋和韦宏达在这几个人的脸上都转了一圈,哪怕是对刀安川,刀藏锋也没放过。
& & 几个大臣大冬天里,背上脸上全是汗,都一脸的苦笑,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见大将军和督卫长还拿他们当犯人似地看,也是一脸无奈。
& & 但不等他们说什么,刀藏锋就转身走了。
& & 这夜,吐了一天没什么精神的林大娘正依在火炉边上的软榻上打盹,就感觉面前有了点动静。
& & 她睁开眼,看到小将军半跪在了她面前。
& & 她笑了起来,拉他:“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小雅呢?”
& & 她往屋里去找她的丫鬟。
& & “我让她们退下来。”
& & “哦,你起来。”她拉不动他。
& & 刀藏锋没动,他点好的将士们还在城边等他领他们出城,他也什么没时间了。
& & “我等会要走了。”他艰难地开了口。
& & “要走?”林大娘没听明白,“走去哪?”
& & “木萨草原,那边出事了,皇上让我过去查查。”
& & “现在就去?”林大娘撑着榻面坐了起来,“这么急?”
& & “嗯。”
& & “出大事了?”
& & “那边丢了马,有几万匹,都是养了好几年的战马,皇上有点着急,那边我以前打过仗,领过那边的兵,我跟那边熟,皇上让我过去看看。”刀藏锋把被子给她拉上,盖好她的肚子,“要是事情比较烦碎,也有可能大艾那边动了,冬天可能就不能回来了。”
& & 林大娘看他半跪着低着头说话,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她这心中这时呀,也酸涩得紧,难受。
& & 这一时之间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 & “那就去吧,”她眨了眨眼,把眼里突然莫名冒出来的眼泪眨了回去,摸着他的头道:“你扶我起来,我给你打包点衣物,草原那边冬天也冷。”
& & 说着她就撑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一站起,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路掉着泪收拾他的衣裳,把最厚的都拿出来了,“这件是嫁妆,做了给你冬天用的,今年的还没开始做,闲的时候再给你做吧,等你回来了就有新的穿了。”
& & 刀藏锋上前抱住了她。
& & 林大娘扁着嘴终于哭出了声,“我知道你是武将,说打仗就要去打仗的,我想是想通了,但不知道的,现在心里就是难受。”
& & 想的总跟面临的不一样,她太难受了。
& & 刀藏锋什么都不敢说。
& & 如果这事是大艾图谋已久的事情,这仗是肯定会打起来。皇帝震怒也是因为这个,他们被算计很久了。如若如此,这起战事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他可能都看不到他小娘子为他生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 & 但他怎么敢跟她说,他这一去,可能得两三年。
& & 他们成婚还不到半年,他就要弃她与她肚中的孩子去了。
& & “将军……”门后,这时洪木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低沉地叫着他们的大将军,也满是无奈。
& & 大军还在城门前等着,刀藏锋知道该他去了。
& & “啊……”一听有人催,林大娘就知道这事肯定急,她回过头去找衣裳,发现自己六神无主,只好闭着眼睛喊,“小雅,你们快快进来,帮娘子一把。”
& & 丫鬟被她慌乱的声音叫得冲了进来,却见她们娘子指着壁橱箱笼跟她们说,“找黑金的布打包袱,姑爷要去打仗了,给他马上收拾四身厚衣裳带走,快快。”
& & 丫鬟手脚快,没一会就给打包好了。
& & “你去拿上。”林大娘都不敢看他,生怕自己这泪罐子哭个没完。
& & 刀藏锋嗯了一下,朝门口此时站着的乌骨看去,随后他抓过包裹,在路过乌骨面前时,他双腿朝乌骨跪了下去,朝他磕了个头,“小将的妻儿就拜托您照顾了。”
& & 说罢,他就跟风一般,再次转眼就消失在了林大娘的面前。
& & 风呼呼地刮了进来,林大娘哭得泪眼朦胧,心想她还什么话都没说,连叮嘱他的话都没说两句,她的小郎君就又这么消失在她眼前了。
& & 庆和十三年十一月下旬,大艾发动了对壬朝的突击,在时隔五年后,迅速夺回了他们上次在大战当中被大壬占领的木萨草原,大军飞速朝壬朝的蘶西州逼进时,突然遭遇了壬朝大将刀藏锋黑豹旗的突袭,止步于木萨草原。
& & 此时的宫里,皇帝坐躺在龙床上,喝着安王喂的药。
& & 安王给他喂着药,还抱怨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弟弟喂药,还是被臣子气病的,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 & 皇帝苦笑。
& & 但见安王红光满面的,他又笑了起来,这次笑容倒也不苦了,他看着安王笑道:“你王妃最近身子好了啊?看把你高兴得。”
& & “好,好,柳太医就没跟你说?说是肚子里三个都有胎动了,那个快没了的都动起来了那林家小娘子拿的药是真有用,诶,皇兄,我不是给你拿了点你能吃的,你吃了没?”
& & “吃了,吃完了,朕往江南那边递信了,让朕那小朋友给朕送点来,很快就到了,到了分给你点。”
& & “嘿嘿,哥哥,你就是对我好。”安王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快快快,一口气喝完了,别让我喂了,我手酸。”
& & 皇帝好笑,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你侍候王妃的时候,肯定不手酸吧?”
& & “那是,还得慢点,要不王妃天天闲我在她面前碍事,老赶我走。”安王毫不心虚地承认道。
& & “好了,吃完药,喝口水。”安王又给他递水。
& & 有他这么一闹,说几句话,皇帝心情也好多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这时,也有心情提朝廷的事了,“大将军赶去的快,比朕以为的要快多了,以一人之力带着全军把蘶西保住了,不幸当中的大幸。”
& & “你能这样想就好,”安王见他也想得通,也道,“凡事就往这方面多想想,别真把自己气病了,你还当你是十几岁当荆王的时候啊?打个半死第二天就能起来。”
& & 皇帝听着,神情一动,轻叹了口气。
& & 当年他被先皇后借着名目以不孝之罪打得就差一口气断气了,被好奇进宫玩耍的高人救了,这才活了过来。但这口气刚刚喘过来,却听到身边的宫人说小弟弟为了骗点药给他用,把自己身上都割伤了,手啊脚啊身上全是伤,先皇后气得不行,一巴掌把小弟弟打昏了过去,他当时差不多是爬着过去看他这小弟弟的,生怕他这小弟弟因为他没了。
& & 当年那么难都过来了,他们两兄弟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是没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 & “是啊,不是当年了,哥哥也不是当年的哥哥了……”皇帝说着笑了起来,“行了,你放心好了,明天就能上朝了。”
& & “不是催你上朝,那种朝,我巴不得你少上一天,省得把你气得天天喝药……”安王说着,给他皇兄剥柑橘吃,“你啊宽宽心,你的常胜将军已经过去了,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 &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皇帝摇摇头,淡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内里外和,这宫里,怕也是不干净。”
& & “让皇嫂帮你查。”
& & “她已经开始查了……”皇帝长吁了口气,“这宫里啊,没有一年是太太平平,安安静静的。”
& & 安王笑了笑,这一次,他没接话。
& & 这宫里要是能太太平平,安安静静的,除非,这个王朝死了。要不然,它绝没有太平、安静的一天。
& & “这年,过不好喽。”皇帝身上也已发汗,他伸长双臂弯了弯手臂,掀开被子,“你既然来了,就陪皇兄理理朝政。”
& & “我来是给你喂药的,不是来给你找事做的。”
& & “少废话,来,帮皇兄把这凉蘶图给打开,看一看,大将军现在可能是守在哪了。咱们这边的大军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 & “蘶、两地的驻军,不是还在吗?他们也不能叛了吧?大将军过去,可是高高压在他们上面的,咱们还要派军?那边兵力不是够吗?三地加起来都够十万了啊。”安王不解,快步上前,这话也是越说越快,眉头也是深锁了起来,“皇兄,你不要告诉我,两将也叛了?”
& & “没叛,”皇帝和他合力把地图打开摊在了地毯上,淡道:“但也跟叛没差多少,朕之前收到的消息,说这两位将军收到消息,说大艾在这两头……”
& & 皇帝点了点木萨草原两边跟大艾的接境处,“有动静,他们带着大军过去了,现在就是没中埋伏,但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了,现在木萨逼近蘶西州主城那方,驻了大艾十万的铁骑。”
& & 安王一听,一屁股就坐到了地图边,“这怎么可能?接到消息不跟朝廷说就带着大军过去了?他们脑袋里装的是屎?”
& & “装没装,你皇兄我是不知道,但他们的身边人,肯定也有叛了的……”皇帝说到这轻笑了一下,眼睛冰冷地看着地图上的木萨草原,“这些草原狼,怕是从被打败的那一天,就开始算着怎么打回来了。”
& & 安王这才知道他皇兄为什么被气得倒下了,这时他也是张着嘴,看着地图半天才张口,“如果是这样,大军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达蘶西,大将军撑得了那么久吗?”
& & 他再是将神,也是人。
& & 五百刀家军,再加三万蘶西兵,能挡住木萨的十万铁骑吗?
& & “他能。”皇帝一笑,这不是问题,大将军要是就这点能耐,刀府灭族之祸也不会就让他这么躲过去,“现在的问题是,来不来得及在趁大艾未休整好之前,咱们的这十万兵及时赶到,让大将军有把握把那十万铁骑拿下。”
& & “啊?”安王没明白。
& & 皇帝知道军事谋略这块上他皇弟是欠缺的,解释道:“这一次,我们要把大艾的老窝掏了。”
& & “啊?!”安王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睁开,“你们商量好了?”
& & “没有,算是朕跟大将军之间的默契吧,他那个人,”皇帝说到这摇了摇头,“打仗最爱掏人老窝了,这次要是真祸起大艾,都让人把他打过来的草原占了,还把咱们家的马抢了,依他的脾气,是要把人家皇宫都抄了这场仗才算打胜。”
& & “已久闻过其盛名了。”安王抬手朝上空拱了拱,也实在是佩服。
& & “那这一次,是要打很久了?”他又问。
& & “看吧,”皇帝这时候难免也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看他怎么打,这次打仗无论他怎么打咱们都不怕了,国库是满的,粮草不愁,现在于咱们最不利的一点就是大艾的骑兵太多了。朕不知道大将军会怎么个打法。”
& & “是啊,怎么打?”安王看着地图,血也有点热了起来。
& & 他也是男人,这种以少敌多的大仗打起来,甚至会直接打到人家家里的大仗,他要是能去,也会想冲在前面大杀特杀的。
& & “只能等大将军的捷报传来才能知道了。”
& & 安王这时已趴到地图上去看了,想看看有没有地方是可以打攻防战的。
& & 皇帝笑了笑,也凑过头去,跟他讲解了木萨与蘶西的地势地名来。
& & 小将军刚去半个月,就听说他打胜仗了,林大娘听着都有些茫茫然,前面还天天晚上趴在她肚子上空,像个孩子一样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又打胜仗了,真是太不真实了。
& & 这厢,北方的雪下个没完,刀府那几个这次没被点去的新婚不久的刀家儿郎,冒着风雪要去边塞,说要随这次押送的粮草一起去。
& & 刀藏茂也要去,前来与林大娘告别,给林大娘行了半跪之礼:“也该藏茂前去战场为国尽力了,大嫂保重。”
& & 他也去了。
& & 刀藏沂他们哥几个这次全部去了,刀家儿郎的天地本就在战场上。这一次,刀府所有由刀藏锋放在林大娘身边的暗将,和留下来的几个将士也被乌骨踢去了。
& & 这些都是刚与林大娘丫鬟们成亲不久的将士,他们一走,丫鬟眼泪汪汪的,也是想哭不敢哭——乌骨正在旁边虎视眈眈,说谁要是敢哭出来,把她们打昏了就让她们汉子打走,不许留在娘子身边了。
& & 外面太冷了,她们就不去了,还是让自家汉子去受这份罪吧,丫鬟们想着,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 & 而刀藏沂他们兄弟那边,几个小娘子刚成婚不久,丈夫就要上战场了,几个小娘子根本没做好准备,这一走,就哭昏了一个。
& & 小将军一走,悄悄躲着哭了几天鼻子抹了几天泪的林大娘一听,心里还松了口气,心想这是人之常情嘛,她哭哭也正常,不算是爱哭鬼。
& & 她还指着人家哭昏了,第二天醒来肚子里也有货了,有个伴。结果没有,人家醒来第二天还挺好的,林大娘心里都羡慕人家大冬天不用肚子里揣着个重量级的球过冬了。
& & 她肚子大了起来,就老感觉腰很不自在,又怕冷,走两步都觉得累,但不走又不行,这不动她全身就浮肿。
& & 等到十二月都要过年了,战场那边又传来了喜讯,说她家小将军把草原拿下了,正要拔军起营往人家大艾国里打。
& & 朝廷大喜,皇帝更是大喜,给刀府赏了不少金银珠宝,这一次得了这么多宝贝,林大娘数银也没前几次数得高兴,财迷症暂时得到缓解,也就意思性地数了几天,把专给他们夫妻俩的那堆当中最好的都堆到了自己的私人宝箱里,让小丫多上了几道锁。
& & 这一数,一个年就过完了。
& & 林大娘妊娠反应实在太严重了,光每天为了吃点东西下肚都能花完她一天的功夫了,好在刀府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在,她们让刀府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旁亲天天来走动,府里总是有人声,有招呼声。
& & 就是年一过完,刀三爷要去地方走马上任了,刀三夫人前来与林大娘告别,林大娘还未咋,她就哭上了,“你说咱们家这好日子才过上,一家和和乐乐地才呆多久啊,我这就要走了……”
& & 林大娘凑过头去,“那咱不去了?三爷这都统也不当了?”
& & 三夫人哽住,一看,见她还狡黠地眨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捏她的脸蛋:“我是真伤心,你怎么这么跟三婶讲话?”
& & “我还是喜欢你精精神神的,不喜欢你哭。”林大娘笑嘻嘻地道,她还是喜欢三夫人一脸“你不对,我就要马上扑上来撕了你”的精神样子。
& & “唉,你这孩子。”刀三夫人一听,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你说都快三个月了,你身上怎么还不长点肉?”
& & “光长他了。”林大娘拍拍肚子。
& & 见她还真拍,拍得啪啪作响,三夫人心惊胆颤连忙去拉她的手,“孩子能这样拍吗?哎呀我的乖乖啊,不疼啊。”
& & 林大娘哭笑不得,“还装肚子里没出来呢,疼也是我疼。”
& & “你呀……”三夫人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 & 两人说了不少话,三夫人才走。她回去后,跟三爷说:“那位女当家的,也不愧是你侄儿费了老心思娶回来的,那心比谁都沉得住,有她在,咱们府这日子差不了。”
& & 刀三爷点了下头,又吐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没办法当中的办法,是下策当中的下策,一个家要是轮到你们女人撑家了,那家就是到了最坏的时候了。也不能光靠他们小夫妻博,我们自己也立一立吧,哪怕以后出事了,好歹也能撑一会,帮着分担点。”
& & “是了,我心里有划算,你尽管放心。”三夫人也知道她自己的性子难免有点得志就会跳起来,三爷这也是在敲打她,但她不是不知事的,她知道他们这次去上任,不是去逞威风去扬眉吐气的,而是替刀府埋根去的。
& & “嗯,没事,我有你,你有我,我们俩老夫老妻在一起,没什么风风雨雨是撑不过去的。”刀三爷也是不忍说他这个为他所做颇多,生生折了自己的硬脾气为他忍气吞声的老妻,又安慰她道。
& & 刀三夫人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着头,都不太敢看她这看了已有大半辈子的丈夫了。
& & 刀三爷夫妻俩一走,开春的雪还下了两场,冷得林大娘天天猫屋里不敢出去,乌骨时不时去外面给她带个小雪人回来,都是小女娃娃的样子。
& & 这天他又带了个小娘子回来,林大娘戳了戳小雪人,把小雪上头上的一根冲天辫给戳掉了,这小辫子一掉到桌上就散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给她。
& & 林大娘马上朝乌骨看去,果然见乌骨叔在瞪她,她讪讪然地笑了笑,讨好道:“呵呵,呵呵,骨头叔叔,你喜欢小娘子啊?”
& & 乌骨边瞪她边点头,“喜欢,你就是小娘子。”
& & “那生个小胖子也不错的嘛?怀桂小时候也是小小胖胖的,可好看了。”
& & “小娘子好,生小娘子。”乌骨也喜欢胖怀桂,但更喜欢小娘子,小小的香香的,一碰就会笑,从来不会怕他,还会伸手叫骨头叔叔让他抱。
& & “哦,哦。”林大娘不敢说了,低下头看肚子,“那你骨头爷爷说喜欢你是小娘子,你还是当小娘子吧,别生出来是个带把的,你爹现在不在家里,没个护你的,到时候为娘也保不住你呀。”
& & 乌骨一听,翻了个白眼,把绿眼睛都翻没了。
& & 只有她才会欺负小孩儿,他才不会。
& & 这一个冬天被林大娘生生在家里猫过去了,初春她也没怎么走动,直到天气暖和了,才敢出门在廊边走一走。
& & 这时候她肚子也是真大起来了,她还以为是双胎,但找来的几个大夫,哪怕是宫里派出来的太医都说只有一个。
& & “那够胖的,以后肯定能吃,跟小将军一样,费钱。”当娘的对孩子的头一句评价就是这句话。
& & 丫鬟们见她们娘子这样说小主子,也是服了。
& & 孩子其实也不大,就是林大娘瘦,咽进肚子里的都拿去养孩子去了,她身上也没见长肉还贴了孩子点。这肚子一在她身上挂着,春天的衣裳稍微一薄点,就显得有点大了。
& & 这头刀藏锋总算给她来了第一封信,信上写的都是流水帐,说的都是驻扎、拔营、行路这几个字,连个时间地点都没有的,就这样,厚厚的一叠重复了又重复的信纸都塞进了信封里,有三十来张。有些纸还脏兮兮的,看起来就是写太早了,搁那没爱护好。
& & 林大娘在回信当中痛批了一下他这个人的不精细,让他当天写完了,把墨吹干,就把张放到信封里夹在他的那本随行携带的兵书当中,如此,等攒一块能寄给她她收到信,就还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啦。
& & 林大娘收到信后没两天,就听安王府那边传来了消息,安王妃生了三胎,三胎都是女孩儿,就是一个出来没多久就没了。
& & 听说安王伤心不已,还特地进宫去求了个恩典,把这个小郡主安在了先皇后的墓边,皇上赐她名为怀恩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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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厢林大娘就在家里给她三姐姐挑小娘子的小东西,她最近猫冬,指挥着丫鬟们帮她弄了不少小孩儿穿的各式衣裳,连小鞋子都做出了好多花样来,她胆子还贼大,连体衣都做出来了,绣的都是看着像小白猫的小白虎……
& & 这些做的都是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穿的,她挑了最好瞧的给她女神,丫鬟们还委屈,嘀咕着那等她们小娘子小公子出来了,他们穿什么?
& & 看她们还舍不得了,林大娘斜眼瞧她们:“瞧瞧这小心眼儿,我这才多大?”
& & 她低头看肚子,“还不到五个月,有的是你们做更好看的小衣裳的时间。”
& & 丫鬟们也觉得是,这才把紧握在手里拿住不放的小衣裳装了起来。
& & 东西一送过去,王府第二天就过来送东西了,各式打赏不少,连红鸡蛋都挑了一担来,够刀府和旁系家里一家分十个的了,这还是老管家亲自带人挑过来的,说小衣裳特别的好瞧,王爷太喜欢了。
& & 这一次两个小郡主都很康健,安王府要帮她们做洗三,老管家来也是传达王妃的意思的,意思是如果林大娘身体上过得去,明早就早点去王府,一起为小郡主举行洗三。
& & “皇上,皇后娘娘都会来,”老管家悄悄跟林大娘说:“王妃的意思是您身体上过得去,就去吧,露个脸也好。明日就是家常的聚一块为小郡主们添个喜,也没平时那么多讲究,皇上,皇后娘娘他们都是便衣来,礼也不会太多,累不着您。”
& & 林大娘想想,也小心翼翼地问老管家,“那不去行吗?”
& & 老管家一愣。
& & “我听着明天就是一家人一起聚一下,我知道我三姐姐也是把我当一家人看了,但明天来的都是皇亲贵族,人多,我一个大肚婆过去就是添乱。”
& & 老管家看了看她身上的大肚子,也点头道:“也是,您说的有理。”
& & 不管府里是有多安全,没人敢在安王府闹事,但小心方为上策,这怀里,就是不是刀府的下一个嫡长子,也是个嫡长女,身份不一般。
& & 刀大将军还在前线打仗呢,他娘子要是出事,那就不是小事了。这责,哪怕是安王府也是担不起的。
& & “我这就回去跟王妃回。”
& & “多谢老管家,您就跟我三姐姐说,我这走动不便,就不去了,回头等我把我肚子里的这个卸下来了,就带着小家伙去看她。”林大娘指了指肚子,笑嘻嘻地道。
& & 老管家好笑,带笑告辞离去了,回去与王妃一说,宜三娘也是失笑摇头,“这嘴里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 & 安王在一旁也是微微笑着说:“倒是沉得住气。”
& & 连见皇帝,被当成皇亲贵族都不心动。
& & “不要小瞧她,她爹当年一人支撑林府,在江南几十年无人敢动林府,她是林老爷从小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出来的,那心境不是等闲女子有的。”
& & “那也比不上你。”
& & 宜三娘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脸,淡淡道:“比不比得上我,你怎么想的就怎么算。但她是我的小妹妹,是以后在这个京里我出事了能护我几分的人,你要记住现在就要护她几分,别临时抱佛脚。”
& & 安王见她又说上了,耷拉着脑袋小声地道:“我又没说不护,你怎么老觉得我要害她似的?”
& & 宜三娘淡淡一笑,别过脸,没再看他。
& & 他终归皇家的人,她哪怕再喜他再信他,他也是皇家的人,他的心是向着他的皇兄的。她相信如果有一天,皇帝不得不动她,他会挡在她的前头,不会任人伤她,但别的人就未必了。
& &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人之常情。更何况,刀府的那头猛豹太年轻了,一看只是爪牙刚伸,以后那朝廷会因他变成什么样,谁知道。
& & 跟大艾的仗一直打到五月,天都热起来了,也还在激战当中,林大娘的肚子都大到她低头都快看不到自己脚了,用她的话说,这孩子爹要是再不回来,她跟寡妇生孩子没区别——她们都是孩子没爹的可怜娘子。
& & 但看样子,孩子爹确实是回不来了,孩子都七个月了。
& & 天气一热,林大娘就满地走,这时候春闱的殿试结果出来了,林家破天荒地出了两个进士,两进士还已经领了官职,被放到地方为县官,临走前相约来与林大娘拜谢,好话说了一大堆,听得林大娘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
& & 他们林家人就是会说话,有这张嘴皮子,她就不担心他们被放到地方过不下去了。
& & “你们去了,见什么人,无论长官还是百姓,有话就多说几句,这什么事都是话里带出来的,你们心里有了谱,做什么事都方便。”林大娘是把这些族亲个个都当大哥小弟看的,历来说话也随意,也是有什么话就跟他们都说,“皇上是什么样的,你们是读书人,又见过圣颜,肯定比我知道清楚,知道怎么再进一步,所以啊,路怎么走,想来你们比我清楚。”
& & 两个族亲连连称是。
& & 林大娘跟他们说了几句也没留客,请管家的带他们出去了。
& & 两人拿着林大娘给他们的小礼回去了,回屋一打开看,就两个小盒子,一个盒子里放了五锭银子,一个小盒子里放了两锭金子,够他们到地方为官的一路打点了。
& & 两人也明白,传闻府里的那位小地主还跟圣上有点来往,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再说他们在京呆了这大半年,早就明白,这当官都是关系套着关系,没关系都要攀关系,想要当个清清白白两袖清风的好官,也只能往传奇话志里找找了。
& & 当官的,哪怕想做点事,足没立好,根本不可能,因为根本无人供你差谴。
& & 这两进士是同等进士当中最先得了官位的,在众人艳羡的眼光当中就收拾好了行李匆匆赴任了。
& & 这厢林大娘收到了怅州的信,信中小胖子说要九月一收好粮就进京送粮,还说家里母亲姨娘都哭着闹着要来,问问她答不答应。
& & “我怎么答应?”林大娘一看信就火了,拍桌子说:“这要是在路上病了,算谁的?”
& & 她娘亲也好,桂姨娘也好,年纪都不轻了,她娘亲生她本就高龄了,从小娇生惯养到这个年纪,就是出门坐个轿子都头晕不已,回来得歇两天才能顺过来,莫说要坐大半个月的船前来京城了。
& & 她回了信说不答应。
& & 这信刚走,她就又收到了怅州方面的信,小胖子说母亲太想看外孙了,他亲娘说她减了十斤的肉了,一天能走三里地,请大娘子让她来看看她,还说来了绝不吃肉,哪怕让她天天喝白粥她也愿意,末了,小胖子还说:娘亲说不让她来,她就要把眼睛哭瞎了,母亲在旁没说什么,但点了下头。
& & 林大娘一接到信,肝都疼了,这还威胁上她了……
& & 六月她肚子就特别大了,大艾那边打得很凶,朝廷往那边一个月增派了一次兵两次粮草,林大娘这边也是两个月没收到小将军的信了,她心里悬得很,这天劝乌骨要不替她去大艾那边看一看。
& & “就去看一看,看人好好的,你就回来。”林大娘其实也舍不得让现在怎么睡都睡不够的乌骨叔去奔忙,但她这心惊肉跳都小半个月了,老怀疑小将军那边会出事,想来想去,还是想让乌骨叔替她走一遭。
& & 乌骨没答应:“你身边没人,不行。”
& & “哎呀,你不是最喜欢打仗,最喜欢热闹了?这次肯定热闹,你去看一看。”
& & 乌骨摇头,不为所动。
& & “我心里慌。”林大娘拉着他的手撒娇,带他的手轻碰了下肚子,“你也不想你的小娘子出来没爹吧?”
& & 乌骨犹豫,但还是摇了头,“他有办法的。”
& & 就是没办法,也就这样了。他是要留着护着她们娘俩的,他也答应过他了。
& & 乌骨怎么说也不答应,林大娘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曲线救国,找上二夫人,问问二爷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 & 二夫人也是苦笑:“你二叔现在天天都呆在兵部打地铺,兵部都成他的家了,我倒是想问,要见得到人呐。”
& & 朝廷也有一个多月没收到捷报了,大家都忙,家里藏沂那三兄弟的小娘子都以泪洗面了,林大娘作为这任的当家娘子,哪能慌啊?她一慌,家里都得乱套,所以有事也得装没事人一样,一挥手就道:“那没事,他们打仗就是这么回事,一两年的没消息也正常。”
& & 二夫人其实心里也慌,她是有两个儿子在战场的,两个亲儿子,也是仅有的两个儿子,她比谁都关心,可是她不能慌啊,刀府不能慌啊,那么多看着她们动的旁系还在一边看着她们呢,一慌,就是本来没事,家家也得哭上了。
& & 要说刀府的这两个当家夫人也实在是有本事,天大的事也是成天该干嘛就干嘛,还多请了十几个落榜的学子当先生,一边养着他们一边让他们给刀府所有的孩子,包括旁系上课。之前刀府的二爷就已向皇帝请旨,批了块地建了个学堂,叫刀门学堂,让全族小孩儿都有地方上课,他们家里只要备了他们的吃食就好。
& & 之前建学堂也没用他们出钱,这次也不用给束金,全由刀府出了。
& & 族里人都挺高兴的,族里小儿们也高兴,也乐意去上课,因为学堂里还有族里的老一辈们教他们武艺,字学烦了,还能缠着老长辈教他们拳脚。
& & 刀府欣欣向荣,生机无限,也看不出这时候刀府满族的年轻和壮年这两辈人,此时大半都在与大艾的战场上厮杀,为国尽力,生死未卜。
& & 为此,皇帝都不忍为难刀府,还又特批了学堂旁边的一块小地,给这刀氏一门开了个小校武场。
& & 这小校场一批下来,乐疯了刀门学堂里的小学子,这些粗生粗养的小孩儿们自己就拿上家里的扁担筐几来学堂自己挑土建校场了。
& & 但这时,已是六月末了。
& & 民间突然疯传大艾刺客化分十几批人刺杀兵马大元帅、骠骑大将军刀藏锋,现他们壬朝的大元帅已经死在战场了,**龙无首,大艾大军策马西下向北,燕地失守,已无需多时。
& & 这在消息在民间就跟大风刮过了一般传了开来,刀府是最快得到消息的,报到府里,刀二夫人一听到就往侄媳妇处走。
& & 林大娘这时也得到消息了,来报的林家下人惊慌失措,还被林福斥了几句,被她摇头拦了。
& & 没出事的时候,她心惊肉跳的。但这时一细问过人这消息的来源,看下人一问三不句,就知道消息突然之间就传开了,她反倒镇定了下来。
& & 她这边刚把乌骨打发去兵部找二爷探消息,二夫人就来了。
& & 一看她这院子里的动静,二夫人就知道她已经知情了。
& & “你已经知道了?”
& & “是,二婶,你坐。”林大娘挺着大肚子站起,请了二夫人入座,方才又坐下。
& & “你怎么看?”
& & “没影的事,”林大娘笑了笑,“看宫里的意思吧,这消息传到都说咱们京城要失守了,多荒唐。”
& & 如她所说,这消息太荒唐了,壬朝一片大好河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突然传燕地都要失守了,这消息把皇帝气得仰头大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笑,下令督察卫全员出动。
& & 皇帝也没怎么说话,就让人传了句话出去,道:朕未亡,大壬不倒。
& & 他还没死呢,壬朝在他手里没了?真是个大笑话。
& & 而他在京城百姓当中积威已深,朝臣或许个个都怕他,但百姓却拿他当神,他这两句话一出来,本来乱到都准备要举家逃跑的百姓一下子就跟回过了神似的,不乱了。
& & 他们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们最清楚,以前上辈们一天都是三顿粥再添两个馍馍吃过来的,现在家家都能吃上白馒头,且还能吃上南方的大米;以前一年到头就逢年过节那时能沾点肉腥,现在只要家里多攒了几个铜板的,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来客了也不必得左邻右舍地借才能拿点好东西来待客,现在大街上随便哪都有好的买。
& & 这突然来个消息说燕地要失守了,他们居然信了,想想还挺惭愧的,所以等督察卫找到传言的一些人放菜市口斩了,个个都称好。
& & 一时之间,京城从惊慌失措到要逃,到去菜市口津津有味看杀头,也不到一天的时间。
& & 这夜傍晚,林大娘已经收到了乌骨送回来的消息,朝廷完全没有收到大将军身亡的消息,这是京城内大艾的人传的谣言,主要是扰乱人心。
& & 林大娘一听,尽管先前已经猜测这等突如其来的消息肯定内有文章,但等真确定了,她这心才放下了八*九分。
& & 没放下的那一两分,是本人如果不真真回到她身边,就绝不可能放下来。
& & 此时的皇宫内,正血腥冲天。
& & 皇后坐在凤座上,看着死不开口的贤妃,脸色也一直温温和和,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 & 贤妃是进来还只有几个年头,不是老妃子,这几年皇宫无大事,不过是些妃子谁受宠,谁不受宠,谁生了几个孩子的小事,她坐于后宫,公平公正,温和贤淑,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中宫娘娘了,贤妃也就没见识过皇后真正的手段。
& & 这时,贤妃宫的人,挨个在外从头杀到尾,贤妃的一儿一女也被皇后请来了,跪于贤妃身边。
& & “你这是滥杀无辜!”外面惨叫声震天,贤妃听得肉都跳了起来,她冲着皇后喊,“你没有证据说我叛国卖国,你没有证据,皇上,皇上,冤枉啊,您快来为臣妾做主啊。”
& & 皇后温温和和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 & 外面的人,依旧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砍头。
& & “娘娘,贤妃身边的宫女嬷嬷已全部清除,您看……”来人报。
& & 皇后看向了小皇子跟小公主,微微一笑。
& & 贤妃吓得全身哆嗦,胆颤心惊扑向他们,把他们抱在了怀里。
& & “还有一刻钟,”皇后看了看沙漏,终于开了口,温和地看着贤妃道:“要么你现在就说了,要么你们到了地底下,去跟你想说的人说去。”
& & “皇后娘娘,臣妾是真不知道您……”
& & “行了。”皇后把掀开的茶杯盖子轻轻地盖了上去,打断了她,轻描淡写道:“要是还是这些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 & 她朝带刀侍卫看去,就要颔首……
& & “我说,我说,我都说……”贤妃痛哭流涕,再也撑不下去了,“我全说行不行,您就放过我的皇儿吧……”
& & 皇后依旧温和,轻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呐,也别怪皇上总是说你们心大,你们要是不心大,好好的日子过着,怎么还要把国家都要搭上?说吧,好好说,既然要开这个口,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 & “是妾身鬼迷心窍,鬼迷了心窍啊皇后娘娘……”贤妃痛哭了起来,“那人说过,只要我把皇上的动静告诉了他,他定会帮我,帮我……”
& & 帮她当皇后,帮她的皇儿当皇帝,帮她……
& & 她当然想,她恨皇上,这后宫怎么多人,她恨他为什么不只属于她,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他心里不能只有她一个?
& & 贤妃泣不成声,皇后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等贤妃把她所做的事情都说完了,她抬起首,冷冷地看着被她召来的所有妃嫔,“记着,不管你们把自己当什么,是金枝玉叶的皇妃,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是想着没了这宫里的其他人,你们就能与皇上天才地久了,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什么想法,本宫都不管,但你们都给本宫牢牢地记着了,但凡通敌叛国扰乱朝廷,祸不仅及你们己身,就是你们娘家,也得完。”
& & 她说完,领着妃嫔坐着,一直坐到皇帝传来的赐死贤妃母子三人、和贤妃娘家抄家灭族的圣旨。
& & 在座所有妃嫔皆无声音。
& & 圣旨一出,贤妃不敢置信,绝望痛哭:“我说了都不行吗?我说了啊,我全都说了,就是死,我一个人死不行吗?虎毒不食子啊,皇上,那是您的亲生骨肉,亲生儿女啊……”
& & “我生平最恨你们这种人说这种话了,”皇后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明知道是抄家灭族的罪还非要干,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们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亲生儿女了?你自己都不在乎他们,非要帮他们送命,你怪得了谁?他们最该恨的就是你……”
& & 皇后看着她的儿女,跟他们一字一句地道:“仔细看看你们的娘,看清楚了,是你们母亲为了一己私害了你们,害了你们外族全族数百人,是她把你们送进地狱的,到了地下,记得千万别找错了仇家。”
& & 贤妃怀里的皇子皇女抬起了头,惊恐地朝他们的母亲看去。
& & “不不不……”贤妃疯狂地摇着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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