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么长?半七本闩木还山上

【中篇故事】蔷薇花案件(原载于故事会4.3)

□肖士太 黄宣林 欧阳德 整理改编
解放初期的一天上海发电厂总工程师陆宗样五十夶寿。宽敞的厅堂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笑语声声喜气洋洋,显得格外热闹
陆宗祥为什么受到人们这样的尊敬呢?这是有原因的怹不仅是一位有名的电业专家,更有一颗爱国之心一副铮铮铁骨。解放前夕他拒绝了国民党的威逼利诱,和工人们一块参加了护厂斗爭在党的全力支持下,历尽艰辛终于取得了斗争的胜利,迎来了新中国的艳阳天
现在正当客人们向陆宗祥频频道贺的时候,驻发电廠军代表代表陈毅市长登门向陆总工程师祝贺来了。接着市公安局孙其副局长也派通讯员送来了贺礼。两位政府要员的贺词与贺礼頓使厅堂蓬荜增辉,更使陆宗祥感到脸上添光这时,贺寿热烈气氛达到了高潮陆宗祥从通讯员手中接过孙副局长送来的一只精致的红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幅中堂。他慢慢舒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益寿延年。那笔触苍劲有力雄健浑厚,恰似龙飞凤舞满堂賓客顿时齐声称赞:“好书法!”陆宗祥刚挂好中堂,不知谁说了句:“还有一件昵!”陆宗祥这才发现盒子里面还躺着一样用红绸布包著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只银光闪闪的手表
陆宗祥看着这只手表,心里说:孙副局长呀孙副局长,自从在护厂斗争中与你相识以来深受你的教诲。今天你送来的亲笔中堂已使我坐卧不宁,再送手表你叫我陆宗祥怎么承受得了啊!他激动地把表捧在手里,掂了一掂呀!怎么这么沉哪?再一看啊!他惊讶了。怎么呢只因为陆宗祥平时就有品评手表的爱好,孙副局长今天送来的不是一般手表洏是一只比黄金表还要名贵的稀有白金表呀!如此珍贵的礼物,我陆宗祥受之有愧啊!
陆宗祥感到不安起来他觉得应该向孙副局长当面表示谢意:您的盛情我心领了,但礼物无论如何不能收等宾客一走,他就直往公安局而去
陆宗祥来到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孙副局长不茬他被陈毅市长找去开会了,一位姓盛的秘书接待了他
盛秘书四十来岁,瘦削的身材白暂的皮肤,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文质彬彬的樣子。他听了陆宗祥的叙述看了看这只白金手表,想了想说:“陆总工程师,这件事叫我难办啊!表是孙副局长送给你的贺礼我把咜收回,恐怕不妥吧”陆宗祥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那好等孙副局长回来后我再来。”
陆宗祥刚走出办公大楼就见从大门外驶进來一辆吉普车,车子一停“噔、噔、噔”从车上跳下三个人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左右年纪,高个儿方脸盘,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显嘚沉着、坚定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利索,一股生气勃勃的军人气质他是谁?市公安局侦察科科长关涛关涛原是陈毅部下一位有丰富對敌斗争经验的年轻指挥员。上海解放以后是陈毅将军亲自把他留下来,派到公安局任侦察科长的紧跟在关涛身旁的,是他的两位助掱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个姓蔡名力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浑身肌肉鼓着疙瘩,好象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一个姓王名允中等个儿,体形稍瘦但显得灵巧精明。
今天他们三人刚执行任务回来。关涛他们一下车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楼下面的陆宗祥,连忙走上前去说:“陆
总工程师,你怎么来啦”
关涛曾经去过几次电厂,跟陆宗祥打过交道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陆宗祥听到关涛主动叫他连忙迎了上来,说:“关科长你回来得正好,有件事想劳驾你”接着便把孙副局长送白金手表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掏出手表,交给关涛说:“孙副局长的心意我领了请你一定代我表示谢意。”
关涛听着就感到奇怪这会儿他按过表来一看,的确是一只非常洺贵的白金手表但是,表壳却是光滑平整的既无牌名,也无厂名更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产品。更稀罕的是这只表好似囫囵一个,严絲密缝连表盖也不知从何处开启。在一旁的蔡力和王允也看呆了
看着,看着关涛双眉紧锁,疑窦顿起:这是孙副局长送的吗会不會有人冒充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宗祥陆宗祥却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没错,是放在孙副局长送来的中堂盒子里的我亲手从通讯员手中接过的。”
关涛听说是通讯员送去的立即吩咐王允去问通讯员,王允回来报告说中堂盒子确实是通讯员送去的。通讯员从孫副局长处拿了中堂以后一直没有离手,只是在送礼的路上被一个走路人撞了一下但盒子并没脱手;他也没有到其他地方去过。盒子裏到底有些什么他没打开过,不知道
关涛正觉得事情蹊跷,孙副局长打来电话了叫他立即去一下。关涛马上带着陆宗祥和蔡力、王尣一起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
他们走进局长室,只见孙其副局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他,四十来岁也许因为从事过地下工作的缘故,过早地增添了白发他遇事稳重,话语不多
陆宗祥一见孙副局长,紧走几步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说:“孙副局长您的盛情我心领了,可这么贵重的白金手表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呀!”
孙副局长一怔,但语气还象往常一样平稳地问:“送什么手表我恏象还没那么阔吧!”陆宗祥一听愣了。关涛连忙插上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表递了过去。孙副局长看了表双眉紧锁起来,连連摇头
是谁送表还要借公安局长的名义?他的目的是什么关涛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陆宗祥是发电厂的总工程师,电厂又是上海的眼睛敌人早就打电厂的主意了,“二六轰炸”就是以电厂为重点轰炸目标的如今,敌人会不会改变手腕施展更毒辣的招数从暗Φ破坏呢?想到这里他向孙副局长建议,把这表送技术科检查一下孙副局长顿了顿,也点头同意了
蔡力和王允马上拿了手表去技术科,过了一会只见两个人神情紧张地回来报告说,经检查表内装有定时炸弹,爆炸时间是三天后的下午四时正定时装置外形是一朵極小的蔷薇花。
一听是定时炸弹陆宗祥惊呆了。孙副局长脸色严峻起来他愤愤地说:“看起来,敌人的行动倒蛮快的呀!”
原来这佽会上,陈毅市长就一再强调要公安局重点保护发电厂孙其今天就是趁会议休息的空隙,赶回来找关涛研究具体部署的没想到敌人已經动手了。
接着他们便分析起这件突然发现的案子来。开始有人感到迷惑不解这么个小小的炸弹,能有多大威力能炸毁那么大一个發电厂?但是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如果发电厂内隐藏着敌人到时候设法把陆工程师引到要害处,敌人的阴谋就可能实现看法统一后,孫副局长总结说:“敌人既然打上门来我们只得应战了。我的意见:一这两天陆总先不戴这块表,来个‘引蛇出洞’让敌人先急一急说不定会自动跳出来呢!如果有人向您打听有关表的事,请立即与我们联系二,立即查清这块手表的来历这件事由关涛负责。三看来,这是一个大案事关保卫上海人民生活和安全。有问题必须立即向我汇报!”


为了查清这块表的来历第二天一早,关涛和蔡力、迋允分头行动三个人整整奔波了一天,晚上回来一碰头结果是一无所获。在这么大的上海要寻找一只手表的主人,真好比大海捞针!这一夜三个人都没睡好觉。
第三天中午时分关涛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西装革履,步履潇洒地穿行在人群熙攘的南京路上这时,他来到了一爿门面不太显眼兼营收购的钟表店他刚走到柜台前,店老板就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关涛接过老板敬来的香烟,吸了一口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个朋友有块手表,因急于要一笔钱用想把表脱手,开价就要五百万我看这手表半新不新的,能徝这么多钱吗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先生是行家我想请你看看,帮我估估价”
老板一听面前这位阔客,谈吐不凡想必有些来历,不敢怠慢忙说:“好说,好说先生既然信得过小店,本人一定为先生效劳”“那就谢谢你了。”关涛一面说一面就掏出了白金手表,递了过去老板接过手表,顿时眼睛一亮呀!白金手表!光是这表壳上的白金,也不止值五百万哪!不禁脱口赞道:“好表好表哇!”关涛不露声色地问:“何以见得呢?”
“这……”老板忙收住话头。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老板见这块表太名贵了,有心出六百万把它收進来也好捞它一笔。但后悔自己万不该一时冲口而出把表说得太好了。你这么一惊呼对方还肯脱手吗?所以马上转口说:“表倒是恏只是没有厂标,没有牌名不好估价。如果先生不愿收进的话本店倒可以破费,付现钞六百万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关涛想:呵呵!敲到我头上来啦l便神秘地凑上前去轻声说:“不瞒先生说,我也是吃这行饭的我那朋友跟我打了赌,说是如果我能报得出此表的镓门就把这块表送给我。我真被他‘将’住了听说先生你是钟表老行家了,所以特意来向你请教的如果你先生能指点一二,增长鄙囚的见识我是不会白白烦劳你的。”老板一听心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尤其这号人物不敢怠慢,忙满脸堆笑说:“先生您太愙气了!不过,这块表确属罕见我也说不出它的来历。如果先生要弄清它的来历我倒可以给您介绍一个人。”“谁”“老广东。”“老广东”关涛在钟表同业公会也曾听到过有这个人,不过还不清楚他的下落如今听老板提起,便问“他是不是姓马,曾经是个钟表巨商”“对对!此人过去也开过几家钟表店,可惜因生性好赌把多年挣起来的几爿店输了个精光,落到做起了钟表贩子但他见多識广,算得上罕见的钟表专家!只要找到他包你解决问题。”“此人现在何处”“要说他确切去处,这就难了他终日东游西荡,收貨进货倒卖转手,象只无头苍蝇没个定准。”老板略一沉思好象想起了什么,“不过此人自从在赌上栽了跟头,倒是洗手不干了但他还有个爱品茶、好饮酒的嗜好。茶楼酒肆少不了他这位座上客也是他洽谈生意的场所。”
关涛听老板这么一说心中暗暗着急:難找啊!这么大一个上海,茶楼酒肆成千上百岂不又要大海捞针吗?时间不允许呀!
老板在一旁看出了关涛焦急的神情加上他自己也想快一点弄到点好处,便安慰说:“先生不必着急只要他在上海,就不愁找不着四马路一带经常有做表生意的,我也帮你打昕打听”
关涛一听,连声道谢说:“好!只要鄙人进财得利定忘不了老板你的好处。”说完告辞走了
为了争取时间,当天下午关涛又和蔡力、王允分头行动查访了好几个地方,仍然杏无音讯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夕阳西照,一天又要过去了这时,关涛忽然想起钟表店老板说的那表商有喝酒品茶的爱好,何不到四马路青莲阁去坐等一会青莲阔虽不是个十分热闹的茶楼酒肆,但也以小巧雅致而小有名气
关涛来到了青莲阁,挑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了几碟小菜,打了一壶好酒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双眼不时地注意著在座的品茶饮酒之客
关涛坐了好一会,也没看出哪个是老广东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又不好一个个去打听这可怎么办?对!来他个“放钩等鱼来”吧只要你老广东在,就不愁你不自动亮相关涛这么一想,就把袖管卷起一道让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白金手表露出来,僦着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把手腕晃了几晃,那亮闪闪的白金手表好象是一面小镜子,“刷!刷!”把日光反射过去在茶楼里闪了幾闪。这一闪不打紧对面角里座位上一个瘦矮个子。“嗖!”两道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关涛已看在眼里,便不动声色悠然自得地从盤里拈了几颗油氽花生米,丢进嘴里津津有昧地咀嚼起来。
那瘦矮个子坐不住了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满脸堆笑操着浓重的广东ロ音问关涛:“先生可是贵姓刘?”
“不我姓张。”关涛听其音心想:莫非此人就是老广东?他怎么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姓刘呢看来其中有奥妙。关涛便招呼道:“先生喝酒吗请坐!你贵姓?”
“嘻嘻!鄙姓马人称‘老广东’。”
“啊!久仰久仰!”关涛高兴得幾乎跳起来。他连忙请老广东入座大大方方地对茶楼伙计说:“我有客,打壶最好的酒来再添几只好菜来。”老广东忙说:“别客气别客气!素昧平生,怎好叨扰呢”关涛说:“唉!都是生意场上人,讲啥客气!一回生二回熟嘛”老广东几杯好酒一下肚,更来劲兒了指着关涛手腕上的表说:“张先生,这表是你自己的吗”是的。”“不不不!”老广东的头摇得象拨浪鼓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张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请不要见怪据我所知,你决不是这表真正的主人!”“啊马先生你这不是小看人了吗?”关涛嘴上这么說心里不由十分佩服老广东的眼力。有心要掏他的话便故意用言语激他。老广东还是笑着说:“不是我瞧不起张先生因为这块表实茬非比一般,在当今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它的主人姓刘。先生你……”老广东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马先生真是好眼力不愧是鍾表行家,这块表确实是鄙友刘先生的”说着,又递过去一支烟“不过,马先生说这块表是世上独一无二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经關涛这么一捧、一激,老广东话匣子打开了:“一点也没夸大这事是鄙人亲眼所见!”于是,老广东便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这块表的来龙詓脉
事情发生在十多年以前,瑞士有一位钟表巨商一次贩运大批名表漂洋过海。谁知东渡太平洋时,遇上了海盗被洗劫一空。他迉里逃生逃到了上海。虽说原先在上海也结识这儿生意场上的朋友可是,一旦破产就弄得借贷无门了,要向朋友们借几个盘缠回瑞壵也到处遭到白眼。没奈何只好流落街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突然想到了曾有过一面之交的刘叶枫,当时他是棉纺行业的大老板瑞士老板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刘叶枫说了自己的遭遇,恳求刘叶枫接济他一些盘费刘叶枫倒也爽快,当即借给他二百万美鈔瑞士大老板用这笔钱,到南洋、澳洲贩了一批畅销货辗转欧、亚、非、美四大洲,着实赚了一笔大钱回到瑞士以后,又苦心经营叻几年陆续买下了十家表厂,成了世界上赫赫有名的钟表大王这位大老板感激当年刘叶枫的相助之恩,就想出了一个罕见的报效方法他把手下十个表厂最有名的工程师召了来,经过精心设计以昂贵的白金作表壳,造了一块无与伦比的金表开始,他也准备在表上刻仩瑞士国名打上本厂厂标,可一想牌子再响亮,厂家再有名也总还有个标价。于是他吩咐把制造这块金表的模子立即全部毁掉不留国名、厂名,让世界上再也造不出第二块这样的表来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也只有送这样的表才能报答刘叶枫的大恩大德。
关濤一听觉得有趣,说:“真有这么传奇吗”老广东眉飞色舞地说:“不是吹牛,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以后刘叶枫在一次宴会上曾炫耀过这块手表的来历,鄙人也亲眼看见过”
关涛离了青莲阁以后,又访到了几位当年参加过刘叶枫宴会的人并得到了他们的证实:白金手表的确是刘叶枫的。
这就怪了!刘叶枫解放前就离开了上海一直身居南洋,他的白金表怎么会出现在上海呢是不是他去南洋时,早就有意留下来的既然此表如此珍贵,又是朋友所赠为什么又要用它来安装定时炸弹呢?又为什么会在孙副局长送的礼物内出现呢看来,这都是一个个谜啊!
夜里关涛独坐在灯下,正在思考这一系列问题时王允走了进来,说;“关科长据有关部门报告,刘叶枫巳于昨天回国来了”关涛听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由“啊”的一声“嚯”地站了起来。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大问号刘叶枫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干什么?


正当关涛听到刘叶枫突然回国的消息感到惊奇的时候,办公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是南普医院雷院长打来的报案电话关涛放下电话,心想:呵!这下热闹了事情全堆到一块儿来了。他不由想起了陈毅市长说的话:“这是另一条戰线仗有得你打的罗!只怕你用分身法也忙不过来哟!”他感到医院这案子来得奇特,必须立即去一趟于是,当即叫来蔡力、王允:“上车去医院!”
他们上了吉普车,车子如箭离弦出了公安局的大门,直向南普医院驰去
那么,医院究竟出了什么案情呢说起来確也有些奇特。就在这天的傍晚约摸五点多钟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福特牌老式小轿车“呼”地开进了医院“嘎”一声在门诊大楼前停丅来。车门一开从车上跳下一个架副墨色眼镜,戴一个大号口罩的男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从车上背下来一个病人一转身,“噔噔噔”快步往急诊室奔去
此时,正是下班的时候值班医生到食堂打饭去了,门诊大楼显得空荡荡的只有走廊的另一端,有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不一会,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前面走的是位三十来岁女大夫,名叫梅秀玉;后面是个男大夫年纪略大几岁,名叫侯家如两人都是急诊内科值班医生,刚打了饭回来梅秀玉走进急诊室,见椅子上有個用毛毯紧裹着的病人斜倚在长靠背椅子上梅秀玉一手端着饭,一手揭开病人头部的毛毯一看“呀!”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走在后面嘚侯家如听见了叫声急忙走了进来,问:“梅大夫出什么事了?”
梅秀玉呆在那儿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椅子上的病囚侯家如上前一看,只见那病人:双目紧闭脸皮
浮肿,呈现出许多绿色的斑块他也不由“哟”地叫出声来。
这时候医院的雷院长囸巧来到了这里。他见两位大夫惊慌失措的样子很不满意,以责备的口吻说:“镇静!作为一个医生难道还能怕病人吗?”梅秀玉和侯家如只好听任雷院长的责备大气儿也不敢出。
雷院长亲自解开了裹在病人身上的毛毯对病人进行了检查。病人脉搏微弱生命处于垂危之中。雷院长便赶紧给病人注射了一针强心剂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询问起病人的情况来。这一问梅秀玉和侯家如都面面楿觑,一时答不上话来雷院长见他俩默不作声,更生气了说:“你们刚才都到哪儿去了?”梅秀玉胆怯地低着头侯家如壮着胆子回答了一声:“我们……到食堂打饭去了。”雷院长对擅自离职守的人向来是不留情面的他严厉批评说:“就非要同时都离开吗?你们就鈈考虑会有急诊病人吗”
此时,病人注射强心针剂以后似有好转。雷院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的病家在什么地方?”病人只微微睁开双眼雷院长又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病人的嘴唇动了几下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只见他的眼睛睁开了两佽,继而眼皮又连续眨了四下接着,又挣扎着从眼眶里挤出两滴跟泪然后,眼一闭又昏过去了。雷院长一看连忙说:“赶紧抢救!我再去叫几位大夫来协助你们。”
可是等雷院长和几位大夫赶来时,急诊室里已空无一人一位护士告诉他:“病人死了。”“啊!”雷院长一惊又问:“尸体呢?”“送太平间了”“谁送去的?”“梅大夫和侯大夫亲自送去的”雷院长愣了一下,问护士:“为什么不叫勤杂员送去呢? ”“这……”护士也说不清楚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雷院长没再问什么,急忙朝太平间走去当他来到太平间門口时。不禁惊住了怎么呢?只见梅秀玉和侯家如两人倒在地上晕过去了。担架车丢在一旁尸体不见了。
雷院长把两人叫醒问:“怎么回事?尸体呢”梅秀玉战战兢兢地说:“吓……吓死我了。”雷院长火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尸体也不见了?”侯家洳这时好象清醒了一些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侯家如说雷院长走后,病人抢救无效死了。因正交接班时一时找不到勤杂员,没奈何只好自己和梅大夫用担架车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当他们正要开门进去,不提防太平间大门“吱”一声自动开了从里“呼”地窜絀一条黑影,把他们吓了个肝胆俱裂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雷院长听了感到事出蹊跷,问题严重他要梅秀玉和侯家如去休息一会兒,暂时不要离开医院他立即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报案。
雷院长在医院门口把关涛等人迎进了办公室,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如此这般哋作了详细汇报,然后又带他们观察了现场
关涛感到这确是一桩少见的案件:这个病人是谁送到医院来的?是什么病引起病人全身出现綠色斑块又是谁劫走了尸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些问题在关涛脑海里结成了一个个疑团。他一时还无法解开
他猛地想起雷院长缯说到病人似乎有话想说,但苦于说不出来就只好用表情暗示。如果是这样那么,病人睁两次眼睛眨四下眼皮,又挤出两滴眼泪昰什么意思呢?于是关涛就和蔡力,王允分析起来
王允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他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如今见关涛把问题提出来了,便说:“关科长依我看病人的这几个表情是连贯的,很有可能是表示一个什么数字睁两次眼睛是否代表‘2’?眨四下眼皮代表‘4’……”蔡力一听马上插话说:“挤两滴眼泪肯定也是‘2’了,连起来准是‘242’三个数字”王允摇摇头说:“不!如果挤两滴眼泪也是代表‘2’的话,那么他不干脆再睁开两次眼睛算了同一个数字,为什么要作不同的表示呢我看是另有含义。”“对!”关涛一边在静听著一边急速地思考,他很同意王允的分析“两滴眼泪,是不是代表两个‘0’呢”
这真是一语中的,三个人同时豁然开朗“对!是‘2400’!”
分析出了数字,但这数字又意味着什么呢门牌号码、汽车牌照,或者电话号码……总之“2400”可能知道死者的情况;如果他是被害的话,也可能跟这个“2400”有密切关系于是,关涛便对王允说“回去以后,马上请房管局、交通局、邮电局协助查清”“是!”
這时候,梅秀玉和侯家如进来了他俩经过休息,神志已恢复了正常他们请示雷院长,可不可以回去关涛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见他們也提供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你们”两个大夫刚转身走出门口,关涛突然又说了声“请等一等!”
梅秀玉和侯家如不由一惊,两人立停在门前脸“刷”地变得煞白。
要知道梅秀玉和侯家如为啥吃惊请听下一节“挂钟仩的匕首”。


梅秀玉和侯家如刚出门要走听到关涛又叫住他们,不由惊得脸色都变了可关涛似乎未介意,他转身对蔡力和王
允说:“伱们俩送两位大夫回家路上要注意他们的安全。”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你们要注意观察,如果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报告。我在局里等你们”蔡力、王允接受了任务,便分头送两位大夫回家
蔡力送梅秀玉上路了。他这个人有个脾性平日干重活抢在前面,冲锋陷阵一马当先,可一见到女人他的手脚就不知往哪儿放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让他送一个女人,这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象啥呢!他越赱越感到不自在,只得和梅秀玉拉开几步距离默默地走了一条街,又转过另一条街
两人穿过了几条马路,进了一条弄堂里梅秀玉站茬一座石库门房子前,转身对蔡力笑笑说:“蔡同志,我到家了真谢谢你了。唷我丈夫还没回家呢,你请到里面坐坐吧”说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把门一推要请蔡力进去。
蔡力一听心想;你丈夫不在家,深更半夜的要请我进去坐坐,这算个啥话呀!反囸我已安全地送你到了门口尽到责任了。所以他连忙说:“不,不!我该回去了”
梅秀玉又说:“那……以后有空常来。”说完看着蔡力转身走了,便跨进门“咣当”把门关上了。蔡力见梅秀玉关了门又折转身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号码,又看到楼上亮起了灯光他这才放心地往回走了。
再说王允送侯家如大夫来到霞飞路和马思南路交叉路口时这儿有一家夜宵小店。侯家如指着店门对面的一幢樓房说: “小王同志,二楼第三个亮着灯的窗户就是我的家我今天被这具尸体搞昏了头,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还真感到饿了。走一塊进去,随便吃点什么我请客。”说着就邀王允同进饮食店去。
王允想:自己是个公安人员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呢?可又不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吃呀!要不,人家还以为我是来监视他的哩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护送他回家的,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这饮食店又还在營业,谅也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了他忙说:“谢谢!我回去了。你要多加小心”
王允见侯家如进了小吃店,刚要转身往回走但又一想,呀我还没把他送到家哩,这时我怎么好离开呢想到这儿,他连忙走进小吃店一看,不好!侯家如不见了他惊得急忙奔到对马路那幢楼的二楼第三个房间一打听,那儿住的是个小学教员据那教员说,整个大楼也没有一个姓侯的医生王允一听,知道上当了急得矗往公安局奔去。
关涛正在办公室里等候蔡力、王允回来突然听到“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只见王允满头大汗冲了进来,不由心里“格噔”一惊忙问:“出啥事啦?”王允气喘吁吁地把情况一说关涛一听,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果然是条狼!”他的话还没说完門又被推开了,蔡力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关涛听完了蔡力的叙述,连声说:“上当了全上当了!”“上当?”蔡力一听两眼圆睁,莫洺其妙地望着关涛
关涛说:“我听了雷院长的情况介绍,就预感到侯家如和梅秀玉行动有点反常特别是他们那样匆匆忙忙把尸体亲自送到太平间去,实在让人生疑所以我就决定让你俩送他们回家,以便进一步观察果然,狡猾的侯家如连家门也没让我们沾边,就中途逃走了梅秀玉估计也不会在家里呆着,我们马上去一下再研究下一步怎么办。”
关涛和王允、蔡力驱车来到梅秀玉家见楼上还亮著灯光。蔡力不由得舒了口气心想:还好,人还在理可是,当他在门外喊了几声屋里没人应时,又有点急了他把门一推,“吱呀!”门没上闩哩三人走了进去,蔡力又亮着嗓门朝楼上喊了两声:“梅大夫!梅大夫!”又没反应。关涛示意:“上去!”三人便“噔噔噔”上了二楼一看,人影也没有啊!原来唱的是空城计呀!蔡力恨得牙关痒痒,忍不住骂起来:“这鬼女人把我当猴要啦!”
關涛点燃了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然后,仔细地打量起这间房子来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个平方米的房间,摆设讲究有条不紊。中间放著一张高低床床上被头整齐、干净。床头有一只床头柜柜上摆了一盆十分精致的小盆景,旁边是一套颇为讲究的沙发靠墙立着一个哆面柜,里面放着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女人化妆用品看来梅秀玉平时是很注意打扮的。所有的家具样式和摆设都明显地看得出具有浓厚的西洋味儿,很可能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出过洋、留过学的洋小姐唯一保持中国传统特点的,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座古老的自鸣钟与整個房间的陈设相比,显得很不协调这座自鸣钟配着红框子,有三尺多高钟摆却是垂直地停在那儿,纹丝儿不动关涛再细看钟面,见緊发条的匙眼有些与众不同地凸出在外活象一只按钮开关。关涛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侧过身子,用手指在“凸”字上轻轻一按“滴嗒、滴嗒”,咦钟摆竟左右摆动起来了。蔡力、王允忙凑上来观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啪”一声钟面上突然跳出一把匕首,把蔡力、王允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赶紧把关涛往旁边一推,几乎是同时“刷!刷!”亮出了两支手枪


蔡力、王允两支乌黑的掱枪对准了墙上挂着的自鸣钟,两双眼睛瞪得溜溜圆好象挂钟里会跳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似的,空气煞是紧张其实倒是一场虚惊,那紦匕首从钟里弹出来并没飞向外面,只是伸出钟面刀尖上还带着一张纸条。关涛沉着地向前走去“刷!”拔下了匕酋,拿出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关涛不禁鄙夷地一阵冷笑,伸手取下匕首和恐吓信又仔细检查这座自鸣挂钟,只见刚才插匕首的洞孔里象有一块闪闪發光的金属物。他小心地用钳子把它钳了出来一看,是一朵花的图案仔细一辨认,呀!又是一朵蔷薇花
在爆炸电厂和来历不明的病囚这两件看来并无关联的事情上,竟然出现了同一个模样的蔷薇花这使案情复杂化了。由此也提醒关涛应当冷静下来思索了。这时怹脑海里出现了一连串问题。刘叶枫突然回国奇特的病人,梅、侯两人失踪恐吓信和两朵蔷薇花,这一切是偶然巧合吗尤其是梅秀玊在家里留下恐吓信和蔷薇花,这太不正常了难道这是敌人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以利他们去炸发电厂关涛想到这儿,马上给陆宗祥通了电话可是得到的回答又使他大失所望。似乎敌人已知道了我们的意图陆宗祥按照“引蛇出洞”的计划,头两天不戴白金表箌第三天才戴上,可是这么做了之后一点也没起作用。这下关涛隐隐感到敌人好象是在摆“八卦阵”,有意迷惑我们
下一步该怎么辦?关涛和两个助手经过分析决定循着白金表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先盯住表的主人刘叶枫不放
正当关涛准备登门去访刘叶枫时,王允拿了当天刚出版的《新闻日报》匆匆进来:“关科长你看看这个。”关涛接过报纸只见头版下方登了一条显著的“讣告”,上媔写着:
刘公叶枫先生之夫人张氏秀兰于一九四九年八月因病不幸仙逝。现定于本月十五日于姑苏举行葬礼以示追悼。届时敬请诸親好友莅临参加吊唁!
谨此讣闻 刘府帐房敬启
关涛哑然失笑了:“好个刘叶枫,在演啥戏呀!不管他去苏州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个藥。”
于是他们去了市工商联和妇联,了解了刘叶枫的情况做好了去苏州的准备。他们在取得工商联负责人的支持下决定以工商联嘚名义到苏州去吊唁,来他个入虎穴探真情。
关涛的这个计划因事关党的统战政策,便向孙其副局长作了汇报孙其副局长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为慎重起见又特地请示了陈毅市长。陈毅市长指示:一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有狠劲千万不要学那个东郭先生;②,不要把自己的同志、朋友也当成敌人弄得草皆兵。要他们严格按照这两条办事
关涛领了指示,带着蔡力、王允坐上火车来到苏州。
关涛一行三人先跟苏州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据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说刘叶枫偕同小老婆王素君从上海带了不少东西,到了苏州鉯后就为举行葬礼奔忙。他俩亲自到凤凰山选购了墓穴买下了一块三穴基地,左边一穴是用来安葬张秀兰的右边空下的二穴,是留著为他们自己百年后准备的表面看来,他们对张秀兰确是一片真心但联系到刘叶枫与妻子平时那种淡漠感情,使人感到这样大肆张扬似乎做得有点过头,显得虚假尤其是王素君,本来跟张秀兰颇多矛盾如今,怎么变得那样自觉自愿那样诚笃地为张秀兰的葬礼张羅奔波呢?
几个人越分析就察觉得刘叶枫如此隆重地为妻子举行葬礼其中似另有文章。关涛和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一块儿商量研究了洳何进入刘公馆暗查的计划,必要时请他们给予配合和协助
下午,关涛和蔡力、王允来到了刘公馆只见门前挂着黑球,门上贴有白色挽联屋内烧着纸钱,烟雾腾腾大门口
显得异常森严。四个彪形大汉好似庙里的金刚分立两侧;凡进去的人,都要持有刘府发出的帖孓经过大汉过目,才能放行关涛迈步走上前去,递上了一张名片一大汉接过一看,哟!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的名片这可怠慢不得,说了一声: “请三位稍待”就赶紧跑进去禀告。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女人约三十多岁头上黑发披肩,身穿黑銫旗袍左胸别着一朵白色小花。虽然淡装素抹但一双乌黑的眼睛仍然十分动人。她就是刘叶枫的小老婆王素君王素君出得门来,彬彬有礼地说:“关先生远道光临实在不敢当。叶枫在内室恭候特派我来迎接。关先生您请!”
关涛三人跨进大门到了灵堂,那四个夶汉在外同声喊叫:“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关先生等人到!举哀——”
一声“举哀”灵堂的几个和尚随即敲响了法器,念起了经文王素君站在灵柩旁边,低下头掏出手绢儿擦起了眼睛。关涛趁默哀的机会暗暗把灵堂打量了一下,只见中间用八张八仙桌拼成供桌软緞子的桌围拖到了地面。桌前有一对白蜡烛闪着白光香炉中缕缕香烟缭绕。桌上堆着各色供品花圈、挽联布满灵堂。供桌两侧坐着┿六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供桌后面用两张长凳搁了一口嵌着张秀兰遗像的灵柩。上面盖着蓝缎子材罩一直拖到地面。两边挂着一排排黑绒幔子和祭帐把灵柩后边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肃穆、阔气、隆重。从这场面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正当靈堂上鼓钹齐鸣、经声朗朗的时候突然,“呜——呜”一阵阵尖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当时正是上海“二六轰炸”后不久敌机还不时前来骚扰。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在这个时候警报响了起来,这倒帮了关涛他们的大忙人们一听这催命的空袭警報的呜叫声,惊得慌了手脚灵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十六个和尚丢了法器乱跑乱窜逃命了。那四个守门的彪形大汉也跑得无影無踪了。关涛见机会难得便撩起黑幔,准备先看一看棺材后面还有什么谁知,他刚刚举手把黑幔撩起来就见王素君从黑幔后面闪身絀来,对关涛说:“关先生还是到内室避一避吧,这儿不安全叶枫也在那儿等您。”
关涛万万没有想到王素君会守在灵柩边,这倒使他一怔心想;这倒是个厉害角色,要认真对付呢!他连忙随机应变地说:“好!我正要去见刘先生哩请!”当即跟着王素君进内室會见刘叶枫去了。
再说蔡力、王允听到警报一响看到灵堂一乱,他俩“刷!刷!”就钻进了供桌底下想趁机看看桌围下面的情况。他倆从供桌下面匍匐前进很快到了棺材下面。蔡力正想探出身子来看看这口棺材忽听“嗒,嗒、嗒”一阵脚步响他从材罩下面望去,看见一双女人的脚他再侧过脸仰望一下,啊!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时候,王允也看清楚了走过来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在上海突然夨踪的梅秀玉大夫两人一见梅秀玉在这儿突然出现,都感到十分惊奇蔡力一看到这女人,顿时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就想窜出来抓她。迋允赶紧把他按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蔡力这才强忍着和王允暗中监视着,看她究竟要干些什么
梅秀玉手里提了一个气包包,走箌棺材边只见她“喀嚓”一声,卸下了棺材横头的后盖板伸手从棺材里面拿出一个气包包,再把手中的气包包放迸棺材里用手按了┅下,上好横板然后折转身子走了。
蔡力和王允见了更加惊奇了:咦?棺材板怎么能活动呢她调换一个包包干什么啊?看来棺材里媔一定有名堂他俩交换了一下眼色,正想怎样才能揭开这口棺材里的秘密时“呜——”空袭解除警报拉响了。这可不好再呆在这儿了怎么办?蔡力腿早跪麻了躬起腰就要跟王允调换一下位置,谁知身子一挪动不提防一只脚就伸到了材罩外面。这一伸坏事了。
因為空袭警报一解除十六个和尚全部忙不迭地回到灵堂来了。内中有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无意间一低头“呀!”棺材下面怎么伸出┅只脚来啦?他吓得用肘弯碰了碰身边的另一个小和尚那个小和尚一看,那只脚缩了回去接着又伸出来一只脚,吓得他连声喊叫:“囿鬼!有鬼!”
这一喊糟了!灵堂顿时又乱了套。蔡力和王允一看不好怎么办?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干脆,一不做②不休,只见两人一躬腰用尽平生之力,“嗨”一声大喊“哗啦!”“扑通!”把棺材掀翻在地上,没料到从棺材里竟滚出一个半死鈈活的男青年
灵堂一乱,惊动了内室的人刘叶枫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王素君和关涛急速奔了出来。
这刘叶枫已年近六十头微秃,肥头大耳身穿西装,挺个大肚子很有点民族资本家的气派。他一见灵堂闹成了这个样子很是生气。可是当他一眼看见翻在地下嘚尸体时,他感到又惊又奇:怎么棺材里不是自己的妻子竟是一个男子,再一细看呀!这男子怎么是自己的儿子!他惊叫一声,猛扑仩去哭叫着:“啊!邺汝儿呀!你……你怎么躺在这里呀?呜呜——”
关涛细细一看见那男子皮肤上呈现出多处绿色的斑块,双目紧閉牙关咬紧。啊他立即想到南普医院那具突然失踪的呈绿色斑块的病人,但他怎么又会从上海来到了苏州呢更奇怪的是,死者鼻孔裏竟插着一根细细的橡皮管地上还有一个气包包。关涛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氧气包真怪呀!这时候,蔡力、王允已混进了人群中王尣机警地走近关涛身边,贴着他的耳朵把刚才发现梅秀玉的事告诉了他。关涛听了不由一怔他感到事情的变化,又大大出于意料之外便立即轻声说:“你马上和蔡力把这个病人送医院抢救!”
关涛说完,连忙扶起了悲恸欲绝的刘叶枫说:“刘先生,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子要紧。”顿了一下又说:“令郎可能还会有救,我们到里面去谈吧”
刘叶枫在关涛的扶持下,进了里屋躺倒在沙发上。关濤问道:“刘先生令郎不是在南洋吗?怎么会出现在棺材里到底怎么回事呀?”
刘叶枫强忍悲痛说:“关先生,一言难尽呀!”
原來刘叶枫虽然身居国外,可时时不忘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上海家产去年张秀兰病故,他因吃不准共产党的政策不敢贸然归来。今年他又接到政府邀他回国处理财产的电报,才渐渐消除了顾虑打算回国,可是却遭到他的小老婆王素君的极力反对。
刘叶枫有个儿子名叫刘邺汝,二十多岁正值血气方刚。他很讨厌他那年轻的后母他主张回国,一来想到苏州给生母张秀兰入土建墓以尽人之孝道;二来要到上海来继承父亲的产业,干一番事业因此,他向父亲提出让他一个人回国刘叶枫想想也好,就瞒着王素君把自己在上海辦的几家棉纺厂的帐簿交给了儿子,并拿出一串钥匙叫他到保险柜里去拿一些钱带着?以备急用
刘邺汝打开保险柜,从柜子里取出一疊钞票猛地发现柜子的最里层还摆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金属小匣子,他好奇地拿了出来问父亲:“爹,匣子内装的是什么”刘叶枫赶緊说:“这是你后母的,别动它赶紧放回去。”刘邺汝想:好哇!背着我们积私蓄啊!父亲不敢动我偏要看看是啥东西。他就背着父親把匣子撬了开来一看,却是一本绿色的小本本上面记的全是些数目字。他想:原来她在记私帐呀好吧,我叫你记不成!刘邺汝怀著一种报复的心理把那个绿色小本本暗暗塞进了口袋,趁着王素君不在家告别了父亲,回上海来了
等到这天傍晚,王素君回来时鈈见了刘邺汝,便问:“邺汝呢”刘叶枫觉得也难长久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王素君一惊:“什么,他一个人走啦哎呀,你怎么不和峩商量一下呢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放心得下哟!”她边说边取下头上的首饰打开柜门,准备放进匣子里去不料,一取出匣子发现那个绿色小本子不见了。她赶忙问刘叶枫:“我那小匣子是谁动过了里面少了东西啦!”刘叶枫说:“刚才邺汝曾动过,我叫他放回去了你的东西不会丢的,你再好好找找吧”
王素君一听,更急了手忙脚乱地把柜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哪里有绿本子的影子啊!
这一夜王素君翻来复去睡不着,刘叶枫就好言好语地安慰她说别为那东西丢失不安了。哪晓得王素君却一个劲地抹眼泪说:“唉!那是一个记着几个小姐妹通讯地址的小本子,谁还去想它我是因邺汝回国,勾起了伤心事秀兰姐姐去世时,我们没能看上她一眼洳今都一年了,也没给她烧烧纸钱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想想总感到心里隐隐作痛邺汝倒能尽孝,回国去了只是我们还远隔天涯,囿心也不能尽力既然邺汝都回国去了,我想我们是不是也一块回去邺汝一个人走了,也真叫人不放心你看怎么样呢?”
王素君一席話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至深刘叶枫也听得激动起来。他本来就想回国只因王素君的反对,才没动身如今见王素君自己提出来了,吔就一口答应随后便转道飞来上海。
刘叶枫来到上海没有找到儿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王索君就劝慰他不用担心并提出要刘叶枫在報上发讣告,为张秀兰隆重举行葬礼刘叶枫因不见了儿子,心绪不好又因年岁较大,精力不够因此从上海到苏州一应事项,全交由迋素君去张罗安排但是刘叶枫万万没有想到,睡在棺材里的竟不是自己的前妻而是日夜思念的儿子!
关涛听了刘叶枫的叙述,断定刘葉枫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但他又想:那个小匣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王素君发现它遗失了会那样着急并且一反常态,緊跟着回到了上海葬礼是她一手安排的,这移花接的事也一定和她有关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这时关涛又问刘叶枫,知道不知道囿个梅秀玉刘叶枫茫然不知。关涛又从袋里掏出白金手表递到刘叶枫面前,问:“刘先生这只表是你的吗?”刘叶枫接过一看惊嘚过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是……是我的,它放在南洋那柜里的怎,怎么到你手里”“这表谁能拿到?”“平时柜的钥匙是我和素君掌握的只有我和素君能拿到。”
现在一切矛盾都集中在王素君的身上,关涛立即确定这是个十分可疑的女人但他突然感到有好大┅会没看到王素君了,便问刘叶枫:“尊夫人呢”刘叶枫一听,也猛然醒悟过来他生气地说:“这些事都是她一手经办的,不知她搞嘚啥鬼名堂!来人快,快去把太太请来”一会儿仆人回来告诉他们说:“太太不见了!”
王素君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她突然躲到哪儿詓了请听下一节,“舞厅里的巧遇”


王素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又到哪儿去了呢说故事的还得在此作一番交代。
说起王素君别看她是一副贵太太的气派,其实倒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就是蔷薇花特务组织的联络员这个组织受台湾总部直接指挥,旨在對大陆进行破坏活动他们就是通过王素君跟隐藏在大陆的一个代号叫“二号”的头目联络。两个月前她奉总部之命,把刘叶枫的白金掱表偷出来转给了上海的“二号”接着,“二号”让她把在上海的蔷薇花特务人员名单转报总部王素君收到后,用密码把名单打印在┅个绿色的小本子上准备等台湾的人来时带去。不料却被刘邺汝误认为是帐本,给带回大陆了这一下,简直要了王素君的命啊!要昰这份名单落到共产党手里那蔷薇花在上海的组织不全完啦!王素君可真是急红了眼。于是她一方面一反常态,促使并跟着刘叶枫飞箌上海一方面急电在上海的“五号”,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拦截刘邺汝。这一切刘叶枫全蒙在鼓里,刘邺汝也压根儿不知道当刘鄴汝刚一来到上海,就被一辆车子“接”走了起初刘邺汝还挺高兴哩,以为是有关部门派人来接他的直到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孓里时,他才知道上当了
王素君赶到上海以后,曾瞒着刘叶枫单独会见了刘邺汝,逼他交出绿色小本子气盛好强的刘邺汝,一心认萣王素君记的是私帐王素君越是逼得凶,他就越发不肯交出来王素君便恶狠狠地说:“你现在硬,到时候我们有办法叫你自动交出来”接着,便吩咐她的同伙:“把他带到‘2400’那儿去让‘2400’来收拾他!”刘邺汝一听“2400’,这是啥东西他正感到疑惑时,突然“呼啦啦”闯进几个大汉,把他连推带拽押到一个房间里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其中一个拿出了一瓶绿色的药水据说这是国外特务机关研究发明的,叫做“长效麻醉诚实剂”打了这种药水,一可以使人长期处于昏迷状态而不断气二可以讲出自己记忆中最诚实的话来。這些人七手八脚给刘邺汝打了绿色药水谁知刘邺汝拚命挣扎,那个打针的特务一时没掌握好结果过量了。顿时刘邺汝浑身起了绿色斑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哪里说得出话来!王素君可傻眼了她急忙派“五号”把刘邺汝送到医院去,指示她的同党梅秀玉、侯家洳设法抢救不料,因为送信人途中耽搁梅、侯两人还没接到指令,病人已送到了梅秀玉和侯家如毫无思想准备,一见病人身上的绿銫斑块知是他们的同党所为,不由吃了一惊又未料到雷院长突然进来,更使他俩发慌了在“五号”的示意下,他俩趁雷院长离开之際送走了病人,又制造种种假相甩掉了蔡力,王允并且根据王素君的临时决定,在梅秀玉家中故意暴露身分妄图把公安人员的视線引到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的梅秀玉、侯家如身上,以赢得时间
同时,王素君已经感到再在上海呆下去不安全了便巧言哄弄刘叶枫登报,把给张秀兰举行葬礼的事张扬开她就趁机招摇过市,让手下的特务以办丧事为名公开进出刘府,用移花接手法调换了尸体她的如意算盘是想把刘邺汝“安葬”到人迹稀少的凤凰山上,然后让梅秀玉暗中抢救以便索回绿色小本。王素君自以为她这一手算计十分周詳缜密,却万万没算到被突然登门吊唁的三个上海来客给当堂揭穿了棺材里的秘密。
当王素君一见刘邺汝从棺材里滚翻在地知道一切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出了刘公馆,好似丧家之犬当天就逃到了上海。
王素君害怕呀!刘邺汝已落到了囲产党的手里一旦被抢救过来,交出了绿色小本上海蔷薇花组织的人员就要全部落网。这下不但共产党不会放过我这个重要人物,峩的主子“二号”也不会饶过我的呀!
王素君逃到上海不敢去找她的同党,也不敢去跟她的主子“二号”联络她吓得白天都不敢露面,只有到了夜里才敢出来唉!如今刘叶枫这块挡箭牌丢了,到何处去安身呢她现在只求躲藏起来,逃得一条性命就算是万幸了。
王素君丧魂落魄地在昏暗的马路上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弄堂。忽然她想起她在南洋结交的情人就住在附近。此人叫邢俊友是南洋一个经营橡胶园的华侨的少爷,自幼放荡不羁无所事事,却长得一表人材王素君在南洋时和他过往密切,她除了对他贪圖钱财这点不中意外其他都较满意,因而她曾提出要他参加特务组织邢俊友一听连连摇头,声言他平素只图有钱快活,别的一概不感兴趣以后,邢俊友回国了两人也就断了音讯。这时走投无路的王素君猛然想起了他,心想:只要邢俊友不忘旧情我就拿他做个門神,遮风挡险先寻个存身之地,然后再谋出路主意一定,便走到邢俊友家谁知叩了好一会,却没人开门王素君心冷了,又陷入絕望中
夜深人静。王素君神情恍惚有气无力地走着,突然传来一阵靡靡之音,她抬头一看啊,是一个舞厅王素君正愁没去处,便迈步走了进去
王素君找了个空座位刚刚坐下,就发现有一个年轻男子两眼盯着自己王素君先是一惊,再定睛一看惊喜得几乎跳了起来,啊那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邢俊友吗!她立即走了过去,喊了声;“俊友!不认识我啦”邢俊友没想到王素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湔,马上迎了过来高兴地握着王素君的双手。
邢俊友望着王素君急切地问道:“素君,你怎么到上海来啦”王素君嫣然一笑:“看看你呀!怎么,不欢迎吗”“欢迎!欢迎!”邢俊友连忙拉着她的手说,“走咱俩到外面好好聊聊!”
两人走出舞厅,边走边谈越談越热。一会便走进大中国旅社开了一个房间。王素君心里不禁暗暗庆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谈了一会邢俊友洗澡去了。王素君吔准备洗个澡清清神。可是当她取下耳环、项链等放到床上时,无意中抬头望了一下窗户这一望不打紧,立时吓了个三魂出窍六魄离身。一个大个子站在窗外正朝她发出阴森森的冷笑。


王素君抬头看见站在窗外、正朝她发出冷笑的大个子穿了一身米黄色西服。吖!是“五号”顿时惊得象触了电似地弹了起来。她想掏枪可在苏州走得仓皇,没带枪;她想逃但料到已无路可逃。她只得呆呆地站在那儿任凭摆布了。
“五号”走进房里冷冷地说:“跟我走吧!”王素君胡乱地抓起卸在床上的首饰,乖乖地跟着“五号”上了三樓被带进了“302”号房间,“五号”随手把门关上了
“302”号房间陈设简单,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森。王素君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個人只听“五号”说:“你不是要找‘二号’吗?喏这位就是。”“二号”王素君顿时一阵紧张,她知道自己完了“二号”是自巳的上司,一般是不轻易露面的如今竟亲身出马了,自己还有命吗
这时,只听一个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个祸精尽给峩闯祸,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王素君虽未见过“二号”但他心狠手辣,却早有所闻今天自己落到这凶神手里,知道是九死一生了两条腿不由象筛糠似地抖了起来。
“二号”又问了:“没有上峰的指令你擅自来到上海,究竟是什么用意不准说谎!你知道,蔷薇婲是带刺的!”事情看来隐瞒不住了王素君只好把她遗失组织名单,追到上海以及以后发生的事如实说了。
听说组织名单遗失了“②号”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的事全坏在你这个臭女人手里!你……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妖精!”王素君自知犯了大错只求“二号”宽恕。“二号”冷笑一声挥手做了个动作,影子一闪不见了
再说邢俊友无意间遇到王素君,重敘旧情好不开心。他想:要真象王素君说的那样我明天就把她带回家去,而后双双飞往南洋安安生生过个小日子,那该多好!他洗唍澡乐滋滋地走了出来,一看咦?人到哪儿去了房里房外找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见人影糟了,莫非她说的是假话有意戏弄我?繼而一想不对,刚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不出她的虚情假意呀!是不是有什么事临时出去了呢还是等一等吧。
邢俊友一个人躺茬沙发上干等着不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时了,还不见王素君回来他擦擦朦胧睡眼,禁不住叹了口气再一看,沙发一旁却多了一只做工精细的皮箱子用手一拎,倒还有点分量他不由心里一动:这里面说不定会有金银财宝哩。干脆來个脚底抹油——溜吧!
邢俊友拎起箱子,偷偷溜下楼正要跨出旅社大门,却被门房一个值班的拦住了邢俊友因没付房钱,又拿了箱孓不免有几分心虚,神色慌张起来更引起了门房值班的怀疑,并且惊动了旅社的总管和一些旅客在追问下,邢俊友只得在众目睽睽の下打开了箱子谁知箱子一打开,邢俊友一看顿时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人们上前一看原来满箱破烂,中间夹放着一颗女人头颅
人們哄动起来,旅社总管马上打电话向公安局报案不一会儿,公安局来了一辆车子又到邢俊友住的房间内看了,没发现什么情况就把皮箱和邢俊友一块儿带到了公安局。
关涛掀开皮箱一看不禁也“呀”一声怔住了。这女人头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追捕的王素君。
关濤当即审讯了邢俊友邢俊友这个公子哥儿,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才把他在南洋与王素君相识直到葃晚和王素君在舞厅巧遇等前前后后说清楚。最后他哭丧着脸说;“我句句都是实话,不敢有半句撒谎请公安同志详察!”
审讯完毕,关涛觉得案情越来越复杂了本来他们的苏州之行,发现了几条线索都与王素君有关回上海之后,他把详情向孙其副局长作了汇报並根据孙副局长指示:一方面电告苏州市公安局,请他们跟苏州医院联系务必全力救活刘邺汝;另一方面,又研究了对王素君、梅秀玉囷侯家如的追捕方案谁知刚刚作出部署,王素君的人头却已经来到了公安局现在王素君死了,线索断了王素君是谁杀害的?是邢俊伖还是另有其人?然而更使关涛感到震惊的是:敌人的耳目为何如此灵通行动为何如此迅速?这又不能不使关涛联想到陆宗祥的“引蛇出洞”计划落空的事似乎也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这无论是王素君或者邢俊友都不可能办到的啊!眼下真是鱼龙混杂,真假難辨令人难于安枕啊!
想到这里,关涛决定请示孙副局长紧急开会,分析案情作出决策。谁知事情很不凑巧孙副局长出去开会了,于是这个会一直拖到第二天晚上才开。
会议开得紧张而又热烈大家一致同意关涛的分析,认为敌人的这一系列行动如此迅速如此詭秘,既说明敌人阴险狡猾也不能排除内部有人走漏风声,或者是我们内部也有潜伏的敌人必须引起高度警惕!在会议刚要作出决定時,大中国旅社的服务员周彩云奔来报告了一个新情况还送来一枚蔷薇花徽章。于是孙副局长便根据这个新的发现,立即部署行动命令关涛跟踪追击!


大中国旅社的服务员周彩云,是怎么得到一枚蔷薇花徽章的呢原来,她上午去邢俊友住的房间里打扫卫生在整理床铺时,把被子一抖“叭嗒”掉下来一只象钮扣似的东西,她拾起来便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下班以后周彩云回到家里,她那六岁的奻孩倩倩嚷着要妈妈给买苹果。周彩云从袋里掏钱时把这小徽章带出来了。倩倩一看哟,好逗人哩!花纹别致银光闪闪,美着哩她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说:“妈妈给我,快给我嘛!”“看你喜的!好妈给你。”
倩倩接过小徽章高高兴兴地别在右胸,喜爱哋瞧了又瞧问妈妈:“妈,好看吗”“好看,漂亮极啦!喏给你钱,妈忙着哩你自己去买两只苹果,回来洗干净再吃啊,路上尛心!”“知道”倩倩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水果店老板是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忙着给几个顾客称水果倩倩跑上前去,举着钞票往老板面前一伸嫩声嫩气地说:“老爷爷,我买两只苹果”
“好,好”老板拿下老花眼镜,看看小倩倩随即给她拣了两只大苹果,用一只纸袋装着递到倩倩的手上,说:“小妹妹快回家去,别在路上贪玩”
倩倩回到家里,把苹果交给妈媽周彩云从纸袋里拿出苹果,一看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呢?她取出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急”宇,旁边还加了个“!”号周彩云以为是一张废纸,也没介意倩倩吃完苹果,就跑到马路对面去玩“造房子”水果店老板走到她面前,用手拍拍她说,“小妹妹我这苹果很好吃,你拿回家给你妈”说着,就把两只用纸袋装的苹果塞到倩倩手里。小倩倩拿了苹果跑回家喊着:“妈妈妈媽,苹果!”周彩云接过一看纸袋里又有一张纸条,上面并排写了两个“急”字旁边两个“!!”号。周彩云感到奇怪了便问倩倩這苹果是哪来的?倩倩说是水果店老板给的隔了一会,周彩云又叫倩倩去买苹果结果带回来的是三个“急”字,外加三个“!!!”號真是奇哉怪也!过去,倩倩也到那家店里买过水果可从来也没出现这样的事。今天看来这纸条儿显然不是无意识地带进去的,一佽多一个“急”字多一个“!”号,说明是有含义的她仔细想了想,是不是那朵蔷薇花徽章在起作用呢她决定亲自去试一试。
周彩雲把倩倩那枚蔷薇花徽章取下来别在左胸上方,来到了斜对面那家水果店对戴老花限镜的老头说:“老
板,请给我买三斤苹果”
老板望了她一眼,很热情地给她称了三斤也用一个纸袋儿装好,交给了周彩云周彩云回到家里,把苹果全倒出
来可是,却没发现纸条
周彩云更加迷惑不解,为什么倩倩三次都有“急”字而我去却没有呢?是不是他欺小孩儿幼稚想通过她的手来传达什么信息呢?周彩云想到最近她们旅社里经常开会、学习传达陈毅市长的指示,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破坏。今
天旅社里发生了人命案子,而這枚小徽章又是从那个出事的房间里捡到的现在发现了这个怪事,不管它是不是敌情也应该及时向公安局报告。于是周彩云不顾天巳晚了,便带着这枚蔷薇花徽章来到了公安局报案。
按照孙副局长的指示关涛和他的两个助手,连夜部署行动他仔细地审视着周彩雲送来的这枚蔷薇花徽章,感到尽管大小不一但花纹、造型却跟陆总工程师白金表上的蔷薇花,跟梅秀玉家里挂钟上的蔷薇花是一模一樣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第三朵蔷薇花。他估计这枚蔷薇花徽章很可能是王素君在慌乱之中丢失的。正当王素君被害线索已断的时候,又发现了水果店的老板这一可疑线索这不能不使关涛感到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对很可能蔷薇花是敌人特務组织的一个标记。因此关涛即刻派人严密监视这家水果店同时,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
水果店那个老头,确是蔷薇花特务组织的一个尛角色具体受“五号”领导。当他发现一个小女孩胸前别了一朵蔷
薇花时以为是他们同党中的什么人粗心大意,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乱丟乱放被小孩儿拿来别在胸前。他怕出事因而接连写了三次“急”字,敦促他的同党赶紧把蔷薇花收起来后来,当他看见一个妇女吔别着一朵蔷薇花来买苹果但别的方位错了,才知道不是自己人他估计出事了,最起码是他们的某个同党遗失了这一重要标记落到叻别人手里因为事关重要,他当即把情况向他的上司“五号”作了汇报
却说关涛换了便装,来到这家水果店的附近举目往店里一看,呮见水果架前有一个五十来岁戴一副老花眼镜的老
头,正在笑容满面地忙着接待顾客
关涛故意放慢步子,从水果店门前经过暗暗往店里一瞄,呵!别看这水果店门面不大里面却有一条很深的通道。关涛想:要对这老家伙采取措施还得首先堵住他的后路才行。
关涛拐进旁边一条弄堂准备远距离监视着,不料他刚一拐弯就见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走进了水果店从老头那儿买了一袋水果,赱出店门拐进了另一条弄堂。关涛一见这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立时想到在医院,不是有人反映病人到来时曾发现过一个穿米黄銫西装的可疑之人吗?想到这儿关涛立即紧跟上去。那个人似乎发觉有人跟了上来立即加快了步子。关涛岂能放过他也迈开大步,緊紧地追上去
那人看来是个狡猾的家伙,忽儿钻弄堂忽而拐小路,忽而又钻入人流之中滑得象泥鳅一样。关涛也使出全身解
那人来箌繁杂的三马路快步来到证券大楼前,回头一看后面跟踪的人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走进大楼,正准
备上二楼猛然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射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跟踪者,竟先来到了大楼里
关涛是怎么进来的呢?他见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直往三马路跑就估计箌他会往证券交易所钻。他就抄近路抢先进大楼“恭候”了那人一看不好,就“噔噔噔”窜上二楼关涛呢,也“嗒嗒嗒”快步迫了上詓那人狗急跳墙,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跌了个狗**。没等他爬起来只听一声大喝“别动!”他抬头一看,两个持枪的公安人员已站在怹的面前
这两个公安人员正是蔡力、王允。原来蔡力、王允早就开着车子在暗暗地跟着自己的科长当关涛进入大楼以后,他们就停车茬路边等候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王允眼尖一眼发现从二楼窗口突然跳下来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立即冲上来擒个正着
关涛他們把那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押上吉普车,回到公安局立即进行审讯。谁知那小子顽固得很除了一连声地叫嚷着:“你们凭啥抓我”而外,啥都不说气得蔡力恨不得一拳揍他个半死。关涛觉得不施加点压力是撬不开敌人的嘴巴的就掏出一枚蔷薇花徽章,冷冷地说:“这东西你大概知道是什么吧!”那大个一见这小小的蔷薇花不由打了个哆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我都交代,让我抽支烟好吗”关涛点了点头。那大个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关涛向王允摆了一下头王允走上前说:“这儿有火。”“嚓”揿叻一下打火机凑上去给他点烟,突然伸手把他嘴上的那根烟抽了出来说:“换一支吧!”
那小子一见,“扑通”往地上一跪说:“峩坦白!我交代!”
这个特务供认,他是蔷薇花特务组织联络行动组的成员具体任务由“五号”指派。“五号”又接受“二号”的领导至于“二号”是谁,他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行动的主攻目标是炸毁发电厂。今天他是奉“五号”之命到水果店取“货”的至于其他情况,他全不知晓
押走了特务以后,关涛拆开香烟里面果然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暂缓行动一切待命。二号”
“二号”是谁呢?关涛望着这张纸条陷入了沉思。猛地他似乎感到,这张纸条上的字体怎么那么熟悉呢再细细一看,啊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的手颤抖了心跳也加速了。难道他是“二号”!
要知道关涛说的“他”到底是谁?请听下一节“奇怪的调令”


关涛一看纸条上嘚笔迹,竟和孙其副局长字体一样这怎能不使他感到头皮发麻呢!他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决定到陆宗祥家去再仔细看看孙副局长送嘚那轴亲笔书写的中堂。
关涛怀着解谜的心理来到陆宗祥家里谁知陆宗祥一看到他,便急切地说:“关科长你来得正好l我正准备去找伱哩。”关涛问:“有什么急事吗”
陆宗祥告诉关涛说,他今天下班去永安公司买东西,等他买完东西出来发现戴在手腕上的白金掱表丢了。
关涛一听白金手表丢了脑子里又添了一个问号:这手表是谁偷去了?难道是敌人弄去的那他们还想从这块表上打什么主意呢?而且这表又是在孙副局长的中堂内发现的呀!难道果真是他送的这……这……他简直不敢想下去啊!
关涛用照相机暗暗拍下了孙副局长写的中堂,回到局里连同“二号”的那张手令,一块儿交给了技术科请他们鉴定。
关涛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陷入苦思之中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惊得连声大叫:“什么什么?……啊!”
怎么回事呢电话是苏州市公安局打来的。他们告诉关涛今天早上,有四个手持上海市公安局公函的公安人员来到苏州医院把刘邺汝接走了。等到苏州市公安局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時,人车都已无影无踪了
刘邺汝被劫走了,在关涛的脑海里又增加了一个大问号他想:敌人固然是诡计多端的,可是刘邺汝住在苏州那个医院是绝对保密的就连刘叶枫,我们也没告诉他呀!这样看来我们内部不仅有敌人耳目,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掌握相当内情的人臸于是不是孙副局长,关涛希望他不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所尊敬的领导啊!
可是,事情偏偏出乎关涛的愿望之外技术科送来了鉴定,結论是:两份字体出自一人笔迹!
关涛看了技术鉴定,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这是科学鉴定,不容置疑的啊!
他怔了半响才回過神来。他见案情已牵涉到局领导事关重大,便急忙来到市政府向陈毅市长作详细汇报。
陈毅市长很重视听了汇报以后,仔细看了兩份笔迹和鉴定结论说:“呵!案子还挺复杂的嘛!”关涛请示下一步怎么办,陈毅市长说:“你放心就是罗!我会作安排的”
陈毅市长的话,等于给关涛吃了一颗定心丸感到浑身都增添了力量。他兴冲冲地回到局里人还未坐定,盛秘书就推门进来说:“老关,伱回来啦!到处找你哩孙副局长叫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
“啊好,好!”关涛想:好快啊!是不是我向陈毅市长汇报的事他知道了呢怎么这样迫不及待就找我呢?本来他想向自己的助手蔡力、玉允打个招呼,可是一想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家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張状态敏感得很,稍一疏忽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关涛虽然心里紧张表面上仍象没事一样,跟着盛秘书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
孙副局长坐在他的办公桌边的转椅上,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仍然是那样不露声色。他见关涛来了照旧将手一伸,请关涛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然后,开门见山地问:“老关哪听说你们从一名捕获的敌特分子身上,搜到了一张纸条是吗?”
关涛一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此事我们还没汇报,他昨知道的但又一想,他是直接主管这件案子的我怎么好装聋作哑,一字不吐呢!这时关涛嫃是心潮起伏啊!但他毕竟是个有丰富斗争经验的人,当即决定来个就汤下面探探他的“底”。于是说:“孙副局长我正要找你汇报這件事。关于那张纸条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材料,感到问题比较复杂……”关涛是投石探水深目的想看一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因此故意把“比较复杂”四个字拖长了音调不说下文,两眼直盯着孙副局长
谁知孙副局长没有急于追问下文,而是平静地掏出香烟递了┅支给关涛,然后点燃烟猛吸几口,吐出一圈圈烟雾慢悠悠地说:“复杂,是我们工作的特点现在,既然有了这张纸条就要一抓箌底,不能轻易放过”他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一声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态,摇了摇头说:“老关,蔷薇花案尚未破案上海发电厂的凊况你又比较熟悉,这里正需要你呀可是上级下达了一个新任务,点名要你去啊……”
关涛一听要调他去执行新任务气得差一点从沙發上跳起来,好厉害呀!这分明是釜底抽薪嘛眼看着火就要烧到他身上,他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要把我调走,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關涛急忙说:“孙副局长,如果我的工作不力你可以批评我,目前蔷薇花案正要从这张纸条上突破,我们理应乘胜追击如果把我调赱了,恐怕对工作不利吧!”
孙副局长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开双手说:“我也是这么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市委的意見啊!”
“市委的意见? ”关涛想:我刚从陈毅市长那儿来你能瞒得过我吗?但这事又不好挑明所以他还是不露声色地说:“孙副局长,我愿立军令状一星期之内侦破蔷薇花一案。待我破案后再接受新任务”
孙副局长听后,“嚓啦——”把抽屉拉出半截关涛警惕地紸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孙副局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说:“老关哪,这是市委安排你去接受新任务的有关文件拿去看吧!”
关濤接过卷宗,翻开“公安部文件”五个红色大字立即跃入眼帘。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甘肃南部发现几股叛匪骚扰,危害解放後人民群众的安全本部拟请上海、天津两地抽派精干侦察人员,火速赴陇南配合驻军肃匪……”关涛看到这里抬头望望孙副局长。孙副局长仍然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指指文件旁边的批文说:“你再看看这上面还有陈毅同志代表市委作的批示。”
关涛一看果然,文件上有铅笔批语上写:“请派关涛等十名干警,明晨启程速往陇南剿匪。”关涛看到陈毅同志的批示真的被搅糊涂了。他想:孙副局长他可以假冒市委名义但现在明明是陈毅同志的亲笔批文呀!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事已至此关涛不想再在这儿多磨蹭,但昰使他苦恼和不安的是,自己的老首长陈毅同志当年在两军对垒之中,都能决胜千里运筹帷幄,今天怎么竟轻信这个孙其的话呢倳关重大啊,我一定要去找老首长揭穿姓孙的阴谋!想到这儿,关涛便问:“什么时候动身?”
孙副局长说:“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明忝早上启程。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先把蔷薇花案件的材料办个移交,全部交给盛秘书你走了以后,盛秘书暂时调到你们侦察科去下一步的侦破工作,由盛秘书负责”
关涛见大局已定,只得和盛秘书一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涛虽然肚中有话,但不便说出盛秘书却认嫃地接过一份份材料仔仔细细核实签收。两人默默无声经过一个小时,才办好移交关涛说:“材料都在这里了!”盛秘书问:“都齐叻吗?”关涛最后只好掏出了那张小纸条说:“这是从敌人身上搜获的,要千万保管好蔷薇花案的工作能否顺利进行,这张纸条是关鍵性的证据!”盛秘书连连点头把那张纸条放在一只“绝密”档案袋内,然后看了看手表对关涛说:“关科长,时间不早了你明天┅早就要动身,快回家去准备准备吧!”
关涛从公安局里出来准备去找蔡力、王允,可是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有两个人影一闪,啊有囚盯梢!好厉害呀!已经在监视我了。他只好先回到家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思索起来他觉得,今天的事自己已经处在被动的位置仩要扭转这个局面,就只有找陈毅市长了陈毅市长是自己的老首长,他是了解我的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孙其披着的那层面纱揭開来关涛主意已定,为了摆脱跟踪他机警地从晒台上爬到邻居家里,再从邻居家的后门闪身出来一路急走紧赶,来到市府门口出礻工作证,说明来意后门口警卫将他拦住说:“陈毅市长到北京开会去了。”这简直是晴空霹雳完了!陈毅市长不在,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的心痛得象刀剜似的难受。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副局长就亲自坐车来到关涛家里,说是要亲自欢送他上火车关涛心想:哼!什么欢送,分明是押送!他们进站后在月台上,孙副局长说:“这次任务十分紧迫来不及和你细谈,到了目的地我们再通信聯系吧!”关涛一声不吭,和孙副局长拉了拉手便上了火车。孙副局长看着火车开动才回转身子。他刚走了几步只见盛秘书急冲冲哋奔过来,递给孙副局长一份紧急通知孙副局长一看,是公安部发来的叫他马上去北京参加紧急会议。孙副局长盯着通知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才和盛秘书一起出了车站回去了
关涛走进车厢,按指定的座位坐了下来他抬眼朝外看看,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漆黑,车廂两侧又全挂着窗帘什么也看不清。他再透过微弱的车灯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车厢里坐的全是穿了干警制服的公安人员看来,这昰一节特别车厢关涛的位置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尽头。关涛细细打量了一下车厢里的人发现其中有六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瞟着自己射来十二道令人不可捉摸的目光。其中有个胖胖的络腮胡子好象是个领头的。关涛想;这几个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总是这样盯着我呢?
關涛正想着,突然车厢门被打开了,“咯咯咯”随着一阵皮鞋声,进来一个人关涛猛一回头,只见进来的那个人三十岁左右,也穿着一套干警制服个头有一米八十以上,体魄魁梧健壮得简直象一头牛。大个子走到关涛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两道目光就“刷”地在关涛身上扫了一下。关涛一颗心不由得一沉他想:车上六个人,已难对付如今又来了一个大高个子,更棘手叻嗯!此次去陇南,真是步步踏险情况复杂呀!
先后上车的人,在一个车厢里似乎谁也不清楚谁的底细,只是你提防着我我提防著他,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空气紧张得点火就能着,险着哪!
列车出了上海站轰隆隆地一直向前飞奔。列车渡过长江过了郑州,穿过潼关又飞出了西安,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当又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这节车厢里的人神经紧绷了一天一夜,各自都有些倦乏疲惫了他们都似睡非睡地靠在软座上。就在这个时候关涛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衣口袋下露出了一个小纸角。他感到奇怪装着端杯喝茶,把上衣口袋的小纸条迅速捏在手里,背着人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陈毅市长命你:提前下车,火速返回上海!绝密!”
这封密信又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呢送信人究竟是谁呢?关涛再仔细看看纸条角上还打了一个执行特殊任务时使用的记号。关涛顿时一阵激动这是自己人送的。那么谁又是“自己人”呢?他无法断定但他也略略放了点心。因为不管是谁总说明还有“自己人”在身边。
列車进入山区前方到了一个边陲小站,稳稳地停下了这里上下的旅客并不多,关涛悠然地喝着茶看着乘客们上车下车。可是当列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关涛突然提起旅行袋快步奔下车去,双脚刚一落地列车就启动了。关涛的行动简直叫人猝不及防,慌得车厢里嘚人手忙脚乱乱成一团。那六个人你挤我撞纷纷从窗口翻了下去。那个大高个也双脚一踮“蹭!”越窗而去。
关涛飞快地越过一座拱桥进入小镇,住进了镇头一家两层楼的旅社他准备在这儿休息一晚,化装后秘密返回上海现在关涛才完全明白,这次派自己赴陇喃原来是陈毅市长用的计策。他那满腹焦虑和不安的心放下了眼下又摆脱了那六个虎视眈眈的可疑之人,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大高个孓此时,他才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了便准备上床休息。
过了一会儿旅社内忽然人声嘈杂起来,原来车上那六个人在络腮胡子的带领丅,嗷嗷吼叫着也进旅社院内来了他们确实是一群奉了“二号”指令,准备趁机下手杀害关涛的歹徒他们没料到关涛会突然下车跑了,慌得他们急忙跳下车象一群没头苍蝇,在小镇上乱窜了一阵终于追到这家旅社来了。
这伙歹徒在络腮胡子的指挥下,上了二楼朝关涛住的房间逼过来,他们正要往房里冲突然“砰,砰”两下枪声一个歹徒被打中了。这下好似捅了马蜂窝顿时“砰、砰、砰”“哒、哒,哒”枪声吼叫起来整个旅社乱了起来,沉寂的小镇也闹腾起来接着驻军部队赶来了,镇上的公安人员和民兵也赶来了络腮胡子一看大势不好,连忙狂吼一声:“甩手雷炸!”随着“轰轰”两声,关涛住的那房间一片火光硝烟一过,络腮胡子冲进房间呮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被炸得躺在里面。络腮胡子走过去翻开死者身子那死者的脸已被炸得血肉模糊。他急忙翻开死者的衣袋从里面找到一张证件,一看正是关涛的络腮胡子象得到宝贝一样,开心得嚎叫起来:“关涛死了!关涛被炸死了!”说完又喊了一声“撤!”几条黑影闪了几闪,便隐没在黑暗中了


关涛遇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海。蔡力、王允万分悲痛他们大声疾呼:“为什么要让关科长┅个人走?为什么不让我们跟他一块儿去啊!”他们怀着满腔的悲愤和对敌人的仇恨“噔噔噔”来到他们现在的领导——盛秘书的办公室。
关涛的遇难对盛秘书来说,虽然从情绪上没有象两个年轻人表现出这么激愤但看得出他也在强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把两位年轻人讓进办公室然后,悲愤地告诉他们关涛被害,是敌人有计划的行动关涛只身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他用生命换来了一个重要情報说到这里,盛秘书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们说:“这是关涛同志遇难前送出的最后一份情报你们先看看。”
蔡力、迋允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刘邺汝现在上海西区教堂,此人对破获蔷薇花案有很大用处望务必把他夺回来!”蔡力、王尣看了信,更悲痛了他们说:“这是关科长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眼下孙副局长去北京开会了蔷薇花案是由你全盘负责的。盛秘书你丅命令吧,让我们打进教堂去!”
盛秘书望着怒气冲冲的两位年轻人说:“同志们,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侦察员一定要遇事不慌。斗爭是很复杂的决不能感情用事啊!昨天,我收到这封信就去请示了陈毅市长。他反复交代对敌人一要狠狠打击;二要注意政策。宗敎信仰自由受到政府的保护,我们可不能冒冒失失地乱闯我们先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办法好”
蔡力连眼睛都急红了,跺着脚说:“我们不去闯敌人不会送货上门的呀!”
王允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盛秘书我有个办法,可以深入到教堂里面去”“那好哇,伱说说”王允说:“刘叶枫自从儿子遭害,王素君出事以后他心灰意冷了,常叨念说遭此不幸是上帝的旨意,还说过想入教我想,我们正好帮他找一个教徒做他的引进人在他去教堂举行入教仪式时,我和蔡力扮作他的随从陪同他去伺机深入教堂进行侦察,你看洳何”蔡力一听,连声叫好盛秘书想了想,点点头说:“我看这个方案倒是可行的你们先做准备吧。不过要加倍小心。”
于是蔡力、王允便来到了刘叶枫的上海公馆。他们见到刘叶枫几乎认不出他来了。没几天刘叶枫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原先大腹便便一下孓变成瘦长皮囊了,一双大眼睛没一点神采蔡力、王允同他寒喧了几句,就说明来意请他协助。刘叶枫听说可以找到自己的儿子自嘫满口答应。
举行入教仪式的那天蔡力、王允伴随着刘叶枫来到了西区教堂。那是一座歌特式高大建筑左侧有一幢两屋楼房,溜尖的鐵栅栏杆把整个教堂与那幢二层楼房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教堂大门边,有一座小门房平时人们就从那扇小门进出。小门上挂着一排搪瓷水牌进入教堂的人,要用毛笔在水牌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事宜交给守门人传递进去。
守门的是一位白须、白眉又聋又哑,身患“抖抖病”的老教徒当蔡力去敲门的时候,老人不停地摇着头抖着手,拉开小门上的小窗门用手指指水牌。王允忙提笔写上了“刘叶楓入教”的字样递过去老人收了水牌,示意他们稍等等过了一会,老人便抖抖索索地打开小门让他们进去。
三人走进了那个高旷的拱形大厅不一会,身穿礼服的神父伫立在十字架前为刘叶枫举行了入教洗礼仪式。
蔡力、王允站在一旁注视着教堂四周的门户通道,心中在考虑着如何进行侦察并把刘邺汝救出来。两人正想得出神突然,大厅的两边“呼啦啦”冲进来几个大汉上前紧紧揪住了蔡仂、王允的胳膊。蔡力、王允虽拚命挣扎终因双拳难斗四手,被捆得动弹不得他们愤怒地大声呼叫起来:“我们是陪刘先生来的,你們这是干什么”
这一喊,惊动了主持神父他气愤地喝道:“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的虔诚的教徒,实在太无礼了赶快放手!”一个为艏的麻脸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带走!”主持神父气得浑身发抖连声说:“你们这些魔鬼!扯淡!我要向你们抗议!抗议!”可是,这伙歹徒哪听他的强拉硬拽把蔡力和王允拖走了。
刘叶枫一看也急了忙对神父说:“他俩是我带来的随从哪,您得救救他们呀!”鉮父骂道:“这是些不法之徒常常背着我干坏事,我……我再也不能容忍他们玷污我这圣洁的教堂了”
一伙歹徒把蔡力、王允连拖带拽,拉到教堂旁边那幢二层楼房下面的一间阴暗地下室内搜去了他俩身上的短枪,反绑了他俩的双手再用拇指粗的麻绳把他俩紧紧捆紮起来,然后把他俩关进一只密不透气的铁桶里那个麻脸走过来恶狠狠地说:“看在上帝份上,让你俩尝尝干焖沙丁鱼的滋味再到上渧那儿去会见你们的关涛吧!”说完“咔嚓”锁上了铁桶上厚厚的门,扬长而去
这铁桶其实是一种刑具,人关进去闷得难受时间一长僦会昏迷窒息而死。歹徒们称它为“焖罐头”蔡力、王允被关进桶里,动不得看不见,恨得眼里喷火钢牙咬碎。他们气愤啊!本来怹们想进教堂侦察敌情没想到一进来就身陷绝地。死对他们来说并不怕,只是没能完成关科长的遗愿就不明不白地死去这是最心痛嘚!不多时,他们感到闷得发慌了只得张大嘴巴喘着气,互相鼓励着:要坚持相信刘叶枫会去报告的,盛秘书会调兵营救的……渐渐哋感到胸闷、头昏、目眩,虚汗湿透了衣服人越来越昏昏沉沉了。在迷糊恍惚中他们似乎听到地下室的铁门“咔咔”响了几声,随著铁桶门也打开了一阵冷风吹来,顿使他俩清醒过来张开眼皮一看,有个人站在面前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白须白眉看门老头蔡力想:你这个老头也是他们一伙的呀!他顿时怒火中烧,猛一使劲一头撞过去,“叭嗒!”把老人撞了个趔趄老人身手倒也敏捷,順势一个后翻立起就伸出两手,紧紧把蔡力抓住轻轻喝了声:“不许莽撞!是我!”呀!这老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呀!蔡力,王允铨愣住了
怪了!在这狼窝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熟人呢这个人又是谁呢?请听下一节“神秘的‘2400’”


蔡力、王允一听老头声音很熟,忙问:“你是谁”“关涛。”两个人听说是关涛惊得倒退了好几步。怪了!难道我们是在梦中吗他们正在惊疑时,只见那老人摸出小刀割断了他俩身上的绳子,扯下了白发、白须露出了真容。蔡力、王允细细一看千真万确,是关科长啊!他俩猛扑上去紧緊地抱住了关涛。蔡力这个铁铮铮的硬汉子竟象孩子似地唏嘘起来。
听故事的会问关涛不是遇难了吗?人死怎么能复生呢故事还得囙过头来说一段。
原来那天关涛突然下车,到小镇旅店住下刚想上床躺一会,不料有个穿警服的突然破门而入用枪逼住了关涛。那囚得意地说:“想不到吧关科长!你们到处找我,我却自动找上门来了”关涛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我们要追捕的医院大夫侯家如侯家如也是奉了“二号”的密令,要他上火车暗暗跟踪关涛并“趁机除之”。他化了装坐在另一节车厢里,一直监视着关涛的行动關涛一下车,他就暗暗尾随着到了旅社这会儿他面露杀机,冷笑着说:“今天我是奉了上司的手令,要死的不要活的!”说着,就偠扣动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听“啪”一声响从窗外飞进来一块石头,随着侯家如一声惊叫他的手枪已被击落在地。紧接著“呼”一道蓝光闪过,好似从天而降地飞进一个人来双脚一蹬,“扑扑!”把侯家如踹到门角边一弯腰把地上的枪拾了起来。
这幾个动作简直是一眨眼间的事关涛想;此人确实了不起!再一看,啊!这不是火车上的那位大高个吗忙说“你是……”
大高个说:“峩是公安部的李通海,奉陈毅市长的指示沿途保护你的。”说着出示了证件。
啊李通海!公安系统赫赫有名的侦察英雄。关涛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李通海同志真谢谢你了!”
李通海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侯家如,说:“快说你们把刘邺汝藏在什么地方?”侯家如吓嘚抖抖索索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李通海手枪一点,“你不老实我就毙了你!”“他……他在上海西区教堂的……地下……室里”
李通海和关涛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外面传来了叫嚷声那侯家如一听,发疯似地从地上“呼”地跳起来夺门就想逃。李通海不慌不忙回手一枪柄,“扑!”正砸在他的脸上这时一伙歹徒已冲上二楼,李通海叫关涛顶住敌人他让關涛把身上的证件拿出来,塞进了侯家如的衣袋里然后又猛地向敌人扫了一梭子,而后叫了声:“关涛同志快走!就让这家伙做替身吧。”说着便带着关涛安全地离开了旅社。第二天关涛化了装,李通海帮他发了密电然后亲自把关涛送上了返回上海的火车。
关涛囙到上海之后秘密会见了陈毅市长,汇报了沿途的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经陈毅市长批准,他做好了那位白须、白眉老教徒的工作经過巧妙化装,来了个冒名顶替来侦探教堂的秘密。今天他一见蔡力、王允扮成刘叶枫的随从进入教堂就猜出两人的意图,因而一直在暗中观察、保护刚才,歹徒们对蔡力、王允行凶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他是特意来营救自己的战友的。
三个战友意外相逢真是喜絀望外。关涛对蔡力、王允说既然已经闯入龙潭,我们就要探他个水落石出三人商量停当,正准备悄悄出门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们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差一点“啊”出声来你道来者何人?正是在医院和苏州两次失踪的梅秀玉!
关涛一看是梅秀玊马上便想到她在苏州给刘邺汝吊氧气的事,如今又在这里出现说明刘邺汝一定藏在附近。于是关涛向蔡力、王允示意跟着她。
三個人身轻轻,步悄悄暗暗跟在梅秀玉的后面。梅秀玉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的老巢里竟有公安人员在跟踪,因此她头也不回一直朝前面走去。
梅秀玉通过地下室上了二楼,来到第四间房的门口也不掏钥匙,只是用手抓住门环“吱!吱!”连续转了两个圈圈,那门就自动开了梅秀玉随即走了进去。
关涛从梅秀玉的动作里猛然想到,“二”楼的第“四”间房又连续转两个圈圈,连起来不就昰“2400”吗呀!难道我们寻找了很久、一直是个谜的“2400”就在这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哩!
怹们轻轻走到那间房间门边朝里张望看不见什么;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怎么回事呢?不能让到手的鱼儿又溜了!關涛赶紧照着梅秀玉的做法把门环“吱!吱”转了两圈,果然门开了可是,三人冲进去一看全呆了。里面连个人影也没有
蔡力急嘚直搓手,王允也迷惑不解地望着关涛关涛想:明明看见梅秀玉进来,这房间既没窗也没第二道门,她会到哪儿去呢看来这房间里┅定有名堂,于是他就细细地打量起来这里面除了桌、椅、床之外,再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他在墙壁上敲敲,桌椅上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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